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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仐三     山海秘闻录txt下载     山海秘闻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 真相(上)

    一碗馄饨,就算是阿木做的又能出奇到哪里去?

    但别忘了那一晚是冷雨夜,正川哥的心境以及桑桑给予他的冷遇,爱上一个人你以为纯粹就是心中的感觉,殊不知有时仔细一想,也是天意,当你该遇见那一个人时,老天爷都会相帮,会推动,会暗示。UU小说,www.uu234.com

    正川哥就是这样被命运的大手推动到了阿木面前。

    所以,一切的平常,在正川哥的眼里都不是平常,好像眼前的馄饨,清冽的汤透明晶莹,闪动着几颗油花儿,嫩绿的葱花点缀的相形益彰☆后是那馄钝,一颗颗的包得精致,煮到半透明的皮儿,然后漂浮在汤里,闪动着光泽,就晃花了人的眼。

    这是正川哥给我形容的,而我也从来不知道正川哥的心中竟然有这样的词句,当然只能是诉说阿木的时候。

    那一晚,正川哥不饿的,可又怎么能抵挡这样一碗馄饨?他吃了,咬开是荠菜馅儿的,在这城市多么难得?这才是把正川哥的心彻底温暖了。

    我能理解这种感觉,我们师徒三人清苦的山门日子,野菜常与我们相伴,春天最是好过,因为野菜丰富,那荠菜馅儿的馄饨是我和正川哥春天才有的幸福,难得的牙祭,若是放开了肚皮吃,我们能吃六七十个,看得师父都发呆,说我们是两只小老虎抢食呢。

    这样的回忆多么温暖,在冷雨夜里不是更触动人心吗?

    更何况那个女子,眼神温润而平和,用软软的语调,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淡的说:“上门皆是客,可惜晚了,这酒吧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了。也就恰巧在做夜宵,我和桑桑少吃点儿,也就能多出一碗,算个心意。这种夜里还在外的人,心里总是落寞着的。”

    听完这句话,正川哥抬起了头,目光就正对上了阿木的目光,他想低头,又舍不得阿木那淡淡又自然的一笑。

    如果严格的要说爱上,便是这个瞬间,如同雷声初临的那一刻。

    所有的问题再也问不出来,原本汹涌的怀疑变成了满腔的柔情,这般女子,怎么会害我师弟?旁观者或许会说,莫不是你唐正川被妖精迷了去?可是当事人的正川哥如何能承认是被迷了,就算心里认了,也情愿糊涂。

    临走前,正川哥也已经有些微醺,既然上门是客,阿木又看得顺眼,送上一杯调酒那是自然,我很清楚阿木的习惯,一切只凭眼缘。

    所以,正川哥走时只有一句话:“我还来。”

    于是,他就真的还去了,选在我不会出现的日子,比我去的频繁得多。

    大多数时候,他很安静,喜欢坐在角落,悄悄的看着阿木,一旦阿木的目光游移过来,便急急的躲开,心中既喜又窘。他也听阿木唱歌,不会像酒吧里的客人那样鼓掌,欢呼,就是安静的听,眼中的情绪却是最丰富的那个。

    渐渐的,桑桑也不讨厌他了,反倒常常调笑他两句,喜欢看正川哥急了说不出话,脸涨的通红的样子。

    桑桑感慨:“我说唐正川,你一个能当电影明星的帅哥儿,怎么那么纯情?我不信,你是装纯吧?说说你有多少女朋友?”

    “啊?”正川哥就算了解了桑桑,也一样招架不住,几个问题,就足以让他无言以对,瞠目结舌。

    他怕与桑桑说话,但在forest吧,两个女老板,偏偏只是桑桑会与他说话,阿木最多是点头打招呼,偶尔送上一杯调酒,说说这酒的妙处,便离开。

    说起来,第一晚相识,倒是正川哥与阿木说话最多的一次。

    时光在这样安静之中流逝,直到两个月后,阿木坐在了正川哥的面前,眼中却是多了一份柔情,正川哥沉迷却又不敢直视,阿木问:“你为什么老是悄悄的看我?也不与人说话,也不会主动过来与我说话?”

    “我喜欢看你。”不知道是阿木那杯调酒的原因,还是已经忍耐了太久,正川哥竟然异常的直接,说出来后,他卦不敢相信自己会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喜欢看我?”阿木凑近了一些。

    正川哥的心脏就快要跳出喉咙,却身不由己的说到:“那还不是因为好喜欢你。”

    “喜欢?”阿木手拖住了下巴。

    “不,爱。从第一次相见以后。”正川哥手都开始颤抖,心里藏得深的话,却那么轻浮的就滑出了喉咙。

    “那酒有问题吧?”我叹息了一声,怎么会忘记阿木曾经给我调过的一杯酒——长相思?用了我的血,然后浮出了我心中最是相思的一个——辛夷!我以为那是扯淡吧?后来才发现,一杯酒根本就洞悉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正川哥温和而内敛,哪里会如此直白的表达?如若不是阿木的酒有问题,正川哥如此腼腆,就算逼死他,也不敢这样直接的表达。

    “是啊,酒有问题。在我真正知道她的身份之前,我如何能知道酒的问题呢?”正川哥很是心甘情愿的样子,他不悔这样的表达。

    “故事到了这里,其实很简单。阿木接受了我,我像做梦,不知道她为何会接受?不过,幸福当前,谁还会想问原因?接下来的时光,当然快乐。老三,就原谅我不想说太多了,那是我唯一想私藏的回忆。只是能告诉你的是,后来阿木说起过,当看我的第一眼时,她觉得看见了梦中的人。”

    “她说,她曾经飞在天空时,落在了别人的窗口,窗口内一个青衫书生持卷苦读,忘记不了春风中他飘动的衣衫和温和的眉眼,俊朗清秀又清澈。后来书生发现了她,却不想捉她,也不曾赶走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好久,竟然孩子气的朝着她伸出了手,于是她就飞到了他的掌中。”

    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川哥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一字一句。

    我开始心惊,莫名的,不可思议的。

    正川哥叹息了一声,然后转头继续说到:“我当时以为阿木说的就是真的是梦,梦中的人,自己也身在梦中。我还问她,那你在梦中是什么?还能飞到人的手里?她告诉我,她是一只蝴蝶。”

    我的手心有了冷汗,forest是什么?是森林,而在我的记忆中,也有一个小森林模样的地方,不美,充满了一种残酷的暗黑,可有两只蝴蝶在翩翩起舞,好不快活。没有天敌,自在修行,安静的世界。

    正川哥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思,还在继续说到:“阿木说,我的眉眼就和那书生有了八分相似。她还说,经历了那么久的人世,唯那一幕越来越清晰。书生自然是无处寻得了,自己那时也混混沌沌,哪懂什么情爱?错过了,以为就是永久。直到我莽撞的闯入了forest吧,她在门口,远远的看了我一眼,心中便喊了一声‘冤孽’。”

    “怎么能是冤孽呢?不是很好的遇见,然后相爱在一起吗?”正川哥再次转头看着我。

    我的额头都有了冷汗,这,恐怕的确是冤孽吧!阿木会喊那一声理所当然。

    志怪小说里,人妖相恋很美,就如同高高飘起的梦,如若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不是谁都心脏强大到受得起那高高飘起。

    “总之,我们很相爱。第一个故事就到这里。”正川哥这样结束了第一个故事。

    我抿紧了嘴角,正川哥却说:“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讲这两个故事,但既然讲了,就不要有什么停顿了吧?而第二个故事,时间有些久远了,久远到要说起千年以前了。”

    “正川哥。”我吞了一口唾沫,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正川哥,其实我已经猜测到了大半,竟然可笑的没有勇气听下去。

    但叫正川哥一声又如何呢?他既然决定讲了,难道我还能阻止吗?

    “千年前,有一个树妖穷凶极恶,因为处在一个特殊的节点修成了妖,便野心滋生,想要大量食人,偷得灵气一缕,让自己能够更加的强大。所以,那树妖就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它屠了村,甚至屠杀了一个小小的县城。”正川哥没有回应我,而是开始讲起这个故事。

    “可你知道,天地有阴便有阳。有邪自有正。树妖犯下滔天罪行,利用那个特殊的节点躲了起来,天地间也自然会有收拾它的正气之人。很多年以后,在修者的江湖中出现了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那便是双子之一的——聂焰。”

    “聂焰身为猎妖人,如何能够姑息一个这样的妖物存在?不为那猎妖的本质,就为那枉死的灵魂能够得到告慰,也要手斩那妖物。于是...”正川哥还在继续的说着。

    我的冷汗从额前滴落到了地上,还有比我更清楚的人吗?我大声的喊到:“正川哥,别说了。”

    “不说了吗?也好,我听见的时候很痛苦。但你求真相,我只是决定了告诉你。”正川哥的眼中流露了一抹很深沉也很深刻的痛苦。

    这也是命运吗?老天爷在开什么玩笑?炼的是哪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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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相(下)

    我没有听完正川哥要给我说的第二个故事,与其说是正川哥不想给我讲清楚,倒不如说是我没有勇气听下去。

    我都还记得记忆中的那两只蝴蝶,在那个我要杀树妖的前夜,那个有些寂寥冰冷的冬夜,它们飞过天空的身影。我没有想到过千年后我还会与它们有交错,甚至成为重要的朋友。

    可它们呢?却是来寻找千年后重生的聂焰报仇的。

    正川哥有和我说起过一段话,来自于阿木:“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只蝶妖,我只记得在混沌未开灵智之前,就孕育在那树妖之身,很多劫难,唯独我和桑桑活下。从我们破壳之日,便得尽它的呵护,直至破茧成蝶,直至开了灵智。若然不是它不惜损耗自身,让我和桑桑修行,我和桑肾为最难修的昆虫,恐怕只有浑浑噩噩的短暂一身。于你们眼里,它是十恶不赦的树妖,于我和桑桑,它若父若师。”

    “不仅如此,它就是我们的森林,一树是我们的全部世界。在那个安静的寂寞的地方,我们是彼此相依为命过来的。那么多说不清的日子,它也没有再作恶,也许它只是想安静的带着我和桑桑就这么修行下去。我们昆虫成妖不易,树木金石能开灵智更为不易。站在你们的角度,它屠村屠城,也许站在它的角度,有数不清的同类被伐薪烧炭,被硬生生的制成家具,制成房屋。谁也不要说谁比较高尚!”

    “唐正川,你别口口声声说我是非不分。就算你说我刚才扯的是歪理,但我只记得是那个人冲进了我们的世界,一把火杀了我们的父亲,我们的师父,烧掉了我们的家。冤有头,债有主。站在我的角度报仇是理所当然的。”

    这就是阿木和正川哥所说的她的坚持,在我记忆中,这些话根本不像来自阿木之口,她就像是一个看透世事,永远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激起她情绪的女子。这么激动的话来自于她,只能说触动到了她内心深处最为在乎的点,她才会控制不住情绪。

    是啊,如何控制?再加上一眼得见便喊了一声冤孽的人,竟然是那个仇人的师兄,待那个仇人如亲生的弟弟。

    而那个仇人本身呢?竟然会是自己和桑桑如此看重的朋友。

    我为何不想再听下去?只因为我害怕这种破碎的感觉,和阿木桑桑之间的友情彻底的破碎,正川哥和阿木之间的爱情也开始破碎。

    我还不忍,不忍听见一对如此相爱的恋人,开始不得不刀剑相向,结果就是正川哥差点儿被阿木杀了,我更是愧对于正川哥,我相信如若不是因为我,阿木是妖也好,是人也罢,正川哥是不会在乎的。

    看似温和的他有一颗多倔强的心,我是知道的。

    可偏偏因为是我,他只得舍弃,甚至和深爱的女人对立,他们反目那一段我如何敢去听?我也彻底理解了多年以后,再见正川哥他为何会颓废成那个样子?甚至看见我就跑!甚至对庄婧的关心如此的无视。

    就算如此,他为了我假装恢复了坚强,可这些年来心中一直怎么样的痛苦煎熬,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接下来,我喝得大醉,正川哥却没有怎么喝酒,一直保持着一个相对清醒的状态。

    之前,天边是有一丝殷虹的晚霞,到我喝醉的时候,那漫天的晚霞都已经快要散去,最灿烂的颜色被一层层的墨蓝色覆盖,天就要暗了,远处一轮不甚明亮的弯月出现,两三颗星远远的点缀,和最后的晚霞交相辉映,入夜之前最后的一点浪漫,一点绚烂。

    “老三,我现在就出发了。在这两年,我为师门挑选了十个很有天分的传人。他们有一定的基础,师门的典籍我能够开放给他们看的,已经选择开放了。若是他们直言掌握了我开放典籍的阵法,你负责考校一下不成问题的,这两年我已经倾尽所能的为他们打下基础了。”正川哥对着我交代。

    我朦朦胧胧的躺在地上,听着正川哥对我的,可能是最后的交代。

    尽管不想,我还是用力把酒逼了出来,让自己清醒。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做,因为在我看来,喝酒若是永远不醉,不能体验酒其最动人之处,又何必要喝酒呢?很好喝吗?

    “你就这样走了?你不是说,你要振兴明阳门吗?在阵法之道,你有天分,我却没有什么天分,你要我一个人如何撑起明阳门?”我站了起来,问到正川哥。其实,我的内心也很矛盾,我没有理由去阻止正川哥走,没有理解要他留在这里继续痛苦。然后等着我和阿木刀兵相见的那一天。

    因为阿木说过,正川哥这条命换她五年避开我,不找我报仇,这已经过去了三年了。

    她没有真的取正川哥的命,但是真的避开了我。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舍不得正川哥离开,也还是希望师父留下的心血,正川哥能够力挽狂澜的扛起它,我只有这样一个微弱的理由。

    看我清醒,正川哥只是笑笑,然后从大堂穿入了后房,相比于多年以前,这后房已经热闹了许多,毕竟一口气收了十个极有天赋的弟子,明阳门热闹了起来。在之前,明阳门缺钱,缺物资,祖上留下的宝贝不少,但都是轻易不能动的资源。

    如今有了在财富人脉上经营了千年的火聂家鼎力相助,自然就宽厚了许多,加上雪山一脉也开始帮助明阳门振兴,还有越来越多曾经和明阳门有过交集的正道门派也力所能力的帮助......我相信这是所谓的厚积薄发,只不过明阳门好不容易等来的一个天才弟子就要这样离开了。

    留恋的看了一眼这里,正川哥进入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拿起了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包裹,我看着终于是忍不住鼻子发酸,想要说什么?正川哥却对我摆手,说到:“出去说吧。”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正川哥身后,就如同初到山门的日子,对这里的环境生活都不适应,只能跟在最是温暖温和的师兄身后那般,到他要离开了,岁月仿佛就是在重复。

    “不要怕你支撑不住,因为承真姑姑答应了我每年会抽空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来主持明阳门。我明阳门和她虽然传承不同,但不得不承认,承真姑姑也是阵法之道的天才,我已经让她做了明阳门的长老,以后明阳门的传承也会对她开放,这一点儿你不会反对吧?”走过熟悉的山门大院,正川哥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对我事无巨细的交代。

    其它的事情倒也罢了,我没有想到做为传奇老李一脉的承真姑姑会答应这样的请求,我哪有拒绝的道理?毕竟老李的传承十分神秘,阵法一道比起明阳门也不遑多让。

    “承真姑姑是真的答应了?”我心中微松,忍不住再追问了一句。

    “是真的,她说过,不忍让明阳门阵法一道真的没落,到最后失去传承。显然你是不足以担当这个重任的,她自然义不容辞。”正川哥笑了,这是真正开怀的笑容。

    我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师父终于不用担心山门的传承会就此断掉,难过的是正川哥的离去已经真的不可更改,他早就为此做了如此充足的准备。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下了长梯,穿过了那还留有巨大爪印的山门,来到了山门入口处。

    多年前,我就是在这里,和师父做最后的告别,我记得那一日的雨,记得那一日在远处也是灿烂的夕阳,这种凄凉的心境我以为不会再有,如今却没有想到,同样的心境再次出现在了心中,还是同样的地点。

    不同的只是,上一次离开的是我,这一次离开的是正川哥。

    曾经的三人,到最后还留在山门的,竟然是我。

    正川哥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我,夜风微微吹动着我们的衣襟,正川哥的眼睛终于有些泛红,望着山门说到:“这一别,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回山门?”

