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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的中国胆xdw     超级穿越系统txt下载     超级穿越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36 洗澡的女神

    赵诚有些沮丧:“这么说,大哥,你和他说不上话了……也许勉强说得上话,但是你们毕竟不是好朋友,他不见得能同意……是不是这事儿有钱才能办成?可……可我没钱……”

    于果却波澜不惊地说:“这样倒是简单方便了许多。等你爸妈再来看你的时候,你告诉他们,找到周春翔,跟他说一句:‘于果向他问好,请他让自己的员工不要再为难赵诚家了,方便的话,就请撤诉,不方便的话,就请等着。’”

    这话充满了不容任何置辩和反抗的霸气,在场众人都震惊莫名。当然,其他人只是单纯地害怕黑道,对此充满恐惧,但德子对此理解得更加深刻了,心想:“怪不得闯哥不让我得罪他……他随时敢威胁周春翔那样的社会大哥,看来他真的不一般……”

    赵诚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好……好,可是,于大哥,见亲属的话,一个月才能见一次,我是新人,再想见需要等一个月。而且,我也没有资格申请打电话,只能通过律师……而我爸妈又请不起律师……”

    于果摆摆手指:“委托辩护人,不需要你或者你爸妈请。你以后出去了,多看看工具书,那些文学艺术类的书,可以先缓缓,首先你得学会生存。你毕竟还没到十八周岁,是未成年人,也就是说,你是法院可以指定律师为其辩护的几类人之一。

    “你让这个律师告诉你爸妈,请你爸妈去蓝色深度集团找副董事长童雅诗。记住,一般来讲这需要预约,但是你爸妈只要说‘姓于的找你’。她就一定会见的。然后,让你爸妈告诉她,你和我都被关在看守所里,就足够了。

    “至于威胁周春翔……毕竟那个律师是法院指定的,恐怕通过他的嘴去传达,他未必肯。所以,只要童雅诗知道我在哪儿,那一切都解决了。你能听懂吧?听懂的话,重复一遍给我听。”

    赵诚如梦初醒,连连点头,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于果向后一仰,闭门养神,心里琢磨着:“好几天过去了,她们也应该发现我了吧。”他想要离开这里的话,这些门锁是拦不住他的,但那样正好中了仲老三的计,所以他必须合法合理地出去,然后将警方钓鱼执法并企图殴打自己的视频上交省纪委。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把视频上传到网络上,但这么做有两个弊端:一来胶东市还是仲老大的天下,仲老大会利用各种影响力来删除这些视频,还会抓捕传播视频的人;二来要是传播到全国的网络上,那很多人都会注意到自己,假设其中有觉醒会的杀手盯上了自己,可就真不妙了。

    绕开市纪委,上交省纪委,这就需要省里有一个有力的支撑。于果想到了龙家留给自己的那个电话号码,这就真的派上用场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从这里出去。

    这几天内,王胖子的判决下来了,便只得老老实实地出去了,据说是七年有期徒刑。

    因为挪用公款的数额太大,而王胖子只是个小小的会计,其中的内幕不得而知,看他苦笑的样子,就知道是给人顶雷,人生就是如此,充满了你明明已经了解,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的无奈。

    而新人也如同雨后春笋,一波一波地进来,要么点头哈腰,要么默不作声,要么装得凶悍牛逼,要么老老实实,当他们发现这个号子极其神奇,压根就没有任何酷刑甚至言语上的伤害,都无一例外地惊异万分,然后把于果当做救世主,大加追捧。

    新人们的身材、性格、行业、人品各不相同,犯下的罪过也是千奇百怪,甚至还有精神病被关进来,而且不止一个。人生百态,人间冷暖,就在这小小的号子里不断演绎,最多的时候,这里塞了十二个人。

    偶尔有称霸**极其强烈的混子进来,刚咋呼了没几下,用不着于果有任何表示,一切就结束了——德子、弗利萨和老鼠精先行扑上去,将其痛打一顿。

    于果并不喜欢小军的本名,喜欢叫他弗利萨,而小军也特别高兴,一脸谄媚,表示自己最喜欢这个外号,胜过爹妈给取的本名。在看守所呆习惯了,于果甚至能适应犯人们的无耻,而不会像在外面那样皱眉头一脸厌恶——因为这里几乎没有底线。

    渐渐地,于果也习惯了每天看到新人,他突然体会到了野生动物园里的动物每次看到新人时的兴奋和喜悦,因为他们太寂寞了。

    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于果心想:“我以前也曾有过嫌太吵而关掉手机玩失踪的时候,她们大概以为我又一个人出去散心了,而且她们也想不到,凭我的本事,会被人算计,甚至就这么进了看守所。看来,我得自己想办法出去了。”

    他要去找童雅诗,找自己最信任的女人。

    这天夜里,他趁着所有人都睡熟了,也没起身,直接在床铺上对系统说:“我要前往童雅诗一分钟以前所在的地方,但请你只把我这个人传送过去,当然,要连带衣服和鞋子。但是,手铐脚镣就不必了,只要我回来的时候,手铐脚镣重新复位即可。”

    系统很暧昧地说:“看来您终于想通了。”

    于果心道:“你要是没有别的什么有积极意义的话,只是这些讽刺的话,那就大可不必说了。”

    系统回应道:“您穿越过去,是可以的,但您不要忘记穿越的使命,系统还是需要以赚钱为主的。”

    于果振振有词:“我要是一直被关在这里出不去,那还赚什么钱?”

    系统悻悻地说:“好吧,反正您是常有理。现在您的积分还是50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那两百三十八万元积蓄,变为两百三十六万元。两万元,包您来回往返的套餐。您没什么意见的话,那这就出发,祝您旅途愉快。但我想问一句,您还是要保持无视状态吗?”

    于果听它简直越来越像自己了,最起码是在讽刺的才华上,便说:“是,无视状态。”

    量子传输之后,于果本人来到了一分钟以前童雅诗所在的地方,但他心里一震,发现空气热腾腾地,湿漉漉地,水滴都在玻璃上欢快地挑动。

    在白色的水雾中,他看到一个模糊朦胧,但却充满了美好曲线和极度魅惑的身影,尽情诉说着女性最美丽的特征。

    童雅诗在洗澡?

    尽管看不大清楚,但对他的视力来说,想要看清楚绝对不难,这更让他心惊肉跳,某种难以抑制的原始**激烈地冲动了起来,使自己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好在很快就要调整到基准时间线了,而且无视状态也能缓解他一部分情绪上的巨大波动。但他也很清楚,这治标不治本,因为看样子童雅诗刚刚开始洗澡,头上刚刚抹了洗发水,即便是一分钟以后,她也不会洗好换上衣服。

    很快,时间回到了正常的节奏,刚才哗哗的水流减弱了,童雅诗开始用沐浴露擦拭全身,混合了天然体香和沐浴露的混合香气扑鼻而来,令于果不禁心中一荡,意摇神驰,甚至如痴如醉。

    说真的,即便他现在突然现身,不需要说什么,也最多只会引起童雅诗一秒钟的惊慌。随后,对这个早已经把心中唯一的爱情交给自己的顶级女神来说,随即而来的情绪更有可能是喜不自胜,说不定会直接扑到自己怀里,到那时,在这种特定的场合里,自己哪能把持得住?

    想到这里,于果感觉周身燥热。他在看守所,跟这帮大老爷们儿呆久了,雄性的荷尔蒙几倍地分泌,过于旺盛,身上浓郁的男子气息,恐怕也不是无视状态所能掩盖住的,这个时候,真是**,一触即发。

    身体的某个特殊部分,骤然成为全身最为坚硬的部分,而作为本来就刀枪不入的身体,那这变硬的部分,自然可能是世界上最坚不可摧,也是最不可阻挡的物体了。

    “于果……”

    于果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即浑身一震,心想:“不可能!难道她发现我了?……这不可能吧?”

    “于果,你……你这个混蛋!”

    于果终于拨开了重重水雾,看到了童雅诗那张犹如上帝亲自精雕细琢的脸孔,比自己初遇他时更加惊心动魄,有一种神圣不可方物的绝美。

    只是,她的表情此时充满幽怨,在对自己滑嫩如同绸缎一般的完美肌肤进行缓缓地抚摸时,她咬着下唇,幽幽地说:“于果……我恨死你了!”

    原来是自言自语。于果这才释怀,松了口气,但他并没有真正地松口气,更没有释怀。他清楚,童雅诗非自己不嫁,永远不可能再容下其他人了。

    想到这里,他被这股巨大的感动包围,心里阵阵颤抖,终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伸出手来,轻轻地在玻璃上抚摸着她的美丽轮廓,以此来令自己镇定。

    可就在这时,童雅诗心里一震,颤抖着问:“于果?”

    于果这才真的惊呆了——这回童雅诗可不是自言自语,难道她真的发现了自己?

    而此时此刻,于果也才发现,原来他早就不由自主地在一直盯着童雅诗的眼睛,而童雅诗偏偏对他的一切都特别敏感,因此,自然而然地破解了无视状态。

    两个人四目相对,任凭水流在哗哗作响,可这不但不嘈杂,反而相反,显得格外静谧,如同深邃的大海深处。

    童雅诗就像是天降女神,整个人仿佛女人的第一个榜样标本,而其他的女人,都是对她拙劣不堪的模仿。增一分,减一分,都会破坏这种无比均衡的美。

0438 与神签订契约的男子

    于果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软,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俏脸,但童雅诗立即用双手抓住于果的手。于果想要躲开很容易,但他不忍这么做,就任凭她抚摸,但再也不会像刚才那么冲动了,此刻,感情中的纯爱和感动远胜过原始冲动的性。

    接着,于果说:“至于去公安局,那还是要麻烦你去的。可是,你暂时不要说我是冤枉的,你就说,我消失了好几天,很多人都说我被关押在看守所。

    “这样一来,由刑警大队去和看守所交涉即可。你要记住,咱俩没见过面,我一直都被关在看守所,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事呢?更不可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

    童雅诗该听明白的地方的确听明白了,但还是有些不解:“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多跟刑警大队说说你的情况呢?只是让他们去找看守所,难道你不信任他们?你们不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吗?”

    于果微微一笑:“朱元璋和汤和、徐达、常遇春、蓝玉、李善长、胡惟庸、刘伯温……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但以后怎么说,就不好说了。仲书记毕竟掌管大权,公安局虽然不直接属于他管,但也是不能得罪他的。现在明眼人很多,只怕不那么容易。

    “但是,只是请刑警大队去看守所帮我说说话,这个不难。刑警大队受过我很多恩惠,这一点绝不夸张,他们在不得罪仲书记的前提下,一定会尽量为我争取权利的。我的意思是,我需要让刑警大队知道此事,但我并不指望他们。”

    童雅诗点点头,但还是神色凝重:“那你怎么为自己伸冤呢?”

    于果笑道:“你忘了我有穿越能力了?我可以回到当时事发现场,把所有的真相都录下来了,这份视频,我会前往省城,寻找更强大的援助,他们是省会城市的领导,仲书记也需要巴结他们,他们自然也不需要看仲书记的脸色行事。你放心吧。”

    童雅诗隐约有些弄懂了:“你……你是不是要一鼓作气地从根本上扳倒仲氏家族?”

    于果看着她:“我知道,你认为不可能。”

    童雅诗浩叹一声,说:“第一,仲氏家族家大业大,背景深厚,黑白两道在胶东市都是顶尖级别,尤其在西沙台,那就是铁帽子王,你对付他们家族,是非常大的冒险行为。他们虽然是在针对你,但你也不是不可以一点儿也不妥协,暂时妥协,为了安全,这不丢人。

    “第二,我知道你认定了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你一定会去做的,我怎么劝你都没有用。就像你只是想要刑警大队知道你被关押在看守所的事实一样,我也只想让你知道,我反对你对抗仲氏家族。

    “第三,虽然你是我……是我最爱的人,可是,我对你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对仲氏家族的了解多。也许是我小看了你,也许你又会再度刷新我的惊奇程度……自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从来没向任何人低头过,你也从来没有输给任何跟你作对的对手,你一直都是赢的。所以,你非要去这么做的话,我依然对你有信心!”

    看着她诚挚无比的表情和话语,于果心里阵阵暖流汇聚,便给了她一个更坚定的眼神,回答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真没什么可说的了。谢谢你对我的理解和支持。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输的。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是对抗他们,我是……要彻底毁灭他们,从精神到**,全部毁灭,一个不留。”

    童雅诗心惊肉跳,感到不寒而栗。

    于果笑笑:“睡吧,多盖点被,天冷了,别感冒。我走了。”

    童雅诗虽然心潮激涌,但却也知道孰轻孰重,这时候非要**地点燃,留他过夜,也许他真的会从此只认定自己,但却会坏了他的大事。因此,她必须要果断地选择,放他走。

    于是,童雅诗艰难地点点头,苦涩地笑道:“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自己千万要保重。”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嘴唇一阵温软,整个身体就像过了电一般震撼无比。等她反应过来,于果已经把嘴从她的香唇上挪开,快走几步,回头说:“你也保重。”

    童雅诗不禁痴了。

    于果心道:“系统,回去吧。”

    系统笑道:“您终于凭着坚强的意志从温柔乡里挣脱出来了。但是,请问是直接回去吗?您如果马上去省城龙家的话,那直接去,还能省掉一万元左右的费用。”

    于果回答:“还是先回看守所看看,时间耽搁太久,别出现变故。”

    就这样,童雅诗始终凝视着于果,直到他整个轮廓渐渐模糊,身体的颜色逐步变浅,随后在自己一动不动的眼神中,消失无踪。

    她真的不知道,于果究竟为什么会这些特异功能,而且,这恐怕远远超过了特异功能的范畴——这简直是神迹!

    难道,他真的是神的使者,终究要返回到神的身边去,因而始终不敢答应自己的求爱?

    也许于果,真的跟超自然的力量签订了某种契约,在获得令人难以置信难以想象的超级能力的同时,他也必须要放弃情感?他是……与神签订契约的男子?

    童雅诗久久没有动一下,脑海里掠过无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她觉得,这恐怕是唯一的可能。

    回到自己的头铺上,于果感到一阵寒冷。的确,这不单单是因为刚才在浴室旁边,而是真正的家,和看守所相比,总是有人情味的,有人情味的地方,自然温暖。这号子里虽然人数众多,却是考验人性的炼狱。

    人们都在熟睡,呼噜声此起彼伏震天响。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白天里他们都要从事繁重的劳动,为看守所创收,也要为自己的管教的奖金努力一把,争取名次,因此,晚上都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否则真无法应付白日里的遭罪。

    于果长舒了一口气。他倒是精力充沛,因为体能与正常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自己只需要小睡一会儿,即可恢复体力。更何况自从他收拾了毕宇航,又归拢了小德子这帮人之后,已经不需要在夜晚里警惕了,完全可以进行深度睡眠。

    因此,他对系统说道:“再次进行穿越。就去那个上次我救了的少妇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系统一直在调侃于果,哪能放弃这样好的机会:“您为什么不去找那个龙老爷子呢?而是非要去找人家少妇?而且都在夜晚?”

    于果心道:“如果我不是一直需要你,我真的很讨厌你最近自以为幽默的说话方式。”

    系统却不介意:“我嘛,也没盼望您能喜欢我,只要能一直为我赚钱就行。好吧,这次是三万元的套餐,您可别怪我,这是去省城,必然比刚才贵了点。

    “现在您的积分还是50000点不变,投资一千万元,那两百三十六万元积蓄,变为两百三十三万元。三万元,包您来回往返的套餐。您没什么意见的话,那这就出发,到了之后依然开展无视状态,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再次被传输过去,到了之后,只听到一阵阵吱吱吱吱的声响,仿佛什么遥控玩具在挪动。即便天黑了,可省城策州外面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可见工业污染的严重程度。策州许多大富翁都到胶东这边来购置房产,确保晚年依山傍海空气清新的养老生活。

    立即转化到一分钟以后,遥控玩具的吱吱声渐渐响了起来,而且还伴随着一阵阵怪异的呢喃声,仿佛女人在……?

    于果立即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少妇在自我安慰?看她年龄跟自己相仿,或者就算略大一些,但最多也就是三十岁不到,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生理上有一定的需求,也是完全能理解的,但怎么也不至于不需要她的丈夫,只需要一根通电的玩具啊!

    难道她的丈夫在那方面不行?还是说,她和她的丈夫已经感情破裂,两处分居了?

