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听闻
因为这场忽如其来的‘病’,我被休学了,具体的我不知道,是我爸爸去学校给我办的手续,回来就告诉我,好好的在家养着,暂时不去上学。
这个决定简直是我有史以来听到的最伟大的决定,因为我算计着的,过不了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暂时不去上学,是不是就意味着期末考试不用去考了?
对于这个我还不是很确定,所以装作爱学习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焦虑’的问了爸爸一句:“爸,如果我不去考期末考试,那怎么办啊?”
看着我这个样子,我爸爸举起巴掌,看样子是想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的,但莫名的叹息了一声,只是把手放在了我的头上,说到:“行了,在家好好呆着吧,我还不知道你?不去考试,你不知道有多高兴。”
到底是一个不经哄的小孩子,听见爸爸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大声的嚷着太好了高兴到极点的时候,我也没大没小的蹦到了爸爸身上,大喊了一声爸爸,我爱你!
平日里这样,总是会被我爸爸‘不耐烦’的打断,却不想这一次,却猛地被爸爸抱在了怀里,忽然很低声的对我说了一句:“儿子,爸爸也爱你。”
我一下子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浑身不自在的用力从爸爸怀里挣脱了出来,用一种有毛病的眼光看了我爸爸一眼,我爸爸被‘激怒’了,终于是一巴掌拍在了我屁股上,生疼,他骂我:“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儿?”
虽然屁股被拍的很疼,但我也终于放心了,至少这样的爸爸看起来正常一点儿,不会让我感觉不自在。
在家里‘休养’的日子倒是很爽,吃了玩,玩了睡,看电视也是随便我唯一的忧虑就在于我是不是要装作‘虚弱’一点儿,真的是在生病的样子?
我自己心里清楚,那天醒来后,辛夷叫来了我妈妈以后,我就感觉自己没病了反正哪儿也不疼不痒的,这要是被爸妈知道了,我是不是又得被送去学校期末考试?
可是,我爸妈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一茬,根本不提,我蹦跳的再厉害,他们也没有觉得我没病。
所以,过了几天后,我这唯一的忧虑也打消了,日子过的分外逍遥唯一的小烦恼则是,辛夷那个小尾巴还是会常常出现在我视线里,有时是在我家吃饭,有时是在我家做作业,因为她妈妈不上‘三班倒’了,没夜班了,她倒是不用在我家睡觉了。
这可是不能摆脱的‘牛皮糖’啊,虽然牛皮糖也好吃的。
相对于我,她好像很喜欢呆在我身边,那作业好像也非得守着我才能做完一般她做作业的时候,我要跑出去玩了,她会默默的放下笔,闷声不响的跟着我跑出去。
因为这个,我常常就在这种时间被‘逮’回来,我爸吼我:“好好辅导妹妹做作业,臭小子,疯跑什么?一会儿都坐不住。”
她成绩那么好?用得着我辅导我觉得我真是烦死她了,之前对她的好印象在这种时候全部都‘飞’了。
“你干嘛非得‘粘着’我?你一个人做作业不行吗?”她习惯在我的卧室搭着板凳坐作业,她个子小小,我的书桌对她来说,都算大,我在床上翻滚着,确实是半分都坐不住。
她抬头,大眼睛依旧是怯怯的,有点呆子的感觉,让我怀疑,那天我看着她一笑,那双灵动深邃的眼睛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
“我怕你忽然又病了。”她的声音也有些怯怯,却还是那招牌的糯米糕味儿。
我忽然内心就有一些感动,闷着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和她对视之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咕噜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床下拉出自己的玩具箱,拿起那个最显眼的克赛头盔,塞到了她的手里。
她有些惊喜的看着我,我装作很不在意的跟她说:“你快做作业吧,你做完作业,这个头盔就给你玩儿。”
“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我却别扭的点点头。
她冲着我笑,我不看她窗外,雪早就停了,化雪后的晴天,是那么的难得,虽然只是一个冷晴的天儿,但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很久以后,我知道,她其实对克赛的头盔并不感兴趣,她好奇的只是,为什么我会把这个红色的,跟摩托车头盔似的东西当做宝贝。
再过了几天,学校里的期末考试结束了,学校也放了寒假。
辛夷终于不再是我的小尾巴,因为她被她妈妈送去了一个听说很远的地方,那是她爸爸的老家,说是这个寒假,让辛夷好好陪陪爷爷奶奶,到了春节的时候,她妈妈也再过去。
我其实很喜欢辛夷的妈妈,很漂亮的一个阿姨,因为我爸爸妈妈对辛夷好的原因,她也对我很好,知道我生病的那几天,我听妈妈说,她也很着急,天天都来看我。
她妈妈也很温柔,说话声音比起我妈妈的河东狮吼,显得斯文又柔和而且,自从我爸爸妈妈帮忙照看辛夷以后,她妈妈的气色也好了很多,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样子了,那样就显得更漂亮了。
我常常就在想,为什么辛夷妈妈那么好?我妈妈就跟母狮子似的?为什么辛夷妈妈那么好,辛夷就那么‘讨厌’?
这些问题无解,我也不可能说出去只是对她妈妈好印象是肯定的,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妈妈,可是,对于这一次她妈妈把辛夷送走的事情,我在内心却是很不满。
因为我发现我习惯了辛夷这小丫头跟着我,她不在了,我很别扭我不肯承认的是,我想她了,想的连陈重和周正来找我玩儿,我都提不起兴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我那个莫名其妙的怪病又发作了我再一次的陷入了那种身体不能动,只能做着怪梦的无助之中,然后隔些时候又会醒来,唯一不变的就是每一次醒来,那个奇特的符号样的东西都会放在我的胸口。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爸爸妈妈也跟着焦虑了起来,他们的焦虑尽管在尽量的掩饰,但到底还是被我敏感的察觉到了,并且影响了我,让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发现这一次我不用装病了,我是真的病了我很希望我能好起来,可是这件事情却并不因为的愿望而变得好转,我反而是发作的越发频繁,醒来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陷入的各种梦中,也越来越怪异,我只是记不得。
能记得的,还是几个零碎的片断。
因为这样的折磨,我变得有些虚弱起来,毕竟昏迷的时间,又不能好好吃东西,身体自然是承受不住的而身体越是承受不住,我就发作的越频繁,就像一个无限的恶性循环,生生的要把我拖入死亡的深渊。
又是一次发作,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快要过春节的时候了。
相比于往年春节的热闹,因为我的病,这一次的春节家里显得有些愁云惨雾原本,每一年,爷爷奶奶是必然要来我家过春节的,外公外婆不定时的也会来,还有一些别的亲戚,不然就是我们去他们那里,但这一年,他们不来,我们也哪儿都没去。
妈妈还是有准备年货,但也显得心事重重。
她没想到我临近春节还发作了一次,更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我苏醒的比以往快得多所以,她和爸爸守着我,在我房间的谈话并没有避讳我,被我听见了。
“今年春节就守着儿子过吧,再说了,让爸妈来看见他的病,恐怕是不放心的。”是爸爸的声音。
“爸妈最喜欢正凌了,这春节的事儿还好说,可是这春节一过,他也就10岁了,之后的事情我们还得想办法给爸妈解释啊。”
“这事儿你别说,我也犯愁呢而且要把儿子送走,我心里也难受的很,这一走就是5年,哎”爸爸说话间叹息了一声,房间都是烟雾的味道。
“可是不送走行吗?你看看吧,这都发作的那么厉害了,比云师傅预料的还早。现在送不送走,我都来不及伤心了,我就担心正凌这个情况撑不到云师傅来,那可怎么办?”妈妈的声音很是难过无助。
爸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到:“云师傅是说过,可能发作的会比他预料的早,才留下了那个东西,他是有防备的,你瞎操心什么呢?”
“可是云师傅也说过,那个东西只能用10次,到之后,效果就不大了,之后得靠儿子自己的意志。他说,如果是最糟糕的情况,才会发作的很早可现在是第几次了,你说?我儿子怎么比最糟糕的情况还要糟糕呢?”妈妈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而我的脑子炸成了一团乱麻,我虽然没有长大,但也快10岁了,我至少能听懂他们话里的一个意思,他们要把我送走。
我要被送走了?
第三十二章 匆匆
我的性格一向是别扭的,至少在那个年纪是如此。
在意的,喜欢的,讨厌的都学不会用直接的方式表达,反而是闷在心里。
父母的这番对话让我有一种天都塌了的感觉,我不知道离开他们,我要怎么办?我是该哭闹着,还是求他们?发现自己都做不到。
于是,一个人悄悄的拉起被子,捏着拳头,深呼吸了好几次,眼泪还是悄悄的流。
父母谈话的声音在被子外面模糊起来,我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小小年纪竟然生出一种被抛弃而无助的凄凉感。
由于太沉浸在这种悲伤之中了,渐渐的,我连外面的动静都听不到了。
直到我妈觉得我怎么睡着睡着就把头盖上了,觉得奇怪,一把扯开我的被子,才发现我的脸上全是泪水。
“儿子,你咋了?”我妈心疼的一把就抱起了我。
我哭的难受,这是我成长到十岁,第一次哭成这样,在妈妈的怀里,连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只是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妈你你们不要我我了吗?”
“傻儿子,我们哪会不要你啊。”妈妈一下子把我抱紧在了怀里,我感觉到她温热的泪水也落到了我的颈窝。
在这之后,我终于得知了全部的真相,爸爸妈妈把我当大人一样的谈了一次话。
虽然我并不能完全去理解,消化这段往事但是,我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脉络!简单的说,就是我几年前遇见怪物的那一次,落下了病根儿,如果爸爸妈妈不把我送到云师傅那里去,我就会没命。
但爸爸也和我强调,并不是一直呆在那里,只是要在那里呆个五年,等到读高中的时候,就可以回来了。
他们的话终于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往事,那个呆在身边就觉得安心的云老头儿,那个对我照顾有加的唐正川。
如果是和他们在一起,我发现我还是能勉强接受的知道了真相,我反而不是那么难过了,至少爸爸妈妈不是要抛弃我,把我送走那就好!
爸爸在和谈话的过程中,一直很冷静,说了很多鼓励的话,最重要的一句就是他把我当大人了,而大人这两个字在哪个孩子心中不是沉甸甸的?
他越这么说,我越发的觉得这个事情没什么了不起,因为我是一个大人了。
想想小小年纪的我还是很好‘哄’的,而想想那个时候看似冷静,其实眼眶一直泛红的爸爸是很难过的吧,只是为了安慰我,一直强忍着男孩子需要摔打,父亲的影响无疑是大的,父亲的坚强会带动他的坚强,这就是最初榜样的力量。
我想爸爸是一定明白这个道理的,所谓父爱如山也就是如此吧,沉默,隐忍,却强大,宽厚的屹立不倒。
这一次谈话好像成了我人生的转折点,经历了这一次谈话,我忽然就像开窍了一般,稍许有一些懂事了在清醒的时候,也不再是到处的疯玩,知道帮妈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能静下心来,听爸爸对我说的各种话了。
因为,隐隐明白了孝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心情,至少它的基础之一是由心而发的心疼理解父母,我也开始懂得了一些。
一家三口在这段日子,过的分外的平静温馨,更多的是感觉到了家人之间互相依靠的那种力量。
我第一次对家那么依恋起来可惜的是,我发作的依旧很频繁,爸爸妈妈的神色也一次比一次更焦虑,到最后一次发作的时候,还有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意味着再过几天,就是我十岁的生日了,那个时候云师傅也就来了,但我没有等到。
而那一次的发作,是第十一次了,意味着云老头儿留下的东西也保不住我了按照他的话来说,我要撑下去,只能靠自己的意志。
记忆到了这里,好像有一些模糊了可能是因为太过痛苦吧,那一次的昏睡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昏睡,和好像无休止的噩梦,而是伴随着整个身体都撕裂般的疼痛,还有看起来黑暗而舒适的力量不停的拉扯,引诱着我投向那里。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住的?只是记得爸爸妈妈每一天都在耳边不停的呼喊我的名字,这点儿微末的力量支撑着我另外,好像还有一股力量支撑着我,我能体会那是一股强大的遗憾和愤怒,但我分不清楚这是怎么来的?
每一次我累了,想要堕落于黑暗的时候,那股力量就会爆发开来,在我的胸腔狠狠的烧灼,让我充满了一种深深的不甘,我不能这样离去。
所以,我一直在坚持着,生命的烛火却像一直在风中摇摇欲坠我落不下去,却也感觉我好像醒不来了直到那一天的深夜,我感觉小腹那个地方一阵阵的刺痛,之后,那难受的那股狂暴的力量好像在慢慢的退去,我终于舒服了一些。
待到小腹的刺痛消失的时候,我整个人才从无尽的梦魇中挣脱出来,睡的好累我迫不及待的想睁开眼睛,在努力了很久以后,模糊的灯光中,我又看见了他——云老头儿。
几年未见,我莫名的对他却有一种不陌生的感觉,而几年的时间,我都已经长壮实了一些,另外长高了不少,他却还是那个样子,未见老,也不见年轻,依旧是英雄了得的刀疤,嘴角一丝笑容。
“醒了?”他问我。
我点点头,想要坐起来,却被云老头儿摁着说到:“别动,还得等我拔了针你才能够自由的行动。”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在我小腹的位置密密麻麻刺了不下几十根针,都是那种透明而怪异的针在灯光下,幽幽的反射着一种奇异的蓝光。
我再一次的躺下了,看见他来了,心中莫名的不安,小声的问了他一句:“你明天就要带我走吗?”
我说这话的时候,妈妈忽然就出去了,而爸爸大口大口的吸烟,云老头儿却看得好笑,问我:“那你想哪天走呢?”
“我”我说不出话来,我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切我都那么的熟悉,厂矿大院儿,相邻的邻居,我的子弟校,周正和陈重,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辛夷,她回老家去了,要是回来发现我不在了,她会不会难过?
而五年的时间,她会不会就把我忘记了,然后反而和周正和陈重有那么好了?让鸡蛋黄给他们吃?
这样想起来,我莫名的有些心酸又不知道自己在酸个什么劲儿,看着云老头儿愣愣的也说不出话来。
他却好像很理解我似的,拍拍我的脑袋,对我说到:“既然我来了,也不急在一时,你再多呆一些日子也没有问题,只是我少不得要打扰你们家几天了。”
这无疑是巨大的惊喜,我一下子就开心了不少而我爸爸则激动的去叫我妈去了。
在这个时候,我才想起了那个小时候教了我不少东西的正川哥,忍不住问到:“正川哥呢?他没有来吗?”