    “正川哥,你若不走,我亲自去见阿木,化解这些仇怨可好?你们可以...”我忍不住冲动的说到。

    正川哥只是微笑不语的看着我,而我自己就说不下去了,这些仇怨若真的能够化解,阿木和桑桑千年的执着又是为了什么?

    “我生平两件憾事。第一,不能亲自亲力亲为的复兴山门,这还是我从小发下的大愿。第二,不能亲自把我最疼爱的小师弟身上的阵纹给完整了。若老天爷真的眷顾我,希望还能让我有完成这两件事情的机会吧。”正川哥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山门之上,喃喃自语的说到。

    我看着正川哥的侧脸,心中在此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

    “我走了,老三。”

    “正川哥,如果你留下的话...”我上前一步,拦住了正川哥。

    “我是你和阿木之间唯一能够平衡的人,我的心愿很重要。你和阿木更加的重要。我只能舍弃我自己,懂吗?这是我做为师兄,最后能保护你的地方,因为我知道你不忍心对阿木动手。这也是我做为自己,最后的一次自私,守在阿木身边,即便心中充满了痛苦和遗憾,我也甘愿。”

    “小师弟,告辞!”

第十二章 欣欣

    小师弟,说实话,这个称呼让我恍惚。UU小说,www.uu234.com

    我和正川哥从小亲密相处,正川哥很少这样正儿八经的叫我小师弟,除了很严肃的场合,就好比山门每隔几年的正式祭祖。

    可这次的这一声小师弟我并不认为是不亲密,而是正川哥对我告别的一种郑重,一个小字也道尽了他身为长兄的责任和疼爱,师弟这个称呼,是告知我对明阳门的责任,不要忘记师父虽然表面上把我逐出师门。

    实际上他接管了明阳门以后,我无疑又重回了山门,一辈子都是山门的人。

    他希望我努力活下去,希望我在身为猎妖人首领的同时也分心照顾一下山门,不然他舍弃理想,甚至用生命去平衡这一段仇怨就没有了意义。

    正川哥就这样走了,悠悠的月光洒在他的背影之上,不知道这一别又要何时才能相见,还是此生再没有了相见的机会?

    我很少哭,在那一刻眼泪却流得无声无息,不知不觉。

    有太多值得回忆的画面,在这里已经不能一一尽述,唯一最能记得的,便是那一日的大雪山洞内,一个兄长带着那样沉痛的心情守着我涅槃,是唯一一个在那个我最无助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重要的人。

    到了后来,我便知道,师父,不,应该说是明阳门祖上留给我们的最宝贵财富并不是那些隐藏在山门密地的天材地宝,而是师门那么多年累积的人脉。

    在明阳门最岌岌可危的我们这一代,正川哥动用了它。

    所以,才有了厚积薄发般的各门各派的相助,有了那么多天分十足的弟子加入。

    这也许不是一个去动用它们最好的时机,否则也不用等到现在。但这也许是一个最需要它的时机,那么多年的累积,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刻。

    命运,有时猜测不透,仔细回想却又不无道理。

    就如阿木飞进那个书生的窗户那一刻,便是老天爷留下的一线契机,所以到最后有了这个仇怨的平衡之道。在天道看来,我无错,阿木的想法也无可厚非的情况下,这样的因果可能就只能这样平衡。

    只是可怜了正川哥,他又种下了什么因?到了如今要背负这果呢?到了这一步,我已经猜测不了了。

    恍然回忆,也只能记得那一刻的凄凉,尽管我已经很强大,当那个在武力上并没有我强大的人离开的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一种失去了依靠,孤零零的感觉,只因为他是我师兄啊!而长姐如母,长兄若父,不是吗?

    当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忍不住搓了一下手指。当日,阿木就是在这里刺了一下,得到了我一滴鲜血,给我调了一杯长相思。

    酒的滋味不用去谈,后来也才知道这滴血就是阿木洞悉我身份的关键,至于为什么开始怀疑我,就是猫妖的事件引出了我身上的诅咒,那个刻在肩膀的爪印。阿木不信,等待着最后的证实,一杯长相思证实了我对辛夷的爱,也证明了阿木的怀疑。

    我忍不住苦笑,掀开帽子,觉得脸上有些湿冷,一抹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但我不可能让我身后这些年轻的猎妖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假装自然的擦了一把脸,我伸了一个懒腰,看我醒来,又是夜朗跳到了我的旁边。

    正川哥和阿木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因为明阳门现如今的弟子知道,也就传了开去,毕竟正川哥还是明阳门的掌门,没道理掌门要走,对手下的人连一个交代都没有吧?

    今天提起了正川哥,夜朗按捺不住,于是见我醒来,冒着我发火的危险,也来问了一句:“家主,我其实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今天就算罚我去村子里的闭门洞思过一个月,我也得问。”

    我沉默,推开了车窗,点燃了一支烟。

    夜朗搞不清楚我这个态度是个什么意思?但好奇心终于还是占了上风,他鼓起勇气,一鼓作气的问到:“我上来望仙村以后,最喜欢的也是正川哥。我也想他。家主,你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正川哥走了,之后不闻不问吧?”

    烟雾氤氲了我的眼睛,而夜朗这个问题,显然也引起了精英猎妖人小组的兴趣,他们一个个虽然想掩饰,但也还是忍不住全神贯注的开始要偷听的样子。

    是啊,在望仙村的猎妖人哪有不认识唐正川的道理?那一日大战,有一个男人为了主持大阵,顷刻之间白了头,就凭这一点,他就应该被永远的记住。

    “你是想问我,现在正川哥在哪里,是不是?”我懒得听夜朗啰嗦了,直接的问了一句?

    夜朗猛地的点头,然后说到:“对啊,我一直在想,按照tina姨他们收集情报的能力,和家主你现在的影响力,想要打听调查出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

    “我不知道。”我懒洋洋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弹了弹烟灰,模样理所当然又自然。而且,半点解释也不想给的样子。

    夜朗了解我的脾性,再问下去恐怕真的就会被罚去闭门洞了,绕是他和我关系亲密一些,他也不敢再问下去了,只能带着失望的目光,吐了吐舌头,然后自己悄悄的坐了回去。

    而我吸了一大口烟,皱起了眉头,我是真的不知道吗?显然,我是知道的,费尽了千辛万苦知道正川哥如今的所在,一个特别的地方,和失踪的阿木还有桑桑在一起经营着一个真正的forest吧,那个地方只是我不能去。

    我一去,便会打破那里的平静,便会打破平衡,可到了某一日,我又不得不去...也许那个日子也快了,只是我如今不想想。

    车子在这个时候停了,奔波了那么久,也该吃饭了,就算猎妖人也是人,吃饭这种事情还是要做,所谓辟谷只能是在修行的时候,到了长期辟谷那个境界,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修者了,至少这群小家伙没有这个境界。

    于是,我装作精神的站了起来,招呼着这些小家伙一起下车吃饭去了,这些回忆往事难题被我暂时抛到了一旁。

    原本只需要两天就能回到望仙村的路程,在我们刻意的兜圈子下,花了五天的时间才回到了明阳门山门外的大阵。

    无时无刻,我都在磨砺着这些年轻的猎妖人,在妖族如此深入人间的情况下,沿途就算有了发现和情况,我也会招呼他们动手。

    所以,当我们站在大阵前的时候,这些出山门时,还衣着光鲜的猎妖人精英已经变成了乞丐般的模样,沿途可不能休息洗澡换衣服什么的,我身上的味道也不太好闻,估计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自然的带他们入了山门大阵,沿着熟悉的青石路一路向上。

    往日里这条冷冷清清的道路,如今已经有了一些人气,沿途都有人在修补完善加强着阵法,这些是加入山门的新弟子,又过了两年多的岁月,明阳门当初的十个大弟子已经有了收徒的资格,如今明阳门的内门弟子已经有了五十多人。

    个个都是在修者圈子里惊心筛选出来的阵法天才,相对不那么天才,却有扎实阵法基础的修者,则是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如今也有了100多人,在修补护山大阵的就是他们,毕竟有了阵法图,外加丰富的材料,修补这种事情是可以胜任的。

    更复杂的加强工作,自然是内门弟子在做。

    这是必须的工作,因为望仙村是根基,我再也容不得妖族打到大门前的惨剧发生,容不得根基能有一点的动摇。

    沿途都有人和我打着招呼,在望仙村我是家主,在前山的明阳门我则是大师兄,一路上我都听着大师兄这个称呼上山,嘴角不自禁的荡开一丝笑容,或者师父和正川哥都想不到明阳门能够发展的这么快吧?

    如今这景象,我是多想让师父和正川哥看一眼啊?我不敢居功,所为明阳门做的努力甚至还比不上核心的人物,更勿论和承真姑姑相比了,她每年到来的一个月实在是太过关键了。但无论如何,看着师门慢慢的强盛,虽然和鼎盛时期没有办法相比,我又如何会有不高兴的理由呢?

    按照我们的脚程,很快就来到了山门之前,和许多年前一样,山门还是没有变样,那坍塌了一般的大石门,依旧是没有名字,只有爪印的石匾在山门之上。

    我无言的看了一眼,便快速的穿过山门,不是没有人提议过,重新修建山门。

    但我有一个心愿未了,这山门还是这样留着的好!不然,当初我对师父说,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刻上山门大名的承诺就太过儿戏了,当初是那一只妖物率领着群妖讨伐了明阳门,在山门前留下了这个爪印。

    到了如今,我总得把它亲手剁下来血祭山门,才会重新刻上明阳门三个字。

    我的眼中泛过一丝冷意,然后低头大步向前,转眼就已经到了明阳门的大殿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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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改变的和依旧的

    此时正是午后两点多的时间,曾经只有我们师徒三人的时候,师父并没有制定什么严格的时间该做什么?那些年月给我的感觉就是每一天只有有空,都在忙碌,师父兴之所至便会布置功课给我,内容上并无什么太大的规律。

    但如今明阳门的弟子渐渐多了起来,在正川哥离去前就制定了一些规矩,他离去以后,承真姑姑更是完善了这些规矩。

    下午大好的时分,明阳门的弟子不可能闲着,除了刚才我所见的,那些对护山大阵‘用功’的人,其余的人全部集中在大殿前院,正在分为小组,研习着阵法图。

    也有做为师兄的弟子会时不时的做一些考校。

    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看得我内心也颇为欣喜,如若没有这个时代的严苛,明阳门的兴旺指日可待。可如若不是这个时代,不是明阳门积弱到如此的地步,那些对明阳门相助的门派也不会那么积极,这背后的原因不用深说,因为有些东西即使明白也不能说穿。

    我从大院穿过,有些眼尖的弟子便会激动的叫一声大师兄,我大概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让大家不用理会我,这下大家才安静了下来。

    由于想起了正川哥,我原本想在山门逗留一会儿,可到底我还是没有停留,只是唤过正川哥最初收下的那个首徒,大致询问了一下山门的情况一切都还好,便带着精英小队朝着望仙村走去。

    只是走上那条通往望仙村的小路时,我扔忍不住朝着山门看了一眼,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夜朗看见了,他走到了我身边,小声的说到:“叶大哥,咱们小队并没有人受伤严重到需要立刻赶回山门,这一次你先是独自外出了一个月去到祖岛,从祖岛出来以后又带着咱们在外奔波了十几天。你若是关心明阳门,大可在这里停留一些时间,我们自己先赶回望仙村也可以啊。”

    我略带疼爱的拍了拍夜朗,却没有解释什么?他不是我,不能明白我的一些感觉。

    明阳门当然还在,却不再是我记忆之中的那个山门,在我的记忆中,山门残破,大院很多地方青石破碎,很多角落杂草萋萋,整个明阳门除了大殿已经大殿背后相连的几间房屋完好,都是一片残破。

    可如今的明阳门早就被修葺一新,前院青石整齐,哪里还有杂草的踪迹,前山坍塌的大殿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姿容,甚至连最残破的后山也在重新的修建当中,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生着改变。

    这也是一种必然,因为不管是如今的明阳门也好,望仙村也罢,能用的劳动力太多了,没有人愿意是白白被养活的,修葺残破的明阳门不就是一样很好的工作吗?

    而我并不是抗拒这种改变,却是在内心深处有一种倔强,那曾经残破的山门才是我记忆中最亲切的地方。可能是因为人不再,就怕景亦无存。如若师父和师兄还在,我哪里又会对这样的改变逃避呢?

    对的,我只是在逃避而已。我怕看见全新的山门会心酸,不过这种心情对年轻的夜朗去说,他还难以理解。

    我不回答什么,夜朗也不好过多的追问,在他的眼里我总是越来越神秘,有着越来越多他不懂的心事,而曾经我何尝不是这样?觉得有些心境难懂,但世上的事情哪能没有代价,当你懂太多的时候,你的人生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失去了很多。

    转眼,望仙村已经在眼前。

    从熟悉的长阶梯下来,还没有进村,便看见了苏灵和tina的身影。

    一见我走来,苏灵便率先朝着我走来,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苏灵便一边拍打着我的衣衫一边说到:“少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么脏的就回来了?路上再忙再累,你就没有空梳洗一下,换件儿衣服吗?你现在可是家主,是首领,回到村子里,那么多人都在看你,你觉得你这个形象合适吗?谁愿意自己家的家主是一个乞丐的形象啊?”

    “哈哈哈。”苏灵的一乱窜责备可不是给我开玩笑,而是真心的责备我,那仿佛拍灰一般的动作,也是很自然的∵在我身后的精英小组自然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平日里我在他们眼里是很有威严的,如今却被苏灵这样责备,又不敢还嘴,他们如何会觉得不好笑?

    我是真的不敢还嘴,因为一旦反驳,苏灵会更加的啰嗦,而这些小家伙‘嘲笑’我,换来了苏灵狠狠的一个白眼,然后对他们说到:“你们好意思笑叶少?你们看看自己,一个个不就是跟在他身后的小乞丐?这是丐帮吗?你们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精英猎妖人,你们这个样子有精气神吗?”

