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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1 超级打虎英雄

    终于,她真的接住了!

    那一瞬间,她只感觉手臂受到了狠狠地重创,疼痛难忍,这一下估计即便没有骨折,也是伤到了肌肉。她不顾一切,勉强忍住了疼痛没有叫喊出来,转过身用她那气垫一样的肥屁股落了地,把孩子抱在肚皮上。

    孩子吓得连哭也没了力气,鼻涕都淌出来了,一股热尿从裤裆里流淌出来,把路晨的腹肌弄得痒痒的,衣服也被浸透了。路晨苦笑一声,想要让一让,却一点儿力气没有了。

    而此时,那帮失去孩子又失而复得的大人们欣喜若狂,但又骤然间怒火万丈,女性们一边快速抱住孩子使劲揉搓,一边哭喊着安慰,并对着路晨不断道谢,另外三个男性则狂怒地冲上去,六个拳头劈头盖脸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得嫌疑人睁不开眼睛,他体格再好也不是三个成年男性的对手,这一轮狂轰滥炸,直接把他打得从哀嚎求饶到有出气没进气。

    路晨虚弱地呵斥道:“别……!别打了!还得审讯!打死人犯法……打坏人也不行!”但谁也不听,按说路晨救了他们的孩子,又是警察,他们应该言听计从,但面对这个可恶的人贩子(他们误以为是人贩子),他们哪能抑制得住?打得更厉害了。

    但当他们所有人反应过来上方的一声尖叫时,站在高处打算接孩子的那个少妇却扑了个空,整个人从栏杆上掀翻了过去,要不是她身子瘦弱纤细,能从两根栏杆之间翻出去,就极有可能会被栏杆的尖刺给戳穿。

    可即便如此,她从四米多高坠落下去,即便摔不死,却也不大可能活命了。这下面有大大小小的老虎和狮子十来只,随便哪只哪怕吃饱了,只要觉得有人胆敢进犯它们的领域,上来动一动爪子活动活动牙齿,那就足够致她死命了。

    虽然坏人抓到了,孩子也成功救获,可接下来的惨剧,连警察也无能为力了。除了众位家属们同样歇斯底里地狂喊着,泪花四溅之外,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都惊呆了,不忍亲眼见证这场人间悲剧。

    然而也就在此时,一道电光横着掠到栏杆上,在造成了相当大的震动后一点一弹,直接落入了狮虎山里。

    路晨先是一怔,紧接着反应过来了,她和那些家属一样发疯了,狂怒着哭喊道:“我操你大爷的于果!你就这么想死在我面前啊!来人啊——!救命啊——!动物园管理员呢——!快来救人啊——!”

    随着这股风波闹腾的动静越来越大,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路晨是警察,本来就觉得她太过漂亮是不是个花瓶摆设,而且连枪都没来得及拔出来,这会儿见她跟个弱质纤纤的小女孩一样哭得那么无助,都感到不可思议。

    掉下去的女人的家属们此起彼伏地惊叫,老人直接昏厥过去了,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好在三个男人中有一个还比较冷静,制止其他二人:“住手!女警官救了咱孩子的命手都脱臼了,男警官为了咱妹都跳下去了!人家为咱用命,咱也懂事点,别让人家难做!”

    其他两个把嫌疑人当成沙包正发泄着全部怒火,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全都松开手,想要趴上栏杆看下面的结果,又不忍心观看——这还用看吗?落进狮虎山,就算摔不死,那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傻子也能猜得出来。

    而那冷静的人喊道:“用枪,用枪啊!你不是警察?没带枪?”

    路晨冷不丁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的确是带了枪的,不然也不会敢一个人发现线索后追着嫌疑人,但她估算到嫌疑人最少具备一把有杀伤力的冷兵器。

    除非装夜跑女孩时出其不意地动手胜算很大,否则一旦生死相搏,哪怕她手里有枪,也依然考虑到大庭广众下老百姓的安全等诸多桎梏,而对方就算只是一把刀,也可以把周围群众当做靶子或者人质。

    刚才被劫持的时候,歹徒把她当成正常女孩,因此并没有想到她身上有枪,等发现不对头的时候就是生死相搏,哪有机会再去摸摸她枪在哪里?要全神贯注当心被打倒。

    路晨这才想起枪支就在腋下,再不掏出来更待何时?她挣扎着猛地站起来,但血液供应不足,脚下虚晃,手臂又疼得厉害,踉踉跄跄地又要栽倒。

    这时候那所谓的冷静男子却突然上来伸手抓向她的腋下,路晨愣了一下,立马退后一步。她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肯定不是为了占自己便宜,但袭警也不可能,一秒内就明白了,大喊:“住手!你敢抢枪?”

    那男子叫道:“我不干别的!我只打狮子老虎!打完了马上还给你!”

    路晨怒道:“胡说!你打了,万一激起它们的凶性怎么办?”

    那男人毕竟不是坏人,只是受不了亲人即将被狮虎吞噬的惨剧,便叫道:“我学医的,你别动,你脱臼了,我给你接上!”

    路晨正犹豫是不是要他接,那部位自己单手搞不定,的确需要别人帮忙,可就怕这人帮忙是假,抢枪是真。

    也就在这时,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叫,声音很大,如同巨浪拍击海岸的礁石,轰隆作响,如同雷鸣。

    路晨和那男人都吓得脸色惨白,也顾不得别的了,都狂奔过去。甚至他俩趴在栏杆的一瞬间,都快速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但人群又再次爆发出一阵赞叹声,没错!是赞叹声!

    两人惊异万分,忙不迭睁开眼睛。

    于果一手揽着那少妇,侧过身护住,皱着眉头,毫发无伤!但那少妇却头上带血,看样子受了伤,但不知轻重。

    路晨和那男人面面相觑,随即都大喜过望,哈哈大笑起来,但他们很快又停下了,怕这笑声刺激了这些凶猛的野兽,路晨掏出警证,摇晃着大喊道:“快!通知动物园的管理员!”但声音却没有刚才那么绝望了,而泪水已干,还在眼角下方。

    再往下看于果时,于果也抬头朝上看,并正色说:“你手没事吧?快找人帮你接上。”

    路晨不敢回答,只能又哭又笑地看着他,生怕刺激那些猛兽,心里却骂道:“你到现在还在耍酷摆造型?说话这么大声,不怕老虎吃了你?”

    也就在这时,刚才一直在试探着的一只孟加拉虎骤然一声清啸,又一跃而起,冲向于果。人群中再次爆发出阵阵尖叫。

    孟加拉虎体型虽然不大,但异常凶猛,老虎作为猫科动物中的最强者,弹跳能力也明显强过狮子,只不过它们生性谨慎,不像母狮子那样粗犷张扬,眼见着几只母狮子的挑衅都失败了,以为于果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这时才在它认为的最好时机扑上来。

    眼见它就要扑倒于果,牙齿必然刺入于果的喉咙,然后再极为可怕地合拢,于果却反手一耳光,扒拉一声重响,看得惊恐万状的路晨即便是再这样的情绪下,也替那老虎感受到了脸腮的肿痛。

    那孟加拉虎横飞两米之外,一头砸在圆滑的石壁上,发出阵阵狂吼,转过来再次跃起。于果再一掐,准确地扣住它白毛翻滚的后颈,向下一摁,噗嗤一声,就把它撞了个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但老虎不同于人类,它的力量大约是普通成年男人的二十倍以上,这一转身居然挣脱了于果十分之一的发力。

    于果一惊,见它再次怒啸着从下向上撞过来,牙齿和爪子并用,打算同时撩开自己的喉咙和肚皮,尽管这老虎永远猜不到,自己的身体不是它能伤到的,可怕其他猛兽效仿,一拥而上,自己就护不住这女人了。

    于是他这次用上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力气,这一脚轰然踢出且抢在老虎之前,正中那老虎的屁股,这已经是再次手下留情了,要是换成老虎的脑袋和肚子,那就必然骨断筋折血肉横飞。

    可即便是这样,孟加拉虎还是再次横飞出去,在空中几个翻滚,到地面后仍然刹不住车,一路乱滚乱撞,还碰飞了一只小狮子,居然从狮虎山园林的一端跌到了中间以外的距离,这才停住。

    但这时候,它四脚朝天,浑身颤抖,开始呜呜地微弱叫着,屁股后面已经开始冒血了。

    于果心里一凛,暗忖:“还是没把握住,这一脚对它来说还是过重了,不死也得终身残疾,一旦死掉,我可就摊上大麻烦了,这毕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人却满地都是,有些人会拿这个做文章,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基层领导宁可老虎咬死人,也不愿意老虎死了担责任。”

    他是不得已出手,本以为狮虎都不敢攻击明显比其强大的生物,就毫不犹豫地跳了进来,看那女人已经摔得额头出血,昏昏沉沉了,再不治疗估计也不太妙。

    正打算抱着这少妇离开,母狮子却开始了攻击。一般来说,狮子老虎各有地盘,但这些都是养了很久的,彼此熟悉,也没有太大的种族隔阂。

    但对于果而言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它们一直在被喂养,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可怕的家伙存在,掉下来的都是肉,于果即便周身煞气,它们也很难感受得到,反而觉得这是大大的挑衅,便开始了试探性的攻击,然后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于果手脚并用,只是几下拍击踢腿,将几只母狮子都逼退了。旁观者并不清,因为他们不是母狮子,不知道母狮子所能感受到的这股力道的厉害,不理解母狮子为什么就这样便放弃了。他们大声惊叹,只因为他们觉得于果幸运,人没事就太好了,为于果和少妇高兴,并非真觉得于果有什么特殊。

0182 当代武松传说

    于果本身也在尽量控制着力道,别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穿透老虎或者狮子的肚皮,那就会让所有人傻眼,大家大肆报道,自己可就成了名人了。一旦被传出去,对他未来的发展是福是祸,实在难说。

    但刚才那只孟加拉虎,太不懂事了。于果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才增加了力气,但还是没拿捏得准,毕竟谁之前也没有跟野兽搏斗的经验。

    而正是这一脚,令全场鸦雀无声。脑子再不转弯的人,也看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猛兽,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蓦地,人群中有人喊道:“好厉害!太牛逼了!我真没白来胶东玩!”这话引起了一片欢呼,甚至有人带头鼓起掌来,这掌声越来越响,经久不绝,这时候没有谁还怕狮子老虎吃掉下面的那俩人了,不可能。

    路晨也如释重负,噗嗤一声笑了,起先还没力气笑,于是第二声接着笑出来,就很大声了。

    旁边那“心机男”这会儿也老实了:“警花同志,我来给你接上,我不是要抢枪袭警啊,我是真怕我妹妹出事,没想到你男朋友这么厉害……”

    路晨本来也没打算和他计较,毕竟是危急时刻,他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没超过底线,那就可大可小,但听到他说于果是自己男朋友,心里一酸又一甜,也没反驳,真想听他再说一遍,笑了起来。

    她相貌十分出众,又是警花,那男人被她这灿烂生辉的笑颜惊呆了,一点儿也不亚于刚才看到于果那驱虎逐狮的本领。

    这一下,十来只狮子、老虎也都有些忌惮了,它们虽然都是被驯化的,却毕竟生物金字塔的顶端,知道眼前这人惹不得,刚才想要扑上来咬死他的念头都消退了,缓缓地转过身,懒洋洋地继续在地上打滚,没有谁继续朝这边虎视眈眈了。

    这都是因为于果刚才那一脚,而被击中的那只孟加拉虎,还躺在那里,屁股下面是一小滩血。于果是不畏惧人世间的任何事的,只是担心会为此惹上麻烦。那血假如只是老虎屁股的外伤还好说,假设是将骨盆踢碎,或者肋骨倒着刺入胃肠,可就真有性命之忧了。

    但他觉得应该不至于,老虎和狮子身强体壮,骨头也不像人类这么脆弱,自己刚才只是做最坏的打算。

    接着,他一手拉住那少妇,正色说:“双手环绕我的脖子,我爬上去,你别松手。”

    那少妇本来就因为受伤和恐惧而神志恍惚,全靠一股求生的**支撑,眼下狮虎散去,她觉得自己在云里雾里,简直经历了一个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轮回,于是听话,牢牢地抱住于果的脖子。

    于果没想到她身材纤细,上围居然这么有料,最少也是个c,对于她这个一米六二左右肯定体重不过百的娇小身材来说,的确是罕见。

    因此,尽管是危急时刻,他的脸上陡然罩上两只运动的白兔,也忍不住意摇神驰,定了定神,做了个深呼吸,说:“准备好了吧?那我走了。”

    路晨的脱臼已经复位,正在活动筋骨,正好看到于果这动作,分明是要不借助任何外援自己爬上来。但她吃惊之余竟然觉得十分淡定,因为她觉得,在于果身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他觉得不借助工具就可以爬上来,那就一定能爬上来。

    正在这时,动物园的管理员们急三火四地赶过来了,都皱着眉头大喊道:“让开啦让开啦!”领头的那个一脸怫然,嘴里念叨着:“睡个觉都不安生!真能添乱!栏杆都建得这么高了,还能爬上去!自己作死谁能拦得住?有本事跳下去别找我们园的麻烦!”

    其实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栏杆这么高,一般人爬也不见得能顺利爬上去,非要爬上去那就真是作死,动物园也很无奈,看来类似的事也不是没有。

    但管理员们并不了解情况,误以为是游客爬高作死所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连续两起惊心动魄的劫持事件,因此最前面的几十人听到他们这么吆喝,都十分不满,纷纷咒骂起来,把他们的担惊受怕产生的怒气统统发泄出来。

    管理员们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当即嘴巴老实了,不敢再说话太难听了,赶快掏钥匙的掏钥匙,拿绳子的拿绳子,其他人则准备好电棍、麻醉枪、捕网枪和电叉子。

    而人群再次爆发赞叹的时候,路晨他们居然看到于果竟几个踏步,便一下子抓住了最底层的外围栏杆,这一跃起最少也是两米,尽管是倾斜的石壁坡,有连续加速度可以依赖,但这仍然超过了黑人篮球运动员的弹跳力。

    更何况,于果用整个脖子来支撑一个八十斤的女人,那女人可能害羞,实在不愿意当众将双腿环绕于果的腰部,这样一来,力量全部压在了于果的脖子上,这使得于果不得不做出了比任何杂技都艰难和凶险百倍的动作。

    可就在这时,狮虎山里唯一的一只东北虎雄虎,本来一直眯着眼睛没有作声,这一下骤然站了起来,几个曼妙且雄健兼具的完美起跑,便腾空而起,引起了全场的惊恐大叫。他们谁也没有去赞美这本来该赞美的动作,因为他们已经能想象即将发生的可怕事件。

    他们见于果一身超凡脱俗的本领,都期待他能逃出狮虎山,不想他就这么前功尽弃,倒在成功的前一秒。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东北虎也就是西伯利亚虎,是世界上最大、最凶猛也是最强的猫科动物,它这一扑,用不着说咬合力的事儿,只全力一掌,就有差不多一吨的力道,足够把一个健壮男人的脑袋从肩膀上轻松刷走。

    看到这一幕,动物园的管理员们也脸色煞白,他们不知道于果怎么得罪

    于果当然也听到了人们阵阵雷声般的惊呼。他之所以让女人抱着他的脖子,而不是背在身后,正是为了毫无顾虑。

    于是,他在老虎扑过来的一瞬间,抢先转过头。

    路晨眼尖看到了,脑子里一万个草泥马呼啸而过,她真想撬开于果的脑子把所有跟混蛋类似的人类词汇全骂一遍装进去。

    管理员们却明白,再也无法挽救了,转过脖子,老虎这一下,足够把他抓得血肉横飞。

    可于果并没有当众扛住这一吨力量的打算,要知道,这么撞击,自己也是扛不住的,必然要被惯性甩出很远,而脖子上的女人,肯定保不住命了。但假设自己回踢,情急之下,那老虎必死无疑。

    他在电光火石的百分之一时间内做出了抉择。

    他转过头,面对即将扑面而来的虎掌,陡然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滚——!!”

