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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的中国胆xdw     超级穿越系统txt下载     超级穿越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26 给美妇人五百万

    张丽云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您这次要和我见面,究竟是为了……?”

    “谈谈咱们俩一直没解决的那件事。”

    这话让张丽云心头再次一紧,她知道,利益永远是最核心的问题,这世界上任何有生物的地方都是以利益为最终目的的。

    仲老四意味深长地说:“是这样:之前我是真不知道你是于果的朋友,所以咱们一直搞得不愉快,说真的,也幸亏你和于果见了面,被我的人知道,否则,你应该听说过得罪我的人是什么下场。”这其实虽然是给自己找个面子,但说真的,在于果没有出现之前,他这话还真不是吹牛。

    张丽云又庆幸又害怕,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但是,”仲老四再次缓和了语气,“现在网上不是有俗语吗?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于果是我朋友,那我就必须让步,我这人,让天让地让朋友,仗义为先。所以,于果为你打伤我的那些手下,这些事都算个屁!那是这帮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我呢,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谈谈你那物流公司的房子和仓库。”

    张丽云又惊又喜:“您……您的意思是说,不买了?”

    仲老四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更加确定她肯定不知道手册的事,便放心地说:“买,当然是要买的,你先别担心,我这次可不是强买强卖。我听于果说,你想要四百万一口价?”

    张丽云有些畏惧地说:“其实……其实三百万也挺好。”她从来没妄想得太多,三百万起码还能略微小赚一点,总不至于赔钱。

    仲老四把手掌伸开:“你是于果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朋友是什么?朋友讲的是交情第一,金钱第二!这么说吧,三百万,太少了,你原本要的四百万还差不多,可我再给你加一个一百万,五百万,怎么样?”

    张丽云完全呆住了:“什……什么?”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怕看清楚了那明晃晃的手掌,她也一时半会还是没弄明白。

    仲老四很满意她的表情:“惊喜吧?五百万,你就算真的等机场要盖,政府给拆迁费,你也最多得到四百万吧?别问我为什么就看好你那块地方,我这人吧,就是有点迷信,重金请大师看过了,那的确是块风水宝地。有人说了,你前夫出事了,这哪算风水宝地?

    “这就是凡人跟大师见识层次的差距!李金晖东窗事发,是在你家里,又不是物流公司,对吧?那地方确实是个能招财进宝的聚宝盆,绝对没错!我对待企业的发展是要用看待未来的思维去考量的,未来这个地方肯定不可限量!五百万,值!“

    张丽云真弄糊涂了,他这话破绽百出,难道机场拆迁的时候,还能给他更多的钱?就算真是聚宝盆,到时候逼着搬家,他还能赖在那里不走?看来真如于果说得那样,那房子和仓库里确实有藏匿物,要不然仲老四还能白花这个钱?

    仲老四见她神色有异,误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连忙说:“哎呀,我这个人就是粗,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你的前夫李金晖……哎呀,人已经去世,我很不该提到他!见谅,见谅啊!我是无心之过。”

    张丽云强笑道:“好说,您太客气了,这没什么,都过去了。”

    但她的心里,却想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

    仲老四托人约她见面,她知道肯定是为了物流公司,怎么也躲不过了,倒不如爽爽快快地坦然面对。

    可这样一来,也没时间用调离的办法试探严成的真实身份了,索性直接公布好了。

    她昨天上午宣布自己要卖掉物流公司的房子和仓库,买方是西沙集团,但双方正在洽谈,不见得真能做成这笔交易。

    可严成的表情突然不对劲,被她捕捉到了。昨天下午,严成就递交了辞职信,张丽云很佩服于果的未卜先知,可还是假意要苦苦挽留,说老员工是公司宝贵财富之类的套话,但严成去意已决,执意不听,因此张丽云只好让财务科结清本月工资。

    这跟于果原本的计划不符,因为严成是自己要离开公司的,张丽云还没把来得及把他调走,逼迫他为了非要在仓库待着看管藏匿物而辞职,他就自己自动走了,这样更好。

    现在看来,严成果真有鬼,那这样一来,张丽云只能采取于果的建议,潜移默化地将仲老四的目光转移向已经辞职离开的严成。

    因此,她便按照于果所言,装作犹豫了一阵,把仲老四弄得心痒难搔,精神折磨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那个……我……我……我同意……”

    仲老四大喜,一拍桌子:“好!那咱们这就签合同!”他毕竟是黑道大哥级人物,这一拍击颇有威势,吓得张丽云差点失声喊出来。

    可张丽云却犹疑不定地再次试探着问:“您……您不会变卦吧?”

    仲老四嚷嚷道:“变卦?你这不是看不起我嘛?”心里却大叫庆幸:“我他妈的还怕你变卦呢!”立即从身上摸出一张银行卡,大喊道:“服务员!没带钱!刷卡可以吗?”

    服务员应声拿出刷卡机,要知道这家咖啡厅是高端消费,老板是新加坡的富婆,专业高规格手磨咖啡,来这里消磨时光或者谈生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时间是金钱,也懒得掏腰包,直接用卡消费十分正常。

    可即便如此,见多识广的服务员小姐还是被那一大串“0”给彻底吓坏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仲老四指着这张卡,得意洋洋地说:“密码是123456,五百万,怎么样?当然,现在只剩下四百九十九万九千七百块了,你不介意请我喝这顿咖啡吧?”

    张丽云虽然知道他绝不会蒙骗自己,可也没料到他真能这么爽快,老实说,被黑社会欺负能不出事就足够烧高香了,有几个能像这样反过来占黑社会的便宜?要不是于果帮自己的忙,自己哪有这好福气?当年给于果一百万消除名誉上的污点,但人家立即给自己赚回了五百万,这简直是生命中的贵人!

    想到这里,张丽云感激涕零,忙不迭连连点头:“您真是太大方了!怪不得大家都服您!您真是以德服人!”

    仲老四满意地一仰头,喝光了咖啡,从包里拿出合同:“张总,我这玩意都带来了,没办法,谁让咱效率高!来!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这是大事,张丽云也不是特别富裕,连带自己的小公司值个一千来万,加上这五百万,也没超过两千万资产,只能算个中小老板,对此是十分慎重的,按理说,她应该委托律师,好好看看这合同里面有何猫腻,是否有欺诈行为和言语上模棱两可值得玩味儿、甚至有歧义的恶意陷阱。

    可她真的不敢。要知道她虽然以前不涉足黑道,最多打打擦边球,认识一些混社会的小老板,但仲老四这种级别,真的是想也不敢想去结交。平时听有生意往来的混社会朋友喝酒聊天,吹牛说见过四哥,四哥杀人不眨眼,而且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要知道,眼前的仲老四满面笑容,虽然笑得很难看,却是非常少见的好心情,而且还真给自己五百万,自己非想要破坏人家的好心情,那是自己找不痛快。往轻了说,五百万的生意说没就没了,往重了说,说不准又结仇了。人家这次看着于果的面子,再得罪一次,那就谁的面子都没了。

    最重要的是,这合同还能怎么欺诈?物流公司的房子和仓库,全部转给人家,这已经是顶了,也不可能有什么诈骗的余地。自己到时候把产权证明拿出来也就行了。

    念及此处,张丽云连忙说:“那我看一下。”她用最快的速度看了足足五分钟,每一次抬头都不敢挑起眉毛,生怕看到仲老四那张已经渐渐失去耐性的脸孔。

    看过之后,张丽云又用于果教给她的话试探道:“请问,您把我这地方要去,是要等机场拆迁吗?”

    仲老四一怔,心想你管得倒宽,嘴上却客气滴反问:“怎么?有问题吗?”

    张丽云步步为营,稳打稳扎:“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机场拆迁虽然是板上钉钉了,但估计得有个最少一两年,您这一两年内空置它真没必要,要是能继续做个生意,那就可以充分利用了。”

    仲老四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替自己操心收益问题,便问:“张总,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有话就请说,能办我一定办。但五百万不少了,你要是再要,我可就真不能给了。”

    张丽云噗嗤一声笑了,显得十分妩媚,仲老四不是没见过女人,可很少见到她这样有风韵的成熟都市美女老板,一时间不禁呆住了。

    张丽云说:“五百万这么多,我还能有什么不知足?仲老板,您真的说笑了。可是,我觉得您还是继续做物流的好。虽然您以前可能没接触物流生意,但物流公司现有的东西,就可以继续运作,您要是改干别的,又要重新投入了。”

    她局促不安地搓搓手,很不好意思地说:“您看,我说了这么多废话,耽误了您的时间,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我那些工人跟着李金晖干了这么多年,又跟着我干了这些日子,也都不容易,一听说我要卖,有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立马辞职了,怎么也拦不住。

    “唉!其他工人也都表情迷茫,我知道他们都对这里产生了感情,割舍不下,毕竟干了这么多年了。尤其是他们很多都是乡下出来打工的,就会干这个,已经非常熟练了,再让他们去另谋高就,也不大合适。虽然那附近物流公司很多,可我开的工资是最高的,他们都指望着工资生活呀!”

0227 惊天动地大事件

    仲老四这才明白,哈哈大笑说:“原来就是这么点儿事!哈哈,你放心!这公司我说要就要了,自然是要保障工人的利益!经验丰富的老员工是公司最宝贵的财富,你也是做企业的,肯定明白这个道理!我保证,只要他们还好好干,我一个也不会辞掉!而且,你给多少工资,我绝不下调一分钱!”

    张丽云大喜,连声道谢。当然,她喜的是自己终于顺嘴很自然地把严成的离开说给仲老四听了,等仲老四将来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藏匿物品,甚至发现了有密室,里面却是空的,那就会记起自己的这句话来,到时候追问自己,那走了的所谓“经验丰富的老员工”是谁,自己就可以明确将所掌握的严成的全部信息告知了。

    这一招很毒,但没办法,自己首先要保护自己,而严成也并不是什么好人,毕竟也是黑道卧底,让他们狗咬狗,是最好的结果。

    确认没什么明显问题了,张丽云签了字,随后站起来和仲老四握手:“那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这次要是提前告诉我是为这事,我就早早带上产权证明了,我明早就送到您的西沙集团财务部,好吗?”

    仲老四虽然只握了一下手就很礼貌且警觉地放开,但张丽云那柔弱无骨的纤纤柔夷,还是令他心神激荡,浮想联翩。但这么好的美妇,已经是人家的胯下坐骑了,真是可惜!但他一来没有不服气,二来没有非要抢来据为己有的念头,完全因为这女人是属于于果的。

    随后,两人各走各的。

    仲老四甚至很龌龊地舔了舔自己的手心,仿佛能舔到张丽云的脸庞一般。

    等到了他的豪华加长版悍马里,他才恢复了冷峻残酷的面容,心里暗暗地想:“于果,你给我等着!今天你敲诈了我五百万,可不只是五百万的账要跟你算!这五百万是买你的命!我够大方了吧?你的命真值钱!人都有顺风逆风的时候,等你哪天不顺倒霉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到时候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还要把你所有的女人都操了!”

    其实,他也真不算是赔钱了,毕竟盖机场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拆迁最少也是四百来万,他用一百来万就能得到那个手册,已经是特别划算了。再说,区区一百万而已,他的一个赌场开张半年就赚回来了。

    司机看着老板阴晴不定的脸色,一时也有些畏惧,拿捏不了主意到底要不要立即开车,只能安安静静地等老板的命令。

    仲老四在心里发了一阵狠,突然发现司机居然不动弹,大怒道:“你他妈残废了?还不开车?用不用我把你打成真残废?”

    这司机并不是他从部队找来的散打冠军保镖,而是一个老关系户七拐八拐的亲戚的儿子,那个老关系户对其亲戚也很烦,也盼望随便应付一个差事就好,仲老四就安排他开悍马。

    现在仲老四也想开了,什么散打冠军?都是屎,对于果这种人来说,跟普通人毫无区别,司机只要会开车就行。仲老四反正随车带着枪,而且不止一辆车,轮番坐,而且都有一辆跟随自己车的副车,里面装满了枪和拳脚功夫都不差的保镖。

    他也有自信,只要不招惹于果,那自己这套防御措施还是奏效的。至于说于果那种类型的人,天知道还有多少个,但总不至于都被他遇上吧?估计也许外国会有,但国内只怕仅此一个了。

    不过好在,恨于果归恨于果,他今天中午还是有决定性的收获的,总体来说,还是很高兴。

    到了别墅后,手指已经接上后就立即投入工作的李闯在门口迎候,可以看得出,他对于果是满腔怒火,只可惜力有未逮,本事跟怒火不匹配,想报仇也无能为力。

    仲老四本想安慰他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忽然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还是别告诉任何人的好,便招呼李闯,进门一起吃中午饭,刚才那顿咖啡,把他给喝饿了。别墅里有厨师,仲老四喜欢广东菜,专门找了个这样的大厨。

    可就在这时,郑荣一脸铁青地闯进来,看样子吓得不轻,有些失魂落魄。

    仲老四白了他一眼,轻蔑地斥道:“看看你!好歹也是个副总,怎么这么跌跌撞撞的?稳重点不行吗?”

    郑荣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说:“四……四哥!出……出大事了!”

    仲老四签了合同心情好:“有个屁大事?怎么?庞芳和张宏远在法庭打起来了?不至于吧?他俩再怎么互相恨,也不敢在那里动手吧?”

    郑荣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比这事儿大多了!惊……惊天动地啊!简、简直是美国大片儿!”

    仲老四饶有兴趣地追问:“来来来,一起坐着吃饭,你给我详细讲讲!”

    郑荣坐下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雪碧,但他以为那是雪碧,其实是白酒,差点喷出来,仲老四情绪极好,看了哈哈大笑,李闯看在眼里,却依然面目阴冷。

    说实在的,李闯从骨子里希望仲老四替自己报仇,自己从来没受过这样大的气,见仲老四还跟没事儿的人一样,有些怨怼,说:“四哥,于果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仲老四看了他一眼,李闯不便与其对视,只得低下头。

    仲老四放下手里的餐具,淡淡地问:“你想让我怎么办?”李闯愕然。

    当然,这话压根就不是真的要问李闯,因为接着仲老四又说:“现在不是你想让我怎么办的问题,是我能怎么办的问题。你当时被送医院了,没看到他一个人轻松单打五十个人的场面,那……那场面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李闯愤愤不平地说:“四哥,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除了洪校长,在胶东地面儿上谁能压得咱们透不过气来?这也太耻辱了!他再能打,不也是血肉之躯?咱们又不是要跟他华山论剑一决武功高下,他难道挡得住子弹?”

    仲老四叹了口气:“闯子,你都多大岁数了?人家说,年轻气盛年轻气盛,你四十大几的中年人了,还这么气盛?他是挡不住子弹,可你当着他的面儿掏出枪,你的手指就得废掉,人家那还是手下留情了。

    “你去医院了没看到,咱们的人最少十个身上带枪,全被他一把抓住全拗断了手臂,枪也都踩碎了。距离远你打不中他,距离近了,你那扣扳机的速度是给人家送菜的。承认吧,现在虽然不是冷兵器时代,可咱们这帮人也不是真正掌握热兵器的人,和于果差不出明显距离,人家在肉搏方面,还是有巨大优势,足够无视咱们的枪。”

    李闯坚决不甘心:“这又有什么的?那就远距离射杀!四哥你的人脉这么广,难道找不到一个会用狙击枪的神枪手?到时候在一栋大楼上面射击之后,轻松离开,谁也抓不住!”

    仲老四骂道:“你他妈美国大片儿看多了?到处都是监控,再说了,谁能让你上楼顶?现在都平改坡了,你说你不当导演可惜了,怎么一股子浓郁的好莱坞思维?”

    李闯还要争辩,仲老四终于耷拉下了脸,沉声问:“我现在指使不动你了是吧?我要怎么做,还用得着你来命令?”

    这话说得很重,李闯当即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他本人桀骜不驯,可这么多年都对仲老四忠心耿耿毕恭毕敬,也没想过要造反。

    其实,仲老四本来不至于这么激动,但李闯的话犯了他的大忌讳——从港澳台、日韩和东南亚等地寻找枪法出神入化的狙击枪手,本来就是他打算用来对付于果的一招险棋。就这么被李闯突然当众提出来了,人多口杂,万一于果哪天又惹着谁了,被枪击却没死,那还不得找自己算账?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用这一招。毕竟真正使用狙击枪的杀手,在国内是寥寥无几,枪法好的更是凤毛麟角。再说,即便真的准头很精,但万一于果人品大爆发,因为一些不可抗力侥幸闪避过,接下来就必然展开更加疯狂的报复。

    也就是说,只要一击不中,那结果就是反过来宣判了自己的死刑。所以,没有把他逼到绝路,他仲老四是绝不会选择这最后的办法的。

    再说,于果明说了不混社会,主要是帮人找东西,这人高傲牛逼得很,当众说的话肯定不会食言,也就是说,不可能从自己嘴里揾食,那就不会引起什么冲突,胶东大得很,既然不是互相抢饭碗抢地盘,那就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干嘛不维持表面的和气,皆大欢喜呢?