    正在激烈地响着,那少妇的叫声也大了起来,后来简直变成了阵阵低吼,可见真的是空旷了许久了,也不容易。她的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屋子里的热源,明显也只有这少妇一人。

    偏偏这个时候,少妇骤然一声惊叫,一下子把那玩具甩了出去。于果吃了一惊,以为她发现了自己,只得现身,一把抓住玩具。

    此刻,玩具里阵阵的微弱电流在手掌心流淌,产生了酸麻感,他这才明白,这东西漏电了,对自己虽然无碍,可普通人自然受不了,何况是女人身上最娇嫩、最需要呵护的部位。

    那少妇一下子跳下床,竟然和于果打了个照面。

    这同样是一具充满魅惑的躯壳,但跟童雅诗那种出尘若仙的神圣感不同,这是一种散发着极其成熟气味的身体,饱满丰厚的大兔子来回摇晃,纤细的腰肢下,鼓鼓的两片雪肉,恰到好处地收放着异常火爆的曲线,丰腴,丝滑。

    于果毕竟刚刚受到过一次考验,再一次面临这种境地,真的难以忍受了。

    少妇本来惊慌失措,差点尖叫起来,可当她看清楚,这是当时敢于和老虎搏斗甚至打垮了众多狮虎,潇洒沉着地将自己救上来的那个年轻男子,那个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完美男性,也是自己刚才使用玩具时幻想的对象。

    她大惊失色,旋即脸上甚至全身都泛起了潮红,兴奋激动替代了羞涩,一下子扑了上去。

    于果顿时感到,周身一直压抑着的力量,几乎要在那一瞬间彻底掀开地表,狂猛无比地横空出世。他终于不再压抑,也跟着紧紧地抱住了少妇。

0439 火热的情感

    女人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和那强大得可以摧毁整个宇宙的武器,颤声说:“安全,我在安全时期,是安全的……呃……!啊——!”

    火山爆发,滚烫的岩浆喷薄而出,烧灼着尘世间的一切,飓风海啸肆虐,改天换地,日月颠倒,星辰更替,宇宙甚至被重塑……

    当于果终于意识到,再继续下去,女人会被自己摧毁得粉碎,便及时停住了。

    但即便如此,床单、地板,到处是大量的水迹,那女人经过无数次攀越高峰,阵阵从生到死,在她短短的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感觉,简直心也碎了,却觉得哪怕自己在下一秒死去,也真的值了。

    她这才觉得,自己活出了人样,这才真正感受到了,做女人应有的滋味。

    于果也终于在压抑多年后,第一次获得尽情的宣泄和释放。奇怪的是,系统却没有在这个时候说怪话,甚至连一点点打扰也没有。

    女人就这样异常甜蜜地趴在他的怀里,充满了语言难以形容的幸福感。她觉得,就这样一直相拥而眠,然后一直享受二人生活,共进美餐,一起看电影,一起外出旅游……多么美好!

    这时,她发现那武器居然还是硬如磐石,丝毫不变,异常惊喜,也特别羞涩,可她终究不是清纯少女,一阵心动之后,俏皮地伸出了舌头……

    可于果却有一种负罪感。这种负罪感本来只是对于孟凝,而现在,他尤其感觉对不起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童雅诗。

    女人见他神情有些黯然,似乎也有些理解,用手指在他的胸口轻轻划了几下,柔声问:“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女朋友?”

    于果一愣,本想反驳,但欲言又止。不错,他俩现在的确本来就不该发生这种事情,自己也不能告诉她太多秘密,而且让她知道自己有女朋友,倒也不错,可以对她产生警示,令她不再有更多的要求和幻想。

    于是,于果轻轻点了点头。

    也可能是因为尴尬,于果主动问道:“你的孩子……”

    女人回答:“我爸说我情绪不稳定,阳阳还是由他来带,所以……现在是我一个人住。”

    “你……你的丈夫……”

    女人沉默少顷,说:“他去世半年多了。我爷爷和爸爸、舅舅、舅妈、表哥、表嫂他们,之所以和我一起去彩云山,也是为了散散心……没想到就在那里遇到了你……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于果没想到她丈夫去世了,难怪她如此寂寞空虚,忙说:“对不起,我……”

    女人苦笑了一下:“被你看到我最糗的一面……是不是特瞧不起我?你原本大概以为,我有丈夫还这样做,很不道德,对不对?”

    于果只能道歉:“我真不知道这些,对不起……”

    女人一把搂住他,目光中竟然饱含深情:“你刚才的冲动,只是男人的本能而已,可我……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忘不了你,你知道吗?”

    于果怔住了,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从她的眼神里读出的深情,居然并不逊色于胶东环绕自己身边的众美。

    女人诚挚无比地说:“我丈夫……和我是官场联姻,我对他并无爱情,但既然被安排结婚,在一起过日子了,那我愿意就这么过下去,这是女人的不幸和悲哀,但也是命运。可我始终幻想着我的王子,英俊,冷酷,强大,傲气,侠骨柔情……这就是你,一模一样!

    “当我丈夫去世后,我唯一不能算是爱情的婚姻,就这样死去了,我年纪轻轻成了寡妇,真的很难接受!虽然上门提亲的有很多,但我知道,他们都要么看在我的家庭背景,要么是觉得我漂亮,根本不是真心爱我!我都拒绝了,为此不知道和爸爸吵过多少次架。

    “失去丈夫以后,我悲痛欲绝……不止一次想到了自杀,是我的孩子,让我坚强地活了下来,驱散了那些要死的念头……我本来以为我从此以后会心如止水,永远不可能再泛起波澜,谁也别想再点燃我的爱情。

    “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我的白马王子……而且你居然救了我,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救了我!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我想你想了好几个月,一直撕心裂肺……我在想,如果能再让我见到你,我一定不会放开你……如果一定要我再嫁人的话,那我就嫁给你!”

    于果被她的激昂弄得有些略有些不适应,但好在他一向笃定恬淡,因此也没有显得惊慌失措,无所适从。

    女人的神色又黯然下来:“当然……我不是黄花大闺女,是个寡妇,哪能有这样的奢求?你这次能来看我,我就很满足了……这已经是缘分了……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我……我只盼望你能总是来看我,我就真的……”

    她很想说“真的就满足了”,可明显不满足,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于果见她瞬间从激情四射变为娇俏可人,再又变成了深情痴女,一连转换了好多角色,也有相当的触动,沉默了几秒,说:“我……我谢谢你能这么喜欢我。我叫于果,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女人吸了一下鼻子,清了清嗓子,声音里仍有哭腔,梨花带雨:“曼妮,我叫龙曼妮。”

    但龙曼妮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官宦人家小姐,终究能洞幽烛微,一眼就看出于果来的目的,她咳嗽一声,正色问:“于大哥,你这次来,是有难事吧?我从刚认识你的时候,从你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你不是轻易求别人的人,是很有傲气的。

    “我爷爷真心感激你救了我,留给你电话,是真心希望能帮到你的。我也知道,你拿了这电话号码,也只是出于一种礼貌罢了,并不是真打算要找我们帮忙。所以,你是不是遇到很大的难题了?

    “你放心,我爷爷虽然退休了,但他桃李满天下,到处都是他的学生,省城尤其多,公检法里面尤其不少。我爸爸就更不用说,早年给大领导当秘书,现在是市委秘书长,只要不违反规定,不违反原则,安排工作之类的你尽管开口。不过,也许你的事不会就仅仅是安排工作。”

    于果点点头,决定从头讲起:“我的职业,是私人侦探,准确地说,就是寻找失踪的人,和遗落的物品,也正因为如此,我经常帮警方破案,那天你看到的女警察,就是我的搭档……”

    龙曼妮破涕为笑,显得十分惊艳:“这么说,那警花只是搭档,不是女朋友?……不过我能看得出,她也像我这样喜欢你。”接着,她又忧伤起来:“我怎么能跟大姑娘相比?我是个寡妇……对不起,我打断你了,你继续说吧。”

    于果见她善解人意,也比较感动,说:“也因此,我得罪了仲氏家族。这是胶东市一个比较庞大的家族,老大是市中心区的书记,即将成为掌管城建的副市长,老二是某街道办主任,老三是那一带派出所所长,老四是称霸一方的黑社会老大,黄赌毒,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干。

    “我在很偶尔的时候,发现了仲老四从事贩毒,但被仲老四察觉,对我进行打击报复。但好在我有一帮刑警朋友,因此仲老四也不敢欺人太甚,我们就这么暂时相安无事。可仲老四一直打算除掉我。

    “终于有一天,我为警方破获了一件大案子,只剩下罪魁祸首前往南方逃走。但阴错阳差,那家伙和前往南方的仲老四遭遇,我也就遇上了仲老四。仲老四被南方的一个毒贩开枪打死,等我赶到,他已经死了。可仲家把他的死赖在我的头上,认为我有能力去救但没有救,就对我进行打击迫害……”

    他开始简明扼要,却该详细则详细,该改变则改变,真真假假参半,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故事,一股脑地说给龙曼妮听。

    听完后,龙曼妮听得十分气愤,眼神渐渐强硬起来,果真有一股官家千金的范儿,怒道:“这也欺人太甚了吧!一个小小地级市市区的区委书记,居然还想一手遮天!你放心!我爸爸给省纪委打招呼是不难的,我爷爷的好几个学生,都在省里,他俩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于果对系统说:“请把当初严成从仲老四那里偷走的手册里,只截取关于仲家行贿受贿的记录,并取得其中的视频,包括仲老四给王岸然一百万的事在内,再加上我从在小巷里被冤枉成强奸犯开始,直到被送到看守所为止,以高处航拍为视角的视频,合起来做一份大视频。再为我准备一个移动硬盘。”

    系统悻悻地说:“您刚才做那些羞羞事的时候,我可没打扰您,现在您爽够了,想起我来了。”

    于果不动声色地心道:“麻烦你。”

    系统回答道:“好吧,我就是个奔波操劳的受累命。现在您的积分还是50000点变为51000点,毕竟您这次设计扳倒仲氏家族,这一招创意很独特,值得嘉奖。投资一千万元,那两百三十三万元积蓄,变为两百二十万元。”

    于果问:“怎么会这么贵?”

    系统懒洋洋地说:“您别一听到花钱就急眼啊。这十三万元花得很值。把手册里仲家行贿受贿的记录做成视频,这本身就是个浩大的工程,最少也需要十万元,这可不算贵。

    “余下三万元呢,用作为您组合这些视频资料,而且您对视频的视角有要求,更别说还需要一个移动硬盘。十三万,真的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优惠了。移动硬盘已经在您的外套衣兜里了,拿出来就是。”

0440 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谢谢。”这话同时谢谢系统和龙曼妮,于果起身,从衣兜里,摸出了移动硬盘,交给龙曼妮:“一切证据,都在这移动硬盘的视频里,证据确凿,还望你通过你家里的关系,帮我交给省纪委,相信一定能扳倒仲氏家族。否则,我恐怕永无宁日。”

    龙曼妮神色郑重肃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我爱你,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于果心里阵阵温暖,忍不住再次抱住了她。尽管龙曼妮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不上孟凝和童雅诗,但是这是第一个跟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女性,自己自然对她另眼相看,难以割舍。

    终于,于果下定了决心,凝然说:“我要回去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龙曼妮再度淌下了眼泪:“你……你一定要保重,要常来看我……”

    于果点点头:“拜托你了。你也一定保重。休息吧。”说罢,他掀开窗户,寒风阵阵袭来,令龙曼妮忍不住闭上眼睛,但下一秒睁开时,于果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龙曼妮毕竟不是童雅诗,于果必须远离她的视线,在黑暗的包裹中,才能再次进行量子传输,回到看守所的头铺去。他已经耽搁了太久,必须尽快返回。

    量子传输之后,于果又回到了铺盖里,铺盖渐渐增厚,容下了他渐渐实体化的身躯。可也就在五官恢复感知的时候,尖锐的警铃声再度响彻。外面的脚步声也立即急促起来,还有人骂道:“我操,又是这个号!怎么老出事?”

    等门一打开,摁动警铃的家伙便有些亢奋地大喊:“那个于果失踪了!队长!于果失踪了,他跑了!”

    于果侧耳一听,这不是前天新来的那个新人姜牛吗?经济犯罪,但和王胖子作为会计挪用公款又有所不同,好像还带一点诈骗性质。于果对别人犯了什么罪一向没有兴趣,他从不从这里找乐子,也就是关心一下赵诚而已。

    但这个姜牛除了看上去像是私企里面常见的小人之外,按理来说,怎么会有胆量来挑衅自己呢?

    管教呼啦啦进来一大片,看起来对此事非常重视。

    从他们的呼吸里,于果都能听得出愤怒、不安和狐疑。愤怒和不安自不必说,多半是因为他们都被嘱咐一定要看管好自己。可狐疑也是可以理解的,须知自己就算越狱,也无处可逃,总不能在地底下挖个洞吧?再说,自己还戴着手铐脚镣呢,一般人挪动都困难。

    但这些管教大概也被上司强调了好几遍:“此人不是普通人,千万小心!”

    于是,为首之人一下子掀开了头铺的铺盖,于果能感受到,此人应该是自己见过的那位陈副所长。看来,任何单位,都是正的搞政治,副的抓实干,这里也没能例外。

    此刻,姜牛才转过头来,快速跑过来,于果甚至能从他欣喜的脚步声想象出他此刻丑恶而又谄媚的小人表情。

    然而,当陈副所长和其他五六个管教看到于果继续睡得正香,并且暂时看不出什么破绽时,都一脸愤怒,齐刷刷地望向姜牛。

    姜牛从亢奋变为了恐慌,瞪圆了眼睛:“我……我操,不可能啊……我明明……”

    一个管教立马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当着陈所的面,你也敢说脏字?”

    陈副所长冷冷地说:“姜牛,你按了警铃,我们都来了。你说头铺于果消失了,逃跑了,可这四下都锁着,谁也跑不出去,何况他还戴着手铐脚镣。但你那么信誓旦旦,我们也还是很重视你报告的情况,相信你没有胆量,也没有必要撒谎……”

    姜牛听他语气变重,肩膀颤抖起来:“不……不是的,陈所,我真没有胆量骗您,更没必要撒谎,您听我……”

    陈副所长看了身边的手下一眼,两个管教立即将姜牛扭住,姜牛大呼小叫起来:“冤枉,冤枉啊!刚才他真的消失了!我真是为了第一时间告诉您啊!”

    陈副所长淡淡地说:“对于你这样的,我不打人,你不是爱胡说八道么?关你几天小黑屋,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沉默来修改你撒谎的本性了,我就放你出去。”

    这小黑屋可不是单独关一间那么简单,只用孤独惩罚,岂不是太仁慈了?都是让人只能坐着或者蹲着的笼子,根本站不起来,无法舒展肢体,只能蜷缩着,用不了一天,人就呆滞了。

    这种惩罚,就是专门对付一些自称硬汉的犯人,能扛得住拳打脚踢,甚至能扛得住电棍电几下直到晕厥,却不一定能受得了如此的拘束空间。

    姜牛大哭起来:“不不不,救命啊……饶命啊——!”又几棍子砸在肚子上,不敢叫了,只能偷偷地哭。

    大家都醒过来了,一脸惊恐,于果也是一脸懵逼:“咋啦?”

    陈副所长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你会变魔术,希望你老实一点,对谁都好。”说罢,也不容于果置辩,转身就走了。

    于果顿时隐约明白,这姜牛当然是不敢跟自己作对的,更不敢对管教撒谎,只怕是陈副所长安排他时刻盯住自己。

    这也不算什么,于果并不在乎。况且,他感觉陈副所长人不坏,最起码跟仲老三相比,是个很好的领导了,也没有故意折腾自己,只不过在这个环境下当领导,难免沾染了明显的戾气。

    睡在于果旁边二铺的德子更是惊恐万分,从他的表情中,于果读出,此人也在睡觉翻身中偶尔睁开眼睛,发现了自己消失了,却不敢吱声,此刻又猛然发现自己回来了,更是心惊胆战。

    于果起初觉得,没必要催眠他,修改他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反正他一直敬着自己,那也不错。再说,他就算到处说,也没人信。可忽然想到,此人是李闯的手下,终究还是要防着一些,便朝着德子看去,两人目光一接触,于果便催眠了他。

    把德子“拾掇”了之后,于果转而对周围那些睡眼惺忪的“舍友”们说:“各位同志,刚才那姜牛不知为什么要点我的眼药,点就点吧,还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说我越狱了,人家管教觉得智商遭遇了威胁,把他关小黑屋了。

    “所以我提醒大家,我这人是开放式的,谁想要点我的眼药,随便,但是一定要想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要明显撒谎,侮辱人家管教的聪明才智,这就不好了。”

    众人都比较害怕他,此起彼伏地表示:“不敢,不敢……”

    最近流动性很大,来来往往,新人如同参观团一般。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门外又被送进来两个犯人,管教高声说:“都给我老实点儿!别招惹他俩!”

    这话其实是朝着德子说的,因为他们大概也听说了,于果虽然是头铺,但从来没有任何欺凌他人的行为。

    德子却冷笑一声,没回答。等门一关,德子开始问了:“你俩叫什么?卖什么果木的?”弗利萨和老鼠精一左一右,像是左右护法。

    这俩犯人似乎互相之间也不认得,只是沉默寡言。

    德子立马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冷冷地问:“我问话,你们没听见?”但他很快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于果,似乎也是征求意见。

    于果却很直白地说:“你看我干啥?我的意见当然是你不要欺负人,你愿意听么?”

