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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江山战图txt下载     江山战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46章 意外驾临

    江夏郡和蕲春郡仅仅一江之隔,经过屈突通数年的苦心经营,江夏已经拥有了一支小型水军船队和一支货船队。

    在夜幕的掩护下,一支由四十余艘货船组成的船队从长江对岸驶来,缓缓抵达了一片靠长江的树林旁,这里没有码头,不过船队可以直接靠岸边卸货,四周一片漆黑,最近的一座村庄距离这里还有十几里。

    这时,从树林里跑出来百余人,在他们身后停满了骡车,货船上的船夫和岸上人仿佛都有了默契,谁都没有说话,一起加入到卸货的队伍中,一箱箱战斗,一束束用草袋包裹的长矛以及一捆捆皮甲,很快便将岸边空地堆积如小山一般。

    接货首领和船队主事人交接了清单,清单上写得很清楚,战刀五千把,长矛一万支,皮甲三千副,弓弩三千把,箭十万支,这是唐朝交给杜伏威第一批兵甲。

    这是杜伏威的狡猾之处,他并不相信郑善果,他一方面让郑善果替他弄两千把战刀,另一方面他自己却又暗自从江夏唐军手中接收兵器,郑善果答应在七天内给他搞到两千把战刀,但他自己却在四天内便要得到唐朝的第一批兵器,当郑善果还以为他在引颈盼望自己战刀之时,杜伏威的军队便已杀到了蕲春县城下。

    “这是第一批兵甲,上面说,等你们攻下庐江郡后,第二批一万副兵甲会按时送来。”

    “多谢了!你们尽快回去,不要被隋军巡逻船发现。”

    四十艘货船卸了各种兵器后,便离开了岸边,又向长江对岸驶去,这时从树林里出来了近两百辆骡车,将各种兵器运上车,骡车队伍沿着崎岖不平的小道向黄梅县方向驶去。

    ..........

    距离杜伏威在矿山起兵已经过去了三天,由于大量战俘并不愿跟随杜伏威造反,在混乱中逃走了两千余人,使得杜伏威的军队非但没有增加,反而从两千五百人降到了两千三百人,增加兵力已经成了杜伏威的迫切愿望。

    杜伏威从黄梅矿山出来后,首先便占领了黄梅小县,黄梅小县只有一千余户人家,人数不足万人,唯一有钱的一家大户在杜伏威起兵之时便得到矿山守军的报信而举家逃走。

    杜伏威的目标也并不是黄梅小县,他们向士兵们承诺的好处是攻下郡治蕲春县,所以瘦小干巴的黄梅小县不对杜伏威的胃口。

    不过对于急需兵力补充的杜伏威而言,再瘦弱的小县他也不会放过,他占领黄梅县的当天便纵容士兵抓捕壮丁,短短三天内,杜伏威便从黄梅县抓捕了两千多名青壮,强迫他们成为自己的士兵,使杜伏威的兵力达到了四千五百余人。

    但在抓捕壮丁过程中发生了多少**妇女的暴行,这些就不是杜伏威关心的事情了。

    县城城头上,身着铠甲,腰挎宝剑的杜伏威正引颈向西面张望,虽然他们用铁撬棒打造了数千把战刀,但这些战刀的质量却比较低劣,几次劈砍后就会出现折断,令杜伏威颇为苦恼,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唐军送来的兵甲资源。

    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兵指着西面官道喊道:“将军,他们来了!”

    杜伏威也看见,一支两百辆骡车组成的队伍正向县城这边驶来,尘土铺天盖地,杜伏威大喜,立刻喝令开城门,他亲自出城迎接他们的第一批兵甲.......

    次日上午,被唐军兵甲装备起来的近五千名杜伏威军队离开了黄梅县,开始浩浩荡荡向北方一百五十里外的蕲春县掩杀而去。

    .........