    更何况,按照于果的性格,应该也没有到处宣扬那天痛打自己这群手下的事,自己的面子在外面并无丢失,就更应该相安无事了。

    可今天虽然花了五百万,却能够找到手册了,仲老四心里还是很美,而且于果亲口告诉自己,邓长发三人组已经被其干掉了,那样更好,留着邓长发这些贩毒证据,迟早是个祸害,还不如立即死了干净,杀得好,杀得好。

    想到这里,仲老四眯着眼睛问郑荣:“你看,李闯这个怪逼唧唧歪歪说了这么多废话,耽误你说事。来,说说,到底什么事惊天动地?”

    郑荣吞了一口哈喇子,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于果好像是死了……”

    仲老四顿时感到天崩地裂,一时间狂喜和惊异要撑爆他的大脑:“什……什么?快!从头给我说!”

    李闯本来郁闷之极,听到这里,先愣了几秒,旋即狂笑起来,止都止不住。仲老四见他乐成这样,骂道:“你先闭了狗嘴!一会儿讲完了,你有的是时间笑!”

0228 于果的生与死

    郑荣别看身手不行,甚至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的彪悍老婆,但嘴皮子是一流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西沙集团的财务总监兼狗头军师,他说得天花乱坠花谢花开,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高*潮起伏收放自如,听得仲老四和李闯瞪大了眼睛,居然没有插播一句。

    全部讲完,郑荣终于松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一瓶真雪碧一口气喝了半瓶,这才畅快地打了个饱嗝儿,但刚恢复正常,眼神里却带有十分明显的恐惧,想来的确是吓怕了。

    的确,完整地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最起码,都会觉得有三怕。

    韩金匙足够可怕,现实中很难找到这种恶魔一般的男子,虽然不是穷凶极恶暴虐彪悍,狠毒和决绝程度却犹有过之。

    炸弹也很可怕,别说胶东市,就是放眼全国,也很少见到这种公然在汽车上放置炸弹的行为,这简直是恐怖行为!尽管炸弹是自制的,可威力却不小,海边近万人看到了这一幕,都惊呆了。仲老四立即从胶东论坛看到了热帖图片,尽管在不停地被删帖,以求降低影响力,可讨论的话题依然层出不穷。

    但最可怕的,还是于果。

    仲老四听到最后,已经完全彻底地被震撼了,尽管他痛恨于果,恨不得生吃这家伙的肉,扒皮抽筋才算解恨,可真没想到,这小子除了身手超凡,居然还有着福尔摩斯一样的大脑,而福尔摩斯是小说人物,现实中应该不存在,但这小子却真的有如此的推理天才!

    这些也倒罢了,最令仲老四震撼的,是于果能在最后取得完胜之后,竟还能为了素不相识的无辜大众,宁肯放弃自己的生命,开车飞驰到海里,独自承受爆炸。

    仲老四并不佩服这种行为,尽管他和于果奉行的是两种绝不相交的异面直线价值观,可他并不认为这是鲁莽或者傻逼,在任何人的童年,长辈都会教育其做一个真正拥有美德,勇于奉献不求回报的人,可匆匆十余载过去,踏上社会的成年人中,有几人能做得到?

    仲老四就不理解了,这小子明显是雄心勃勃要做一番大事业的,怎么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死了?他真是为救那些无辜?这得不偿失啊!这小子自己应该清楚,自己比那些人加起来还要值钱——什么众生平等,那都是虚的。

    想到这里,仲老四又犹豫不定地问:“说他死了,那打捞上来尸体了么?”

    郑荣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这怎么可能啊四哥?连那奔驰那么大个儿的越野车都给炸成碎片了,那可是金属,于果只是块肉而已,早被高温烧化了吧?什么都没剩下,尸骨无存了!”

    仲老四“哦”一声。他知道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可总觉得不对头,但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他一直盼着于果死,这种死法正好符合他心中意淫的惨烈程度,可他并未放松心情,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李闯很高兴,开始大吃起来,一扫之前的压抑,边吃边像个精神病一样念叨着:“他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跟我作对?死得惨吧?真没想到……庞芳那乳臭未干的小屁儿子就把你收拾了!可惜了,我本来是想亲自杀你的……你牛逼呀?你再给我牛逼试试呀?你厉害又怎么着了?你死了,我却活着,看谁笑到最后?”

    仲老四斥道:“你给我老实吃东西吧!看你那没出息的怂样!”其实他心里也很高兴,但不便开口。

    过了一阵儿,仲老四已经适应了于果的死讯,也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这小崽子,真他妈的是个全才啊!一般来说,天才都是很偏的,可他方方面面都是全才!”

    郑荣忙说:“那可不?能打,能破案,能玩命,这还不算呢,他的女人也真多,个个都是顶级美女,脸没得说,还大**大腚的,真是极品!他临死的时候,那帮女人全都来了,个个都不走,要陪着她死!这其中有张宏远的女儿这不必说了,那个路晨警花,也爱上他了。还有一个大奶妹,那奶*子大的啊……简直是戴了两个地雷瓜!”

    仲老四漫不经心地说:“女人都崇拜强者,你说这个,我倒没那么惊讶了……”

    郑荣补充道:“可第四个您知道是谁吗?那是童本初的千金!”

    仲老四这回又是大惊:“什么?你……你是说,蓝色深度集团的董事长女儿,是于果的女人?”

    郑荣鸡啄米般点点头:“我绝对没看错!这女人很有名,在胶东市富人圈的二代里面,算是少有的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完美女人了!听说,杜阳最早就是因为手下调戏这女人,才跟于果干起来的,当然,杜阳被打得屁滚尿流。也就是说,这个童雅诗,于果早就认识她了。”

    仲老四这才恍然大悟,琢磨了半天,说:“嗯,看来是真的找到他的软肋了。操,我这时候还琢磨这事儿干屁?他人都死了,我还怕什么?”

    忽然,郑荣接到财务部电话,旋即询问仲老四:“四哥,有个叫丽云实业的女老板,来这里交什么产权证明,还有一些工人的资料……”他立马反应过来了:“四哥,你真给了李金晖的遗孀五百万?”

    仲老四也有些后悔:“是啊,给了一张卡。操,我要是早知道于果问我要了五百万之后就去死了,我何必给这五百万呢?真是诸葛亮死了也能吓唬司马懿,咱不服不行啊!可现在……我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否则张丽云能走司法程序,毕竟我和她已经都签了合同了……”

    李闯最恨于果,即便于果死了,李闯也恨和于果有关的一切,在他看来,张丽云就是于果的女人,同样可恨。因此,李闯阴恻恻地说:“四哥,我有办法,能让她老老实实交出合同和那张卡,她要是敢打官司,我就叫几个人一起轮了她,再拍照片,看她现在没了于果,还敢这么牛逼哄哄地问咱们讨价还价吗?”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而且张丽云永远地失去了她最大的筹码。可不知为什么,仲老四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却无法具体用语言去解释。

    于是他一摆手:“不……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地方真拆迁了,也值四百万,而且我把这物流公司继续开张,干一两年也不是不可能回本。这都是小事。”

    李闯又不满了:“四哥,于果死了,张丽云现在真是算个屁了,你还担心什么呢?你不用听杜阳那个傻逼胡乱猜测……”

    对仲老四来说,杜阳只是一个车间主任级别的基层混混头目,平时根本就没有直接交际,仲老四便有些好奇地问:“杜瘸子说什么呢?”

    李闯轻蔑地说:“他最近在看一些网络小说,瞎几把猜,说于果很有可能是什么国家级甚至是国际级训练出来的超级特种兵,来胶东度个假而已。就算于果死了,这时候动于果的朋友,难说于果没有一大堆本事相同的战友和师兄弟……”

    说完,他感到乐不可支,狂笑起来,笑得差点岔了气。

    可仲老四却没笑,这让李闯格外尴尬,见仲老四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不由得吃惊地问:“四哥,你不会是真相信杜阳这傻逼的话了吧?”

    仲老四凝重地摇摇头:“不可全信,也不可一点儿也不信。这个于果,简直不是人,你觉得没有足够有实力的人培训他,能达到这种人体极限的能力吗?”

    郑荣试探着问:“那您的意思,这合同是签还是不签呢?”

    仲老四还在犹豫。说真的,这五百万本来就是有点心疼的,当时是被于果的暴力直接威慑,逼得没办法才被迫答应,这时候冷静下来,觉得真亏了,想要止损,最多给三百万吧……可是自己堂堂一代大哥,就这么说话不算数,岂不被人笑话?

    也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发来一条陌生人的短信,他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仲老板你好,我最近事儿太多心烦,借着这件事水遁了,出去玩几天,最多一个周就回来了,希望你和张丽云的交易合作愉快。你忠诚的朋友小于此致敬礼。”

    仲老四一阵剧烈地心悸,简直要从座位上栽倒下去。李闯和郑荣见他神色大变,不知为何,连忙上去搀扶。坐定之后,仲老四一句话也没说,沉痛地把手机递给他俩看。

    看过之后,两人都沉默了。

    足足半分钟过去了,仲老四甚至有些绝望——这人难道是杀不死的吗?车都炸成碎片了,他总不至于比车硬?只有可能是更快地逃出去了,可这得多快的反应速度和多敏捷的身手?

    李闯并不是要安慰仲老四,可他真愤怒于自己居然空欢喜一场,便试探着问道:“四哥,也许是张丽云故布疑阵,怕你反悔,就放个假风筝来吓唬你。这是个陌生短信,谁知道是谁的电话?”

    仲老四叹了口气,决定不赌了:“你觉得这口气,张丽云能模仿出来吗?上过床,不代表了解。于果的说话方式,一般人就算装也装不像。张丽云那么害怕我,哪怕真要模仿,也不会这么底气十足。

    “算了,算了,都散了吧,老郑,你让财务收了那产权证明吧,告诉财务,准备全面接手张丽云的物流公司,人力资源部把他们的工人资料都收了,该转正转正。咱们暂时还是别跟他斗吧。老天爷造物,都是一物降一物,于果不可能牛逼到没人管,总有人能制得住他……”

0229 平凡的欢乐

    晚上下班,孟灵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院子,他们的老房子没有门铃,只能哆哆嗦嗦地掏钥匙。

    刚毕业工作,她是个要强的女孩子,仍然以在学校时的标准要求自己,生怕别人说自己一点儿不好,因此往往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打扫卫生争着抢着干,这一天下来全身紧绷,下班放松后就格外疲倦。

    即便现在家里有钱了,而且刚刚购买的新房正在装修,还存于六十多万呢,足够在三线城市过上还可以的日子了,可她从小习惯了省吃俭用,中午在食堂依旧如学生时代那样只吃最便宜的饭菜,超负荷忙碌一天,又累又饿,甚至没看爸爸发来的短信。

    但当她开门后见到屋内有客人时,下意识地转过身要打个招呼就回屋休息,却猛然呆住了。

    她看到于果正在朝自己微笑,笑容淳朴、宽容和爱怜,心里立即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风暴,她顿时明白,自己以前的羞涩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并不是什么自我欺骗,她已经完完全全地深深爱上这个姐姐的老同学,父亲的忘年交,全家的恩人于果,不能自拔了。

    自己在最美丽的年华,遇到了最优秀的男人,这不知是福是祸?

    要是他永远对自己无意,那自己岂不是要孤独终老?这是很有可能的,她记得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外柔内刚,爱上了当年那个自己称为姐夫的穷小子,从不考虑车和房子,风雨无悔,最终却安静地离开人世。

    她们姐妹俩,在骨子里还是很相似的。

    想到这里,她反而没有那么心慌意乱了,而是坦然一笑:“来啦?于大哥?看来你说话算数,没让我和我爸爸等很久。”心里却在想上次那个坐着豪车,皮肤古铜,号称是于果未婚妻的漂亮女孩。

    于果见她比上次见面时成熟多了,到底是在工作岗位上得到了一定的历练,便笑着说:“今晚尝尝我的手艺好了。”

    戴淑芬嗔怪道:“你这孩子,你爸爸给你发短信,让你先去外面买点菜,你是不是没看见呀?”

    孟灵苦笑一声,愧然道:“不好意思,我实在太累了,没看见,我这就出去。”

    于果忙站起来:“孟大叔一直在和我唠嗑,按说应该我去买的,咱俩一块去吧。”

    孟灵立即来了精神,也正有此意,眼睛一亮:“好。”

    可就在这时,戴淑芬惊叫一声,大家都误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围了上来。结果戴淑芬十分尴尬地说:“完蛋……又停水了……”

    于果问:“一会儿就来了吧?”

    孟根生也一脸无奈地说:“小于,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个破房子,停水是经常的事儿,一旦停了,十分钟也有可能,一天也有可能。”

    于果笑笑说:“这没什么。不过,您不是说已经花了六十万买了一套九十平米的房子,在装修么?”

    孟根生也略有心疼地说:“我本来是不舍得的,打算在这里住到老,可是二丫头不干啊。最近下了场雨,又漏雨了,这就算是危房了,而且也没有物业,二丫头说,再也节约再不舍得花钱,也得先保证生命安全哪,于是就买了。”

    戴淑芬也接茬嘟囔道:“我们没打算要那么大的房子,九十平方呀,以前都不敢想,咱们这小房子是仗着平房的便宜,实际面积也就是六十平方不到,幸亏有这么个院子。二丫头真舍得,一下子买了这么大的,装修也花了十多万,真心疼钱!”

    于果笑道:“九十平方是合适的,不算大。您要知道,现在市面上不算别墅,一百二十平米以上的房子也有的是,您这也太抠门了,留着钱干什么?”

    戴淑芬自以为心领神会:“没错,老头子,咱家有贵人相助,留着钱干什么?花了咱们再挣!”在她心里,于果已经是准女婿了,最好能在帮女儿和他努力撮合一把,就更稳固了。

    于果看在眼里,又想起了孟凝。丈母娘其实是个心眼挺好的人,当年拼命要拆散自己和孟凝,也是为了让大女儿不跟着受罪,只能说,是个俗人,但绝对不坏。这时候她很想让自己和二女儿好,于果也能看得出来,这种庸俗,其实与人品无关,都是被贫困的生活穷怕了,给逼出来的。

    孟灵好生失望,本来是打算有两人独处的时间,而且也正好尝尝于果的手艺,这会儿只得一起出去吃了。

    于果不想去什么人多眼杂的好饭店,打算就找个特色店一起吃,孟根生夫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们平时连出来吃点小笼包和拉面都不舍得。

    路上孟根生喋喋不休,说新选的房子位置挺好,交通方便,南北通透,装修方面如何运用省钱技巧,等先冒冒味道,明年一停暖就可以立马住进去了,一直说个不停。他本来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全靠于果这个突然出现如同神兵天降的大男孩,点燃了他对生活的激情,变得开朗和热爱生活了。

    从正南大街往外走,几乎全是高大上的酒店,因此他们朝相反的方向走,进入市中区的老房地带。

    这里虽然全是些等待拆迁的旧建筑,但里面不乏经典小吃,比如著名的老夏拉面、大马路砂锅店和灌浆包店、丰泰炸鸡店、香香饺子馆,是老胶东的巷子四大小吃,而和它们竞争的也有好几家,同样名气很大。

    为了维持这仿佛一家人一般美好温馨的感觉,孟灵提议吃饺子,于是他们来到香香饺子馆,这里都是手工现做,并非肉馅,而是大块肉块,货真价实,色香味俱全,名声在胶东很响亮。

    他们这次来得早,早早点上,而且还有座位,否则到了吃饭的点儿,门口就如同火车站一般拥挤。

    这次的饭吃得很高兴,孟灵和于果情绪都难得很好,说话间欢声笑语,于果本来不是嘴巴讨巧的人,也不屑于为之,可他把孟灵看做小姨子,也就逗趣一番,孟灵觉得他风趣极了,乐不可支。

    戴淑芬看在眼里,十分高兴,心里琢磨着:“看来小于还是很喜欢二丫头,毕竟小于是人中龙凤,那些妖冶女子见得多了,就肯定喜欢这种清纯的。男人嘛,都这样,骨子里都是一样地喜欢新鲜的。唉,可惜年龄上,他和大丫头更相配,大丫头就没这福分了。这就是命运啊……”

    曹坤正跟几个打完台球的哥们儿去喝酒,往这边走来。

    一个光头胖子忽然很感兴趣地问:“坤哥,我听人说,黑道上最近出来一个很牛逼的人,把杜阳、陶海江他们都打了,连闯哥都敬他三分,不知道是真是假?”