    德子知道他很给自己面子了,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我只是问问他俩的情况,不动手。现在也没什么乐子,就靠这个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动手了,毕竟新人都有可能被吓坏了,不立即回答,也未必是一定要挑战他的权威。

    可偏偏就在这个大家都以为气氛变为舒缓的时刻,其中一个犯人抬起眼睛来,眼神有些瘆人,声调阴森干冷地说:“我是死刑犯,名字,枪毙那天,你有兴趣了解,就去问问。”

    这话虽然也不是骂人,但在一向以正宗黑社会分子自居的德子看来,毫无疑问就算是挑衅了,当即瞪圆了眼珠,踏上前一步,说:“我问你的名字,就这么难吗?我今天还就非问出来了,你要么自己痛快点儿说,要么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再说。”说罢,就摩拳擦掌。

    李闯失手把人打成植物人,让德子定罪,这也没办法,小弟就在这个时候最有用处。可德子却也自认为,要是换成自己在场,说不定也能把人打成植物人,甚至打死,在潜意识里,他也自认为自己和死刑犯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好怕的。

    但众人一听,安宁了好久的号子里突然来了死刑犯,都有点不寒而栗。尤其是看这家伙棱角分明,一脸阴气,绝不是善良之辈,估计很有可能是暴力致人死亡。但不知为什么,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手铐脚镣,这很奇怪。

    果然,那人也缓缓站了起来,面对德子。其实德子并非打架经验不丰富,要是换成毕宇航,没等此人站起来,就必然居高临下地动手了,可德子很好面子,输给于果后本来不服,但李闯的态度令他心服口服,可他绝不能容忍,自己二铺的地位,也遭到了挑战。

    狭小的号子里,两股杀气在相互碰撞。

    德子等那人站起来才发现,那人的身高并不亚于自己,甚至肩膀更高一些,而且肌肉发达,呈倒三角,腿比自己更粗,似乎也比自己更年轻,大约在于果跟自己之间的岁数。

    此人眼神充满了阴冷,但这并非是激怒德子的主要原因,这其中还有大量鄙夷和傲慢的成分,似乎是在说“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这号子果然小,称王称霸的居然是这傻逼”,这当然是德子的脑补,他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思想可没这么活跃,但谁敢招惹他,他就很敏感。此刻,他无法容忍这家伙用眼神瞧不起自己。

0442 漆黑的深夜

    原来健美死刑犯还真是个健身教练,而且兼顾拳击教练,在健身培训的时候总到处猎取美艳少妇作为目标,而后和猎物去开房,但被少妇的丈夫发现,就打了起来,那少妇丈夫哪里是这家伙的对手,三拳两脚给打伤了。

    后来少妇丈夫找人报复,把这教练打了一顿。教练也是年轻肝火旺,受不了屈辱,埋伏在少妇丈夫下班的路上,将其用刀子扎死了。这就是很明显的故意杀人罪,假设之前是在第一次动手时用拳头打死少妇丈夫,也许还不至于死。

    当然,于果等人都比较怜悯这个少妇的丈夫,也都觉得这个健身教练死有余辜。可于果总觉得这家伙既然并非江湖中人,真不至于一来看守所就这么狂,这其中总有些异样,但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透。

    毒贩死刑犯自称叫鲍欢,原本只是个中学老师,陷入贩毒的深渊实在是逼不得已,家里急需用钱,没办法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但凡要是有点经验,也应该分批次运输这批毒品,这下好了,第一次干,量这么多,却赶上死刑了。

    弗利萨调侃他,说亏你还是老师呢,你写过文章吧?你写一篇长的,按照字数算,稿费达到收税标准,就得交税,你还真不如每次都发表豆腐块文章,收入少但起码不交税。鲍老师唉声叹气说,自己写了一辈子文章,却不能从中联想到这个道理,实在是汗颜。

    弗利萨听他间接夸奖自己聪明,也得意洋洋,一向不爱说往事的他,也开始说自己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也曾多么多么好,家里也曾寄予了厚望,但世事无常,可悲可叹,感慨良多。

    当晚,于果却彻夜难眠。他的难眠并不外露,从不辗转反侧,而是静静地、平稳地呼吸,大脑在思考,因此外人看来,他还是和熟睡无异。

    他和龙曼妮的疯狂一小时,印象太深,使得他脑海里始终在不断轮番闪过所有红颜知己的形象。他记得以前看《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做梦坐拥四美,醒来后十分惭愧,尽管他最终也只和赵敏一女结合,但和所有红颜在一起,这才是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想到这里,于果也有些汗颜,难道自己也是这种想法?自己早年只是一个谁也看不上的纯**丝,难得幸运,被孟凝这样的美女垂青。而现在,多少同级别的女神都围着自己转悠,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能和任何一人发生肌肤之亲。莫非,是自己的**膨胀了?

    也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尾铺有个人缓缓地坐了起来。

    这是那个毒贩鲍欢!

    这家伙坐起来后,均匀呼吸了好久,旋即慢慢地伸出脚,落到地面上。这恐怕不是出于什么好心理才这么小心翼翼吧?

    本来,于果是不需要警觉的,这些家伙用刀用枪也无法伤害自己,更何况最多会有一把打磨锋利的牙刷、梳子、眼镜腿残片罢了,能成什么事?

    可今天白天,那个健身教练向德子挑衅,如此猖狂,总觉得有些不对头,所以,他禁不住心跳加速,还暗暗奇怪,究竟是什么事能令自己如此紧张审慎?但他也很清楚,体能均衡进化,当然包括自己的第六感和预判能力,只怕这种提前隐约不妙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

    也就在此刻,那家伙缓缓地靠近自己。这中间隔了不少人,因此,在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的纯封闭黑暗空间里,他要看清楚每个人的具体位置比较难,就算白天提前看了位置,而且位置排列没办法,可黑暗中真的不容易分辩具体谁在哪儿。

    可这家伙何必要分辩呢?如果这家伙的目标是自己的话,那压根就不需要这么迟疑,慢慢地挪到头铺,不就行了?

    除非,鲍欢的目标,不是自己!

    于果顿时醒悟,此刻,鲍欢慢慢举起了手。在黑暗中,于果绝佳的超凡视力,仍能看清楚鲍欢的手是紧握成拳头平着举起,绝对不是用拳头打人的姿势,而是这手里正握着什么东西!

    这不是要打人,而是要弄死人!

    真行啊,于果心里冷笑:“管教居然也不搜身,直接把带着武器的毒贩送进号子,这幕后的主使者能量真是够大啊。”

    但是,却不见闪光,哪怕不是金属,是眼镜腿或者牙刷,只要打磨尖锐平滑,依然能泛起微弱的闪光,只不过一般人的肉眼不易捕捉倒罢了。

    可于果却只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一片漆黑,微微晃动时,才能觉察,比周围的黑色要更加浓郁一些,形状是一个长条。

    于果的心更加紧绷了——看来,这鲍欢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否则,绝不可能连避免武器的寒光显露这一事都想到了,看来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完美谋杀!

    于果集中精力,按照距离精确推算出,这家伙的武器,如果直接扎下来的话,会正中在三铺睡得正香的小猫赵诚的脖子!

    毒贩既然已经注定要枪决了,为什么还肯做这种事呢?于果回想起鲍欢的自我介绍,鲍欢是个贫穷的教师,而且强调家里急需要钱。就算教师本身待遇还不错,可那并不是大钱,假如需要治大病,那点钱根本是杯水车薪,这恐怕就是鲍欢铤而走险去贩毒的根本原因吧。

    同样,鲍欢决定今天孤注一掷,临死前再带一个走,恐怕正是有人允诺了足以吸引他的优厚报酬,能够令他的父母妻儿衣食无忧。反正他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总是不会改变判决的,那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可是,为什么要杀赵诚?这不符合常理啊!赵诚那个同学,再怎么能闹腾,也是个学生,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这样毒辣的心理,更不可能有如此雄厚的人脉关系和实力,能安排一个必死的毒贩杀人!

    那还能是谁干的呢?赵诚那个同学的叔叔,是跟随周春翔混的一个混社会的黑道分子,按照级别来说,撑死也就是德子这个水平,甚至还有可能不如。就算是周春翔本人,也不至于如此卖力地帮自己的小弟的侄子,非要弄死赵诚啊!

    即便明日还没来临,童雅诗还没有传达给赵诚父母自己给周春翔的口信,可周春翔作为一个三线黑道大哥,好歹也是有千八百万资产,开着宝马x5的富裕阶层,他断不至于就为了给一个手下的侄子出一口气,就敢杀人了,而且是渗透入看守所,不计成本地杀人!

    周春翔做不到。于果虽然只见过周春翔一面,可是能看得出来,周春翔明显是比较抠搜的社会哥,只是外表做足,抽好烟开好车用好包,举手投足间,不属于一掷千金的豪迈型,这固然跟此人资产也不算特别多有关,但也说明他精打细算,会过日子。

    这也是周春翔那几个手下尽可能地敲诈赵诚的原因,大哥如此,小弟也受感染,保持类似的风格。要是日子过得都很宽裕,恐怕也不至于这么欺负人。

    所以,周春翔这么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人,难道还会突然玩这么大?这么大的手笔,恐怕最少也是李闯、邓长发这样的二线级别黑道老大才能做得到,也敢于去做的。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强者存在。

    是仲氏家族么?如果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一个高中生?高中生不至于得罪他们了吧?还是说,杀了高中生,再转而陷害嫁祸到自己的头上?那也不可能,众目睽睽,即便大家不愿意为自己作证,可想要提前买通整个号子的犯人,是很难的,也根本没有这么运作的必要,费时费力费钱。

    可看样子,鲍欢真是冲着赵诚去的,他的确是只是想杀死赵诚而已。

    短短一瞬间,于果将整件事前前后后分析得雪亮透彻。但他没有立即阻止,因为时机还是没到。

    只见鲍欢的胳膊动了动,显然是在做最后的蓄力,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准赵诚的脖子,就狠狠地扎了下来,整个身体前倾,加重了力量。

    要知道,这一扎的力道,如果真的击中赵诚,能直接将其脖子扎穿,扎入铺盖内。

    于果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旋即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高速后发先至,一把抓住赵诚的脚踝,瞬间倏然奔腾若电,如鬼似魅,等众人被手铐脚镣一阵剧烈的摇晃声惊醒时,赵诚整个人已经到了于果的铺盖,刚刚被震醒,还是睡眼惺忪。

    好在德子不在二铺,没有障碍,当然,有障碍也无所谓,可二铺是空的,于果抓赵诚就跟抓个扑克牌一样轻松。

    鲍欢却彻底呆住了,他用黑布缠绕的锋利武器已经深深扎入床铺,一时半会儿想要拔出来还得费点事,况且他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正打算看着血喷出来呢,脑子里还在尽量调整杀人的步骤。

    于果大吼一声:“都起来!新来的毒贩持刀要杀小猫!老鼠精!快按警铃!”

    他声音极大,甚至不夸张地说,比警铃还要响亮,声遏行云,甚至外面走廊里也立即亮起了灯光。

    老鼠精还是很听话的,还没等彻底清醒,就知道立功的时刻来了,忙不迭地一把摁动了警铃。尖锐的警铃响起来,可于果立即注意到,外面的管教这次没有此起彼伏地怒骂这个号子,而是比原来速度更快地冲了过来,简直就像准备好了一样。

    顿时,于果骤然明白了更多的事。

    其实,一开始那个健身教练,本来就是要准备挑衅自己的,只不过德子性子急,一上来就先跟他打起来了。那个教练自认为比德子厉害,打算先打垮德子,再挑衅自己,而且在打斗过程中,也辱骂了自己,只不过自己一直不为所动罢了。

    然而,这教练死刑犯却没想到德子能战胜自己。随后,管教们都冲进来,而这次却没有相对正派的陈副所长,看来陈副所长今天不在班上。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动手?

    于果陡然想到,他们就是要避开陈副所长,然后把这两个死刑犯安排进来。只要自己和死刑犯发生冲突,动了手,那么自己就会被关进小黑屋。这次德子误打误撞,反而替自己先进了小黑屋。

0443 加油吧,骚年

    于果回过味儿来:也就是说,那个健身教练,虽然是挑衅自己,但也并不是因为自认为能赢,而是抱着被自己打成一团烂泥的觉悟,这样一来,就可以把自己拖下水了。自己打了人,就必须要被关进小黑屋。

    换句话说,如果自己进了小黑屋,那么,就没有人能保护得了赵诚了,而另一个看上去挺老实,却是终极杀手的毒贩死刑犯鲍欢,就会很顺利地杀死赵诚!

    当然,他们也肯定有b计划——那就是一旦自己不接受挑衅,而是德子干倒了健身教练,则他们就会找借口把德子关进小黑屋,起码自己会少一个能帮上忙的左膀右臂。

    那个健身教练,就会成为吸引大家目光的“明修栈道”,而鲍欢则不会被人注意,就可以在深夜里“暗度陈仓”,伺机杀了赵诚!

    于果终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禁也为自己的谨慎暗暗庆幸,假如自己这次不是一把将赵诚拉开,而是直接轻松干倒这个鲍欢,这些管教也会诬陷是自己先动手,鲍欢手里的武器,也会被栽赃成是自己的武器,然后借此机会将自己关进小黑屋。

    到时候再放进来一个被收买的新死刑犯,就可以高枕无忧地顺利杀害赵诚了。

    好在这些管教里,必然有一个或者有好几个是被收买了,他们只盼望自己出事,因此一听到警铃,还误以为事情办得很顺利,反而尽快地跑过来看,开灯,打手电筒,反而中了自己的计,第一时间看到手持锐利物的鲍欢正用武器扎在赵诚的铺盖里,尴尬之极。

    于果就是这个性格,赵诚拜师,于果压根不鸟他,可是谁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人,哪怕是杀德子、弗利萨、老鼠精,自己也决不允许,何况是老实本分的高中生赵诚?这事儿自己还就偏偏管定了。

    于是,他缓缓坐起身,用一种很明显的揶揄表情看着这几个管教。

    几个管教都有点恼羞成怒,为首的那个就是白天把德子关小黑屋的侯队长,他狐疑地打量着于果,不甘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于果指着鲍欢说:“假如把这个人换成我,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不睡觉,拿着尖锐的武器刺三铺的铺盖,然后进而推断我肯定是要杀人,只不过杀人未遂。可是这个人不是我,你却因此偏不看他,而是往我这边看,我想问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呢?”

    侯队长被他扒光了隐秘的思想,更加无地自容,恼羞之余,怒火更盛,干脆索性怒道:“我还用你来教育?那为什么不是你当管教,我来蹲号子呢?”

    于果毫不留情地嗤笑:“我不稀罕当管教,而你呢,却未必未来没有机会蹲号子,加油吧,骚年。”

    侯队长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于果笑道:“眼睛基数太小,尽量瞪大也没用。侯队长,你是不是特别盼望,今晚打算杀人的是我?那样你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关我小黑屋了?太可惜了,我都为你感到可惜。但是,即便你打算这么做,可是挪不动我,那怎么办呢?或者你想把我换个号子,那也一样,我懒得动,你推推试试?”

    赵诚不知道于果是铁了心了要管自己,还傻乎乎地拉了拉于果,意思是好好跟管教说话,不要仗着自己厉害就本末倒置,再厉害也是罪犯。于果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赵诚,心想,你这孩子傻逼得可以,要不是我在你身旁,你不一定能活到被送进来看守所来才有被杀的危险。

    侯队长怒极反笑,哈哈两嗓子,却模棱两可地说:“是嘛?我可看不出有谁要杀人,人家鲍欢站起来了,就是要杀人?”

    于果指着鲍欢手里的尖锐物:“这玩意的用处,难道是用来自我安慰的?”

    侯队长阴冷地说:“你特爱耍嘴皮子是不是?想让我生气?鲍欢被我们送进来之前,严格检查了身体,尤其是他是毒贩,更是仔细检查了隐秘处,绝没有问题!怎么可能藏着这么长的东西?鲍欢,你说呢?”

    鲍欢如梦初醒,也是一脸冤屈:“没有……没有,真不是我的,这东西就是这个号子里的,我捡起来的,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一不小心滑到了,就扎到被子里了,幸亏没扎到人,万幸,万幸!”

    于果被他俩的精彩表演感染了,不禁乐了:“侯队长,你俩这么有默契,我怀疑你是鲍老师当年最值得骄傲的爱徒,鲍老师桃李满天下,你肯定是他最出息的一个学生!”

    侯队长虽然真的很受不了于果的辛辣讽刺,却还是自认为赢了,得意洋洋地说:“看吧,根本没事,还大惊小怪的!我告诉你们,迫切想要立功,我可以理解,可是谁要是以为警铃可以当门铃玩儿,不重视警铃的神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体会到他的隐藏意思了,知道很有可能有非常厉害的家伙想要赵诚的命,谁想要管闲事,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于果冷笑道:“陈副所长今天没在,你们今天明显活跃了不少啊!”