    就在杜伏威军队向北进发的同一时刻,一支八千人的隋军已经先一步进入蕲春县。

    这支八千人的军队对于郑善果而言,就仿佛从天而降,他做梦也想不到江淮西部会有隋军驻扎,他掌握的情况只有江都有两万驻军,其余各郡只有数百人或者千余人郡兵,维护地方治安,这个情报他同样告诉了唐朝,唐朝也认为江淮空虚,所以才暗中派杜伏威回江淮再次起兵。

    这八千军队的出现完全颠覆了郑善果所掌握的情报,令郑善果有点恐慌起来,难道齐王早就在江淮暗中部署了重兵吗?

    更让郑善果感到不安的是,唐军的东征计划是建立在江淮内乱的基础上,隋军因江淮内乱而无暇顾及南方,可现在隋军明显是有备而来,八千精锐之军很容易就能灭掉尚在弱小中的杜伏威,难道这一切是隋军早已布下的陷阱吗?

    郑善果心中十分慌乱,让他稍稍感到一点欣慰的是,他之前已经写了两封信给齐王张铉和来护儿,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天刚亮,郑善果和往常一样准备去前面的郡衙,他的官宅和大多数郡县一样,都是前衙后宅,妻儿在老家荥阳,身边只有一个伺候他的小妾和一名跟随他数十年的老仆。

    虽然是前衙后宅,但从宅内是无法走到前面衙门,宅衙之间没有通道,必须出宅门绕道去前衙。

    军队是昨天半夜进城,郑善果还没有见到军队主将,他也不知道主将是谁,但今天上午需要去拜访军队主将,了解一下情况。

    郑善果刚走到院子,他的老仆便急急匆匆奔来,紧张地说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士兵,将大门和侧门都封锁了。”

    郑善果吃了一惊,急忙来到大门前,他打开大门,外面果然站满了士兵,他刚要跨出去,两名士兵将他拦住了,为首校尉施礼道:“我们奉上面的命令前来保护太守安全,请太守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需要什么直接说一声,我们会派人送来。”

    郑善果愣住了,这不就是把自己软禁了吗?

    “这.....这是谁的命令?你们将军是什么人?”

    校尉淡淡道:“我家将军是罗士信,这就是他的命令。”

    郑善果惊得连退数步,竟然是隋军第一大将罗士信来了,罗士信不是在中都吗?

    他只觉一阵眩晕,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罗士信到来,绝不仅仅只有数千人,也不会是对付杜伏威造反那么简单。

    难道是......

    郑善果猛然想起一事,李渊刚刚将江夏主将屈突通调回了长安,而派李神符坐镇江夏,罗士信便出现在蕲春郡,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支百余人的骑兵出现在大门口,为首金盔大将翻身下马,众士兵一起单膝跪下行礼,郑善果立刻认出了这名头戴金盔的大将,他双腿一软,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大门口,这名大将不是别人,正是他此时最害怕见到的齐王张铉。

    “微臣....郑善果,拜见摄政王殿下!”郑善果颤抖着声音行礼道。

    张铉走上台阶,微微笑道:“郑使君不必多礼了,请起!”

    “多谢.....陛下!”

    郑善果心中一阵悲鸣,张铉居然在蕲春郡,唐朝出现了重大战略误判。

    张铉走进大门笑道:“怎么,郑使君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哪里!哪里!微臣不敢,殿下请进。”

    郑善果心慌意乱,连忙将张铉请进自己书房,又吩咐小妾上茶。

    张铉在书房坐下,见书房布置得十分清雅,点点头笑道:“不愧是世家名门,确实有品位。”

    郑善果心中乱成一团,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张铉的话,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小妾上了茶,又退下去了,张铉喝了一口茶,便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这是我在半路接到的信,是郑使君写给我,若不是这封信,我想使君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使君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善果满脸羞愧地低下头,“微臣有罪!”(未完待续。)

第1047章 改变计划

    张铉注视着他片刻道:“你确实有罪,背叛朝廷,勾结李唐,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性质却十分严重,就算判死罪也不过份。”

    郑善果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尽管他知道张铉此时出现在自己府中,判死罪的情况就不会发生了,但这话从张铉口中郑重说出,还是令他双股一阵阵战栗。

    张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郑善果的情绪变化,又继续道:“不过你能担忧蕲春人民遭受杜伏威屠戮,足见你心中还有一点点良知,正是这一点点良知挽救了你的性命,我现在已经考虑赦免你死罪。”

    郑善果跪下泣道:“谢殿下宽容!”