    这一声宛若晴空霹雳,这绝不是形容词,假设此时天上乌云密布,正在下雨,那在场数百人没有一个会认为,这不是真正的雷霆。

    正抓住栏杆的最前面的几十人突然过电一般,都忍不住手指颤抖,他们靠得最近,全都感受到这挟天地风雷之威的怒气是何等地狂猛暴虐。

    那老虎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身子突然失去了平衡,但飞跃起来的巨大力道使得它没办法顺利落地,这一下便转了个大弯,也落到了差不多十米之外的草丛中,可惯性依然强劲未消,它像是变成了一个特大号的皮球,四肢卷起来回翻滚,把小狮子们当成保龄球瓶一样逐一荡开。

    余势不衰,它终于碰上了一只鬃毛很黑的非洲雄狮,雄狮尽管不是它的对手,可也不是随便被欺负的主儿,但两只猫科动物并没有一开始刚认识时的撕咬翻滚,而是互相呲牙威胁一番,便快速分开了。

    包括其他的大小狮虎,它们都被这一声巨吼震撼了,就像一群家猫一样,看上去还是不大驯服,可没有了刚才那么大的脾气,大多蜷缩起来,不再轻易做剧烈的动弹。

    那少妇的脑子一嗡嗡地,由于距离太近,她感到身旁简直像是克虏伯大炮的惊天一放,耳朵顿时一片哗哗声,听不到声音了。

    于果揽着她的腰,一点一点地爬了上去,动作娴熟,丝毫不带任何迟滞,仿佛这些带着锋利尖刺的栏杆,只不过是正常的踏脚石一般自然圆转,挥洒如意。

    在又一次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经久不绝的掌声中,于果面色不变,恍若无事地站在栏杆最顶端,先把怀里的少妇放下,下面他的家人接住了。而那少妇居然死死环住他的脖子,就是不肯下来,看来要么是受惊过度,要么就是对于果产生了生死的依赖感,实在不愿意松开。

    这一家人七八个,还有包括刚才被劫持的孩子在内的三个孩子,全都抱头痛哭,却是喜极而泣,场面震撼而又令人感动。

    而于果受到的欢迎却更加热烈和奔放,很多人掏出手机啪啪啪地拍照,各种闪光映照着他冷峻却又不失人情味的刚毅面孔。

    于果看了一眼路晨,目光复杂。他本来只是想来解救路晨的,却没料到提前曝光在大众眼前,这一来网络必然会转疯的,自己无力阻止,挡着脸更是欲盖弥彰,倒不如大大方方,以不变应万变吧。

    “我操!武松啊!当代武松!”很多崇拜力量的年轻人都赞叹不绝,从心里佩服,甚至有人冲上来,要磕头拜师,于果慌忙躲开,路晨斥道:“别妨碍公务啊!”

0183 好人一生平安

    当代的年轻女孩不同于过去,都十分热情,于果的本领和造型令她们无比心折,这会儿都争先恐后地凑上来自拍合影,于果想要让开镜头,四面八方却都是镜头,一时间涌上来各种规格不同,发型也不同的女孩脑袋,令于果躲无可躲。

    路晨看在眼里那个气呀,她只认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不超过四个,可这一下不知道要多少个了,而且她们更年轻,更清纯,更有诱惑力。

    于果眼前又是两次闪光,只见之前他经过的那几个外国小伙也不断地拍照,并且竖起大拇指,由衷地佩服道:“布鲁斯李,耶!中国功夫是真的!”

    于果见此,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想:“这下可能国外的网站,都会有今天的视频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胖子扒开人群走上来,对于果气势汹汹地喝道:“就是你?”

    于果淡淡地问:“什么就是我?”

    中年大胖子怒道:“你这么能耐,把老虎打了,全场的人都看见了吧!我是动物园园长!”

    于果说:“我是为了救人,没有办法。”

    中年大胖子怒道:“你真能耐是吧?你有没有一点儿常识?这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你知道万一它死了的后果吧?”

    没等于果说话,旁边的人都愤愤不平起来,七嘴八舌地把胖子园长骂得狗血淋头,园长却很有气势,居然不怕惹了众怒,大吼道:“这是法律!这是法律!你们敢公然跟法律对抗?”

    老百姓都是为于果鸣不平,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嘴上不说心里也清楚得很,可既然园长拿法律说事,那他们的声音自然小了许多,毕竟谁也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揽事。

    路晨也恼了:“没有我朋友出手,今天最少得死两个人!在你眼里,人就不是国家保护动物了?”

    园长不知道她是警察,见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如此嚣张,顿时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路晨掏出证件:“人都是平等的,你为什么觉得你高人一等?”

    园长见是警察,气焰立即灭掉一半,可还是振振有词地说:“国家可没规定人是保护动物!中国人多了去了,可老虎才几只?又不是我规定的人不如虎,可这是个不容争辩的事实!”

    可也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你说人不如虎,是说我的孙子和女儿都该被老虎吃了?”

    众人全都看过去,见居然是那一家人里的两个老人。这两个老人貌不惊人,穿着也比较普通,可这时候目光炯炯,充满了常人难有的霸气和威严。

    其中老太太一把抓住于果的手,动情地说:“小伙子,你没事吧?”

    于果笑笑,摇摇头。

    老太太拥抱了他,又掉出眼泪来:“小伙子,多亏了你和这位女警官,要不然,我孙子和我女儿,就都……”

    那动物园园长不愿与众人作对,可嘴上依然不服输道:“告诉你!小子!别以为自己救了人就可以不负法律责任了!一码归一码!老虎咬死人,那是不犯法的!你打死了老虎,那甭管你救了几个人,你就得赔偿!你就得坐牢!”

    “你给我住口!”老大爷那身躯居然像是超级音响一样,陡然间一声大吼,虽然跟于果对老虎吼叫远不是一个级别,却也足够震撼全场。

    园长吓了一跳,浑身肥肉一哆嗦,可还是稳住了,怒道:“你嗓门大吓唬谁呀?你是什么东西?你敢对抗法律?”

    老大爷冷冷地说:“你敢这么对待英雄?这是人的世界,是人的社会,你敢说人不如虎?国家哪条法律说人不如虎了?”

    园长上下打量他:“气场挺足嘛?你觉得你岁数大就能油嘴滑舌地狡辩,是不是?”

    家属里三个男人都生气了,向前踏一步。可园长不怕,持械的管理员有十多个,谁怕谁呀?一时间剑拔弩张。

    也就在这时,老大爷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小伙子,小姑娘,你对我们的好,我们一辈子记得,好人一生平安,要是到省城玩,记得打着电话。”随即撕下一张纸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并且写了一个大大的“龙”字,郑重地交给于果。

    没等于果和路晨道谢,老大爷又说:“你们放心,你们做的事是正义的行为,是积德的行为,没人会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你们还应该受到表彰。所以,别有思想负担。”

    园长讥讽道:“哟,在装大官儿呢?以前是不是演员啊?”

    那老大爷转过身,手指指向园长:“你下来吧,这个园长不适合你干。”

    那园长吓了一跳,可突然觉得很搞笑,这话让彩云山风景旅游区主任来对自己说,甚至是胶东市旅游局局长对自己这么说,那还差不多,这老头儿算个虾米东西?于是他放肆地笑了起来:“你说下就下?回去照照镜子!这里以后不欢迎你!”

    老大爷也冷笑起来,声音比那园长还冷,转身一招手:“咱们走。”其他家属老老实实地跟着老爷子一起走了。

    路晨笑了,悄声对于果说:“这老大爷以前会不会是个法院工作人员出身?中气十足的。你看他家人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就像一个封建家庭。”

    于果却淡淡地说:“你自己冒险去抓人,我还没找你算账。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死去,死前别打电话找我,我懒得烦心。”

    这话很难听,可却充满了真挚的关心和疼爱,路晨不但不生气,反而听得很甜蜜,低声很小女人地说了一个字:“嗯……”

    可也就在这时,那一群家属中,被于果救起来的少妇,缓缓地转过头,深深地望了于果一眼,目光十分复杂。

    于果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尽管已经做了简单包扎,可还是能看清楚长得十分清秀,只是略带忧郁。说是少妇,虽然孩子都五六岁了,但论年龄还未必比自己大,说不定是同龄,只比童、路、谭、张四女大一点。

    路晨刚才的甜蜜温柔尽数去掉,眉毛一挑,很不高兴地说:“我说你啊,别处处留情啊!人家是孩儿他妈!已经结婚了!人家有丈夫!”

    于果心想我干什么了你就联想这么一大堆,干脆转头走了。

    路晨忙不迭喊道:“喂!别走啊!我没带手铐,你快跟我一起把那傻逼押走!不……还是先把他送医院吧,看来好像不大行了……”

    远处,传来了警车的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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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把人送上警车,于果怕麻烦想走,但热情的人群呼啦啦涌上来,让于果连想下车都难。

    没办法,于果只得说:“各位,等一会儿到了西开区区中心把我放下来就行。”。

    路晨秀眉微蹙:“你少来!你看到这帮人没有,答应了说要一起吃个饭的,怎么也不肯露脸,你问问他们,今天能不能放你下车?你有本事把车拆了。”

    陈阳光和唐军都嘿嘿笑起来。他们确实没想到于果居然能徒手驱赶狮虎,这是几百人亲眼目睹的结果,假如说当初于果帮他们破案却能动辄赚百万,他们还很不平衡的话,这时候确实真的没啥可以比较的了,根本不在一个宇宙层次。

    巩帅尽管非常不喜欢他,但也彻底服了他了,嘴上却不怎么友好地说:“坐稳当了,一会儿你于大侦探也得帮我们做一下笔录。还有,晚上谷队和孙队设宴款待你,你要是不去,意思就是不再把我们当朋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拼酒把我喝倒,二是教教我打老虎的拳法。”

    于果哭笑不得,他还真没什么可教的,一旦详细说起打架,那他肯定路线,这就像大象不可能教给松鼠怎么打架一样。

    将嫌疑人送到医院后,一经检查,大家都松了口气。这嫌疑人身强力壮,皮糙肉厚,而且比较擅长打架,虽说是被三个成年男子围着打,却一直护着要害,只受了比较严重的皮肉伤,虽说一脸淤青,眼歪嘴斜,皮开肉绽,手臂还骨折了,但神智还清醒。

    不但如此,此人十分狡猾,一开始就装成奄奄一息的样子,使得那三个男子也不敢继续再打,怕打出人命。要不是医院检查清楚,他恐怕要装作没几个月休养就下不来床的状态,拖延时间,伺机逃走。

    医院为他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在路晨的强烈建议下,决定带回局子突审此人。虽说这么做可能有些不大人道,但想到那两个夜跑女孩家属的殷切目光和痛哭流涕的样子,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保证效率。

    车子到了市局大院儿,四中队那边早已经接到电话,谷强和孙奇峰专门来迎接,态度比原本更加热情数倍,弄得于果也很不好意思。谷强已经是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了,这是不小的官儿,很有实权,可一直对于果特别礼貌,这一点令于果有些触动。

    但系统还是不忘提醒一句:“他们终究是警察,请您牢记,永远不要泄露自己的秘密。”

    于果在心里答道:“泄密等同于孟凝的复活成了泡影,我的家人未来的富余安定生活成了泡影,我还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你放心,我绝不会泄密的,就像你不会告诉我关于你自己的秘密一样。”

    系统很满意这个答案,简单地说:“那祝您好运,我睡觉去了。”其实它压根不需要休眠,尤其是处理地球上这点数据,对它而言,几乎可以算是休息了,从这一点来说,它可以狭隘地算作地球上的永动机了。

0184 催眠大师

    于果把大体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当然,把自己说成是正好在彩云山风景区玩,好在大家从来没有谁想要去怀疑这一点,毕竟于果在刑警大队已经成为福尔摩斯兼蜘蛛侠的混合体,是智慧、身手和正义感兼具的第一好市民。

    与此同时,对这嫌疑人的审讯紧锣密鼓地进行,眼见就到了吃饭的点儿,四中队新来的四名实**学生对于果很是崇拜,领导吩咐要招待好于果,都七嘴八舌地问问题。

    于果无奈,为了摆脱他们,只得询问是否可以旁听审讯,大学生们连忙汇报给领导,谷、孙二人对他绝对信任,毫不犹豫,便请他进来听。

    路晨负责拿着笔记本电脑记录嫌疑人的口供,当见于果搬了个凳子到自己身旁坐下,手颤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总有些小害羞。

    于果看到笔记本正在打字的word文件里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比如名字叫邱社会,四十一周岁,身高一米七九,体重……之类的,但一直在装傻充愣。

    虽然路晨是做笔录,却也是执行抓捕的当事人,因此尽管并非主审,也开口了:“冯蓉的同学不止一个看到你在白天就朝冯蓉吹口哨,下班的时候还跟踪过她一段时间!你敢否认你做过这些?”

    邱社会显然是个硬茬,冷冷地说:“有监控吗?没监控说个屁?”

    于果以为所有的嫌犯到了局子里都得老老实实,没想到还有这么嚣张的人。

    陈阳光则敲了敲桌子:“注意你的态度。一个人作证有待商榷,但有好几个人,她们之间互相也不都认识,而且在不认识你的前提下,对你特征的描述是大致一致的。”

    “我听不懂,别说这些了,懒得听你叨叨,烦。”

    唐军属于性情冷峻的人,他冷森森地说:“看样子,我们是对你态度过于友好了,是不是?”

    邱社会丝毫不怕威胁,哈哈大笑起来:“你吓唬我?这里是局子,不是派出所!你敢动我?”他说得也没错,在派出所里,反而说不准能动手逼他老实承认,但在这里却不行。

    况且,尽管此人就是袭击和绑架第二个女孩的嫌疑人,基本上已经可以认定了,但缺乏特别有力的证据,必须得他自己承认。再说,刑讯逼供未必从来没有过,可碍于于果在现场,他们也确实不方便这么做。

    于果忽然插口问:“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

    唐、陈和路都没想到他为什么突然张嘴,问这种怪异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但邱社会却明显脸色大变,甚至慌忙眨眼掩饰慌乱,嘴上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什么谁?你说什么?”

    于果看了一眼三位警察,说:“我感觉,他虽然挺聪明挺狡诈,但是没那么大底气到现在还这么镇定,有可能是受人指点。”

    路晨不大相信,毕竟要是连审案这警方的强项都不如于果的话,那就太丢脸了。可当她顺着陈阳光和唐军的目光望向邱社会时,那邱社会早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虽然还是一脸死犟,眼神中那深深的不安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路晨厉声喝道:“第一个夜跑女孩,是你杀的吗?”

    邱社会又稍稍镇定一些,傲然道:“你想要栽赃陷害,没门儿!”

    路晨大怒:“你……”

    于果却笑了:“你刚刚还露怯了,现在却又底气十足,说明第一个夜跑女孩的死,大概真的跟你无关了。那么,第二个女孩现在在哪儿呢?活着还是被你杀害了?”

    邱社会心里如同被大锤猛击,沉默几秒后,再次收敛了表情中惊愕和忐忑的成分,森然道:“你不是警察吧?凭什么审讯我?”

    于果微笑道:“看来你没受什么重伤,耳朵一直好用得很,听力不错。”

    邱社会发现他每一句话都压制着自己,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路,尤其是知道他能赤手搏虎,更是惊惧万分,狐疑不定地看着他,眼神却闪闪烁烁。

    邱社会算是个意志比较强悍的罪犯,但他终究仍然是普通人类,他永远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于果就害怕,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闪躲。

    因为于果的两大超能力之一——刀枪不入的强悍体能,是全面发展的,在保证能有足够的接触时间的情况下,他的目光可以催眠意志力中等和中等以下的人,因此这种催眠能力,算是刀枪不入能力的一种附赠,甚至可以算是他的第三种能力。

    只不过这能力相对刀枪不入和无视两大能力来说,算不上“超”能力,最多也就跟世界级的催眠大师相差无几罢了,仍然属于人类的范畴。但世界最强的魔术师却无法对抗他的无视能力,世界最强的格斗专家和大力士,也不可能对抗他的刀枪不入能力。

    比如张丽云,她就算是意志力中等的女性,因为做生意,比一般的女性要强,却也是强得并不明显,因此于果仍然很成功地控制了她,让她说出了和胡松的苟且之事。

    而邱社会虽然只是高中毕业的一个普通人,在学业上算不得高智商罪犯,可他本人意志却比较坚强,尤其是犯罪意识坚强,这一来是先天获得,二来也是靠血雨腥风的历练。

    所以,邱社会本能地感觉于果那双眼睛简直不亚于地狱的大门,在不断地用暴力和甜言蜜语双重攻势,同时威逼和诱惑自己。于是,他的本能令他不断闪躲,不要进行眼神上的交流,甚至不能接触,以免控制不住自己。

    因此,邱社会开始嚷嚷起来:“我抗议!不是警察也能进审讯室,这是对法律的亵渎!我要求他马上离开,否则别想让我说一个字儿!”

    路晨等三人面面相觑,为难地看着于果。

    于果却并没有顺从他们的为难,而是站了起来。他赤手搏虎之外,还有多次奇迹般地出手,无论是战斗力、成功率还是凶狠果决程度,都远非一般人可以理解,哪怕是百里挑一的凡人强者,也难以望其项背。

    因此,这些战绩和本身客观强悍的事实造成的煞气和威严,始终萦绕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这一站起来,别说是邱社会,就连路晨等三人也都莫名其妙地骤然间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压力。

    邱社会更是吓得整个人一颤,那股倔强死磕到底的气焰收敛了不少,嘴上说:“怎么?你想要打人?”

    于果看了看四周,问路晨:“你们这个房间有监控吧?”