“我来了,他自然是来不得的,偌大一个山门他不守着,谁来守着?”云老头儿白了我一眼,眼中既有骄傲,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
“偌大的山门?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吗?”我也看电视的,至少受了武侠剧的熏陶,对于什么是山门,帮派脑子中还是有一个具体的概念的。
“废话,咱们门派可是厉害之极的门派,你以后就知道了。”回想起来,师父的吹牛就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反复的强调我们是牛逼大派,实际上整个山门加起来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还莫名的有一些憧憬。
和我聊了没有两句,云老头儿就觉得疲乏了,给我爸妈打了一声招呼,连饭都没吃一口就去睡了。
反倒是我,好不容易再次醒来,面对妈妈赶着热好的饭菜,吃的就跟一头小猪一样从爸爸妈妈的谈话中我才知道,云老头儿是今天深夜才到的,到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是不是不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日夜兼程赶到的这里而在这之前,他觉得心绪难安,即便不敢动用门派里的一个神秘大阵来感知我的事情,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去找了一个他的朋友为我推算了一番,然后模糊的知道了事情,匆忙的赶来这里的。
这些往事的种种,无一不在表达他很重视我,很在意我,对我也很真诚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云老头儿这一觉睡了很久,伴随着极大的呼噜声,吵得我家一天一夜都不得安宁他也睡得很沉,即便我爸爸叫他起来吃饭,也是叫不醒的。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那么能睡,我以为他也像我一样,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昏迷过去了直到他醒来,才消除了我这个疑虑。
事实上,云老头儿根本不是一个能睡的人,而是为了救我,消耗了极大的力量而已这个影响,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直到后来我都在山上呆熟悉了,他菜慢慢的恢复过来。
这些回忆牵扯起来,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只是记得,那个属于离别的春节,我还是过的很温馨。
不长的时间,却是和云老头儿迅速再次建立起了一番感情,毕竟他不像上次那样整日都是出去,反而是更爱呆在我的身边
时光再一次在这种安宁下流逝热闹而温馨的春节过去,我是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第三十三章 分离(上)
陈重每年的春节都会去爷爷奶奶那里过,在那个地方的特产是一种特别咸的腊肉,但是很香,他每年都给我和周正带这个,乐此不疲。
而周正也是同样的情况,只不过他那个地方的特产比较特别,是卤蛇肉,听说是养殖的蛇,反正是特别好吃,只不过第一次吃的时候,我很天真的以为是带鱼,他每年也会为我和陈重带这个。
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是有时回去,有时就在我们这里过年,人多就住厂矿招待所。
所以,我给他们的东西都不固定赶上在自己家过春节的时候,我妈妈就会买上三份一样的玩具,或者衣服,让我分别给陈重和周正。
其实,我很感谢我妈妈,很是维护和尊重我们的友谊。
这种互相带礼物的习惯久了,就好像形成了我们之间的一个小小‘联谊会’,根据他们每年几乎都是大年初五回来的时间,我们会在初六聚会。
我知道自己是没有什么理由再拖了,要跟着云老头儿走了,唯一的盼望也就是过完这个初六。
在我们的子弟校门口有一片小小的竹林,这是我和周正,还有陈重的‘秘密基地’,有什么‘大事儿’,我们总是会在这里聚会,像过年基本上就是我们分别最久的时间,‘联谊会’自然是要在这里的。
这个初六的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也见不到什么太阳,只是没有下雨。
我带着我妈妈早就准备好的给周正和陈重的东西,还有一大包杂七杂八的物件儿早早的就来到了这片小竹林。
就和预料的一样,他们都还没有来,我一个人在竹林里等着他们听着风吹竹叶‘哗哗’的声音,忽然就有点儿伤感。
我以为我爸爸给我的鼓励已经足够,我以为我也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等到真的要面临分别的时候,我觉得很是害怕,怕他们忘记了我。
没有等多久,周正和陈重就分别出现了,带着春节喜气洋洋的样子,穿着惯例会有的新衣服,见到我就很亲热。
因为生病的原因,我休息了十几天虽然他们也有来看我,但这样算下来,其实反而成了我们三个‘结盟’以来,分别最最久的日子。
这样半大的小子,在一起永远都是有乐趣的,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先不管带的什么东西,疯玩在了一起,然后照例拿一块陈重带的腊肉烤上,拿一小包周正带的蛇肉分吃。
这些事情,我们这种半乡野的孩子还是做的很熟练,陈重神秘兮兮的说有好东西,原来是偷了爸一小瓶酒。
“敢不敢喝?”他很认真的问我们。
“敢。”周正的性格一般是受不得刺激的,不敢的事情一刺激他,他就会敢了。
而我却是真的有一种想喝酒的心情,肯定也不会拒绝。
那是我们生命中第一次喝酒,没有品尝出什么滋味,只记得了流过喉咙那火辣辣的感觉,一口就呛得不得了整个人也像烧起来了一样,可是感觉却不错,或者男孩子天生就对酒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吧?
我想给陈重和周正说一点儿道别的话,但是在之前疯玩,谈天的时候,怎么都说不出口,却在喝了一点儿酒以后,莫名的就胆子大了起来。
这一次我妈给陈重和周正带的东西是两个对于我们来说非常‘先进’的自动文具盒,我拿出来给了他们借着酒意,我把那一包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拖了出来,之前,是没有勇气打开的。
陈重和周正的脸都红彤彤的,谁不是第一次喝酒?开始他们还没有注意,直到我打开了那一包东西,他们才愣住了。
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却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有我克赛的头盔,我的木剑,我的变形金刚,冲锋枪等等,全部都是我最珍贵的玩具。
“正凌,你离家出走了啊?”陈重很是担心的看着我。
我却手一挥,对他们说到:“你们俩看上什么拿什么,分了这些东西吧。”
“咋了?怎么这么大方?”周正疑惑的看着我,像玩具这种东西,就是男孩子小时候最宝贵的财产,和长大了之后拥有的第一辆车子一样,一般感情不到位,连外借都不行的。
他们怎么会不奇怪!
我说不出话来,眼眶热热的,蹲下来,啃了一口腊肉,就着腊肉又很是豪爽的喝了一大口酒,差点没把我冲晕过去,然后把酒瓶子递给了他们。
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这点儿默契怎么可能没有?他们两个也很英雄的接过去,一人灌了一大口,周正差点儿没吐了但还是强咽了下去。
我把手分别搭在了他们两个的肩膀上,实际上在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想,我今天要怎么说分别的话。
腹稿打了很多种版本,每一种都很啰嗦,到了这个时候,喝了酒以后,终于有勇气到了嘴边,却是一句话:“我要走了,这些东西你们分了吧,我就怕以后你们不认识我了。”
“走了?你走哪儿去?”陈重疑惑的看着我,显然是没明白过来。
周正的反应要快一些,他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我问到:“是你要搬家?”
我摇头,对他们说到:“我不搬家,爸爸妈妈还在这里,但是我要转学了。”
“为什么非得要转学啊?我们去跟你爸爸妈妈求情去。”陈重一下子跳了起来,显然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最天真的年月都这样一起走过了,交付了彼此最纯真的友情,怎么可能接受这种陡然的离别?
“就是,我们去和你爸爸妈妈说,你不许走。”周正也很是激动,显得不能接受的样子。
我内心其实非常的感动,也很内疚,事实的真相我瞒着他们,这是爸妈,还有云老头儿特别叮嘱过的,我也接受了而回忆起来,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有很多东西开始瞒着他们了,但这种隐瞒丝毫不能扯开这种从小就建立的感情,我只是不得不隐瞒。
从以后来看,好像生活的经历要生生的把我们划为两个世界的人,可是,不变的友情,和落地生根的缘分注定了我们的倔强,从不曾放弃过彼此。
面对冲动的陈重和周正,我拉住了他们,努力的告诉他们这个事实不能改变也努力的说服他们接受。结果,却把陈重给说哭了,他问我:“那你以后还回来吗?”
“回,我爸妈说,等到上高中的时候就让我回来了。”我认真的说到。
“那还哭个屁,五年就回来了我们等着你。”周正的眼眶也红红的,却是拉了陈重一把。
陈重听到这句话,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止住了眼泪,沉默了半天,忽然对我和周正说到:“咱们今天喝个血酒吧,结拜兄弟。”
这绝对是受了武侠片儿的影响但我和周正却为他的提议很是激动,加上酒精的作用,满口的答应了。
就是在那一天,我们非常认真的结拜了小小的年纪,从大人的角度来看,绝对是这些小孩子‘皮痒’的表现,又有几分认真呢?可是,我们却用小刀认真的给自己放了血,滴在酒瓶子里,认真的跪了没有所谓江湖中大侠的那种豪气。
有的只是回荡在竹林里,那还有些稚嫩天真的声音和风吹过竹叶‘哗啦啦’的声音所谓天地为鉴,生命中多了两个重要的兄弟。
“五年后见。”是陈重和周正在分别时,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照例在三岔路口分别,个个都是酒气熏天的样子,但是也到了爱面子的年纪这句话说完,我们三个很快就掉头回家了,我是忍不住想哭的冲动,一路都眼眶红红的。
我悄悄回头看他们的背影,都看见他们用袖子抹了一下脸。
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在这种年纪就感觉到了对以后日子的茫然,努力的踢着小石头和水洼也不能让我快乐起来。
抬头,却看见云老头儿站在巷子口的身影,嘴角带着一丝笑容,就站在那儿等着我。
我撇了一下嘴,用力的吸了一下子鼻子,然后走了过去云老头儿很自然的牵住了我的手,我问他:“你这就要带我走了?我都不在家过夜了?”
说着,我的声音就有些哽咽了。
云老头儿却是笑着,也不答话,过了半天才说到:“小小年纪,喝的酒气冲天,看来是的好好的收拾收拾才能成才。”
我晕乎乎的被云老头儿牵着手,几乎是靠着这个力量在走路酒意之下,什么收拾不收拾的都不重要了,我是要离开这里了吧?
想着,忍了很久的眼泪就流了一颗出来,但是很没有意思,我又擦掉了。
第三十四章 分离(下)
厂矿区的很多房子都显得有些旧了,空气中弥漫着过春节特有的火药味儿,耳中传来的是时不时一声的鞭炮声。
牵着云老头儿的手走在这熟悉的地方,看着吻着听着再熟悉不过的一切时,我心中弥漫着强烈的不舍。
云老头儿似乎有些沉默,嘴里咬着一个烟斗,就这样默默的牵着我前行我擦干了刚才的一滴泪以后,心中到底有些不甘,又追问了一次:“你是不是现在就要带我走了?”
“不赶,明天再走吧。”云老头儿吐出了一口烟雾,手里的烟斗被摩挲的很光亮的样子,似乎是为了逗我开心,他拿着烟斗在我眼前晃了晃:“好看吗?一个外国人送给我的。”
一个烟斗哪有什么好看的?那个时候的我哪儿懂得欣赏所谓的‘大巧不工’,只是觉得就是很简单的一个烟斗。
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料的,暗红泛紫的底色儿上面的花纹就像一个个的鬼脸,或许是被主人经常把玩,整个烟斗有一种说不出的油润的光泽,看着温醇厚重。
喝了酒以后的我,摇摇脑袋,说话非常直接:“烟斗不好看,这木头好看。”
“哈哈。”云老头儿似乎有些高兴,就将就烟斗敲了一下我晕乎乎的脑袋,说到:“这一下是敲打你,酒不可多。原本应该是三下的,看你还能识货,看出这木头好看,给你减两下。”
云老头儿可没有留手,这么一下敲下来,敲的我更晕,走两步,忍不住就蹲在路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可真出息,第一次喝酒就能喝到吐,真是英雄好汉。”云老头儿眯着眼睛,在旁边很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原本心情就不好,加上酒醉,被云老头儿那么一敲,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儿好不容易吐完舒服一点儿了,我瞪了一眼云老头儿,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到:“你欺负人,我不要和你一起走了,我要离家出走。”
但我一个小孩子能跑多快?醉酒的作用下,脚步更加虚浮,云老头儿好像料到了我会来这一手,我没跑两步,就被他逮住了任凭我怎么挣扎,总是挣脱不了他的手,感觉比我爸的力气还大。
他也不管我,就这样叼着烟斗,一把把我抱了起来10岁的小孩儿他抱着就跟抱一个3,4岁的孩子一般轻松。
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怒火,还在逗我:“你要不跟我走了?你的病咋办?”
“爱咋办咋办?怕死不当X产党!”我大声的吼到,颇有一些耍酒疯的意思。
“哈哈哈哈。”云老头儿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在我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下,骂了一句:“臭小子,还敢在我面前发酒疯!”
这一下又不轻,疼的我屁股都麻了,被拍这么一下,我心里委屈的要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咬紧了牙齿,就是不想流出来,看着云老头儿的笑容也可恶,恨不得狠狠的咬他一口。
云老头儿看我这个样子,忽然就收起了笑容,莫名慈爱的望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声音也变得轻缓了起来,对我说到:“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是难过的,因为就要离开这里,离开爸爸妈妈,你的好朋友了,对不对?”
我听这话,心里一酸,又不想对着云老头儿服软,恨恨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他也不恼,就是这样抱着我,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我说到:“送我烟斗的,是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当年和他分别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你是小孩子,可能还不懂生离死别的沉重,但你要知道,这肯定比你现在要难过的多但我还是接受了这个事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依旧没有看他,但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这种离开家的滋味太难受了,我很想摆脱这种难受,我很想听听到底是为什么?
他一手抱着我,一手捏着烟斗抽了一口,然后悠悠的说到:“因为我想通了啊,人生就是一个离别和拥有的过程,我们都要去适应它。”
我听不懂他的话,但我很想知道这话背后的意思,终于转头看着他,摇头说了一句:“我听不懂。”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的,我们人生的过程中总是在告别一拨拨熟悉的人,就像你小学升初中了,你就会告别一些小学同学,初中升高中了以此类推,是不是就告别了很多人?而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我们就要告别自己除了这些人,我们还在不停的告别时光,长大了,就告别了童年,老了,就告别了年轻所以,你说谁能逃脱这个告别的过程?每个人都要面对的,而到底是用坚强和乐观来面对,还是悲悲戚戚的面对无法改变的告别,只不过是个人的选择?你说,你要选择什么?”
我低头,心中好像懂了一点儿什么,那种要离别的难过也就似乎少了一些,可是如果是在不停的告别,我们又得到了什么?我心中不懂,看着云老头儿。
他似乎懂我的意思,摸了摸我的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说到:“你到底是有些悟性的,否则你也就不是你了是想知道得到了一些什么吗?这个现在你可能不懂,但我要总结,那也就只是一句话,得到了共同的岁月和感情,这是谁也不能剥夺的,真正的,属于你自己的。”
“可是这些有什么用?你说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这些有什么用?”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云老头儿话里的意思,又好像有一些不明白,所以我又问了,我总觉得他说的这些话很能安抚我。
“有什么用?这个问题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就太深了人生到最后,能得到一个无憾无愧安心就是最高的奖励,而从更深的层面来说,这就是这一世锤炼的完满。这些,你不懂,如今你要懂的只是面临离别的态度就好了。”说完,云老头儿拍了拍我的头。
我的确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内心却是被安抚了,伏在云老头儿的肩膀上,有些疲惫的似睡非睡。
云老头儿就这样安然的抱着我回家,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就听见我妈的声音:“叶正凌,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叫云师傅一路给你抱回来了。”
我很舒服,就是借酒伏在云老头儿的肩膀上不肯动,云老头儿自言自语的说到:“千百年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教会你离别的态度若是一生有所付出,有所回报,有所牵挂,有所慰藉,倒也罢了。就怕你这性子,最是奈何缘浅情深,到时候心念一执,又是一个天地都不依。”
说完,他叹息了一声,而我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的,都不肯定他是不是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而尽管迷糊,我的注意力却已不在周围的任何人和事情上而是看着隔了我家两户的一个房间,死死的看着。
那是辛夷的家,如今依旧是大门紧闭,冷冷清清的样子陈重和周正都回来了,为什么辛夷还没有回来?我心里着急,总是觉得不和她说一声,我不能安心,但这又是我小小的心事,不能和任何人说起,我怕别人会笑我。
因为平日里,我总是对辛夷表现的不耐烦和讨厌,如今忽然说舍不得她了,想和她说一声
这样想着,刚才的难过又在心里翻腾了起来,甚至变得有些愤怒辛夷那个笨蛋,在老家有什么好玩的啊?还不回来?!我以后回来了,绝对不要理她了,肯定不会理她的!