    苏灵在望仙村的地位不言而喻,被她这么狠狠的说一顿,这些年轻的精英猎妖人一样不敢回嘴,除了孙飞以为,一个个都只好低着头,只有大胆一些的夜朗吐了一下舌头。

    不过,苏灵并没有打算放过我,而是追着我,就把我的外套扯了下来,因为那件外套显然是拍不干净的,她一边扯一边说到:“还是我了解你啊,早就准备了干净的外套。来吧,少爷,入村之前赶紧穿上。”

    说话间,苏灵已经麻利的给我套上了她带来的那件干净外套,并且贴心的帮着我整理衣领,一个堂堂家主像个小孩子一般被这样打发,看得我身后的猎妖人又想笑,可哪里再敢去惹苏灵,只能一个个脸憋得通红,却一点儿也不敢笑出声。

    我也拿苏灵毫无办法,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反感苏灵这样做,甚至很感动苏灵为我这样的付出。只是在村口这样,村子里人来人往不说,身后还有一群小家伙盯着,我实在是...

    tina眼中也带着笑意,她径直的走过来,挽过了苏灵,说到:“好了,苏灵,回去在打发他吧。先让他进村,这一个多月他不在村子里,事情可多。”

    苏灵撇撇嘴,面对自小最崇拜的tina她还是会给面子,只是嘴上不饶人的说到:“tina姐,少爷有时就是太过分了。你说嘛,哪有他这样的家主,一个大乞丐带着一群小乞丐就回家了。”

    就这样,带着这样熟悉又温暖的感觉我回了村子,抚平了我路上因为对正川哥的思念和山门的改变带来的失落心情。

    望仙村自然也有了极大的改变,比起从前扩大了将近三分之二,人也多了很多。到处都是很热闹的样子,而从特别规划出的训练场传来了冲天的喝呼声,没有出任务的猎妖人全都在训练,如今他们的训练量很大,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在修炼。深刻的危机感不用我多说,他们自己也能知道。

    一路上和望仙村的人打着招呼,一路我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院子。

    在村子里的感觉很自在,这里的人们好像都对我有着一份深刻的理解,就算热情的打招呼,但绝对不会过多的啰嗦,好像都知道我疲惫,都知道我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

    回到了屋中,tina就径直去了小客厅等我,一个多月她有很多事情要给我汇报,但也会留一些时间给我放松一下疲惫,梳洗一番。

    苏灵则为我准备好了热水,催促着我去好好的梳洗一番。

    我冲着苏灵笑笑,脱下了外套,苏灵自然的接过,然后我就径直也朝着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苏灵说到:“等一下再洗澡。”

    这一次苏灵没有阻止,而是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疼惜,这是为我和辛夷难过的疼惜。她知道我这么迫不及待,绝对是去看辛夷的,而时光如流水,一转眼就四年半了,辛夷还在沉睡中,而我也只能对着不能说话,不能动的她,一直守候着。

    我无法给苏灵解释,这样对于我来说都已经是很幸福,我能活着回来,我能握着辛夷的手,我能对她诉说,重要的是她还在呼吸着,心跳着,不是已经很美好吗?

    “少爷,这段时间辛夷姐好像比以前要好一些了。”在我将要跨进书房的大门时,苏灵犹豫着和我说了一句。

    “真的?”我自然的欣喜,苏灵却是考虑了一秒才点头,然后不太肯定的说到:“是我感觉辛夷姐的肢体活动好像多了一些,偶尔眼睛会睁开,也不是从前那种完全涣散,无意识的了,我觉得偶尔会觉得辛夷姐的眼神是对周围有感知,甚至有思考。”

    苏灵这般表现也不能怪她,只因为以前她也会很开心的跟我说辛夷有好转,事实上辛夷一直在沉睡,如今她再说起这个的时候,自然会带着不敢确定犹豫的心情了。

    可我是真的开心,我一直坚信每一次辛夷的好转都是真的,虽然现在没有醒来,却是一点点的在累积。

    “放心吧,她是真的在好转。我和辛夷呆一会儿,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知道我要回来,肯定从大早上就开始忙了。”我温和的对苏灵说了一句,也是真的体恤她劳累。

    而苏灵亦没有再多说,而是冲着我点点头,便离开了。

    辛夷...这个房间我已经走近了无数次,可每一次来看她的时候,都还是会心跳。

第十四章 强烈的直觉

    躺在床上的辛夷,穿着一身儿白色的丝绸睡衣,在这山里的早春还凉的日子里,盖着的棉被也很厚实。

    我试了一下被子的温度,很暖,而辛夷的手也温热,我这才放心的坐在了床榻,她的身旁。

    和四年多以前她刚刚昏迷的时候比起来,辛夷的脸色红润了不少,那模样就像她昨晚才睡着,到了这个时候只是赖床在做着香甜的梦一般。

    我很感谢苏灵,在这些日子里把辛夷照顾的很好,久卧于床榻,无论怎么样,身体功能都会有退化,是苏灵每一日都不辞辛苦的帮着辛夷按摩很久,才让辛夷的状态保持的如此之好。不然,就凭我这样奔波的状态,又怎么照顾得好辛夷呢?

    这些情谊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报答,唯有默默的放在心里。也太明白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一些深情厚谊,实在不需要惊天动地的大事去考验,年深日久,细水长流的小细节才是最可贵,不知不觉间,有的人就是值得你用生命去守护。

    “辛夷。”我握住了辛夷的手,看着她的容颜,很自然的叫了她一声,然后开始了诉说。

    这一次外出我去祖岛经历了什么,又学到了什么,提升了一些什么。接着,我又带着精英猎妖人小组经历了什么,杀了什么妖,然后心痛自责难过什么?

    我没有半分的别扭,很平常的说着,就像辛夷坐在我的身旁,拖着腮静静的听着一般。

    “知道吗?辛夷,我很难过。如果那一天晚上我能再去早一些,那个无辜的女孩子就不用死,她还那么年轻,她...”我说起这个的时候很难过,头也不自觉的微微低下,不管再多的安慰,我还是走不出自己那种心理,明白再多的道理又如何,解铃还须系铃人。

    而我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就震惊的抬头了,因为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辛夷的手动了一下,不是那种身体反射一般的抽动,而像是想要给我安慰,用力的握了握我手,告诉我她都懂那种感觉。

    这绝对不是错觉,如果不是她有了意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我不相信只是无意间的自然反应。

    我想起了之前苏灵的话,心中更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忍不住看着辛夷呼喊道:“辛夷,是你听见了吗?辛夷,辛夷,你是快要醒来了吗?”

    在沉睡中的辛夷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在神情上连一点儿波动都没有,还是那么平静如刚刚睡着的样子,好像我刚才经理的只是错觉一般,但我却不肯放弃,在我的想法里,辛夷肯定快要醒来了,在这个时候只是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顺利的醒来,身边人的呼喊显然是最好的帮助。

    我也顾不得诉说什么了,只是不停的呼唤着辛夷,哪怕她给我一点点微小的反应,我都会坚持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接下来的十几分钟,辛夷不但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曾经我见过的偶尔会睁眼,偶尔会动动手,动动腿的反应都没有了。

    我有些难受,又有些疑惑的举起了自己的手,使劲的捏了一下,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连我都不确定我刚才是否只是错觉的感受了一下?

    可是,我还是不肯放弃,只有我自己明白,这几年我是多么的想要辛夷醒来,之前的岁月是辛夷一直默默的守着我,而我没心没肺的并不自知自己的感情,当我终于明白了这侵润在岁月中的深爱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过寥寥,辛夷义无反顾的跟着我几乎挑动了整个地下城,透支了自己,陷入了沉睡。

    我们还没有好好的相处,还没有以恋人的身份幸福的在一起超过一天,我怎么会不心酸,不难过?至少也给我一个机会,去回报辛夷前二十几年的守候与等待,去和辛夷幸福的在一起哪怕一天啊?这是奢求吗?

    我内心很难受,可在有了这一点希望之后,我就是不肯放弃,忍不住用双手握住了辛夷的手,贴在我的脸庞,红着眼眶,不停的叫唤着辛夷的名字...

    “少爷。”这个时候,苏灵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我抬头看了一眼苏灵,然后继续低头的叫着辛夷的名字,希望她能有一点儿回应。苏灵在门口站着等了快两分钟以后,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近乎强行的从我手中拿出辛夷的手放好,然后有些气恼的看着我。

    “早知道是这样,我是不是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少爷?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强行的...你知道辛夷姐的情况,你这样的情绪化对她,对你自己都没有好处。”就因为是身边人,所以苏灵责备起我来,很是自然。

    我抹了一把脸,说到:“苏灵,你不知道,刚才我说到难过的时候,辛夷她握了一下我的手。是真的,不是错觉,就像是安慰我一般,用力的握了一下我的手。你不知道,这绝对不是无意识的自然反应,这是...”

    我越说越激动,苏灵忍不住上前,摁住了我的肩膀,柔声细语的对我说到:“少爷,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绝对是真的。也明白你这种欣喜。我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今天才会对你说辛夷姐说不定快要恢复的话。可是少爷,就算如此,你不能抓住一点儿希望,就非得要辛夷姐就现在醒来啊。你多给自己和她一些耐心吧,到了她该醒来的时候,她一定会醒来的,相信我。”

    在苏灵的一番安慰下,我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也知道自己刚才无意中就钻了一次‘牛角尖’,不管是关心则乱,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种激进的情绪并不好。而苏灵则继续对我说到:“少爷,快去梳洗吧。tina姐已经等你很久了。这一次你回来,童少也刚好在村中,他也要和你见一次,说是有事情要说。另外,今天正好是村中的猎妖人都在村里的时候,也正是时候再开《山海百妖录》了。原本,我不想催你,可...”

    在这个时候,尽管还是很难过,我已经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明白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还有很多,再抬头看着苏灵时,我的神情也恢复了正常。

    我站了起来,为辛夷掖了掖被子,然后对苏灵说到:“我现在就去梳洗,你自责什么?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没有你这样一个贴身照顾我的妹妹,我很多事情也许都做不好。”

    “啊?妹妹?”苏灵有些震惊的看着我,问完这句话,就捂住了嘴,看着我的眼神既不敢相信,又感动至极。

    我笑笑,说到:“是啊,妹妹。就算在千百年前,不就是兄妹来的吗?在我心里,一直如此。”我简单的说了一句,便转身朝着浴室走去,我相信我要说的,苏灵都懂,家主这个身份只是承蹬更大的责任,而不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理所当然的。

    对苏灵和tina更是如此。

    在我身后传来苏灵轻轻的吸气声,我完全没有想到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让苏灵感动成了这样。

    我泡在木桶里,氤氲的雾气模糊了我眼前的一切,我现在越来越留恋在望仙村的木桶浴了,每一次疲惫了回来也好,受伤了回来也罢,只要有这样一桶热的汤水在等着我,仿佛就能洗尽我一切的疲惫和伤势。

    不过,这一次我有些心不在焉,不是因为回来以后就要面对如此多的事情,而是因为我这一次总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感觉,辛夷快要醒来了,就是在最近,辛夷要醒来了。

    为什么这感觉会如此的强烈?我不停的在问着自己,难道就是因为今天辛夷给我的细小回应吗?在我心中感觉不是如此简单。

    一般来说修者都有灵觉,对事情的发生有预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我的灵觉...我忍不住一头扎进了水里,憋了一口气再浮出了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苦笑了一声,我的烂灵觉,感应会准吗?

    当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抛开了这件事情,至少从我的表面上已经看不出来我的心情有如此的波动了。

    辛夷对我来说太过重要,但眼前如此多的事情,却不允许我在一件根本不能肯定的事情上放如此的情绪,然后去影响对正常事情的处理。

    我走到了小会议室,所谓的小会议室就是这个院子里的厢房,一个小客厅临时改成的,但也只有望仙村的绝对高层才有资格进入这间会议室。而且,若无大事,一般是不会进这间会议室来找我商量的,当然除了tina正常的汇报工作。

    他们希望我有更多的时间去修炼,因为我是最大的希望。

    我走进来了会议室,tina此时就坐在主位的一旁,面前放着一叠整理好的资料,手中拿着一支笔不知道在思考一些什么?

    而在主位的背后,挂着一张巨大的山水画,这画并不是随意画的,而是仿造曾经那个在火聂家的地下会议室的背景,画的是一副山海世界的地图。曾经当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为这张和世面版本不同的山海经地图而震惊,以为是什么臆想出来之类的。

    后来,在回忆起了一切之后,我才知道那正是我看见的那个山海世界,在神秘的封印背后的山海世界真貌。

    此时,在那张画的面前就站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第十五章 数据(上)

    那个身影对于我的走近,似乎没有任何的察觉,反而是越发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一副确切的说,应该是地图的东西。

    tina不在意那个身影冷漠的表现,而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亲切,神情也忍不住柔和了下来。同在望仙村,可我们能见面的时间实在不多,就好比去年我们同时都在村中的日子加起来不超过两个月,且这两个月可能是在修炼,消化一些战斗中得到的领悟,或者巩固祖岛上传下来的技能,好教给望仙村的猎妖人。

    甚至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们两个人各自处理。所以,就算同在村中的日子,我们见面的次数也没有超过三十次,很多次甚至只是匆匆不超过二十分钟的意见交流,果断的得出结果以后便各自忙碌了。

    有些事情一旦回想起来,便发现内心重要的,原本想要好好相处的朋友,在不知不觉的忙碌中,早已经被你忽略了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在半年前就已经到了腰间的长发似乎更长了一些,不过其中的白发也更多了一些,曾经是黑发中夹杂着白发,如今却是要在白发中找黑发。

    这么长的头发就被他用一根黑色的绳子随意的系了一下,配上一身略微宽松的黑绸唐装,倒是显得别有一番风度和气质。

    不是任何男人都能驾驭长发的,况且是那样白色的长发,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可以,甚至我怀疑他这张脸和这身材,就算穿着一身乞丐服,留着个光头,也同样会让女人心醉,同样会出类拔萃。

    这个男人还能是谁,自然是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童帝。

    “盯着我的背影做什么?我可不是女人,不喜欢男人用炙热的目光盯着我。”童帝没有回头,快小半年不见,同我说的第一句话便冷冷淡淡,一点儿也不客气。

    稳重内敛如tina,原本正在全神贯注的翻阅资料,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不以为意,早就习惯童帝这种语气和说话的风格,大大咧咧的随意找了一个位置,拉开凳子,双腿搭在桌上,摸了摸鼻子,才随口说到:“是吗?你都没有回头,怎么知道我目光炙热了?”

    “我没有回头,都察觉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童帝的手放在了那地图上,位置正是边缘那片模糊不清的地带,那也正是明阳门历代掌门,甚至是高手长老共同守护的地带。

    我揉了揉头发,点上了一支烟,在童帝面前我不用讲什么形象,规矩,自然是最是放松的状态,心中所想也是直说:“既然如此,说明我小半年不见你,很想你了。刚才还在感慨生命中重要的人,发誓想要好好对待亲密的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错过能和他们一起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童帝转过了身,可以看见他额前的半长流海已经全白了,只有两鬓还有一些黑发,配合着他那越发如剑般的凌厉目光,竟然更显犀利。看见我,他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柔和,又很快的冰冷淡漠起来。

    “哦?叶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肉麻了?与其有这时间想我,不如想想怎么提高你的实力?你知道,我是一直不太服气你为什么是阿大的?你若真的不能服众,就滚下这个位置,让我来吧。”说话间,童帝也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只是姿态比我优雅多了。

    对这种说辞,连tina都免疫了,只当没有听见,而我却是无话可说,没有人能够否定童帝这些年来的努力,几乎到了自虐的程度,我不知道他究竟恢复了几分当年水童的风采,因为我们自地下城分开以后,再没有机会并肩作战,只知道他这一头白发就是为悟那水童家最厉害的水杀之音而白,也曾听村中的猎妖人说起过童帝战斗的风采,一曲云淡风轻的琴音,围攻他的八个大妖全部七窍流血而死,没有靠近过他身前十米。

    而他对那些大妖甚至目光都不曾落在他们身上,只是起身收起了那张残琴,便潇洒离去。

    比起我每一次都是直来直去碰撞般的战斗,童帝连战斗都是如此的不沾人间烟火气,让人只能感慨,也许他比当年的水童更强了吧?我心中默默的判断了一下,因为比起当年的聂焰,我应该也强上了那么一些。

    我的沉默倒是让童帝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我不与他斗嘴,让他少了几分乐趣一般。倒是tina在这个时候插口了进来,她先是公式化的说到:“既然家主和童少都在,也就是说村中两个最高层的人都在,那么我汇报一下去年的战斗数据,以及最新调查出来的妖族势力数据分布图以及最近发现的节点等等重要的东西。”

    听到这个,我和童帝都收起了刚才那种不在意,只是随意斗嘴的态度,开始认真的听着tina汇报去年所统计的一切数据,时间越是紧迫,这些资料也就越是重要。

    tina在这方面是一个优秀的人才,这么琐碎的整理工作,被她做的非常出色,随着她的汇报,我们知道在去年的一年当中,全村的猎妖人共击杀了1731个妖人,同时也牺牲了19个年轻的猎妖人。

    这样的数据看起来十分的让人振奋,可实际上却是让人内心沉重,因为如果算上地下城的妖人的话,猎妖人的数量和妖人的数量几乎达到了惊人的1比800,现在的望仙村有快接近2000猎妖人,就算2000猎妖人吧,那么妖人有多少?160万!