    路晨这下真的为难了,当然,她是误解了于果的意思:“监控是必须有的,这是规定,你……你可别乱来。”

    唐军也误会了于果的意思,因此表示支持,淡淡地说:“都是有弹性的,只要他死不承认,那就别承认了。”他觉得杀鸡不用宰牛刀,自己这拳头就够用了。

    于果又问:“那监控能听到声音吗?”

    陈阳光一愣:“当然。关闭声音也行,只不过得同时录音,比较麻烦。”

    于果点点头:“有画面有声音就好。那请保持画面和声音,这样就可以一遍通过了。”

    三个警察都糊涂了,路晨迟疑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于果咳嗽一声,说:“我以前学过一点儿催眠,算不上好,但起码是中等水平。他死活不招,那我就用这个法子试试,说不定能有效果。为了保证说服力,希望你们三位也都在现场看着。”

    大家都愕然了。当然,他们尽管还是不相信,却仍旧在下一秒有些相信了,因为他们觉得,会催眠对于果来说也不算什么了,对他而言只能算是一门杂学,要知道,徒手把老虎揍出血,那才是非人类能做到啊!要不是路晨和数百人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都是不信的。

    于是,路晨喃喃地说:“你还有什么不会呀……”

    于果笑笑,含蓄地表示了谦虚,以及委婉地表示了“这是个事实”。

    唐军比较谨慎,问:“这需要手表,闹钟还是勺子一类的器械?”

    于果摇摇头:“不必,只需要我和他都在场就行。”

    陈阳光平时嘻嘻哈哈,但关键时刻同样审慎:“那我们仨也在场的话,要是你这功力范围过大,把我们仨也催眠了……”

    于果微笑道:“不要紧,我有针对性的。既然你们是见证者,是帮我作证的,我又怎么可能连你们也催眠了呢?”

    唐军点点头:“好吧……那……什么时候开始?灯光方面还需要调整得比较暗吗?”

    于果笃定地抬头说:“不用,只需要我和他都在场就行。各位,咱们现在就开始。”

    陡然间,他径直朝邱社会看去。

    邱社会猝不及防,本能地想要偏过脸去,可于果这一看不同寻常,是全力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邱社会惊讶万分的双眼,这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邱社会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他的本能已经被于果强大的目光效应挪到了后面。

    “第二个夜跑女孩,现在在哪儿?”于果直截了当的提问,更让三个警察震惊,他们以为这总需要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循序渐进地问才行。

    路晨心里更是暗叫一声惭愧,忖道:“本来就应该先问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失踪女孩的生命安全最重要,首先得给家属一个交代才行,具体的审理应该先放在一边。他都想到了,我却没想到,真是汗颜……”

    邱社会却一把捂住脑袋,啊啊啊地乱叫起来,仿佛得了癫痫,浑身大汗淋漓,铐子哗啦啦地剧烈抖动。

    “是癫痫吧!”陈阳光一惊,“快!救人啊!”

0185 本能的抗拒

    于果却说:“陈警官,这不是癫痫,请别破坏我的催眠,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陈阳光主要是担心有恶劣影响:“这……这必须停止啊!看上去像是逼供啊!“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没事,监控为证,我们谁都没动他,法律也没规定:用眼睛看别人把别人弄出汗了,算是犯法吧?他意志力很坚强,不会一下子就开口,所以还想负隅顽抗一阵,但始终是徒劳的。在他开口之前有一个过程,请耐心等待一下。”

    他说话始终威严十足,陈阳光和唐军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行动,但还是焦虑万分。

    于果继续盯着邱社会,一字一顿说:“别再顽抗了,你看着我的眼睛,痛苦就结束了。你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但我还没有,你想让我加大力度么?”

    邱社会剧痛难忍之下,心一横,猛然目光对目光,大吼一声:“来吧!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我——!!”

    他陡然像是被抽空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瘪了,瘫倒在椅子上。

    陈阳光、唐军和路晨都是大惊失色,以为他昏厥过去了,想要跑过去看看心跳,却还是都忍不住先看了于果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要征询于果的同意。

    于果却淡淡地说:“没事了,他已经进入了被催眠状态,我现在要提问了,请你们各就各位。放心吧,只要问完了,他就能恢复正常的。他本身内脏没有问题,只是大脑受到了一定刺激,纯精神方面的。你们别担心,他的意志坚强,而且我也把力度控制在合理范围之内了。”

    陈阳光还是不大放心:“可这个最终能不能作为证据,国内目前是没有这个先例的……”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等他全招了,所有的物证齐全,就可以反推回来,整个过程依然是缜密合理的。”

    陈阳光被他的笃定弄得心情复杂,但觉得又好像很有道理,只得喃喃地说:“这报告可怎么写啊……”

    于果继续问:“第二个夜跑女孩冯蓉,还活着吗?”

    邱社会喃喃地说:“活着……活着……应该没死……”

    众人大喜,陈阳光忙问于果:“他说的可信吗?”

    路晨扯了他一把:“你怎么话这么多?不同地问,多影响于果的催眠效果啊!”

    于果说:“我的催眠方法和大部分催眠师不同。他不必非要信任我了,才对我敞开心扉。换句话说,要是不说,精神上受点小折磨是免不了的。”

    陈阳光大急:“这录的音呢!你……”

    于果没看他,而是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邱社会的双眼:“不要紧。既然大家都不相信用催眠可以破案,那也应该不会觉得用催眠来强迫嫌疑人说话是犯法的吧?法律也没这个规定。不但如此,假如有人觉得我是用眼神直接控制他说我想要他说的话,那也太神奇了,更没有人相信。所以,他说的是实话。”

    陈阳光总想反驳,可竟然无言以对。

    于果接着问:“那她在哪儿呢?”

    “彩云县……彩云县蒲家镇北邢家疃的西北角一个破出租屋里,出租屋外面有一个空鸡舍,上面罩着一块藏蓝色的布,你们一看就知道……有个地下室,是解放前时候就有的……”

    唐军的手摁在门把手上,面容肃然,只要邱社会再说详细一点,就马上派人先去救人。

    于果问:“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这是你自己租的房子吗?”

    邱社会突然不回答了,双手扣住脑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甚至开始用额头撞桌面,咚咚作响。

    陈阳光又嚷嚷起来:“这是咋回事?他……他怎么这么痛苦?”他在工作中还是很认真负责的,但也同样过于循规蹈矩,怕担责任,怕背黑锅。

    于果沉默几秒,说:“他即便被催眠了,意志上也仍然坚决抗拒。我要撬开里面的内容也不难,可是再这么搞下去,怕对他的大脑产生伤害。”

    路晨发现了疑点:“这问题不算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也不牵涉什么大事,他既然没杀人,何必这么抗拒?”

    于果点点头:“你说得对。要么就是房子在租赁方面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房子里面还藏着什么。”

    路晨脸色惨然:“这……这王八蛋还杀了别人?也在房子里面?”

    于果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种轻松的语调:“好了,换个话题吧。说说,第一个夜跑女孩被杀,是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

    路晨听邱社会这么说,心中大急,望向于果,问道:“这话你信吗?他是不是从刚才的抗拒开始,就开始抵赖了?再往下的话还能算真话吗?”

    于果凝然道:“只要说出口,肯定是真话。其次,我觉得刚才我的问法有问题。那么,邱社会,我换一种问法,第一个夜跑女孩李艳,是你杀的吗?”

    “不……不是……”

    路晨抢先问道:“那你跟没跟踪她?不是你亲手杀的,但你对她做过什么?”

    于果伸出手朝路晨摆了摆,眼睛却仍然直视邱社会:“催眠的沟通只存在于目光交流的两个人之间,你说的话他听不见。我帮你问吧,正好这也是我的问题:邱社会,你认不认识,以及是否接触了第一个夜跑女孩李艳?”

    “不认识……没接触……”

    路晨坚决不信,她倒不是因为想扩大战果或者早点草率结案,因为她见过的杀人犯多半很狡猾,她不相信这家伙不是第一个夜跑女孩被残忍杀害的罪魁祸首。如此对待人的身体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做到,此人正好符合条件,需要深挖才是王道。

    于果心里却把原因猜测了个**不离十,又问:“你说说,你是为什么起意要绑架冯蓉的?”

    邱社会沉默须臾,说:“我看了新闻……”

    于果继续追问:“谁的新闻?”

    邱社会回答:“李艳的……夜跑女孩被杀的新闻……”

    于果不想进行诱导式询问,便不给任何提示:“你说完。”

    邱社会缓缓地回答:“李艳……李艳死了,她纹身……纹身的,夜跑的,都是喜欢展现自己的女表子……我恨……我又看到冯蓉也是一样……我不认识冯蓉……可她也纹身,也夜跑……我觉得她也该死……为什么杀手不发现她呢?我觉得……要是她也死了,人们也会认为,是杀李艳的凶手干的,是连环杀手……”

    路晨震惊了:“他还真没杀第一个夜跑女孩李艳?那杀李艳的又是谁呢?”

    陈阳光也明白了:“他这是歪打正着啊!”

    于果催促道:“继续说。你还有同伙吗?”

    可邱社会又用脑袋开始剧烈撞击桌面了,于果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忽然撤回了眼神,邱社会白眼一翻,头向后一仰,昏了过去。

    陈阳光慌忙上去查看,于果说:“他只是昏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会有点头疼。”

    路晨有些不满最终的结果:“还有好多没问到呀!你怎么不继续了?”

    于果叹了口气,说:“他的意志力非常坚强,能逼他说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再继续下去,他的精神就会受到摧残的,醒过来要是变成了傻子,你们还能再问出什么?眼下这些已经足够你们发掘了,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他抵赖也没用了,只能全力配合以争取最大程度的宽大处理了。”

    三名刑警一想也是。唐军急忙说:“那咱们几个快去吧,把巩帅也叫着!”

    路晨愣了愣:“只是抄他的老窝,不用咱们都去吧?总得有人留下来看着这家伙吧?”

    唐军比较有主意:“没听于果说么,那房子兴许有问题,而且他拒不交代他是否有同伙,所以说不定有隐藏在暗处的同伙,咱们在明,难保不遭暗算。你,我,巩帅都去,咱们格斗都比较在行,三个人再带着枪肯定没问题。阳光在这儿看着他吧。”

    陈阳光对此也没话说,他更擅长交流沟通,而不是格斗。

    于果说:“反正先来无事,我也去吧。”

    三个人都是一愣。路晨当然愿意:“那就辛苦你了。虽然其实我们三个足够了,但有你在我就更放心了,没有什么拿不下的了!除非邱社会真有同伙,而且还持有枪支!”

    于果说:“我也确实担心这一点,预感没那么简单,所以还是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

    他说是这么说,其实这三位警察是无法给他照应的,实际上他要分心照顾他们三人,尤其是照顾路晨。

    路晨又焉有不知?心里暖洋洋地,也很得意,想:“要不是我也去的话,说不定他就不去了。他今天差点就失去我,有点后怕,所以不想一天失去两次,就要跟着我了。”

    想到这里,路晨心里大为羞怯和欣喜,冷不丁目光转到于果脸上,连忙偏过去,可脸红掩盖不住,其中蕴含的意思也一目了然了。

    巩帅正好走到门口,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禁黯然,但也认了。当他听说于果能打伤老虎,甚至一嗓子吓走老虎,之前想要一较高下的心理,已经烟消云散了。

    于果是他唯一全方位服气的男人,哪怕成了情敌和竞争者,他也完全服气,再说,他人品端正,职业原因使得自身高度自律,也绝不会因为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垂青而萌生邪恶想法。

    甚至他想到过,一旦路晨出事,自己是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挡子弹的,但于果未必做得到。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这个状况。这不是为了跟于果争,而是想用最深沉的方式向路晨表达自己的爱,只要她知道,那就心满意足了。

0186 暗箭难防

    出门时,谷强和孙奇峰纷纷表示歉意,说现在就是晚饭的点儿,本来的确是要好好吃一顿的,可眼下救人是大事,尤其是知道冯蓉还活着,救人本身比破案立功重要百倍。但他们却不再担心于果作为群众参与会有危险,因为他们相信凭于果的本事,反而其他三个警员要靠他照顾。

    他们没告诉于果,微博微信已经转疯了,于果打老虎的事恐怕要传遍全国了。于果虽然没上网,却也猜得出这个结果,但他也明白,网上每天都有千奇百怪的新鲜事,只要他此时顶住压力拒绝任何媒体采访,只要这个新鲜劲儿一过,热度自然就降下来,甚至无人提起了。

    毕竟打虎再难,也是可以想象的,要是他的穿越能力和刀枪不入的能力被发现,那就真的成为永远的新闻被载入史册了,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于是,于果客气地跟谷强和孙奇峰说,确实是救人要紧,吃饭什么的,再找时间,本来警察吃饭时间就没个准,太辛苦了,还是破案之后没心思了,再好好聚聚。虽说案子永远没有破完的时候,但今晚确实是不能正儿八经地聚会了。

    路上路过肯德基和蓝白餐饮,于果买了一大堆,巩帅和唐军脸上挂不住,说要报销,但于果不同意,说晚上说不定未必一帆风顺,买多一点,先吃一些,过会儿再垫补垫补一下。肯德基的汉堡当然还是给路晨吃的,路晨满脸欢喜,就像从没吃过这东西似的,全家桶大家分着吃。

    中途,于果接到童雅诗的电话,童雅诗上来问:“跟谁再一起?”

    于果当然知道她问的是女人,便直截了当地说:“和路晨。”

    童雅诗有些黯然地说:“在吃东西?”本来吃得正欢的路晨的大腮帮子立即停止了咀嚼。

    于果说:“怕你担心,是执行任务。”

    童雅诗幽幽地说:“我猜到了。你的事微博上传得很厉害,你现在成明星了。以后别在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以为你真能打得过老虎狮子?”

    显然,她当着外人的面放不开,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关心之情,只能用隐晦的嗔怪语气曲折表达,而且她没有亲眼所见,也并不相信于果真的能打老虎,只是以为他全力以赴才把人救出狮虎山,她觉得现在网络的标题都太过耸人听闻了。她更关心的,是于果当时和路晨在一起。

    于果听出她细腻深沉的关怀,便说:“真不好意思,一直也没去上班,这些天一直有事。”

    童雅诗淡淡地说:“你又不是警察,晨晨不能老让你去干危险的事,我回头得说说她。”

    路晨果然中计,接过电话说:“雅诗,这事儿确实是我找于果帮忙,但一切非常顺利,今晚就把这案子彻底解决了,所以你放心好啦!”

    童雅诗听电话里似乎不止他俩,也略微放心了些,让她把电话还给于果,接着说:“你的假期只放到明天结束。张宏勋先生的追悼会一结束,你后天就要来上班了。”

    于果只得答应。

    车子彩云县蒲家镇北邢家疃后,立即先从西北角开始搜索,由于他们只是开着普通的越野车,并不是警车外形,倒也没引起谁的注意。等发现那个藏蓝色的布蓬罩着的空鸡舍后,四个人对视一眼,便打开了车门。

    巩帅正要一马当先,展示爷们儿气概,却被于果拦住:“等一下,我在最前面走,你们各位在后面。“

    巩帅对他喧宾夺主的态度很不满,要不是于果对这案子有着突破性的贡献,早就公开表达不满了,即便这时候,也一挑眉毛:“于兄弟,你再怎么着也是个群众,哪有警方走在群众后面,把群众当枪使的?咱对付狮子老虎肯定不行,可个把歹徒,我们仨任何一个都能一个打好几个,真不用你来保护。“

    路晨觉得他说话太过分了,本想反驳,又不想别人觉得她明显向着于果,而且最重要的是别显得警队战友们之间关系不融洽,也就强忍着没说。

    于果对他还是有耐性的,说:“我有不大好的预感,我在前面好一些。”

    巩帅虽然知道他本领惊人真不是装逼,可不喜欢他弄得跟料事如神的姜子牙一样,便坚持说:“那就更不能让你在前面,我们牺牲那是职责所在,让你以身犯险,那是对群众生命的不负责,大家能骂死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抢先几步,用最快速度走到前面,其他人只得快速跟上。到了门口,巩帅示意战友们掏出枪来,自己则一手向上持枪,一手缓慢而沉重地敲门。

    敲了几下,却没什么反应,巩帅试了试从盗贼那里学的办法,用一根小铁丝探到大锁头里,可是锁很久,都已经生锈了,而且外面还裹了好几层铁刺,不容易弄开。

    他面子上挂不住了,当即向后退了几步,突然飞跃而起,先是把住石壁,随即又是两下,蹭蹭蹭便稳当地站在了墙头。这身手真不是盖的,不说力气,但说格斗,路晨和唐军自问和他差不多,但巩帅当过武警,是全面发展,要不是现场不允许,路晨和唐军几乎是要鼓起掌来。

    巩帅也很得意自己这一手几乎可以比拟武侠小说里水上漂的轻功,于是接着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但也就在这时,路晨和唐军眼前闪过一道光亮,仿佛闪电突然在他们中间出现,毫无征兆,却又闪亮无比,只见于果的残影还未淡去,整个人就抢先一步踏上墙头,再又以几乎同时完成的动作又一闪,和巩帅跳下去的时刻基本一致。

    巩帅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果就立马拉住他。

    巩帅虽然不喜欢他,但这次很没礼貌的身体接触,令他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反感,想要扬起肩膀甩掉,却陡然发现提不起劲儿,肩膀也不由自主地下沉起来。

    他大惊失色之余,偏偏要倔强地使劲,一米八二以上的身高,一百七十多斤的体重,这样一条魁梧的汉子,却骤然有一种原来自己只是一只风筝,要被下面的主人收回线,从天上掉下来的可怕感觉。

    也在这一瞬间,他的脚下不知怎么绊到了一条绳子似的东西,仿佛是跳绳被绊到了一般,又麻又痒。

    于果只用一只手便彻底将他硬生生拽回,然后他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挟持”到了大门口的门槛上,这才感到四肢又回到了身体上,站稳了。

    与此同时,没等巩帅勃然大怒表示不满,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噔噔噔三把锋利的刀影闪过,几乎是贴着脸擦过去,当一切画面镇定下来时,只有三把刀剧烈震颤的刀柄在诉说刚才几乎是死里逃生的险情。

    这个画面彻底消解了巩帅全部的怒气,他本来就像小老虎一般的大眼睛瞪到了极限,心有余悸之余,又忍不住怒火万丈,要不是于果再次拉住他,他才产生了些许惭愧和感激之情,几乎差点又要中招。

    这时候,巩帅才真的镇定下来,转过身说:“谢谢你啊老于,我太鲁莽了。我先给他们开门……”

    于果笑笑,表示不用这么客气,可陡然间他脸色再次巨变,一把拉住巩帅,向后迅若游龙地疾走,而大门内顶端又有两根绳子受到巩帅开门闩的压力,唰唰交错划过两把磨得十分锋利的镰刀,这一刻,这镰刀恐怕最接近死神的召唤了,死神的武器,不就是镰刀吗?