想着,我甚至捏起了拳头,在这个时候,却身子一轻,原来我妈已经把我从云老头儿的怀里拉了下来,然后用依旧‘咋呼’的语调对我吼到:“叶正凌,你这胆子还真是大了,你还给我喝上了?老叶,出来看看你这儿子,这脸红的都跟猴子屁股一样了”
说着,我妈习惯性的在我脑袋上点啊点的,我被点的更加的晕乎,干脆耍赖坐在了地上,我爸出来看见这么一副场景,先是一愣,接着却笑了,拉着我妈说到:“这个随他吧,男孩子哪有不能喝酒的。又不是调皮捣蛋了!”
他似乎还很高兴似的,一把又抱起了我,说到:“儿子,进屋去睡会儿吧”然后伏在我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不愧是我叶建国的儿子,但你记住,喝酒是可以,但不能在外面喝怂了,对着真心的哥们,也不能喝输了,要把他们统统都给喝趴下,哈哈”
“嘿嘿。”我也跟着爸爸迷迷糊糊的笑,那个年纪还不懂我爸爸为什么给我说这个直到长大后,我才知道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是最后一夜了,半夜酒醒,就听见我爸爸妈妈在给我收拾着明天要离开的行李爸爸低沉的谈话声,还有妈妈小声而压抑的哭泣声。
偶尔,会有云老头儿的声音,他会说这个也不用带,那个不用拿到最后他说:“山上什么都有的,冷不到孩子,也饿不到孩子。而我会是他师父,师父就是父亲,孩子这几年的花费自然也是我担了,你们就不要这样了。”
这些话听在我的耳朵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着而窗外,好像下雨了。
第三十五章 晨别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
但这并不是我愿意的,而是我妈妈‘坚持不懈’的把我叫起了床。
我装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执意的想要再睡,但在那边,我爸爸已经拿着毛巾为我擦了一把脸,对我说到:“叶正凌,别捣蛋,你这孩子从来都睡得少,精力多了才去调皮捣蛋,今天装什么没睡醒?”
我无语,心中有点委屈,也只能翻身起来,慢悠悠的穿起衣服裤子来。
知子莫若父母,他们果然是了解我的我虽然昨夜有些失眠,今天还是一大早就醒了,我之所要装作这个样子,也只是想在家里多赖一会儿。
我心中充满了某种不确定和未知,这让我不安。
而更多的是不舍,昨天云老头儿的安抚多少有些作用,但情绪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开解的而在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在道理的背后,还要经历去支撑,结合着道理,才能有所悟。
早饭依旧是熟悉的肉包子,稀饭,豆浆,牛奶。
这是妈妈在厂矿区的食堂去买的,牛奶是我的他们一般都喝豆浆,喝稀饭。
这种早饭我曾经抱怨过,吃了那么些年,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吃吃电视里演的面包蛋糕之类的今天塞在嘴里,却发现滋味儿其实不错,想要再吃,最少也得等五年以后回来了。
想着这个又有些心酸,只能狠狠的啃了两口包子,权当做情绪的发泄了。
早饭吃的有些沉闷,云老头儿现在就流露出了一个师父的样子,坚决不准我浪费吃剩下的半个包子。
他和我爸妈‘狼狈为奸’,我也敌不过,只能勉强吞下了那个半个包子低垂着眼睛,不去看我妈妈的脸,她不对劲儿,今天老盯着我吃饭,盯着盯着就发呆了,眼中好像还有泪光。
我只能去想她不对劲儿,想深了,我怕自己难过。
相比于我妈,我爸表现的比较平静,只不过平常能吃三个大包子,喝一大碗稀饭的他,今天就只吃了一个包子,就不吃了,然后开始不停的抽烟。
云老头儿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我也闷闷的不太想说话,所以一顿早饭吃的有些压抑。
吃完早饭,云老头儿站了起来我妈妈连忙说到:“我去收碗。”说完,就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速度把桌子收的干干净净。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是我妈吗?以前她收碗什么的可没这么麻利,说不定借口去看个电视,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最后,还是得我爸来收。
今天却是我看着我妈的背影,觉得她的双肩抖动的厉害。
倒是我爸还算平静,掐灭了烟,站起来说到:“云师傅,这就走了啊?我送你们一程吧。”
云老头儿倒也没有拒绝,点点头说到:“是得走早一点儿,不然赶不到到地方的车就麻烦了。”
昨夜的雨到现在也还没有停,在雨中,熟悉的院子,熟悉的一切,都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离愁,那边的角落有一个不怎么漂亮的窝棚,是曾经小渣住的地方,后来小渣没了,那个窝棚我们却舍不得拆,就一直留在那儿了。
想起这些我有一点儿恍惚,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小香囊,里面有小渣的毛如果是小渣陪着我的话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稍许好受了一些,在这个时候,云老头儿撑开伞,牵住了我的手,走入了茫茫的雨帘,我爸爸就跟在身后。
“老叶,我就这样叫你一声。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要带着你儿子去哪儿,也不告诉你一声。但我山门有我山门的规矩,希望你能理解这一切。”云师傅的声音带着一切歉意,对我爸爸解释到。
在正常人的眼里,我爸爸妈妈这种行为肯定是脑子不正常才做的出来,把儿子交给一个陌生人,连被带到哪儿去也不知道,就这样让儿子跟着走了,一般普通的人哪里做的出来这样的事情?
可是事实又怎么去和外人说?可能接二连三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把我爸爸妈妈的三观都给颠覆了我想,整个厂矿区,只有他们相信,我们一群小孩儿是真的在洞穴里遇见了什么?
而且,更不能让人怀疑的事情是,云老头儿的确三番两次救了我的性命,他说的话也全部都一一应验了。
面对云师傅的话,我爸沉默了很久,他原本就不是一个会表达的人,和我们一起走在雨中他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云师傅,我相信你的。”
“嗯,这也就够了。”不放心自然是有的,但一句相信的确也就够了,云老头儿看的很分明。
只不过走了几步的距离,我就听见我妈妈在我们身后叫我我们停下,回头,却是看见我妈妈提着一些东西追了出来。
其中一个塑料袋儿,装着的有煮好的鸡蛋,腊肉什么的,还有我平常最喜欢的一些零食,要知道,平时我要吃这些,是必须要挣表现的,今天她却是那么大方,给我买了一大包。
“看我这记性,都差点儿忘了,这些,云师傅,你们路上吃。”我妈妈说话断断续续的,说完,又蹲下来,给我系上了一条毛线织的围巾,上面有个歪歪扭扭,仔细辨认才能认出来的黑猫警长。
那是我整个童年第一喜欢的动画角色,我妈能给勉强打出来,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了,她那打毛衣的手艺,是出了名儿的闹笑话曾经还给打出一个长的像机器人的脑袋是四方形的熊猫毛衣,让班里的人足足羡慕了我一学期,他们真的以为是‘高大上’的变形金刚,但只有我知道真相,那是一只熊猫。
可长大后想起这些,我明白这心意够就够了。
给我系上围巾以后,我妈妈用力的抱了一下我,转身就跑了,那速度就跟百米赛跑一样,留下我在雨中有些傻愣愣的。
“走吧。”云师傅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又牵起了我的手但是走了没两步,我却用力的挣脱了他的手,也顾不得雨大,飞快的朝着院子里跑去。
“叶正凌,你这臭小子干嘛?”我爸爸急了,以为我临时反悔了,忍不住开口大声的叫我。
“算了,让他去吧。”云师傅拉住了我爸爸,只是我回头看了一眼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我的目的地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深邃。
我跑到了辛夷家所在的地方,开始‘嘭嘭嘭’的敲门,大声的喊到:“阿姨,你们回来没有?阿姨,阿姨”
但是回应我的是死一般的沉寂,我不甘心,又使劲了敲了几声,喊着:“辛夷,你在不在?你在就给我开门啊?”
可惜,那房子是没人在的我有些沮丧的停止了敲门,然后望着那紧闭的房门说了一声:“辛夷,你肯定是在睡觉,我就跟你说声,我要走了。你以后不能缠着我了,我太高兴了,哈哈哈”
我自己在那里笑了几声,觉得挺没有意思的,就转身又朝着云老头儿走了过去。
我爸爸诧异的看了我几眼,最后手在我脑袋上用力揉了几下,低声说了一句:“这小子”
云老头儿没有过多的评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他的兜里摸出了那个温润的烟斗,在手心把玩着,说到:“一切不过都是因果缘分罢了。”
我爸没明白,也就没有过多的追问
很快,我们就走出了这个熟悉的小院,走到了厂矿区里,一路上也有不少熟人给我们打着招呼,我爸爸勉强的应付着,然后跟上云老头儿的脚步也不过十来分钟,我们就走出了厂矿区。
“就到这儿吧!回去了吧,老叶。”到了厂矿区的大门口,云老头儿停下了脚步。
“嗯,就回去。”我爸爸却是站着没有动。
云老头儿叹息了一声,忽然就松开了我的手,走到了一旁等待我爸把我拉到了他的伞下,有些愣愣的看着我,一时间,两父子都很沉默。
就这样过了一分钟,我实在受不了心中这种难过,对我爸说了一句:“爸,我走了啊。”
我爸却一把拉回了我,忽然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到:“儿子,你你去了五年之后会不会,会不会就和爸爸妈妈不亲了啊?”
“谁说的,你们是我爸妈!”我大声的吼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着云老头儿跑去了。
“早知道生个女儿了,这臭小子一点儿都不恋家。”我爸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带着一些欣慰的笑意,又带着一些压抑的哽咽。
其实,谁说我不恋家的?我只是我也不知道只是什么?总之,就任由云老头儿牵着,一路朝着东郊路口走去。
我心里在默念着,跟爸妈告别了,跟陈重周正告别了就是没有来得及和那烦人的辛夷说一声,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可离别,也就是这样吧?
第三十六章 相遇
到了东郊路口,云老头儿带着我上了一辆开往市区的车车子还在等待着装满了人才走,我透过车子的窗户,看着熟悉的厂矿区和小镇,无意识的在车窗上比划着。
也没有等多久,车子终于装满了人,是要出发了而另一辆从市区开往这里的车子也到了,熙熙攘攘的在下着人。
我只是麻木的看着,却发现在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不就是辛夷和她妈妈吗?
我一下子激动的站了起来可惜的是,车子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动了,我很着急的喊了一句“停车,停下车吧?”
可惜,司机看我是个小屁孩儿,根本就不理我而云老头儿的目光透过窗外,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神情很是凝重!
我没有办法,只得拉开了车窗,发疯般的大叫到了几声:“辛夷,辛夷”
但是东郊路口太吵了,她和她妈妈都没有听见我的喊声我不甘心,又是声嘶力竭的大叫了几声,但慢慢的就失望了,她们还是没有听见。
眼看车子就开了,我忽然非常难受,难道就不能跟她说一声儿吗?
也就在这时,辛夷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一下子回头了,就看见了在车窗边儿上叫的张牙舞爪的我!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兴奋。
辛夷回头的时候,表情还是那样,招牌的呆子表情,就和眼神儿没有焦距似的回去过了一个春节,她也得到了一身儿新衣服。
红艳艳的大红色衬着她白白的皮肤,显得很好看。
她一下子就看见我了,当然这个时候的我,形象很不好看,几乎半个身体都探出了车窗。
可是,她却一下子就笑的,浅浅的,淡淡的就像以前一样,神情中透着对我的亲切,还有点点依赖。
原本我发现她看见我了,心情大好,很是大声的叫着‘辛夷’‘辛夷’,引得整个车子的人都在对我侧目,结果看见她那熟悉的表情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变得无比失落。
辛夷还小,不过5岁的年纪5年以后,她也是半大的女孩子了,恐怕也就不记得我这个童年时候的大哥哥了,肯定也不会像小时候这样再缠着我,当我的小尾巴了。
所以,我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有些颓废了,也不张牙舞爪的叫着她了。
可是,她却拖着她妈妈,指着我,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执着的朝着我这边跑了两步那种感觉,就像过去一年的时光里,她那么执意的,沉默的跟着我的感觉。
就恍惚这一次,她又要跟上来一般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原本想说你好好学习,等你上六年级了,我就回来了之类的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心里心酸的要命,一下子爆发出了一股自己也猜不透的情绪,对着那个朝着我跑来的身影,只是大声的喊了一声再见。
然后挥了挥手,辛夷一下子愣住了我却无法解释,车子已经启动,离开了熙熙攘攘人群,车辆聚集的东郊路口,速度能感觉到在加快,逐渐的拉开我和她的距离。
我忽然想到我送了周正和陈重那么多玩具,却没有送辛夷什么东西?心中想着是不是要补个东西?
可是我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却看见自己脖子上滑出来的那个小香囊,里面有小渣的毛,还有那个怪异的符号也说不上什么珍贵,也不知道来头,和是什么,但好歹我也戴了那么多年,也能当做一个礼物了吧?
想着,我快速的从小香囊里拿出那个东西,然后喊了一声‘辛夷,接着’,就朝着她扔了过去。
她原本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我扔出了一个东西,又叫她接着赶紧的又朝着这边跑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辛夷妈妈不放心她也跟着追了过来,可是在那一刻,我的眼中只有这个小小的红色的身影,忽然很遗憾,为什么在家的时候,不对她好一点儿?
就这样,她还那么依赖我,心中充满了一种叫做负疚的情绪,车子却已经开远一个转头,离开了东郊路口。
我已经看不见她了,有些颓然的刚在凳子上做好,脑袋上却挨了云老头儿一下,依旧是用那个烟斗敲的,声音清脆或者,是留了手,也不是那么疼痛。
我却夸张的叫了一声,原本心情就不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却被云老头儿强行的拉着坐下了。
“还嫌刚才风头出的不够?”云老头儿的嘴角永远挂着一丝那么让人讨厌的笑,特别是敲了我的头以后,仿佛还有一种异样的满足。
看的我心中恨呐,恨不得马上脱下自己的鞋,把这丝笑容拍个稀巴烂但我自己,这老头儿身上有怪力,我必须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过,看着车上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我,我到底是一个‘羞涩的’‘脸皮薄’的好孩子,倒也不好意思吼叫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好了。
云老头儿斜了我一眼,不紧不慢的说到:“小小年纪,心思倒不少,这么早就知道给自己找个媳妇儿来备着了?找媳妇儿就找吧,还拿我给的东西做人情?你说你该不该打?”