    “我今天来见你,主要是给你指一条明路,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指的明路,这场战役结束后,我准你告老还乡,回去颐养天年,荥阳郑氏也不受任何影响,依旧可以去中都参加科举,考中后一样可以做官,你愿意接受吗?”

    “微臣......愿意接受!”

    郑善果流下了激动泪水,他心里明白,能告老还乡就已经是他最大幸运了,那意味他无罪,名声也保住了,这就是张铉给他最大的宽恕。

    张铉又淡淡道:“我要指的明路,就是你要立功赎罪,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唐朝在江淮一带并没有斥候探子,他们主要是依靠江夏探哨过江来打探情报,同时也依赖你提供给他们的一些消息,比如你告诉唐朝,江淮没有驻军,防御空虚,这才使李渊决定将杜伏威派到蕲春郡起兵,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我从去年秋天开始便秘密向江淮增兵,目前江淮的精锐之军已达十万之众,昨晚进入蕲春县的兵力就有三万人,而不是所谓的八千人,你明白了吗?”

    郑善果呆住了,半晌他才缓缓道:“微臣明白了,殿下是要攻打江夏。”

    “不仅仅是攻打江夏这么简单,总之,我需要你继续向唐朝传递消息,这是你唯一的赎罪机会。”

    郑善果心中苦涩,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余地了,他默默点了点头,又道:“可殿下刚才也说,江夏会派探哨过来打探情报。”

    张铉笑了笑道:“那是从前,从现在开始,江夏探哨已经无法过江了,我们的水军已经封锁了江面,现在只有你能飞鸽传书给江夏。”

    “微臣明白了,不知殿下需要微臣传送哪方面的情报?”

    “我现在需要你送两份情报,一份情报写杜伏威的兵力迅速扩大到三万人,声势浩大,直接杀向庐江郡去了,江淮各郡乱成一团,纷纷向朝廷求救,这是其一,第二是立刻派人去告诉杜伏威,从庐江郡合肥县杀来一支五千人的军队,驻防蕲春县。”

    “微臣立刻就写。”

    停一下,郑善果又小心翼翼问道:“殿下知道唐军要东征豫章郡吗?”

    张铉冷笑一声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很欢迎他们大军东征,李渊背叛两国间的协议,这一次,我要连本带息让他还回来!”

    ..........

    杜伏威的军队一路北上,当天晚上,他们军队便杀到了距离蕲春县约二十里外的蕲水镇,跨过蕲水便可杀到蕲春县。

    由于奔跑了一天,军队早已筋疲力尽,杜伏威便下令军队原地休息,同时派人去寻找船只过河。

    杜伏威站在河边负手望着对岸远处的蕲春县城,月光下,可隐隐看见县城的轮廓,士兵们心中都急耐不堪,一心盼望着立刻杀进城去抢掠******但杜伏威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这是他多年行伍锻炼出的敏感,这种不安还是来自于矿山守军的莫名撤退,隋军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要造反起事,不但没有镇压他们,还让他们起兵,甚至送给他们几千条铁条,这里面会不会隐藏着一种陷阱呢?

    当时杜伏威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随着他们进军异常顺利,这种不安开始在他心中悄然萌芽,连运送兵甲的唐军货船都承认过江太顺利,竟然没有遇到一艘隋军巡哨船,是啊!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令他心中发慌。

    这时,有士兵上前禀报,“将军,郑太守派人来送信,说有紧急情况!”

    “送信人在哪里?”

    片刻,士兵将一名衙役带来上来,衙役跪下行礼,呈上一张纸条,“这是我家使君给将军的紧急消息!”

    杜伏威接过纸条问道:“是不是蕲春县出事了?”