    可击杀了1000多个妖人,却牺牲来了19个猎妖人,我们如何牺牲的起?但值得安慰的是,妖人的实力间跳跃差距太大,很多妖人也就是在体力上比普通人厉害一些,其实构不成多大的威胁,猎妖人下山行动,击杀的妖人一般都是有着一定实力,甚至包括大妖的比例也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那么这个数据虽然差强人意,但也不至于让人绝望。

    到了如今,猎妖人的成长也是让人欣喜的,毕竟随着这个世界越来越多的人觉醒所谓的妖脉,妖人的‘质量’也参差不齐,妖族中没有那么精英来统领训练这些妖人,大部分妖人甚至连紫色液体都没有配备,所以妖人整体成长是很有限的。

    可猎妖人不同,基本上在望仙村的每一个猎妖人都是优秀的,除开是家族传承了千百年的,剩下的都是各大门派选拨而来的适合当猎妖人的精英,要知道能传承很久的家族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而各大门派都是从修者中选拔的人才,又能差到哪里去?

    每一个猎妖人那么宝贵,自然实行的是最优良的训练,而且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谁还敢藏私?基本上一些独门的功法秘籍都是拿出来大家一起修炼的,而且还精心的指导,加上猎妖人祖岛的开放,更是让这些年轻的猎妖人得到的是最正统最好的猎妖人的教育。

    除了实在没有办法,有着苛刻要求的东西,比如说我的镇妖咒言,比如说童帝的水杀之音,基本上一切都开放了,就连我在小道界学习的灵魂力一百零八个基础手诀都开放了。

    而且在这样的基础上,这些猎妖人还得到了极其丰富的资源,除了望仙村千年以来的累积还有各大家族压箱底的累积以外,修者界的正道门派,不管大小都给予了最大的资源支持,毕竟乱世终将到来,顶在最前方的是猎妖人,有什么理由不给这些随时都要牺牲自己的猎妖人最大的支持?

    最后,我由于灵魂力的升华,对于打造猎妖人的特殊符文武器比起几年前才觉醒要更加的厉害,如今猎妖人手中用的符文武器,用几年前的眼光来看,全部是精品中的精品,甚至还有修者的炼器师来配合我一起给猎妖人打造武器,要知道修者的法器,猎妖人虽然不能完全的发挥,但多少作用千奇百怪的法器总会给猎妖人带来一些用处。

    这是条件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可想象的,所以望仙村的猎妖人虽然面临着时间的考验,又怎么可能不成长的快速?在望仙村猎妖人大致可以分为五个等级,在第一个等级自然只有两个人,便是我和童帝。

    下一个等级,便是长老级的猎妖人,这一阶层的猎妖人不到百人,但实力都是可以单独面对三个以内大妖而击杀他们的。

    第三个等级,是精英猎妖人,是这群优秀猎妖人中最天才的一群年轻猎妖人组成的,就比如说之前我带回村子的猎妖人小组,他们都有着如果不顾性命拼杀,能够堪堪击杀两个大妖的能力。这一个等级的猎妖人大概有300人左右,不过要论战斗力还可以细分,只不过分起来太琐碎了,还要考虑各种因素,也就没有太细分。

    第四个等级,自然是最多的一个阶层,这个阶层的猎妖人已经是成熟的猎妖人,有着一定的战斗经验,也有着一定的实力,三个人配合之下,可以击杀一个大妖,如果大妖带有普通的队伍在二十个妖人以内,他们也能通过各种方式击杀,这一类的猎妖人大概1100百人最有。

    最后一个等级,实际上并不是他们实力差,而是他们是后来才加入望仙村的,就像现在各大门派依旧在给望仙村挑来适合当猎妖人的人才,这些人需要时间,实力不好说,但绝对需要上面几个等级的猎妖人带着作战,基本上剩下的就是他们。

    我希望他们能够快速的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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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数据(下)

    一组组看似冰冷的数据,实际上这背后却代表着许多的东西,至少于我而言代表着我的沉重责任与希望。~UU小说,www.uu234.com

    在我内心深处,还有一个算是奢望却不可动摇的希望,那便是希望猎妖人这个团体不仅仅是写上注定要被牺牲的悲壮标签,我希望就算经过了这个时代以后,猎妖人还依然存在,不管留存下来多少,总有一个火种在延续。

    这希望多么的渺小,却生生的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压成了奢望,距离那个残酷的大战还有半年的时间吧?半年我能做什么?我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tina的声音还在会议室里回荡着,这一次说的是更残酷的一个数据,也是一个从那次望仙村的守卫战以后才被浮出水面的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是什么呢?那便是节点。什么是所谓的节点,那便是这个现实的活生生的世界和另一个空间相交的节点,再简单的说,那种地方就是我斩杀树妖所在的奇异空间。

    这种事情在从前的我听来,就像是天方夜谭,我也懒得扯什么维度,宇宙空间论来证实它们存在的合理性来说服自己,我没有曾经的老周那种对科学的偏执,尽管我也认为玄学和科学两者并不矛盾,总有一天科学能够合理的求证真实的玄学所代表的一切。

    但如今,不管是我,还是望仙村的所有人,包括被卷入进来的一切修者,都只能接受并承认节点的所在,因为那是事实。而且这个事实所带来的苦涩结果也必须去承受,那就是那一个个的节点,就如同一个个裂缝,连接了那个神秘山海世界与现实的世界,一个个来自山海世界强势的大妖便是从那些节点中走出。

    所以,如今真正顶级的猎妖人和修者一般不会参与现实世界中对妖人的围杀,更多的是在‘堵’节点。防止那些从那个好像已经寂寞了很多年的世界中走出的妖物,在现实世界中兴风作浪。

    为什么要如此如临大敌,只有接触过那个世界里走出的妖物的修者和猎妖人才能回答,他们的强大自然毋庸置疑,每一个能从节点走出的,至少都是大妖的级别。

    这一点到了如今也许不算什么,毕竟面对的大妖多了,人也就会麻木,关键是那个世界妖族的传承应该也未断过,它们有层出不穷的手段,甚至有少数大妖掌握着那种接近于原始天地之力的力量,比任何一个时代猎妖人面对的大妖都要厉害,更可怕的是它们有一颗冷酷和仇恨的心。

    是的,来自那个世界的妖物对人类非常的仇恨,比如今在人类当中诞生的妖人对人类要仇恨的多,这种仇恨背后涉及到什么秘密,如今还不知晓,只知道这些妖物因仇恨铸就了冷酷,是真正的把人类视作了和牲畜没有什么区别的所在。

    就算对待牲畜,人类之中至少大部分的人多少多有一些怜悯之心,至少在为了生存之外,不会对它们嗜杀,尊重它们生存的权力。可这些妖物并没有这种心情,它们恨不得杀光所有的人。在大半年以前,就有一个从节点出来的妖物,因为围堵不及时,在十天之类,就流窜了十几个城市,在它手下,就这样多了上百条人命。

    只是十天啊,这件事情差点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就算相关部门也差点没有压下来,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

    可能如今快要接近大战了,节点的数量一下子陡然增加了不少,其实我相信节点曾经就存在的,只不过千百年来才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就像那个树妖一类的妖物,我身为聂焰的时候,也只是单独听说了它,不是吗?

    现在呢?从节点这个概念被得知以后,第一年先是出现了三五个,第二年就是七八个,第三年倒是维持了和第二年同样的水平,到了去年...

    “去年的节点一共是二十一个,这还是已经探明的节点。未曾探明的保守估计至少三个以上。”tina的声音没有什么感**彩,就像是在播报新闻一样的汇报着这些冰冷的数据,只是她眼中掩饰不住的一丝忧虑,还是出卖来了她的情绪。

    至于童帝,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是嘴角挂起的一丝冷笑,眼神也冰冷了下来。不了解的童帝的人,以为这是他的不屑,了解童帝的人才知道这是他表达仇恨和愤怒的一种方式,对于妖族,再强大的妖族,他似乎也无所畏惧,有的只是刻骨铭心的恨。

    这种恨并不是毫无根源,而来自于他童年和少年时的经历,我大概知道一点儿,但也并不详细,唯一了解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人便是阿大,也是阿大让他忆起了前世的童帝,总之我没有刻意去问什么,那是童帝的秘密。

    而我,在tina和童帝的面前不用掩饰什么,只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三人之中,反而是我表现的最像一个正常人。我的确是被这个数据惊到了,一年的奔波,从未停下,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也去过那么七八个节点,斩杀过十几个从那个世界里来的大妖,在我以为去年出现的节点最多比上一年的多那么三五个,这已经是很大的压力,没有想到竟然是二十一个,这仅仅是探明的节点。

    “tina,等等,数据这种东西应该严谨,你如何会说没有探明的至少三个以上?”我情不自禁的有手指敲打着桌面,打断了tina的汇报,没探明的节点数量肯定和探明的不能相比,但带来的危害却不可同日而语,一个未探明的节点比十个探明的节点还要让我焦虑。

    “这是根据莫名出现的一些远古大妖而猜测的数据,不尽准确。家主,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那个世界的大妖都是疯子,一出现便会疯狂的杀人泄愤。会掩藏仇恨,把自己暂时隐藏起来的大妖更加的可怕,你曾经不是遇见过吗?”tina很直白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沉默了,我曾经是遇见过,不就是那个复诺吗?其实tina何尝不是在告诉我,从那个时候起,一直就有秘密的节点存在,如今只不过更多了一些。

    这很残酷,节点的数量从明面上来听,似乎不多,但只要站在一定层次的修者都会明白,每堵住一个节点,需要的代价是多么的‘昂贵’,那不单单是斩杀从节点中走出的大妖那么简单,因为杀了第一只,还会出来第二只。

    要彻底的堵住节点,只能动用阵法,法器来镇压,一般的阵法和法器显然是不行的,要动用顶级的,背后代表的就是珍贵的高层修者的力量和珍贵的资源∈源很好理解,哪一个顶级的法器不是珍贵资源?哪一个顶级的阵法不需要珍贵的资源做为押阵之物?那法器和阵法难道不需要人来维持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可以说每一个节点,如今就牵制住了一个或者几个强大的人类修者。

    二十一个代表的是什么?动用了多少资源?牵制住了多少强大的修者?没探明的,更加严重,意味着从那里会有源源不断的远古大妖出现在这个世界,就如同一颗颗定时炸弹,和这里的妖人里应外合,不知道要爆发什么样的阴谋?

    我想起了地下城那个陈承一看守的血池,我还想起了属于地下城妖族那个神秘的岛,岛上那个有大妖爬出的所谓圣地...很严峻的形势,不能细想,一细想会让人有喘息不过来的绝望感,让我会忍不住又一次问老天,为什么会安排如此不平衡的力量碰撞?难道人类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吗?

    “我为什么不知道有那么多的节点?”尽管内心已经无比的沉重,我还是问了tina一句。

    “这是雪山长老会的决定,在可以不动用猎妖人的情况下,不惊扰你的情况下,就尽量的...”tina这样对我解释了一句。

    所谓雪山长老会并不是代表雪山一脉,只不过如今修者圈子里的天下正道以雪山一脉为尊,所以这个长老会才以雪山为名,而这个长老会我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我一年到头奔波,重点也在于管理望仙村的猎妖人,在长老会之中也相当于挂名而已。

    这个长老会成立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针对妖族而成立的,就好比战时最高委员会。参与其中的都是修者中举足轻重的存在。

    听到tina的解释,我多少有些感动,至少从一个简单的决定当中,我看见了整个修者圈子全力支持猎妖人的决心,就连这种事情也全力的解决,尽力给猎妖人一个成长的空间,毕竟从对付妖族的角度来说,很厉害的修者发挥的战斗力也许还不如一个战斗经验丰富,但修为可能没有自己三分之二的猎妖人。

    “我明白了。”对于tina的汇报,我最后只是以简单的四个字就做为了收尾,还能说什么呢?如今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关键还在于去做,多少一个妖人,未来也会少一丝压力吧。

    可在这个时候,童帝伸了一个懒腰,对我说到:“叶正凌,就那么简单?你明白了,就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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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最矛盾的痛苦

    我不知道童帝在这个时候找我‘麻烦’是个什么意思?不过看着他嘴角挂着的那一丝冷笑,我就知道没有好事,在有些事情上他一向是激进派,可没有我那么多的顾虑。

    不过,他既然已经开口了,肯定是不会让我逃避的。即便心中已经略有猜测,但我还是佯装不知的问道:“不然呢?现在情况已经是如此,我说再多又有何用?莫非童少有什么好办法,不如说来听听?”

    面对我这种耍无赖的态度,童帝直接无视,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在他修长的手指中转动着,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也看着他,tina则是抱着双臂,沉默的看着我们两个。

    关键是什么?在场的三个人在这个时候心中恐怕都已经明了了,只是这件事情我不可能开口,tina夹在我和童帝中间,更不可能开口,甚至我也不知道tina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如今看她沉默,估计一直是在挣扎和犹豫之中。

    至于童帝,我之前就知道他这一次是肯定不会让我轻易避过去的。

    果然,这样的沉默不过过了十几秒,原本与我对视的童帝忽然收起了嘴角的那一丝冷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在他指间如同一道银色流光的小刀被他毫无预兆的掷出,朝着我直直的飞来。

    这样的出手,自然伤不了我,我只是轻描淡写的避过,小刀就笔直的栽在了桌子上,那里有tina刚才在总结的时候铺开的一张地图,在地图上标注的是已经被发现的节点,小刀就栽在了地图上的一点,那灰色的一点刚好表示是一个节点。

    果然啊...我尽管早已经预料到了,可脸色还是忍不住变得严肃了起来,童帝微微的转动着椅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而tina在这个时候,却是站了起来,快速的整理着手上的资料,对我和童帝说到:“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才想起还有一些杂事没有处理。想必你们有重要的事情还要商量。不过,今日要开《山海百妖录》,距离时间最多还有一个小时,tina提醒一下两位少爷。”

    说完,tina已经快速的整理好了手上的资料,转身朝着这间小会议室的门外走去。

    在这个时候,我算是第一次真正明白了tina的态度,出于感情她不想催促逼迫我什么,让我难过。但出于理智,她也认为那个节点是不该留下的。在这种两难之下,她干脆选择了置身事外,让我自己来决定,反正在整件事情上,童帝一定会态度强硬的逼迫我。

    不得不说,tina很讨巧,也很聪明,所以,对于tina这明显的找借口离去,我和童帝都没有阻止,直到tina走出了大门,然后还细心的返身关上了木门时,我这才站起来,看着童帝说到:“不要和我过不去,现在的节点那么多都需要人手去清理,这个节点不劳你费心,我会亲自处理的。”

    童帝不说话,也站了起来,只是斜睨着我,慢慢的踱步到了桌子的另外一方,然后取下了那把小刀,才说到:“这个节点不小,应该说是最早的一批节点,根据我们的调查,从中走出的妖物可不算少。交给你来处理,要等到何年何月?等到你的正川哥在里面和那女妖长相厮守了一生一世,然后再动手吗?”

    童帝此话一出,我就忍不住怒吼到:“闭嘴,这是我的师门家事,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的确,这件事情为什么tina一直不提,就是因为涉及到正川哥,而我从来不在村子里的猎妖人面前透露正川哥的去处,尽管我早已经调查了清楚,正川哥在哪儿,在做什么?