东西是云老头儿给我的?我一听,首先冒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接着,我听见他说我找媳妇儿,一下子就闹了个脸红脖子粗,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子,哪怕是和女同学坐同桌,都要划条线来划清界限,最怕别人笑话和哪个女同学走的近了,什么跟女孩子玩了啊
恨不得欺负女孩子欺负的越惨才越能显示自己的清白(一般只限同龄的),这可恶的老头儿竟然说我给自己找媳妇儿?我的怒火蹭蹭的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难道还不能想个办法!!
说着,我就扑了下去,一把扯住他下颌原本也算不得长的胡子,喊着:“我拔光你的胡子!”
“哎哟,你个臭小子,给我放手。”云老头儿夸张的怪叫了一声,一把就要扯开我。
可惜我死不松手最后,他在牺牲了一小撮胡子的代价下,才把我给制服住,也不敢乱开我的玩笑了一直嘀咕,到了山门才好好收拾我。
都到这一步了,谁还怕谁?我脖子一梗,索性不去理他不过,经过那么一闹,我之前郁闷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儿,至少看着他那少了一小半的怪异胡子,凌乱的在风中飞舞,我心情就会很爽。
至于辛夷,哪有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我只是觉得我真的该像个哥哥一样,对她好一些的,她那么可怜,而且对我又那么好。
10岁的我,根本就不懂什么男女之情。
一路上,云老头儿都在疼惜他的胡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小镜子,一直照啊照的我才懒得理他,昨天晚上没怎么睡,早上又起的早,车子摇摇晃晃的仿佛是在催眠,我渐渐的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市区相比于我们厂矿区,市区就要热闹的多了,对于我来说,还是颇有吸引力的,毕竟我爸妈都忙,一般一个月才会带我来一次,去逛个公园啊什么的。
但是,云老头儿却是有些匆匆忙忙,牵着我直接又去坐车然后辗转到了火车站。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到火车站,毕竟不是什么大城市,就算是春节假的最后一天,人也不算多可是,我看着一切都新奇,想着要坐火车了,内心也莫名的兴奋。
因为人不是太多的原因,我们很快就买到了火车票,云老头紧紧的拉着我,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为你小子,肉疼一回吧。”
这才买了票!
他干嘛了?我一脸的迷茫然后,买好票以后,云老头儿就带着我在火车站四处转悠。
说实话,他对我是不错的,火车站里我想吃个什么,他都二话不说的买给我,甚至还在火车站给我买了一个面具和一个金箍棒,让我拿着玩儿。
没办法,我‘穷’啊,玩具都送人了买两个来应付着玩也是不错的。
唯一让我不满的是,他太那什么了只要火车站里,一有好看的女孩子走过,他就会抬头挺胸,装模作样的做出一副老干部似的姿态,然后还会捂着下巴,遮住他那被我扯掉的胡子。
我莫名其妙的觉得很丢脸忽然有一点儿同情起小时候很是照顾我的正川哥,在这样的晃晃悠悠之下。
火车的时间也到点儿了,我终于是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第三十七章 夜行
第一次坐火车很是新奇,而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云老头儿口中所谓的下了血本是什么意思?他第一次带我坐火车是买的软卧的票。
所以,在火车上很是潇洒的又吃又睡,让我小时候心里一度觉得火车是一种最舒服的交通工具。
直到多年以后自己挤在拥挤的硬座,我的‘热烈盈眶’的忏悔,我也应该下个血本的。
那个时候的火车速度并不快,也不知道云老头儿是买的什么票,总之我感觉火车就是在不停的停下来,停下来但我不觉得烦,反而每次停下来,我觉得都是很开心的事情。
因为在这种时候,总会在火车的窗口出现很多小摊小贩,云老头儿给我买,我就吃!
遇到停靠的久的,他也会带着我下去溜达一圈,听着不同的站点的人,操着不同的口音,我觉得很新鲜,一路在云老头儿身后鹦鹉学舌‘裸山(乐山)人’‘吃粉了(吃饭了)’,还有卷着舌头的‘嘶啊,嘶啊(是啊,是啊)’.
每当这种时候云老头儿都觉得很尴尬,一边捂着我的嘴,一边对着那些莫名其妙被‘鹦鹉学舌’的人道歉。
无奈,他那怪异的被我扯掉一小半的胡子,额头上的伤口总是让别人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他,有人甚至问我‘小朋友,这是你的爷爷吗?’
我估计是把他当成人贩子了。
反复几次之后,云老头儿就不带我下车了,然后等到我们那个卧铺的人下车,只剩我们两个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把我摁在卧铺上,狠狠的拍了好几个巴掌。
所以等到下火车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我一路偏着头不理他,但是又很没志气的被一个炸鹌鹑给收买了。
这一趟火车坐的也不算久,从头一天的下午坐火车,到第二天的下午也就到了。
下车以后,我明显的感觉到这已经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之前的站点,无论口音怎么不同,我大致还能听懂那些人在说个什么?
可是到了这里以后,人们说话的腔调完全不一样,开口就是额什么,额什么尾音总要加个‘咧’。
但我并不觉得畏惧,反倒是觉得新鲜,总觉得和我家乡的人比起来,这里的男人都多了一种粗犷豪放,女人也显得要豪爽了许多。
云老头儿挺‘防备’着我的,一路上就没有让我的嘴闲下来过,我吃完了一样东西,他就掏一样出来,吃完了一样,就掏一样最后,我吃哭了,说我吃不下了,他就让我嚼泡泡糖。
“你个臭小子太能惹事儿了,我得防着。”他就是这样收拾我的。
就这样,我不得不一路挺着圆滚滚的小肚皮,跟着他走街串巷,倒也新鲜。
这个城市不小,而且整个城市带着一种浓浓的古风和沧桑的沉淀感,总是让我觉得很是看不够云老头儿好像比较喜欢我这种好奇的样子,一路上都跟我讲解着这个城市的典故,说以后有空带我去看看这个城市出了名的什么俑路山遇见了卖纪念品的,还给我买了一套。
我至今记得是一匹马儿,一个跪着的穿着盔甲的人,和两个站着的穿着盔甲的人,黑色的,我很是宝贝的拿在手里。
我也学过一点点小学历史,我知道了这里就是以前的长安,不过历史书那些很是浅显直白的东西,和云老头儿口中给我讲述的完全不能比,从他口中讲出的一切都是那么有趣。
于是我知道了这个‘十三朝古都’,知道了在这里有些什么皇帝,大概做过一些什么?曾经有个什么宫殿,是如何的辉煌。
云老头儿还和我说:“就在这片儿土地上啊,埋葬着那个厉害的皇帝,墓中有着极大的隐秘,也许有一天也会惊天动地的出世吧。”
我一直追问是什么隐秘,把他问烦了,他就在我的嘴里塞了三个泡泡糖,哄我说,只要吹出来两个他脑袋那么大的泡泡,他就告诉我。
我吃过了很多东西,但也架不住和他一起从下午走到傍晚,天都快黑了的时分如今又是冬天,在这个城市的冬天可没有我的家乡温柔,那飞扬的雪,呼啸的风充满了‘杀伤力’,下火车之前我被云老头儿裹成了一个粽子,走久了也觉得全身都僵了,肚子也饿的很快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啊,山门好远啊,要走到晚上吗?”我已经走的非常疲惫了,只不过云老头儿说了,出家门就是英雄好汉了,没哪个英雄好汉会让人抱着走的。
所以,我也就努力的坚持着,第一次觉得山门简直就是世界上最远的一个地方。
云老头儿斜了我一眼,说到:“你想的美,晚上就想要走到山门?我只是带你到我朋友家住一晚上而已,明天我们还要接着赶路。”
我又不是傻子,一下子发现了问题了关键,非常气愤的猛地就扑到了云老头儿身上,伸手又要扯他的胡子:“你这个大骗子,那你为什么带着我走?我们可以坐公共汽车的。”
云老头儿怕了,一下子就抓住我的手,好不容易把我从身上扯了下来,说到:“你第一次出门,我不该带着你多逛逛啊?你不想看啊?而且,刚才是谁告诉你那么多故事的。”
他说的也有道理,我气鼓鼓的从他身上下来了,他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又哄我:“你不想知道最大的秘密了啊?现在你还没有吹出两个脑袋大的泡泡呢!”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又想起来了,从小就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我又开始专注的吹着泡泡。
他长舒了一口气,又带着我继续走,也一路继续给我讲着各种的故事。
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开始培养我的体力,和锤炼我的身体配合起来压制我那不安分的狂暴力量。
终于,到最后我也没有吹出那么大的泡泡,但人已经累的走不动了我们几乎穿越了小半个城市,从城里一直走到了城郊,那已经是我体力的极限了,云老头儿到底心疼我,见我走不动了,很是干脆的一把抱起了我,继续朝前走去。
晚上,天气已经很冷了,我缩在云老头儿的怀里,倒也没有怎么被冷到,只是整个城郊的小道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只有稀稀拉拉的灯光,和雪落下来‘刷刷’的声音。
我莫名的不怎么怕,即便到现在我还不是完全清楚云老头儿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我觉得他能救我,就一定是极有本事的人。
原本下雪,路上也堆积了一些,我之前走着也觉得路滑的要命,他却抱着我走的稳稳当当,一步一行,颇有些高人淡定的样子我第一次觉得云老头儿其实厉害的,说不定是隐藏在江湖的大高手。
而我以后说不定也会被传授什么厉害的武功,想着我就兴奋了起来,像看什么宝贝似的看了云老头儿一眼,云老头儿看见我这种目光,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防备的问到:“臭小子,你想干嘛?”
“你会不会降龙十八掌?”我很认真的。
“不会。”
“那打狗棒呢?”
“打狗我倒是会,不需要棍子。”云老头儿有点儿乐了。
“那你会什么?”我有些不满了。
他像是故意逗我似的,轻轻在我耳边说到:“我会抓鬼,打僵尸,捉妖怪,你看厉不厉害?”
在这安静的雪夜里,开这样一个玩笑,实在是不好笑的我想起了那洞中的经历,这一次换我打了一个冷颤,一下子全身僵硬的,警惕的看着四周,手抓着云老头儿的衣襟抓的更紧了。
“不怕,有我在,鬼什么的,早就躲的远远的了。”云老头儿其实也是‘焉儿坏’的,见我这个样子,继续逗着我。
“真的,真的有吗?在哪儿?它它们躲起来吗?”我缩了一下身体,想装英雄好汉也装不下去,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乡了,这里的城郊类似于乡村的地方一片平台,土地在夜里看着,透过灯光,也烦着黄色,不像家乡的红土地,连绵不断的丘陵这样想着,我更有种害怕的感觉。
“在那啊,知道吗?那棵树后,飘着一个游魂,是这个地方过世的老太太,在看着我们呢。”他指着一个地方,对我这样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我害怕的要命,扯着云老头儿的衣服,胆颤心惊的看了一眼他指的那棵树,黑洞洞的,哪有什么老太太?
“没有,你是骗子。”我自我打气的说到。
“你看不见多正常,这世间来来往往的游魂就多了去了,擦肩而过也不奇怪。要怪就怪你没有这方面的天分要你是那老李一脉人的徒弟,怕看这个地方倒是很热闹的,毕竟靠近我朋友的家了,能不热闹吗?说起来,好像我也听说老李山字脉那徒弟长大了,看来又得搅动一些风云了。”他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小。
我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他说鬼可多了我抓着他的衣服不甘心的问到:“真的有?”
他却看着眼前一个矮矮的农家小院儿,说了一句:“到了。”
第三十八章 朋友
到了?如果告诉我这就是山门的话,我觉得我会很失望的。
在火车上,云老头儿不止一次的和我吹嘘过山门有多么牛逼,问他如何牛逼了,他又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摇头不说。
如果只是这个农家小院儿的话,我想我会很失望,毕竟心理落差太大了但就算是这里,我也没有办法,既然已经跟来了。
算了,狗不嫌弃家贫,儿不嫌母丑。
我一向很会自我安慰,云老头儿把我放下来,牵着我的手,好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拿出他的烟斗在我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说到:“咋就不长脑子?路上就和你说了,现在就想走到山门,那是你做梦。这是我朋友家,先在这里住一晚,想着既然也出山了,绕道看看他好了。”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那个大门紧闭的农家小院儿,牵着我的手就往那里走去。
我心中不满,但想着可能四周都有‘鬼’的情况下,倒也不敢太过得罪云老头儿,只能小声的嘀咕:“老是敲我,也不怕把你那宝贝烟斗给敲坏了。”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夸奖我说到:“还是你聪明,倒是提醒了我。以后不用这个敲你了,随身备着一个石头好了。”
“”我无语的看着云老头儿,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无耻’的大人,还要和小孩子争,也深刻的感觉到了一种作茧自缚的‘自坑’。
云老头儿‘嘿嘿’的笑着,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说话间,已经带我走到了这农家小院的门口,然后抬手敲门。
在安静的夜里,这敲门的声音分外的刺耳,在安静的雪地里传出很远的样子。
很快,小院儿里就有了动静,一个显得比较轻盈的脚步走到了门前很是干脆的‘吱呀’一声就打开了门。
小院中有着昏暗的灯光,而我抬头一看小院中的人,忍不住‘啊’的吓了一条,眼前的人是个女子,从身段儿上来看,像是个年轻女人,既不佝偻,也没有老年人那种姿态,穿着蓝色的,好像样式有些古老的素色布衣,就站在了门口。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让我叫出声儿的是,她竟然戴着一个面具,白色儿的底色,在眼圈周围有一抹红就是这么简简单单。
可能说不上吓人,但之前我就被云老头儿吓了一次,然后在这夜里,没有心里准备的情况下,忽然出现这么一张脸,谁不害怕?
云老头儿才不安慰我,反而是笑的夸张,指着我挤眉弄眼的说到:“胆小鬼。”
我没好气的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跟着这么一个人,好像挺辛苦也挺‘丢脸’的,我再一次同情起正川哥,这些年跟着云老头儿一定是很辛苦的吧?
“你来了?”面对我们两个这一出闹剧,这个小院儿的主人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开口简单的说了一声你来了,好像早就预料到云老头儿会来一般。
适应了以后,我也觉得她的面具不怎么可怕了,歪着脑袋看着她觉得她的声音很奇怪,明明是年轻女孩子的身段儿,为什么说话就像一个老太太,但完全说是老太太的声音也不对,只因为她的声调并不像老太太,只是那种沧桑的感觉很像罢了。
“嗯,来了,来找讨要两件儿东西。”云老头儿好像和这个女人很熟悉的样子,只是这样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那女人似乎若有所思,虽然戴着面具,我感觉她的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也很自然的看着她,觉得自己跟了云老头儿一两天,脸皮也变厚了。
更何况,我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其实很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这个孩子?”只是看了我一眼,那女人问了云老头儿一句。
“你说呢?”云老头儿反问了一句。
他们两个的对话搞的我云里雾里,那女人却是不回答云老头儿了,只是望着我轻叹了一声,原本微不可闻,只因为带着面具产生的回音,让这个声音明显了起来。
“进来吧。”她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声,然后让开了身子。
而云老头儿却是毫不客气的牵着我的手,大大方方的走近了这个院子里。
一走进院子,我就觉得这个院子里很乱,杂七杂八的堆着很多东西,有乱七八糟的木头,有一些竹子,奇怪的是还有一碗碗摆在院子中的米饭,上面插着三支香。
我看的有些心惊,因为接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去,那些米饭和我们平常吃的米饭有些不同,好像里面还有黑的,红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云老头儿只是看了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还是这么热闹,你这样的安心守在这里,虽然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倒也是累积了不少功德。”
那女人也没回答,只是自顾自的推开了房门,里面的黄色灯光不暗,还隐隐有那么一些温暖的意思,她说:“谁在意那些功德?也就只是无聊岁月的打发而已,我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她这么一说,我从心底感觉到发凉,我那么纯真善良的小心灵肯定是相信她的话了,忍不住一把就抱住了云老头儿,死人还能说话走路?