    曹坤先是一愣,随即撇嘴骂道:“你他妈问这些屁话干什么?这也是你能打听的?闯哥那种级别的大哥,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这不是假话,如果是别的事,他吹牛逼还来不及呢,但他是真害怕李闯,更害怕于果,绝对不敢讨论这个话题。

    尤其是他私底下听说了于果大闹三和大酒店的事,尽管李闯和郑荣两个道上有名的大哥都禁止手下任何人谈论此事,却也有暗地里的传说,越演越烈,甚至杜阳手下小螃蟹说那个于果是国际特种杀手,受联合国雇佣,全球范围内专门刺杀各类武装领袖。

    虽然曹坤本人觉得这些都很扯淡,可昨天晚上,三和大酒店一楼好像被破坏得很厉害,就像挖土机挖过一样,传说闯哥和好几十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全送医院了,这总不是假的。他一个哥们儿是郑荣的亲戚,说南疃老大张宏远到处宣传这个于果是他的女婿,巴结得很,这说明,于果的背景很不简单,连黑道强梁都趋之若鹜。

    因此,曹坤本能地觉得这里面的水很深,知道这可不是自己随便能吹牛逼的,以免小命不保,便很明智地闭口不谈。

    另一个蛤蟆眼的男子说:“好像这人名字叫于果,张宏勋的追悼大会,都邀请他去参加了,牛逼得很呐!这说明黑道上的元老们都正式承认他的江湖地位了!从今往后在咱们胶东又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曹坤很不耐烦,他毕竟是这帮人里资历最老的,说话还是有魄力的,没好气地骂道:“妈逼的,这都关你们鸟事?大人物放个屁也是地震,咱们都是小蚂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得了?”

    正说着话,就要拐进香香饺子馆的大门,里面却迎面走出了于果和孟家三口。这一出门,曹坤和他相距不到半米,当即怔住了,脸孔煞白死灰,面无半分血色,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但好在曹坤走在最前面,其他四个弟兄在身后,也就没注意到他的惊怖态度。

    于果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却也有印象,知道这家伙曾经跟踪过张丽云,但毕竟受到警告后就再没跟踪过,而且今天解决了这么大一件事,心情极好,便主动打招呼:“和朋友来吃饭呀?”

    曹坤强笑着连连点头:“是……是!”

    于果再次朝他礼貌地点点头:“你忙吧。”和孟灵一家三口离开了。

    曹坤这才如梦初醒,喊道:“果哥慢走!”随后才彻底放松了一口气。

    但他突然发现,身后的光头胖子一脸惊诧,有些奇怪,便问:“你怎么了?”

    光头胖子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人是那个……那个在狮虎山打老虎救人的人!我当时就在狮虎山公园,亲眼看见的!不会错!”

0230 人间百态

    曹坤大惊,他确实听说过这个网络里极其热的新闻,却没想到于果居然就是那个打虎英雄,当即吓了一身冷汗,暗叫庆幸:“幸亏当初没跟他动手,妈的连老虎他也照揍不误,打我还不跟玩儿似的!看来他在三和大酒店一挑五十的传说是真的!”

    蛤蟆眼等人来了兴趣:“这么牛逼?”

    曹坤只得点点头,无奈地说:“对,他就是于果。”

    这回该轮到光头胖子大惊失色:“啥?坤哥,你跟他认识?”

    曹坤立即意识到装逼最佳时刻来临,便故作苦涩地摇摇头:“老朋友了,没事我们也一起坐着喝喝酒。他妈的,果哥也太不把我当兄弟了,打老虎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不告诉我!”

    光头胖子、蛤蟆眼等四个小兄弟都崇拜之极,眼睛放光,大为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看来坤哥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连这么牛逼的人都称兄道弟!

    曹坤摆摆手:“行了,别盲目崇拜我,咱们今天喝酒吃饺子,别谈这些事!谁谈这些我跟谁翻脸!果哥是干大事的,你们平时里以为的盖个房地产开个矿,那就叫大事了?果哥干的大事惊天动地,说出来吓死你们!……所以,就不说了,省得惹麻烦,我是为了你们好!知道得太多,对老百姓没好处,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不是你们看到的听到的表面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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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果这几天一直躲在自己租的小房子里,这里很荒僻,他在胶东的所有朋友,包括童雅诗在内,全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他在这里休息了两个星期还多,心情放松,身体也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最主要的,还是避免了麻烦。一方面,狮虎山的打虎视频迅速被海岸街栈桥的汽车爆炸案迅速取代,这样一来,自己打老虎那件事的热度就被压制了不少。而刑警大队也的确很会处理事情,一方面配合政府封锁消息,以免造成恐慌,其次把自己驾车冲进海里改成了“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干警”驾车冲入海里,庆幸没有牺牲,保护了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与此同时,韩金匙陷害养母和制造夜跑女孩连环杀人案,以及庞芳二十五年前的雇凶杀人案,都成为震惊全省警界的超级大案,警方也没有提于果的名字,尽管于果知道这并不见得就是真为自己的**着想,多半还是希望能够体现警方的了不起,可于果还是挺喜欢警方这种做法的。

    反正这样两全其美,既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使得自己被那些高层注意,又能在警界、富豪圈、黑道里传遍自己的大名,对自己今后财富的急剧积累扩张提供了极其有力的先决条件,打下了最优厚的名誉基础。

    不过,省厅觉得此案重大,决定竖为典型,大肆报道,这可让胶东市刑警大队愁坏了,他们真不知道该让谁做这个英雄,因此只能商量是“集体的智慧,团队的功劳”。此案表彰了一大批英杰,谷强被正式任命为刑警大队队长,孙奇峰为副队长,而冷静、聪明和身手同时具备的唐军,成为四中队的队长,巩帅和路晨都任副队长,皆大欢喜。

    但狮虎山这件事之所以没像韩金匙和庞芳母子案被大肆炒作,于果分析,也不见得是完全因为被夜跑女孩连环被害案和汽车爆炸案给遮盖了。估计是因为那天自己救了的少妇一家,是非同寻常的家庭,很有可能是级别不小的退休官员,这种人不希望别人过多打扰自己的**,更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欠别人的人情,这种人即便报恩,也是傲慢和有尊严地报恩,绝不会感激涕零,于果相信,他们迟早会报恩的,却也会是以很隐秘的方式。

    因此,这家人动用了相当的关系、人脉和因此产生的巨大能量,将这类消息封锁、压制、淡化,避免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否则,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园长再怎么不是东西,也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撤职了,那老爷子果真是说到做到。

    而自己打伤一只老虎,尽管没把老虎打死,可毕竟打伤也是不小的影响力,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出来问自己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甚至没有任何记者借助这个话题来采访自己——毕竟要找到自己其实也不是很难,可却丝毫没有这个迹象。

    就连网上原本就“打老虎救人的英雄该不该对老虎受伤负责”的这一原本风靡网络的热门话题,都突然关闭网页,类似的讨论全部被极其强大的力量从网络上彻底删除清空,这就足够说明,尽管不见得是为了让他于果耳根清净,却也真有人动用非凡力量为自己扫平了那些烦心事和各类障碍。

    韩金匙和庞芳两件大案,估计半年内就会走入司法程序进行审判,这两个可怜、可悲又可叹的人,将会受到法律严厉的制裁,连秀和张宏勋终于可以安息了。当然,屠强、小狼和邱社会,也都会同样受到应有的严惩。

    说起来,好在那天在法庭上于果在与韩金匙斗智斗勇,可旁听者多半畏惧黑社会和警察,没人敢拿出手机拍摄现场,因此只靠口口相传,传播力大大下降,这也对于果有利。毕竟于果还并不想过早地把自己的形象公布于众。

    不但如此,自己有一天突然收到张晓天的短信:“姐夫,这是我和我姐的私人积蓄,打到你的卡里了,算是感激你这次揭露大娘和大哥的阴谋,对我们全家的大恩大德,其实这点钱本来也不够回报你的恩德的,可这是我们的心意,你收下吧。另外,公是公私是私,这是我们的钱,跟我爸爸替大伯给你的酬劳不是一回事。”

    于果第二天拿着卡去银行,发现多了整整两百万,而且是分两次打来的,也不是同一个账户转账。这说明,张宏远打了一百万,作为找到连秀之死真相的酬劳,张晓影、张晓天姐弟俩打了一百万,作为自己及时救了张晓影,将韩金匙的阴谋大白于天下,大快人心。

    这是正常的收入,也是干净的收入,受之无愧,却之不恭。于果觉得这是凭自己能力获得的,压根不需要有任何思想负担,也就接受了,只回复了一句:“谢谢,太客气了。”但他没有纠正张晓天对自己的称呼,尽管自己真不能算是他的姐夫。

    于果预约取款,磨蹭了两三天,银行死皮赖脸地请他买理财买基金,他坚决不同意,总算把钱拿出来了,这一回自己的积蓄达到了七百一十九万,超过了一百万美元,算是真正的“高净值人群”了。

    与此同时,童雅诗豪华宽大的住宅内,四个女孩有的在床上玩手机,有的在沙发上看电视,有的在厨房削水果,有的在电脑前发呆,她们看似百无聊赖,心里却都在盼望着,那个一直藏在心里,从未出走过的男人,快点回来。

    张丽云卖出了物流公司,得到了五百万,本打算请于果吃顿饭,再拿出一定酬劳来,给于果当做酬劳,可最近怎么发短信也都没有人回,想要去问问童雅诗,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与此同时,她也很担心仲老四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她觉得,也许于果有自己的私事,或者想要休整一段时间,出去散散心,自己没必要总去打扰他,以免他慢慢厌烦了自己,那可就不妙了。再说,人家的买卖很自由,随时可以开张,根据她对于果的了解,他最崇尚自由,等一阵再联系吧。

    但话虽如此,张丽云还是给于果的卡上打去了五十万。于果看到后,想了想,还是接受了。其实这不算是敲诈,而是堂堂正正地售卖,再说,仲老四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让坏人出点血,真不算什么。

    这样一来,积蓄变为七百六十九万,而积分25000点则依然没有变。

    同样的,罗有为在某一天突然看到了打虎视频,连忙联系苏明丽,苏明丽立马接到了视频,并打开看了,两人非常吃惊,因为他们虽然只见过于果一面,但永不能忘记,这身影,不是于果,还能是谁?

    两人忙给于果当年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求证,却怎么也没有人接,但这并不是空号,一定是正在用的。两人很失望,罗有为叹了口气:“师父真不是池中物,这么厉害!你说,是不是咱俩太渺小,他把咱俩给忘记了?”

    苏明丽更加失望,也更加烦恼,现在家里不断地在给她寻找对象,要见面的男士排满了她这一个月的周末,可她真的一个也不想见,要知道,她的心已经许给了于果,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于果的位置,这辈子她只想跟他过,才觉得活着有意义。

    但恐怕人家于果早就不知道她是谁了,早忘记她这个人了。一想到这一点非常可能,她就非常沮丧。

    苏明丽的父母是南方的巨商,管着成千上万人的饭碗,可看到女儿突然憔悴下来,日益消瘦,真的很心疼,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问也不说。

    至于孟灵,当她听说了汽车爆炸案之前,法庭内的传闻后,第一个就能猜到是于果,佩服极了。尤其是于果做完此事当天,很多人都误以为他已经死了,他却专门跑到自己家里来,和全家人一起吃了两顿饭,这还不足够说明,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视程度吗?

    她绝不相信,自己在他眼里,仍然只算是一个小妹妹。

0231 绝对不是同一个境界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李闯正森然问曹坤:“你说的都是真的?”

    曹坤连连点头:“对,没错,就是于果,他和孟家的一家三口到香香饺子馆吃饭,我们亲眼见到了。”

    李闯点点头:“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要不然不至于这么宝贝地护着。对了,说起来,我听蛤蟆眼说,你告诉他们,于果是你的好朋友,是你的哥们儿,经常一起喝酒,是这样吧?”

    曹坤大惊,万分后悔自己说这些,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闯哥,您看,我那不都是吹牛逼吗?这么低级的谎话,我不知道是蛤蟆眼真的智商低相信呢,还是他想害我呢,把这事儿给撺掇到您这儿来了!”

    李闯阴森森地说:“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是你感觉于果很牛逼,而你闯哥就没让你感觉牛逼。换句话说,你觉得闯哥不如于果,是不是?”

    曹坤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对着脸腮左右开弓,打得啪啪作响,光听着就疼得厉害。

    李闯站了起来,曹坤不敢抬头,生怕李闯要对自己做什么。尽管现实中的大陆黑道不是港台片里随便就砍杀或者枪击,但要立即把自己的腿打断扔出去,相信李闯这么很辣的人,也是肯定做得出来的。

    这时候,李闯换了一副态度,阴恻恻地笑道:“小坤,我听人说过你的事。大家都说,要是有人说倒霉话就一语成谶的话,那叫乌鸦嘴,而你呢,是乌鸦眼。你看见于果的第一次,杜阳倒霉了,第二次,李金晖、邓长发倒霉了,第三次,陶海江倒霉了,你说,你这次又看见于果一次,那是不是要换做我倒霉?”

    曹坤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摇头:“不不不……”

    李闯晃了晃手指头:“我不这么觉得。于果这个王八蛋,难道跟他作对的人都要非死即残?我不相信这个规律。在遇到他之前,我的命也是一等一的硬的。咱们走着瞧吧。行了,现在你立马给我滚出去,我看见你就恶心。”

    曹坤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飞也似跑出去,临最后还不忘带上门。

    李闯坐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过了一阵,找了一个不常用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南方的电话号码。

    号码通了,李闯沉声询问道:“五哥,是我。”

    里面半天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里面终于有人出声了:“闯子,没事儿别给我打电话。老邓的事,我正在努力找,但咱们的点儿都找过了,一直没发现他。”

    李闯一凛,心想:“四哥做事可真隐秘,连五哥都不告诉,真是太谨慎了。看来,五哥根本就不知道邓长发已经死了的消息,还在到处找呢。”

    仲老五其实并不是仲老四的兄弟,仲家一共四兄弟,仲老五并非是他家的亲弟弟,甚至连堂弟都不是,只不过是同一个村的罢了,原本学生时代,五个都是不安分的主儿,一起到处打架斗殴耍流氓,虽然不是同根生,却关系密切。因此,南方那边的正当生意,由仲老五来做,但实际上,仲老五却是在南方方便监视邓长发。

    诚然,仲老四对邓长发表面上很信任,其实却是很不放心,他需要一个更信任的人去制约邓长发,而且最好还是做正当生意,即便贩毒的事情东窗事发,警察要查邓长发,就可以立马撇清责任。

    不过,仲老四对谁都不轻易相信,哪怕是三个亲哥哥,更何况仲老五这个干兄弟呢?也是可以随时抛弃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这是仲老四一贯奉行的真理。

    李闯忙回答:“五哥,是四哥真的有事。但他并不知道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我是替他气不过。”

    仲老五知道李闯是四哥的得力干将,心狠手辣,办事得力,很少能遇到解决不了的棘手事,沉默寡言,少见能主动打电话给自己,隐隐觉察到很有可能有大事,便严肃地问:“到底什么事?方便电话里说吗?”

    李闯像是下定了决心,沉声说:“不方便。我最近报了工伤,四哥准了我十天假期,我挺想你的,这就飞去南方看看你吧。”

    仲老五琢磨了一阵:“好,你来吧。只要是四哥的事,我都尽量帮忙,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

    两人简单寒暄了一番,挂了电话。李闯这就要打点行装,前往南方。可也就在这时,仲老四的女秘书打来电话:“闯哥,四哥要你立即过来,郑总也去了,好像有大事。”

    李闯一凛,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但还是马上收拾好驱车前往。

    等到了仲老四购买的张丽云的物流公司仓库里,那里已经站了十来个人,郑荣也在内,面色紧张。李闯有些心虚,毕竟他私自和仲老五联系,这是触犯家法,要砍掉手的,而自己十来天前被于果弄断、好不容易才接上的手指,恐怕要有永远失去的危险了。

    仲老四头也没回,说:“来了?”

    李闯定了定神,轻声问:“四哥,出什么事了?”

    仲老四转过脸,阴森可怖地问:“你觉得,是张丽云自己的主意,还是于果教唆他的?”他向后一指,李闯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他看到一处墙面被砸开,里面居然是一个密室,可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李闯大惊失色,他一下子就看出来大致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李闯小心翼翼地问:“四哥,这里面……?”

    仲老四淡淡地说:“本来是有东西的,肯定有东西,那本册子,也绝对在里面。可不知道被谁取走了,而且时间不会太早,应该就在不久前。于果正好趁着张宏勋的追悼大会见到我的时候,故意接近我,打了我的人立威,逼迫我就范。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恐怕都是个阴谋……”

    说到这里,他已经怒不可遏,挥舞起拳头来,吼道:“太欺负人了!我老四从来都只欺负人,谁敢欺负我?他这是找死!”

    郑荣突然更加谨慎地开口说:“四哥,我说句个人观点,你看无论对不对,也别生气,行不?”