    还能去哪儿?童帝所指的那个节点,就是正川哥的去处,阿木和桑桑也在那个节点当中,据说那也是在妖族当中很出名的一个节点,因为forest吧就开在了那里,招待的客人全是来往的妖族,有从节点中才走出的妖族,通过forest吧了解已经经历了很多变迁的世界,也有特别从俗世中去到那里喝上一杯或者等待要从节点中走出的某位妖族的妖人,有从妖人口中传来的消息,在那里的老板娘有一双巧手,调出来的酒水是属于妖族的酒水,在这世间要喝的话,就独此一家。

    而那两个老板娘也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妖,也是有着大妖的本事,只是不知道为何,就算妖族中的大人物去相求她们出来,给予最好的条件,相邀她们共谋大事,她们也都推掉,好像除了开个酒吧,就无欲无求。

    除此之外,那个两个女妖身边还有一个人族的男子,但没有任何的妖族知道那个人族男子的身份,他总是一言不发,戴着一副铜色的面具,跟在酒吧的大老板阿木的身后.....

    这就是关于那个节点的一切,而真正知道全部真相的恐怕只有望仙村的极少数人。

    我一直不忍心去动那个节点,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不愿意去破坏正川哥和阿木最后的‘世外桃源’,不愿意去破坏他们好不容易才有的相对平静的相守岁月。是啊,除了那个节点以外,在这世间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正川哥他们身处在人妖碰撞的时代,可以置身事外不卷入其中的?

    尽管我也不能想象,正川哥是如何能够平静的面对那么多的妖族从他眼前而过,视若无物的。但我一定可以理解,他对阿木各种的情绪,爱恋,愧疚,心疼,珍惜得来不易的相处...做为我,还有一点更是为难,那就是一旦面对阿木,谁能保证不是一个刀兵相见,非要分出生死的结局?那么正川哥...我不敢想象。

    可童帝不能忍耐不是吗?他一向是一个激进派,能忍到现在已经是给了我极大的面子了。

    所以,面对我的怒气童帝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那一抹冷笑又挂在了他的脸上,他开始慢慢的挽起了袖子,看着我:“叶少,想要打架吗?就不要在这里了,咱们出去好好打上一场,让全村的猎妖人都看见,他们的老大,他们的家主,是如何包庇容忍两个女妖的。其实这都无所谓,区区两只女妖而已,翻得起什么大波浪,我童帝只要在一天,都任由你去了。可是,你是真糊涂,还是装不懂?从那节点之中出来了多少来自那个世界的妖物?你忘记了村子里的猎妖人为了猎杀妖物洒下的鲜血吗?你非要等到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妖,牺牲了很多人的性命,你才甘心吗?”

    我沉默不语,脸色难看的盯着童帝,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字字诛心,全部戳中了我最痛的点。

    童帝可不管我的情绪,走过来,直接抓住了我的衣领,然后拖着我,继续说到:“走吧,出去打一场啊!别在这个时候,说你不敢了。说你在乎这里所有猎妖人的命运都是假的,都比不过你那所谓的正川哥。”

    “放开。”我语调平静,抓住了童帝的手臂,脚下一个用力,阻止了童帝的拖拽。

    “呵呵。”童帝冷笑了一声,却是一把推开了我,然后对我说到:“叶正凌,我可没有让你为难。从古自今,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你不要忘记了你身在什么位置,而在这个位置,你应该明白有时候你需要舍弃一些东西的。道理讲太多就没有意思。我让你为难了吗?我带一队猎妖人,两天时间,就解决这件事情,不用你亲自面对什么?你还要怎么样?至于那两个女妖,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废了她们的修为留下她们的性命,而你的正川哥到时候是要回来,还是继续留下,我都无所谓。”

    “我甚至无所谓,你身为家主身边还有一只天狐!”童帝说到这里已经咬牙切齿。

    我沉着脸,整理着衣领,而童帝看着我已经是懒得和我再说的样子,转身朝着大门走去,然后说到:“不用废话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不可能再容忍这个节点继续有妖物出来!也不会容忍你还有你那正川哥继续的糊涂下去。明天我就带队下山。”

    童帝的步子很快,而我却是几步冲了过去,一手拦住了大门,然后看着童帝。

    “呵,你相信吗?我是真的会动手。”童帝的眼神彻底的冷了下来。

    我抬头看着童帝,心中翻搅着的感觉让我连呼吸都沉重,我相信童帝也许会像他所说的那样放过阿木和桑桑的性命,正川哥他也不会逼迫什么?但这一切一定是要建立在阿木和桑桑不会反抗,正川哥不会帮手的基础上,否则谁能预料到一切会怎么发展?而就算发展到了最悲剧的结局,我又能责怪童帝什么吗?不能,而且责怪了,也不可以挽回什么。

    我不能让童帝去。

    我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一窜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在我的院子里响起。

第十八章 诡异的情况

    这一连窜的脚步声弄得我和童帝面面相觑,tina必然会料到我和童帝会有争执,严格来说,我和童帝在望仙村的地位都算是家主,两个家主相争,被人看见了总归不好,按照tina的聪慧和谨慎,这一点她应该想得到,在这种时候肯定是不会准许人轻易靠近这里的。

    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脚步声的急促也多少证明了这一点。

    我和童帝就是在争执中想到了这一点才面面相觑,也同时闭了嘴,不管双方怎么的火大,还是不想要别的人看见这一幕,如果有了家主不和这种传闻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叶正凌,除非你能在把我绑在这里,否则我一出去就会带人马上下山。”尽管我们不敢再大声争执,但童帝还是压抑着声音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到。

    说话间,童帝抓住了我挡着门的手臂,微微用力,就要离开。

    我心中一急,死死的抵着门不让童帝离开,童帝的脸色冷了下来,看着我说到:“叶少,你不会那么幼稚吧?就算急眼了...”童帝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脚步声已经到了我们门口,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就开始拼命的拍门。

    “家主,童少。”是个年轻猎妖人的声音,我和童帝都比较熟悉的一个,战斗力在村中只能算做中游,但是人很机灵,便被tina要了过去,长期的跟在tina的身边。显然,他那么着急的来,肯定是tina吩咐的,村中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童帝有些着急了,用力的拉动着我的手,低吼到:“让开,否则我翻脸了。你真以为一个破房子关得住我?”

    我涨红了脸,手臂纹丝不动,论起力气,童帝还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是低声的说到:“我不会同意你去那个节点的。”因为童帝去,会有很大的可能事情没有转寰的余地。

    “叶正凌。”童帝的剑眉立起,眼中已经有了真的怒意,声音也大了起来。

    “童少?家主?这边有重要的事情啊。”在外那个小子肯定是听见了童帝的声音,着急之下,忍不住隔着门对着我们喊了起来。

    童帝不说话了,身上的气势陡然升起,一支随身带着的,我很熟悉的横笛也被他拿在了手中,看样子童帝是真的忍不住要动手了,我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说出我的决定,因为我知道童帝一定会要我一个承诺,可是也拖不下去了,我只能开口说到:“那个节点我亲自去处理。”

    “什么时候?我可没有耐心再等上一年半载,那里面又爬出来多几个厉害的妖物。”童帝冷声说到。

    “三个月内。”果然是啊,被逼着承诺了,可我也只能咬牙说到。

    “哼,你怎么不说等到黄花菜凉的时候?还是我亲自去吧。”童帝身上的气势稍微收敛了一些,但语气依旧不屑冷淡的很。

    我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说到:“一个月内。”

    童帝再次冷哼了一声,准备说点什么,我也是真的怒了,看着童帝咬牙切齿的说到:“不要逼得太过分,否则撕破脸子谁又怕了谁?火大了,我就去那个节点的入口守着,一个人也不准进去,腿也是长在我的身上的。”

    “你真是够无赖的。”童帝手一翻,收起了手中的横笛。

    “不好意思,我原本就是小混混,可不是什么大少。”我回敬了童帝一句,童帝也不和我争,只是说到:“你最好发个誓,否则你这种小混混怎么值得信任?”

    我就知道不能那么轻易的就过关,既然心中也是决定了,发个誓又如何?于是,我还是郑重而简短的发了一个誓。

    童帝这才没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衣衫头发,退开了去,坐在了桌旁。

    我深吸了一口气,擦干了额头上微微的汗珠,也是整理了一下衣服,装出了一副不甚耐烦的样子,一把打开了门,门口那小子因为用力过猛,我猛地这一下开门,他一个收不住,差点儿摔倒在门口,幸好被我一把拉住。

    “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就这腿脚不稳的模样,如何猎妖?还有,我不是教过你们凡事要稳重,沉住气吗?我和童少暂时没有回应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能耐心的等待?这么急躁,像样子吗?”不等那个年轻的猎妖人开口,我便一叠声的开始责备他。

    其实事情哪有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有什么猜测而已。

    童帝也知道我的心意,配合的说了一句:“不知轻重。”

    那年轻的猎妖人无辜的被我和童帝同时教训,抓着头,呐呐的,涨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见状,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也没再多说,装镊样很稳重的坐了下去,才问到:“说吧,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些着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tina还是这个机灵的小子都不会选择如此的。

    听我问话,那小子还多少有些畏惧,吭哧了半天才说到:“有一个男人,有一个男人闯到了祠堂。”

    “你说什么?”我和童帝几乎异口同声,又同时拍案而起,带着些许的愤怒和震惊说到。

    “就是有一个男人闯到了祠堂,原本村子里的猎妖人是要阻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他就傻乎乎的退了下来。后来...”那个年轻的猎妖人更加的害怕,我和童帝在震怒之下,身上的气势也不自觉的散发了出来,给这个年轻的猎妖人造成了很大的压迫。他试图简单的说清楚,但多少有些吞吞吐吐。

    我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开始大步朝着门口走去,童帝亦如是,祠堂听起来好像不太重要,只是祭奠先祖和牺牲了的猎妖人的地方,但在望仙村的祠堂可是极其重要的,就因为《山海百妖录》供奉在其中,如今竟然被一个陌生人轻易闯了进去,这还了得?

    “你为什么不在事情一发生的时候就来汇报?!”刚才我还教育这个小子太慌忙,如今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一边朝着屋外冲去,一边就大声的质问了一句。童帝估计也是忘记了他刚才的表现,又是冷哼了一声,表示赞同。

    那年轻的猎妖人估计也被我和童帝这样训的有些找不着北了,只能匆忙的跑在我们身后,一边跑一边说:“不是我不来说,是tina姐说再看看情况,当时村中的长老们都已经去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没打起来,最后是长老们都退了出来。找到tina姐说了什么,我也不了解情况。”

    听到这里,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免停下了脚步,那小子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撞到了我的身上,我也顾不得计较什么,拉着他,站直了,问到:“然后呢?tina就让你来找我们?”

    “确切的说,是找家主你。tina姐说这件事情,让我来告知你和童少。但那祠堂,只有家主你一个人能去,并且说你去了就知道了。”那小子终于镇定来了一些,把话说清楚了。

    童帝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口中却是说到:“什么意思?”那小子想要解释,但他也不知道所以然,也解释不出来什么。

    倒是童帝也不想过多的计较这种事情,而是沉默了一秒,说到:“算了,指不定你叶少在外又认识了什么人?赶紧去处理吧,毕竟事关...我在祠堂外等着,村中重地,容不得一点儿闪失。你若要动手,最好将人引出来再说。”

    只要是关系到大局的事情,童帝还是很和我合拍的。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童帝,冲着他点点头,转身就朝着祠堂的方向跑了去,童帝却没让我安心一秒,便立刻在我身后说到:“总之叶正凌,不要忘记了你的承诺。”

    我差点跌倒,口中骂骂咧咧童帝不近人情,但脚步到底没有停。

    原本望仙村扩大以后,就算我所住的地方离祠堂较近,也得走上十分钟,但心中在焦急之下,一路跑来,也不过两分钟不到,而在祠堂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大多是望仙村中的猎妖人长老,都是些实力最出众的猎妖人,tina也站在其中。

    我跑得急,喘息未定,但也停下脚步,整理了一番呼吸,不想显得太过惊慌,见我来了,这些写猎妖人如同见到了主心骨,却也顾不上说点儿什么,只是让开一条道路。

    我径直的走向了站在离门口最近的tina,问到:“怎么回事?”

    tina的脸上也多少有些迷茫和疑惑,看样子是想要整理一些什么说给我,却又说不好的样子,只能对我说到:“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其实闯入祠堂的是一只大妖。可是...算了,叶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还是亲自进去一趟的好。我想你应该会很快的得到答案。”

    tina的一席话说得我已经彻底的迷茫,一只大妖闯入了猎妖人的村子和祠堂,而这些人看样子却不是很有敌意?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知道再问也是多余,干脆大步的朝着祠堂走去,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祠堂大门。

第十九章 究竟是谁?

    在进入祠堂之前,我心中已经忍不住猜测,来人会是谁?看大家的表情,若无一定的渊源,断然也不会这样,可是什么妖物和我有如此的渊源,能让一村的猎妖人只是围而不攻呢?我与很多大妖都有牵扯,不过基本上是仇恨,我想不出有这么一个人物。

    我没有过多的为难自己,因为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祠堂的光线并不明亮,特别是这里的祠堂分为内堂和外堂,外堂供奉的是望仙村的历代先祖和如今牺牲的猎妖人,至于内堂则是重要的《山海百妖录》还有一个让我感觉很是怪异的聂焰的牌位。

    透过有些暗沉的光线,来人并不在外堂。

    我内心多少有些不满,为何这些家伙能放任一个妖物进入内堂呢?《山海百妖录》可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的啊。

    带着一丝怒气和更多的猜疑,我已经快步走入了内堂,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便已看见一个身影在放着聂焰灵位的供桌前驻足,对于在上方的《山海百妖录》他倒是没有看一眼。

    我的脚步声不轻,就算来人是个普通人应该也听见了我进入祠堂的声音,可是他根本没有回头,奇异的是单凭一个背影也让我看出他对着聂焰的牌位似乎诸多的情绪在其中,不过这情绪究竟是什么?我竟然一时难以分辨。

    我进入了内堂,看见人了,也感应了一下《山海百妖录》无恙,心中已经放下了心,反倒是不着急了,我没有急着说什么,反而是静静的看着来人的背影,想要在记忆中找出那么一个对应的人物来。

    而这个背影咋一看根本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不高,略微有些瘦削,很平凡的样子。穿着一件儿应该是丝绸质地的黑色衬衫,同色的裤子,也是普通。可是仔细一看,却又发现他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场,就如同他身上所穿的丝绸质地,咋一看不出奇,实际上只要穿得人能够支撑住丝绸那种质地的料子,丝绸会给人一种内敛的华丽和高贵,还会带着一丝神秘的气场。

    这感觉很是新奇,偏偏又给我某一种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会熟悉?我自问记忆力不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个背影,感受过这种气场?我的好奇心被彻底的勾了起来,略微有些按捺不住的张了张嘴,可到底还是沉默了下去,只是朝着那个背影走近了一步,想要继续观察。

    并非我想要装什么高深,而是面对一个这样神秘的陌生人,总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沉不住气,很容易就被桥鼻子走。

    那个人显然感觉到了我的靠近,头微微偏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让我意料不到的拿起了摆放在供桌上的清香,在烛火前点燃了,然后也算是礼数周到的为聂焰上香三柱。

    这原本也只是一个平常的动作,却看得我心中诡异,何时见过一个妖给猎妖人上香的,虽然来人神秘低调,但他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那一丝妖气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被我察觉的。

    “你...”我终于开口了,只是才说了一个字,便停了下来,因为我发现我不知道是想要问他的身份,还是想要问他和聂焰有什么渊源才好?就在我思考的刹那,那个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也是开口了:“算下来,你我匆匆一见,已是五年有余,在那之前,你的命运即将发生改变。而在这以后,牵引你命运的大轮盘终于也要开始转动。”

    这个声音...我皱紧了眉头,深深的疑惑起来,为什么咋一听那么陌生,仔细一听却还是有一丝淡淡的熟悉,就如他的背影给我的感觉。而他的话里似乎对我并不陌生,甚至一字一句还说出了最隐晦的真相,我的心里已经大敲警钟,任谁被不熟悉的人揭开私密也不会感觉很好的。

    “不过,你倒是比以前我接触的你成熟稳重了许多。我私闯你们望仙村的重地,想必也勾起了你诸多的好奇心,你还能沉稳的站在这里,已经是一种不小的进步。”说完这句话,这个男人终于转过身来。

    我先是看见一张还是说不上多出奇的脸,既算不上很英俊,但也绝对不能说是丑,他看着我笑,牙齿洁白...让人感觉亲切,再看就已经觉得顺眼了许多,还透着高贵的气质,还看就比许多所谓帅气的男人还要顺眼,充满了奇异的男子魅力。

    我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在魅惑我?从一进屋,我就能判断出他是一只狐狸,无它,对妖气分辨的经验而已,再则,这里是摆放着山海百妖录的地方,任何妖物无论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在这里都是无所遁形的。

    不要以为狐狸精魅惑的只有异性,对于同性之间也可以魅惑,毕竟有了一个好的印象,可以互成手足兄弟姐妹,不也是一种魅惑吗?