云老头儿发现我的反应,先是一愣,接着又一次很‘无耻’的笑得前俯后仰,我恨不得在他的肚子上咬一口,无奈在这个地方,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我不敢得罪他。
在这个时候,那个女人的声音忽然放温和了起来,对着我说到:“小娃娃,你也别怕。一个人心思死了,虽然活着,也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我的意思是我是一个心死之人,不是我真的是死人。”
她的声音比起云老头儿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说话间,她还伸出了手,对我说到:“不信,你摸摸看?”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倒也真的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她的手,软软的,带着一种温暖的温度,但也感觉到了一些粗糙,果然她不是死人。
“你对这个臭小子倒也不错。”云老头儿好像有些得意,说话间摸了摸我的头,我却‘嫌弃’的别开头,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这样笑我。
他却更无耻的用手强行‘摁’着我的头,假装是很慈爱的摸来摸去!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千次,可惜也不敢骂出声儿。
那女人好像觉得这些事情很有趣一般,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感觉那笑声让人心底都觉得愉快,外面飘着雪,她对我们说到:“不冷吗?快进来吧。”
我已经冷的受不了了,趁这个空隙,一下子挣脱了云老头儿,冲进了这间亮着黄色灯光的屋子。
屋子里也不知道烧着什么炭火,不呛人,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儿,闻了让人宁心静气,也暖和的不得了,我原本有些僵硬的手脚,也跟着恢复了感觉,变得暖融融的。
我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看清楚这个屋子,看了一眼之后,我心里一堵,转身就朝着屋外跑去,正好就撞上了云老头儿。
他一把扯着我的衣服,把我拖进了屋子里坐下,对我说到:“你跑啥?没见过是怎么的?忘记小时候我也为你扎过纸人儿?这可是一门民间的好手艺,了不得的手艺,你说你跑啥?”
也不知道为什么,云老头儿这么一说,我的心情渐渐的有些平静了,心想也对,就是纸人儿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之前一进屋没注意,一眼看见那么多栩栩如生的纸人堆在屋子里,好像都在看着我一样,心里一下子就有些害怕了。
说话的时候,那个女人也走进了屋子,在我们身边坐下,然后慢慢的开始收拾着桌子上的一些杂乱的东西,我注意看了一下,桌子上尽是一些剪成了各种模样的纸片儿,有纸衣服,纸裤子还有一些什么,总之手艺真的是很巧的。
另外,就还有一些竹篾条,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我也看不懂的字啊,符号啊红色写画在上面,我看着有些不适应,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反而是云老头儿颇有兴致的拿起一根竹篾条,细细的看了起来,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惊叹,还是在赞赏?
那个女人不动声色的收走了云老头儿手中的竹篾条,说到:“别看了,看了你也学不会,何必浪费时间?”
“我也没有说要学会了去,只是感叹就算是同样的手段,道家的传承却是千百种种种都有精彩独到之处,产生的效果有相同的,也有不尽相同的,这不是一件儿很神奇的事情?”云老头儿摇头晃脑的说到。
那个女人却是不说话,收拾好了东西放进了里屋去,出来却是说到:“我这手段儿也是平常,不过是化解一些怨气,期待这世间多些善果。就像我自己注定遗憾了,就不想这世间多一些遗憾。”
面对女人的话,云老头儿不说话,很是沉默我也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
在这个时候,云老头儿忽然开口说到:“做些吃的吧?从下午走到现在也是有些饿了。”
第三十九章 芸姨(上)
说完这句话,云老头儿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看着那个女人的神色也带着某种期待。
那个女人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也好,今天天冷,恰好得闲,也做了一些吃的,你们就将就了吧。”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让云老头儿喜笑颜开,我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儿,但确实也觉得自己肚很饿了。
那个女人的动作似乎很麻利,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她就端来了一口锅放在炭炉之上。
锅里也不知道是烧的什么?一经炭炉的加热,顿时整个屋子里充满了一种化不开的浓香气息,带着一种我玩没有闻到过的特殊味儿,伴随着暖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这样的暖阳和香气,让我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对比起外面的天寒地冻,我似乎又舒服的快要昏昏欲睡。
“那里面炖的是什么啊?”我忍不住问了云老头儿一句,至少我长那么大,没闻过这种特殊的香气。
“羊大骨熬的汤啊,这香气儿这么明显,莫非你没有吃过羊肉?”云老头儿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那个年代的饮食还不像现代那么融合的如此之快,要吃某个地方的特色恐怕真的只能到某个地方去至少,在我的家乡还真是不怎么吃羊肉的。
“羊肉,好吃吗?”我吞了一口口水。
“只要是她做的,什么都是好吃的,你小子有口福了,她竟然肯招待咱们一餐饭。”云老头儿说话的时候也是直吞口水。
在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又端来了三张小凳子,招呼我们坐过去然后拿来了两个就是农家的大瓷碗,碗里放着各种料,我一个小孩子勉强也只看得出来里面有些许的辣椒酱什么的。
做好这一切,这个女人也在我们身边坐下了,终于揭开了那口浓香四溢的锅,那香气一下子蒸腾而出。
待到香气散去,我就看见一口锅里装着的是雪白的汤,汤里翻腾着羊肉,木耳,粉丝等东西那味道只是闻了一下,就觉得全身暖洋洋的。
那女人先是拿过我的碗,给我盛了大半碗汤,和碗底的佐料一融合,那汤立刻变得红艳艳的,似乎能感觉到那香喷喷的汤里有着丝丝的辣味儿里面的羊肉,粉丝,木耳什么的东西泡在里面,一看就让人想立刻抢过碗来吃。
“别着急。”那女人好像能感觉到我很馋的样子,把碗先放在了那炉子的边缘,又给云老头儿也盛了一碗汤。
然后再次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篮子,和一个簸箕。
篮子里是烙的白白的饼子,看起来有些硬而簸箕里则是切好的绿油油的香菜,和一小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她坐下以后,递了一张饼子给云老头儿说到:“你就自便,毕竟是夜里将就,我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一锅煮了,也勉强算是羊肉泡馍了。”
云老头儿嘿嘿的笑着,接过饼子自己就把饼子一点点的掰开,扔里那碗滚烫的浓汤里然后自觉的打开那个坛子,里面装的是竟然是豆豉,红艳艳的辣油泡着,那酱香的味道,一开坛子就很浓。
云老头儿从坛子里弄了一些豆豉浇在自己的碗中,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赞叹了一句:“好手艺。”
说话间,又抓了一把翠绿的香菜洒在了碗里,然后也顾不得烫,端起碗来,西里呼噜的就吃了一大口。
“也没有什么好不好手艺的,一个闲着,也就是打发时候,捣鼓了这些玩意儿。”那女人说话淡淡的,但动作也是很麻利,她没有让我自己动手,而是亲自帮我把面饼子掰碎了,放进了浓汤里。
也和云老头儿一样,在我碗里加了豆豉和香菜,然后递给了我,对我说了一声:“别学你那师父,烫,慢点儿吃。”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让我觉得她其实是对我很好的,接过碗来,忍着强烈的想吃的冲动,问了一句:“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不饿。”她坐在旁边,隔着面具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我只能自己想象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非常温和的样子。
我早就饿了,当下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就吃了一口,只是一口,竟然我差点忍不住惊呼一声好吃入口先是一股辣味儿,那是我最熟悉的口味,所以也不觉得怎么,只是味蕾被刺激的活了。
接着就是一股浓浓的豆豉酱香,但也掩盖不住那汤底冲天的鲜味儿,和面饼里最清新的面香融合在一起,简直是说不出的好吃,更别提还融合着里面的一些汤菜,一口下去,连五脏六腑都跟着温暖了起来。
当下,我哪里还顾得上烫不烫的,立刻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丝毫也没有注意,那女人的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身上。
“真的是好手艺,比起城里的一些老字号,也丝毫不差,甚至更好吃。”云老头儿在这个时候,已经吃掉了大半碗羊肉泡馍,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的细汗,在这个时候才舍得说一句话。
那女人根本就不接话,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对我这个徒弟挺好的,还亲自给他弄上,真不像你的性格。”云老头儿似乎是故意的,这么说了一句。之前,这女人说他是我师父,我没否认,他也就第一次顺口说了我是他徒弟,我也没有否认。
其实心中还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想起了小时候的某一种想法,如果不和正川哥一样称呼他为师父,我实在不知道叫他什么?我对他,就像辛夷对我一样,是一个话里没有一个名词来称呼的人。
那个女人似乎听了这句话才回过神来,收回了看着我的目光,沉默的望着翻腾的汤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老头儿一边吃着,一边说到:“你这遗憾莫不是放在了我这小徒弟身上?”
“我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多年前我就死了,一个死人不参与这个世间的是是非非。”那个女人似乎有些不自在,站起来身上,从墙上的一个篮子里拿出了一张彩色的纸,又拿过了一把剪刀,开始做起她的活计来。
“不参与,又不代表放得下,十几年前,终于收入了一个最重要的弟子,你没去看来着?”云老头儿好像一再的要挑动那个女人的底线,不停的问着。
“悄悄去看了,屁大一个孩子,还不是就是普通的那样儿,能看的出个什么?”她埋头剪着纸,似乎这样的活计能让她安宁,她回答的也自然了起来,似乎有些无所谓的样子。
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感觉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他都没察觉到你去了?”云老头儿呼噜一声喝了一口汤,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儿,又追问了一句。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他们都没有察觉,收徒的时候,我都去看过,几个小毛头罢了。”那女人淡淡的说到。
“你这又是何苦来着?真是的那几个人都是坦荡君子,而且重情重义,你又”云老头儿似乎有些感叹。
“好了,这又不关你事,你对我们这一脉好奇个什么?”那女人放下了手中的剪子,直接打断了云老头儿的话,似乎有些恼怒了。
“我师门隐世,也不代表不知这江湖的纷纷扰扰,你们这一脉名声也是显赫,我一直也想着结交来着。无奈师门就有祖训,不是有个缘法不能主动去结交,不是有个因果责任不能出世,却让我好死不死的遇见了你,多问几句算什么?”云老头儿却似乎不以为意,也不在意那女人似乎有些恼了,自顾自的说到。
“行了,我早就不是那一脉的人,我就是个死人,你这样说着,不觉得没意思?你想劝我什么来着?”那女人又开始剪着手中的纸,那话我感觉倒不像是说给云老头儿的听的,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能劝得动你?只是想说,外在的一切重要吗?一颗心才最重要,是不是?你为什么想不通这一层道理?我想他们也是能想明白的。你若真是不在意,口口声声几个小毛头儿,又何以对我这个小徒弟做出这番行为?原本,按照你的身份,应该是最疼爱他们的人啊。”云老头儿此刻已经吃完了一碗羊肉泡馍。
也不用那女人招呼,自顾自的盛汤,掰饼子一切轻车熟路的样子。
“呵呵,他们现在哪里还是小毛头,早就长大了。你这想法未免也太自我了。”那女人笑了一声,没什么温度的感觉,倒像是在嘲笑云老头儿。
“是啊,长大了,凭着他们是你们这一脉的传人,这些年搅动风云的就该是他们了!而我这一门,可能过些年,也生生的逃不过命运,在山里的好日子怕是要过到头了所以,多关心一些又有什么?这江湖不是凭借着一代代的人就传下来了吗?我这是学习经验。”云老头儿这样说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话的时候,忽然放下了碗,揉了一下我的脑袋。
窗外,风正烈吹得呼呼作响,却是连雪花落下的细碎声音,也是听不见了。
第四十章 芸姨(下)
我原本正在香甜的吃着羊肉泡馍,被云老头儿这么突然的一揉,差点把脸栽进碗里。
我觉得云老头儿是故意的,忍不住瞪了云老头儿一眼倒是换来那女子的笑声儿,说到:“这些小毛孩子,小时候也真是有趣,到底也不能想象,他们长大了,还要背负很多东西。”
说话的时候,她忽然转头望向我,问我到:“你吃了我一碗羊肉泡馍,这长大了,不会把我当做敌人吧?”
我莫名其妙,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她很好,然后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把她当做敌人?
“颜立”云老头儿立刻的打断了她的话。
可那女人说话更快,直接是对着我说到:“我没名字,小娃娃,你要想叫我,倒是可以叫我一声芸姨。”
“嗯,芸姨。”我倒是叫她叫的很快,也不生疏。
虽然她有时让我觉得怪怪的,而且她这房子里的一切,有点儿让我小小的害怕,但也不能掩盖她其实对我温和,对我很好的事实,我能感觉到,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英雄好汉’。
云老头儿似乎有些感慨,只是说到:“算了,我也劝不来你,这是你的心结,只是别对着正凌说些胡话,我这一门到底不是非黑即白的,在这世间有法则,更有情谊,我还是相信情谊的。他大了,要是敢六亲不认,我这当师父的,第一个就会打断他的腿。”
干嘛打断我的腿?我什么时候六亲不认了?我觉得莫名其妙。
“他是他,按说也不会的,刚才只是我的玩笑话,那性子惹到了,不认天地倒是有可能,绝计不会六亲不认。”芸姨说话的语气似乎温和了一些。
“世事无常,又要乱了,时代变换,谁知道呢?总之,也是忍不住关心一些你们一脉,这世道,是你口中那些小毛头的时代啊,想着以后我徒弟,忍不住多问两句吧。”云老头儿的眼中流露出担心。
“你也别没事儿老摆弄你那山门中的惊世大阵,想去看一个未来,你的命有几条?你要问也不该问我来着,难道要我重复一百次,我是一个死人吗?你该去问他们来着,毕竟那些小毛头是他们的徒弟,岂不是更可以交流心得?”芸姨直接这么给云老头儿说了一句。
云老头儿苦笑了一声,说到:“莫非你也要我重复一百句师门祖训?我怎么去认识结交他们?你也是在笑话我了。”
“算了,我乏了,先睡了。你们师徒睡西屋吧,记得先把炕头烧热吃完收拾收拾。”芸姨似乎不想再说下去,开始起身收拾起来。
云老头儿看着芸姨的身影,再次苦笑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催促我快吃。
一顿羊肉泡馍吃完,我全身上下都暖了起来云老头儿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了,看我吃完,就麻利的把这里收拾了一番,让我坐在这小炭炉子前烤着火,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抱出一些柴禾来,直接进了这个厅往西的屋子。
而这个小院里,还相邻着一个厢房,芸姨出去了,估计就是住的那里。
我从小在川地长大,不懂什么叫烧炕,觉得新奇,就忍不住要去看,可是云老头儿却说烧炕引火的时候,难免呛人,把我撵了出去,让我在外面呆着去烤火而我因为吃饱了,放在桌子下的小炭炉子又太温暖。
白天累了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趴在桌子上的睡着了。
等我被云老头儿叫醒的时候,已经是被抱在炕上了,睁开眼睛就看见云老头儿的脸,嘴角的那丝笑意还是那么‘讨厌’,他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对我吼到:“臭小子,起来洗个脸,烫个脚再睡,跟头小懒猪一样。”
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一张热乎乎的帕子就呼在了我的脸上,然后用力的擦了两下。
揉的我脸生疼,想起在家时,妈妈也经常帮我擦脸,她已经是风风火火那种类型的女人了,相比于云老头儿的动作也算得上温柔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挺温暖的,但忽然也开始想家了。
到现在我都还反应不过来,我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已经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已经是个离家的孩子了。
想到这个,我忽然有些伤感,人也变得沉默了起来云老头儿一边帮我脱着鞋袜,一边问我:“咋了?不是英雄好汉吗?想家了啊?”