    仲老四其实很看重郑荣的鬼点子:“你说。”

    郑荣咳嗽两声,说:“四哥,我在那法庭上看于果一个人从头到尾的破案讲述过程,假如用三个词形容,就是缜密,霸气和无畏。关于破案的缜密,那是他的聪明,我也就不多形容了,这个人的智商和身手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峰。

    “可他举手投足和说话间,无时无刻不展示着自然而然从内而外的霸气和无畏,他不怕事,看待一切都很淡漠。有些猛人的确是悍不畏死,但那是一时血勇,他却是坦然面对生死,绝对不是同一个境界。”

    仲老四冷冷地斜眼看着他:“你那些文采能不能先略去?我一直在这儿耐着性子等你说正题,是为了听你一直夸他么?”

    郑荣有些发慌,忙说:“四哥你别生气,我其实是想说,表面看上去,他好像是在为张丽云挣钱不惜耍弄阴谋诡计,其实不是这样,我不是夸他,但他这个人高傲得很,傲到一定程度,一些事他就不屑于为之了,有才的人都这样,何况是他这样的天才?

    “人都有**,这辈子不是为这就是为那,他也不例外,但他追求的不是物质和权力,不是声色犬马,而是他最看重的名誉,他绝对不会轻易玷污名誉。如果这事儿真是他故意舍的套儿,那也太巧合了,咱们都能看得出来,他至于这么拙劣么?他完全可以做得更隐秘一些。”

    李闯很不喜欢郑荣这种看上去是在为于果辩驳的口气,他阴冷地反问:“他哪有你说得这么高尚?他这只不过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罢了!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折腾我们!”

    仲老四却觉得郑荣说得有理,回想起来,于果将他的手下堆成山之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都是光明正大的威胁,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含沙射影的成分,于果的确是个非常高傲的人。

    郑荣没理李闯,而是问仲老四:“四哥,就这么说吧!那天他大获全胜,对咱们是压倒性的胜利,他要是愿意,只需要以正当防卫为名全力反击,他完全能徒手杀人,就跟撕废纸一样简单。到时候他把咱们的枪跨级向上一交,枪案可是公安必须一查到底的大案!

    “咱们虽然关系也能通到省厅,市局里也有不少咱们的朋友,可你也别忘了,那只是利益关系,并且非常隐秘,不敢拿到台面上。可他们想要立功升职,仕途光明,就必须破获大案要案!这得靠谁呢?于果是本市刑警的宝贝!全指望他帮忙呢!他的公安关系,并不比咱们差,就算比暴力比不过,咱们比谁关系硬,那到时候鹿死谁手,也是很难说的!

    “再退一万步讲——那天傍晚他大闹三和大酒店,接着威胁四哥你,要你给五百万,假设他要得更多,你是不是还得听?四哥,我不是不尊重你,质疑你的权威,可他是个怪物,咱们普通人是抗不过怪物的!他要多少钱,咱还不得答应?”

    仲老四一股怒火却无处发泄,心里总是有个漏气孔,把刚刚积累起来的怒气全部抽散,心里却想:“还真他妈是这么回事。”

    郑荣说:“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于果不大可能专门坑咱们的五百万。他要是拿到了手册,大可以直接威胁咱们!这种种迹象表明,他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咱们相安无事,那就没关系,他绝对没有江湖争霸的意思,要不然他何至于当众婉拒洪校长的橄榄枝?四哥,这密室是空的,应该有别的原因,咱们再好好想想。”

0232 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闯还要再辩论,仲老四却一摆手,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嘴上喃喃地说:“老郑,还是你说的有道理。他没必要跟我玩这一套,他确实是个眼界很高的人,咱们虽然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却也没必要故意贬低他,贬低咱们的对手,那不是贬低咱们自己无能吗?”

    郑荣很讨好地点点头:“四哥英明。”

    仲老四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索,谁都不敢做声,以免打扰到他。就在大家感到有些过于安静,忍不住想要咳嗽的时候,仲老四突然一拍光溜溜的前额,大吼一声:“我想起来了!”

    他兴奋地在原地不断地打着转子,越转越快,像是一个肥大的陀螺:“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李闯和郑荣都有些莫名其妙。

    仲老四回忆说:“张丽云曾经要我收了她那批工人,但曾经说有经验丰富的老工人辞职了,看似这个信息跟咱们没关系,其实大有关系!当初我建议邓长发找个人卧底进李金晖的物流公司,看着他发货,更安全一些,也同时监视李金晖的行踪。邓长发答应得很含糊,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派人去当这个卧底。

    “可现在看来,他还真有可能派人去了。这货很有可能是被这个卧底拿走了,但到底这个卧底是为了邓长发而带货潜逃,还是其实背叛了邓长发跑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听说张丽云把物流公司卖掉了,立马辞职走人,这肯定是心里有鬼!

    “最关键的一点:手册,钱,货物都在他手上!这小子一旦被警察抓住,他死了不要紧,为了立功,把咱们都抖出来,那可就真完蛋了!你们马上去给我查人力资源,用张丽云单位老人工手册和现在的人数名单做个对比,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走了!”

    很快,他们用了一个下午就查了出来,这人叫严成,三十八周岁,干了四五年了,一直拒绝成为正式工,宁肯每天结算工钱,这也太反常了,这还不是有鬼?

    看了照片之后,他们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大概是邓长发身边的,一看像是东南亚那边的人,长得黝黑精瘦,一看就是心狠手辣,随时敢玩命的主儿。

    仲老四更加确信了:“东西就在这王八蛋身上!一定要抓住他!”

    郑荣忧心忡忡地道:“可这比较难啊,已经跑了快两个星期了,中国这么大,谁知道他去哪儿了呢?要想抓回来,真是……”

    仲老四也有些忧愁:“就算动用监控查找,恐怕也难。况且,监控也是人家警察的,公安凭啥为咱们工作?再说了,即便真的动员公安查找监控,那也是工作量很大的任务。我总不能说,公安同志,帮我个忙,有个混蛋带着我的赃款毒资、毒品和**官员受贿手册跑了,我得把他抓回来呀!”

    李闯趁机说:“我看他八成是跑向南方了,南边不少咱们散货的下线,说不准他投奔到谁那里避难去了。要不,我去趟南方,找一下五哥,五哥出人帮忙找一下,范围会大得多。”

    仲老四觉得这仍然像大海捞针,这办法毫无意义,南方的地方可大多了,一个胶东市想要找一个人,都十分难,南方是半个中国,仲老五只不过是个黑道商人,哪有这个本事?

    可郑荣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又有了主意:“四哥,我有个好办法……”

    仲老四不耐烦地斥道:“有屁快放!告诉你,下次再敢跟我这儿卖关子,我把你塞回你妈逼里。”

    郑荣忙不迭地说:“是是是,我马上放!可我说了,四哥你别打我……别别别我马上说!找于果!”

    李闯阴冷地瞪眼:“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你疯了?”

    仲老四却又一摆手:“说下去。”

    郑荣像是得到了恩宠,一挺脖子,如同骄傲的鸵鸟:“他于果不是号称能一下子找到某个人吗?这可是他吹出去的牛逼,是他现在主要经营的业务,难道咱们去找他,他就能因为和咱们有点矛盾,就拒之门外不做生意了吗?

    “不可能!他没那么小家子气,而且他肯定欢迎还来不及。当然,假设那东西真是于果藏匿的,并不是这个恰好出走的严成所为,那于果必然扭扭捏捏,不愿做这个生意,我们虽说也不方便拆穿他或者跟他翻脸,毕竟咱们暂时还没办法收拾他,还不能撕破脸面,可起码心里有个数了。

    “反过来,他要是真能这么牛逼找到严成,送给咱们,那对咱们也有利。一来可以和于果修复关系,二来可以得到手册,何乐而不为?再说,你们都不在法庭现场,没看到他精彩的讲述,我相信,韩金匙那种恶魔公子一样的高智商妖孽都被他一步步地拆穿揭露原形,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严成呢?肯定更容易找得到!”

    李闯狠狠地问:“你怎么能保证,这不是于果设计的一个连环套呢?先骗了我们五百万,然后再骗我们委托他找人?再付给他一笔巨款?你们记得吗?他找人是五十万起步,他遇到咱们求着他,还不得狮子大开口?”

    仲老四却觉得郑荣这小子今天说的话太有道理了,呵斥李闯:“你给我马上悄悄的闭肛!叽歪个鹌鹑蛋你?你有本事你出个主意?还让老五帮忙,你当老五是变形金刚?”

    郑荣欣喜地问:“那……四哥的意思是?”

    仲老四一拍巴掌:“马上联系于果!不……不用你,还是我亲自联系他吧!”

    李闯心中充满恨意,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仲老四却又说:“不过,闯子,你的话让我忽然想起,你确实得替我去老五那里办点事。老五以前和邓长发的业务往来,既然有那么多钱物的差距,肯定是做了假账。这事儿光靠邓长发本人那小学四年级没毕业的水平单方面办不成,是需要配合的。我怀疑老五也有份参与。”

    李闯一惊:“四哥,五哥和你从小玩到大……”

    仲老四摇摇头:“人是会变的。邓长发那王八蛋,我对他不错吧?他不也是该背叛背叛?我看,你还是得去一趟,名义上是找老五帮忙找找邓长发的下落——我还没告诉他呢,暗地里你查查他的业务,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为咱们所知的猫腻儿!”

    李闯心里暗喜,其实这正合他意,本来还愁找什么借口去南方,这下反而是领了任务,是正大光明地去南方了。

    这次他一定要让仲老五物色一个了不起的杀手,彻底干掉于果!至于什么假账什么的,得罪人的事他才不干,他强硬凶悍但并不代表是鲁莽,夹在四哥和五哥之间,对自己没好处,说不定里外不是人,只需要回来回复四哥说没查出什么问题,就足够了。

    紧接着,仲老四招招手,那辆宾利慕尚开了过来,他一屁股坐进去,打电话给于果。电话响了一阵,正在仲老四有些失望之际,电话接通了。

    于果的声音传来:“仲老板,你是不是一激动打错了?你怎么会有事要找我呢?”

    仲老四哈哈大笑,故作豪爽地叫道:“哈哈,于总啊,好久不见了!咱们是老朋友了!我是真有事找你!你看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哈!”

    于果无不揶揄地问道:“仲老板无事不打三宝电话,有事就请直说吧。是不是觉得上次给五百万太少了,想多给一点儿呢?真不用了,张丽云已经对你感激涕零,说你真是个大好人了,你确实赚了个好名声,我看,还是别再多给了,给多了,会把她惯坏的。你是知道的,女人是不能老惯着的。”

    仲老四在心里怒火万丈地把于果骂得死去活来,嘴上却说:“哪里哪里,于总别讽刺我了,我是真有事。于总,我是给你送生意来啦!”

    于果笑道:“仲老板你说笑了。我做什么生意,你是清楚的吧?你怎么会给我送生意?”

    仲老四喋喋怪笑:“你不是帮人找人或者物品吗?我正好想找一个人,可人海茫茫我去哪里追寻?只好找你了!”

    于果“哦”一声,仲老四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样来,也不好只从这一个字来判断于果到底是否是手册和严成双双失踪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接着,于果问:“仲老板不会是和张宏勋先生一样,当年有一个初恋情人吧?见到张家这么做,你也想赶个时髦?但这话电话里说不清楚,咱们还是约个地方谈吧,毕竟你要给我谈你年轻时候的**,还是当面说的好。”

    张宏勋已经去世了,仲老四是很讲吉利的,怎么能容忍于果把他和张宏勋相并列?仲老四气得七窍生烟,可却强忍着说:“不是,是找一个失踪的工人……”

    于果这下立即明白了,不动声色地说:“这倒有意思了,仲老板真是良心资本家,这么关心底层工人。好吧,咱俩约个地方,见面谈。”

    仲老四也只得说:“哪里哪里,这人跟我有点亲戚关系,脑子不好,有点精神病症状,一嘴胡话,而且还有被迫害妄想症,见了谁都觉得谁想要害死他。这次忽然失踪,让我很担心,他家里人急疯了,要我帮忙找。都是亲戚,我哪能袖手旁观?可中国这么大,我哪有这个能力?

    “这不,我马上就想到了于总你了,韩金匙那么诡异的案件都被你破了,何况是找个人呢?上次张丽云和我见面的那个咖啡厅,味道不错,环境也不错,适合谈生意。你不介意的话,就在那里吧?地址是……”

    李闯听在耳朵里,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电火来。

0233 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次仲老四没搞什么排场,而是只找了两个枪法和身手都还不错的保镖兼司机陪着,开了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奔驰e高配。当然,这两个保镖并不是用来对付于果的,毕竟根本没什么作用,只是用来防范其他仇家趁虚而入的。

    做黑道老大做到仲老四的境界,他已经并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仇家了,光他那帮拆迁办的小兄弟干的缺德事,也足够为他树立无数他根本没见过的草根敌人。

    到了咖啡厅,仲老四让两个保镖到一旁来回走动着巡逻,而不是跟在自己身后,总而言之,他要展现出完完全全的诚意,决不能有任何朝于果显示压力或者炫耀财富的做法,这都是很幼稚可笑的。

    谁想到,于果提前三分钟到了,很准时,开着的是那辆大家都熟悉的沃尔沃xc60。仲老四大喜,猛然站起来要跟他握手,可不知怎么着,手僵在空中,心里又怕于果太过倨傲,不肯和自己握手,当众出丑,可就不妙了。

    但于果还真的伸手和他握住,并无异样,然后若无其事地说:“请坐。”

    仲老四总算相信了,于果真无争霸之心,看似胸无大志,其实是想在这个特殊领域打响自己的品牌,雄心壮志绝不在坐镇一方霸主的低级层次上,便笑着说:“来来来,服务员,点餐。”

    于果摇摇头:“仲总,吃饭就不用了。我不喜欢咖啡厅,以前穷的时候,我从来没向往过这些装逼情调的小资场所,我要是喝咖啡,就自己买了自己回去磨,不浪费这个钱。”

    仲老四有点尴尬:“那饭总是要吃的吧?”

    于果道:“对,你是我的客户,那我最近能不能吃上饭,就得看你了。”

    仲老四受宠若惊:“别别别,言重了言重了,于总你千万别这么说……”

    于果微微一笑:“咱们说事儿吧。你要找的这个人,你手里有多详尽的资料,就给我多详尽的资料,方便我找到他。”其实,他完全清楚仲老四是要找严成,而自己通过系统找到严成太容易了,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麻痹仲老四。

    仲老四只得凑上前,把手机递给于果看看。这是郑荣教给他的办法——决不能使用纸张或者录音,以免留下口实,把严成的照片和资料都拍摄下来,给于果看一看足够了,反正于果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

    于果当然明白仲老四那点小心思,暗自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仔细地看了看,说:“这人长得很一般,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了,再说,谁也不知道他的逃跑方向,范围是全中国,甚至出国也有可能,要找到他,实在是非常难。”

    仲老四心领神会,忙问:“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于总你说多少钱吧?”

    于果看了一眼仲老四,仲老四始终对他十分忌惮和畏惧,哪敢跟他对视,只觉得他的眼睛带着电光,可怕得很,只得略一低头。

    于果说:“仲总不断地强调咱们是老朋友,虽然还真不算是朋友,但相识一场也不是假的。按说我该给个友情价,可你清楚,这跟张宏勋先生的那支钢笔不同,钢笔不移动,人是活的,随时可以走动,情报经常会因此而失效。而且钢笔肯定是在胶东市内,人就不一定了,范围是全国甚至是除了南极洲的整个地球。”

    仲老四只得耐心地听着,心里在暗暗滴血。他平时穷奢极欲,声色犬马,一点儿也不心疼,可是除了自己享受外,哪怕给别人一点钱,还不到他享乐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他都会疼得死去活来。

    于果接着说:“我平时收费是五十万起价,但那是相对于普通项目,仲总这件事,得一百万。当然,细节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从低配到高配到顶配,仲总可以按你的需要来定夺:一百万,我一个季度内帮你找到,两百万,我一个月内帮你找到,三百万,我一个星期内帮你找到。”

    即便对仲老四这种亿万富翁来说,动辄一百万两百万,也真够他受的,毕竟大部分的钱都投入再生产再发展了,而且还倒欠银行不少债务,甚至有重复抵押的楼盘,真要说起来,三百万现金还真不是随随便便能一下子拿出来的。

    因此,仲老四的脸都绿了,心里也泛起一丝疑惑:“找到严成谈何容易?你他妈这就能找得到他?我看就是你把他藏起来的吧?”他本来是想在一个季度内找到严成,可也知道是大海捞针,希望极其迷茫,可于果居然说,一个星期都可以找得到,哪有这么神奇?这怎么可能?

    心里泛起了剧毒的怨恨,仲老四面上却恍若无事,他毕竟也是干大事的人,不会那么喜形于色,面上说:“这也太贵了。”

    “贵是肯定贵,”于果意味深长地说:“可是值得。你要找的这个人,一个星期后再找到他,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越早越好,对吧?”