    衙役点点头,“昨晚半夜县城里来了一支军队,约五千余人,已经封闭城门,小人是得到太守的特别通行证才出了城。”

    杜伏威大吃一惊,急忙打开纸条看了一遍,纸条上说是矿山都尉李充向合肥守军报信,五千合肥守军昼夜行军,昨晚赶到了蕲春郡。

    杜伏威半晌说不出话来,果然是矿山守军出了问题,这时,韩晃上前低声建议道:“也不知郑善果的话是真是假,不如卑职带几个弟兄去查探一下,如果是真,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这个建议正说在杜伏威心坎上,他当即点头道:“好吧!你带两个弟兄去县城查探,我先驻兵不动,等候你的消息。”

    韩晃带着两名手下匆匆去了,杜伏威还是有点疑惑,之前他得到的消息可是江淮兵力空虚,唯一的两万军队还驻扎在江都,这五千军队又是从哪里出来?

    他想不通这一点,又命人把报信的衙役找来,问他道:“合肥怎么会有五千驻军,你家太守到底是怎么说的?”

    衙役行礼道:“太守没有告诉小人,小人只是听说了一些街头巷尾的消息。”

    “你说吧!街头巷尾的消息是什么?”

    “有传言说,庐江郡巢湖一带有人聚众造反,这五千军队是来巢湖平叛。”

    “巢湖那边是什么人造反?”杜伏威连忙问道。

    “这个小人倒知道一点,巢湖那边有支水贼,首领被称为西门夫人,官府几次招安她都没有谈成。”

    杜伏威心念一转,难道是西门君仪的妻子西门花三娘?

    合肥一战,他的军队基本上都被打散,西门君仪在巢湖被北隋水军所杀,他妻子花三娘下落不明,但杜伏威知道此女武艺超群,力大无穷,而且十分刚烈,她丈夫被隋军所杀,她就绝不会投降隋军,除非她也死了,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

    杜伏威心中开始热切起来,如果真是西门花三娘,那么自己就能在庐江郡立稳脚跟了。

    次日上午,韩晃和两名手下返回了军队驻地,韩晃向杜伏威汇报道:“启禀将军,蕲春郡城门紧闭,无法入城,卑职确实看见城门上站满了守军,后来卑职又找城外的农户打听,证实有数千军队进了蕲春城,郑太守的消息应该无误。”

    杜伏威一时有些踌躇了,如果不能杀入蕲春县,那他对士兵们的承诺该怎么办?

    韩晃又低声道:“卑职在路上考虑,既然隋军是从合肥赶来,那么此时合肥必然空虚,我们为何不北上袭取合肥呢?”

    这当然也是杜伏威的想法,而且庐江郡一直是他的老巢,他在庐江郡的声望仅次于历阳郡,只是他进了庐江郡后就不能纵兵抢掠杀戮了。

    但此时杜伏威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他当即下令召集军队,他要向三军训话。

    杜伏威站在一块大石上,向周围聚集的数千士兵高声大喊道:“各位弟兄,我们原计划是杀入蕲春县,让大家发一笔横财,但刚刚得到情报,隋军已经在蕲春县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候我们去送死,而庐江郡却十分空虚,我决定改变计划,带领大家杀进庐江郡。”

    四周响起一片哗然,很多士兵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们就盼望杀进蕲春县抢财物玩女人,现在居然不去了,他们怎么能不失落。

    杜伏威明白众人的心情,又继续大喊道:“庐江是出了名的宝地,物产富饶,女人白皙水灵,我们不仅要发一笔横财,还要子子孙孙都享受荣华富贵,我们去庐江郡建立根基,我会把庐江郡的人口和土地分给大家,每个人都会有三妻四妾,都会有高宅大屋,想发横财的兄弟也不要灰心,合肥的富裕更胜蕲春,富户比蕲春多三倍还不止,我们占领合肥后,我给大家放假十天,让大家痛痛快快享受个够!”

    杜伏威的一番话又再次激起了众人的**,数千士兵纷纷举起兵器吼叫,气势大盛,杜伏威见已经鼓舞起士气,立刻喝令道:“大军出发北上!”