    “操!操!”巩帅感觉脸上实在无光,连续两次都着了道,要不是于果能这么不计前嫌且十分及时地救了自己,那自己的脑袋要掉两回了,这更让他勃然作色,真想把设计者扒皮抽筋。

    这次于果确定了门上的确再没有机关了,这才打开门,当看到门内的一切,路晨和唐军也都惊呆了。

    巩帅是爽快明朗的性格,知道于果绝不可能是早就掌握了情况而故意让自己出丑难堪,愈发佩服,问:“老于啊,你真是料事如神!邱社会那小子没说出他到底有没有同伙,你就判断出他有可能精心设计这些机关了,厉害!你别摇头了,这时候还谦虚什么?”

    于果摇摇头:“我不是谦虚,我也是猜的。问他一些我们急需要知道的问题,他都供认不讳,可问到他有没有同伙,或者是不是他自己租的房子,他都本能地激烈对抗,这说明这看似不起眼的方面,就多半有鬼。

    “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但我个人也觉得,在房子里布置机关,实在是有点荒诞,可越接近这里,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所以,我想先进去看看,我反应相对更快一些,受伤的可能性最低。咱们还是应该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主,其次再说使命和任务。

    “但是,给这房子布置这样精巧的机关,而且利用的不过都是农村随手可见的最简单的工具器材,这说明设计者脑子很好,心思很细腻,也特别狠毒。他已经能预料到有人有能力从上面进入家门,而且多半是能威胁自己的人,便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我的意思是,邱社会肯定有同伙,甚至不能叫同伙,而是主谋,邱社会只是一个从犯。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设计者,而邱社会再狡猾也是缺乏文化的人所能狡猾的最高极限了,还没有这么厉害的智商。咱们接下来进去的时候,万事小心,请让我走在最前面。”

    三人心服口服,当然让他打头阵。

0187 机关重重

    本来再看这屋子,水缸、小水井、乱七八糟的农具和蔬菜,可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小院,可经过刚才的两次杀身之险,足够使得在他们的眼睛里的农家院落,变成了布满浓郁黑暗气息的兰若寺。

    要是白天还好说,此时天色已晚,手电筒的照射并不能兼顾全局。

    “凶手的同伙会不会在里面……”路晨吞了一口口水。

    于果说:“咱们刚才动静大得很,要是里面有人,应该能听到,所以请每一步都跟着我走过的地方,不要并列。另外,把手电先关掉吧。”

    唐军沉声问:“老于,你能看清楚吗?”

    于果沉默一阵,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我的视力比较好,而且在黑灯瞎火的地方待过一段日子,现在还不算很黑,能看清楚。要是用手电,可能会让歹徒明确咱们的方位。”

    刚接近与水缸平行的一条直线,于果就突然停住了,路晨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在于果的后背,一双软玉温香的大兔子波浪拍击海岸一般击打着于果后背的“沙滩”,令黑暗中的二人也不禁有些意摇神驰,心中一荡。

    “怎么不走了?”巩帅心有余悸,以为又有什么危险。

    于果悄声说:“走到这里,咱们分开走。”然后指了指脚下,“下面的踏板是个机关,咱们一条线的话,重量加上去,超过一个阈值,可能会触动机关。”

    有了之前的种种奇迹,巩帅还真的不得不信,但也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果淡淡地说:“我感受到有一根很结实但也比较细的金属丝线……”

    “你碰到了?”

    “没有,碰到的话肯定会接触机关。但接近的时候发现脚下踩着木板的时候,这线在抖动,距离大约五厘米左右,我感受到它微微振动,带出了比较微弱的气流颤抖。本来我就大胆推测,这内屋的门口应该还有一处布置,现在看来就是这个。

    “所以,这个长木板不是无缘无故放置在这里的,应该就是为了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所以极有可能走直线的人一起经过时,估计重量超过一个数字后,确定是不止一个人,或者重量本身超过一定数字的一个相对结实的成年男人进来,就被默认为威胁。估计那根线会带出一系列类似之前飞刀的东西。

    “我个人猜测,阈值应该是一百五十斤为上限。也就是说,超过一百五十斤,要么是来了两个人以上,要么是来了一个壮汉,这都是威胁。所以我们分开走,最多一个人踏上这木板,风险就小多了。当然,为保险起见,巩帅你最好别猜这个木板,你肯定超过他所设计的上限了。”

    三个警察听得心惊胆战,尽管觉得格外离奇,却不得不信。当他们都穿越木板时,都松了口气,巩帅想要试试是不是真的如此,就打算从旁边抱起一块大石头压上木板,随后再摞一些别的重物,看看会不会触动机关。

    于果连忙制止:“别!还是跟着我的步伐走,说不定别的地方也有别的机关,你盲目动手有可能遭殃。”

    巩帅不甘心地问:“他有这么料事如神?”

    于果肃然道:“能随手用在五金店就能买到的东西,和农家院落常见的家什制造机关,我觉得不论智商、心机,都不是邱社会能达到的,而且此人应该受过专业训练,邱社会更就比不上了。

    “尤其是邱社会也身材粗壮,肯定超过一百五十斤了,当然,这一百五十斤是我猜测的,我是说,肯定超过设定上限了,当然,他自己一定知道这些机关,可这些机关有可能是一个自认为应该将自己设定在最安全区域内的人设计的。

    “我是说,设计者另有其人,可能是他的同伙,也可能是他的领导者和指导者,其体重可能会在重量设定下限的安全值以下,是个主要靠脑力的人。所以,凭他的智力,肯定能想到我们会试试这东西有没有这么神,因而再次中招。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们要是破了这一层,把这机关的武器给用掉了,那有可能那个人会察觉到,更会警觉。倒不如我们就这么进去,他要么睡着了,要么认为我们已经折在了这第三关,反而会降低警惕性。”

    话讲到这里,三个警员已经对于果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可谓是言听计从了。

    “走吧,跟紧我。”于果招招手,几个人继续向内走。一开始搜索第一间屋时,还都很紧张,但随着搜罗区域越来越多,没搜的地方越来越小,胆子也就相应大起来。这个农家院并不大,都翻遍了,确实没有一个人存在。

    这个时候,他们反倒都有些担心了——邱社会的同伙不在,也倒罢了,可他们是来救冯蓉的,冯蓉呢?

    于果说:“你们看没看过一个电影系列叫做《鬼玩人》?八十年代的老美惊悚电影,讲几个人去一个山林小屋里,有一个地下室,里面传来怪声……”

    路晨不想听了:“别在这个时候说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我告诉你,你这叫鬼故事袭警!”

    唐军反应快一些:“地下室?对,邱社会说有个地下室,冯蓉应该在地下室里面!”

    于果点头:“歹徒也有可能在里面。”

    路晨见他口袋鼓鼓囊囊的,一摸,居然是在蓝白快餐里买的包子和肉饼,而且还有一小瓶矿泉水!当即诧异地问:“好哇!你还说我馋呢!你这是干啥?这么危险的任务,你随身带这么多吃的!怪不得原先你买了那么多,超过咱们四个人的饭量……”

    于果头也没回:“这是给冯蓉吃的,她有可能奄奄一息了,需要食物和水保命。这院子里有井水,但按照歹徒的狡猾程度,见邱社会被抓了,我们有可能摸到这里,说不定会在井里下毒。屋子里的食物也是一样,有可能不干净。做好最坏的打算吧。另外,尽量别说话,跟紧我。”

    路晨对他运筹帷幄的计划彻底服了,小声回答:“哦!”还用力撅撅嘴。

    巩帅又问:“那我们可以分开仔细搜索地下室在哪个屋吗?”

    于果摇头:“别,还是一直都在一起吧,以免他趁虚而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们无端示弱,会让他产生大胆的偷袭行为,倒不如一直在一起,断了他的不良念想。但是咱们翻箱倒柜,他也肯定知道我们通过第三关机关了,所以干脆开手电找吧,效率高一些。”

    唐军忧心忡忡地说:“那这么说,邱社会的同伙有可能无路可走,在地下室里挟持已经奄奄一息的冯蓉做人质,那……”

    于果想了想,说:“地下室不方便我们救人,如果发生了你说的这种情况,咱们就装作答应,退出来,等到了宽阔的地面,就好办了。”

    几个人开始挨个屋仔细搜索,终于在十五分钟后,发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地方摞了一大堆东西,于果感觉这多半是有问题,便把东西向外搬动,谁知道摞着的东西并不重,只是看上去很多很重,其中还有不少空箱子,这更能说明,这是欲盖弥彰。

    果然,在最后一个箱子搬走后,这个看上去很破的地板线比其他地方略深。于果一时找不到机关在哪里,就干脆手指插进去,用力一拔,地板整个被掀了起来,一层层石阶渐渐暗淡下去,下面黑洞洞的,应该是个地窖。

    这些房子都很老,最早的甚至有明末清初的,以前的有钱人家在地下挖一个完整的地窖,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而且这是县里的贫穷村落,房地产和其他大型设施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选择在这里大规模建设,因此没什么拆迁问题,也就一直保留下来了。

    接着,他对唐军说:“唐警官,你在外面吧,一旦地下室有不止一个入口出口,那邱社会的同伙一旦偷袭,把我们全关在里面了,你也好在外面照应。但地下室下面有可能还有机关,所以还是我领头下去好一些。”

    唐军会意,知道于果选择自己,是因为自己综合素质强,文武兼备,最重要的是十分谨慎,不会像巩帅那样凭一腔热血玩命地干,不常用脑子,所以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果首先钻了进去,他手脚并用,很快一路从石阶上下了去,接着落地。而其他人则一直很艰难地垂下身,互相拉着,摸索着,这才到了最下面。

    “手电没亮光了!”路晨一惊。

    于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做声,路晨感受到了,心里也大骂自己:“你这笨女人,你喊什么喊?”

    也就在这时,一个灰暗人影闪过,似乎是留着长发,于果立即捕捉到了,随后一跃而起跟了上去,其他人想要跟上他的速度,很快就碰了壁。巩帅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的鼻子撞在墙上,后脑勺却被路晨的额头撞上,两面夹击。

    那人也许早就适应了环境,动作极快。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大概是听到路晨的话,立马就决定趁黑出来行动。可他大概也没想到于果能死死追着他不放,便决定改变策略。

    于果更没想到还有动作这么快的普通人类,这简直是狐狸或者狸猫托生的,而且这地下室构造复杂,面积甚至比上面的屋子还大,且初来乍到,一片漆黑,随时都有可能跟丢,而且现在已经跟丢了。

    可他却不动声色,确信即便跟丢,也没丢多远,他就怕对方突然绕开自己,奔袭路晨和巩帅,那就真糟糕了。

0188 黑暗中的于果

    也就在这时,于果陡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救:“救命……救命……”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心里剧震,转身就要冲上去,却骤然在下一秒感到侧身寒光一闪,顿时知道中计——那个邱社会的同伙,是个女人,这样一来,留着长发,发出女人的声音,而且体重在安全阈值以下,这些条件就都说得通了。

    这女人让于果先把她当成冯蓉,放松警惕后前来施救,就非着了道儿不可。

    这人无论智力、身手还是随机应变的能力,都已经远超过一般人,恐怕就连金俊基那样高的智商,由于没在恶劣环境下生存过,在实战中的应变能力也肯定远不如此人。

    这一切都很完美,这女人在黑暗中杀了侵入者并不难,留给警方的,仍旧是永远的谜团。

    可惜的是,再怎么机关算尽,也是百密一疏,准确地说,这不是“疏”,而是这女人肯定想象不到,要面对的对手居然是一个被超级文明科技改造过身体的超人类。

    这也不怪这女人,因为正常人都想象不到的。所以,这导致了这女人自认为一刀就足够致命,否则,按照此人的性格,会更加谨慎地将冯蓉从黑暗中推出,当做挡箭牌或者替死鬼。

    于果在这一秒之内脑子里急速闪过这许多分析,手上不停,在黑暗中极为准确地接住那把刀,当然,由于实在太黑,这一抓能抓住已经殊为不易,因此只抓住了上半截刀身。

    那女人先是愣了一下,可与此同时极其专业地将刀身高速转动,指望通过快速旋转的刀刃杀伤于果的手。

    然而,当这女人发现根本转不动,也根本抽不开时,居然闪电般急速飘走,再度消失在黑暗之中。于果没想到此人发现情势不利后能迅速果决地放弃并逃走,当真是了不起,就这样慢了一拍,只拿到了这把刀,对手却已经消失不见。

    他立马担心起外面唐军的危险,因为很有可能地下室不止一个出入口。于是他便快速退出来,路晨和巩帅猛然见一个人影出来,都吓了一跳,但不知道是敌是友,都惊疑不定的当儿,于果已经一手一个抓住他俩的手。他俩顿时放下心来,但与此同时,也能感受到于果体内蕴藏的巨大力量。

    紧接着,于果大吼一声:“唐军注意安全!”

    声遏行云,穿透漆黑的地下室,直接飞出地面。唐军及时听到,同时也听到大门外吱嘎一声怪响,他大惊失色,当即明白了地下室有两个出入口,抬枪就要追出去。

    于果也听出来,那女人不是从这个出入口逃出去的,便再次喝道:“别追!”

    唐军并不知道这女人身手好速度快,但他及时听从命令,没有追击,因为他明白了于果的另一层意思——屋门外的第三道机关,差点就朝那木板踏出去了,当即吓了一身冷汗。他的体重在一百五十斤上下,虽说并不清楚木板上限是多少,但可不敢拿命去试验。

    他转过来,趴在地下室顶端大喊:“那个人逃走了!我没追!你们要小心啊!”

    于果终于空出了时间,四下看着,仍然没发现有电灯之类的东西,但过道顶端有个放置蜡烛的小笼,于果就看向巩帅。巩帅会意,打开打火机,点燃了蜡烛,眼前亮了很多,然后他看见蜡烛就点,连续点了好几个。

    于果走到了一个不大的密室,他似乎感受到里面有一股温热,但却是生命即将消失殆尽的感觉。他知道事不宜迟,便从上面取下蜡烛,接近那倚靠在墙角的人形时,烛光映照出她憔悴之极的面孔。

    她陡然接触到光芒,吓得一下子闭上眼睛,嘴里呜呜哇哇地乱叫,不断地剧烈摇头。这时候,一串沉重铁链的响声哗啦啦响起,路晨和巩帅没想到女孩居然被这么大而沉重的铁链牢牢拴住,如同古代因为犯了错而被囚禁的奴隶,心里都充满了激烈的愤怒。

    于果说:“冯蓉吧?我们是公安局的,你放心,坏人都抓住了,你安全了。你爸妈在等着你回家,他俩已经急坏了,跟我们走吧。”他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话也都不如说她的父母,这是能够直击她心脏的关键词。

    她不喊了,身体停止了剧烈的挣扎,接着猛地颤抖了一下肩膀,黑暗中,她出现了抽泣的声音。

    她已经被囚禁在这里三天了,不知道遭受了何等残酷的非人待遇,这个时候,她已经几近绝望,很难再相信任何人了,只有她曾经压根不屑的父母,现在成了能支撑她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精神寄托。

    她真的好后悔,自己这么叛逆,最终却只有父母如此心疼她,其他的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

    她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但那沉重的链子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这样一拉,哗哗作响,于果听到之后,便把手伸向那链子。

    路晨和巩帅跟在后面,恰巧看到这一幕,他俩虽然此时此刻没有面面相觑,可心里都是同样的震惊。尽管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只怕没有什么奇迹能再让他俩惊奇了,他俩已经真的麻木了,因为于果本身就是个不断创造奇迹的男子。

    于果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说:“行了,路晨,你喂她喝点水,吃点东西。”他把兜子里的食物和矿泉水交给路晨。

    路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迟疑,在黑暗中,这种第六感尤其准确,便问:“你怎么不先把她抱出来?”