    仲老四始终犹豫不决,他真担心这是于果的阴谋,从本质上来说,于果是不是耍了他,或者是为了骗他白白掏冤枉钱,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手册是他的命,一旦失去手册找不到,被别人看到了,那些贪官非杀了自己不可,会引起官场一场天摇地陷的超级大地震。

    假如真是最坏的情况,手册被于果得到了,那哪怕于果这人绝对得罪不起,自己也一定要杀了他,因为于果怎么说也是个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恶人,不会伤害自己的家小,反过来,那些贪官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宁可冒着被欺骗的危险,也要真的赌一把,因此仲老四下定了决心:“好!但我有个条件!你找到严成,严成必须活着、大脑没有受到任何创伤、神志清醒、没有残疾哪怕缺根指头也不行,要是符合我的要求,我才会付钱。不但如此,我愿意付款三百万,请你一个星期内找到他。但只要超过第七天,哪怕过了一秒,那也一分钱不付。”

    于果居然很爽快地回答道:“我当是什么事,那好啊,我要是给你找个死人或者精神病,那我也不好意思要你的钱。那就这么说定了?”

    仲老四本以为自己的话很苛刻,但没料到于果再一次刷新了他的惊讶程度,半晌才说:“说定了。”

    于果满怀信心地说:“那你等我的消息好了,本来是要先付定金的,但就像你说,咱俩是老相识的,也就算了。假如我找到严成违背了你的条件,那你就别给我钱,我绝不会恼羞成怒的,下作的事我干不出来。”

    看着于果出门发动车子,一个保镖俯下身来:“仲总,需要跟踪他吗?”

    仲老四冷冷道:“你最好别给我自作聪明,跟踪他肯定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断腿断胳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现在我有求于他,谁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给我捅娄子,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另一个保镖上前讨好地问:“仲总,其实咱们已经认识他的车了,可以……”

    仲老四真不耐烦了,一杯咖啡泼在他脸上,骂道:“可以你妈个子*宫啊!你还想在他汽车上做手脚?你知不知道上个月月底那个海岸街汽车爆炸案?就是他开的车!那么大的爆炸他连根毛都没糊,就凭你们这两块料,能不恶心我吗?”

    两个家伙知道自己拍马屁弄巧成拙,只得老老实实悻悻地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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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闯下了飞机,几个大墨镜黑西服在机场门口迎接自己,看装扮都价值不菲,李闯暗想:“五哥也学电视上这一套了。南方道上的人就是讲究,给马仔也打扮成这样,北方就不一样了,哪怕真的做黑西服,也他妈的是跟学校校服一样的破布料,不够让人家笑话的。到底是发达省份,差了不是一天两天的差距……”

    到了仲老五的别墅,仲老五好酒好肉地大大款待了李闯一番。李闯把于果的事儿一说,仲老五十分震惊:“还有这么犀利的人?你这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李闯急了:“你看,五哥,我这人鲁莽点儿,但不是没脑子,你觉得我是撒谎吗?这事儿我是瞒着四哥的,否则我这能让四哥给你打电话作证!真的,我虽然很恨这个傻逼于果,可我在遇到他之前,我也绝对想象不出,还能有这样的人存在!”

    仲老五还是有点不大信,眼睛盯着李闯曾经截断又缝合的手指:“这小子是不是退役特种兵?”

    李闯皱着眉头说:“我们那边也有吃过他亏的人,猜测他是特种兵出身,但我觉得不大可能。你就想,哪怕再神秘的部队,也不至于教人怎么推理破案吧?特种部队还是以教人怎么杀人为主。可我听郑荣说,他抢了枪之后都弄碎了,即便开枪的手法也不怎么高明。最起码跟他的拳脚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说明他没受过正儿八经的射击训练。

    “现代的部队,谁不玩枪?都是全面发展,哪有专门训练拳脚功夫的?邓长发就是部队出来的,你看他枪法、拳脚什么都练吧?所以,我觉得这小子,应该是某个古代神秘武功门派的传人,说不定那个门派还有不少人存在,只不过让他出来在明面儿上赚钱,等真正发家了,再正式开山立柜,振兴这个门派,您看我这个推理有没有道理?”

0234 翻转的剧情

    仲老五听到邓长发的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目光,但李闯并没有察觉。

    仲老五一顿酒杯,义愤填膺:“干他个扑街仔,也太嚣张了!敢惹我四哥,那就是惹我!兄弟,你放心!此仇不报我就不姓仲!但报仇不能急在一时,得想个万全之策,你先安顿下来,咱们好好规划规划!来来来,喝口酒!”

    李闯不知道他是不是敷衍,但五哥的酒不能不接,赶快一仰脖子灌进去,却冒出一身冷汗——他身负着来查账的使命,本来是十分隐秘的,突然开口提到了邓长发,难免不被仲老五察觉,好在似乎对方并没有察觉。

    念及此处,李闯也感觉四哥的确是高,要是派人人都知道精明能算计的郑荣来,那么五哥肯定会察觉是四哥不信任自己,派人来查账,可派自己这员凶悍血勇的虎将,五哥就不大容易往那边想了。

    喝了一阵,感觉自己头晕眼花,其实他也是个大酒量,就这么半斤白酒下肚,哪怕度数高吧,也真不至于这样呀!

    可等他真正清醒过来时,才一下子彻底酒醒了,额头上、鼻尖上、后背上,全部冒出了大量的汗珠。

    他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起来了,困得像一头等待宰割的年猪,沙发外面还缠了好几道透明胶,可以说寸步难行,甚至想要站起来都不可能,除非他能带得起整个沙发。尤其是嘴巴里还塞着一团破布,酒精味儿扑鼻地呛人。

    仲老五和几个心腹坐在他旁边,目光从四面八方送到李闯的身上,李闯虽然不能从各个方向全看清楚,却能感觉到这都是不怎么友善的成分。

    仲老五跟白天那种殷勤招待的态度完全两回事了,目光冰冷到了冰山以下的深海。当初仲家五虎横行西沙台时,仲老五就是以能打能杀出名,他虽然并不怎么高大威猛,但下手极狠,单说毒辣,是不比仲老四差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闯呜呜地想要申辩几句,可是无奈嘴里的东西实在堵得厉害。仲老五示意手下,一个手下将那团布抽出来。

    “五哥!五哥!咳咳!”李闯一阵干呕,想要大叫又不断咳嗽,但他这个人很强硬,虽然邪恶阴毒,却还真不愿低三下四地求饶,当然,人在屋檐下,软话还是必须要说的,“五哥,兄弟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我哪里做错了,你直接说,虽然四哥是我老板,但你和四哥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我也一样尊敬你……”

    仲老五笑笑,蹲下看着李闯,慢吞吞地说:“你看,闯子,我对你怎么样?”

    李闯眼珠子咕噜噜转得如同飞速的自行车轱辘:“当然对我不错了……”

    众人哈哈大笑。

    仲老五收敛笑意:“闯子,我以为你是条汉子呢,怎么也说话这么违心?你跟我没什么交集,我到了南方以后,你才跟了老四,说我对你不错,那是谈不上。老四对你才是恩重如山,你听他的话,和我分个远近亲疏,那也是应该的。

    “可是你来这里,我是好吃好喝地招待,就算是迷*药也用的不伤身体的,没副作用的;就算把你绑起来,用的也是沙发,而不是靠墙的柱子,让你舒舒服服的;就算把你嘴巴堵上了,也不是用臭袜子,而是用从没用过的新抹布,这还不够有诚意吗?”

    李闯也顾不得仲老五话里明显的揶揄成分,忙说:“五哥,无论怎么说,我是替四哥办事,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给个话儿啊!”

    仲老五冷冷地问:“好,既然你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就别藏着掖着。说,老四是不是不信任我?”

    李闯心里一阵颤抖,忙不迭回答:“哪有的事儿?他要是不信任你,能让你掌管这么大的生意?再说了,你们兄弟比亲兄弟还亲,这还说信任不信任这个词儿,是不是也太见外了?”

    仲老五缓缓摇摇头:“我的确是把他当亲兄弟,可他呢?他以为不派郑荣来,派你来,还说什么‘没告诉四哥,想请五哥找人帮忙报仇出气’这类蠢话,我就会相信你真的不是来查我的?说吧,想从我身上割哪块肉?”

    李闯全身剧烈一抖,这下是真的明白自己无论如何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只得尽快催动大脑里的cpu疯狂运转,看看到底怎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让自己不至于客死他乡。

    仲老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闯子,接下来打算编个什么破故事?我劝你别费心了,我也是个爽快人,就明白告诉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另外,我有必要纠正你一个十分错误的认识——谁跟你说我,老四让我掌管这么大的生意的?

    “二十年前我刚去南方的时候,他就给了我十万块钱!十万?能干什么?十万在当时的确还算可以,但毒品的价格,那时候跟现在的差距就不算大了!是我又掏出了自己的二十万积蓄,这才一步步做到这么大的!南方的毒品网络,是我的苦心经营,呕心沥血的功劳!每年我给老四两千多万啊!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闯只得老老实实地认怂:“是是是……是您的功劳,可……可您也没必要认为四哥和您对立啊!”

    仲老五阴森森地站起来,绕着李闯走了一圈儿,突然伸出手,冰凉地摸着李闯的脖子,仿佛在对着一只即将隔断脖子的食用牲口:“可老四不但不满意,还想要全部控制,这说不过去吧?”

    李闯哭丧着脸说:“五哥,你和四哥,是高层的事,我没资格也不适合参与评论呀!我也就是照章办事,老板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呀!”

    仲老五嘿嘿怪笑:“是吗?我看,他是觉得每年两千多万的进贡太少了,是不?一个小企业,一年能有两千万的毛利,那就已经烧高香了,他还不知足?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这次李闯是真糊涂了,愣愣地问:“什么‘怎么发现的’?”

    仲老五从身后的手下手里抽过一把锋利的刀,贴在李闯的脖子上,阴寒彻骨地问:“你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是吧?临死前还装傻,我是该夸你没脑子呢,还是该佩服你的勇敢呢?”

    李闯欲哭无泪:“到底什么事呀?”

    仲老五冷峻地问:“你说,邓长发和我一起私吞老四的那批货,老四是怎么察觉到的?我们每年的假账是一门推一门,总是摞到下一场呀!他只要一来查,我们就把以前的钱物给他看,分毫不差呀!他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是用以前的混充现在的,挪走了其中一次的生意所得的?”

    李闯听到这里,如同被晴天霹雳击中,心里叫苦不迭:“我操!原来你还真和邓长发合起伙来坑四哥的钱啊?你他妈这一告诉我这个秘密,那我岂不是非死不可了?我真不想知道你们这档子破事啊!可为什么偏偏非要我知道我不该知道的事呢?”

    可他这时候悔之晚矣,听到仲老五说出了这句本以为李自己知道的秘密,那那就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活下去了。

    也许是十万火急千钧一发,危急关头,李闯也能灵机一动,忙说:“五哥,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啊!四哥这次叫我来,实际上是为了寻找邓长发,因为上个月月中的一天,邓长发和他的两个手下小波和大鹏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至今都再没见到。我们以为他有可能在你这里,才派我来找找……”

    但与此同时,李闯在心里却暗暗祈祷:“于果你这个王八蛋,你说邓长发三个人已经被你杀了,但愿你不是吹牛逼,我就赌一赌你说的是真的,仲老五难道能找几个死人来跟我对峙?”

    果然,仲老五冷笑一声,找了把扇子惬意地摇了起来,南方虽然热,可屋内有空调,也不至于这么好整以暇地做作,可见仲老五的内心并不是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淡定自若:“闯子,邓长发明明是被你四哥杀了,你现在还在这儿给我演戏呢?”

    李闯大惊失色:“什么?这……这从何说起?谁跟您说是我们四哥杀的?”

    仲老五点点头:“看来不到最后一刻,你是打算耍赖到底了?”接着,他拍了拍巴掌。

    也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应声而近,满面嘲弄,奸佞地笑着,打量着李闯。李闯见他尖嘴猴腮,面黄肌瘦,一双眸子却充满了阴险,一看就不是个好鸟,可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讥笑道:“怎么?不认得我?当然,闯哥是大人物,想不起我这个小人物来,也是正常的。”

    李闯终于想起来了,失声叫道:“你……你是严成?”

    仲老五哈哈大笑,充满了杀气:“你总算想起来了哈?严成虽然跟着邓长发混,可他却是我的人。他说邓长发这三个人是在张宏勋去世前一两天内突然没了踪影的,这你作何解释?”

    李闯瞠目结舌,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仲老五一把搂住严成,瞪大了眼睛,言语里充满了威胁的味道:“邓长发他们一失踪,你们立马去威胁李金晖的前妻交出那物流公司,又是为什么?我不就是和邓长发分了一千五六百万吗?难道这就该兄弟反目成仇了吗?你们老四不给我活路,还想我善待他派来的奸细?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0235 兼听则明

    李闯之前就意识到,自己和仲老五之间,互相都有一些信息严重地不对等。本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老板仲老四故意让自己来这边,请仲老五代为灭口,可等看到了严成,又听到了仲老五的这番话,自己又明白,自己成为两者利益分配不均的暗斗之下的牺牲品,真他妈太惨了。

    念及此处,他忙不迭地辩解道:“五哥,我不骗你,四哥真的没有杀邓长发!我们谁都没杀邓长发!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他死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邓长发真正的死因——被于果所杀,但这没有证据。

    仲老五十分轻蔑地喋喋怪笑着:“我这人吧,念旧情。早年在派出所被电棍电出一身病来,现在最烦的就是刑讯逼供,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所以,我从不刑讯逼供,我就一个问题——你说说,老四到底掌握了我什么情况?还是说现在只是怀疑?你不说实话,我就立即杀了你。”

    严成十足奸佞小人的形象,在一旁撺掇道:“五哥,还跟这傻逼费什么脑细胞?直接弄死完了!仲老四那帮人在胶东也不是一枝独秀,上头有洪校长压着呢,在当地都罩不住,还想把爪子伸到咱们南方来?真他妈的可笑!咱就直接弄死他算了。以后和仲老四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他们断了这路财源,到头来还得求我们合作!”

    仲老五摆摆手:“先不急。我在问话呢。闯子,你是要现在立即回答,还是要永远不回答了?”

    李闯实在无奈,只得显出了最大的诚恳表情,说:“我……我用人格担保,我现在说的都是实话——四哥确实没有杀邓长发和他的两个手下,四哥是怀疑他们突然卷了自己的钱,跑到南方去了,尤其有可能是逃到您这里了。所以……我其实是来看看他在不在您这儿……”

    严成尖叫道:“你放屁!”

    仲老五瞥了严成一眼:“你能不能先闭嘴?”看来他也不是十分信任严成。李闯看出这方面的端倪来,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仲老五蹲下问:“我再问你我最关心的一件事,当然,也是老四最关心的:你说,那‘东西’,都在哪儿呢?”

    李闯大惊,心想:“我他妈还觉得是在严成手里呢,你现在反而转过来问我!肯定是严成自己独吞了,然后全部赖在四哥身上,那好吧,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谁想把我往死里整,我就先整死谁!”

    他立即抬起头,神色坚定倔强地叫道:“我说的是实话,您信不信全在您!我们四哥说,他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在邓长发手里。那东西应该是藏在李金晖的物流公司里了!我们四哥为了不打草惊蛇,直接花了钱买下了这个物流公司!人家那里要建飞机场了,这时候买下花了足足五百万!这么大的血本,本以为能找得到,可偏偏什么也没找到!”

    仲老五眼睛闪过一丝想要杀人的戾气,严成有些恐慌,大喊道:“你这是抵赖!东西明明已经被仲老四拿走了!”他的声音非常难听,像是用尖锐的爪子在教室黑板上来回抓一般。

    其实,这件事的真相,只有于果知道,而严成和李闯都认为是对方偷偷拿走了这东西,两个人其实都命在旦夕,就看仲老五的心理天平会倾斜倒向谁那一方,那就宣判了另一方的死刑。

    果然,仲老五淡淡地说:“小严,我刚才那句话如果在你看来不是放屁,那就麻烦你听话,闭嘴吧。你的话我要听,闯子的话我也要听,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我同时兼容并蓄,才有可能处事公正,对不对?”

    李闯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再不快点全力发挥,那就真不利于自己了,毕竟严成是仲老五的人,自己是外人,能不能活全看自己这张嘴了:“五哥!准确地说,我们找到了一个密室,可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严成很想再插嘴反驳,可他考虑到仲老五已经警告过他两次了,只得强忍着怒火和害怕,把话吞到肚子里去。

    仲老五“嗯”一声,看似平淡无奇,但一股隐藏着的雷电怒意在微观世界里酝酿,随时都会突然爆发出来:“继续说,别停。”

    李闯见有希望,接着说:“所以,四哥觉得,这肯定是邓长发派人拿走了。但这也是四哥最疑惑的地方:要知道邓长发一般也就和小波、大鹏在一起,很少见第四个人出现,而且邓长发三人组早就失踪了,多半是离开胶东了,怎么可能专门在折回来把这东西带走?