    侯队长转而斥道:“告诉你,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呢!身为号长,不知道好好管理!为什么这种致人死命的武器,居然能在你们这个号子里找到?这充分说明了,你们是何等危险的犯人!”

    于果眨了眨眼睛:“所以呢?”

    侯队长淡淡地说:“我觉得,大家不适合跟你待在一起,会被你这个胶东第一大渣滓带坏的!我相信,大家也更宁可去别的号子里挤一挤,也不愿意跟你一个号子!”

    于果笑道:“原来有这么帅的借口,能堂而皇之地把我和赵诚分开。你们这么安排,陈副所长真的知道吗?”

    侯队长怒道:“我们管理人员的事,也用得着你操心?你管得太宽了吧?”

    赵诚这才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于大哥?我……”他这才反应过来:“鲍老师,鲍老师是要杀我?”

    于果头也没回:“你以为呢?小猫,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赵诚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鲍欢:“鲍老师,你……为什么要杀我?”

    鲍欢此刻仿佛又变成了学生们的老师,一时间难以承受赵诚的质问目光,眼神躲闪,含糊其辞地说:“我……我没……我没想杀人……你们别冤枉我……”

    于果突然问鲍欢:“老鲍,你为什么要杀赵诚?”

    鲍欢看了侯队长一眼,在后者怒目而视之下,有了底气:“我什么时候要杀赵诚了?请你别血口喷人!”当然,他说这话也是很需要勇气的,在来之前他早就听说了于果的厉害,这要是管教不在眼前,他是绝不敢这么对于果说话的。

    于果听了,陡然换成了阴森的脸色,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承认,我就让我外面的朋友杀了你全家!”

    鲍欢听到这句,当即吓得惊叫起来。他知道这个于果不一般,连管教也不敢对此人动手,甚至说话都尽量不刺激此人,可见这个于果背景不浅。一旦于果真的在外面搞自己的家人,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再说,反正自己也没杀得成赵诚,那笔钱不但没了着落,说不定家里人还得遭到报复,想到这里,鲍欢陡然情绪失控,大哭起来,泪花四溅:“别别,我承认,我……”

    话还没说完,侯队长一棍子直接砸中鲍欢的嘴巴,这一下毫无预兆,直捣进去,七八颗牙齿带着喷溅的血花四下乱弹。鲍欢疼得死去活来,捂住嘴巴,但肚子、后背接连挨了好几记闷棍,一下子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侯队长暗地里舒了口气,冷冷地啐了一口:“真没出息,身为人民教师,居然害怕地痞流氓的威胁,信口胡说八道,就你这样的也配当教师?”

    于果凝然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样的人,是要遭报应的。”

    侯队长哈哈大笑:“操,我偏不上你的当,我就是不生气,怎么样?告诉你,说别人遭报应,那是无能之辈的托词,他们也没别的招儿,只能依靠所谓的报应了!”

    于果点点头:“那你接下来要表演什么呢?”

    侯队长大手一挥:“都给我站起来!这个号子竟然能搜出这么锋利的武器,可见猖狂之极!今晚出了这样的事,要调号子,除了于果之外,剩下的十个人全都弄走!分散到别的号子里,从别的号子再调过来十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心情复杂,但总体是充满恐惧的,不由自主地看着于果。

    于果笑笑:“其他人都走吧,弗利萨,老鼠精,各位,都保重吧,告诉德子,也要保重。大家以后都要做好人,假如以后能有幸出去的话,这是我唯一的劝诫。”

    赵诚很不情愿:“我想跟大哥在一个号子……”

    侯队长讥笑道:“全胶东头号大坏蛋,告诉大家要做好人,多么好笑!真是语重心长啊!”

    于果没等他笑完整,又说了一句让他立马笑不出来的话:“赵诚嘛,就得在这儿陪陪我,不然我一个人,多闷呐。”

    侯队长当即目瞪口呆。

    于果讪笑道:“咋啦?侯队长怎么反应这么剧烈?是不是陆地上的氧气太浓郁,你刚上岸不适应?侯队长,你不要劝我了,我意已决,你劝不动的。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睡?需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么?”

    赵诚大喜:“太好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鲍欢为什么要杀自己,但跟在于果身旁,那总也是安全的。

    侯队长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怒目而视了半天,充满羞恼地一转身,大喊一声:“走!走着瞧!”手下抬着鲍欢出去了,其他人则一路跟出去。

    门缓缓地关上,又缓缓地开启,八个陌生的面孔,和一个熟悉的面孔,依次走进来。

0444 九个暴徒

    这个熟悉的面孔,此刻正一脸阴森,正是之前被那个中年瘦子乌龙球刺中了的胶东市二线黑社会大哥毕宇航。

    胸口中了一扎,没死也倒罢了,居然还生龙活虎,看来这长年打打杀杀的混子,真是跟常人不一样。于果感到出乎意料,不由得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嗨,毕哥又重出江湖啦?”

    毕宇航一言不发,而是死死地盯着于果。于果笑道:“哎呀呀,好厉害的目光,不敢与你对视了。命很大嘛,胸口挨了这一下,没死都已经是奇迹了,你还活蹦乱跳的。你说说,你心脏是不是长在右边呢?”

    赵诚感受到了压力,心下惴惴,不知道其他八个人到底是不是站在毕宇航那边的,尽管于果很能打,但他还是有点害怕,毕竟自己这边人太少了,全指望于果一个,自己能不拖累就不错了。

    毕宇航阴恻恻地说:“于果,你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

    于果摆摆手:“你怎么老是死呀活呀的,这么没劲。我就奇怪了,当天晚上,是那个瘦子捅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这么恨我呢?你说,要是有个人像你这么恨我一样,这么爱你,你大概早就结婚了吧?”

    毕宇航露出狼一般白森森的牙齿,阴鸷一笑:“于果,我不跟你斗嘴皮子,你这么爱损人,那咱们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各位朋友,这就是我向大家提到过的,于果,胶东市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专门破坏老辈子定的规矩,专砸前辈上位的。不能小看呀!”

    于果笑得云淡风轻:“看样子,在这八位同学面前,你又把你当年的事迹好一顿吹嘘,这下又多了八个粉丝,心里肯定特满足,是吧?”

    赵诚见于果毫不客气地讽刺其他八个人,这样一来可就都得罪了,忍不住拉了拉于果的衣角。

    于果却有自己的打算。首先,他不需要和这些随手能捏死一片的人渣废话,这些人还远远不够资格跟他交际,更不足以产生威胁,因此也没必要和他们搞好关系。其次,包括毕宇航在内,这九个人应该都被统一了目标——杀死赵诚,因此,多说无益。

    其实,这九个人一起上,假设在一条线上的话,他只需要一拳就能当场打死绝大多数,甚至会把墙壁打穿。

    但是,这样一来,一方面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会让隐藏中的敌人对自己有了比较靠谱的评估,进而调整决策,另找方法对付赵诚;第二,别说杀人,就是自己把他们打了一顿,但没打死,只是打残或者打伤,那自己也一样会被找到理由关小黑屋,或者借口自己太危险,把赵诚带走。

    自己要是还坚决不走,也不允许赵诚走,恐怕就会有持枪民警赶来威胁。自己到时候就必须妥协,否则一旦展示出自己不怕子弹的事实,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

    而自己一旦和赵诚分开,那赵诚就必死无疑。这幕后主使居然能调动如此多的死刑犯,甚至调动包括侯队长在内的好几个管教,那此人的能量之大,赵诚与之相比就是云泥之别,霄壤之差。

    毕宇航却皮笑肉不笑:“这八位都是手上有人命的好汉,见多识广,我姓毕的哪能班门弄斧?”

    赵诚倒吸一口冷气。多少次挨欺负的时候,他都想要鼓起勇气,哪怕做个杀人犯,也坚决拼了,可总在最后一刻,所有的勇气烟消云散。因此,他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们,心怀的恐惧更加深刻。

    于果却故作惊讶:“猴赛雷,原来大家都是杀人犯啊,那为什么都不戴手铐脚镣,只有我戴着呢?”

    毕宇航阴冷地说:“你不是觉得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么?戴着手铐脚镣,也好跟我们凡人不要拉开那么大的距离。”

    于果打了个哈欠:“行了,现在才两三点,你们闹腾不闹腾?都睡吧!”但他心里很清楚,包括毕宇航在内的这九个人,不单单是没戴手铐脚镣,而且很有可能身上还藏匿着武器,更锋利的武器。

    毕宇航狞笑道:“这个号子现在很特殊,没有好号长了,你还摆什么谱?”

    于果饶有兴趣地反问:“哦,难道现在看谁的粉丝多来选号长了?那倒是很别致。我把头铺让出来,你来试试?”

    毕宇航当然不敢上来,只是冷哼一声:“是不是号长,不一定非要睡头铺,我不图那个虚名!”

    于果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我真喜欢你这种一本正经吹牛逼还不脸红的样子!你确实很有个人魅力,我见过的人不少,论胶东市黑道第一老大,也许是洪校长,但论胶东市,甚至全省黑道第一谐星,肯定就是你啦。”

    毕宇航恨恨地说:“你别光嘴上狠,咱们看事实说话!”

    于果拍拍肚皮,奇道:“哇,看不出,毕老大是实干派。那你为什么不上来用事实说话呢?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不如咱们切磋切磋?”

    毕宇航哪敢跟他动手,冷笑道:“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犯人,不跟你一般见识!像你这种说话间就动手动脚的,论素质跟我不是一个档次,你觉得我会上你的当吗?”

    于果笑道:“你看,你说话总是前后矛盾,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这样有意思吗?你这不也是嘴上发狠,一来真的就怂?你放心,等我出去以后,一定到处宣传你在看守所的事迹,相信你的粉丝又会成倍增加的!对了,你毕哥的粉丝,就叫‘逼粉’吧!不不,还是叫‘粉木耳’更好听,你说呢?”

    毕宇航再也受不了他的嬉笑怒骂,吼道:“姓于的!我必须让你知道,惹了我,你会死得很难看!自来跟我作对的人,就从没有过好下场!”

    其他八个人都面色阴沉,谁也没自报家名,更没在面上朝于果打招呼。但看起来,个个都体格健壮,能打能杀。如此说来,那个不知被谁买通,铁了心要赵诚的命的侯队长,精心挑选了整个看守所里实战能力最强的八个暴力杀人犯。

    就连毕宇航也不得不哄着他们,可见他们的确都已经无可救药。

    于果知道,如果除了自己,和自己必须要保护的人之外,全都是足够罪该万死的家伙,全都是系统允许屠杀的混账王八蛋,那么,自己就会换一种思维方式。

    别忘了,自己可不仅仅是刀枪不入和能打而已,自己还有超级穿越系统可以使用。

    但是,这仍然是受限制的。比如,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挪到地球的另一边,任由猛兽吞噬。要是等管教打开门,发现只剩下自己和赵诚,那就成了无法破解的密室消失案件了,一旦被媒体大肆炒作,恐怕那些上层社会的人,尤其是疯狂科学家们,就会注意到自己,到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也不能把他们投入烈火或者冰川中,烧死或者冻死后再把尸体带回来,不然的话,仍然会成为千古之谜,很多人会津津乐道这个话题,而高层中的有心者则会注意到这一超自然现象,到那时,自己仍然有可能被庞大的势力盯上。

    只要自己还在这个房间内,那么,这些杀人犯无论是死不见尸,还是死无全尸,还是各种怪异的死法,自己都脱不了干系,也说不清楚。

    那么,只剩下了催眠。要知道,胶东的公安系统内虽然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自己会催眠,尤其是刑警大队,人人皆知。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催眠的底线在哪里,绝不会相信,催眠能彻底抹除记忆,甚至决定人的生死。

    况且,于果正在不断地进化中的体能,使得他的催眠技术日新月异地增强。

    所以,于果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于果朝毕宇航翻一个白眼:“跟你作对的都没好下场?希特勒也不敢这么说吧?你这么牛逼,怎么不敢拿正眼看我?”

    毕宇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瞪起眼睛来怒目圆睁,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于果:“操!我会连看你都怕?”

    于果笑道:“你比我想象的强点。不过,这里也就你胆子还行,其他人都低着头呢。”

    其他八个人听到这里,全都抬起头,阴冷无情地盯住了于果。

    这一下,一双眼睛和其他九双眼睛进行目光的碰撞之后,时间立即如同黏稠的胶水,凝固住了,足足有一分多钟,众人保持着这种态势,一言不发,甚至一动不动。

    赵诚和于果脸朝同一方向,而且并非和于果对视,所以并未被催眠,因此有些莫名其妙。

    而于果,已经为他们的思想彻底安排了一场绝对精彩的饕餮盛宴,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就可以了。

    好在,当天晚上相安无事。这倒并不是这帮人多么心慈手软,而是觉得一晚上闹腾太多的事,一旦上面查下来,太多的巧合不好交代。因此,他们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最少也得等一天再说。

    于果并不清楚自身的催眠能力进化到什么阶段了,尽管昨晚聚精会神,用最大的能力将众人催眠,效果想必应该是极好的,只是有效时间有多长,就难说了。要是这帮家伙今晚还不动手,那么自己就需要每晚再次催眠,强化这种效果,避免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淡化。

    次日早上,洗刷过后,发了早饭,味道还是那么难以下咽,但除了赵诚之外,于果、毕宇航和其他八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吃的是满汉全席。

0445 大混战

    白天劳作,于果也一直不离赵诚左右。有时候是几个号子同时干活,于果要四下观察其他人的眼神,毕竟别的号子不熟悉,而且想要杀赵诚的,也未必全都是死刑犯。比如毕宇航就不是死刑犯,可他也在号子里面杀过人,只不过是依靠其势力摆平了。

    这次如果有人连毕宇航都能驱动得了,那能量之大,就难以想象了。不过于果觉得,毕宇航的目标很有可能还是自己,此人毕竟是名人,要杀赵诚的幕后主事者,多半没有收买毕宇航,风险太大,也得不偿失。

    让毕宇航随时锁定于果,然后幕后指使者再找机会杀赵诚,何乐而不为?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陈副所长今天还没有来,于果琢磨着,今天也是难得的好时机,这帮人估计应该有动作。

    晚饭吃过,各个号子都凑在一起吹牛或者折腾新人,只有于果呆着的这个总出事的小号反而格外安静。因为这个号子的情况太特殊了,毕宇航一直在死盯着于果,于果却不顾其他任何人的目光,而是就这么看着赵诚。

    终于,大约九点半左右,一个脸上带刀疤的死刑犯站了起来,指着赵诚说:“我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你瞅我干什么?”

    于果暗暗命令系统:“请开始录视频吧。”

    系统很得意:“这还真不用您说,我把您的日常生活都录下来了,要调取哪一段儿都可以,而且还是全方位的,从任何视角也都没问题。您放心,不是我大方,而是您存储的利息足够支付了。”

    于果心道:“谢谢你,偶尔你的大方会让人非常吃惊。”

    赵诚莫名其妙,大喊冤枉:“我什么时候瞅你了?”

    死刑犯猛然朝着赵诚就奔跑过来。于果明白,该是另一个人动手的时候了。果然,在他还没跑到一半的时候,另外一个家伙就飞跃而起,一下子把他扑倒。第一个死刑犯起先怒目圆睁,骂道:“你他妈挡我的路……”可很快也跟对方一眼眼神迷离,开始干起架来。

    赵诚更加一头雾水,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微笑着的于果。

    这就是于果的催眠内容——“只要有人想要朝赵诚或者我发动攻击行为,其他人就必须前去阻止,但不能用武器,只能用手,打得重点没关系,但不可以有生命危险。”当然,这一设定只给了那八个死刑犯,毕宇航另有用处。

    这一设定是于果瞬间决定的,但却经过了精心的思考,他静心思考不需要太多时间,尤其是千钧一发,形格势禁之际,就必须格外快速地果断定论。

    于是,第三个人站起来,想要奔着赵诚来,又被第四个拦下,双方滚在一起,就像是两只打在一起的狮子,你一拳我一掌,下手都是既快又狠,很快就都弄得鼻青脸肿,甚至嘴角冒血。

    毕宇航看呆了,他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果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并不知道杀赵诚的事,这家伙一心想要杀的,只是自己而已。毕宇航自以为提前和这些死刑犯都沟通好了,但岂不知人家其他人都领到了杀赵诚的命令,只不过不愿意说破而已。

    于果朝他笑了笑:“毕哥,吃惊吧?现在是个全民健身时代,大家都闲不住,你不一起共襄盛举么?”

    毕宇航骂道:“去你妈的!我迟早弄死你,但不是今天!”

    于果笑道:“你看你这点儿胆量。赵诚就在我身边儿,刚才那小子还敢朝我这边扑过来呢,你堂堂一代黑老大,怎么连站起来朝我走两步的胆子都没有?”

    毕宇航并不是不上于果的当,也没有看穿于果的用意,只是老奸巨猾,以免挨打,可也不愿意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折损,就大喊道:“各位兄弟,咱们都是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非要这样呢?”