    于果看了看铁链子,不动声色地说:“这么大这么重的链子,人怎么可能弄得断?你们得赶快联系局里,让武警和法医都来,最重要的是带着电锯。”

    路晨和巩帅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都比较复杂。黑暗中,人的想象力足够腾飞到平时他们不敢想象的高度,他俩甚至认为,于果其实是能弄断这链子的,只是在故意隐藏着什么。

    但他们却不知道的是,这次他们真猜对了。

    于果刚才差一点就用全力挣断这巨大的铁链子,可他骤然醒悟,明白这简直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他站了起来,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我先上去,把第三个机关拆卸了。”

    路晨和巩帅在孱弱昏黄的蜡烛光下,突然感到他的面孔过于冷峻阴森,都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股实在无法压制的恐惧,这恐惧在黑暗和寒冷中急速发酵、膨胀,使得他俩都不禁毛骨悚然。

    于果拾阶而上,唐军见是他上来了,本来想搭一把手,但不知怎么了,忽然觉得这样做似乎冒犯于果,就好像于果没本事上来似的。

    于果也的确伸手一勾,就这么上来了,仿佛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引体向上。他快速走到大门口,当着唐军的面,猛然一跳,撞在木板上,木板没有事。

    于果回头看了看唐军,若无其事地说:“我最重的时候也有一百五。但最近比较忙,所以瘦了,估计一百四十来斤。看来我的计算是对的,上限估计是一百五到一百六左右。”

    唐军见他居然敢这么大胆,用命去试验判断正确率,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于果本打算让唐军帮忙,把大石头送给自己,增加重量以便获取那机关的利器,可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唐军毕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他怎么可能帮忙进行这种几乎是帮人自杀的行为?

    因此,于果四下看看,正好看到那水缸,便走了过去,用力一抱,水缸里还有水,重量就不必提了,他看了一眼几乎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自己的唐军,抛开犹豫,故意装作用尽了力气,嘿呦嘿呦地半推半抬,水到处泼洒,终于把这水缸挪到了木板旁。

    他曾经在近州的县城对付左刚的手下梅强时,直接掀倒了一辆两吨多重的全尺寸越野车,何况是这区区一个盛满水的水缸?当然是不在话下,可即便他装作这么辛苦地挪动,也足够唐军这个普通人里的格斗高手目瞪口呆,下巴差点要掉到地上了。

    还没等唐军提醒的话结束:“你先等等,咱们一起……”于果就已经毫无征兆地将水缸一压,直接砸在了木板至上。

    也就在这时,破空声大作,几根绳索上面滑动的声音,四把在黑暗中闪着邪光的镰刀从两个方向哗啦啦顺着扫过来,要是一个人站在这里,虽然不至于像欧美血浆电影里那样被脆弱地切成了四块,但终究会身受重伤,而且一旦扎进头部,那就肯定性命不保了。

    于果双手一张,在原地疾转了两圈,手里已经分别接住了两把镰刀的刀柄,转过来顺手一划,两根金属丝线已经迎刃而断,镰刀也卷了刃。其实,就凭这镰刀的锋利程度,砍杀人身要害不难,可想要一下子切割断这金属丝线,需要相当的力量。

    于果就这么将四把镰刀放到地上,接着满院子里到处跑,大是挥洒写意。唐军就看着他在这院子里撒欢,一开始不解其意,但很快明白,于果是在试探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关,但好在这不是武侠电影,没有那么多神秘莫测的机关埋伏,最终,这个院子目前是安全了。

    可于果接镰刀的动作却比起金庸UU小说的顶级大侠都不遑多让,这让唐军尤其震撼莫名。

    于果看着他,说:“咱们现在可以快点打电话叫援兵了,请别忘了,要让他们带电锯,下面那个女孩,被很大的铁链囚禁着。”

    唐军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拨通了孙奇峰的电话。

0189 已经不是无名小卒了

    过了一会儿,武警部队封锁了这一带,赶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和任何伪装成老百姓的各类媒体记者,都没得到任何资料。毕竟这可怕的案件负面影响极其恶劣,没有上面发话点头,这案件不会轻易向社会透露的。

    很快,电锯锯断了那铁链,遭受非人折磨的女孩冯蓉被抬走,先送往医院治疗。他的父母是警队得到上级允许后打电话通知到医院的,得知女孩还活着,喜极而泣。尽管知道女儿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折磨,可他们仍然很知足,要知道,比起第一个惨死的夜跑女孩李艳,他俩的女儿已经算是极其幸运的了。

    巩帅、路晨、唐军在门口迎接谷队和孙队,个个都是一脸疲倦。令他们惊异的是,连主管刑侦的市局副局长、刑警大队大队长等主要领导也都来了,可见对此案的重视。

    领导高度赞扬这些基层刑警不怕累不怕苦甚至不怕死的精神,按照于果之前的要求,谷队和孙队没有提“还有个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的热心市民协助”,其实他们也乐得把所有功劳都归于警队。

    于果直接回去了。他知道,此时一旦被各类长枪短炮聚焦,网上闲得蛋疼的人们一定会发现他就是当天下午打虎的当代武松,到那个时候,网民会不厌其烦地把他人肉搜索,把他所有的关系网都扒得极其详细,公布于众。尽管他已经脱胎换骨,但也意味着,最近建立的关系网,都会公开,不再隐秘。

    谷强和孙奇峰虽然并不知道于果闪躲的真实原因,只以为是那种世外高人保持的孤傲,也愿意配合,他们更希望这些古怪的案子都是警队自己努力破获的结果,而不能去归功一个侠客,或者是在严谨的破案过程中,穿插了一些怪力乱神的成分。只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在报告中保留了“关于邀请民间催眠大师一试”这样含糊其辞的内容。

    从次日开始,他们就有的忙碌了,还要对邱社会进行更加详细和严格的审讯,问清楚那房子里的机关到底是谁设计的,而那个像狸猫一样迅捷灵活,如鬼似魅的神秘女人到底是谁?会不会二者是同一个人?那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不但如此,这夜跑女孩连环遭袭的奇案,假设前提是,这根本是两个独立案件,那第一个女孩李艳,又是被谁杀害的呢?

    李艳的父母这下可真坐不住了,其实,这倒不是他俩有多坏,人性就是如此:当他俩看到继自己的女儿之后,又出现了第二个受害者,那心里反而还好受一点;相反,第二个受害者的案件有了眉目,甚至有可能沉冤得雪,那他们怎能受得了唯独自己的女儿不明不白地冤死?

    因此,第二天,他俩孤注一掷,制作了横幅,到公安局门口大闹一场,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虽然这事儿也同样不允许被公开报道,但刑警大队四中队的压力当真又增倍了,光眼前的案子就忙不过来,第一个案件的受害者父母又采取这样激进的方式进行逼迫,他们便只好继续压缩自己的吃睡时间,全力思索。

    于果觉得自己对路晨的朋友义务,对社会和对警队的群众义务,都已经完美的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公安局自己的事了,他真没必要步步跟着。

    如果是在古代,对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女对手,也许于果还会觉得是个大隐患,不抓住的话,朝廷和衙门寝食难安。可在当代社会,仅仅靠身手好,是不可能与维持整个社会正常秩序的公安机关相抗衡的,这个女歹徒,被抓住也是迟早的事,用不着自己操心。

    除非,此人还敢主动招惹自己。但于果有很大把握,确定她不敢了。这不是盲目自信,反而是对这怪女人本领的肯定,可以说,她能力越强,越能感受到于果的强大是不可侵犯的,更容易放弃这种念头。

    甚至,于果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个怪女人曾经也是个夜跑女孩,而且纹身、叛逆,但由于某种原因,她憎恨同样的条件的夜跑女孩,便进行了残忍的报复。第一个女孩李艳,是被她亲手杀了的,至于对付第二个冯蓉,为了转移警方视线,她便找到了邱社会,不用非得要了冯蓉的命,只需要**,也一样能起到报复社会的效果。

    这也可以解释两个夜跑女孩互相不认识却遭遇类似可怕经历的原因:不但是她俩之间相像,而且她们还都跟这个怪女人相像。至于邱社会到底为什么会听从她的话,并且主动为其隐瞒,那就真不清楚了。

    第二天早上于果早早就醒了,并且简单洗漱,随便吃了几口油条豆浆,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殡仪馆。虽然他已经有了沃尔沃xc60和速腾,可这两辆车都不适合在今天开出去,公开展露在胶东黑道人物大集合的场合。

    中途,他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没开,这刚一打开,居然冒出了一百多条未读信息。他这电话未接电话没法显示,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不但如此,也幸亏他不止一个手机号,杜阳也打了他给杜阳的那个秘密号码。

    郭小龙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研究历史,跑去打老虎,金俊基说要举行一场小型聚会,郑重邀请他参加。杜阳再次主动示好,表示对他心服口服。张丽云说自己有很多朋友想认识他,可否一聚。甚至远方的苏明丽和罗有为都发来短信,说师父真的太厉害了之类云云。

    童雅诗既然知道此事,谭晶晶自然也知道了。至于张晓影姐弟俩之所以没发来信息,有可能是因为一直在操办葬礼事宜,也确实没工夫有闲心上网。

    于果通过这些信息,明白,那些富人圈子,终于开始向自己招手了,自己的客户有望急速扩张,自己的事业,也即将腾飞了。最近只需要把张晓影的事儿办妥,并且保证那个什么四哥不再找张丽云的麻烦,一切就稳妥了。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搞得这么神秘,也会给那个四哥增加精神压力。

    自己在网络上如此露脸,在警队和富二代圈子里都声名鹊起,这四哥没理由敢轻易与他为敌了,最起码他现在已经不是个无名小卒,也算是胶东一个小名人,要公开对付自己的话,这四哥该考虑考虑网络和社会的双重影响力,舆论是否对其有利。

    于是,他只给主要的人回复:“请见谅,很忙,请等一周后再说。”

    七点多一点,他就到了,这让南疃张家和庞家团队双方都很吃惊。

    原本说是让于果八点之前务必赶到,没料到他对这件事这么重视,张宏远父女三人自然是不胜欣喜,上来嘘寒问暖,庞家母子却冷冷地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手下以蔡雄为首,都是如临大敌。

    追悼会九点举行,这个点儿很霸道,本来也是人满为患的“热门”时间,可同样排队的那些人听说这是黑社会老大的追悼会,也都不敢再找殡仪馆要说法了,心里却都默默地想:“我叫你黑社会!我叫你平时牛逼!我叫你平时欺负老百姓!死得好!”

    蔡雄可是正好看了微博上转疯了的“当代打虎武松”的新闻,这下可真知道了于果的厉害。

    要知道,武松打的是一只老老虎,而且是借着酒劲儿,于果是一人对抗狮虎山十来只老虎狮子,尽管都不是纯正的大自然野兽,但他能毫发无伤地把人救出来,还打伤了当地一只老虎,这要换成他,二十个他也做不到。

    别说打老虎,就是能在老虎爪子下跑掉,全胶东市又哪能有第二个人做得到?只怕走遍全国,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

    不但如此,蔡雄还发现,那个对着新闻媒体叫嚣要让于果赔偿受伤老虎而被网民们一边倒痛骂的动物园园长,尚未嚣张到半天,今早上有微博已经传闻,此人被临时撤职了,网民都称大快人心,可蔡雄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

    他觉得,这事跟于果有关,此人不但身手是百年一见,而且背景也是难以想象的雄厚,不然,南疃张家也没必要这么巴结此人。

    这个想法他不敢跟庞芳说,怕骂得他狗血淋头,说他长他人志气,可他还是特别忠诚于韩金匙的,就硬着头皮对其说了。

    韩金匙只是眉毛稍微动了动,好像并不怎么惊奇,只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没了下文。蔡雄不知道韩金匙是真不害怕不担心有这么个强硬的对手,还是只为了显得淡定,维持一贯冷酷形象而进行的装逼,但他已经尽忠了,消息传达到了,以后该怎么办,那是主人级别的事了,跟他这样的办事人员无关了。

    有手下副总向张宏远汇报:“二哥,洪校长的人带着挽联和花圈到了,他本人确实不能来,说派人来表示歉意。”

    张宏远本来也没打谱能请得动胶东黑道第一人洪万朝,便连忙说:“我去迎接,快!”

    庞芳却也听到了手下的汇报,忙起身说:“洪校长虽然没亲自到,那是咱们家的荣幸,咱们去迎接!”

    两支队伍同时起身,而且互相看看,都充满了敌意和仇视,但他们偏偏不肯汇合到一起,否则光是庞芳和张宏远谁在前谁在后这个问题,就必然立马起了冲突。当然,庞芳的人数更多,只是良莠不齐,比较杂,张宏远虽然人少,却是量少而质精,都是忠于他的老臣。

    于果看到张晓影期待的目光,只能从中立的态度中剥离,站起来,缓缓走到张宏远的队伍中。

0190 洪校长的记忆

    洪校长在胶东黑道上声名显赫,但他位居最高层,可最多到杜阳、陶海江这个级别为止,再往下混社会的广大地痞流氓们,就真没听说了,他们所知道的牛逼人物最多就是张宏勋、仲家兄弟等。

    而即便是杜阳和陶海江这类黑道“基层小领导”,“车间主任级别”,也只是知道洪校长这个外号,真名是什么,他们也一概不知,更不知是做什么行业的,为什么被称为“校长”。只有邓长发、李闯、左刚这样的级别,才有可能真正有所耳闻,而且也依然是道听途说。

    当年洪校长是老一辈硕果仅存的王者,最终在九十年代中后期成为胶东市黑道说一不二的“超级大国”,尽管张宏勋他们并不服气,可也没有产生什么巨大的冲突,渐渐地以洪校长为首,二级大哥互为平衡的体系建立并稳固起来。

    所以,张宏勋等人对洪校长也只是保持一贯的敬畏而已,而且其中只有一半是不敢与之相抗,另一半也是对传统文化的尊重,毕竟自己要是不尊重前辈,那后辈也不尊重自己咋办?

    所以,从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纪初开始,洪校长慢慢淡出黑道,行踪更加诡谲隐秘,不为人知,只不过每次到黑道上出现难以解决的纠纷,需要老人来主持公道时,洪校长自然而然就被请出来。虽说洪校长说话不一定能让冲突双方绝对听从,但话也是极有分量的。

    名义上淡出,可洪校长仍然控制着绝对赚钱的部分:除了一个大旅游公司、一个大房地产开发公司和一个大建筑公司,据说胶东市的县级市金源市里最好的矿,除了国有之外,最好的富矿地段都是他的。胶东市两个以上的岛屿最好的养殖区域,都属于他。胶东市四五十个海内外上市公司,有三分之一的公司大量原始股被他所持有。

    可以说,凡是合法的赚钱生意,他都能参一脚,而且拿去的蛋糕很不小。而那些危险、非法甚至打擦边球的生意,他却早就不玩了,他的二级小弟们,都开着保时捷卡宴和路虎揽胜,光这些人随便拿出一个,就足够跟南疃张家、西沙仲氏相提并论。

    洪校长和张宏勋之间谈不上有仇,但也肯定不是什么好朋友,这次派人来,只是例行公事。但到底为什么不亲自来,虽说是在国外,可现在一天之内就能飞回国内,这不是什么难事。庞芳母子和张宏远各自在家分析,什么理由都有可能。

    或许是因为既然号称淡出了黑道,也就不适合露脸,或许是因为摆谱,绝不参加比自己辈分低一级的人的葬礼,也或许是因为不愿介入庞氏母子和张家父子三人的内部斗争。更或许,人家还对张宏勋的死挺高兴呢,愿意派人来例行公事,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次来的人是洪校长的大女婿房秋,他不是混社会出身,而是正儿八经的硕士研究生毕业,看来洪校长是铁了心不参与江湖事了,派来的也不是他手下的“四大金刚”。

    房秋脸长得圆圆的,白嫩得不像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反倒像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少妇,戴了一副眼睛,虽然笑得很和善,可于果总感觉此人有点披着羊皮的狼的意思。要知道,此人根子再干净,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老丈人是干什么的,给黑道教父当女婿,怎么着也失去了原则。

    张晓影也是十分聪明的,只不过是单纯掩盖了她的聪明,她看到于果瞧房秋的眼神有些异样,顿时冲着于果瞪了一眼。于果顿时会意,心里哑然失笑,明白张晓影的意思是:“你别二哥瞧不起大哥,他是黑道老大的女婿,你不也是吗?就你出淤泥而不染?人家就是皮里阳秋了?”