    “我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可四哥说,我还没资格知道,只需要知道,里面的东西关乎生死,所以我想,这肯定不单单是钱和货。这么重要的东西,邓长发就算有钱有势,也不可能派一个外人来拿,肯定不放心。

    “最令人奇怪的是,邓长发把他的酒店和其他产业都抛下了,除了大鹏和小波,外围的小弟马仔一个也没带,这就让我们觉得,他们仨要么突然不知因为什么都死了,而且是极有可能被人杀了,要么就是他们仨被警察掌握了什么必死的证据,可以说抓住了非枪毙不可,没有任何余地,就只得立即跑了……

    “这话再说回来,四哥就觉得,那东西不一定真在邓长发手里!他要跑的话,带钱就行了,带那么多货,可以说寸步难行!至于带‘那东西’,是会惹祸上身的,还不如不带。听到这里,我就算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估计不是钱和货能计算价值的了。

    “所以,四哥要我出来办两件事,一是找那东西,二是找邓长发三人组,生要见人,死的话,即便见不到尸体,起码能确定他们死了,才好安心。五哥,邓长发和您不同,您是他真正磕头长大的兄弟,邓长发就不一样了,您千万别以为四哥看待你们是一视同仁,这是不对的……”

    仲老五啐了一口:“妈了个逼,你说重点,别给我打麻药!我老五不吃你那套**散!”

    李闯慌忙说:“千言万语一句话,我们四哥没拿,再说,那东西本来就属于我们四哥,他正在找,有什么不对?”

    仲老五冷冷地道:“你这他妈几句话了?我就问你,你们认为,这东西是谁拿了?”

    李闯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我们一开始觉得,是邓长发拿的,可后来发现不合理。所以……我们觉得,肯定是有人趁火打劫,偷偷拿走了!”

    严成大怒,终于忍不住再次尖叫起来:“你在指桑骂槐说谁?你这是猪八戒倒打一耙!”

    其实,这些话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当初即便邓长发没出事之前,他也想要把这笔钱物拿走私吞,等出了国,再偷偷将手册寄回,反正上面都是隐秘的代号,规律是他们内部定的,就算是别家毒贩也看不明白,一般人就更看不懂了。

    他相信,只要手册归还,就不至于被人家跨国追杀,毕竟这还不涉及高层,只是一个城市内的政治震动而已,这帮人没能力全球范围内寻找自己和追杀自己,那成本也划不来,尤其是在他一定归还手册的前提下。

    可谁料等自己再次打开密室取出旅行箱辞职后,来到南方才发现里面的东西被掉包了!这令他恼羞成怒,同时又惶恐不安,不知道到底谁是渔翁或者黄雀,让自己为了他人作嫁衣裳。

    而现在,李闯居然话里有话,夹枪带棒地把趁火打劫的元凶指向自己,这实在令他巨怒无比,尤其是他压根还就没打劫成功!

    想到这里,严成继续骂道:“我操你血妈血呼啦!明明是你们把东西拿走了,现在还想查查五哥!五哥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岂容你们蒙蔽?五哥,李闯这狗不要脸的东西编了如此拙劣的谎言,还用我解释吗?我还需要为自己辩解吗?”

    谁料,仲老五却没像严成想得那样,而是不疾不徐地说:“小严,人家闯子只是说肯定有人趁火打劫,肯定的是这个事实,但没肯定地说就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争着抢着把罪魁祸首的名号往自己头顶上安装呢?那你解释解释吧,我还真想听听。我不是说了嘛?偏听则暗,我需要兼听则明,当个明君。”

    严成彻底怔住了。

    仲老五淡淡地说:“怎么?不想让我当个明君?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机会,没有我也会给。可是既然给了,那就得珍惜,别到时候没机会了求着问我要,那就太不像话了,是不是?”

    严成陡然感到画风有些不对。

    仲老五冷笑着对李闯说:“你别给我打哑谜,你到底怀疑谁,直白地说出来吧,我不介意。”

    李闯看了严成一眼,厉声道:“我们四哥说了,多半是这个杂碎拿走了!”

    严成狂怒地冲上来:“老子他妈弄死你!”两边突然站出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将严成架住。

    仲老五嘿嘿地笑着,说不出地阴险冰冷:“这就奇了怪了,严成先找到我,说东西不在他身上,是被老四给吞了。你李闯现在又出现了,告诉我东西在严成身上。那我到底该相信谁呢?”

    他挺了挺脖子,总结似地说:“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了,那里面除了钱和货,还有一些金银细软,一个假钞模板,最重要的东西,是一本手册。”

    其实李闯和严成都知道这手册的存在,李闯是仲老四的左膀右臂,自然听老板说起过,严成则是跟随邓长发时听说的。但他俩都装成是从没听说的样子,表情都很紧张,也很滑稽。只不过严成毕竟当卧底这么多年,也算个业余演员,装起来比李闯像样多了。

0236 不是猛龙不过江

    仲老五继续说:“这本手册,里面有一些不可以说出来的交易,有胶东当地的官儿,有省城策州的官儿,也有咱们这里的官儿……所以,这东西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落入无关人的手里!我和老四争的,只是那假钞模板和其他的钱财货物,但对外人,就必须保护好这手册。”

    李闯和严成慌忙点头称是。

    仲老五扫视他俩一眼:“这手册我和老四都有义务找到。那么,它究竟在哪儿呢?是真的丢了,还是被谁给藏起来了呢?”

    李闯急中生智:“这……这也很难说,估计是那个叫于果的人干的……”他本来不想推到于果身上,这倒不是害怕于果,他恨死了于果,巴不得于果立马粉身碎骨,而且他本来这次来就是请求仲老五找人收拾于果的。

    可目前仲老四委托于果找严成,也算是暂时的合作关系,自己这时候说于果的坏话,似乎也不大合适。

    但现在命都快没了,还真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于果这次没找着严成,反而是自己找到了严成,仲老四允诺给于果那三百万,于果可得不到了。想到这里,李闯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可想到自己很有可能马上就要被灭口了,还有什么资格笑话于果没得到钱呢?顿时心如死灰。

    仲老五冷笑道:“我他妈还没提这茬呢,这话本来一会儿再跟你算,可你既然现在说了,那咱们就合起来算。你他妈当我是儿童里的弱智儿童吗?你说的那个于果,一个人打五十个,你妈逼是不是最近看《封神演义》了?你这描写分明是剽窃里面的哪吒!还会推理破案跟金田一和柯南那么神?你又你妈重温《少年包青天》了?”

    李闯知道短时间很难让仲老五信服,只得不住辩解:“真的!我说的真是真的啊!这小子还打过老虎呢!而且还开带着炸弹的飞车冲入海里,车子炸成了碎片他都没事!”

    可惜他组织语言的水平不高明,跟郑荣相比差了一大截,本来于果做的事就格外离奇,李闯又说得如此突兀,换了谁都难以置信。

    “哪吒打龙,你就打虎,后面那段玩特技的,你说的是成龙还是施瓦辛格?你他妈最近爱好很丰富啊,又是小说又是电影的,精神文明建设走在了全国人民的前面,”仲老五对严成招招手:“你过来,这人交给你了,做得干净点。”

    严成历史上只失手杀过一个人,那时他还不是毒贩,而是一个专门出入富裕小区的盗贼,主人家一开灯,就被因为毫无经验而惊慌失措的他抹了脖子。但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严成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杀人凶手,这回仲老五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立马脸色煞白。

    仲老五睥睨着他:“怎么?杀人死刑,可贩毒也是杀头的买卖,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小严,你跟了我有些年了吧?怎么干这么个活儿就吓得变成白种人了?你真想证明自己,就来个最有力的证据。”

    严成被迫接过这把长刀,心里一万个后悔,真不该来找仲老五!这下要么死,要么参与杀人,要是没那么贪心一走了之,哪怕没有钱,自己也一样能活得很好……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一切都源于他发现旅行箱里的东西被人掉了包,实在不甘心,才兵行险着的,其实他也想弄清楚,到底是被谁拿走了这东西!

    但严成尽管见过于果,却并不知道于果叫什么名字,而且每天来参观物流公司的大小客户络绎不绝,严成对谁都提防,却没留意每个人的长相,现在让他再回忆,还真记不住这么个人,因此仲老五和李闯在谈论于果时,严成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他满脑子都是那价值一千五百多万的财物。

    可仲老五阴森可怖的眼神投过来,严成持刀的手虽然颤抖着将刀晃得颠颠作响,却因此而缓缓地重新有力攥住刀柄,重新注入一股力气,高高举起,对准了李闯的头顶。

    李闯再怎么自命硬汉,这时候也吓得魂飞魄散,企图做最后的努力:“五哥!饶命啊!千万别听信小人谗言,错杀忠良啊!”

    仲老五摸着他的脑袋:“对,你的确是忠良,但你是老四的忠良,不是我的,因此我可没有错杀。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说出东西到底在哪儿,你不珍惜,那怪不得我。我说了,我这人心软,不会严刑逼供,你不告诉我真话,我决不让你零碎受苦,给你个痛快?怎么样?五哥仗义吧?小严,动手。”

    严成再无犹疑,忽然大喝一声,企图身体比头脑先行动,用这样的行为驱散恐惧哪怕仅仅几秒钟,一刀扎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仲老五一摆手,严成立即停住了,浑身的大汗如雨,简直像冲了淋浴一般。

    打开门后,仲老五见门外站着两个心腹手下,其中一个沉声说:“五哥,楼下有人说要找你。”

    仲老五一怔:“什么?这不放屁吗?”他作为特大贩毒组织的老大,类似邓长发的经营模式,只有一个规模中等的酒店作为实体打掩护,当然,规模比邓长发三和大酒店那种准三星要强多了,人手和装备也都强出了好几倍。

    可酒店的法人另有其人,仲老五只是装作某一层几个房间的长期租户罢了,连名字也是假的,哪有可能被人直接找到?

    因此,仲老五带着讥嘲的口吻反问:“你确定楼下有个人说:‘我找仲老五,我找仲民坚?”

    其他人都揶揄地笑了,但他们都是常年身经百战之人,个个都很警觉,即便表达喜怒哀乐,也都将情绪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挤压成了压缩饼干。

    那人却有些紧张地说:“我听他口音,普通话里带着胶东口音,弄不好是五哥你老乡。我不确定和五哥你什么关系,所以先上来问问,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

    仲老五这才略微重视起来,掀开窗帘的一角,向下看去,嘴里喃喃地说:“是个年轻小伙……妈逼的,我不认识这人啊,虽然离得远,但我可以肯定,从来没见过……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了。”

    李闯心里骤然打了个突,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目前始终处在刚刚死刑延时执行的巨大波动中,心脏几乎快承受不了了。

    仲老五拉回窗帘,转而问李闯:“就你自己来了?还是老四又派人了?”

    李闯死里逃生,情绪尚未平复,吞了好几口哈喇子,却说不出话来。

    仲老五冷冷地说:“操,看你那傻逼样,就知道你也蒙圈了。老四大概连你也不放心,又派了人来。不过……他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就他妈连老四也不知道这个酒店是我的产业啊……”

    心腹手下问:“那我下去赶他走?”

    仲老五摇摇头:“不,你先告诉他这酒店没有我这个人,假如他要去前台登记处查看,那也由得他,看完滚蛋。但要是他非要上来瞧瞧,那你们就立马赶他走,然后派一辆小面包跟住了,等到了没人的荒僻地方,把他给我绑了,带到咱们后山那个农院里,听明白没有?”

    手下点头,立即转身去电梯。

    门再次关上,仲老五笑嘻嘻地转过脸:“来,咱们继续咱们的事儿。闯子,刚才那一出不论是不是老四的阴谋诡计,但毕竟客观上为你延长了寿命,你真没找错老板,我很羡慕老四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

    尽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李闯听了这话也有些汗颜,他的确因为仲老四对于果的态度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但仍旧没有任何造反的念头,可当他发现邓长发和仲老五都造反了,才明白自己还是太保守,太老实了。

    严成抖着手里的刀,跟自己的牙齿一样上下碰撞,咯咯作响。

    仲老五不怀好意地盯着严成,意味深长地说:“快点啊,刚才要干的事被打断了,不等同于可以不做了。你想让我相信你,你就做一件让我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事儿来。你懂点法律吧?我让你杀李闯,不是推卸责任,我是策划者,主谋,一样是故意杀人罪。所以,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严成明白,到那时候仲老五可未必会承认其是主谋,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要是不依照仲老五说的做,也许仲老五反过来会让李闯拿刀割了自己的脖子,那就可真完蛋了。

    可也就在这一刹那,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激烈的惨叫,随后是砰一声闷响,仲老五一惊,示意四名手下全部掏出枪来,然后悄悄靠近窗口。

    接着,仲老五低声问道:“怎么样?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手下惊讶地说:“小峰和包子都躺在地上,张越撞在一辆车的车盖上,车子冲到绿化带里,撞在一个雕塑上……”

    骤然间,那手下的手机响了,慌忙接过来一听,脸色变了:“五哥!他们按照你的命令要那小子离开,可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动手了,他动作太快了,把咱们大厅里的保安都打趴下了,现在正准备上楼……”

    手机里玻璃粉碎的声音不绝于耳,接着传来一声短促的“啊啊啊——”,紧接着就彻底没了声音。

    仲老五大惊失色,瞪着李闯,咬牙切齿地说:“看不出来啊,你只是个诱饵,老四还请了职业杀手来对付我?不是猛龙不过江哈!”

0237 你就是那个于果?

    严成见老板发怒,自己也不能干吃饭不办事,立马将刀子深深地印在李闯的脖子上,扯着破锣嗓子吼道:“干你妈的!说!外面那个小子是什么路数?”

    李闯大为冤屈,可他喊也不敢喊,要知道,严成是真的会要自己的命的,他感到脖子有些疼,估计那刀子印出的红印已经变成一道浅浅的血线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能不能牢固地顶在脖子上,就很难说了。

    这时候,仲老五的手机响了,接过来一听,是酒店管理住房的经理打来的,声音十分焦急:“五哥!那小子上了电梯,被我们中途拦下来了,可我们的人全冲进电梯也挡不住他,简直是个妖怪!他现在又从楼梯上来了!可能目标就是您这个房间!”

    仲老五心跳加速,这些年来第一次感到有些害怕,一挥手:“马上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堵住这层的两个楼梯口!”

    旋即,仲老五对李闯狞笑道:“行啊,老四这一手玩得漂亮,说是让我找杀手帮他,原来是声东击西瞒天过海,现在反而是他找了杀手来杀我了!你说!这个杀手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一楼层的?”

    正说着,仲老五感到怒不可遏,狠狠一枪托砸在李闯的额头,李闯当即头晕脑胀满眼金星,感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头发之间向下流淌。这时候,李闯感到大限将至,脑子里开始回放他前半生的经历,比电影还要快。

    可也就在这时,本楼层传来了阵阵惨叫,接着是咚咚咚不知什么重物连续撞击墙壁的声音,花瓶、花盆被杂碎的声音,稀里哗啦不绝于耳。

    仲老五这回可真的惊呆了,喃喃地说:“这楼上有三十多个保安……怎么可能……?”

    李闯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会感到有些不对头了,这时候他知道是谁上来了,尽管这是自己最讨厌最怨恨的人,可现在反而是救命的天使了。但他为了不刺激仲老五,也不敢表现出任何喜悦的成分,只顾着低下头,甚至不大声喘气。

    接着,一切都突然安静下来了,仿佛电视机里嘈杂的节目陡然断电没了画面也没了声音。

    仲老五示意四个手下,让他们持枪分布在门周围,并且观察门外的动静。手下会意,并对着猫眼向外看去。

    仲老五惊怒交加地问:“是那小子吗?咱们那帮保安在磨洋工吗?有没有人拦住他?”

    那手下吞了一口哈喇子,惊魂未定地说:“人……人全都趴在地上了……他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仲老五大怒:“太岁爷头上动土,不想活啦?把消声器装上,马上打开门,直接给我打断他的腿!妈逼,能打怎么了?拳头还能对抗子弹?”

    这帮人都随身携带消声器,毕竟南方道上用枪的频率更高一些,这就需要把声音尽量掩盖住,以免枪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旦被警方高层树成典型一查到底,那仲老五关系再硬也兜不住了。

    李闯闷着头,心里却盼望着于果能取胜,当然,最好于果在救了自己之后也被枪打死,这样才两全其美……可他突然心里打了个突:“他……他真是来救我的?他到底怎么能找到这里来?难道是跟踪我?先让我吃点苦头,这时候又突然出现救我?这个混蛋!”