    于果却给他安排了最好的一场戏,只等着慢慢看笑话。

    那四个人滚成一团,打得不亦乐乎,拳拳到肉,别看没用上武器,再这么下去却也还是有可能打死人,他们都是被催眠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听毕宇航的话。

    也就在这时,又一个大胖子站了起来,叫道:“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弟兄们,咱们都是要死的人了,这里也没有监控,把话说开了吧!都是被许诺杀人拿钱的!可是姓赵的身边这个姓于的太厉害了,咱们一个一个地上打不过,那四个傻逼还内讧!咱们一起上,他能扛得住这么多?咱们四个平分这笔钱,权当给家人过好日子了!”

    按照于果的性格,本来应该鼓掌说:“好,我很看好你的领袖才能。”而是故意沉默,让这帮人误以为自己心生恐惧了。

    果然,其他三人一听之下,也都站了起来,迅速亮出身上带着的梳子齿子和牙刷残片,都被打磨得异常尖锐,冲着赵诚就冲了过去。

    赵诚吓得跟娘们儿一样尖叫起来,于果却淡定极了,直到这四个家伙冲到到一半时,突然跟前面四个被他们称作傻逼的家伙一样混战起来,这才笑了。

    于是,这四个人将武器全部扔在地上,只动拳脚,这是于果的设定,可毕宇航看在眼里,却更加糊涂了,完全不明白这八个家伙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在这一瞬间全都疯了?

    但集体发疯的事件,从没听说过啊!

    毕宇航心里有点害怕,此刻只有他自己一人,面对于果时,底气就不那么足了。与此同时,他生怕这八个家伙打着打着把自己也给打了,只能尽量朝一边儿躲避。

    可这八个家伙打在一起,简直比抗战电影里的肉搏战都乱,需要的地方也很大,这个号子很小,毕宇航躲来躲去,却怎么也躲不到安全的地方去,看他那一脸惊恐煞白的样子,于果忍不住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笑起来:“毕大哥好风采呀!”

    毕宇航气得七窍生烟,怒道:“我告诉你,别看你今天闹得欢,当心……”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抡了一拳,当即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刚才太靠近赵诚和于果了,以至于在催眠方面,被其他人潜意识上认定有攻击行为,所以连他也不能幸免。

    但毕宇航毕竟是个老狐狸,他知道这群人集体发了癫,自己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便打算先避一避,可他的大度让步,却换来了人家继续朝他脸上一记刺拳。毕宇航真的大怒,回头一记摆锤,将此人干翻了。

    那人嗷一嗓子,扑上来咬住毕宇航的脸腮,生生拽下一大块皮来,毕宇航连声惨叫,也顾不得大哥风范了,同样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地用王八拳跟对方打在一起。

    很快,有三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来回辗转,手骨、脚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折损,甚至肋骨都断了不止一根,眼角、鼻孔、嘴巴、耳朵,有口的地方要么是淤血红肿,要么就是流血不止。其他人也就不再攻击他们,但手还是停不下来,继续来来回回地互相赏给对方自己的拳脚。

    于果看差不多了,笑着对赵诚说:“你过去,摁警铃报警。”

    赵诚战战兢兢地说:“这……这一屋子神经病,我一动的话,他们会不会打我……”

    于果正色说:“你放心吧,有我在。从你和我在一块儿开始,你挨过打么?”

    赵诚顿时信心大增,定了定神,吞了吞口水,贴着墙壁挪动,并尽量朝那边伸出手指。

    于果则伺机嘲笑毕宇航:“毕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人品无耻下流,但最起码你一代大哥,脸还是应该要的啊,怎么被人家把脸皮扯下来了,脸都不要了?看来,你的脸皮真的很厚,只扯下来这一层,对你毫无影响,是吧?”

    毕宇航鼻青脸肿,一只眼睛已经像是炸虾球一般十分立体,嘴巴也如同《东成西就》里面梁朝伟打包的香肠嘴,朝一边歪去。他本来就是受伤初愈,要不是当初那中年瘦子扎偏,他也活不到现在,但毕竟还没康复,身体酸疼,此刻又被于果无情奚落,更加窝火。

    尤其要命的是,毕宇航越不想跟这帮人一般见识,这帮人越来了劲儿,打来打去,但他到底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哪能比得上这帮身强力壮的壮汉?

    参与斗殴虽然迟了一步,但他受的伤却不比其他人轻多少,想到自从于果来了之后带给自己的种种耻辱,此刻又头脑发热,心潮激涌,更加情绪难平,骤然心里一横,从地上摸起一把锋利武器,大吼一声:“我他妈杀了你全家十八代!”就朝于果冲了过去。

    于果继续微笑,他知道,对毕宇航催眠的正式效果,要从此刻开始体现了。

    紧接着,毕宇航忽然一下子莫名其妙地停住了,看着自己手里的尖刺几秒,陡然张大了嘴,一下子吞了进去。赵诚本来已经嗯了警铃,可回头看到这一幕,真的惊呆了。

    外面却半晌不见动静,只听到有人喊道:“陈所,我去就行了,您怎么回来了……”陈副所长怒道:“给我滚开!”听脚步声足有十来个人,但走的并不是直白的路线,看来这看守所的管教民警,也分作两派。

    于果也明白了,侯队长这帮人没想到陈副所长会这么快回来,连忙去找各种借口“拦截”,最起码延缓陈副所长的脚步。而且由此看来,侯队长等人希望这号子的事故拖得越久,赵诚被刺中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能被救活的可能性就越小。

    这个号子里,在这个环境下能摁警铃的只有于果和赵诚,因此,侯队长他们当然是更希望不予理睬。可是陈副所长这一回来,就大出所有人意料了。

0446 无懈可击的结果

    毕宇航却继续挨个找散落地上的各类“武器”,顾不上喉咙的剧痛,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嘴里,偶尔头部或者颈部被谁用脚猛踹一下,却还是坚持吃进去,脸色发青,嘴唇煞白,看样子再不抢救就没命了。

    于果也不是每一个该死的人都会杀了,但毕宇航作恶多端,死十次也不够,还屡次冒犯自己,这时候让他死,已经很便宜他了。倒不是于果耐性好,而是在号子这种特殊的地方,每个人最好都能在死的一瞬间发挥最大的价值。

    门终于开了,毕宇航也在门开的前一秒把所有散落的武器都吃了进去,除了他手上的这一把。当他看到一脸尴尬的侯队长开门收钥匙并大喝“都他妈的活腻了”的一刹那,将手里的武器,集中全力送入侯队长的两腿之间。

    侯队长还没来得及大惊灰色,毕竟他绝不会想到毕宇航有胆子敢行刺自己,也毕竟因为这一刺的速度实在是急速如电,总之,当他感到自己两颗蛋蛋的封闭房间“门儿”开了,血和蛋蛋要一起流出来时,简直不敢相信。但难以形容的剧痛使得他连最后的惨叫也没力气发出,就面如死灰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陈副所长见侯队长居然被里面的犯人刺中,裤裆喷射出一股血泉,当即又惊又怒:“还反了天了?”

    侯队长的几个爪牙一看居然是毕宇航,大惊之下,全都冲上去拳打脚踢。侯队长虽然是个基层小官,但背后也有人,最起码比这个倔牛陈副所长强多了,未来指不定会超过陈副所长。所以,几个爪牙知道此刻正是讨好侯所长的机会,便二话没说,围起来狂揍毕宇航。

    毕宇航本来就快死了,这一顿拳脚,那些他刚吞进去的锋利无比的“武器”,将他从食道到五脏六腑搅得稀烂,当场就有进气没出气了,嘴里扑哧扑哧地朝外喷血。等这些爪牙发现了苗头不对,想要紧急将毕宇航和侯队长一起送急诊室,也来不及了。

    于果冷酷地目测这一切。毕宇航必死无疑,而侯队长虽然活命没问题,但从此以后,就成了本朝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太监了。

    正在此时,外面呼啦啦又多了不少人,走廊几乎站不开了。为首的家伙膀大腰圆,走上前来,呵斥道:“发生什么事了?”

    可没人回答他,毕竟侯所长已经被阉了,其他的爪牙也都树倒猢狲散了。而眼前这一切更是令人惊异:八个死刑犯都受了很重的外伤,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阵阵抽搐。

    陈副所长转过来,正色说:“老秦,现在的犯人太猖狂,居然敢行刺管教,老侯已经受了伤……”

    众人都接连地道:“秦所”。于果一看,莫非这底气十足的家伙,就是看守所的正所长?

    秦所长显得正气凛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陈副所长却淡淡地说:“是啊,我也弄不明白,前些天我在,这里最多有个谎报军情瞎摁警铃的,可为什么偏偏我不在这两天,这个号子就反了天了,连刺杀管教的事都做得出来!要不是我今天提前回来了,恐怕有的人也不至于这么措手不及!”

    秦所长挑了挑眉毛:“什么意思你?老陈,你话里有话啊。照你的意思,是我让这小子行刺老侯的?你别忘了,老侯还是我亲戚。毕宇航这老小子是个什么货色,你老陈当年在西沙台派出所当过副所长,还能不知道?”

    陈副所长一声冷笑:“是吗?以前你可从没说过老侯是你亲戚。毕宇航是黑社会头子,这谁都知道,可他万万不至于谁都敢行刺!他现在精神恍惚,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得仔细调查,别轻易下结论。

    “老秦,老侯还不至于胆子这么大,没人命令他,他自己就敢把这一窝子死刑犯都凑在一起,而且居然手铐脚镣都没上!于果虽然是暴力犯,但毕竟没杀人,罪名还没定呢,倒是给他上了手铐脚镣!我就想问问,这是谁的主意?”

    秦所长怒道:“好哇,老陈,你还真要跟我说道说道了?你连续两天请假,难道就理直气壮了?”

    陈副所长针锋相对地回应:“陈年旧案,我在西沙台始终有这么一桩心思,人家家属一来闹,我就必须回去处理。再说,这是仲所长请我回去的,我还有攒班,请假天经地义!你这一个多星期去哪儿花天酒地了?你肯定比我清楚!”

    秦所长大怒:“行啊你啊,老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不给我台阶下!活了一辈子得了几个破奖状破勋章破锦旗,天天挂在屋里孤芳自赏的,以为自己多么牛逼了!那为什么你在派出所当不了正所长,来这里也一样是个二把手呢?”

    陈副所长毫无惧色:“我问心无愧。再说,呵呵,我算二把手吗?这里有人会听我的话吗?刚才我听到警铃第一时间赶过来,就被侯所长那帮人拼命拖住。这里面,有什么道道,我得好好调查。到时候要是钓出来一条大鱼,那可就真有某些人的好看了!”

    秦所长怒极反笑,一脸无赖的模样:“我他妈不跟你争!老犟骨头,我看你一辈子没出息!”接着呵斥赵诚:“发生什么事了?”赵诚吓呆了,抱着膀子直发抖,他虽然见过不少学生斗殴,可刚才是九个人在生死相搏,他区区一个学生仔,哪见过这种阵势?

    于果说:“刚才他们几个……”没等于果说完,秦所长就叫道:“我问赵诚,问你了吗?一身的穷毛病!有没有点规矩?”

    于果笑道:“你的喊声大得连我都替你心虚了。秦所长,赵诚是小孩,猛然见到这一幕,很害怕,你看他的脸色,一时半会儿能回答你吗?我好心好意回答你,没想到你这么敏感娇嫩,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呢。”

    秦所长虽然受到仲老三重托,要好好看住于果,也同样早就听闻过于果的厉害,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对于果如此冷嘲热讽很难适应。他是这里的土皇帝,哪受得了这种程度的揶揄,一时间像是剥了壳的王八,七窍生烟来回翻滚,怒吼道:“好小子!你这狗杂种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于果淡淡地说:“你这狗杂种,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这话虽然是重复了一遍,毫无特色,可秦所长陡然感到一阵明显的寒气,不由打了个寒噤。

    秦所长也算阅人无数,再牛逼的社会老大也对他客客气气,当年张宏勋、鳄鱼潭等人都在这里待过,全都收起了脾气,对他俯首帖耳,他从没见过这种眼神和气场。但他不肯让步,定了定神,仍然厉声质问道:“我问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于果指着一地的人说:“我还没下炕呢,他们打成一团了。所以我让赵诚报了警。”

    秦所长阴森森地嗤笑道:“你骗谁呢?这帮人不都是你打的吗?还有,毕宇航手里为什么会有那种锋利的物品呢?难道不是你在号子里私藏的?”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秦所长,你上辈子肯定是柯南转世,由于破案子破得太多,下辈子就成了傻逼。你这叫推理么?你前面一句到底是怎么联系上后面一句的?虽然都是汉语,但没有你这种语法啊?”

    秦所长怒气勃发,刚想反驳,陈副所长却幽幽地说:“我看,这跟于果无关。”

    秦所长回头狰狞地说:“老陈,只要能跟我作对,你甚至愿意跟犯人联手,对不对?”

    陈副所长绝不避讳他的目光,而是迎了上去:“我早就说了,他帮刑警队处理过很多大案要案,是最典型的热心群众代表,否则刑警大队在外面能要人要得这么凶吗?我就不明白,他最多是防卫过当,你们就是针对他有意思吗?”

    也许是怪陈副所长不该当众说这话,秦所长勃然作色:“你行,你去跟上头说去!就他妈会找我的碴儿!”

    于果微笑着插播一句:“上头是指仲老三所长,还是指仲书记?”

    秦所长惶然失措,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敢随便栽赃污蔑领导?还有没有王法了?”

    于果古井不波地说:“这是现代社会,不是封建时代,哪来的王法?秦所长,你是穿越过来的吗?那咱俩是同行啊。”

    秦所长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意思,而是怒骂道:“你放屁!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打他们?”

    于果收敛了笑容,条理分明地说:“第一,我没打他们,一根手指都没动,他们身上没有我的任何指纹,就可以作为最佳证明,至于他们之间为什么发疯了一样打架,断骨头断四肢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将来秦所长出一本《新十万个为什么》,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的谜团。

    “第二,那些各类物品打磨的锋利物,是他们随身带进来的,有他们的指纹,却没有我的任何指纹,而且这些东西都被毕宇航吞吃进去了,最后一根则被他用来刺杀侯所长。至于为什么会被允许带进来,为什么毕宇航突然吞吃,为什么又行刺管教,我就不得而知了。将来秦所长出一本《新十万个为什么》,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的谜团。

    “第三,我一动没动,至于为什么你们听到警铃后来得这么晚,为什么你进来就开始全方位火力集中在我身上,把什么都栽赃给我,我就不得而知了。将来秦所长出一本《新十万个为什么》,或许可以解开其中的谜团。”

    这是无懈可击的结果,全都在于果的计算之内。

0447 刑警队和看守所

    秦所长被于果无休止的花样羞辱刺激得三尸神暴跳如雷:“去你妈的!于果,我看就是你干的!你今天就得关小黑屋!”

    正在此时,一个手下跑过来,慌慌张张地说:“秦所,陈所,不好了!”

    于果笑了:“小钻风,孙行者打进来了吗?”

    秦所长顾不得听他揶揄,不耐烦地骂道:“有屁快放!”

    那小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刑警大队那帮人来了!说要放人!就是放了这个于果!”

    除了于果不吃惊之外,其他人都呆住了。

    秦所长有些难以置信,心里七上八下:“不可能啊!仲所长说了,刑警大队这两天闹的再凶,也是他们给挡着,让我放心大胆地‘做工作’,怎么会拦不住?难道仲所长事发了?也不可能啊……仲书记在上面罩着呢,谁敢乱动仲家的人?”

    外面哗啦啦走进不少人来,前几个人的脚步声听上去是奔跑着的。只听张晓影熟悉的声音大声喊:“师父!你没事儿吧?你们他妈的别动我!滚!我真动手了啊!”

    随后是谷强、孙奇峰、唐均、巩帅、陈阳光、韩增等刑警,以及张晓影率领的诸多协警。走廊里非常拥挤,快装不下了。

    众人看到于果的手铐脚镣,表情都有些愤怒难平,纷纷转而怒视秦所长。秦所长依然昂首挺胸:“怎么了?他打伤了警察,关押看守所怎么了?”

    于果朝诸位打招呼,微笑如常,看上去精神抖擞,没受到任何伤害。大家看到这里躺了一地人,心里都明白,于果哪怕戴着手铐脚镣,去哪儿也不吃亏,在拳脚上,他是不可能打输的。

    谷强对秦所长说:“老秦,于果是不可能做出当街强奸妇女的事情来的,他是胶东的英雄,咱们刑警大队很多大案要案都是他一手破的。”

    谷强和秦所长平级,但刑警大队队长在实际的大案要案侦破过程中是可以直接给派出所、看守所下达命令的,但谷强的语气还是很和气。

    秦所长却冷冷地说:“老谷,凡事都得讲证据,你们有证据吗?可是这小子打伤了那么多西沙台派出所的同志,民愤极大,有目共睹,大家都能作证!”