    可于果此时也不能和她争辩,虽说客观事实是,他目前还不是任何人的女婿,就算孟根生,也比张宏远更适合当女婿。

    剑拔弩张,房秋究竟先跟谁握手,从象征意义上甚至可以决定洪校长究竟认定谁才是南疃张家的正统。此时此刻,庞芳和张宏远冷眼相对,而韩金匙看着于果的眼神,却琢磨不透。

    于果总觉得,韩金匙像是掌握了自己什么秘密似的,否则真的很难有这样的目光。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也许他的感觉太过敏锐,能潜意识上集中了各种可能性,所以反而有可能判断错误。

    况且,于果本人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他当然更加有恃无恐,因此也只是礼貌地看了一眼韩金匙冷傲的目光,便转过去不再看。

    谁能料想,不知道是洪校长本人的主意,还是房秋头脑灵活随机应变的即兴发挥,只见他双手一供,像古代江湖好汉一般作揖:“庞大姐,张二哥,你们节哀顺变,千万注意身体!”

    虽说洪校长比张宏勋他们高一辈,但那是在黑道上的顺序,并不是年龄,按照年龄,洪校长最多比张宏勋大个几岁,是同一辈分,这房秋是他俩的晚辈,这么叫似乎不妥当。

    可他已经做得很公正了,庞芳和张宏远都不傻,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么一个大分量的盟友拱手送给对方,便连忙热情招呼着去做。

    可房秋经过于果的时候,却突然惊喜似地一拍巴掌:“哎呀,你不是昨天网上那个打虎英雄视频里的英雄吗?还真是你呀!怎么?张宏勋老先生也和你有交情?”

    房秋却绝对料不到,于果从一开始就观察了他的眼神。于果的体能远超常人百倍,早就发现房秋在偷偷观察自己了,这时候忽然才装作刚发现自己似的,表现得十分惊喜,从普通人的角度来说,已经算是一个比中戏、北影的资深学生也未遑多让的好演员,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谁面前表演。

    但于果也没必要拆穿他,而是谦逊地笑着:“您太客气了,我和张宏远先生的子女们是朋友……”

    张宏远却很明白地说:“他和我家晓影正在谈恋爱……”

    于果心里暗想:“你这是故意要制造这种舆论吧?这可是你的女儿,你不该不给她留后路。”他对张宏远这种黑道家长先入为主的态度比较反感。

    张晓影却很自然地一把挽住于果的手臂,房秋见于果也没什么异样,便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呀,好呀,郎才女貌。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干脆,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扭扭捏捏的,多耽误时间!咱们江湖儿女,就该爽快!”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江湖儿女,而且只比于果大五六岁而已,完全是同辈份。可他这么说话,张晓影还是很爱听的,只是今天是张宏勋的追悼会,实在也不合适展露笑容。

    当然,房秋也没落下庞芳这边,毕竟庞芳这边还有引以为傲的儿子,便好一顿夸奖韩金匙少年有为。可韩金匙却只是淡淡称谢,房秋见他一直端着,心里也很不快。

    于果看到这里,却觉得奇怪,韩金匙拥有的眼神,绝不是属于一个心智不成熟的纯少爷,可韩金匙对房秋的态度,岂不是让庞芳拉拢洪校长的计划产生了桎梏?

    当然,于果也知道,韩金匙这种冰冷性格,也注定了更加自负于其自身的智商和办事能力,而不愿意去八面玲珑地奉承和讨好他人。从这一点上讲,韩金匙倒并不令人讨厌,反倒是这个房秋,于果在面对他时,不知为什么,觉得不太舒服,也可能是天生讨厌此人?

    可于果并不清楚,房秋的衣领上那个别致的胸针,其实是来自美国的先进监控探头。

    这个探头传递的屏幕背后,正坐着一个人,在仔细端详着于果。

    “原来是他……这么多年了……可我对他的印象很深,我不会认错。”这个人喃喃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惊奇,这是他在胶东黑道创造无人可敌的神话后,几乎从来也没有过的情绪。

    他顺便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已经苍老,但仍旧依稀可以辨认他曾经的白面书生形象。在三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他和这个叫做于果的家伙相遇,短暂交流过之后,便擦肩而过。

    他就是洪万朝。

    洪万朝虽然这段日子一直在国外,国内的动向却是他三个女婿和“四大金刚”时时刻刻盯着向他汇报。首先,他听说了张宏勋临死前居然找到了那根定情的钢笔,而为他找到钢笔的人,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洪万朝立即回想起那个雪夜来,那个年轻人神秘而又强大的眼神。这使得他随即从刚看到打虎视频的时候,就立即认出了这个于果。

    虽然,当年的雪夜里,他并不知道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可这不重要了,他已经能确定的是,此人并不是当年他见过的那个人的儿子或者侄子,而就是那个人本人。

    模样可以想象,但是眼神,是直通灵魂的窗口,绝对不可能替代。

    洪万朝想了想,便拨通了一个电话。

    金俊基平时里,并不是谁的电话都接,他作为智慧、相貌和财富并存的偶像级大少爷,即便手机号很隐秘,可依然每天最少也是一百多个电话,他陌生人的一概不接,而有名有姓的,他也不是谁都接。

    但当他看到这电话是自己学校已经退休的老校长的电话,心情激动,立即接了过来。

0191 永生的野望

    洪万朝却很热情:“俊基,好久不见啦!最近看到你的公司经营得红红火火,我很为你感到高兴呀!”

    金俊基的父亲,的确知道洪万朝到底是什么人,正如童雅诗的父亲童本初一样,对洪万朝的黑道教父身份是清楚的,并且保持距离和敬畏,以及应有的合作。但在金俊基眼里,洪老师是自己当年的校长,也是自己最佩服的语文老师,对其真实身份并不了解。

    于是金俊基连忙十分恭敬地问候,一阵寒暄过后,又聊了一些最近的家常,开始聊社会热点了。洪万朝说:“我前些日子看了一下国内的热门话题,没想到其中一个就在咱胶东,说出了一个从虎口救下妇女的英雄,还能徒手打退老虎,不知道是真是假?”

    其实,洪万朝的记忆力极好,最少能认出几百个曾经比较有特点的学生,他是在看当初教过的某个学生的微博时看到了这个热门视频和图片,下面很多胶中学会的人留言,表示认识此人,此人名叫于果,都是自己哥们儿,并以认识他为荣,津津乐道。

    洪万朝就决定从另一个角度来试探一下自己的学生,以获取有用的信息。他首先想到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从各个角度来说都是最优秀的某届学生会主席金俊基。

    金俊基一听这个,忙说:“老师,这个人我认识,说起来也是聊得不错的朋友了,偶尔还一起聚个餐。”自从昨天看到这个打虎的视频,金俊基对于果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再没有任何不服气的地方了,甚至也觉得有这么个朋友挺长脸。

    洪万朝笑道:“俊基,你这孩子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当年太傲气,太倔强。可是这也是你的优点,敢打敢拼,永不服输。我可是从没听你用这种口气夸过任何一个人哪!我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出你由衷地佩服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这也让我挺感兴趣了,什么时候,也让我认识认识他?我很想知道,他从小受到过怎样的教育,我正准备著书,把我一生的教育经验总结一下,所以,我也想接触和了解一些第一手材料,看看能不能搜集一些特点鲜明的人,把他们作为例子,以飨那些教育界的后辈们,也算是为本市的教育工作尽些许绵薄之力吧。”

    要知道,洪万朝也是本省著名的教育家,想要和他一起吃饭的人数不清,能这么看重于果,是于果的荣幸。

    金俊基也慢慢了解了于果,知道于果其实是很和善和很给别人面子的人,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不计前嫌宽容大度,连迟海超这谁都不鸟的富二代里的二货,都对于果彻底宾服,可见他的人格魅力。

    而且,于果愿意为救死扶伤甘心冒险,不惜跳下狮虎山救人,这种正义感和责任感机枪的人品,也是极其少见的,无怪童雅诗这样堪称胶东第一女神也不为过的女孩能如此爱着于果,更加说明问题。

    金俊基甚至判断,于果绝非池中之物,即便现在已经名声在外,看似已经成了一个人物,但仍旧是初始阶段,只要时机一旦成熟,便可一飞冲天。所以,现在于果的“股价”虽高,可依然是“原始股”,全仓买进,绝不会错。

    因此,金俊基连忙答应,知道这并不难,于果应该不会拒绝自己,最多是最近不大有空,但也只是因为忙而已。

    当然,金俊基也不觉得于果会对洪万朝敞开心扉,因为于果的神秘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也绝不会告诉别人的秘密。可这就不是他的事儿了,他的任务只是牵个头,让他一生中最佩服的两个人见见面。

    挂下电话后,洪万朝渐渐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笑意。他这一生无怨无悔,可以说,什么都享受过了。权力,钱财,以及这两样东西所带来的各种极品副产品:国内别墅,国外豪宅,各类美女、各类豪车,饕餮盛宴,私人游艇……

    但这种高质量的生活,非要说遗憾的话,就是未免有点太短暂了。他如果能够获得更长的寿命,那就好了。当然,一旦过五十岁,接下来的日子,哪怕物质上是高质量的,从健康角度讲,也不能真正地尽情享受了。

    洪万朝觉得,永恒的生命,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东西。当然,直到他时隔多年再次看到于果那三十年未变的清晰面孔时,他心中那原本只是一个无聊时构想的梦一下子被点燃了,并且越烧越旺,几乎要进行核裂变,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他觉得,自己梦寐以求的永生,原来并不是虚无缥缈的。

    他坚信,这个于果真的不是当初他见到的那个人的子侄,而就是其本人!这个于果,就是青春永驻!

    至于于果到底是外星人?受到女巫诅咒的驱魔猎人?被吸血鬼咬伤而不死的古人,或者说本身就是吸血鬼?再或者,根本就是别的什么动物修炼千年成精的?这些都不重要。这是一个人类的社会,个体再强大,也逾越不了人类是这个地球真正主人的不二法则。

    所以,洪万朝并不关心于果的身份,他就只有一个想法:让于果告诉自己,永生的秘密。

    当然,他也考虑过了,海龟寿命比蚂蚱长得多,但海龟无法教给蚂蚱自己的长寿秘诀,因为这是物种的区别。假如于果确实没办法教给自己这个秘诀,那么,也许这个于果,其实是一个类似唐僧的人物,吃一块唐僧肉,长生不老,永享万年青春。

    那么,想必把这个于果放到锅里炖,做成肉汤,连皮带骨头全部吞下去,也许最少也能得到其一半或者十分之一的寿命吧?

    洪万朝这个念头,可谓极其邪恶,但他自己并不这么觉得。他从没亲手杀人,但因为他的决定而死亡的人,最少也有几十个之多。他并不漠视生命,相反,他很重视,所以他每次剥夺他人生命时,都很郑重。

    这次要剥夺于果的寿命,更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觉得,一切都要从长计议,要仔细谋划,任何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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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在追悼会这边,各路大佬都已到达,冯玉明、郭文昌、范能海……总共得有七八个,都是当今风头正劲,小弟众多,有钱有势,装备精良,垄断某个行业且称霸一方的大哥,他们都采取了两不相帮的不明朗态度,对庞芳母子和张宏远全都客客气气,谁也不得罪。

    当然,于果觉得这样也挺好,大家起码表面上装得和和气气地,把这个追悼会顺利结束,那就算圆满了。

    张晓影凑在他耳旁说:“明天就开庭了。”

    于果吃了一惊:“这么快?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张晓影低声说:“双方都日以继夜地努力,准备得都很充分。接下来就看命运照顾谁了。”

    于果见她和弟弟张晓天除了眼睛红肿之外,态度变得淡定坚强了,看来如此大的变故令他俩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起来了。

    九十年代上半期的胶东江湖上一般说“红黄蓝,刘关张”,指的是当时胶东市黑道上最有名的六个人,其中“红”仍然如日中天,那就是洪万朝,他在自己这一辈人里,已经创造了可谓是不朽也毫不夸张的神话。

    “张”,自然也就是张宏勋了,尽管他的年龄和这几个人差不多,但出来混得晚,属于第二梯队中的佼佼者,用力挤进了第一梯队。

    “黄”死于杀手枪杀,至于究竟是谁杀的,那也是陈年旧事,很少有人再提起了,那会儿监控也少,很多案子只要没有被上头重视,成为典型,那就乐得和稀泥,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蓝”也因为罪行累累被抓住枪毙,成为九四年的头等大事件,据说是当时人数最多的黑帮组织,光审讯就分了四次,每次三十多号人,都站不开。当然,也正是因为此人什么小弟都收,参差不齐,很多小弟都不断给他惹祸,坑爹式地把他彻底坑毁了。

    “刘”隐退,直接去了国外,洪万朝在国外和他还有联系,但他究竟做什么买卖,近况如何,那就无人知晓了。这次他送的花圈和挽联,跟洪万朝送的在一起,由此可见,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比较密切的。

    “关”是练武出身,武功高强,可很传统,不会做买卖也不干缺德事,一直在工人的行当里干到退休。但是,此人被请到了追悼会上,尽管只是一个退休工人,位置却在顶级大哥们那一列,可见这个时代仍旧固守传统,最起码张宏勋家族是这样坚持的。

    “关”的真名是什么,现场没人肯说,毕竟是前辈大哥,哪能直呼其名?都只是称其为“关大哥”。于果的目光锐利悠远,远远地看了一眼关大哥送的花圈,上面写的名字是“关建国”,名字很普通。

    还有十分钟就到八点了,也就在这时,远远地一大群人,黑压压地一片,都是黑西服,看上去跟欧美电影的黑手党似的,总觉得是在演戏。于果眼神好,一下子就从人群里找到了杜阳,但杜阳只在这帮人的中间,可见前面的人地位更高。

    前面那些同辈分同级别的大哥们,都只带三五个人前来,可这家伙足足带了差不多二十个,那排场不像是来参加追悼会,反而更像是来找事的。

    李闯这家伙在第二排,和几个同样看上去是高级干部的家伙,紧随着一个很有港台大亨感觉的墨镜男。但于果并不认识李闯,也就没仔细看,可他看清楚最前面的大亨了。

    于果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那个“四哥”了。

0192 喜怒哀乐

    庞芳很热情地走上去握手,她和仲老四之间虽然是秘密协议,可也不掩盖非同寻常的联盟关系,可以说基本上黑道上层无人不知了。

    但是韩金匙很勉强地叫了声“四叔”,而且还是在庞芳瞪眼的催促下,仲老四眯着眼睛点头,也不知道是觉得他太不礼貌了,还是觉得这小子自以为出身名门,就一直端着,不成大器。

    张宏远这一伙见了也是有些忧愁,毕竟当初也起过冲突,那会儿旗鼓相当,甚至还略胜一筹,现在张宏勋一死,半壁江山倒塌,庞芳和仲老四强强联合,如虎添翼,局面就更加令人堪虞了。

    可面上毕竟还得过得去,因此张宏远也一样很热情地和仲老四寒暄。仲家兄弟几个都很霸道,但只有仲老四财富最多,名气也最大,除了市中区区委副书记仲老大之外,其他的兄弟,反而都以这个四弟马首是瞻。

    张晓影和张晓天都很礼貌地喊四叔。张宏远接着终于介绍到了于果。

    也就在这时,仲老四身后这一大票人,都不约而同地“哦”一声,尤其是其中一个长得很像狐狸的阴险男子,一身颀长的黑夹克,虽说略瘦,但可以看得出十分健壮,和邓长发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同一类型。

    此人的眼睛立即变得异常凶狠邪狞,朝着于果阴森可怖地看过来。

    于果估摸着此人应该是李闯,但他犯不着跟李闯对视,有理不在声高,谁更可怕,也不是看谁的眼神更凶狠,便只是朝仲老四身后那一票人,广泛一笑,没有轻蔑,没有重视,什么成分都没有,毫不在意。

    李闯觉得于果实在太嚣张了,就连洪老大的女婿房秋也没这么嚣张。当然,他也很清楚,于果完全不是靠作为张宏远的女婿而嚣张的,此人到底是什么背景,还真猜不透,这个时候,只能暂停张丽云的事儿,按兵不动,等待四哥的命令了。

    仲老四的阅历可不是他这帮其实本来也是身经百战的手下可比的,更明白英雄不问出处,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叫做于果的神秘青年未来的崛起之路,已经是势不可挡的必然趋势,自己没必要去开历史的倒车,跟此人对着干,何不合作共赢?