    所以,我第一感觉能散发出如此奇异美丽的男狐狸精,不是魅惑我是什么?我双手插在裤袋里,神情平静,却是已经想要动手的前兆,就算有什么疑惑,抓住了慢慢问就是。

    我眼中的冷意毫不掩饰,眼前这男人应该也看见了,可他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是背着双手,朝着我更加走近了一步,脸上还是那种审视的笑容,却在下一秒已经让我疑惑不已,为什么还是感觉那么熟悉,我仿佛已经抓住了什么?回忆起了什么?只是有什么关键不一样,让我始终捅不破那层窗户纸。

    就是因为这种感觉,我没有贸然的动手,也是回望着他,我想要找出答案,他也没有再调我胃口的意思,而是直接的摸了一下下巴说到:“多年前见你,出于某些原因,还是在这原本的面目上做了一些改变。就比如这些年,我还是很注重对牙齿的保养,你看我的牙齿白吗?”

    他说着,笑容更深邃了一些,嘴角也扩大了一丝,眯起的眼睛流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高深感。

    牙齿,牙齿...看着他这个笑容,再想着牙齿,终于触动了我内心的一根弦,让我把眼前这个笑容和几年前的某个上午,一个原本很不引人注目的人的笑容联系在了一起。

    窗户纸一旦被捅破,一切就变得清晰了起来,那个人穿着一件明显是山寨的t恤,前面耐克,后面阿迪,陪着一条大裤衩和人字拖,他对我讨好的笑,他态度战战兢兢,他就像是万千才进入城市,不太适应,多少有些局促的人。

    可就是那么一个人,莫名对我的一笑,让我眼中的天空都风云变色,第一次感觉看不透这样一个人的笑容。

    我追逐了出去,竟然在分秒之间就失去了这个人的身影。

    但,他不是来对我一笑,也不是来让我产生什么幻觉的,他带来了我生命中一件,不,应该是辛夷生命中一件重要的东西,那张白色的狐皮!从看狐皮的第一眼,我就移不开眼睛,那个时候的我怎么能看透我和这张狐皮的前缘?我又如何能想到在这之后发生的故事?

    这件事情一度成为我心中的未解之谜,只是这个人再未出现过,我在忙碌的生命中也没有办法去追查这件事情,随着时间的过去已经渐渐的淡忘,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又再次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

    他是谁?

    “你...”我又一次开口了,这一次声音略带急促,可依旧是一个你字所有的话便堵在了口中,没有办法,我有太多的千言万语想要说,就像一旦多了,大脑反而转不过来,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他却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看我的目光依旧审视,而且更加的明显,很干脆的背着手绕着我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看了起来。

    我身为猎妖人,竟然面对一个妖的审视,多少有些莫名的,说不出的紧张,甚至没有办法说出抗拒的话,好笑的是额头上竟然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也不知道为何?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再看我时,眼中已经有些伤感,开口便是一句:“听说辛夷已经沉睡了4年多?”

    这句话自然击中了我内心那个脆弱的点,我猛地抬头看他,问到:“你怎么知道?你如何会关系这个?”我有些警惕,事关辛夷,什么对于我来说都不是小事,更何况我也不傻,这个人的出现好像什么都与辛夷有关。

    就比如那张白色的狐皮,又比如这一次在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以后,他开口直接问的就是辛夷,我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

    “哈哈..”我的问题让他似乎觉得很好笑,我这么一问,他竟然大笑了起来,笑完以后,他也不回答我什么,而是再一次问了我一个让我震撼不已的问题:“一别多年,我很想知道辛夷她妈妈这些年过得好吗?一定很辛苦,对吗?”

    说话间,他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了很真诚的伤感,没有半丝作伪的情绪。

    我在此时心中已经爆炸了,如何还能再忍得住,直接的问到:“你,究竟是谁?”

第二十章 交浅言深

    “我是谁?如此明显,难道你还猜不到吗?”那个男人的神情略微有些不满,还带着夸张的诧异,好像在此时我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

    看着他故意夸张的神情,我忽然心头一紧,想到了一个可能,旋即又被我否定了——因为,不可能!

    是的,又是如此的关心辛夷,又是为辛夷的妈妈而伤感,只可能是一个身份,那就是辛夷的父亲。但又怎么可能?辛夷的身世一点儿也不神秘,也是一个典型的厂矿子弟,只不过她小时候出生在真正的矿区第一线,后来她的爸爸死在了矿上,她妈妈才带着她,来到了我所在的厂矿区。

    而我们那个厂矿区,就是后勤工厂集中的地方,能成为正式职工,从矿区第一线迁下来,也是因为辛夷的爸爸因工死在了矿上,领导给予辛夷妈妈的照顾。

    这件事情人尽皆知,也没有听说辛夷的父亲不是亲生父亲之类的,眼前这个大妖怎么可能是辛夷的爸爸?

    另外则是,辛夷从小到大真的没有任何一丝的不对,也就是有半点的妖气。这个,我之所以如此肯定,那是因为我和辛夷是一起成长的,在这个过程中,我已经借由明阳门早早的进入了修者一途,就算不是猎妖人,有气场的不对劲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就算当时不能分辨,现在回想起来,也一定知道一些端倪≤之,的确没有任何不对。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多想,辛夷如何会从一个普通人类的小女孩儿变为了天狐?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有太多的人莫名的化为妖,原因还不明。我判断辛夷是不是属于其中的一个?只是她是天狐?又经历了特殊的觉醒?

    亦或者,我也想起了碗碗,她在经历了成为天狐的仪式之前,不也是普通人类的样子吗?至少我身为聂焰的时候,初遇碗碗,修为已是不低,也没有发现碗碗半分不对。

    其实,说到底是我不想追究,只要她是辛夷就够了,我管她是人是鬼是妖,我都会一如既往,追根究底有什么意思?

    我在一瞬间就想到了如此之多,最后望向那个男人的神情还是充满了疑惑,只是在这过程中因为想法的变化,神情难免会有变化,我也没有想要掩饰,那个男人倒是饶有兴致的看得有趣。当我神情最后定格为疑惑时,他倒是充满了‘鼓励’的开口:“想到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我开口想要说,但转念一想,便说到:“想法是有一些,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若不介意我是叶正凌的话,可以到我所住的地方一叙。”

    是的,这里毕竟是祠堂重地,就因为《山海百妖录》供奉在这里,我不想让一个我到如今都不敢肯定身份的人留在这里太久,尽管我奇异的感觉他没有什么恶意,尽管他是一只狐妖。

    “呵呵,是担心这里供奉的东西?”那个男人不在意的笑笑,举手投足之间更见风采,就算童帝如此‘绝色’之人也没有这种风采,因为童帝没有眼前这个人成熟的气质。

    “是的,毕竟望仙村重地,不是谈话的地方。”我倒不介意承认,顺便看了一眼供奉在最高处的《山海百妖录》,而所谓《山海百妖录》这个曾经人妖争执的重点其实并不出奇,只是一卷泛着古旧感觉的竹简。

    如今的它被卷着供奉在祠堂的高处,里面的内容唯独我一个人展开看过,因为不管是谁,展开《山海百妖录》都是一片空白,是曾经陈承一告诉我,用我的鲜血涂抹《山海百妖录》五个大字,便可看见其中的内容。

    我很好奇,陈承一如何知道猎妖人的秘辛的?甚至这个秘辛连猎妖人都不知道,可陈承一只是不说,他说有些事情太早知道其实没有什么好处。

    对此,我也没有认为陈承一是在故意玩什么神秘,和陈承一接触的不算多,但每一次都让我印象深刻,他的确不是那种故作玄虚的人。所以,我也就没有过多的追问,而是按照陈承一的方式打开了《山海百妖录》。

    在我的心中,《山海百妖录》应该是一本类似于图文并茂解说妖物的书?事实上并非如此,我打开了《山海百妖录》以后,发现上面只是密密麻麻一行行的小字,这些小字并非真的以笔墨而写,仔细感应是一丝丝的精神力为‘笔墨’书写,最后由灵魂的力量让这些精神力所形成的小字永远的附着在了这卷竹简上。

    而这竹简本身的材质也并不是普通的竹子,而是一种可以制作修者法器的竹子,最是能聚集承受灵魂的力量,有养魂的作用,只是比不上那种真正的养魂木。

    那些精神力的小字小若蚊蝇,根本不可能被‘看’,只能同样用精神力去感应,可神奇的是就算是感应,在感应的世界中,这些字也非常的小,要辨认清楚很困难,书写所用的小篆倒不是什么问题了。

    我只能模糊的知道,这些文字都是详细的记录每一种妖的名称,特点,弱点,擅长等等,和一般记录妖物的猎妖人文献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要更加详尽的多。可《山海百妖录》真的是如此吗?一场梦回,让我得到了聂焰的记忆,我是无比的清楚这本《山海百妖录》的来历,知道撰写它的人是谁,就是那神秘大墓的主人。

    所以,在打开了《山海百妖录》,大致的浏览了一眼之后,我脑中便有了《山海百妖录》真正的用法,和它存在的意义...它真的很重要,对猎妖人来说,几乎相当于最后的底牌,妖族自然也知道它很重要,但若妖族知道《山海百妖录》真正的重要,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让我们得到它,恐怕他们只是了解《山海百妖录》的一部分。

    不然,就算童帝加上雪山一脉出手,妖族也能堵上绝大的牺牲,去毁掉《山海百妖录》。

    只是看了一眼《山海百妖录》我便自然的想到了关于《山海百妖录》的一些东西,看这个男人这样随意提起,我更不能掉以轻心。

    我肯定的态度也没有引起这个男人的不满,他只是微笑,说到:“命运就是这样的,《山海百妖录》注定是你的,你能拿到它,理所当然。对于我这种早已经是世外,只懂自保,痹己在乎的人来说,这本《山海百妖录》不见得比一本杂志更好∵罢,别紧张兮兮的。虽然可以理解,可大丈夫理应举重若轻,天崩而镇定自若。希望你于人前,任何人前都不要流露出一丝紧张与在意,尽管你可以坦率。这是你身为家主必要的智慧。”

    我怪异的看了这个男人一眼,为何他要堂而皇之的教导起我来?尽管说的颇有道理与深度,但是不是有些交浅言深?特别是在我否定了他是辛夷的父亲以后。

    我没有说话,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他也不想计较我态度的样子,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聂焰的牌位,然后一甩袖子,再次背起了双手,说到:“去你那里吧。只是,随口问一句,辛夷是否在你所住的地方?如若不在,我们谈话的地方还是选在辛夷在的地方。我想要看看辛夷。”

    他也够坦率,可他也如他对我所言,真的没有流露出任何在乎和紧张,这是言传身教吗?我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毕竟我会全程守护,不会让任何人对辛夷不利,而且这一次我很笃定我的直觉,他没有恶意。

    于是我直接的说到:“是的,辛夷在我的住处。她这些年都在沉睡,即便是在村中,我也不放心,定然是要在我的住处,即便我不在村中,也会少一丝担心。”

    “唔。”面对我的回答,这个男人随口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态度,总之他就这样率先走出了祠堂,而我紧随其后。

    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相距不足二十厘米的走出了祠堂。

    我和他这样走出,守在外面的人脸色纷纷都很古怪的看着我们,一个个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倒是童帝,看见我们,态度奇怪的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说了一句:“麻烦。”便转身走掉了。

    我心中虽然奇怪,但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些高层还无所谓,可是这里的异常已经吸引了一些年轻猎妖人的注意,于是我开口说到:“都散了吧,这件事情我会解决。”

    在望仙村我虽然说一不二,但大家若有什么意见,还是会给我提出,我并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家主。不过,在今天大家倒是很理解的看着我,然后依言沉默的散去了,并主动呵斥了一些想要看热闹的年轻猎妖人离开。

    对于这一切,那个神秘的男人也不评论什么,只是很有耐心和风度的等待着,我处理完了这一切,就指了一个方向,和他一同朝着我所住的地方走去,他淡淡的评价了一句:“威严尚可,手段不足。”

    我心中更感怪异,这又是教导吗?说的很贴切,童帝也说过我太过严厉而直来直去,可这与这个男人有任何关系吗?

第二十一章 身份

    不管如何,他对我总归没有恶意,出发点都是好的。 不过,做为一个猎妖人的首领被一个大妖指导为人处世,感觉总是有些怪异,加上陌生,我只是点头沉默,并未多言。

    对于我的沉默,他依旧没有太多的意见,也就这样一路无话,和我一同来到了我所在的院子。

    进去之后,那男人的神色变得略微有些激动,这是我和他见面以来,他第一次流露出让人可以清晰捕捉的情绪,这让我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之前那个被否定的猜测又不禁活泛了起来。

    莫非真的和辛夷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不成?就像碗碗的那一堆狐族亲戚?我觉得这个猜想靠谱。

    但,他没有承认什么,我也不能下个定论,只能等他自己告诉我。

    “请。”我带着他想要去到之前我和童帝,tina三人开会的会议室,对于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我心中是有很多问题的,那里显然是最适合谈话的。

    他却闭目站在院中,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脚下却是纹丝不动,对于我的邀请置若罔闻。

    我只能再次说了一句:“这位先生,这边请。”

    “辛夷不在那边。”他睁眼开口,对我说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我已经略微有些不悦,辛夷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就如同逆鳞,如今她毫无自保能力的睡着,我如何会带一个我不能肯定身份的大妖去看她?她的身份是天狐,我觉得对于狐族来说有很大的意义,而狐族多智,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它们的阴谋?

    这个男人的言下之意又显然是想要去看辛夷,和我谈话什么的都要放在其后。

    “我想你也知道辛夷的情况,我们还是不要过多的去惊扰她什么了。”我忍着不悦,开口委婉的拒绝了,我自问不是一个想太多的人,而辛夷的事情我却情不自禁的都会多想一些。

    “你不愿我去看她?”那男人对于我的婉拒看得分明,却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意思,反而是开口直接的质问,只不过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语气中也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他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也不愿意再绕什么弯子,直接承认到:“我是不愿意过多的人打扰辛夷,所以先生若是来这边,想找的是我,我可以以礼相待,就算我是猎妖人,你是大妖。”

    我说完这句话,那个男人看着我再次眯起来了眼睛。

    又是那种神秘的感觉,看不透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我也纹丝不动,心中却是暗暗堤防,如若有什么阴谋,要暴起发难,恐怕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莫非我之前的感觉又是错的?他哪里是没有恶意?

    气氛一下次变得僵持,却不想只是几秒钟之后,那个男人忽然看着我大笑了几声。

    我被笑得莫名其妙,看他那样子是真的在笑,不是故作姿态,只是不明白他笑中的含义,就问到:“先生缘何发笑?”