    谷强为之语塞,最麻烦的,的确是没有证据。拿着于果以往的品行作为证据,这在法律上的确也说不过去。而于果打伤了西沙台派出所绝大多数民警,即便不是亲自动手,而是借力打力,也仍然引起了这些常年称王称霸的警界败类的怨气,因此想要就这么无罪释放,基本不大可能。

    秦所长看他们都没法反驳了,乐得一颠一颠的:“怎么样,证据呢?”

    张晓影冷笑道:“西沙台派出所的同志们,在仲所长的领导下,才是民愤极大的吧?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作什么证?那位陈所长,不就是被仲所长排挤出派出所,再到你这个破看守所里接着受气的吗?”

    秦所长怒道:“我认得你!别人说我也倒罢了,你爸爸的民愤最大!敢跟我没大没小?你大伯当初蹲号子的时候,也得对我毕恭毕敬!”

    张晓影毕竟进入了体制内,也不方便和他顶嘴,只是对他怒目圆睁。

    秦所长感觉自己孤军奋战,转而对陈副所长说:“你看见没有?有人要欺负咱们看守所了!”

    陈副所长却不理会他,只是一阵冷笑,离开了。

    他当年铮铮铁骨,屡破大案,也算是派出所副所长里的佼佼者,可是却被贪腐成性的仲氏家族是为眼中钉肉中刺,进而大加污蔑,最终被上头看似平调到看守所里,当个无权无势的副所长,本来就十分郁闷,此刻看秦所长还这么猖狂,跟仲所长狼狈为奸,心里实在气不过,便转身走了。

    谷强沉吟几秒,说:“秦所,你们能否提供那声称被强奸的女孩的资料?”

    秦所长一脸无赖相:“那是派出所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这里只管关押,你们才负责抓人和找证人吧?”

    谷强的目光逐渐冷峻。他当然找过仲老三,可仲老三表示,那个女孩因为怕以后没办法做人,所以远走他乡了,警方要保护她的**,决不能泄露。

    其实这都是屁话,可谷强明白,那个所谓的被强奸的女孩多半是个出来卖的,估计仲老三早就将其用一笔钱打发走,否则,并非人人都是演员,留在这里一旦被刑警大队调查,那肯定是要露馅的。可这样一来,就成了死案,夜晚的小巷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谁能为于果作证?

    即便真有目击者,能偷偷用手机录下视频,在夜晚昏暗的巷子里,也拍不清楚什么,而且必然晃来晃去,增加了辨认的难度,甚至还不如那种一动不动的低像素探头更有说服力。

    要是换成别的派出所所长,断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猖狂陷害他人,可这毕竟是仲氏家族的一员,仲老三没什么可怕的,但仲老大,却是胶东市政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前途无量,他的巨大阴影,连公安局长都不能小觑,更何况是自己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苦活累活都得干,却谁都能发号施令的刑警大队?

    想到这里,谷强在内的众刑警,都一脸复杂地看着于果,表示无奈、同情而又惭愧。要知道,仲书记是谁都不敢得罪的。

    大家注视着于果,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事的源头,就怪上次的案子和仲老四扯上关系了,虽然你没来得及救仲老四,但仲老四就这么死了,仲书记当然记恨你。只是没想到,他敢公开公报私仇,用执法队伍来为自己的弟弟报仇,折腾无辜群众,这样的书记将来要是当上大官,**膨胀,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于果知道他们为难,在省城那边省纪委看到这段决定仲氏家族命运的视频集锦之前,仲家最大的大树仲书记不倒,自己是不可能被他们救出来的。

    但是,谁也不知道,于果本来就不打算这次出去。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做。相比这件事情,保护赵诚也只能算是第二位。相比这件事情,把毕宇航催眠导致其自杀,也不过是小意思。

    这件事,必须在这号子里做,因为看似身陷囹圄,此刻却成了于果最大的优势。于果之所以成功,因素有很多,超强的体能和超强的大脑,拥有超级穿越系统并且能够充分利用规则为自己富翁,这次也将不例外。

    因此,于果朝大家笑了笑,安之若素:“各位朋友,你们能来看我,为我喊冤,我非常感动,谢谢你们,能有你们这么一帮朋友,真的值了。但是,你们都是执法者,我虽然不是,却也是在法律上讨饭吃的私家侦探,因此,咱们都要依法办事。在找到证据之前,我还是呆在这里为好。”

    大家知道于果也不想让刑警大队为难,才这么说的,都有些不忍,七嘴八舌地向他表示一定找到证据,以前都是于果帮刑警大队,这次刑警大队义不容辞,一定要帮无辜的热心群众洗刷冤情。

    秦所长皮笑肉不笑地说:“看到没有?他自己都心虚了,正要是冤枉的话,应该理直气壮啊!于果,虽然我是法律的捍卫者,也不可能违反法律放你,但是你自己知道自己不该出去,对不对?”

    张晓影尖酸地说:“你违反的法律还少了?还在这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己是法律的捍卫者,你怎么这么恶心啊?不要脸的人我见得多了,但是今天见到你了,我觉得以前认识的无赖都不是事儿了!”她长期和于果在一起,又经常和路晨斗嘴,嘴皮子也练出来了。

    但她毕竟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唐均呵斥了她一嗓子,她才吐吐舌头不说了,别人她不怕,就是有点怕唐均。

    秦所长怒道:“我就不信了,小妮子,你爸爸以后能再不进看守所?你爸爸是这里的常客,迟早有一天,他得为你的没教养付出代价!”

    于果嗤笑道:“刚说自己不违反法律,现在又用自己的职权便利威胁人家小姑娘的父亲,秦所长,你很有出息啊。”

    秦所长不理会他的揶揄,冷哼一声,抱着膀子,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幸灾乐祸地唱着歌。

    刑警大队的众人都对秦所长的恶劣和无赖感到义愤填膺,但也不好说什么。

    谷强代表大家说:“秦所,既然如此,还请你好好照料于果。你们这里吃喝是可以花钱买的,我们希望在伙食方面,不要太差了。而且也不要为难于果……”

    这虽然是大家的心声,可秦所长却立即截住话头:“谷大队,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照顾他?我还得拜托他照顾我呢!他这个号子,三天两头出事,没事就抬出去几个断胳膊断腿的。

    “刚刚还有个叫毕宇航的,你们都知道吧?送去急诊室了,受伤太重,活不了了!谁敢为难他啊?这个看守所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牛逼哄哄的犯人,谁要是听说给安排到他这个号子,都能吓出屎来!我为难他?我求求他不要再给我添乱子了是真的!”

    大家当然都知道毕宇航这个著名的黑道大哥,居然就这么死了,看来于果真的绝不会吃任何亏,大家也都放心了,至于毕宇航这个人渣中的人渣,死了也没人心疼,甚至还有人在心里想:这混蛋死得好。

    谷强郑重地说:“总之,麻烦你了,我们希望我们下次拿着证据来的时候,于果好好的,不会有任何我们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咱们走!”

0448 未来的大人物

    于果突然提高嗓音:“谷队,各位,请等等。我想跟各位说件事。”

    众人不由自主地回过头,认真听他说。

    于果把自己如何认识赵诚,赵诚是如何进了看守所,号子里莫名其妙放进来死刑犯,接二连三都以赵诚为目标进行猎杀,显然背后有着巨大的阴谋。最后,于果总结道:“我和赵诚放出来的日子不见得一致,万一我不在赵诚身边,赵诚肯定会有危险。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帮帮忙,保护好赵诚。”

    谷强等人听说还有这等事,都是又惊又怒。孙奇峰直接对秦所长质问:“看守所里,是谁给的权力,让暴力杀人犯不戴手铐脚镣,还私藏武器,而且还被怂恿杀人?”

    秦所长七窍生烟:“老孙,我再给你重复一遍——你说话要讲证据!这个于果目前还是个在押人员,他自己都是个暴力犯,他说的话能取信吗?”

    谷强淡淡地说:“他说话足不足信,先撇开不谈。可是他如果是在报案,那么,我们有义务、有责任、有权利审问这一系列的犯人,前后一共十名死刑犯,我们一定要好好调查他们到底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杀人,是谁或者用金钱、或者用权力唆使甚至威胁他们这么做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有什么阴谋,这些,我们都要查清楚!”

    秦所长冷冷地说:“那是你们的事,我也懒得讨论。可是他们都被送去紧急治疗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

    唐均接茬道:“没关系,秦所长不用担心。我们会派人日夜守候,只要一开口,我们立即就开始询问。希望不会发生这些犯人一夜之间全都莫名其妙地死亡,那可就太巧合了,是不是?”

    唐均文武双全,别看平时沉默寡言,一旦真玩嘴皮子,恐怕除了于果之外,他算是第一毒舌,这一招充满讽刺的提前警告,令秦所长当即被呛得治咳嗽,随即怒视唐均。

    巩帅也说:“那八个人确实受伤不轻,生命垂危,可是,之前的两名在押人员:健美教练兰刚和毒贩鲍欢,他俩应该没什么大事,也许兰刚被张德发殴打,还算伤员,可鲍欢肯定没事。我们这就去找一下鲍欢。秦所长,你大概不会告诉我们,鲍欢忽然暴毙了吧?”

    看来,刑警大队从上到下都跟于果统一了风格,于果听在耳朵里,说不出地受用,哈哈大笑起来,秦所长更是脸色如同吃了屎一般,焦黄焦黄的。

    谷强说:“总而言之,看守所居然能发生这种事,那就必须要查他个水落石出,才不辜负人民警察的称号!我们希望等我们下一次来的时候,于果和赵诚都好好的,要是少了一根寒毛,秦所长,刑警大队和你就没有任何好说的了,你好自为之!”

    陈副所长突然开口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赵诚的安全,以后我会天天看着他,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先要了我的命再说!”

    秦所长见他俩一唱一和,气得浑身颤抖:“你们他妈的……好,很好!那咱们走着瞧!你们不是要走吗?快走吧!不送!难道还指望我请你们吃顿饭?”

    众人依依不舍地向于果做了保证,告别之后,秦所长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于果一眼,气哼哼地转头离开了。

    于果望着他的背影,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只是因为牢牢地攥着,才没有被赵诚发现。

    于果在心里对系统说道:“我手里的东西,帮我清除我的指纹,但要保留秦所长的指纹,暂存在虚拟银行里,我有用处。”

    系统答道:“好的,您从他身上偷来的这串珠子很值钱,但我认为这不是您偷来的真正原因,能否方便请教一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果心道:“迟早你会知道的,而且‘迟早’不会太久。这珠子颜色各异,应该不是量产,或者换句话说,这是秦所长的标志,很多和秦所长有交集的人一看这串珠子,第一反应,必然会意识到这就是秦所长的。”

    系统笑道:“您是想用某件不太好的事陷害秦所长吗?”

    于果冷冷地纠正道:“你这话说得很不妥当。如果我用好的事来陷害他,那还能叫陷害吗?我虽然比较宽容,但还不至于为这么个人背后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而且,秦所长本来就该死,这种人是官场里最腐烂的败类,有他在,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受罪,所以,我对他用不着客气。这不叫陷害,这叫替天行道。”

    他缓和了一下口气,继续心道:“至于到底怎么替天行道,今晚你就会明白了,现在,你去睡会儿吧,晚上有活儿干。”

    这个号子十分狭窄,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偌大”来形容,可当大门重新关闭,号子里空荡荡地,只剩下了两人四目相对,也相对无言。

    这时候,赵诚才真正感觉到看守所的冷酷和阴森,至于看守所的恐怖,早就领教得够多了,甚至远超过一般的在押人员。很多在监狱里度过大半生的老犯儿,也从没有这种在密闭空间不断被陌生人追杀的可怕经历。

    于果率先打破沉寂:“你看,现在这里成了‘雅间’了,我跟你混上了头等舱。”

    赵诚一脸虔诚:“于大哥,你一直不动声色地救了我的命好多次,我却笨得一点儿都不知道,真是太惭愧了!真的谢谢大哥!我以后读完书,就跟你混了!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偶像!”

    于果微笑着摇摇头:“你谢我是应该的,但你有你的道路,不用跟我混。将来要是能当我的客户,那也就算是报答我了。”

    赵诚有些疑惑:“大哥,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于果说:“你以后要尽量做到,从每一件经历的事上总结一切可以吸取的教训和经验,比如这次在看守所的日子,看上去很糟糕,但对于你是一种难得的宝贵财富,可能会改变你的世界观、人生观,左右你一生的行动路线,奠定你的行为准则。

    “我的意思是,你要学会举一反三。你将来必然会成为大人物,最起码,会成为有权人或者有钱人,我呢,需要你这样的客户,越多越好。”

    赵诚越来越糊涂了:“我怎么会成为大人物呢?”

    于果笑道:“所以说,你要多思考。你觉得,有人要杀你,是不是很吃惊?”

    赵诚点点头:“对,我确实没想到。我以前以为,是那个同学的叔叔,什么周春翔的手下,可是,我怎么也觉得不可能是他们,他们完全没必要这样。把我送进看守所,判刑赔偿,就已经足够了,何必要我的命?而且……”

    于果引导说:“很好,你进步了很多。刚来这里的时候,你只是很直观地注意谁要欺负你,而不去深入思考。继续说,想到什么,你就说——而且什么?”

    赵诚迟疑了几秒,说:“而且,这么多各式各样的死刑犯,他们竟然全**纵要来杀我,而看守所的几个管教,甚至看守所一把手秦所长,都予以配合,这……这能量恐怕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哪怕是黑社会老大也不行,毕宇航比这个幕后主使,都只能算是个渣……”

    于果赞许地说:“你分析得基本都是对的。但是,也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比如,侯队长肯定是被买通要对付你的,但作为他的亲戚和保护伞的秦所长,却未必知道,秦所长主要是和仲老三穿一条裤子,来对付我的。”

    赵诚又傻了:“你……说的仲老三是西沙台派出所的仲所长吧?你……你为什么得罪他了?”

    于果晃晃手指:“这件事很复杂,以后有机会再向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个事实,而且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仲氏家族是很知道我的性格的,如果是他们想要杀你,那没有必要把你送进我所在的号子。

    “按照我的性格,不敢说锄强扶弱,但也的确爱打个抱不平,我就必然会保护你。那他们完全可以把你送到别的号子,或者说,告诉那些死刑犯,要当心我,别在我面前动手,不然不但会暴露自己,而且也杀不了你。

    “可是,那个健身教练和那个鲍欢似乎是临时才知道我在这个号子,这就说明,一开始他们并不清楚,直到陈副所长把他们放到这个号子时,他们才发现我也在这个号子里,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动手。他们为什么放着更有效率的办法不去做,而要搞这么麻烦呢?而且还损兵折将,得不偿失。这说明什么呢?”

    赵诚有点担心于果觉得自己太笨了,以后可能就不收留自己了,只得含含糊糊地说:“是……是啊,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

    他忽然福至心灵,灵光一闪,一拍大腿:“对啊!说明,想要杀我的,可能不是仲氏家族,仲氏家族想要对付你,而另一个人,或者是另一股势力,想要对付我!只不过,你我正好在一起,那他两帮人只好结合起来了。这也说明,这两帮人的利益,也并不冲突,而且还能相互勾结!”

    于果语重心长地说:“孺子可教。不过,说了一大堆,我最想说明的是,你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是吗?”

    赵诚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

    于果意味深长地说:“你不用挖空心思寻找你是不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得罪谁了。你就算真得罪了大人物,人家揍你一顿或者让你失业也就罢了,还真犯不着和你玩到这一步。”

    赵诚傻乎乎地说:“对……人地位越高,越宽容。”

0449 赵诚的秘密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你以后,思路要广阔一些。不是说大人物就一定宽容,但如果只因为你不经意在言语、行为上得罪了人家,人家也不可能把这么大量的时间、金钱和权力不懈余力地花在你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这是大炮打蚊子,你的命对他们来说不值炮弹钱。”

    赵诚这下是真的穷尽想象也猜不透了:“那是为什么……?”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人物也是人,最多跟你站在不同的高度看世界,可他们不是神。只要是人,地位再高,也受到基本利益驱动这种定律支配,如果他们所付出的远大于他们即将获得的,那他们是不可能去做的,除非疯了。

    “换句话说,你的命很值钱,只不过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你,和你的家人,都不知道,你是很值钱的,或者说,你如果死了,某个大人物会得到很大的利益。这就说明,你很有可能是跟这个大人物有一定的关系或者联系。”

    于果顿了顿,莞尔一笑:“所以说,你将来必然会成为大人物,最起码,会成为有权人或者有钱人,我这也算是,培养潜在客户,买了一只未来很有发展潜力的原始股。”

    赵诚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半晌才幽幽地说:“我过了这么多年穷酸的日子,爸妈都是普通老百姓,城市底层,怎么可能碍着大人物的路了……”

    于果问:“你上次说,你不是本地人,到底是指不是胶东本地人,还是指并非胶东市区人,但却是胶东市下属县级市的人?咱们就从你家里的具体情况开始分析,看看到底你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了?”