我有些意兴阑珊的,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家里,现在在做什么?而播完恐龙特急克塞号,电视里又会放什么好看的电视?陈重和周正没有了我,两个人是不是玩的开心还有,还有辛夷她捡到我扔给她的那个东西了吗?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脖子上的那个小香囊已经轻了很多,因为之前那个装在里面的怪异东西已经被我扔给了辛夷,现在这里面只剩下小渣的毛了。
小渣想起它,总是能想起很多往事,现在的心里依旧觉得悲伤和刺痛,却是在发神的时候,两只脚忽然被云老头儿放进了热水里,没有心理准备之下,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好烫’。
“好烫?你个臭小子,要你能为我洗个脚,就是油锅我也开心。”云老头儿没好气的说到,然后又开始嘀咕:“这脚怎么这么凉,吃饱了也不暖和,身体底子到底不行”
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件事情给触动,看见云老头儿蹲在地上,用热水慢慢的为我浇着脚,让我适应这温度,心里很是感动我已经10岁了,我爸妈也不至于让我这样为我洗脚。
但到底是不会表达感情的性格,我只能装作不在乎的说到:“我自己来,不要你洗。这有什么了不起,我长大了,为你洗100次脚。”
云老头儿听得好笑,也就放开了我的脚,叮嘱我慢点儿浸在热水里,然后站起身来,又拿出了他那个烟斗,问我:“真的?洗100次。”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四匹马儿都难追上!”我一仰头,看着他,说的斩钉截铁。
他再一次笑的非常讨厌,笑完以后,对我说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你这样解释的?四匹马儿都难追上?八匹呢?追不追的上?”
“100匹都追不上。”我大声的说到。
“哈哈哈”云老头儿似乎笑的很开心,然后念叨着要给我恶补一下文言文什么的,说这些都是基础,不然也看不懂一些师门流传的典籍。
我那个时候,连古诗都没有接触过几首,谁知道文言文是个什么东西?
在这个时候,炕头已经烧得热热的了,暖洋洋的很是舒服,虽然相比家里的床硬了许多,我还是麻利的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整个人一下子就快要被困意包围。
云老头儿却是没有急着上炕,而是在旁边的木凳子上坐下了,顺便拿过了自己的一个行李袋,掏出了一些东西放在桌上。
我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反正就看见有个茶叶关子,还有一个罐子好像装的是烟叶什么的。
然后他开始仔细的在烟斗里装填着烟叶,这个过程好像很有讲究,很繁琐,我看得更加犯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所以眼睛还没有闭上,云老头儿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到:“这抽烟斗可是麻烦,要讲究烟草的装填办法,也要讲究点火的办法”
“那要怎么点火?”我爸点烟以前都是用火柴,后来是用那一次性的打火机,我不觉得有什么复杂的?只是有些迷迷糊糊的问到,总是觉得云老头儿身上的一切我都是好奇的。
“最好呢,用长支的火柴点火,就像这个这火呢,厉害的人一般都要点两次,才能一斗抽到底,不然烟斗会老是熄掉的。”云老头儿一边装着烟叶子,一边儿说到,眯起眼睛,神色中透出怀念的说到:“这些呢,要多做几次才能熟练,我抽烟斗,也是那个送我烟斗的老朋友教我的,没想到,抽上了,就爱上了,戒不掉了。嫌麻烦的时候呢,我就偶尔抽抽旱烟卷儿”
云老头儿在说些一些琐碎的事情,而我是再也撑不住,终于是沉沉的睡去,最后只是迷迷糊糊听见他说,抽烟斗的时候最好配一杯茶什么的,而我最后的念头是好麻烦啊
后来,在这个小房间里就升腾起了烟斗特殊的香味,混合着茶叶袅袅的香气,竟然融合出一种安静又安然的气氛。
外面的风大雪大,仿佛都与这个房间无关了枕着这一股香气儿,我在这温暖的炕上睡的分外沉,原本也是多梦,偶尔还是会梦见穷山恶水之间,一只拿着剑的手但是在这里,我竟然一觉睡的香甜,也没有做任何的梦。
第四十一章 月夜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想要去尿尿了白天云老头儿给我吃了不少零食,顺带我也喝了不少甜水儿,所以才会这样生生的被胀醒一看外面,天还黑着,云老头儿在我身边睡的一直打着呼噜,想必还是半夜。
我想叫醒云老头儿陪我去,但是又怕他笑我胆子小
想起之前,吃完饭收拾的时候,他也带我去上了一个厕所,就在这屋子的厨房旁边,又不远,我就想着自己去。
这样想着,是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从被窝里爬出来这样的温差,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却也顾不得匆匆忙忙的朝着厕所跑去。
摸黑找到厕所,尿完了以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却在路过厅堂的时候,发现外面嘀嘀咕咕的好像有人在说话。
原本急着睡觉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就朝着门边走了过去
可是这里大门紧闭,也看不到一个什么,但门外的说话声却听得越发清晰原本我的胆子就不小,经历了‘洞穴’事件的刺激以后,反而被刺激的更加极端的胆大。
只因为太明白没有搞明白的事情,才会成为彻底的心病,我就一定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在厅堂这边注定是看不到什么了,我‘咚咚咚’的跑向了我和云老头儿住的卧室,这里有一扇大大的窗户,我想也没想的就站在窗户的椅子上,然后朝外看去。
而窗外,此刻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弯弯月洒下清冷的银光,映照在积雪之上,如同流动的水银一般的铺满地面。
风还在继续的吹着,小院儿里昏黄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但是接着这月光也不影响视觉,我看见有一个身影在院中‘忙碌’着是很忙碌的样子,她不停的在检查放在院子中的那些碗,时不时的就会换上一碗饭,一边换一边像是在和谁聊天一样的嘀嘀咕咕。
声音不大,一开始我听得不太清楚,云老头儿打呼噜的声音太大,虽然让人安心,也压过了院子外那个人说话的声音。
看见这无论如何都显得有些诡异的一幕,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害怕,反而觉得很想要听清楚那个人说什么。
所以,我又跳下了凳子,爬到炕上,去捏了一下云老头儿的鼻子,以前在家我就是那么对付我爸的。
云老头儿被我捏了鼻子,双手无意识的乱挥了一下,嘟嘟囔囔的喊了一声:“臭小子,敢拔我胡子,看我不收拾你。”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却不想这个老头儿翻一个身,又睡了只是那呼噜声倒没有再继续了,我咬牙切齿的,这老头儿做梦都想着收拾我呢,但想着他给我洗脚的那一幕,又好奇外面那个人,我决定忍了。
再次站在窗前的时候,没有了云老头儿的呼噜声,外面的动静都能听清楚一些了。
在凝神静听之下,我听见了外面小声说话的那个人竟然是芸姨,她在说:“你也是可怜,多吃一些吧?或许在以后也是有机会转生的,就算是现在这个样子,也可以有善行的。”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既然来我这里,就要放下那些怨气,你放不下什么我是知道的明天,就能给一个礼物。”
芸姨不停的笑声说着话,我却发现我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转生啊,怨气啊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而且,我感觉她根本不像是在和一个人说话,好像是在和很多人说话一样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怪异,却拼命的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所以,我就这样穿着秋衣秋裤,连寒冷都忘记了,一直站在窗边看着。
她在整理完地下那些碗以后,站了起来终于是不再说话,转身朝着她住的厢房走去,开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分外的清晰我以为芸姨不再会做什么了?
却不想她很快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而手上拿着两个不小的东西,看样子很轻。
我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她手上提着的是两个纸人,做的栩栩如生,感觉那活生生的程度比云老头儿为我做的纸人还要厉害之前,我就在厅堂里看见堆着那么一些纸人,所以她拿了纸人出来,我也没有太吃惊。
芸姨就这样拿着纸人走到了院子的中间,她似乎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以为她发现我了,连忙缩了一下脑袋,却不想她只是蹲了下来,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的开始烧着纸人儿。
“你的儿子我去看过了,按着模样烧一个给你,即便不是他,陪陪你也是好的。”
“这个是你一直记挂的小姨,也烧来给你吧,带了几句话,都封在这纸人儿里,你也听听吧。”
“你们这些牵挂了了,就走了吧你们都还是有机会的,看看这院子里另外的一些可怜人,机会都没有了,飘荡在世间不苦吗?”
芸姨说这些的时候很认真,虽然话听着非常的诡异,就比如纸人儿还能带几句话?就比如烧一个儿子给别人,但却莫名的有一股慈悲的味道在其中,这股慈悲让人的内心安宁,也就忘记了那话里的诡异。
我就这样站在寒冷的窗口,有些痴痴傻傻的看着,而芸姨一直背对着我,火光映照着她的背影,有一种凄冷而苍凉凝固成悲伤的感觉,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很是笃定,芸姨不是她口中所说的是一个死人,而是她很可怜。
我心中无限的同情着芸姨,却不想她在这个时候,忽然站起了身子来,侧对着我她没有戴面具,火光映照着她的侧脸,我才发现,芸姨的年纪不小了,看起来是一个中年的妇人,却是漂亮极了,至少比我妈漂亮一些。
我在心中如是的衡量,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女人比我妈妈漂亮一丁点儿,那就是辛夷的妈妈。
除此之外,我觉得我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看的而芸姨得到的评价比辛夷妈妈还高,那么漂亮,为什么要戴着一张面具呢?
我心中疑惑,却陡然发现,在火光的另一头,站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太太,另外一个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们好像都很感谢的看着芸姨,只是那表情无论如何看起来总是很怪异,是苍白了一点儿?还是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一眼就能区别和正常人是不同了。
他们原本是半低着头的,但好像都感觉到了我在看他们,忽然抬起头来,朝着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为何,被这样的笑容笑的胆颤心惊,而更恐怖的是下一刻他们就退了两步不见了。
“啊!”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但下一刻就下意识的捂住了嘴,云老头儿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又嘟囔了两句,继续的睡。
而我却是被吓出了汗水,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诡异通道里穿着黄色军装的那些人,我此刻再傻,好像也明白了一点儿什么?正常人哪有这样的,而我肯定我刚才没有看错。
如果是这样,只能证明我刚才看见的看见的是鬼?
这个字,对小孩子的‘杀伤力’还是异常强大的,更糟糕的是想起那些诡异的黄衣军人,原来我早就遇见过鬼了,我更是毛骨悚然。
我想立刻跳下椅子,赶紧的叫醒云老头儿,躲在他的身后,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窗子外面忽然传来了芸姨的声音:“小鬼头,早就知道你躲在窗子后面偷看了,出来吧,有芸姨在,不怕。”
我有一些犹豫,听了她的声音却又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此刻她已经转过身来看着我了。
在月光之下,她带着一点儿笑容,那样子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阿姨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的感觉,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凄苦。
莫名的,我就觉得我是该出去一次,陪陪芸姨也好。
想着,我跳下了椅子,窗外却传来芸姨的声音:“把衣服穿上才出来。”
我听见了以后,随便批了一件儿外套就往外跑经过院子的时候,却是想起那两个鬼,不自觉的跑得飞快,几乎是一头就撞进了芸姨的怀中。
她没有推开我,反而是握住了我的手,责备了一句:“不是叫你多穿一点儿再出来吗?”
可是,我是不肯再跑回去穿衣服的,因为我想起芸姨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样子,总算是反应过来这院子里肯定有很多鬼芸姨无奈之下,拿了一件儿她的衣服给我披上,然后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
火光跳跃着,我总算暖和了过来,嘴里嚼着芸姨特别堆在火堆旁边烤给我的花生,我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芸姨似乎有些沉默,让我到院子里来,却只是拉着我,坐在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不说话,弄得我一肚子的问题也不好问她就是这样拉着我的手,看着院墙之上的月光。
侧影显得那么忧伤。
第四十二章 英雄
这一晚上芸姨沉默的紧,我虽然对她感觉很好,但却不像对云老头儿那样亲切随意。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不太敢说话,因为觉得她其实很可怜,陪着她或许会好些这样的心理,让我就一直这么安静的坐在她身边。
却不想火光太暖,香甜的烤花生吃了一个舒服,让我困倦上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睡在一张烧得暖暖的小炕上,环顾四周,是一间非常干净整洁的房间,这应该就是芸姨的房间吧?我心底暗暗的想着,就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
房间的摆设不多,除了这张炕,就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箱子。
但就是这么一间素净的屋子,墙上却挂了几张很大的画,我感觉到好奇,一一的看过去。
却看见画上画的是几个小孩子,第一张画上的小孩子眉目之间有一种清冷的气质,表情恬淡,看起来就很像一个书生的感觉。
第二张画上却是一个带着笑容的孩子,我觉得他笑的很好看,好像暖进了人的心里,整张脸看起来柔和舒服。
第三张画儿上却是一个看起来表情很别扭的孩子,只是看一眼就觉得调皮捣蛋的样子,眼睛大睁着,明明是好奇的样儿,却像是在笑,我妈说看起来像是在笑的眼睛,就是什么桃花眼,他的嘴唇比较薄,紧抿着的嘴角看起来唇形很分明。
我总觉得如果要和画儿里的孩子玩的对味,应该是第三个孩子吧?估计和我一样调皮。
想起自己调皮在厂区大院颇有‘名声儿’的事,我也忍不住抓着后脑勺笑了一声。
至于第四章画儿是个女孩子,很大的眼睛,却长着男孩子那样飞扬的眉毛,整个人看起来很英气,倒是像我小时候看过的连环画儿,木兰从军里的花木兰那种感觉。
我好奇的打量着这些画,却不明白芸姨那么沉默的性格,哀伤的样子,不像是喜欢小孩子的,却弄那么多小孩子的画儿挂在屋子里做什么?