    说时迟那时快,门猛然被打开,一个打手突然拿出带着消声器的枪对准迎面走来的小子,可那小子突然加速了,像是豹子的速度骤然呼啸而至。

    打手大吃一惊,可还是毫不犹豫地对准其下半身扣动扳机。他的枪法中等偏上,比不过小波、大鹏和老黑这类部队出身的黑道保镖,但也算不错了,尤其是面对这么窄的走廊,那小子移动速度再快,可以腾挪的范围也是有限。

    但谁想到那小子突然双腿来了个大劈叉,骤然上扬做了一个高高的跳马动作,这一枪当即打空。打手惊异万分,第二枪便毫不犹疑地扣动,那小子再度向墙壁的一面迅速落下,并几乎同时紧紧贴住墙壁,如同蜘蛛一般,这一枪再度脱靶。

    打手此时已经产生了相当的恐惧情绪,他从未见到这么灵活的家伙,简直是一张随时可以捏成各种形状的橡皮泥,此刻这小子又开始学螃蟹的横着走,如同一张纸平平地从墙壁边缘划过一般,手脚并用,可竟然速度不减,简直像一幅略有厚度的人物画。

    在不够强烈的灯光映照之下,那小子面带十分诡谲的笑容,随着惊人的增速,那笑容很快不再云里雾里,而是清晰起来,可诡异的成分却有增无减,将打手的恐惧从一个奇点变为一场宇宙的膨胀爆炸,投入到无边无垠的广袤黑暗中去。

    从第一枪到第三枪总共不超过五秒钟,可第三枪刚扣扳机,就被牢牢抓住,劈手夺过,随后打手感到肚子被古代轰击城门的撞城木直接砸进去,将五脏六腑变成一团烂泥,从后背全面喷射出去,只觉得灵魂都要被打飞了,他眼白一翻,最后看清的,是十来颗挥洒着血线的牙齿。

    第一个打手直接将后两个全部撞中,巨大的惯性余势不衰,将他们砸中房间的落地窗,落地窗很厚且是双层,却因此而直接裂纹,啪啦一声碎片溅开,那小子一伸手,将三个人向内一推,又如同保龄球一般滑了出去,撞到了沙发边缘,头晕脑胀,都昏了过去。

    第四个打手这才反应过来,这就要举枪瞄准,他也不是善茬,经验极其丰富,先射击再瞄准,让对方不敢贸然接近,可他还真失算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正在接近自己时,陡然做出一个诡异之极的扭曲动作,仿佛突然兴致大起的老年人做了一个广场舞的撩臂,随意自然,圆转洒脱,那枪口的子弹正好从对方的腋下缺**出去,钻透入墙。旋即没等自己挪动枪的位置,枪管便被对方的胳肢窝牢牢锁住。

    再接着,那小子脑袋向里一偏,第四个打手的下巴被撞中,咬住了舌头,血呼啦地向上喷出来,那小子随手一摁,将打手的脑袋一百八十度直接摁到地板上,咚一声闷响,第四个打手也失去了知觉,脸腮里余下的血被挤压了出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那小子这才把腋下的那把枪管早就变了形的枪扔到地上,浑身拍打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是仲老五吧?”

    仲老五胆战心惊,向后退了一步,抖动着手里的枪,颤颤巍巍地问:“你……你是给老四干活的?”

    于果简单思忖了一下,说:“算是暂时的合作关系吧。”

    仲老五恶恨恨地问:“你想怎么样?”

    李闯看到了于果,心里的情绪复杂之极,一时间也不知是羞恨交加,还是意外之喜,嘴里不甘心地说:“于……于总你来了?”这时候再管人家叫“姓于的”,似乎也不大合适,他虽然是穷凶极恶的人,却也基本要脸。

    仲老五这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问:“你……你就是那个于果?你……”

    李闯这才松了口气,有些报复意味地反诘:“怎么样?五哥?你现在知道,这世界上真有一个能打五十个人的人吧?”

    仲老五又恨又怒地将手指移动向扳机:“你……你不是和老四有仇吗?怎么会帮老四?”

    于果“哦”一声,说:“你不问我还忘了。对,我和仲老四确实有些不对付,但我开门做生意,谁的生意都得做。仲老四要我找一个人,叫严成,就是这位……”他摸出照片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你这照片是艺术照吧?怎么你本人这么丑?”

    严成觉得于果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又不大确定,其实即便他真的想起来这小子是到过张丽云的物流公司仓库里转悠过的,也不能说明什么。

    仲老五也出现了意外之喜:“你……你不是来杀我的?”

    于果看了他一眼:“一来,我不接杀人的买卖,二来,你不用雇人杀自己,你可以自杀。”

    仲老五不接受于果的揶揄,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激烈震撼的精神冲击,即便手里有枪,也不敢随便口出狂言,只得说:“你……你只是带严成走?”

    于果点点头:“对,但我不是要经过你的允许,只是向你解释一下,以免你没弄明白。”

    仲老五有些不甘心,而且怒气在渐渐增加:“你……你知道我在这个城市的地位吗?你打伤我这么多人,难道就这么算了?你还能比子弹快吗?”他故意晃了一下枪,刷一刷这把枪的存在感。

    李闯巴不得仲老五激怒于果,心里乐得看戏,但也有些惊心动魄,毕竟自己还被五花大绑,而仲老五手里有枪,这是个无法忽视的生死威胁。

    于果瞥了一眼他的枪,说:“我劝你别干蠢事。我快不过子弹,可你扣扳机的速度,相对于这个房间的大小,对我来说是没用的。你非要尝试的话,我就把你从这楼上扔下去,然后报警说你持枪,我被迫正当防卫。你在本地扎根这么多年,想必也有些关系,可你要是从二十多层楼上面落下来,摔个稀里哗啦,你那些人脉还有什么用?”

    仲老五气得浑身剧烈颤抖,枪支如同一把红缨枪在不断挑动枪花,可是就是不敢有下一部动作,哪怕手指再轻微靠近扳机,都丝毫不敢。

    于果看着他,平静地说:“现在我再提一个要求,我认为你把枪对准我,是存在侮辱性的行为,所以请你挪开,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但我不告诉你,你也可以选择亲身体验这种可能性。还剩三秒机会,你抓紧时间做个选择。一,二……”

0238 你有意见也没用

    仲老五无论怎么然燃烧怒火,居然始终提不起勇气开枪,竟真的在“二”刚喊出来时,就将枪口垂了下去。

    于果伸出手,仲老五先是一愣,又很乖巧地把枪递过去。

    于果接过枪,笑笑:“你挺好,从懂事这方面来说,你比你家四哥要灵活一些。人嘛,只要吃穿不愁,家庭和睦,出入平安,那就是幸福。过分地强调尊严,就容易吃大亏。有些亏可不是吃一堑就能长一智的,没了命,还长什么智?”

    仲老五满心屈辱,可他就是不敢反驳,只得在粗暴地运气,心里却想:“等着……这次就算不是老四要请我找人杀你,我也必须找人杀了你,我要把你大卸八块,碎尸万段,才能洗刷我今天的耻辱……!”

    于果朝严成招招手:“好了,跟我走吧。”

    严成充满惊惧,可尽管他手里有把刀子,也很清楚反抗的下场是会被彻底碾压,因此哭丧着脸对仲老五喊道:“五哥救我!”

    仲老五只得沉着脸说:“我他妈哪有能力救你!”但他陡然想到了什么,问于果:“老四为什么要你带走他?”

    于果故布疑阵,装作满不在乎地说:“这个我就不关心了,我的业务就是把他带回去,三百万就到手了。”

    说罢,于果一伸手,提溜起严成的衣领:“咱们走吧,这就去高铁买票,虽然侦探费用按理说是该我自己负担,可这么快找到你了,仲四老板应该会很高兴,来回路费肯定会报销呢。”

    严成惊恐万分,大叫道:“五哥!五哥救我——”手里的刀也落了地。

    于果一把捏住他的喉咙,收起了戏谑的态度:“我得警告你,从现在开始别再叽歪了,我听得耳朵疼,耳屎又多了一倍。你敢有任何逃跑的意思,或者在公共场合大闹,或者别的什么创意,我都会打断你的腿。听明白了就老实走吧。”

    严成知道他绝对不只是吓唬,立马哑了嗓子,蔫头耷脑。

    于果朝仲老五摆摆手:“如果你希望我们再见,那就再见了。以后在这个地方我也算有你这么个熟人了,再要是来这里旅游,你可得包吃包住,对吧?拜拜。”

    李闯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于总!于总你怎么不带着我走?”

    于果故作诧异地一愣:“哦?李总,你……你怎么在这里做客呀?要不是你平时很少有这种造型,就凭咱俩这么熟悉,我还能认不出你来?”

    李闯真想破口大骂于果,可还是强忍着羞怒,好声好气地说:“于总,你看我这是像做客吗?哪有客人被五花大绑成这样的?”

    于果点点头:“也是啊。不过,这就是你和仲老五先生之间的事情了,他同意放你,你就走,他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对不对?”

    仲老五看出来李闯真的得罪过于果,于果这是在给他罪受。

    李闯吞了口口水,下定了决心,带着哀求说:“于总……咱们也算认识一场,现在……现在更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一把啊?带我走好不好?”

    于果沉思了几秒,说:“我带严成走,是因为你家四哥允诺要给我三百万的,可你……你家四哥没说要给钱呀。”

    李闯这下真的彻底宾服了,苦苦哀求道:“于总……于大哥……求求你了,我……我也可以给钱!”

    于果想了想,说:“你看,我这人是更重视人际关系的,可不是只认钱,是你要给我钱的。那你肯给多少呢?我在想,你堂堂李总,怎么也不至于比一个物流公司的员工严成价格低吧?”

    李闯欲哭无泪:“我……我出五十万……哎哎,于总你别走呀,一百万!”

    于果转过脸:“嗯,这个勉强差不多。其实,我的心理价位远不止这些,毕竟你李总也是身家几千万的西沙台集团副总了,一百万真的和你不搭配。可我呢,我没有特别大的贪欲,一百万其实也不错。

    “可是,咱俩这是口头交易,虽然也有证人,可三位都心怀鬼胎——请原谅我用词这么直白,所以我希望李总你立个字据,有了字据,你要是突然反悔,我又不好意思把你打死,那咱们就得法院见面了,大家说是不是?”

    说罢,他从身上掏出一个便笺纸小本来,撕了一张,又取出笔来:“来,签个字吧。”

    李闯愕然,心想老子还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如何能签字?

    于果又看了一眼仲老五:“五老板,你给李总松绑可好?”

    仲老五心里一颤,哪敢不从?只得把枪插回腰间,低眉顺眼地给李闯松绑,由于困得十分结实,仲老五大汗淋漓,衣服湿得透彻,足足五分钟才把李闯解开了。

    李闯解开后想要活动手脚,却浑身酸痛,连拳头也握不起来,不然真想狠狠打仲老五一顿。可时间紧迫,他也不敢怠慢,只得抖着手,如同帕金森症一般接过笔,开始写字据。

    于果在他身旁柔声叮咛道:“李总,不要故意写得七拐八扭,最好跟平时的字体一样。要是跟我耍花招,故意写出其他的字体,那就太没有诚意了,一百万就会显得有点少。”

    李闯只得咬紧牙关,任凭豆大的汗珠不断地跌落,剧痛的手指粗大如同胡萝卜,还是坚持写完了。

    于果一看,念了一遍:“真不简单,没错字,语义通顺,你当初再努努力,就能考上好大学了。当然,哪怕是清华北大的学生,恐怕也没有几个比你挣得多的,这还真是莫大的讽刺了。”

    他收好纸条,对仲老五说:“那这俩人我带走了。你没意见吧?”

    仲老五沉默不语。

    于果说:“不说话就是没意见。当然,你有意见又有什么用呢?但我得告诉你一句:我们要坐车离开这里,不喜欢再有什么麻烦事。你要是玩追杀,那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我把杀手杀了,让李闯带着严成回去,我自己专程回来杀你。

    “希望你多看看武侠小说,功夫太浅的话,还想跟别人比拼内力,是会被反噬其身的。非要试试,随时欢迎,要是发现苗头不对,再想反悔,那就没机会了。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罢,于果扔掉刚才仲老五上交的那把枪,然后一手一个,提着严成和李闯,走出门去。

    仲老五看着于果的背影,怒意勃发,立即从地上拿起了枪。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可于果一手拖着一个人,就算力气大吧,可那又如何能避开呢?要是再不赌这一把,那就真的很难再抓到这混蛋了!

    想到这里,他终究要下定决心,毫不犹豫地瞄准,啪地一声,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一声巨响,枪管炸裂,子弹没打出去,在枪膛里直接炸开,仲老五惨叫一声,一只弹片就射进了眼睛里。

    要不是并非正对着的方向,而且这弹片体积极小,那就会穿过颅骨射出。饶是如此,他这只眼睛也完全瞎了,惨叫连连,在地上翻滚着,狂呼着,哀嚎着,泪水混着血水,不断地汩汩流出,仿佛突然挖到了地狱的黄泉一般。

    这时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只能隐约猜到,刚才交给于果的这把枪,被于果用难以想象的力量动了手脚,将枪管阻塞,子弹发不出去,导致了枪膛炸碎。但他的血液真的无法足够供应他的大脑继续思考,直到看到有服务员跑过来大喊“救命,打120”之类的话,才放心地昏死过去。

    于果就这么带着严成和李闯下楼,由于他本人启动的无视状态到了巅峰,因此李闯和严成也都因为和他身体接触而同样模糊,旁人擦肩而过也看不清楚。也许是他财富值的增加导致的积分增加,因此他的无视能力也在潜移默化地提高。

    这次他从胶东市南下,的确是依靠超级穿越系统。

    但他并没有跟踪李闯,因为他并不知道会遇到李闯,而是跟踪了严成。准确地说,他是追踪严成一分钟以前所在的位置。这样一来,他就到了这座酒店的院子里,由于是无视状态,没有保安或者服务员发现他。

    这次花了两万元穿越费用,总积蓄变为了七百六十七万。但接下来,他要求系统暂时替换这座酒店所有的监控视频,用别的时间段视频填补自己出入的时间段,这花钱就很多了,足足五万元,这一次,积蓄变成了七百六十二万。

    接着,于果正好看到了严成往里走,还有两个打手一样的人跟随,三人在低声细语,但这个距离对于果来说,听清楚并不是问题。严成大致是在问,李闯是不是已经被控制住了,一个打手说,正在2519房间里,五哥正在亲自审问他,让你快上去。

    于果这下就知道了具体位置,继续听,也就明白了仲老四居然在这里还有一个兄弟仲老五,而且两人并不是亲兄弟,并且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产生了矛盾,因而扣留了李闯。

    于果知道了这些就足够了,他也不用继续听下去,毕竟那是历史,因此,他就在院内,重新回到基准时间线里,然后上楼。之所以闹的动静这么大,就是拿准了仲老五必然也是做非法生意的,而且极有可能是全攻毒品,生意里面的纯黑比例比仲老四还要高得多,因此一出手便充满威势,以此先声夺人,震慑群雄。

    但他动作很快,加上无视状态,又故意将监控改变,因此谁也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0239 手册迷踪

    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将枪管做了手脚,其实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假设仲老五向自己射击,自己当然也可以不必避开,反正死不了,但那样一来,自己刀枪不入的真实状态就被彻底暴露了。

    那时候,他就必须杀了仲老五。可仲老五不等于邓长发,这里是这座繁华富饶的南方城市的市中心,自己决不能大张旗鼓地杀了仲老五。仲老五眼睛瞎了,反而因祸得福保存了性命,而且必然不会直接去医院,肯定是找私人医生治疗,甚至把这件事的影响力主动压下去。

    虽然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穿越到别的无人地带,比如极地、非洲草原等,让大自然收拾仲老五,可于果目前还带着严成和李闯呢,这两人可不是瞎子。单独只有一个人要带也好,同时带两个人,即便把他们打晕,他们俩之间也可以通过回忆互相填补记忆空缺,因此,于果不能冒这个险。

    同理,于果也决定,不再冒险使用系统,而是带着他俩乘坐长途汽车回去最为安全,不必要图省事而将自己的秘密彻底暴露。

    长途汽车是检查程序最为宽松的交通工具,因此站点鱼龙混杂,干什么的都有,好在严成和李闯看上去都面目凶狠,一般的黄牛或者小偷也不敢轻易招惹。于果要制造的下一个局即将开始,他故意对李闯说:“我去买个票,你看好严成,人丢了,可得你负责,你们家四老板的三百万照付不误,你别让你老板白白花钱啊。”

    李闯腰酸背痛腿抽筋,可好在药效几乎都消退了,单论身材和拳脚,可以全面压制又小又瘦的严成,自忖没问题,也点点头。他正好也不想让于果单独和严成呆在一起,以免再了解到一些不该被于果知道的情况。

    迄今为止,李闯也仍旧以为,于果只知道自己这帮人是黑社会,并不知道自己这帮人还是毒贩。贩毒是真正的杀头买卖,决不能让外人知。

    但此时此刻,于果却已经花费了五万,制造出和存储在自己虚拟空间里那本手册一模一样的复本,偷偷放在严成的随身的大衣内兜里,而把严成本来在那里放置的钱包和本城市地图册给扔掉了。

    这样一来,积蓄变成了七百五十七万。但这也无所谓,等到回去,仲老四还要付给自己三百万,李闯也要付出一百万,自己马上就要过千万身家了。

    眼见于果去买票,李闯转而恶恨恨地问严成:“你这个傻逼,你要是敢跑,于果打断你的腿!”