    赵诚苦笑一声:“当然是真正的外地人啊,不是胶东县级市的。你听我的口音带点胶东味道,是因为我爸妈说,到了哪里都要迅速融进集体,这才不容易被欺负……哈哈,于大哥,这话露馅了,我从小到大,总是被欺负的可怜虫,所以自卑又敏感……

    “你想,我如果是胶东市下属县级市的,何不直接到市区的学校就读,要去东南边郊区海平和县级市登山市交界处的大荒镇读书呢?不过,看来胶东市是要大力发展东部新区了,东新区地方越来越大,而且还向南扩展,跟最东部的海平区连起来了,原本大荒镇是属于登山县城的,后来这不就割让给海平区了么……”

    于果耐着性子听完他毫无重点的废话,问:“你先放一放你在胶东的问题,说说你家乡在哪儿?”

    看来赵诚是比较自卑,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这时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家在西边……有点穷……但我不是农村的,是城市郊区的……近州市的。”

    于果“哦”一声。说实话,如果用坏人来代表一座城市的人品,实在偏颇,正如仲老四不能代表胶东市一样。可是,他对近州市的第一印象,就是左刚领导的大型涉黄涉黑犯罪团伙。尽管他已经把左刚和左刚的左右手老黑彻底干掉了,可还是对这类人深恶痛疾。

    赵诚很敏锐地问:“于大哥,你也觉得近州很穷吧?”

    于果摇摇头:“我没去过,不好说,应该是比胶东略微穷一些吧,但咱们省整体都不富裕。”他有意没提自己去过近州,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难说近州的警察不会一直调查左刚失踪这个悬案。

    于是,于果继续问:“小猫,你说说,你在家乡得罪过什么人吗?我当然不是指的你言语或者行为上得罪人,尽管看上去你的性格容易得罪人,可那都是小事。有没有什么因为大的利益产生的矛盾?

    “你不要用你自己的判断来判断,有时候你不一定能看得清背后的真相。所以,你有什么记得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比如,你们那里,有没有暴力拆迁?有没有……”

    没等说完,赵诚也恍然大悟一般:“有,确实有暴力拆迁。”

    于果明白了,又问:“你们家……是钉子户?”

    赵诚有些迷惑地摇摇头:“我们整个旧小区,全是钉子户吧?我的意思是,我爸妈是老实人,并不突出啊。再说,开发商给的补偿也确实太低了,别说我们能因此而获利了,反而还受了损失,这也太欺负人了……”

    于果想了想,又问:“你看上去好像没区别,大家都是钉子户,可你们家的态度,是不是更强硬一些呢?”

    赵诚对于果不敢撒谎,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们……都是随大流……当然,我们家本身态度也很坚决,因为给的补偿太低,这是事实,根本不够我们买新房的,而新建的新房分给我们的面积也太小,我们不能同意的,这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厉害的钉子户多了,有的都敢往身上点汽油呢,还有随时要从楼上跳下来,我们家都是老实人,算很温和的……而且,虽然强拆那帮人个个凶神恶煞,可他们压根就没专门强调过就是我家的问题,我家也不是他们拆迁的重中之重……”

    于果又问:“你爸爸是不是属于民间名望很高的人呢?虽然没什么官方背景,也无权无势无钱,但老百姓都比较认可,德高望重……”

    赵诚这才有些诧异地问:“我……我爸爸是老师,算德高望重吗?他是优秀教师,得过一些奖,他也有很多学生……大荒中学他认识人,这才帮我弄进去的……”

    于果琢磨了一下,说:“你爸爸的身份,的确是典型的民间认可度高,但没有官方背景的典型。看来,你爸爸,说不定是个突破口。”

    赵诚充满疑窦地问:“那……那周春翔那边……”

    于果沉默一阵,分析说:“那看来,这跟周春翔可能关系不大,只不过是你在大荒镇读书,正好得罪了周春翔的手下罢了。你这个同学的叔叔,也就是周春翔的手下,看样子也是作威作福习惯了,所以正好对你进行欺凌,未必跟追杀你的人有关系。

    “一般来说,周春翔的爪子伸不到这么长的距离,去管近州的事。他也就在大荒这一带的一亩三分地上算一霸。他这级别的黑老大,各地都有,开发商雇佣当地的黑社会来折腾你的父母就行,还真没必要专门联系胶东的黑道人物,对付你这个正在上学的区区一个高中生。

    “更重要的是,他们设个套把你送进看守所,甚至送进监狱,又有什么用呢?你一个未满十八周岁的学生,不能独立签合同,不能独立干任何跟法律有关的事,那把你关了,也于事无补啊。你爸妈坚决不同意拆迁,那关了你,也一样不会同意拆迁。

    “如果说是用你来威胁他们,也有可能。但就像你说的,这么多拆迁户,难道要把他们的孩子都抓起来,全关起来,以此威胁?这成本也太大了吧?最神奇的是,他们居然想要你的命,那岂不是适得其反?而且也得不偿失啊,你家最多能给开发商省掉几十万吧?为了几十万,杀个人?他们要是真这么蠢,也不会干到上亿资产的房地产开发了。

    “这件事,我无论怎么看,都是专门针对你这个人,而不是针对你们家对拆迁的态度问题。你只是你们家庭中的一份子,尤其是你未成年,根本代表不了你家。对付你爸妈似乎比对付你更有效果。因此,这事恐怕水很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赵诚呆滞了:“那……那到底是为啥呢?”

    于果说:“如果你还能想起别的,那就随时告诉我。如果只有强拆这一件直接跟你有关系的事,那就多半是这件事。我们出去以后,要去你的家乡看看,到底背后有什么问题。”

    赵诚很是感激:“大哥,太感谢你了!我没给你任何酬劳,你却一直对我无私奉献!我……我真是无以为报了……!”

    于果却并不领情:“你别说这些虚的。我再重复一遍,如果以后你成了大人物了,就当我的客户好了。我这人虽然好打抱不平,也算是有点正义细胞的,可人生活在社会中,总需要钱吧?你能以后让我赚到钱,就是真的报答我。”

    赵诚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一定让你赚到钱……”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我自己都在为生活发愁呢,还大言不惭地说让你赚到钱……”

    于果微笑了一下:“未来的事,谁说得清楚?”

    也就在这时,门又开了,是陈副所长。

    于果对陈副所长还是印象极好的,便打招呼说:“陈所,你好。”

    陈副所长咳嗽一声,说:“赵诚,你爸妈昨天就要求见你,但老秦一直没同意,就一直坐在外面不走。按理说,你的案子没定论,也不该见家人这么频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这案子也不是什么大案,跟道德无关,防卫过当嘛,就看这案子怎么判了。我给你破一次例,你去见见你爸妈吧,走路的时候想清楚,把该说的话组织一下,别漏了再后悔。”

    赵诚大喜过望:“谢谢陈所!太感谢你了!”

    陈副所长不置可否,脑袋一偏:“你去吧。”

    赵诚欢天喜地地跟着另一个管教离开了。于果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地说:“陈副所长,有事找我?”

    陈副所长关上门,缓缓地坐下,说:“都说你是神探,你的观察力,果然很强。我一直觉得,当神探,比当武功高手更难。我当然,武功跟你没法比,可当初刚分配到派出所的时候,大比武,我也拿了名次。但打斗是次要的,破案是警察的本职,正义感要大于推理能力,推理能力也要大于格斗能力。这你同意吧?”

    于果赞同地点点头。

0450 陈副所长的陈年往事

    陈副所长继续说:“我那会儿,自认为推理能力也不差,不然,光凭武功高,是不可能一步步干到副所长的。可是……你觉得最难破的案子,是哪种类型的?”

    于果一愣,谦逊地说:“我真正从事私家侦探的行当,也就是最近半年,所以,换句话说我是没破过几个案子,实在不能对案子进行规律总结。”

    陈副所长苦笑一声:“我看你这人不是真谦虚,你是极度地自负。其实,你是想说,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是不是?”

    于果也不否认,因为自己跟陈副所长完全不在同一起跑线上,便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其实,任何案子,都有它的破绽,只要是人干的,那就不可能完美无缺,因为作案的人也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

    陈副所长这就不服了:“你说的当然对,但那必须是站在上帝视角,可以看到一切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有这样能洞悉一切的破案者吗?

    “尤其是过去的年代,哪会有现在人手一只手机,什么功能都有的状态?各种条件所限,别说监控了,就连天一黑,路灯都没有,多少本来不复杂的案子,都成无头悬案?”

    于果只,陈副所长永远不会猜到,自己还真的站在上帝视角,最起码,可以看到真实的历史。因此,于果看了他一眼:“我听出来了,陈所当年有个很棘手的案子没破?”

    陈副所长有些尴尬,欲言又止,于果却不等他开口,继续问:“而且,正因为这件事,才被调到看守所里来?或者说,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仲老三那种人势力再大,背景再雄厚,也不够资格做西沙台街道派出所一把手的位置。”

    陈副所长淡淡地说:“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来找你,的确是想要说说这件案子。你号称神探,帮我参谋参谋,行不行?”

    于果笑道:“神探是因为侥幸办了几个案子,社会上的人给封的,愧不敢当。但有一点,陈所肯定知道,破案需要搜集证据,这本来就是个身体力行的事,我在这里坐着,别说没接触过案件资料,我连出门都不被允许,怎么可能提供有价值的观点呢?您也太高看我了。”

    陈副所长倒也没以为忤,只是摇摇头:“不扯这些虚的了,电视墙藏尸、夜跑女孩连环被害、婚房抢劫杀人案,这几个案子算是威名远扬,你的现场破案演说我都反复看了,这些案子离奇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要是让我破,我肯定破不了。

    “我发现,你的推理方式和警察的方式不同,先假设,大胆地假设,这是最让我觉得值得学习的地方,你基于事实进行展开最大程度的想象力,却成为最后唯一的真相,无论它多么荒诞,真让我不得不心服口服。所以,我更想听听你的想象力。你不如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于果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副所长幽幽地吸了一口烟,看了一眼于果:“年轻人没恶劣习惯,挺好的。看守所大多数人都爱抽一口,关这么长时间准发疯。”

    于果没作声,等他继续说。

    陈副所长这才悠悠道来。

    原来,这事发生在十年前。尽管十年前,北上广深的房价早已崛起多年,可对于北方的三线沿海小城胶东市来说,尤其是郊区和县级市,有的道路都还没有安装路灯,更别提是监控了。在这种环境下,人贩子就成了犯罪成本最低、获利最大的犯罪者类别。

    当年东南亚一位华商来胶东市开办酒店和一系列实业,胶东市政府当然是大力欢迎了,可以说是要地有地,要政策有政策,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

    这位华商叫熊满贵,也的确是不负众望,光说他盖的酒店就是城市一景,当年谁要是能在这个酒店里举行婚礼,那面子可就大了,是值得大大吹嘘的事情。

    而熊满贵本人却十分低调,有一种已经只能在电视剧上见到的早年华商的优良传统,不喜奢华,平时勤俭节约,但对工人却十分大方,这使得他的买卖越做越大。

    他的女儿熊芳那年才八岁,按理说简直是胶东市家喻户晓的小公主,可他却从不豪车接送。无论上学还是别的什么,熊芳从不搞特殊化,穿着上跟其他孩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连她历年的班主任都未必知道她家是巨富。

    熊芳本人也很争气,她从不以自己丽质天生的外貌和优越无比的家庭条件向周边的人炫耀,在低调方面比熊满贵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学习成绩还是业余爱好,熊芳都是学校里的佼佼者,是学校参加各种比赛的先锋,是学校取得各种荣誉的骄傲。

    然而,就是某个普通的一天,突然熊芳就没了音讯,等到熊满贵发现并向西沙台派出所报警,早就迟了。由于没有监控,甚至没有路灯,熊芳放学后接触了谁,都无人知晓。

    熊芳本人是班干部,那时候校车不普及,熊芳戴着红领巾把自己这段路一起走的同学都送到家门口才自己回家,在这之后,就没有任何目击者了。

    而经过老师和同学们的回忆,熊芳的情绪一直很稳定,稳定得如她的成绩一样,一直保持在级部前十名。况且,她就算哪一次倒退了一名,她也不会为此感到难过,因为熊满贵夫妇也都认为,熊芳的心智要远胜过其他同龄孩子很多,不会太过于看重虚名,以后继续努力也就是了。

    最近几天,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面露微笑,热情助人,可以说绝不会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再说,要是她这样的富家女都能有想不开的事,那大家还活不活了?

    所以,熊芳不可能是突然因为受到了什么打击而离家出走了,熊满贵夫妇表示,熊芳自来责任感很强,自从当了学校学生干部以后,责任感更加重大。而且,在家里也很孝顺,绝不会就这么擅自离开,这跟她的性格太不相符。

    那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熊满贵和西沙台派出所的民警们除了到处寻找有价值的线索外,也猜测到这个可能性。可是两天过去了,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宣称要熊满贵付一笔高额的赎金来换取其女儿的性命。

    当时的陈副所长很受当时的正所长看重,几乎是接替正所长的最佳人选,文武双全,业务精熟,冷静沉着,他分析,很有可能这并不是绑架,而是贩卖儿童。

    因为熊满贵一家如此低调,就连校内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熊家的豪富,甚至熊满贵的虎头大奔都从未出现在学校门口,其他人想要从周边打听到,恐怕很难。

    反倒是人贩子,看到熊芳眉清目秀的,在一般的小女孩里面十分出众,因此他们是想要‘人’,而并不是想要钱。

    十年前正是人贩子最猖狂的时候,市区监控都不多,何况市区西南部的西沙台街道?西沙台街道当时还是西沙台镇,夜晚路灯少,外地人口多,治安环境差,斗殴事件和耍流氓行为时有发生,过了晚上九点,没有谁敢随随便便出门,就连混混们,也都必须成群结队出去才能壮胆。

    不但如此,人贩子当时已经发明了用麻醉药品将孩子迷醉,然后装成孩子的长辈亲人一路快速离开,甚至比较大的人贩集团,中间还倒好几次手,在火车站汽车站人山人海的地方,警方想要不跟丢,实在是太难了。

    熊满贵后来反而十分后悔,要是自己当初给熊芳找个贵族学校念着,车接车送,恐怕就没这样的事了。因此,他就只能寄希望于派出所,公安局,甚至胶东市政府,他深信,自己对市里是有巨大贡献的,政府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自己找到孩子。

    可是,他觉得为自己找到孩子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然而却一等就是十年。这倒不是陈副所长等人故意不作为,相反,陈副所长等人这十年就为了这个案子,很多人头发都花白了。熊满贵从对公安系统的请求、哀求到愤怒、绝望和麻木,他几乎把西沙台派出所当成了人贩子本身,每年都带着讽刺性的锦旗来催促。

    这十年,如果熊芳还活着的话,那变化一定很大,穷地方买女孩子,除了当儿媳妇就是当干活的奴隶使唤,就算救回来了,也一样失去了这十年最美好的年华。

    这十年,陈副所长那批热血干警,因为本案未能侦破,上面压力很大,觉得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便因此变相终结了他们的仕途。

    而西沙台本地的一霸仲氏家族终于得偿所愿,仲老三当了派出所所长,而整个西沙台派出所也被他的手下填满,成了一个乌烟瘴气的合法贼窝,警界败类聚集地。

    这十年,熊满贵也从一个集低调、自信、善良、诚恳等诸多优良品质于一身的完美商人,变成了一个不再相信法律,只相信依靠自己才行的偏执狂。

    过去,老师们虽然不知道熊芳的父亲真实的身份,也曾赞不绝口,说有这样的女儿的父母,定然是超凡脱俗的。可是,失去了孩子,熊满贵不可能再超凡脱俗。

    熊满贵开始悬赏,谁能救了他的女儿,给二十万块,十年前的二十万,是天文数字,可以说开车撞死人,当时最多也就赔这个数字。但依然石沉大海,熊满贵继续加码,直到现在,整整三百万的价码,谁不想要?可谁有这个本事,能找到没有任何线索的熊芳?

0451 五百万悬赏

    再后来,熊满贵甚至又出了两百万,说谁要是揪出那个人贩子团伙,给两百万酬劳,也就是说,谁能救了女儿,又抓了人贩子,那就是足足五百万酬劳!