不过可能她也是喜欢小孩子的,至少对我很好啊。
炕上太暖,我不愿意起来但是院子中却传来了云老头儿和芸姨说话的声音,大致是云老头儿在骂我,什么臭小子,昨天半夜咋跑出去了,现在睡那么晚还不起来之类的。
想起自己以后到底是要跟着他的,总是不好把他‘得罪’的太深,我一个翻身就起来了。
其实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是,跟了他两天,已经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对他的依赖,就像昨天的深夜,枕着房间里的茶香加烟味儿睡着的安稳那般植入了心里。
从炕上爬起来,一股冷气就直穿进脖子里,我缩着脖子找自己的衣服,才翻找到一件外套,这才想起昨天匆忙的跑出屋去,却是只穿了一件外套。
我抖抖索索的穿起外套,刚准备出去。
却发现房间收拾整洁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比较大的黑白照片我对芸姨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忍不住就拿起了这张照片看了起来。
黑白照片不如彩色照片那么‘写真’,不过却看得出来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在一个山谷之中,四周秀竹,流水,风景很是不错的样子。
我家乡就多竹林,所以对竹林子分外有亲切感。
而在照片当中,是五个人其中一个我一眼就认出来是芸姨,虽然是黑白照片,年轻时候的她看起来也是很漂亮的,只是眼中却没有那种莫名的妩媚,反而是显得更加的清秀。
她在照片当中笑的很甜,挽着其中一个最高大的男人的手,依偎着他。
这个高大的男人长的很英俊,剑眉凤眼,有一种不怒自威,又有些严肃的感觉,照片中他微微扭头,好像是半看着前方,半看着芸姨,眼神中竟然有那么一些温和。
在高大男人的另一边,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温和的男人,虽然浓眉大眼的,带着的笑容却是让整个看起来有一种斯文的感觉。
至于在芸姨的旁边,则是一个看起来就有让人想乐的男人,他的眉角有些下垂,看起来苦哈哈的样子嘴角却是有些上扬,让人感觉到某种善良的感觉,又是滑稽。
而在他们四个人的身前,却是蹲着一个男人,有些无所谓的笑着,却又僵硬,好像很不习惯照相的样子他的样子很难形容是什么感觉,让人觉得既吊儿郎当,却又莫名的可靠,既有一些自我,飞扬又有一些严肃稳重。
总之让人觉得随意,可是骨子里却能支撑的那种人吧?他长的应该也好看吧?我说不上,只能觉得特爷们。
我感觉有一点儿像我师父给我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照片上的五个人很是吸引我的样子而照片上还写着四个字——唯一留影。
是他们唯一的照片吗?我总觉得这五个人相处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啊,好的让人都移不开眼睛,为什么只照一张照片?
我看的有些痴呆了,芸姨却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了:“正凌,你起来了?”
我一惊,想着自己乱动了芸姨的东西,吓得手中的相框都落在了桌上,放出了哐当一声响声儿。
芸姨却没有责备我,只是走过来,把照片拿在了手中,对我说到:“天冷,先在炕上躺着吧,等下叫你师父把衣服给你拿过来。”
我听话的爬上炕去,却发现芸姨拿着照片好像勾动了她的心事,低头看着照片久久的默然不语。
房间的气氛变得安静,我却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了,鼓足了勇气问到芸姨:“芸姨,他们都是谁啊?”
我所指的自然还包括墙上挂着的那些画,应该是出自芸姨的手笔吧,她的纸人都画的那么好,才能把画上这些人都画的栩栩如生吧?
芸姨被我喊了一声,一下子回过了神,却是因为又戴上了面具,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她把相框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环顾了一下屋子的墙,坐在了我身边,把手放在我的头上,对我淡淡的说到:“除了我,他们都是会开启一个时代的人,而你也会搅动这个时代的风云吧?”
这话?我不太懂,不过搅动风云,应该是英雄才可以做的吧,我倒是很爱听芸姨这样说。
不过听了这个话,我心中却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忍不住说了一句:“是不是因为我也会和他们是一样的英雄,所以,芸姨你才对我特别的特别的温和?”
英雄自然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却惹的芸姨笑了几声。
她拍拍我的脑袋说到:“你若认为是英雄,那便也是英雄吧?可是英雄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儿,长大你也就懂了。”
英雄还不是好事儿?我吐了一下舌头长大的事情我才懒得想,见芸姨这么好说话,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怕,也忍不住问:“芸姨,昨天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和鬼说话啊?”
毕竟经历了洞穴的怪事儿,加上神叨叨的云老头儿,我对这种事情好像接受度已经比普通的小孩子高太多了。
“小小孩子,就别问这个了这些事情,你跟你师父跟的久了,自然也就会知道了。你也别心中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就算是鬼,他们曾经也是人啊。”芸姨只是这样评价了一句。
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却是在我心中涌起了奇妙的感觉,对啊曾经也是人,那就不用那么害怕了啊?
“但芸姨,你晚上为什么要起来这样做呢?”毕竟像是闯入了一个新世界,我的问题还是比较多。
“因为我是最没用的一个,只能多做一些这种事情,多累积一些功德福分,好为一些放不下的人祈福。”芸姨只是这样说到。
这样做就会有功德福分吗?我眨巴了几下眼睛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芸姨,你为什么要一直带着面具?晚上才拿来下?”
没想到这个问题却是让芸姨一愣,她好像是回答我,好像又是自言自语的说到:“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去面对这个世界。”
为什么会没有过去?那张照片不就是过去吗?
我还想问,可是云老头儿已经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到:“叶正凌,你个臭小子到底起床没有,耽误了车,看我不收拾你。”
第四十三章 路途
昨夜停了的雪,在这一大清早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我和云老头儿收拾洗漱完毕,在简单的吃了芸姨为我们扯的两碗羊肉面疙瘩汤以后,云老头儿就带着我要离开这个小院儿了。
芸姨带着面具,安静的送我们到门口,我忽然有些不舍,抬头问到芸姨:“芸姨,你能不能给我讲你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芸姨似乎是有些吃惊。
“那我以后还可以给你写信啊。”我认真的对芸姨说到,写信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联系方式,我总觉得她一个人在这里好像真的很可怜。自然,我也是准备到了地方以后给爸爸妈妈写信的。
“呵呵。”芸姨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到:“有心了,不过你那个地方恐怕寄信有些困难呢。以后,有缘自然会再见的。”
“那名字?”我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我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只记得自己的小名叫芸,所以你只要知道我是芸姨就够了。”她淡淡的说到,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而云老头儿只是牵着我的手,对着芸姨笑了笑,就带着我走了。
我回头,芸姨的身影还停留在那个小院的门口,洋洋洒洒的细雪模糊了她的身影,我忽然觉得云老头儿很没有礼貌,为什么不对芸姨说声再见?我这样问他,他牵着我的手说到:“有的人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离别,有些已经是再也不见。所以,也不必对她说再见,不要让她想起离别。”
云老头儿的话说的很深沉,我和他走在积雪之中,没有太懂,却是跟着沉默了起来。
不适应走在这样的雪地,加上昨晚没怎么睡好,走不了一会儿,就耍赖一定要云老头儿背我,他为了赶路,倒也没有和我争,一把背起我,朝着远方走去。
陷在回忆中,好像能看见那一天的背影,也是陷在回忆中,许多没有遗忘却被忽略的往事才分外的清晰我只接触过那个芸姨一次,随着岁月,加上是小的时候接触的,她的身影早已经被埋藏在了记忆的深处。
在一次在记忆之中见到她,却发现她好像是一个隐藏了许多秘密的人,那些画儿,那张照片我很疑惑其中有一张画为什么总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我说不上来到底熟悉在哪里?
可笑的是,我一直在追寻江湖,想要一个‘同类’,让自己不要那么寂寞,不要去想起自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却没有发现,其实从我被云老头儿带走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是在所谓的江湖了。
那一天离去时,雪下的很大,可是云老头儿的后背很安稳,我竟然伏在他的背上渐渐的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辆长途客车上了几个小时的颠簸,我被云老头儿带到了另外一座城市。
但是,在这座城市,云老头儿却没有带着我做过多的停留,甚至没有走出客运车站,就又被云老头儿带到了另外一辆车路开始变得不好走,一路的颠簸,让我这个没怎么坐过太久客车的人吐了一个天昏地暗。
也记不得到底是坐了多久的车,总之到达目的地以后,已经是深夜。
这个地方是一个县城,深夜的街道几乎没有人了,我经过一天的颠簸,显得有些‘萎靡’,云老头儿心疼我,也没有要我走路,只是一路背着我,莫名的竟然找到一个人家投宿。
这家人家好像也是认识他的,甚至对他有一些感恩戴德的样子。
我们半夜去,他们也没有什么抱怨,甚至给我弄了一碗酸辣汤面,让我吃了可是,第二天,我还是生病了,烧的有些昏昏沉沉。
云老头儿也没有急着赶路,只是感慨我的身体底子实在是不算好,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些草药熬制了给我喝下,到了中午的时候,总算是退了烧,精神也好了一些。
在这个时候,云老头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辆小面包车,然后又开始了赶路。
只是觉得我身体不好,几乎是一路抱着我的,还细心的买了一个保温杯子,给我装着药水,到时间就会喂我一些,竟然让我的病还在路途中就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我第一次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所谓的师门好远啊,赶了那么几天的路,都没有到那我离爸爸妈妈岂不是也很远?
这样想着,竟然又开始伤感起来陷入这种情绪拔不出来,所以连车子经过了那些地方也不太清楚,一路只是昏昏沉沉的睡。
这路变得更加不好走,甚至有一些路,就直接是土路,比昨天的路还要颠簸这一次,下车的时候,又一次是晚上了,我们到了一个村子。
同样,云老头儿好像在这里也有熟人,带着我找到一个人家住下了,悉心的照顾了我一晚上到第二天的时候,我的病竟然好了起来。
第二天照常是赶路,这一次连车子也没有了,换上的是农家的骡子拉得摇摇晃晃的马车,一开始我还觉得新鲜,到后来,就只能缩在云老头儿的怀里躲风去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被云老头儿带到了什么地方马车也是这样摇晃了大半天,最后靠近一个人烟稀落的村子才停下了前行。
我被云老头儿牵着手,就站在这个地方,我说人烟稀落,是真的这样啊稀稀拉拉只有十户不到的人家,还山上山下的相隔很远而在我的眼前,却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绵延了不知多少里高的我抬着脖子仰望都觉得累,山顶还有积雪。
只是山下这些地方到还是绿油油的充满了一种原始和古朴的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啊?”看着这样的大山我有些畏惧了,难道我以后要住在山里吗?
“这就是巍巍秦岭,我们的师门就在这山上。”秦老头儿似乎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开始这样对我说到。
原来真的是要住在山上?我的心莫名的开始畏惧,忍不住小声问到:“山里有狮子老虎吗?”
“你想看狮子老虎吗?以前是有老虎的,还很多,但那可不容易遇见豹子也是有的,你想看吗?”云老头儿笑着对我说到,一边说,一边就牵着我往山里走去。
我怎么可能想看见?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秦老头儿哈哈大笑,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下。
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这个时候上山,晚上能到的了所谓的师门吗?如果到不了,晚上我们岂不是要住山里?我很担心这些问题可是云老头儿却是很轻松,告诉我一切都有他在,并不用怕什么?
就这样,我被云老头儿牵着进入了山里。
而上山的路异常陡峭,我一开始还能正常的走几步,到后面,几乎是手脚并用,也前行不了多少云老头儿每次都会停住脚步,在前方等我,告诉我以后这山里我是要常常爬上爬下的,要适应它。
大山里面很新鲜,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藤蔓,树林能听见鸟儿叫,还有野兽悉悉索索的声音,只是不见身影。
这些东西显然让我减缓了一些疲惫,只是走到最后,连路都没有了只剩下陡峭的山势,我就无法前行了。
而走到了这里,也是傍晚的时分了,山里的夜很冷尽管在这边没有下雪,但是比下雪的地方还要冷云老头儿似乎很有经验,找到了一个石窝子,说是晚上我们就在这里过夜。
他熟练的点燃了篝火,然后从行李之中,摸出了一个很小的锅子,从水袋里倒出水开始烧水。
我的内心莫名的不安,忍不住小声的问云老头儿:“师父,这个大山里,不会就我,你,还有正川哥三个人吧?”
我说话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兽吼,我听了有些害怕,又往云老头儿那边靠了靠他一边烧水,一边大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正凌,你竟然还怕这个?你最不怕的怕就是这些吧。”
我为什么会不怕?但是接下来云老头儿却对我说到:“山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的,师门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等到了之后,你自然就会知道。”
第四十四章 山门
他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就让我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惑。
其实我对山门什么的,根本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他这么一说,我反而一直在想,山门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在山里过夜,原本就是一件很将就的事情,也不可能睡得舒服,加上心思一直在活跃着,我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依旧是爬山,赶路。
只不过,离开了比较低的山区,埋藏在深山深处的风景就变得分外动人起来瀑布,石滩上的流水清澈见底,郁郁葱葱的森林,高低不同的山势拐角就是一处风景,根本就觉得眼睛用不过来,
而且,到了这种中高山区以后,动物也渐渐的多了起来,那些溪水河流里我就见到了我叫不出名字的怪鱼,还看见了很多小动物,我认识的非常有限,云老头儿会给我讲解。
甚至,在一处水潭旁边,我还看见了一只在喝水的豹子,我吓了一跳,但又不是真的很害怕。
远远的看见,觉得其实很瘦弱的感觉它也没有扑过来,只是喝完水,远远的看了我们一眼就走了。
云老头儿笑着说我运气好,竟然能够看见豹子!
这一种新鲜再次抵消了山路难走的疲惫,但随着山势的上升,就算我不疲惫,也很难攀登一些地方,几乎是云老头儿把我半抱上的山。
我真是佩服他,身上挂着那么重那个行李袋,还带着我爬山,也不是很艰难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到他那个程度。
总之,几乎又是一天的赶路,我们终于是到了接近山顶的地方,隐约也接近了雪线,在这个时候,已经感觉非常的冷了,云老头儿呼了一口气,对我说到:“正凌啊,接下来,你要自己走了,但是必须得跟紧我的脚步,咱们师门的阵法可不是开玩笑的,特别是护门大阵,有些地方要是走错了,我要救你出来,也得费很大的功夫。”
“你是说师门就快到了吗?”听云老头儿的语气是如此,可是不远处的山头,我都能看见,皑皑白雪,哪有什么师门。
“嗯,快到了。”云老头儿说话的时候摸了一下我的头,带起了一股冷风。
在这里很冷,我被包裹的比粽子还要像粽子,而难得是一个晴天,在这夕阳快要西下的时候,映照的整个大山无限美丽。
我心中疑惑的要命,却也没问,我只是相信云老头儿不会骗我的,因为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一下,我们又继续赶路在这里,山势莫名变得平坦了一些,至少我能正常的走路但这里的山势却不是那么自然,就像有人刻意整弄了一下,把山势变得平坦了一些。
云老头儿牵着我,我是寸步都不敢远离,努力的让自己跟上他,直到走到一块突兀的山石,看起来就像没路了一般,他却带着我小心的绕着那个山石一转,我竟然在这样的荒山里,看见了一条石板路。
这个石板路看起来有些年月了,石板上尽是绿色的苔痕只是中间的部分显得非常的干净,而且有些凹陷进去,显然是有人经常在走动的。
云老头儿在这里停住了,脸色变得分外严肃的望着我,对我说到:“正凌,走这条石板路,是千万不能出错,我的脚落在什么位置,你的脚就要落在什么位置,一点儿偏差也不能有。”
我看了一下那石板路,连岔路都没有,蜿蜒的延伸,直接就能看见延伸到了山头那边一处陡峭的悬崖,就是这么一条路,为什么云老头儿会如此的紧张?