    不多时,数千士兵列队完毕,沿着蕲水浩浩荡荡向北面的庐江郡方向进发。(未完待续。)

第1048章 真真假假

    蕲春县城墙上,张铉负手站在最北面的城头,远远眺望十几里外的蕲水,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蕲水东岸的官道,尽管距离遥远,但凭借超人一等的目力,张铉依旧能看见正在官道上疾速向北行军的杜伏威军队。

    张铉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身边的房玄龄缓缓道:“杜伏威此人有决断、勇猛,但战略大局还是差得远,智谋也不够,在隋末乱世,这样的人或许可以在一域兴风作浪,但现在天下安靖,人心思定,他还想走起兵造反的路子,怎么会不撞得头破血流?”

    房玄龄也笑道:“殿下高瞻远瞩,见识高远,群雄争霸,历史大潮已经将割据一方的枭雄一一淘汰,可这个杜伏威还要逆时代而行,天道不容,除了以残躯祭天外,微臣想不到他还会有什么下场。”

    张铉冷冷道:“可以通知徐将军准备了,杜伏威的路到此为止,但杜伏威的戏还要再继续演下去,演得热热闹闹的,让长安的君臣看个痛快!”

    “微臣明白,徐将军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杜伏威进入口袋。”

    张铉点了点头,他已经不再关心杜伏威的死活,他考虑的是自己部署的战略欺骗,这一次,他要让长安君臣彻底掉入东征的大坑之内。

    ........

    庐江郡位于蕲春郡的东北面,而正东面是同安郡,由于同安郡西面是山区,交通十分不便,就算士兵能翻山越岭,携带粮食的骡车也无法过去,所以杜伏威没有考虑去同安郡抢掠一番,而是直接杀去庐江郡。

    三天后,杜伏威率军队穿过多智山,进入了庐江郡霍山县境内,这一带地势开阔,丘陵平缓,但人烟却稀少,庐江郡的人口主要集中在巢湖四周以及北部合肥附近,而霍山县靠近大别山,虽然地势平缓,但水源却不多,所以人口也相对要少得多。

    杜伏威率军一路北上,逃了不少人,但也抓了很多壮丁,使他的兵力始终维持在四千五百人左右,兵力虽然不多,但杜伏威知道,只要他的军队进入巢湖平原,他军队会迅速扩张到数万人。

    杜伏威骑在马上向四周眺望,只见远处是巍巍大山,近处则是起伏的低缓丘陵,丘陵上分布着一片片森林。

    虽然士兵们都已疲惫不堪,但杜伏威还是想去前面的南坪镇休息,他便下令道:“加快行军速度,去前面的南坪镇休息!”

    士兵们听说前面有小镇,都强打精神,加快速度向前方奔去。

    一刻钟后,数千队伍抵达了南坪镇,这是一座有着百户人家的小镇,由于地处交通要冲,商业十分繁华,在庐江郡也颇有名气,但让杜伏威失望的是,小镇上空空荡荡,所有人都跑光了,除了十几条野犬,再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

    这时,所有士兵都向杜伏威望来,虽然人跑光了,但似乎东西还在,说不定还有油水可捞,杜伏威自己也疲惫不堪,他见天色已近黄昏,便一摆手道:“进镇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命令下达,数千士兵争先恐后地向镇里冲去,踹开一扇扇大门,冲进屋子便开始翻箱倒柜,这似乎是这支军队的惯例,没有人会相信杜伏威关于子孙后代荣享富贵的承诺,这些士兵大多是地痞流氓,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但大同小异,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攫取财富,尤其是黄金白银之类的易携带财宝。

    杜伏威也心知肚明,在起兵之初,满足士兵的**和财富**是建立军队的不二法门,只有等以后再慢慢控制军队,完善军纪,现在只能顺其自然。

    杜伏威也疲惫不堪,他和几名亲兵走进一家大宅内住了下来。

    此时,就在小镇三里外的一座丘陵背后,一片无边无际的骑兵已经等候多时,这是徐世绩统领的三万骑兵主力,由罗成、孙长乐和麦孟才三名虎贲郎将各率一万骑兵,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杜伏威,而是江夏唐军,不过此时杀鸡用了宰牛刀,他们要全歼杜伏威的军队,绝不容他在江淮肆虐。

    徐世绩立马在山岗上注视山脚下的南坪小镇,他可以看见一群群贼兵在小镇内洗劫每一家的财物,很多士兵都大包小包,捞了不少财物。

    徐世绩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冷冷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包围南坪镇!”