    五百万,也许在一线大城市,只能买个普通房子,但只要放在二线城市或者以下,就足够一个人一辈子衣食无忧。甚至哪怕是在一线大城市,只要有了房子,还能有五百万积蓄的话,依然算是条件优厚了。

    按理说,这种悬赏有点太蔑视公安系统了,可毕竟熊满贵是华侨商人,市政府也不能阻止他的悬赏。

    不单单悬赏,熊满贵还到网上发布信息,搜罗有价值的信息,这十年内结交了不少孩子被拐走的父母们,qq群,微信群,组成了强大的联盟,由他全权包办一手出资,无论在哪里发现了哪个孩子像自己联盟中某个父母的孩子,就立即全队前往。

    可是,熊芳依然要无音讯,生死不明,熊满贵年年来闹腾,可谁能找得到?说不定最坏的结果是早就被杀害了,再或者被卖到了偏远山区,找到的可能性极低。

    然而,陈副所长被调到看守所来当所长,熊满贵也依然没有放过他,每年都来送锦旗,内容也是花样繁多的侮辱,比如“不破案先锋”、“人贩子卫士”等等,还找电视台来拍摄,本地电视台不拍,就找省城电视台,闹得很厉害。

    陈副所长理解他的痛苦,也就默默接受,多少次在深夜里被噩梦惊醒,阵阵叹息,任由那种痛楚在他的胸口拉锯。

    陈副所长的回忆终于停止了,不知不觉,半包烟进去了。

    于果虽然不吸烟,但他的体能可以过滤这些烟尘,不让它们侵害自己的肺部,当然,哪怕真进入自己的肺部,他的健康也决不会造成伤害。

    于果听他不再说了,便说:“陈所,我很同情你,也很理解你。当然,我也很同情熊满贵,理解熊满贵。看来,你这几天请假,也是要应付熊满贵一年一度的骚扰。”

    陈副所长呵呵苦笑两声,说:“我说给你听,其实也就是发泄一下郁闷,找个人倾诉一下,心情就好一些。但我还得继续努力去找,我当年那帮同志,也都憋了这股劲儿呢。以前,有个老警察前辈说过,每个警察一辈子都有可能遇到一件值得他耗尽整个职业生涯甚至整个人生去探寻的案件。看来,这就是属于我的案子。”

    于果问:“这么说,你说给我听只是倾诉,并没指望我真能破案?”

    陈副所长点点头:“这还用问?这案子神仙也破不了,没有任何监控和目击者,甚至连是不是人贩子干的都难说,要是遇到一个攻击性很强的精神病人,那怎么办?所以……这案子很渺茫,恐怕我得带进棺材去了……”

    说到这里,又自嘲地笑道:“我估计,我就算进了棺材,熊满贵也不会放过我,每年都会来拜祭我,哈哈!”

    于果沉默一阵,终于开口了:“陈所,我无意冒犯你。你找不到熊芳,不等于我找不到。但我并不是说,我破案的本领比你强。尽管这案子的每一个详细的细节,都在你的脑海中,而我只听了个大概,但这不妨碍我从另一个角度去侦破,这会让我们都站在一条起跑线上,重新开始。”

    陈副所长有些不敢相信,他本来的确是抱着一丝丝微弱的希望来倾诉的,就算于果回答自己无能为力,这也很正常,这毕竟不是高智商犯罪,不是于果的强项,而是一场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的黑暗中的摸索。所以,于果的话出乎他的意料,这反而令他惊异万分。

    于果继续说:“我的方法是什么,不能告诉你,这是职业秘密,相当于砂锅店的老汤,或者说得高大上一点,就像可口可乐的配方比例,说出来的话我的独家优势就会受到影响。但是,我可以说说,我能通过接触被害人的家属,听他们讲述被害人的一切情况,来模拟当时被害人的心理、行为,进而缩小范围。”

    陈副所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还真能破了这案子?”

    于果笑道:“我不敢夸口,可我在电视墙藏尸案、夜跑女孩连环被害案、婚房入室抢劫杀人案三个案子破案之前,我都要说,这案子只有我能破,如果我破不了,就没有第二个人能破。”

    陈副所长目瞪口呆,舌挢不下。

    于果正色说:“但是,陈副所长,我固然是佩服你是一条汉子,可也不全因为此。或者换句话说,我正是因为佩服你的人品,才不能隐瞒你。我对任何案子都没兴趣,因为我的梦想不是做一个名侦探柯南。况且,柯南是不要酬劳的,而我,很需要钱。

    “不是说穷人的忙我就懒得帮,可我做事的确需要大量的经费,前期投入,甚至比集合刑警大队的经费都要高,高投入,才有高回报。你刚才说,熊满贵总共悬赏五百万来找他的女儿和找到这帮人贩子,这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原因。这话还算数吧?”

    陈副所长瞠目结舌,半晌才开口道:“当然……当然算数。我虽然不是为了这笔钱努力到现在的,可……可我从来没想过这案子会被一个打算侦破此案的人如此爽快地答应……”

    他定了定神,朗声说:“对,你要是能满足熊满贵的两个要求,那这五百万绝对不会食言。一般的大商人,都很看重信誉,更何况是熊满贵这种传统的华侨?”

    于果微笑着说:“好,那就成交。请你放我出去,我这就去见他。”

    陈副所长听到这句,却又沉下脸来:“我虽然很希望你能找到熊芳,了却我多年的心愿,但法律是铁的纪律,绝对不能违背。你的案子还没有说清楚,法院择日要审判的,在此之前,不要指望我能放你出去,我要是放你出去,我也犯了罪!”

    于果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放了自己,这正好有利于自己下一步计划的顺利实施,便笑道:“好吧,那这可难办了,你又要我破案,又不让我出去,你觉得,什么人能在看守所里戴着手铐脚镣,还把外面一个沉寂十年的迷案给破了?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陈副所长摇摇头:“我知道,谁也做不到。因此,只能寄希望于你的案子尽快处理完毕,你能够无罪释放。”

    于果笑道:“但愿如此,借你吉言。”

    陈副所长总觉得他的笑容过于自信和坦然了,显然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挥洒写意,圆转自如,率性得有些可怕。虽然隐约觉得这很不符合人性,可又觉得,也许这世上真有人拥有万事不萦于怀的高境界吧,便略微迟疑了一下,转身走了。

    大门重新闭合。

    当大门再度打开时,赵诚一脸兴奋地进了来,看那样子,就像是马上就要娶了明星当媳妇似的。

    于果一看,就明白肯定是某件事解决了,便问:“怎么这么高兴?你爸妈去蓝色深度集团找童总了吗?”

    赵诚有些尴尬:“这个……于大哥你别生气,我爸妈因为拆迁的事……特别讨厌地产商,所以,他俩并不想去见童总,当然,我也告诉他们不是每个地产商都是坏人,但他们不听……”

    于果笑了:“没关系,童总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爸妈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不过,蓝色深度集团什么都做,水产和畜牧业养殖,食品冷藏加工,制药和医疗,物流,酒店,不是单单做地产。只不过盖起的小区有目共睹,让很多人以为蓝色深度集团只是一个地产集团而已。”

    赵诚长舒一口气:“这些……这些,他俩都是农民出身,混了一辈子也就是城市底层老百姓,哪能懂得?所以想要改变他们的思想还是很难啦……不过,”他突然兴奋起来,“我爸妈特别感谢你,真的,于大哥,全靠你了!”

    于果问:“怎么?你的案子有转机?”

    赵诚忙说:“是是是,我爸妈刚去找周春翔的时候,他连见也不见,还让手底下那些混子赶他们走,可我爸妈一提到你的名字,周春翔立马亲自下来迎接,中午还坚决请我爸妈吃了顿饭,并且表示这案子压根就不是事儿,马上撤诉,同意调解,也不需要赔偿了……

    “于大哥,没想到你这么有名!我爸妈说,周春翔当时脸都绿了,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说跟你也是有交情的,早知道是你的朋友,他绝不会这么做的!他还说要是有空,请你一定赏脸出来坐坐……”

    这跟于果所料的结果还是比较吻合的。于果知道周春翔色厉内荏,一直只能在黑道上吃边缘类的垄断,遇到更横的就只能服软。既然识相,那自己也会给他面子,不会让他太丢人。

    这次毕宇航横死在看守所的消息,很快就会被其他在押人员传播到社会上,到时候自己在黑道上威名更盛,别说是周春翔,就算是第一等级里一向不敢和自己作对的郭文昌、冯玉明等老人,自己一旦开口,他们也必然让步。

    目前的黑道上,仲氏家族已经塌陷了一半,全靠正如日中天的仲老大,这才屹立不倒。张宏远向着自己,不需要挂虑。唯一需要格外警惕的,就是三次邀请自己加入其麾下,却未能如意的洪校长。

    于是,于果说:“好在你的事情总算解决了。”

    赵诚很不好意思:“可是你委托的事情还没办成,那位童总……那位童总还不知道你在这里……”

    于果莞尔一笑:“未必不知道。”他当然不能告诉赵诚实话,因为除了童雅诗,他很难再信任第二个人,哪怕是路晨也不行。

0452 犯人和女神

    随后,于果说:“你的事情解决了就好,你出去以后,虽然依然有可能有危险,但只要你长期在大庭广众之下,总比这种到处是被收买的死刑犯聚集的狭小空间强多了。”

    赵诚战战兢兢地说:“可……可我想跟着你比较安全……”

    于果笑道:“你终究得自己成长,不能总是依赖别人。你自己也说过,不能总以弱者自居。”

    赵诚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可我是弱者,毕竟也是既定的事实,无权,无势,无钱,连身体素质也偏弱,要是你能收我当徒弟……我不主动惹事,却最起码能保住命吧?”

    于果虽然也不是没动过恻隐之心,可事实是他根本没办法教给赵诚任何东西,这就像大象不可能教给兔子怎么将一棵参天大树弄倒,老鹰不可能教给一只老鼠如何翱翔在万里高空一般,差距太大,基本上就是两个物种的差距,根本没办法教授本领。

    更重要的原因是,于果决不能告诉赵诚自己的真实秘密。虽说现在绝对的强大,令他在看透了世间邪恶的同时,也渐渐宽容,感受到了很多美好的人和事,可这不等于能令他的警惕性降低。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任何人。

    即便是他最信任,也是唯一信任的童雅诗,当时也是万不得已才告诉了她自己的秘密。要是不这样,他就没办法和她完成交易,更也没办法获得那笔救命酬劳。要是救命酬劳没了,系统就会抹杀他,重新开始。

    在这个宇宙之外的超级文明玩家,可以重新开始玩,因为账号永远在,反正是虚拟的生命,死了一条,另一条也就自动生成。可是,于果并不是超级文明玩家,而是在这个宇宙之内的真实生命,他死了,就真的死了,所以他死不起。

    他死不起,成了支撑他每一步审慎行为的无上铁律,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行为,他都绝不会去做,更不会姑息别人去做。

    想到这里,于果只是鼓励性地笑了笑:“没关系,我认识不少武功很高的人,他们可以教你。虽说你底子差,可只要努力练练,总比现在强。但是,练武强身是治标不治本,你这件事必须彻底解决才行,否则你就算是超人或者美国队长,也难免被人暗算。

    “我虽然在狱中,但也接到了一个大买卖,只要能出去,做成了这笔生意,就宽裕多了。你的事,我管定了,虽然别人需要收钱,而且费用不低,可你我投缘,我愿意免费帮你。不过,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后,我不会再帮你,你要通过这件事,真正自强起来,凡事要靠自己,明白?”

    赵诚连连点头:“是、是,大哥你是字字珠玑,醍醐灌顶,当头棒喝,我是如梦初醒。”

    于果乐了:“你还拽个没完了,写武侠小说么?睡吧,折腾了一夜,天快亮了。”他想起洪校长派来的白亮,也爱卖弄文采,四个字儿四个字儿地往外吐,没完没了地掉书袋。

    第二天,又有新人进来,但明显是陈副所长精挑细选过的,于果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来,他们并无威胁。新人本来战战兢兢,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折腾,但却发现没有人收拾他们,感觉欢天喜地。

    当然,也有明显看上去比较强壮和不好惹的家伙,但他们很快意识到,坐在头铺的那位年轻人不一般。更有混黑道的江湖人物,其中有一个是蔡雄的小弟,对于果崇拜之极,围在于果身边呱唧呱唧说个不停,让赵诚有些妒忌,表示“我才是大师兄”。

    当然,蔡雄属于张宏远派系,南疃黑社会团伙跟于果关系不一般,因此这也算陈副所长送过来的“福利”,让于果没有后顾之忧。

    于果对此还是比较领情的,他知道,出了这个门,就得好好报答陈副所长,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熊满贵那五百万赏金,自己一定要找到熊芳。

    虽然伙食还是那些伙食,也不能做出什么新花样来,但于果和赵诚都吃得很欢实,那样子就像是过茶话会一样。

    当天下午,童雅诗来看于果,她实现动用了相当的关系,自然见面不难。

    于果走了出来,童雅诗虽然并不是在他被关押后第一次见他,但还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当即眼睛里泛起了泪花,美人含泪,谁看了都会心碎。于果对她已经有了感情,心里如同坚冰般的部分渐渐融化开来,便笑着朝童雅诗打招呼。

    两人坐定,童雅诗有些伤感地说:“你……你明显瘦了。”

    于果说:“没事,瘦了只是油水少了,看守所的伙食再怎么着也比不了外面,甚至比不了你们单位的食堂,但我的健康没问题。”

    童雅诗怕他只报喜不报忧,充满疑窦地问:“你……你在这里受苦了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于果总不能说“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样就露馅了,他虽然觉得女人真麻烦,一件事要翻来覆去地说,女人的思维果然不是理性的,就连掌管万人企业的女老板也未能免俗。

    但于果反而觉得童雅诗这样很可爱,太过理性的女人,是让人敬而远之的。就连冷静地作为犯罪帮凶为虎作伥的苗红,也是典型的感性思维。

    于是于果回答道:“你放心了,谁也不敢欺负我。我是不是欺负别人,要看心情。”

    这当然不是吹牛,童雅诗知道他的拳头可以算是无敌的,他戴着手铐镣铐单挑了整个西沙台派出所的事已经传遍了胶东的市中区,还在往外传播,在这看守所里,犯人们没有刀没有枪,对于果毫无威胁。

    至于看守所的管教,这也问题不大。童雅诗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了刑警大队,但只说消息来源是“自己的渠道”,决不能泄露于果穿越能力的秘密。

    刑警大队果然义愤填膺,尤其是基层干警,对于果奉若神明,这事令他们格外愤怒。再加上他们对民怨极大的西沙台警界败类早就看不顺眼了,因此直接就前往要人。要了好几次后,他们知道于果被关押到看守所,便再去看守所要人。

    刑警大队和看守所里比较正派的势力——陈副所长一派关系还不错,便委托陈副所长代为照料于果。

    当然,童雅诗肯定不知道,在看守所里,一样能弄到锋利的武器。

    可童雅诗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为什么晓影说,你在保护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在看守所里被人追杀?很多死刑犯都被买通,想要临死前为家里挣点钱,便接受了刺杀任务……”

    于果心想:“晓影这张嘴巴,虽然对外还算很紧,可对自己人还真是没有任何隐瞒。要是路晨的话,最起码知道不会告诉雅诗,以免乱了方寸,我就猜是晓影跟雅诗说的。”

    可事已至此,也不能再隐瞒,于果便正色说:“你就放心好了,这都是小事,我都摆平了。现在陈副所长对我照顾得挺好。”

    童雅诗叹了口气,她也是识大体的人,知道不能说“可陈副所长毕竟是副所长,我听说秦所长跟仲老三是穿一条裤子的”。但她很快又露出笑容:“想不想听好消息?”

    于果能猜得到是什么消息,却故意让她高兴高兴,便故作诧异地问:“什么好消息,你要给我提工资了?”

    童雅诗笑靥如花:“你真讨厌!”她本来就美艳绝伦,这回刚刚破涕为笑,如同拨开了乌云的太阳,美不胜收,周边和亲人通话的犯人,甚至看守所的管教们,都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

    童雅诗又清了清嗓子,神秘地说:“你是吉人自有天相。我本来觉得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跟我爸爸开口,找了一个适当的场合,这才说了出来……”

    于果感叹:“你们有钱人达到了一定的财富级别,就跟过去的皇家一样,首先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女,你要说什么还得找个合适的场合,字斟句酌,比起我跟我爸妈爱说什么说什么,反而是我更幸福。”

    童雅诗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的父母,很是好奇,很想问“你什么时候带我拜见一下二老”,可总觉得此刻时机不合适,尤其是在看守所问这话,很是不妥当,便忍住没问。

    于果笑道:“不好意思,打断你了。这么说,董事长竟然答应了要帮我?”

    童雅诗笑吟吟地点点头:“是的,我爸爸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尤其是你提出的设想——让我们豁然开朗,所以……我爸爸说,只要你以后走正道,别和黑道上的人太过从甚密,那将来肯定有大好前途。既然你是我的朋友,他一定会尽力去试试。”

    于果当然知道童雅诗的父亲童本初说的“你提出的设想”是指上市,但在这里必须说得隐晦一点,不然一旦被外界听明白了,可就是牵涉到能够动摇东新区经济的大事。

    另外,童本初第一次给于果更加了不起的感觉。尽管童本初是个普通人,可于果本来就觉得,此人能做到在胶东地区前十名的巨富,的确本来就不简单。看上去和童本初一起打天下的仇总风头正劲,但跟童本初这城府极深的商海老人相比,仍然是差得太远。

    于果清楚得很,童本初对童雅诗说的都是套话,本身是不具备价值的。可是,大人物往往能说滴水不漏的套话,其中却蕴藏着解读起来十分有内容的深远意义。童本初当然也知道自己不仅仅只是其女儿的朋友而已,这一点童雅诗也不可能一点儿也不表露,但童本初却并不点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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