    仲老四认为,如果于果真的能被利益诱惑,那就没有谈不拢的,别看他跟警察搞在一起,破案破得热火朝天,但警察队伍也一样不是铁打的,谁都需要钱,谁都喜欢钱。

    可要是于果真的属于那百万分之一油盐不进的特殊“血型”,那仲老四就绝不在客气,不为我友即为我敌,仲老四有信心让于果在这座城市,甚至在整个亚洲大陆消失,他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不多于果这一个。再能打,那也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是不成气候的。

    因此,他对待于果格外热情:“哎呀呀,久仰久仰啊!咱们俩可不是今天就认识的,可谓是神交已久,这下总算见面了,等今天张宏勋大哥的追悼会圆满之后,我们老哥儿几个中午有个饭局,等晚上,咱俩单独聚聚,咋样?”

    他也不认为于果能立即买他的账,但总算是表明了态度。

    现场大多数人的目光已经齐聚在于果身上,他此时此刻的名气,其实已经不逊于这些所谓的黑道老大,只不过在传统的权力和财富上,远远无法比较而已。

    张宏远父子三人就怕他太过孤傲,出言不逊,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也不方便提示,只是暗暗着急。

    而庞芳则明白仲老四这并非是缓兵之计,而是真有拉拢于果为其服务的**,所以盟友终究是盟友,不存在永恒的盟友,心里也有些不悦,但面上不动声色。

    韩金匙却依旧保持冷漠的神色,淡淡地看着于果,似乎也想知道这个神秘的张家准女婿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庞芳母子请的律师是从省城来的金牌大律师滕海先生,他的目光却在张家的律师屠强那里。两个律师互相看着,彼此之间都不敢小看,因为滕海听说屠强虽然年轻,却在大西北省挺有名气,他知道张家找外省律师的用意是因为外省律师无牵无挂,不怕人际关系复杂,能够更全心全意地投入。

    也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由于除了两个律师外的少数人,其他大部分人都盯着于果怎么回答,因此他们听到于果的回答是:“好哇!”

    仲老四怎么也没料到他能回答得这么爽快,十分惊讶,一时间居然想不起该怎么接口。

    房秋却突然开了口:“按道理说,中午的聚餐,小于也有资格参加。他是张二哥的准女婿,怎么不能参加?大家都是女婿,他要是不参加,我看我也没脸去了。”

    这话看似很幽默,又好像是在讨好于果或者张宏远一般,可到底用意如何,却恐怕远远没这么简单,很多人都望向他,指望从他深藏不露的眼睛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里看出点端倪。

    但既然房秋这么说了,其他几位大哥也纷纷表示同意。其实他们也有些后悔,没有当机立断向于果发出邀请,当然,他们的目的其实也是在于和张宏远保持良好关系,同时很欣赏于果在网络里疯传的身手,要是能收为己用就更好了。

    只有洪校长、张宏远、庞芳和仲老四知道,于果再能打,也不会屈就做一个打手,他只能是一个合作对象,而不会屈服于在场的任何人之下。

    因此,张宏远当然欢迎:“好呀,既然各位兄弟赏脸,就让小于上来陪着喝两口。”

    庞芳也不得不面上维持和气:“于先生,你毕竟为宏勋办过事,今天中午就一起吃个饭吧。”但语气里,还是拒人千里之外,不承认他跟张家有什么瓜葛。

    于果知道,这时候不能做出令张宏远丢尽颜面的事,就算是为了张晓影的面子,也一定要坚持了。因此他点头说:“谢谢各位长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追悼会正常、顺利地举行,张晓影哭得梨花带雨,张宏远和张晓天也黯然泪下。庞芳哭得也很伤心,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表演的成分,但实话说,其实也肯定有真感情在里面,至于相比利益而言,百分比是多少,就很难说了。

    韩金匙依然默默在旁边站着,家属答礼的时候显得不卑不亢,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

    于果总觉得他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挨个绕着张宏勋的遗体鞠躬之后,遗体进行了火化。整个追悼会过程中,很多人被这场面震撼,纷纷驻足观看,当听说这黑压压的一片是黑社会老大在举办丧事的时候,都又敬又畏。胆子大的靠近点看,胆小的只能远远看着,别被人记住就麻烦了。

    对黑道大佬们来说,只是一个曾经的老伙计或者老对手不在人世了,对张家分成两派的家将重臣们来说,站队很重要,选择对了,继续发财,至于谁当老大,那也都不是特别重要。真正伤心的,恐怕也只有张家自己人了。

    中午的酒宴在张家的双宏大酒店举行,这是个四星级酒店,菜和服务在本地来说已经算是偏高档了。酒桌上觥筹交错,主要的宾客们就跟参加喜宴也没什么两样,最早还装模作样地怀念起当年和张宏勋或并肩作战,或起了冲突经人调解后握手,过了一阵,就开始光吹自己如何如何牛逼了。

    张晓影姐弟俩对此颇为反感,面上也不好说什么。韩金匙则与自己无关似的,什么都不关心,让人看不出此人的喜怒哀乐。韩金匙与于果多次偶尔对视几眼,也都在琢磨着对方的心思。

    于果并不对这些感到反感,他更希望通过这些信息来获取更多关于胶东江湖的资料,系统展示完美的录音功能,一一收录清晰。渐渐地,一种很早以前就不大好的想法,在各种海量信息里逐渐成型,他感到事态重大。

    张晓影悄悄让于果看那个一直沉默不作声的关建国。于果一看,关建国一脸哀伤,不是装出来的,张晓影说关建国虽然没和张宏勋拜把子,也没什么生意往来,只是一个普通工人,但当年有好几场生死之战,是和张宏勋背对背两个人对砍十来个人,那是真正的生死交情。

    张家虽然也没亏待他,以各种名义送钱,都被他拒绝了,但唯独为其儿子安排工作,关建国没有拒绝,看来再固守传统的铁汉,也是疼孩子的。

    席间,晚辈要向长辈敬酒,张晓影姐弟和韩金匙一一照做。于果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照瓢画葫芦,依样照做。

    于果对庞芳敬酒时,庞芳掩饰不住眼神中的厌恶,却也没找茬。至于仲老四,于果敬酒的时候居然说了句:“仲总,三和大酒店是您家的产业吧?”

    仲老四一愣:“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当然不肯承认这是自己的,但又不便于说邓长发这个名字,就含糊其辞。为了避免于果当众乱说,仲老四又补充了一句:“我这朋友去外地了,一直没回来。不过,我去这酒店只要说他的名字,肯定做菜不会马虎。”

    于果却笑了笑,趁着大家喝酒聊天声音很大,就悄悄凑上去,小声说:“这酒店我早就听说了,一直想去尝尝。我看,咱们俩晚上,就在那里吃个晚饭吧,您说怎么样?”

0193 于果的江湖地位

    仲老四毕竟对他有些忌惮,这时候猛然见他凑上来,实在是猝不及防。李闯快速走上前一步,却被仲老四用锐利的眼神制止住。这虽然是在酒桌上,可黑道的世界里,一点火星也能酿成一场大爆炸。

    说实话,于果这提议在仲老四看来,当然再好不过,可看上去也太好了,简直是羊入虎口。仲老四很不理解,这小子难道就敢只身前往自己的地盘?这是年轻人为了显示自身的胆量和豪气,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看上去都不像。

    要知道,于果要是当众问自己,反而会提醒包括张宏远在内的所有人,要是晚上在三和大酒店出了事,就肯定是仲老四下的手。但于果悄悄告诉自己,这分明就足够证明了其胆大包天。这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要表现友好?

    仲老四愈发觉得,这小子不简单了,居然迟疑了一阵,半晌,才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五点怎么样?”

    于果竟然再次语出惊人:“不必,我跟着您的车直接回去就行。”

    仲老四不禁十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甚至有些犹豫地答应了。好在他俩说话声音很小,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紧接着,于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闯,李闯以为他又是挑衅,也充满轻蔑地森然看着于果。

    吃完了饭,大家还没有散去,按照胶东本地的习俗,再上一些水果、糕点和干果,大家吃点花生嗑点瓜子,再聊到最少下午四点后再散场,这一天就算结束了。

    但也就在这非正式场合,房秋突然开口了:“各位前辈,各位大哥,各位朋友,小弟在这里有个小小的提议。”

    他虽然只是一个晚辈,而且其本人没玩过社会,却代表着洪校长,因此说话有着相当重的分量。这一开口,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开始朝他汇聚。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傻子也能看出,他是没胆量在这里乱说的,他要说的话,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准确地说,都是来自洪校长本人的意见。

    前些年有个跟张宏勋、仲老四等一线大哥齐名的大哥“鳄鱼谭”去世,也是群雄聚集。那会儿跟现在不同,鳄鱼潭本人比较嚣张,在贩卖沙土这一块实行垄断,一点缝儿不给别人留,谁来分一杯羹就打谁,引起了大多数人的不满。

    张宏勋本人只在老家发展,也就是市中区最南端的南疃街道,就像仲老四在市中区最西端靠近西开区的西沙台街道发展一样,虽然也有些许逾越,但不会伸手太长。

    但鳄鱼潭不一样,他看好哪儿就玩哪儿,沙土抓钱抓得多,他就认定沙土只能他玩儿,谁来分蛋糕就是找他的麻烦,殊不知,他不和大家一起发财,这才是犯了大忌讳。

    因此,跟张宏勋追悼会的一团和气(虽然也是表面的,但起码是和气)不同,鳄鱼潭尸骨未寒,直接几股势力就拍桌子砸茶杯,说要好好说道说道陈年旧账,并且要求关于沙土的问题需要进行利益的再分配。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出问题,那就是血流成河。没办法,所有人又都望向洪校长派来的心腹手下。当时洪校长本人也同样没来,可肯定早料到了这一点,早有了主意,只是通过心腹手下的嘴说出来。

    洪校长的决定是,几方面各让一步。

    市中区的沙土还是让鳄鱼潭家后人来做,但是最挣钱那几年,凡是有过冲突的那几股势力,人家少挣的钱,鳄鱼潭家要给人家补上。至于其他区新的河砂非法采砂点儿,要看谁来得早,鳄鱼潭家就别插手了,大家都有的吃最好,但谁也别全划拉到自己碗里,小心吃撑肚皮。

    老实说,这事儿虽然本身比较霸道,但洪校长分量在那里摆着,谁不听就是和他作对,好考虑后果。但客观地说,这宣判还是很公正的,大家都服,不但是服势力,服的也是公平。

    这次房秋既然开口了,估计又有什么事了。张宏远和庞芳都是一阵剧烈的紧张,他俩估摸着,洪校长很有可能是要说说这张家的内部矛盾了。其他人也觉得多半是要掺和这件事了,便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可房秋赚足了大家的眼球后,却笑容可掬地看向于果。于果也略微愕然,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这反而显得他俩之间早有预谋似的。

    接着,房秋用他那尖声尖气的嗓门说:“我听说,于果兄弟也混社会?”

    众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不相干的事。

    于果虽然也比较惊讶,但他是以不变应万变型的,因此回答说:“房总,我不是混社会的,我只是一个开皮包公司,干点私人小买卖的。”他不愿意说自己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员工,一来是不愿把童雅诗扯进来,二来从本能上对房秋有些厌恶,因此也不想说得太多。

    当然,平这帮人的人脉,了解到他和童雅诗的关系,也并不是难事。

    房秋笑道:“小于兄弟谦虚了。”

    于果说:“这真不是谦虚。我从三个月之前来到胶东发展,打算要是事业成功,就在这里定居。这期间和邓长发先生手下的员工杜阳先生,李闯先生手下的员工陶海江先生产生了冲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在这里,我要向他们道歉。”

    于果故意说杜阳,也是为了当众表现自己和杜阳之间有矛盾,那仲老四就不会怀疑杜阳了,杜阳心知肚明,也很感激,但不敢表露出真实想法,可他嘴角略微一瘪,于果就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了。

    而且他敢公开说邓长发,更显得自己心中没鬼,仲老四和李闯本来也是怎么也想不到,邓长发的消失会跟于果有关系,这时候于果说话毫不避讳,仲老四更觉得邓长发是逃到南方去了,甚至更远的地方去了,于果应该没和邓长发见过面。

    邓长发和李闯虽然只是第二级别的黑道大哥,却也是名声在外,尤其是心狠手黑,人人皆知,在座各位听说于果居然连惹了他们两个,也都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尤其是这两人都属于仲老四麾下,于是全都去看仲老四的脸色,同时也隐约读懂了仲老四和于果见面时那没头没脑的对话。

    李闯见于果这么说话,也知道这根本不是服软,只是面上的客气之词罢了。要按照他的想法,恨不得把于果撕成碎片,虽说他不在乎陶海江是否残疾,但把陶海江打成那样,就是侮辱自己无疑。

    但是现在的场合非同一般,自己的上头还有仲老四,四哥没发话呢,他是不可以表达个人好恶的。要知道,四哥迟早要收拾这小子,到那时候,自己也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要让这小子生不如死。

    因此,李闯淡淡地说了句:“胶东市就这么大的锅,不一样的菜也难免炒在一起,这都没什么。”

    这话夹枪带棒,谁也能听出不满来,当然,仲老四也不在乎自己的手下这么说,相反,要是表示一团和气,那样才显得有阴谋。

    于果接着温和地说:“我只是不爱被人欺负,并不会主动寻衅。只要不存在这一点,我和每个人都会相处得很愉快。”

    张宏远心想:“这孩子到底年轻,说话也太锋芒毕露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真是不知深浅!”但也不便去公开批评,毕竟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婿。

    至于其他的黑道大佬,听到他这话,也都觉得不大舒服。他们当年在该嚣张的年纪同样也很嚣张,可他们看不惯在长辈面前这么说话。当初鳄鱼潭就是这么太过于表现自我,才成了黑道公敌。

    因此,在座的老大们心里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反感的想法。

    “照这小子这么说,只要不被欺负就不会寻衅?可什么叫做被欺负?底线在哪里?你要是来我的生意范围内挖墙角,我教训教训你,这就叫欺负你了?这叫让你懂得起码的规矩!那你就要对付我了?更别说你再能打,也是单枪匹马,血肉之躯,没钱没势,我随便出手百十万悬赏你,就能让你不得安宁,但你想要接近我,那就千难万难!”

    这正是房秋所刻意营造的气氛,他故意慢条斯理地说:“小于兄弟还是很激进哪,没关系,年轻人嘛,没锐气叫年轻人吗?我觉得,小于兄弟既然有志在胶东市大展拳脚,干上一番事业,咱们作为东道主,就不能显得太小气了。”

    他故意打了个响指,后面有人送上来一张支票,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举着支票说:“这是一百万,算是我岳父正式认可于果的江湖地位,允许和鼓励他在胶东黑道上分一杯羹。这就算是他的启动资金。”

    全场大哗。就连张宏远、庞芳和仲老四也没想到。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房秋,或者说是洪校长的意思。张宏勋一死,张家四分五裂,张宏远和庞芳内耗,必然大伤元气,从此南疃的黑势力一蹶不振,那一直野心很大的仲老四就会崛起,这并不利于平衡。

    洪校长就像是十九世纪最强的资本主义国家大英帝国,盼望一直有宿仇的老牌帝国主义法国和德国、俄罗斯和日本一直较劲下去,形成实力上的平衡,那就最有利于自己的霸权。南疃张家和西沙台仲家,此消彼长,最好永远趋于动态平衡,谁也制服不了谁,并且都永远看对方不顺眼,那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因此,洪校长把张家的女婿于果拔高,虽然不是明着支持张宏远,却也等同于庞芳一旦分裂了张家,张家这棵大树依然不倒,仍旧是可以抗衡仲老四的。没有任何一家可以突飞猛进地发展,威胁洪家。

0194 江山代有人才出

    张宏远、庞芳、仲老四和其他诸位大哥已经品出了是怎么回事,都暗忖:“洪校长你好毒!”

    可在面上,洪校长却显得支持新人,给新人发展空间,甚至为其无偿提供援助,这简直是豪气万丈的宋江。

    张宏远这下可真是心情复杂了,他当然希望振兴张家,却也不知道于果怎么想,万一双方做不成亲家,于果却因此从此而平步青云,张家依然要没落。

    庞芳更是满腹毒液,要不是实力不够,她真想朝洪万朝的脸上啐一口浓痰。但现实中,她连敢朝房秋瞪眼的勇气也没有,而且她已经算是胆大心狠的主儿了。

    没办法,实力决定一切。

    但尽管众人想法各不相同,却有一个观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于果发达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于果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么好的事儿,虽说于果不至于就差这一百万,但这一百万不单单是资金,也是洪校长为其助跑的象征,是钱做的黑道圣旨。

    别说这是一件傻子都不会拒绝的大好事,就算是倒霉事,于果再锋利,再牛逼,他敢拒绝洪校长?这不是开玩笑嘛?更何况洪校长都这样抛出了橄榄枝,任何人都不可能不接受,只要神智正常,用不着多么高的智商权衡利弊,这选择太简单了。

    成为洪校长的门生,以后除了洪校长,在胶东黑道可以谁都不鸟,顺风顺水,盆满钵满!相反,如果人家笑着脸过来,如此恩宠你,你非但不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竟然还不知好歹地回绝,那你就成了洪校长的敌人,谁还敢帮助你?