他的紧张自然感染了我,我一下子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接着,云老头儿放开了我的手,稳稳的踏出了第一步再次对我叮嘱到:“顺着我的脚步。”
我哪里敢怠慢,在他脚步移开之后,立刻就踩在了他之前落脚的地方明明只是一条普通的石板路,可是云老头儿带着我,却是走的比在哪里都慢,几乎是一分钟才能挪动出一步。
在这种紧张之下,我也忘记了看周围的风景,等到路走到一半,我察觉过来的时候,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在我眼里,整个风景完全的变了,哪里有什么白雪皑皑的山顶?有的只是还保持着郁郁葱葱的深林,甚至流水,深潭却是被整理的很干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蔓藤,一幅人间仙境的样子。
听到我的声音,云老头儿回头来说到:“等你熟悉了这个大阵的走法,这些地方你都是可以来的,这已经是师门的范围了,只不过,没熟悉的话,普通人可能会永远的迷失其中,就算有本事的人,也脱一层皮,也休想摆脱这个困境。遇见厉害的地方,不是真正的高人,没有走出来的可能。”
这么厉害?虽然这条路让我觉得神奇,但我还是认为云老头儿在给我吹牛,看见我的眼神,云老头儿就怒了,对我吼到:“咱们师门可是很牛逼的,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求着咱们?你那是什么眼神儿?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对于他所谓的收拾,我一向不放在心上,但是他把这条路说的什么神乎其神,我心中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一条看起来不长的路,我们整整走了接近两个小时在经过了最后一个拐角之后,云老头儿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而我站在路的尽头,竟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在我眼前的竟然真的是一个山门,而且不小。
能够容十人并行的阶梯直直的往上,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巍峨的山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的原因,山门竟然是坍塌了一小半,只剩下一大半离在那寥落的山头。
山门上好像有刻字,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也看见,那原本应该是刻字的地方,就像被什么人给故意抹去了一般,留下几个乱七八糟的模糊团状物!
只是这样,也影响不了这山门巍峨的气势,而我在那一刻有些晃神,仿佛看见曾经在这里,人们熙来攘往的场景,云雾笼罩一幅仙家门派,隐世避世却挡不住来‘朝圣’的人们的脚步的样子。
我不知道为何我的眼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就像我亲眼看见了一般。
我愣愣的站在这里,发现我肯定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夜,漫天就如同覆盖在我头顶的星光之下,我第一次见到山门的震撼。
这里太美,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天的感觉,这里太神秘,隐藏在深山深处的古老山门但无论这里怎么样,都掩盖不了这山门沧桑亘古的气势,它穿透压迫了一般的存在着。
云老头儿见我的样子,很是得意,咳嗽了一声,才对我说到:“和你说了,我们的山门很牛逼,你这下相信了吧?”
到这个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心中其实是承认了这一说法,嘴上却是说到:“很牛逼,为什么山门都倒了?”
我以为云老头儿会像之前那样和我嬉笑一番,然后无所谓的又开始‘吹牛’,但是他没有,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牵着我的手,踏上了那更冷静的入山阶梯,半晌才对我说了一句:“有些事情可能你终究会知道,但我希望,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阶梯踩上去有些湿滑,显然比起那条入山的石板路,这个阶梯或者更加的冷清了一些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也充满了一种悲凉的色彩。
跟着云老头儿沉默的走了一会儿,就渐渐接近了那道巨大的山门。
这下借着漫天的星光,我可以看见山门之上那几个团装的模糊物其实是由纵横交错的无数痕迹组成的。
我痴痴的看着,仿佛是看见好像有一双巨大的爪子,在某一天,刻意的抓烂了山门上的大字然后,留下一窜窜疯狂的笑声。
我不敢去问,总觉得这是一件悲伤的往事,我只敢小声的对云老头儿说到:“师父,咱们的山门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云老头儿走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那倾塌了一小半的山门,然后对我说到:“从某一天开始,咱们师门就没有名字了。”
他的语气有些落寞,落寞到直接落在我的心头,我的心也一阵阵的难过我和云老头儿走着,心中像烧着一团火。
走到了山门之下,我忽然停住了脚步,拉着云老头儿!
“怎么了?”云老头儿看着我,有些诧异不解的样子,我在路上就一直闹腾,怎么还不到啊,肚子饿了,要休息什么的。
为什么会忽然走到了这里,就停下了脚步?
我却握紧了云老头儿的大手,看着山门,认真的说到:“师父,你以后告诉我,咱们山门叫什么名字吧?等我长大了,我会亲自把这个名字给重新刻上去”
我没有什么多的想法,只是不想云老头儿这么难过而已,看他难过,我自己也觉得很难过。
听闻我的说法,云老头儿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忽然望着我放声大笑,之后才把手重重的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说了一句:“好!”
第四十五章 穷人
云老头儿和我正面相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总觉得他的眼眶湿润,那水光仿佛倒映了漫天的星光。
可惜,他很快就回头了,再一次陷入回忆中,我也看不清楚他是否流泪,这简直成为了我一生中的‘谜题’。
在安静的夜空之下,他牵着我的手走入了山门山门之后是一个不小的平台,用青石板铺就,大概有我们学校的操场一半那么大。
在平台之后,是一座正殿,在殿宇的背后周围连接着很多的房间形成了一片山头的建筑群。
但是除了一间正殿旁边的房间亮着昏黄的灯光,其它的房间都是一片黑暗,而且和山门一样,有的已经倾塌了,有的也显得破败无比。
这就是我的牛逼师门?
我心中充满了疑问,云老头儿却是在快要走近正殿的时候,大喊了一声:“正川儿,我带着你师弟回来了。”
正川哥?我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好看的少年这么多年过去以后,他的样子变了没有?
正殿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反应,过了许久之后,才听到正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正殿也亮起了昏黄的灯光,一个身影懒散的抱着手臂,倚在了大门前。
几年不见,正川哥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再是以前那种瓦片儿头,而是头发已经长到了颈窝,额前的刘海也几乎覆盖了眼睛,随着山风飘动,看起来多了一点儿斯文忧郁的样子,好像这样半长的头发更适合他。
他已经比较像一个大人了,个子几乎有我爸这么高了,脸比起小时候我见到的瘦了一些,没有少年时的那种比较柔和的线条,倒多了一些棱角。
但他一直很好看,还是像画中,电视里走出的人,这样只是显得成熟了几分。
这么冷的天,他似乎也不在意,只是穿着一件很干净的白衬衫,随意的套了一件外套,衬衣下摆很随意的露着,下面是黑色的裤子这么简单的穿着,懒洋洋的神情,懒洋洋的姿态,和少年时那个礼貌的,懂事的,有点点害羞的他好像区别很大。
而嘴角勾着的笑意,倒是越来越像云老头儿的不同的只是,他比云老头儿倒是好看了一百倍。
至少我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老头儿,你总算回来了。”正川哥懒洋洋的说到。
“嗯?”云老头儿一抬眉毛,然后不动声色的从脚下踢起一颗小石子,随手接了,二话不说的就朝着正川哥砸去。
正川哥下意识的去躲,但到底没有躲掉,被砸到了额头,捂着额头有些怒气冲冲的喊到:“师父,你这是要杀人吗?”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师父?谁教你叫我老头儿的?”云老头儿语气淡淡的说到,我却震惊于云老头儿的身手,脚下也在踢着小石子儿,想学他,踢一个在手里,却怎么也不能成功。
却架不住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像风一样的冲过来,下一刻就抱住了我。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松开了我,然后望着我‘沉痛’的说到:“师弟,你不知道师父有多么的为老不尊,叫他一声儿老头儿,都算是给了面子?师弟,你还认得我吗?还记得我从前纯真的模样吗?到头来,跟着这师父生活久了,越是长大,就越是变成了他这幅模样,我很痛苦啊。”
“讨打。”云老头儿好像面子有些挂不住,冲着正川哥吼了一声。
正川哥一缩脖子,连忙说到:“师父,你不要吃饭了吗?我算着这两天,你也该回来了,从早上就开始熬的大骨汤都已经熟烂了啊,你不吃了吗?”
“咳先吃饭再说。”云老头儿再次咳嗽了一声,努力想在我面前保持着他师父的尊严,却是有些绷不住的样子。
正川哥冲我眨巴了一眼眼睛,然后笑意盈盈的牵起了我的手,说到:“你来了,我这苦日子算是到头了,不然老被师父欺负。说真的,正凌,你还记得我吗?”
我脑袋一直都有些晕乎乎的,心里倒是有八九分信了正川哥的话,跟这云老头儿呆久了,就会变成他那个样子。
我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他以前一边大口吞着白饭,一边盯着画册上的女人看,然后笑的异常猥琐的样子也会想着一路上,发现哪个漂亮的姑娘,他就立刻挺胸抬头,一幅高人风范马上迈着四方步的样子,好几次我跟不上他的节奏,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以后会变成那副样子?我的内心忽然很惶恐。
但是,我还是听见了正川哥问我的话,点头说到:“记得的。”
“那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一副象棋吗?”正川哥似乎真的很开心,一路牵着我,也不理身后的云老头儿,不停的和我说着话,把我一路牵进了大殿。
“记得啊,我还带来了”一开始,还是有些生疏的,我回答的有些拘谨。
但一听这个回答,正川哥立刻眉开眼笑,在我脑袋上揉了一下,说到:“好小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却是已经进入了尽管亮起灯光,还是有些昏暗的大殿自己有些好奇的打量起来。
这个大殿不小,因为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其中,所以显得有些空旷,从房梁上垂下了一些黄色的布幔,不过布幔很干净,颜色已经有些发白了,看得出来是常常洗着的。
地上也不知道铺的是什么木头,有一股好闻的香气,地面也很干净,几乎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照出人的影子。
在大殿的正中,供奉着三尊雕像,我认得,因为云老头儿一次在路上看见一个店里贴着这三尊雕像的画儿,就告诉过我,这是三清。
所有的道家人,都应该首先拜三清,这是不变的规则。
三尊雕像也是被清理的很干净,虽然色泽已经暗淡,上面的色彩也有一些斑驳了而在三尊雕像的下面,则挂着一幅很大的画儿,画儿上是一个老者,穿着道袍第一眼看着却是有些别扭,我说不上来为什么?
仔细想了一下,才发现这画像里的人,神情和云老头儿简直如出一辙,一丝像不太清醒的笑容,眼神‘精华四射’的,就像是在看美女。
盯着看的久了,又觉得他身上有种不凡的气度,真正潇洒出尘的气质。
“师弟,那是咱们的祖师爷,是真正的神仙中人!祖师爷的这画像是咱们师门第九代师祖画的,他可是真正的丹青妙手,也只有他才能画出咱们祖师爷的那股气场,那种气质。”正川哥似乎很热情,看我的目光落在那副画像上,就热心的开始给我讲解起来。
这就是祖师爷?还是真正的神仙中人?神仙就是这样的?我心中疑惑不已,但既然已经叫了云老头儿做师父,我哪里敢对祖师爷不敬?只能在心里闷着,也不敢说出来。
其实,我很糊涂,到现在也不知道山门里到底是干嘛的云老头儿说抓鬼,捉妖,打僵尸,师兄又说神仙中人?我总觉得离我的现实很远的样子。
只有不说话,继续的看着这个大殿在画像下面,就是一个非常精美的香炉了,大概有云老头儿两个脑袋那么大,自从他骗我吹泡泡以后,我衡量事物已经习惯用云老头儿的脑袋来衡量了。
香炉精美,上面插着的清香也不同是一种流光溢彩的红,那香的香气儿,没有那种烟熏火燎的味道,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香,让人凝神静气的感觉。
只是对比起香炉,那些贡品显得‘寒碜’了一些,几个发硬的馒头,一些焉巴巴的苹果,肉什么的倒是上了一大块儿。
看我注意到这个,正川哥无奈的说到:“没办法,在这山上最难吃到的就是蔬菜还有水果,特别这冬天,哎而且,穷啊。”说到这里,他伏在我耳边,小声的说到:“不信你看那老头儿在做什么?等一下他绝对开骂!”
我觉得奇怪,一回头,看见云老头儿果然在做我不能理解的事情,一路吹着蜡烛,灭着油灯,看着师兄牵着我的手回头,他果然跳着脚骂到:“唐正川,这些灯油蜡烛不要钱的啊,你怎么可以那么浪费?”
师兄一副无辜的样子说到:“师父,这师弟来了,也不能迎接一下吗?我都没有点亮整个大殿。”
“哼。”云老头儿脖子一梗,倒是不说话,半天才说到:“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我含辛茹苦的养大你,这下又多了一个小毛头儿,你们穿衣要不要钱?读书”
正川哥无奈的掏掏耳朵,牵着我走到了供台之下坐着,那里摆着一张矮桌子,桌子下面是几个蒲团。
他揉了几下我的脸,说到:“别听,没有五分钟不会消停,你以后就习惯了在这里等着,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在这里吃饭?这里不是大殿吗?我爸妈也带我出去玩过,去过什么寺庙,在那些地方,大殿不都是庄严无比的吗?怎么会在大殿吃饭?
我忍着心中的疑问,老老实实的在大殿等着,本来就对这个地方是陌生无比的好在,大殿虽然不小,但也十分的温暖,那袅袅的清香,也让人觉得心情宁静,我也没觉得怎么难受。
云老头儿果然念叨了五分钟,也才走到桌前坐下这五分钟已经给了我一个坚定的信念,完了,这云老头儿路上的大方是装的其实,我们很穷,真的很穷,穷到油灯蜡烛都点不起的程度。
却在这时,正川哥托着一个大盘子到了桌前,放下了一锅汤,一个荤菜,一个素菜和几个碗碟。
云老头儿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再次惊呼到:“今天竟然吃的那么奢侈?”
我看了一下,很奢侈吗?汤就是师兄说的猪骨汤,那个荤菜是一盘炒的肉丝,至于素菜好像已经有些焉巴了,是什么菜我也认不出来。
至少,我家的生活水平这样的菜绝对是平常,并不算得奢侈啊?
正川哥懒洋洋的坐下,说到:“这猪骨和肉丝都是‘望仙村’的王老爷子送来的,他前些日子进山弄到了一头野猪,给咱们送了一些肉来。至于,这些素菜,也是村子里吴大妈送来的,总能找到一些野菜的。我都收着,就想着你带师弟回来吃一顿好的。不好的消息是咱们这米可撑不住了,总不能让人送米吧?老头儿,你下山把全部钱都带走了,这下你回来了,该你想想办法了,不然咱们三个饿肚子吧。”
正川哥无奈的说到,云老头儿一阵脸红,也顾不得正川哥叫他老头儿,该收拾正川哥什么的事情了。
而正川哥一幅懒得理他的样子,给我盛了一大碗饭,然后夹了一大筷子素菜在我饭上,对我说到:“吃,这东西在山上可真是好玩意儿,特别是冬天!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端起碗,心中再次默念到,完蛋了我们三个是穷光蛋,我走的时候,爸爸给我塞了五十块钱零用钱,也不知道顶不顶事儿。
而且,望仙村是什么地方?在这种深山老林里,竟然还有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