    三万骑兵迅速发动了,一队队骑兵如洪流般地向西疾奔,他们从四面八方杀向正沉浸在抢掠快感中的杜伏威军队。

    杜伏威刚刚吃了晚饭,准备休息入睡,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狂奔而来,进门便嘶声大喊道:“将军快撤,隋军骑兵杀来了!”

    杜伏威腾地站起身,上前一把揪住报信士兵喝问道:“怎么回事?”

    “隋军骑兵......数万隋军骑兵从四面八方杀来,马上就要把我们包围了。”

    杜伏威俨如被雷击一般,他终于明白自己进了隋军的陷阱,李渊给了他一个假情报。

    “李渊害我!”

    杜伏威大喊一声,冲到院子里翻身上马,二十几名亲兵也纷纷上马,杜伏威一挥大刀,“跟我冲出去!”

    杜伏威已经顾不上其他士兵了,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王道,他刚冲出大门,却迎面见韩晃骑马奔来,“将军,西北角还没有被包围,速从西北角突围!”

    杜伏威头脑乱成一团,他几乎是本能地跟随着韩晃向西北角奔去,西北角有一片树林,只见两支隋军骑兵约千余人正从树林两边一左一右包抄杀来。

    韩晃大喊:“快冲过去!”

    杜伏威猛抽一鞭,战马陡然加速,在隋军骑兵合拢的瞬间冲进了树林内,他吓出一身冷汗,埋头在树林内狂奔,不知奔了多久,韩晃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战马。

    战马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杜伏威惊魂稍定,他一回头,这才发现除了韩晃之外,后面的亲兵竟然没有一个人跟上来,全部被隋军骑兵截住了,这让他心中万念皆灰。

    韩晃安慰他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将军平安无事,总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说得不错,可现在我该怎么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杜伏威长长叹了口气。

    “要不,将军先返回江夏?”韩晃试探着问道。

    杜伏威沉吟片刻道:“先去合肥,我在庐江郡和历阳郡还藏有一点势力,那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说到这,杜伏威取出一张纸条,递给韩晃,“我们最好分头行动,你去历阳郡乌江县,按照这个地址找到一个姓蒋的人,他是我事先安排进入历阳郡的心腹,他那边有三百人,让他立刻带上全部手下来见我。”

    “那我该去哪里找将军?”

    杜伏威迟疑一下,还是缓缓道:“我会藏身在四鼎山,那里是我的另一处根基,你对他说我在四鼎山,他就知道该怎么找到我了。”

    “卑职明白了。”

    韩晃忽然一指东面,“将军,隋军杀来了!”

    杜伏威大吃一惊,急回头望去,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他慢慢回头,只见一把匕首深深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他抬起头吃惊地望着韩晃,韩晃却冷冷道:“我之所以救你出来,只是想知道你隐藏在庐江郡的势力究竟还有多少?”

    说完,他匕首一挥,杜伏威只感觉脖子一阵撕裂,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一刻钟后,韩晃拎着杜伏威的人头出现在南坪镇口,此时南坪镇已是一片火海,隋军纵火烧镇,逃出的贼军被乱箭射死,而逃不出的贼军全部葬身在火海之中。

    韩晃刚出现在镇口,数百名隋军骑兵立刻将他团团包围,他们惊讶地望着眼前之人,手中居然还拎着一颗人头。

    韩晃淡淡对骑兵们道:“请去禀报徐世绩将军,就说虎贲郎将、内卫统领刘兰成求见。”

    (未完待续。)

第1049章 战略欺骗

    合肥县城门处和往常一样熙熙攘攘,行人和商贾来来往往,颇为热闹,这时,一名骑兵从远处疾奔而来,进城大喊道:“杜伏威再次造反,正向合肥杀来,速关城门!”