    严成睥睨着他:“操,你算个什么东西?狗仗人势……”

    李闯大怒,他最恨别人说自己是谁的走狗,更不容许别人把自己看做是于果的狗,于果让自己看住严成,没说不让自己动手打严成,一怒之下也没顾忌,狠狠一巴掌劈面打来,严成没料到他敢动手,猝不及防,当即被打了个趔趄。

    长途汽车站外打架是常有的事,只是推搡两下,警察和保安都懒得管。如果是在胶东市内,李闯算是二级黑道大哥级别,手下也是五六十人,身家数千万,有刀有枪,严成根本惹不起。

    可眼下是特定阶段,严成自知被带回去绝无生路,一直在思忖怎么逃跑,因此在不知不觉之间,胆气壮了不少,这一下被李闯动手挑衅,自认为忍无可忍,也就嗷一嗓子扑过去,打算和李闯打个你死我活。

    可惜严成虽然也是流氓出身,常年打架斗殴,却无法媲美李闯的身板和经验,李闯更快一拳将他打了个踉跄,然后拳脚疯狂相加,严成脸部、喉部和胸部、腹部多处挨揍,拳头瞎挥舞几下就被打翻在地。李闯扑上去暴跳着用全身的力量踩了好几脚,严成被打得吐出了早饭。

    李闯还不解恨,跳到严成的身上,雨点般砸下拳头,还骂道:“你敢惹我?你信不信我马上弄死你?”

    严成本来认为自己起码路途上是安全的,自己要是死了,首先于果拿不到钱,必然放不过李闯,仲老四也不会允许这样的结果出现,可谁想到李闯还真要玩命,这回可真害怕了,想要求饶,却一张嘴就被拳头打瘪了,而李闯的拳头也被牙齿嗑出了血。

    严成误以为李闯想找个机会杀自己,心念一动:“难道其实那手册是在李闯身上?他背叛了仲老四?想到仲老五那里把我当做替死鬼?结果没想到我会到现场?”

    这时他认为李闯要灭口,既然叫喊不灵了,一股狠劲儿也上来了,双方全都用了力,你死我活。李闯就算占据绝对优势,也不能立即制住严成,而后者的负隅顽抗令李闯格外恼怒,饭碗大的拳头狂猛无比地快起快落,已经有了血迹,眼见严成鼻青脸肿,嘴角都翻出来了,很有可能有被打死的危险。

    正在此时,听到一个人说话:“你们俩干啥呢?”

    李闯一惊,立即停了手,见是于果双手拿着从车站快餐店买的包子、肉火烧和三杯塑料瓶稀饭,嘴里还叼着一根吸管。

    于果走到李闯身旁,李闯只觉得炽热的太阳下,于果面对着自己的脸黑得看不清表情,心下一冷,有些心虚地说:“他……他骂我……他先骂我,我才打他的……”

    于果平静地说:“我还好心好意给你们买吃的喝的,你俩要是互相打,打死一个,那我多买的这份儿不就白买了?”

    严成有气无力地哭咧咧地喊:“于先生……救命……”

    正在这时,两个保安接近了,喝道:“干什么?为什么打架?”

    严成和李闯一阵紧张,对于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当真是后悔万分。这边的保安能够直接联系到本地的刑警队,一旦被警察注意到,那可就真不妙了。严成是毒贩而且还杀过人,这自不必说,李闯虽然不是毒贩,可作为黑社会分子,拆迁时也不止间接地害死了一条人命,被查出来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于果有些抱歉地笑着说:“对不住啊,保安大哥,这俩是我朋友,我刚去买点吃的功夫,他俩就打起来了……”

    为首的保安警惕性强,怀疑地问:“都是你的朋友,那为什么还打架?”

    于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说来惭愧,好在这里也没什么认识的熟人,他俩的**说说也没关系,您听了就当是个笑话,转过脸就忘了吧。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个女人,而且人家也没答应跟这俩货的其中任何一个结婚,可他俩十来年的朋友就这么白瞎了。

    “之前打了一回了,那个壮点的还嚷嚷着要跳湖殉情。我好不容易把他俩带回车站,这不,又打起来了。那个瘦的吧,先和这女的见面的,可这女的在网上,却更早认识这个壮的,他俩就都认为自己才是头一个,谁也不让谁,以前还结拜兄弟呢,现在是有异性没人性啊。当然,结拜的时候才十来岁,也不成熟……”

    那保安见他谈笑风生若无其事,没有半点心虚胆怯的样子,而且其中的嘲讽意味绝不是装的,顿时心生轻蔑,说:“你这两个朋友真没出息!叫他俩老实点儿!再动手打一下,就直接扭送派出所!”

    于果笑道:“对不起啊,您多担待!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俩。”

    李闯和严成都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于果,眼见两个保安嘟嘟囔囔地离开了,心头大石这才落了地,都很佩服于果的随机应变。

    于果转过头,说:“这些吃喝算我请客了,快点过来拿,还等着我喂给你们?”

    李闯这才收起拳头,可偏偏在严成的胸口衣兜那里碰了一下,心念大动,厉声呵斥道:“你这里装的什么?”

    于果知道,他终于进入自己设计的彀中,脸上却故作不悦:“怎么回事?好了疮疤忘了疼?还要继续打么?”

    严成怒道:“我这里装的是钱包和地图册!”

    李闯立即想到了手册,喝道:“让我看看!”说罢就来夺,严成本想反抗,但也知道实力相差悬殊,压根是打不过李闯的,倒不如就这么逆来顺受,让于果看看,到底是谁在挑事。反正自己胸口的东西,真的是钱包和地图册。

    可当李闯颤抖着从严成的胸口口袋里拿出了一本被布层层包裹的书状物时,李闯和严成都惊呆了,尤其是严成,他自己也不敢断定,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钱包和地图册了。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于果则故作愕然:“嗯?这是啥?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书香门第呢。”

    李闯这时候哪里还理会得了于果的揶揄,一把将那几层布甩掉,那本熟悉的手册赫然入目!

    严成认得那本手册,李闯则并没亲眼见过,可他也是仲老四体系核心的成员之一,随便一翻阅,便知道里面的暗号密码都代表什么。此时此刻,李闯不是一般地火大,怒目圆睁地瞪着严成,想要举起拳头把他活活打死,却始终碍着于果在一旁,强行克制住这股冲动。

    严成则终于反应过来,用一种惊怒交融的口气大喊冤枉,并且厉声指责是李闯在打斗中故意将手册放进来的,否则哪有那么巧?他也的确十分冤屈,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手册和钱物了,可偏偏挨了这顿暴揍之后,手册又自动走回到身上了?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这群毒贩既然出卖天良,自然不敬天地,无所畏惧,也就反而成了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任何的超自然事件和因果报应,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手册是自己回到身上的。

    当然,他俩之间相互万分怀疑,几乎认定是对方搞的鬼,可他俩谁也没有把怀疑定格在于果身上,因为于果从出现就开始打斗,然后一手一个抓住他俩就走,根本没有空出手来。即便空出来了,而且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大家都清醒时伸手探进严成的胸口捣鬼,毒贩的警惕性和灵敏度都很高,不可能毫无知觉。

0240 有始有终

    于果好奇地问:“那是啥东西?给我瞧瞧?”

    李闯死死攥在手里,没有肯给的意思。

    于果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闯深呼一口气,“诚恳”地说:“于总,你先听我说一句。其实,这东西你真的没必要知道内容,知道对你没好处。你这次救了我的命,我也跟你诚恳一回。不骗你,我们老板要找严成那是假,要找这东西才是真的。现在到手了,只要我们安全回去,那我们四哥允诺给你那三百万和我允诺给你的一百万,绝对不会食言!”

    于果装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那……你们要买张丽云的物流公司,也是为了他这本手册?”

    李闯怕说得太多露馅,便忙补救道:“那倒不是,真是为了飞机场,也是为了风水,只不过我们有点霸道了,说来惭愧……”

    严成却叫道:“既然你拿到手册,还带着我干什么?放了我!”他再怎么谨慎小心,但毕竟学历低,思维方式不够开阔,一味地凭经验做事。这时候不知道全力辩驳手册不是自己偷的,却先考虑自己的安全,这就加重了李闯的怀疑。

    李闯怒道:“你还想走?跟我们回去,听凭四哥的处置!”

    严成大呼小叫道:“冤枉呀!那手册绝对不是我拿的……”他其实这话是朝于果说的,可于果明显不在乎这个。

    李闯愈发恼火:“那为什么在你身上?还敢狡辩?”

    严成觉得肯定是李闯偷天换日了,想要赖在自己身上,而那些钱物已经被李闯私吞掉了,便哭叫道:“于先生,是他诬赖、诽谤、诋毁我!”

    于果摆摆手:“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不是还得跟你们一路同行,我真懒得和你多说话了。”

    严成觉得他明显偏向李闯,显然是因为那一百万的缘故,因此自以为急中生智地叫:“我……我也给你一百万,给你两百万!”其实,他还真没多少积蓄,五十万都难说有,他本来全指望邓长发藏匿的那一千五百多万的钱物,可偏偏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可他这话被李闯听来,简直是最佳证据,顿时怒道:“你这个狗畜生!果然是你干的!说!剩下的钱在哪儿?”

    严成怪叫一声,对于果喊道:“于先生,他把我带回去,肯定是要杀我的!难道你就忍心为了这四百万,就看着我死吗?”

    于果没有作声,但心想:“你们这些毒贩子,为了四万块钱也能看着别人死,何况是四百万?”他刚才找系统暗中调查过严成,目的是探明严成是否该死。

    如果要求系统查阅一个人的基本资料和生平经历,花费都要在几十万上下,太划不来。而且,一旦于果再次出手要人命,杀的不是该死之人,那就要倒扣积分,之前的很多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因此,于果询问系统,是否可以看出某个人是否该死。但“该不该死”的评判标准太模糊的,有的人没杀过人,可一辈子干的缺德事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也是该死。有的人杀过人,可要么是正当防卫,要么是见义勇为杀坏人,要么是在战场上杀敌人或者恐怖*分子,那反而是英雄。

    对于这种问题,假设想要从模糊转向清晰,就需要查阅太多资料,又是一个浩大耗时费力的工程,最少也得是几十万的花费,同样划不来。

    但于果最起码知道,严成是个毒贩,贩毒本身就该死,更何况他不是小打小闹,而是隶属于一个特大的贩毒犯罪集团。

    因此,于果决定用催眠术。

    于果咳嗽一声:“你俩静静。”

    他积威之下,这俩人立马安安静静,不敢作声。

    于果挥挥手:“别的不用瞎叽歪了,立马上车。上车后一样安安静静,别给我节外生枝闹幺蛾子。我今天之所以一直这么有耐性心情好,全是看在这四百万的份儿上,但这钱带来的快感是有时效性的,也是有限的,用光了,就别怪我真翻脸了。”

    说完,于果问李闯:“你觉得呢?”

    李闯悻悻地说:“我没问题,我不会给四哥耽误事儿的。”

    于果问他其实是做做样子,重点是问严成:“你呢?我说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行不行?能不能给点起码的尊重礼貌?”

    严成指望着于果能救自己,便毫不犹豫地与之对视,可他刚觉得不妥,就已经来不及了。其实,严成本人的警觉性和精神防御力不亚于邱社会,可惜他这时候心思不在这边,在一个相对的薄弱点上被于果趁虚而入地切入,就能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于是,于果在已经控制住他的情况下,故作无所谓地询问:“你看你那破眼神,跟死了人似的。你是不是以前杀过人?”

    严成突然直愣愣地开口:“是……是……”

    李闯同样满心思都在这手册上,抱得紧紧地不肯松开,也没仔细去听。

    于果又问:“你难道是滥杀无辜啊?因为什么?”

    严成喃喃地说:“是无辜……因为入室盗……”“盗窃”的窃字还没说出口,于果就立即撤回了目光,故布疑阵地说:“你神情恍惚,满嘴胡说八道,是不是被李闯给打坏了?”

    严成如梦初醒,陡然发觉自己像是做了场梦,而且不小心说梦话说漏了嘴,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我瞎说的,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于果总结道:“行了,都老实点,一会儿检票,十五个钟头,一会儿就过去了。”

    李闯故意坐在靠窗的位置,死死地抱住手册。他之前因为被下了安眠药睡了很久,现在反而精神抖擞,自认为这十五个钟头坚持不睡,抱着手册不放,就不会被于果看见。

    于果暗自好笑,这一切的确在顺着他的想法顺利发展。他就这么不动声色,买了一大堆食品和饮料,在大巴上边吃边看播放的电影,很是惬意。

    严成则满面愁容,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吃不下饭,认为只要被仲老四抓到,那是必死无疑。

    时间过得并不慢,可即将到站时,于果却突然犹豫了。

    系统问道:“您是不是觉得,于心不忍?把严成交给仲老四,严成必死无疑,而且说不定会死得很惨?”

    于果却冷冷地说:“我对绝对的恶人不会有半分同情。我担心的是,仲老四一旦在胶东市杀了严成灭口,把他弃尸郊外,正好被人发现,案子再转到市区刑警大队,路晨来找我破案,那我到底是管还是不管?我如果最终推断出是仲老四所为,那刑警大队会抓仲老四吗?他毕竟是著名企业家。

    “相反,要是我不管,而其他案子却照样接,那就会被路晨他们怀疑。最重要的是,假设路晨他们也最终查出是仲老四,而我却没有查出来,这也不符合常理。所以,我正在考虑,怎么才能让严成现在就消失。”

    系统被于果的绝对冷酷震惊了,半晌居然没有回答。

    于果心道:“你不用担心,我虽然腹黑,却是非分明,跟从前没有半点区别,你要是怀疑我渐渐会进化成一个魔鬼,那就大可不必,我一定不会成为坏人的。只是这个严成不但贩毒,而且曾经入室盗窃,滥杀无辜,这本来就十足该死。”

    系统有些揶揄地回应:“这只不过是您为了让自己良心稍安,而做出的自我安慰式催眠罢了。要是他并没有诸如杀人、贩毒等该死的罪行,但却有可能破坏您的完美计划,那您会饶他不死吗?”

    于果并没有被问住,而是不慌不忙地回应:“你现在反而越来越像人类,有点想不开了。可惜你这是个伪命题,他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些罪行的话,也不会成为仲老五和邓长发安插在李金晖物流公司里的卧底,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并非一蹴而就。所以,你的假设并不成立。”

    系统像是女人一样叹了口气:“好吧,那您现在想到招儿了吗?”

    于果回答:“我本来想趁着在某个地方停车的空当,要他下车买东西,在他过马路时正视他的眼睛,催眠他,使得他有一两分钟的迟滞,然后被车撞死。”

    系统见他说杀人时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呼吸都依然很均匀,愈发骇然。

    于果接着说:“可惜,这样做麻烦很多。首先他是我要看住的目标,怎么可能派他下车买东西呢?而且要远距离盯着他的眼睛催眠,也很难办到,而机会只有一次,下次再让他下车买东西,就更没道理了,李闯也会感到不对劲。

    “不但如此,他一旦死在路上,这车也会停止前进,配合警方调查,一查发现我们几个是一起的,那我和李闯就麻烦大了。所以,我想到了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就是要花点钱。现在是最好时机,全车人都在睡觉,哪怕没睡着的也很迷糊,等快到车站点时,请你立即把我和他传送到哥伦比亚。

    “我虽然没去过哥伦比亚,但也可以模仿上次去美国,去一分钟以前的从西向东数第十个有骷髅涂鸦的公路牌,我相信,骷髅涂鸦哪里都有,中南美洲甚至会更多。美国再怎么荒凉,死个人也会大肆报道,国内很有可能也会知道,倒不如改成不那么发达的国家。

    “送过去之后立即把我带回这辆车上。请记住,一定是要等到快到下一个站点的前五分钟,那里是个大站,必然有人要下车。到时候李闯醒过来,发现严成突然消失不见,也会认为是趁机逃跑了,其他人也会认为他已经到站下了车,绝对不会相信他居然突然出现在了西半球。好了,请你这就开始吧。”

    系统说道:“好吧,您意已决,那我就满足您。目前尚有七百五十七万积蓄,这次来回需要花费七万,您将会余下七百五十万积蓄。但25000点积分不变,不会因为您杀该死之人而增长,因为您是为了一己私利,并非为了拯救无辜百姓才杀他的。”

    于果笑笑:“好吧,这就开始吧。咱们做事,有始有终。”

    系统说道:“如您所愿,这就开始了,请准备好,祝您旅途愉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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