    我以为他会不答,没想到他干脆的说到:“我笑一是因为你不让我看辛夷,说明你很在意她,把她保护的很好。我算不上什么本事,唯独感觉敏锐,你刚才已经有了和我动手的意思,我不生气,反而开心,所以笑。第二,是因为我来找你理所当然,来看辛夷更是理所当然,世间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阻止。今天,却被你小子这样生生的拦在门外,想来的确是有些惹人发笑。”

    他这番话说得我也忍不住笑起来,那是略带有些无奈和气氛的笑,只有直接开口说到:“先生你口气大了吧?第一点我尚可理解。第二点如何说?就算你是狐族之中与辛夷有什么牵扯的,血脉关系的亲戚,也不能说世间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阻止吧?”

    的确,辛夷在地下城遭遇的一切,让我并不认为狐族中的狐就对辛夷是百分之百的好心,比起碗碗曾经所在的狐族都尚且不如,那就算是亲戚也不会让我完全的放下防备。

    我这句话刚说完,这个男人已经前跨了一步,直直的盯着我:“你既然不明白,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我来看辛夷为何会世间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阻止!第一,你对天狐了解多少?天狐有三变,一变比一变惊险。辛夷天狐血脉觉醒为第一变,承上代天狐累积为第二变。至于第三变这是血脉之谜,历代天狐能达三变者寥寥,就算有的天狐一生顺利,修为深厚,也不见得能得三变的机缘。因为三变讲究的是破而后立,不死则不生。”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还是那样看着我。

    在此时,他是完全的严肃认真,我自问以我灵魂中万魂花的敏感,他绝对没有对我施展什么魅惑之术,可我却真的完全相信了,就算这天狐三变是我第一次听说,我动容了。口中却是说到:“好吧,就算你知道天狐三变的秘辛,那..那也不是我就能信任你,让你靠近辛夷,是什么世间人都不能阻你看辛夷的原因吧?反而,反而越是这样,我越不得不防,因为你知道的越多,若是对辛夷有什么歹意,不是下手起来就越是凶险吗?”

    我此时干脆也敞开了说话,这原本就是我心中的担心,对于这个男人,我好像丝毫都没有想要隐瞒想法的意思,倒不是因为他魅惑,或者气场强大之类的。而是他对着我有一种直接的坦率,我也只是用相同的态度对他而已。

    “都说叶正凌是一个不喜欢耍弄计谋,喜欢以战破战的人。他的一切智慧好像都是那出色的战斗本能。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至少你对辛夷是诸多的心细。可是,你有听我把话说完吗?先安静的听着罢。”他说话不自觉的带上了长辈的语气。

    我原本眉毛一扬,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自然真诚的神情,又按捺了下来。

    而他也不卖什么关子,非常直接的说到:“天狐三变只是要带出我以下这句话,第三变是机缘,也是大凶险。多的我现在先不给你说,只一句,你若想要辛夷醒来,就非得我去看她一番不可。算起来,这个丫头已经沉睡了四年多,该是醒来的时候了。”

    “你,你有办法让辛夷醒来?”这句话简直戳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一个点,我不得不瞪大了眼睛,即便从理智不敢相信,内心却又如何能不抱着一丝希望?这,也就是所谓的软肋。就如这世间,总是有骗子用低劣的骗术能骗到好些聪明之人,那不就是抓住了那些人的软肋,让他们似信非信,总是忍不住会抱着一丝希望吗?

    “你可以不信。但,我绝对不可能有半丝对这丫头不好的心。在这世间,你只能是第二在乎她的男人,我才是第一。因为,第二点我非去看辛夷的原因那就是因为,我是她的父亲,嫡亲血脉不折不扣的生父。”说完这句话,这个男人就沉默了,然后深深的看着我。

    联系起他的言行,这个答案是可信的,可我之前就有了这种猜测,却又被我自己推翻,所以当听闻了这个之前就猜测到的答案以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的说到:“不可能,若是之前我还信你五分,从你说出这句话以后,我就不会再相信你。我和辛夷自小一起长大,她的出生经历我再清楚不过,她的父亲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矿工,如何能够是一个大妖?而且,她父亲在她幼年时候就因公去世了,这是许多人可以证明的,又如何会是你?别说笑话了!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和目的,不如直接好了。想你敢只身闯到望仙村,也有几分本事,我也就敬你这几分本事,单独和你斗上一斗吧!”

    说话间,我身上的气势陡然爆发,如今的我比起四年多以前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只是气势外放了一部分,这小院就陡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卷起了院中的尘土草屑飘扬在我和他之间。

    此事已经无法善了,我是受不了有人用这种方式来打辛夷主意的。

    不想他却没有半分动手的意思,也不为我那强大的气势所动,而是直接说到:“我岂会凭三言两语就让你相信这个事实?但,如今也忍不住要和你说道说道,我若然不是辛夷的父亲,你缘何会得到那张狐皮?你可知谁人交与我手?再则,你说辛夷父亲是一个普通人,多年前死在矿上,许多人可证明。我还比你知道的更清楚一些,那是矿上偶发的一次坍塌事件,没有任何人受伤,轻伤的人都没有,独独埋葬了辛夷的父亲,后来因为巨大的挖掘难度,就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弄得追悼会,都只空有一张照片,和一个装着他一些旧物衣衫的棺材。这些细节你可清楚?你焉知不是我因为什么故意这样做,那个普通工人只是我身份的掩饰?这个,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当年的细节☆后,你敢不敢和我下山一次,悄悄接来辛夷的母亲,让她亲眼看看我,和我谈论一些往事细节,来证明?”

    我愣住了,他所说的细节我真的不知道,而他的态度又是那么的坚定,我已经开始动摇。

    最后,他则说到:“就算不谈论这些,我手上也有证据,且不只一件,你可要现在就证明一番?亲自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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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滴血辨明阵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的感觉已经迥然不同,无论如何他若真的是辛夷的父亲,那我...此时的心情,就算用复杂二字也不足以表达。

    可证据还是不能不看的,在辛夷的问题上我怎么也做不到丝毫的放松,更何况她现在陷入了沉睡当中,而且还伴随着危机,我是她最大的依靠,她能安心的在我身边沉睡过去,就等同把全部的信任都交付到了我的手中,我如何能够让她失望?

    对于我的态度,眼前这个自称辛夷父亲的男人倒没有任何的不满,而是很直接的从胸前衬衫的口袋小心的拿出来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我带着疑惑的眼神接过了照片,只是一眼心中就柔软了下来。

    因为第一眼我就看见了幼小的辛夷,让我想起了与她初见时的那些岁月,不过在照片中的辛夷比那个时候还要小一些,大概就只有两三岁的样子吧,剪着整齐的娃娃头,在两个人的怀中露着还没有长全的牙齿,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只是一眼就那么的动人。

    看着辛夷的笑容我的嘴角也不禁泛起一丝笑意,在我记忆中的辛夷都是呆呆的样子,就算偶尔一笑也没有如此的开怀过,在她化身为天狐前,我何曾看过她如此的笑容?我是情不自禁的被感染,也分辨不清,那是因为爱着她会如此,还是因为辛夷的笑容原本就一直很动人,一直都很感染人。

    我的目光在幼小的辛夷脸上一直停留了好几秒,舍不得移开目光,这才注意到整张照片。

    这是一张已经有了很强岁月感的照片,黑白照,那个时候流行的照片白边都已经有些泛黄,在照片中抱着辛夷的两个人一个毫无疑问,就是辛夷的妈妈,我不会认不出来,另外一个我咋一看很陌生,但仔细一看,和眼前这个男人的五官眉眼就对上了,只是脸型有些些微的不同,照片中的他也年轻许多。

    我看得皱起了眉头,照片中的男人毫无疑问就是辛夷的爸爸,只是和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似,我忍不住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眼他,始终不敢完全的确定。

    “是否觉得我和照片中的,不是完全的相似?特别是脸型?”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眼前这个男人主动的说到。

    “嗯..”我沉吟着还是回答了一句。

    他也不急,更不恼,而是对我说到:“那你就仔细的看着我。”

    什么意思?我心中虽然疑惑,但目光还是不自觉的紧紧盯着他,而在我眼中,他看似没有什么多惊人的变化,但慢慢的过了十几秒以后,我忽然发现他和照片中的男人越来越相似,再过了半分钟,那脸型已经是百分之百的一样,不,应该说样子已经是百分之百的一样。

    这...我心中有些震惊,但还没有到完全不能接受的地步,毕竟我眼前的是妖族,还是一只狐妖,真正的妖族和那些忽然成妖的妖人可不同,妖人就像是简化版的妖族,以后会不会展现妖族的能力尚可未知,但是真正的妖族有些千百万化一些压箱底的本事那不是什么秘密,大部分都和本身是有关联的。

    狐妖,会一些变化,是正常的。只不过,任何的变化都没有那些神仙鬼怪的小说那么神奇便是了。

    “你通妖族变化之术?”我认真的问了一句,但心中并未有完全的放心。

    “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变化之术,原本就是狐族,狐族以魅,以智立于妖族,魅通变,一点点变骨之术而已,可以略微改变一些骨型。但对于我来说,已经够了。”这个男人似乎对我很耐心,对于我的问题,回答的也很详尽。

    我的心中充满了挣扎,眼前这个男人若真的是辛夷父亲,站在我的身份,如今这态度,就真的有些‘过分’了,说不好听一些,一旦得到证明,他就是我岳父,他之后和我计较,我该怎么办?我竟然有些紧张和不安。

    可是,他是真的通变化之术,若是他就是以变化之术来‘蒙’我怎么办?我是没有见过辛夷父亲的照片,可能母女两人怕难过,家中从来没有在明显处放过她父亲的照片,照片就算是真的,我如何又能知道,他不是变化成这般模样的呢?

    即便如此,我的语气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嚣张,只能尽量和气而委婉的说到:“为了辛夷,一张照片,还不能让我完全的放心。想必你也一样关心辛夷,能够理解我的。”

    “你这小子,忽然客气起来了?”他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竟然看得我背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毛子汗,不由得暗骂自己,大场面小场面,大人物小人物都经历了不少,看过了不少,如今怕个毛啊?可我竟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他这一眼,他这个态度,我就是紧张又局促。

    “哈哈...”看我这个样子,他似乎感觉到十分的舒爽,竟然开怀大笑起来,比起之前,笑得更加放肆张狂,却有一种潇洒狂放的气场,这也是就是狐族先天的优势,魅惑的基础不就是任何的情绪都能感染他人吗?

    “也好,我自然可以理解。原本,也没有指望一张照片就让你信服什么的。”他笑完以后望着我说到,然后很自然的拿过了我手中的照片,又小心的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自顾自的说到:“照片你就不要拿着了,我们全家的合影就只得这么一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你手上汗太多。”

    我被这么一说,简直尴尬的要命,我的确因为心中的复杂情绪,不仅背上是汗,手上也是汗,竟然这也被他看了出来。

    “走吧,和我去明阳门走一趟。不,现在不应该叫做明阳门了,应该叫做无名山门。明阳门经一大战,山门被毁以后,曾经立志,此仇不报,此辱未消,绝不以明阳门自居。为表尊重,我也叫它无名山门,你能理解?”这个男人看了我一眼,略微严肃的说了一句。

    这一次我是真的吃惊了,他身为一个大妖,如何还能知道这些秘辛?这件事情,就连师父都没有对我和正川哥说起过,只是从平日里的态度能看出,那毁坏的山门不能轻易的重修,就是因为结未解开。

    到如今,我也遵从着这一点,眼前的男人却轻易说出了这段往事,这是非山门和望仙村的老人,根本不会知道的事情啊。

    我心中又相信了几分,可事关山门,我紧张也好,局促也罢,还是忍不住问到:“你,是如何得知我山门的...?”

    “当然是有渊源。不然,你认为那张狐皮如何能到你手上?当年辛夷出生之前,这可是你师父亲自找来,交予我手的,后来我又交给了你。你现在什么都别问,倒是带我先去一趟,证明了我的身份再说罢。”他催促了我一句。

    我微微张嘴,原本不平静的心中已经被这几句话再次震惊的掀起来了惊涛骇浪,我是真的很想问这其中的一切,可他似乎知道我会问,提前就堵住了我的嘴,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到:“好吧,那就去山门走上一趟。可我心中也是好奇,去山门又能证明什么呢?”

    他倒没有急着回答我什么,而是率先朝着大门走去,说到:“边走边说,辛夷就在屋中,父女相隔不到十米,却还不能相见,我心中焦急。”

    他说这话时,忍不住看了一眼辛夷沉睡所在的屋子,眼中流露出深刻的惆怅和伤感,在那一刻,我心一软,已经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太残忍,带他去看一眼辛夷又能如何?这番神态怎似作伪?可到底我还是一咬牙跟上了他的步伐。

    在这世间,不要说那种演技精湛的演员,就算普通之人也有能将情绪伪装到真实入微的人,何况擅长魅惑的狐族?我不敢放松那根绷紧的弦。

    见我跟上,他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步履匆匆,边走边对我说到:“据我所知,你师父的大弟子如今不在山门吧?若他在山门,肯定不会问如此幼稚的问题。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想起你们山门的那个阵法,滴血辨明阵,不是吗?”

    “你要用那个?”这回吃惊的可是我了,我如何能够不知道这个阵法?和山门有着巨大渊源的人,不管是恩是仇,山门都会用滴血辨明阵来记录一些东西,为的就是将来若是要产生巨大牵扯的时候,不会有什么错误。

    要知道,在这世间,不管是修者也好,妖族也罢,千奇百怪的秘术法门真是太多了,就像刚才这个男人相貌的改变我都不怎么震惊,就说明要用手段改变一些样貌简直是小事,连灵魂的波动都有秘术可以改变。

    更何况,一些恩仇并不是说几十百年就可了结清楚,修者讲究的有时是传承的后人,有时是三生三世,更何况修者的生命一般都比普通人漫长好些。

    重大的牵扯有时可能会让山门不惜牺牲去报恩,或者报仇,如何又能容忍‘乌龙’的发生,在这种时候滴血辨明阵,就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了。就像正川哥动用的普通人脉,山门除了详细的记录在册,也有信物留下。

    而我山门的信物,其中有微妙的阵法,绝对不是轻易能够造假。对待普通人脉尚且如此,那重要的呢?自然是——滴血辨明阵!

第二十三章 明确

    这样说来,其实眼前这个‘辛夷父亲’提出的办法已经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绝无造假可能了,对于师门的阵法我绝对是百分之百信任的。UU小说,www.uu234.com

    可我吃惊的原因在于,滴血辨明阵既然有此等功效,为什么只是用来记录少数对于山门最重要的人物呢?那是因为记录容易,一缕毛发,一点普通的血液,指甲,骨骼,一点皮,甚至在迫不得已的时候,要记录的人的贴身衣衫都可用。

    可是要启动此阵,辨别之时,却是要用到一定量的血液,血肉,或者一滴精血。

    精血自然不提,对于修者,妖族来说都是宝贵之物,那么一定量的血液,血肉又轻松吗?并不如此,就比如说血液吧,所谓的一定量已经需要一整碗的鲜血,而且并不是小碗,而是那种接近于喝酒海碗的碗,这还是最低的底限,这也并不是好承受的,只要是修行的,比普通人更在意每一滴鲜血的,何况这么多的量。

    所以,能够记录的只是少数,仇人自不必说,打一场自然不愁血肉来验证,而且谁会那么无聊,来假装明阳门的生死之仇者呢?至于其他的渊源者,自然有不得不记录的理由。

    我想了很多,按道理,到了这个地步,我应该完全的相信了眼前人。

    还是那个想法,若然真的是辛夷的父亲,我让他去启动滴血辨明阵,那真是...想起来,我就觉得他事后就算翻脸,带着辛夷扬长而去,当一回‘恶岳父’,我简直也无话可说。

    但...我纠结的不得了,想着想着脚步就越发的慢了起来,走起来哪有往日的雷厉风行,几乎是停滞的状态了。

    走在前方的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形,看脸上的表情是不免为我感觉到好笑,却并没有化解我难题的意思,反而是调侃到:“怎么?怕开阵验了以后,承受不起后果?总之,这事情到了如今这地步,是非验证一番不可的。待到你小子心服口服以后,我就正大光明的带走辛夷。”

    “你,你要带走辛夷?”我皱起了眉头,却是有些心虚气短的问到,我现在心存顾忌,如何敢对眼前人发怒?但我怎么舍得他带走辛夷?他这一番话简直等同于把我架在火上烤,更难受的是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眼神一冷,呵呵两声,并未有对我解释什么?而是转身继续前行,然后说了一句:“就你这番表现,我有什么理由不带走我的女儿?”