    其他人也不会领你的情,你将面临比当初的黑道公敌鳄鱼潭更孤立的局面,可以说,日后在胶东寸步难行,只有灰溜溜地离开。

    因此,哪怕十分熟悉于果的张家父子三人,也绝不认为于果会不识抬举,最多怕他嘴上不肯说恭维话,为了面子,答应后却不称谢,那就太不礼貌了。

    可也就在这时,于果开口了,宛若晴空霹雳,也是今天这大聚会里最令人惊骇万分的情景,甚至超过了网络津津乐道的打虎视频。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话是真的。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感谢洪校长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再次谢谢他的赏识。”

    一时间,鸦雀无声。

    张晓影和张晓天对望一眼,这才明白,他俩其实也不算了解于果。可这时候他俩也同样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于果!

    不错,为了发展就走捷径,为了有钱就暂时投奔哪怕靠拢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黑道,也许别人干的出来,但于果不会这么做。哪怕曾经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不屑于渐渐在染缸里染黑,还振振有词地说:“我这是无奈之举,社会就是这样,人必须屈服于各类潜规则!”

    于果不会。

    尤其是在获得超级穿越系统的各类穿越能力,以及刀枪不入抗击打能力和无视能力之后,他更认为,自己应该尽量在理想状态下行走,最起码的底线绝不触碰。他一定不会去做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他可以说奉承话,但不会对黑社会说。他可以交并不喜欢的朋友,但除了杜阳这种可以拯救的人,以及生在黑道家庭无法选择的张晓影姐弟外,他不会把黑社会当做朋友。甚至他可以屈服,比如向一个真正的好人孟根生屈服,向那些爱自己、关心自己的红颜知己们说软话,但他绝不会向黑社会屈服。

    如今,他已经是个超人,他更不能修改自己的原则,去做他在普通人时就深恶痛绝的事。

    他宁可把他们都得罪了,也不可能得罪自己心中的正义。

    因此,在房秋错愕不已的表情面前,于果正色说:“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做小买卖的,因为不堪忍受恶人欺压,才奋起反抗。我不混黑道,还请各位理解。”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二十多秒后,沉默被一阵鼓掌声打断,众人望过去,居然是关建国,他刚才明明喝醉了在座位上打呼噜,这时候却神采奕奕,看上去特别欣赏于果。

    于果觉得,关建国虽然是黑道里的前辈,却一生甘于平凡,凡事讲究原则,很有古代的大侠风范,对于这种人,并不在他的厌恶之列,甚至是可以交一交的。

    房秋实在没想到,居然能有人会拒绝洪万朝的橄榄枝,要知道,洪校长也不是对谁都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监控后面的洪万朝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有点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房秋八面玲珑,很能随机应变,只是诧异半晌,须臾之间便转换了态度,眉头甚至还没皱起来就顺展开来,大笑道:“好!好!年轻人就该有骨气,有傲气!我岳父果然没看错人,他就说你会拒绝,我开始还不信呢!我岳父看得真准呀!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看呐,咱们这帮人快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未来,还是这帮年轻人的天下呀!”

    他的反应真快,这么一番话,就把整个严肃沉闷甚至隐含着刀光剑影和火药味的场面彻底改变了,尤其是不但没有伤洪校长的脸面,反而显得洪校长料事如神,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众人也都觉得他真不一般,怪不得能被洪校长看中,当了女婿,看来洪校长也的确有眼光。当然,他们也觉得这人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显得好像与在座的众人同辈份一样,显得老气横秋,有点过于僭越了。

    当然,韩金匙却并不认为众人的目光只聚焦在于果身上,有什么可以嫉妒的,但他的手下却个个气愤不平,要知道,自己家大少爷才应该是众人汇聚目光的焦点人物啊!这个该死的于果,竟然抢了大少爷的风头!

    于果只是冲房秋一笑,没再说什么,也就坐下了。

    可也就在这时,他发现屠律师和韩金匙的目光轻轻一接触,旋即各自移开,顿时感到有些不对劲。虽然屠律师和韩金匙眼神难免相互碰到,而且各自一方阵营,也不会长时间交融,这也没什么,但不知为什么,于果总觉得,他俩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一沾既走”的。

    要知道,屠律师可是张晓影这边的律师,假如屠律师都被收买了,那就形势就大大不利于张家了。怪不得韩金匙看上去有恃无恐的样子,莫非下了这一招阴毒的狠棋?

    于果在心里盘算着,也就没再迎合房秋的话,按说也应该再敬一杯酒,一起缓和场面的,可惜于果就是于果,他不屈从于世俗。

    房秋心里也因此而恨上了他,嘴上说:“咱们人各有志,于果兄弟既然选择不跟黑道有来往,那一旦遇到难事,咱们也都爱莫能助了,不是江湖人,也就不走江湖路了。但听说小于先生跟公检法来往密切,想必白道关系也很硬,咱们也就别杞人忧天,替他操心了。”

    这话也隐含着锋芒,于果又焉能不知?可他既然坚持选择了这一条路,那就自然要坚定地走下去。

    他必须复活孟凝,从这个角度来说,系统只认可合法的财富,对于黑道关于娱乐场所、高利贷、拆迁、贩毒、印制假钞、倒卖枪械等非法生意所带来的钱财,是绝不承认的。

    当然,这不是于果拒绝洪万朝的根本原因。要知道,黑道也有很多合法买卖,只要肯和洪万朝合作,那也是财源滚滚来。

    于果曾经万分厌恶左刚,左刚既然如此推崇洪校长,那于果自然觉得,洪校长跟自己绝不是一路人,绝对不能成为朋友。

    而且他俩之间未来的关系还不仅如此,甚至必有一战。

    哪怕,是于果答应了洪校长的请求,即便是这样,他俩也依然不会是真正的朋友。

    有些人一旦相遇,注定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是不可调和的终极矛盾。于果觉得,洪校长可能就是自己在胶东市生存和发展,所要必须面对的终极对手。

    但接下来,房秋话锋一转,很关心似地问:“对了,小于兄弟,我很想知道,你做的什么‘小买卖’?会不会是太谦虚了?”

    于果略一沉吟,看着重新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说:“真的是小买卖,不值一提。不过,各位如果真有这方面的困难,而且信得过我的话,请来找我。我的业务主要是帮人寻找走失者、通缉犯、杀人凶手、小偷等,或者是遗失的物品。”

    “哦,那不错,”黑道大佬范能海接口道,“我听说,张大哥的钢笔是你找到的吧?”

    于果笑着点点头,张宏远也忙为于果作证:“真是这样,我大哥临去世前,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众人交头接耳,都啧啧赞叹,但也流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他们只相信眼见为实,看了网上盛传的打虎视频后,知道有数百双眼睛看着,打老虎这事儿绝对做不了假,于果肯定是个武功高手。但他所说的这项业务,似乎跟武功也没什么关系,而且要找到多年丢失的小物品,谈何容易?估计能找到这根钢笔,也只是巧合而已。

    于果虽然不会跟黑道人物进行非法贸易往来,但系统允许的这些赚钱创意,却是通用,只要不做坏事,这帮大佬们谁遗失了东西,或者并非报复性地寻找某人,那自己出手帮忙,赚来的钱就是干净的,何乐而不为?

0195 你可以一飞冲天

    可是,房秋却有点小心眼,还是想要继续问下去,当然,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制造更多话题,让摄像头后面坐着的洪校长,能够更好地观察于果。

    他问的问题是:“但我听说,张宏勋先生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查找当年他最心爱的初恋——连秀女士的死因,是不是?”

    张宏勋临终前的遗言最少有四十多个现场的见证人,因此要流传开来也并不是一件难事,房秋并不见得在张家有卧底,但肯定是有朋友的。

    可他陡然间说出这句话,令在场本来以为即将散场没啥事儿的众人再度面色陡变,整个场面的气氛再度变得阴寒萧瑟。

    尤其是庞芳,她最恨的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占据了她最爱的男人的心,听到这名字就恶心,现在是她亡夫的追悼会,房秋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难道也是洪校长的主意?洪校长自恃最大,这么肆无忌惮,也太欺负人了!

    但是,即便是房秋自己的即兴发挥,背后毕竟是有洪校长的巨大身影笼罩,庞芳也一样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多说什么,可她怨毒的眼神也足够让房秋在内的所有人明白,这个话题如果进行下去,很不妥当。

    于果却并不在乎,直白地说:“是有这么回事。”

    韩金匙终于不再像个冰冷的雕像,眼神渐渐挪到于果的脸上。于果目不斜视,可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丝稍纵即逝的目光停顿,感到这种目光之后,心中的疑惑更加深刻,也更加坚定成型,不再烟消云散了。

    房秋又笑道:“我听说,你要是找得到凶手,就给你一百万。有这回事吗?”

    众人议论纷纷。

    于果却毫不客气地回答:“您听的消息和事实有点出入。张先生是要我杀了凶手,为连秀女士,才能得到这一百万。”

    众人各自的情报网也都不是吃干饭的,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但真没想到于果能说得毫不避讳,难道他就真的这么不爱撒谎?还是说,根本就不屑于撒谎呢?

    只有摄像探头后面的洪校长明白:“于果……你本身藏着的秘密是何等地巨大,所以,你在凡人的秘密上,根本不屑于撒谎。你要保守的秘密,是凡人无法想象的。只有我,凡人中最有智慧的人,才能懂你。其他人再怎么拥有世俗的成功,也不过是一群草包。

    “我相信,你的出现,预示着这个世界有可能会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巨大变故,也许就在一瞬间,山崩地裂,沧海桑田。那些权力、那些金钱,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有更多的知识,和更长的、甚至永恒的生命,才是真正有价值的财富!”

    房秋继续看着于果,于果便记者说:“法治社会,怎么能杀人?所以,我确实不能拿这一百万了。”

    房秋一愣:“哦?这么说,你其实是已经找到凶手了?”

    一时间,张宏远父子三人、庞芳母子、仲老四等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到于果的脸上,如同耀眼的聚光灯。

    于果笑笑:“这就是我的私事了,不大方便和您说。”

    房秋却不依不饶地问:“我只是好奇,那怎么不交给警方处理呢?按说,这是杀人案,警方抓住了凶手,法庭宣判其死刑,那也一样是杀死了凶手,为死去的连秀报仇,不是吗?那你也一样可以得到这一百万。”

    于果沉吟一阵,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其实,连秀是跳楼自杀的。”

    众人大惊。

    韩金匙冷冷地盯着他,接着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冷笑。庞芳也笑了起来,这在外人看来,她显然觉得连秀选择自杀必然是因为内心极度痛苦,因此特别高兴。

    但在于果心中,那个一直隐藏的想法,却更加稳固了。

    郭文昌说:“我也听过连秀被杀害的事,张大哥曾经跟我聊过。但是张大哥可没说连秀是自杀啊。”

    于果说:“郭总,连秀从自家楼上跳下来,促成她这么做原因很复杂,也不方便说。总之,这是一场悲剧。”

    韩金匙突然开口说:“于果,追悼会虽然结束了,但今天毕竟是我继父追悼会的日子。我母亲是父亲的真爱,你这时候说连秀,是什么意思呢?”

    于果明白他是在声东击西,便装作不配合地说:“大少爷一定记得,这不是我先开口提出的话题。”

    房秋却皮笑肉不笑地说:“哎呀呀,都怪我,我真多嘴了。小韩,别生气呀!”

    庞芳生怕韩金匙一旦接下来说话得罪房秋,那就不妙了,连忙打圆场:“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而于果却能看出,韩金匙在第一次面对自己时的态度,才是真的本性使然,现在的种种幼稚表现,都是一种示弱性的表演。

    他觉得,他即将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只是在光芒出现之前,是黑暗最猖獗的时候,而且必然伴有电闪雷鸣,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接近四点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互相道别,散了。

    于果和张宏远父子三人走在一起。于果正色说:“张总,我和晓影……现在算是很好的朋友,这比普通朋友强得多,可仍然不是情侣。我这么说有点难听,可这是事实。您当众宣布我是您的女婿,我认为有点不妥。晓影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影响不好。当然,晓影出身显赫,我本身是配不上她的……”

    张宏远突然摆摆手,打断他:“你真认为,她除了你还能嫁给别人?”

    于果呆住了。在这一瞬,他有点不敢去看张晓影了,张晓影低着头,眨着长长的睫毛,已经看不出一点的张狂,完全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忧郁美女形象。

    张宏远继续说:“你娶不娶她是另一回事。可她心里也没别人了。这一点,她像她大伯。我大哥这辈子只有连秀,就算不能在一起了,也是终生不娶了。晓影……我了解她的脾气,她也一样。

    “你别误会,我这么做,并不是想要逼着你娶她,因为你这样的人……怎么说呢?你刚才说,你配不上她,是真心话吗?”

    于果又顿住了。

    “肯定不是。我从刚认识你,以及我大哥刚见到你,就感觉你是可以一飞冲天的人物。英雄不问出处,历史上多少草根,推翻了贵族,重塑了江山?你这样的人,别说不可能做我的手下,我连跟你并驾齐驱的资格都没有。我肯定没看走眼,我大哥更是如此。

    “所以,你这样的人,身边有智慧和美貌并存的异性环绕太正常了,晓影可能不占优势。但我是在用我的眼力,为她先谋一个座位。你觉得我先入为主,先斩后奏,是会影响她将来的人生?不,我这正是在为她谋幸福。你只要记住,好好对待她就行了。我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于果,你还装糊涂吗?”

    于果没想到他会这么看待自己,在并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的秘密的前提下,可以说张宏远的想象力和眼界已经腾飞到了极致,不愧是黑道老大,真是名非幸致。

    于果的确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可限量,可这个未来一来本身就是秘密,跟超级穿越系统的秘密一样决不可告人,二来,这个未来是奔着让孟凝复活,让自己家和孟家过上好日子设定的,原计划里没有童雅诗,没有路晨,没有谭晶晶,也没有张晓影。

    可现在不同了,他感到肩头的担子愈发沉重了,他的使命感在不断充实。他知道,假如换成了童雅诗的家人,他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现在,除了自己家和孟家,又多了童家、张家、路家,也许还有远在四川的谭家。

    自己身上担负了让许多人永远富足、快乐和安全的任务,他必须要竭尽全力向前走。未来也许真的会一飞冲天,但那都是过程,最终的目的,他永不敢忘。

    想到这里,于果又看到了张晓影那坚定而又苦涩的眼神,也因此明白了,她要是不能跟着自己,那以后的一生必然是永远痛苦的。

    终于,他看着张宏远的眼睛,凝然道:“谢谢您对我这么高的评价。我会努力,而且……但愿如此。”

    张宏远笑了笑,感觉如释重负的样子。于果这才注意到,他头发花白,居然在释然的一瞬间显得如此苍老。的确,他首先而且根本上,是一位父亲啊。

    “我那傻儿子,也一样麻烦你。”张宏远拍拍张晓天。张晓天虽然懦弱,而且各方面都不咋地,但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又熊又不老实的人,与此同时也十分崇拜于果,自然郑重地点点头。在他心里,于果已经是绝对的姐夫了。

    接着,于果对张宏远和张晓天说:“我可否和晓影单独聊聊?”

    张宏远和张晓天都以为还有戏,便自以为了解地笑了笑,离开了。但他们都不知道,于果心中已经酝酿了一个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危险计划,这也是不得已,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张晓影并不期待于果会说出她想听的话来,可就是这么不争气,颤声问:“你要对我说什么?”

    于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虽然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握手,可触电般的感觉,还是环绕着张晓影全身,她的泪水几乎要喷涌而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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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穿越系统介绍:
平凡青年于果因为偶然间获得未知超级文明的游戏系统账号,一跃成为能够穿越时空的神奇存在!谱写出一曲热血沸腾的都市传奇! 东西丢了找不着,或者忘记放哪儿了?我回到过去帮你瞧瞧就成!想见历史上的名人?找我帮你预约一下不难!警察同志辛苦了,苦于没有监控抓不住犯人?没事,我到凶案现场帮你看看他长什么模样!砖家叫兽别蒙我,古董到底值不值钱,我比谁都清楚! 有它在手,金钱滚滚而来自不待言!女王,御姐,美妇,纯情少女,萝莉,不论是冰山女总裁还是刁蛮警花,统统拿下!黑道群雄俯首称臣!你别跟我提这个组那个会的,对我都不好使!苦苦哀求是唯一的出路,毕竟我暂时还算心软。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不要窥探我的秘密,不然我让你成为历史! 每天铁打的最少两次更新,偶尔还会有爆发,不容错过!!超级穿越系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超级穿越系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超级穿越系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