    我一下子急得脸涨的通红,想要争辩两句,却是舌头发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在前面走得急,我在后面只能紧紧的跟着,一直盘算要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形象,却一点儿也不敢考虑不让他验证一番就带他见辛夷的想法,我情愿去完全的证实了,哪怕我会见不到辛夷,忍受相思的痛苦,也不能容忍辛夷有一点点风险。

    这个时候的我,如何能注意到前方的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心中又是焦虑又是难受,更加惆怅,已经患得患失。即便我坚持要验证,对于他是辛夷父亲的身份其实已经信了八分。

    就这样,一路无话,我们已经行至了山门。

    我心中闷闷的,一进山门,那些小师弟给我打招呼,我都没有心情太过回应和理会,蔫蔫儿的走在他身后,心中乱七八糟。

    这番表现引得这些小师弟都很疑惑,说不得心中就在想着谁有那么大的架子,让堂堂家主,明阳门的大师兄这般斗败的模样。由于我的身份,一路走到了后山禁地也没有什么人阻拦。

    而在明阳门后山禁地曾经有一块作废的地方,如今恢复了一小半,那就是明阳门的——阵地!所谓阵地其实就是指被特地布置在山门的十个阵法聚集的地方。

    原本我山门就是以阵法而出名,而能被山门特意布置出来放在后山禁地的阵法自然是山门要紧的,布置也不易的阵法。

    但不管山门布置阵法如何的精妙,布阵总是需要布阵材料来维持,随着山门慢慢的没落,即便是还有一些布阵材料,也不可能这样奢侈的去维持阵地的运转了,一没必要,二是没落之后再得材料就不易了。

    后来,正川哥努力的撑起山门,又动用了一些人脉得了大量的资源相助后,才恢复了三个他认为必要的阵法,其中就包括滴血辨明阵。不同的只是另外两个阵法是每时每刻都在运转,而滴血辨明阵只是放了主阵之材料,要运转的时候放上辅助的阵印与材料便可运转。

    这样只是为了保证不浪费,但当时我都不理解,正川哥为何要选择这样一个阵法来恢复,要知道主阵的材料也是颇为难得的。正川哥只是说如今恢复山门,谁可预料是否有重要人物上门来解恩怨?而现如今整个山门能够有能力恢复阵法的只有我一人,在离开之前能恢复几个必要的便恢复了吧。

    是啊,恢复荒废已久的阵法,除了材料,也需要深厚的阵法造诣,由于是明阳门独特的手法,就连承真姑姑也不见得能行。

    这又让我想到了正川哥,和答应童帝的一月之行,内心难免沉郁,忽然感慨如今还是早春,为何就已有了多事之秋的感觉,事情都一股脑儿的上门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默默的进入如今只有我一个人有资格进入的秘库,挑选了几样材料,又拿出了阵印,开始启动阵法,在这过程中那个我还不敢完全肯定身份的辛夷父亲就饶有兴趣的看着,评价了一句‘也好,技多不压身。’

    这语气多少有些赞赏之意,在我听来,无疑更加坐实了他的身份,想起他要带走辛夷,我如何又能高兴。

    启动阵法只是一件小事,以我的阵法基础也只是片刻的事情,阵法很快就开始运转,我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他,到这时反倒不知道该不该叫他验证身份了,毕竟是损耗很大的事情。

    我这番犹豫落在他的眼里,反倒换来了一个白眼,然后他说到:“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能做就能承受后果,你这样磨磨唧唧,辛夷如何敢交给你。”

    我没有说话,多少也有些不敢反驳,心中却是想,换你处于我的境地,又能果断得起来?可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只好一抱拳说到:“请恕晚辈无理了。”

    他斜我一眼,不满的说到:“连个称呼也没有,不知道该怎么叫我吗?记得我的名字——辛皓。”说完,他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呐呐的,只能重新抱拳,说了一声:“辛叔,那便得罪了。”

    他‘嗯’了一声,也没有什么情绪流露,只是小声说到:“年纪轻轻,说话干嘛跟个古人似的。”

    我已经满身热汗了,这是怎么看我都不顺眼的节奏吗?还是我已经得罪他太狠了。虽说如此他倒也没有半分的犹豫,举步就走到了阵法当中,然后问我拿来了一把小刀,伸出了一根指头便要取血。

    我见如此,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辛叔,你这是要取精血吗?最好不要。”

    “为什么?”他不满被打断的样子。

    “虽然此阵运转,需要颇多的鲜血,而且只要修行蕴养,每一滴鲜血也有灵气。但只要精血存在,加上一些弥补之物,按照你的身体,再蕴养一些日子,损耗慢慢的总会恢复。可精血不是那么好恢复的,先不说弥补之物难寻,就算寻得也...”我开始解释起来,下意识的我就不想他损耗过多,两相比较,肯定是鲜血比较好。

    不想他却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的话:“精血只需一滴,不用浪费时间,马上就能得知答案。再说,我早就料想会有今日动阵之日,早就用秘法分离了一滴精血出来,藏于指尖!这是多年前就做的了,如今已经不影响我什么了。”

    说话间,他动作快速的小刀一挥,一滴带着如同红宝石般光泽的精血已经滴落在阵中。

    在那一瞬间,我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因为精血没有办法丝毫作假,任何人也不可能把他人的精血藏于指尖,会有明显的排斥,那精血不消一时半会儿就会彻底‘失灵’。除非化他人精血精华为自身的,但那就已经再无他人精血的印记。

    而我更没有想到,辛夷的父亲那么多年前就早已有准备,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一消失就是那么多年,而且做了这样的准备?

    此时,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身份基本已经坐实,他之前说过的要带走辛夷让我内心刺痛不已,怅然若失,偏偏还没有办法阻止,我甚至连辩解都没有办法,让一个修行的失去一滴精血,这样的得罪可是不小,即便有辛夷为理由都没有办法。

    就在我恍恍惚惚的时候,阵法忽然发出了毫光,我一个抬头,之前他滴血的痕迹已经消失,而取代的是一行行浮现出来的小字,他的身份已经在阵法之中清清楚楚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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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认亲

    不管之前有如何的猜测,在这个时候才是证明一切的时候,我带着复杂的心情看向阵中的那一行行小字,确切的说是存在阵中的资料,非本人的精血血肉不能引出,是再没有半丝造假的可能。

    小字写得十分清楚——辛皓,狐族,因血脉天资卓绝,功力深厚,有百变之秘技。原位青莲山一脉狐族。后因爱上人类女子,放弃青莲山狐族族长继承人的身份,独自一人流落人间。生平无恶迹。后有女辛夷,人妖混血,得极小概率返祖纯净血脉,是为新一代天狐。而早有天机指引,多年后人间将有大劫之相,源头为妖族作乱,天狐是为大劫之中关键,为变数之后再变之数。我山门与上一代天狐略有牵扯,原并无因果可说。盖因变数与我山门有极深渊源,变数现,则新天狐为二变之数,跟随变数同现,注定与我山门会产生绝大渊源。千年前,一张天狐之皮经由神秘人交予我山门之手。新天狐现,狐皮则由云掌门亲自交予天狐之父手中,结此因果。

    这番记录把所有山门与辛夷父亲的牵扯说得清清楚楚,不仅有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事情发生的前因都说得非常明白。不仅如此,就连眼前辛夷父亲的生平,出自什么地方,没有做过任何坏事都记载于其中。

    我看得目瞪口呆,太清楚其中所说的变数就是我,本来这个说法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而辛夷为再变之数,这个说法严格的说来我则是第二次听说,因为在地下城我只是听说过天狐为之后大战的关键,理解起来也算是一个变数?

    但其中究竟该怎么解说,我却是一无所知。

    不过此时,这一切都不再是重点,我的汗水已经涔涔的流下,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辛夷的父亲,并没有蒙骗于我,我之前的态度...我忽然有一种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的感觉,更何况他之前就明确清楚的说过要带走辛夷。

    “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了,我就要走出这阵中了。”他态度不冷不热,我的内心却更加的纠结,只能无奈的点头。

    可当他刚要跨出阵中的时候,我忽然喊了一声‘等等’,他‘嗯’了一声,有些疑惑,倒也停下了脚步,问了我一声:“还有什么没有看清楚的吗?”

    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青莲山’三个字,原本就已经湿漉漉的汗水又流了一层,心中更无侥幸,我之前因为心中凌乱,只关心眼前人的身份,并没有注意太多的细节,这一下才注意到了‘青莲山’三个字,知道山门记载是异常严谨,没有百分之百肯定的事情,在记录上也会写上没有确实把握之类的言语。

    那么坐实了辛皓是青莲山狐族一脉,我知道自己在他眼中绝对谈不上半分好感。

    只因为身为聂焰的那一世,青莲山狐妖为祸,多年未解,是我后来亲自端了他们的老窝,做为青莲山狐妖的后人,他焉能对我有什么好感?想起之前他站在聂焰的牌位前沉吟的样子,莫非就是如此?然后上三支香,是不是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无疑,我在地下城大闹一场,很多妖族和修者都知道我和辛夷之间感情很深,带走辛夷,就是最好的报复,等于在我心上直直的戳上一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烦躁的点起一支烟,感觉额前的汗水擦也擦不干净,各种言情小说的桥段在我脑中上演,什么岳父阻止的苦命鸳鸯,什么干脆带着辛夷私奔到天涯....可是,一个都不现实。

    “抽什么烟,堂堂猎妖人,修者中的修者,竟然有如此不良的习惯。”就在我心中焦虑,思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辛叔已经走出了大阵,对着我呵斥了一句。

    “咳...”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呛得非常难受,在这个时候再被教训,哪里还有怪异的感觉,半点不敢争辩,默默的取下口中刚点燃的烟赶紧的掐灭了。

    他看见了我这个小动作,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些,但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背着双手朝着望仙村走去,说到:“这下,我总有资格看看我那可怜的女儿了吧?睡了四年多,也不知道身子骨有没有变虚,身为天狐,她这命运要抗下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

    我赶紧的跟上,盯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却始终缺乏一点儿勇气说出想要说的话,就像憋在了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难受的要命,心中更是不甘。

    他就像不知道我的反应一般,只管大步的往前走,看样子根本不想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只能垂着头一路的跟着,两人的脚程都不慢,眼看就要走到村子门口了,里面全是猎妖人,恐怕我也不好说话,等到了屋中,他执意要带走辛夷,闹起来又怎么办?还不是被全村的人看着。

    到时候,人家父亲带走女儿天经地义,在人前我又该怎么说?这不是面不面子的问题,而是身为家主,我办事情必须占理,可我实在不愿意辛夷被带走。眼看着到了村口,这不就是我最后的机会。

    想着这一点,原本缺乏一点儿勇气的我,终于被点燃了,耐不住大步向前,拦在了辛叔的前面。

    他也不生气,只是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怎么,想在村口打一场?就算不打死我,也把我打成一个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的残废,那样不就如了你的愿了?好吧,猎妖人猎妖天经地义,为了保命,我只能和你打一场了。”

    他口中叫着打一场,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释放任何的气场,可那讽刺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究其原因,不就是因为刚才我几乎几次想要动手吗?

    我吞了一口唾沫,在心中腹诽到,完了完了,辛夷他爸怎么那么小气啊?看样子记仇着呢?刚才我不是有原因的吗?现在逮着机会非得挤兑挤兑我...要逼急了我,我肯定也不能打他一顿,大不了我把辛夷妈妈搬出来当救兵。

    她从小看我长大,可喜欢我了,肯定得帮我!

    我心中乱七八糟,此时都不知道自己再想些什么,心中虽然不满,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还是只能恭敬的说到:“辛叔...”

    谁料我才说了两个字,他就冷哼了一声:“喊得倒是挺亲热,谁是你辛叔了?辛叔是你叫的吗?刚才,我不是一个无名无姓无称呼之人吗?你说话不是你你你,就是没有任何主语。连问我一个名号都欠奉吗?”

    我想翻白眼了,难道狐狸都真的如此小气不成?不明白那是特殊情况吗?我被他挤兑疯了,干脆也光棍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喊到:“爸,你不能带走辛夷。”

    “咳,咳咳...”原本他听见我说不能带走辛夷,刚想说点儿什么,一反应过来,才发现我在叫他爸,一口气不顺,直接拼命的咳嗽起来,我之前还纠结,在这个时候反正爸也叫了,反倒放开来了,走过去一脸关心的模样,开始拼命的拍他的背:“爸,你看看你怎么咳嗽了,来,我给你拍拍背。”

    他瞪我一眼,咳嗽的更加剧烈,我‘咬牙切齿’,眼前这个要带走辛夷的‘仇人’,然后手上拍得更加殷勤,也算是小小的发泄报复一把,之前他把我可挤兑惨了。

    但我也是真心为他顺气,几下下来,他的气顺了,一把打开我的手,说到:“别拍了,你这样子是恨不得拍死我吧?一个大男人,倒是很小气啊!辛夷绝对不能交给你。”

    我心里那个郁闷,刚才我还嫌他小气,这个时候他倒说起我小气来了,到底是谁小气?心中虽是这样想,我还是停了手,面对他抱怨的目光,我干脆选择了无赖到底:“爸,其实我也只能这样叫你了,这是绝对有理由的,就像你不能带走辛夷一样。”

    “呵呵。”他怒极反笑,看着我说到:“什么理由,你倒是与我说道说道。”

    “咳。”我清了一下嗓子,大声的说到:“还能有什么理由,辛夷不都已经是我老婆了吗?我不叫你爸,还能叫你什么?刚才那声辛叔一点儿都不亲热,反倒是生疏了,还不是因为我害羞吗?”

    “你害羞?”他涵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抬起手来指着我,嘴角都抽搐了。

    我无视的说到:“是因为害羞啊。您不也用反话提醒我了,叫得倒是亲热!其实不就是想喊我叫你一声爸吗?”

    “呵呵,堂堂猎妖人的家主,竟然叫一只狐妖是爸,你不怕天下人耻笑于你?再说,辛夷什么时候是你老婆了?我怎么没有听说你对辛夷明媒正娶?”辛叔在这个时候平静了下来,毕竟是一只‘老狐狸’,不可能被我三言两语就惹得失去了理智。

    我也不惧他那么问,直接说到:“我和辛夷两情相悦,当日眼看她就被一群心怀不良的狐狸们逼亲,还弄失了她的记忆,给她伪造了一段记忆,我岂能不管?抢亲的事情相信爸总是有耳闻的,当日就在堂堂婚堂之上,她盖头是我掀开,而她有言掀开她的盖头之人,就是她的丈夫,我们已经是天地承认的夫妻了!我叫你爸又如何?你是我妻子的父亲,而我妻子是人是妖,甚至是动物也好,花草也罢,我爱她我就不惧天下人目光。她父亲是什么身份重要吗?只要堂堂正正,生平无恶迹,自然就当得起我叫一声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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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秘闻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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