    城门处的民众先是一愣,随即便像炸窝一般,哭喊声四起,民众哭爹叫娘,跌跌撞撞四散奔逃,片刻,一队郡兵快速奔来,开始迅速关闭南北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杜伏威再次起兵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整个合肥县陷入一片恐慌,下午时分,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打着杜伏威的旗号出现在合肥城外,但他们并没有攻城,在夜幕降临后,便离开合肥城向南去了,不久便传来巢县被攻破,县衙仓库被杜伏威军队洗劫一空,当天晚上,杜伏威率领数万大军占据四鼎山的消息又传到了合肥县。

    历阳郡和淮南郡也出现了杜伏威军队的消息,江淮各郡县的求救信以八百里加急快报的方式送去中都,向中都求援,而江都也实行了戒严,城门关闭,通济渠上的船队暂时停止通行,防止被杜伏威军队洗劫。

    合肥县城门有一座占地约四十亩的豪门大宅,主人叫做金世让,年约五十余岁,原是关陇一带有名的商人,他来江淮做生意已经有五年,家资万贯,在江淮各郡都颇有门路。

    内堂上,金世让负手来回踱步,心中显得颇为焦急,杜伏威再次起兵,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些商人,他是做锦缎生意,他在江淮收购的数万匹锦缎如果运不出江淮,被乱军抢掠,他恐怕就要倾家荡产了。

    这时,堂下有仆人提醒,“三公子来了!”

    金世让一回头,只见他的侄子金銘快步走来,金世让有三个儿子,一个在长安,一个在中都,一个在江都,他们各守一处大店铺,而金世让则带侄子金銘在江淮各郡活动,他侄子人如其名,十分精明能干,是金世让得力帮手,尤其擅长和官府打交道。

    金世让连忙迎上前问道:“打听到消息了吗?”

    金銘点点头,“侄儿见到汪郡丞,从他那里得到了杜伏威的最新情况。”

    “怎么说?”

    “杜伏威的兵力大概有两万人,庐江郡一支是杜伏威的主力,大概有一万两千人,他们今天下午抢了巢县的粮仓,听说损失上万石粮食,李太守十分恐慌,已经向中都连发三封求救信了。”

    “杜伏威的军队现在在哪里?”

    “听说上了四鼎山,那里原来就是杜伏威的老巢。”

    金世让听说杜伏威没有调头来攻打合肥城,令他稍稍松了口气,他在合肥库房内的三万匹锦缎暂时保住了。

    金銘又道:“汪郡丞让我们暂时不要向外运货,现在航道非常危险,很容易被杜伏威的军队拦截,至少要等中都军队到来或者长江水军北上后才能恢复航运。”

    金世让眉头一皱,“可是长安那边急需八千匹锦缎,送不过去怎么办?”

    “把情况告诉大哥,让大哥想想别的办法吧!看看能不能从巴蜀那边调货。”

    金世让想了想道:“你想办法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你大哥,请客人理解一下,我们会别处千方百计调货。”

    “侄儿明白了,这就去发鸽信。”

    金銘匆匆走了,金世让叹了口气,江淮又陷入战乱了,几时才能安稳下来。

    .........

    长江上,一支从九江郡驶来的战船队正列队航行,这支战船队十分庞大,至少有数百艘战船,两千石、三千石大型战船比比皆是,在为首的战船上挂着一面战旗,上书一个巨大的‘来’字,表示这支船队是来护儿亲自率领的水军主力。

    战船队在栅江口便兵分两路,一路由三百艘战船组成,继续向东,他们负责彻底封锁江夏和蕲春郡之间的江面,防止唐军趁江淮内乱的机会杀进蕲春郡,另一路则由来护儿率领,沿着栅江驶向巢湖,很明显是支援合肥的防御,在中都平叛大军未到之前,水军也只能加强重要城池的防御。

    杜伏威在江淮的再次起兵影响极大,受它的影响,历阳郡矿山被迫停产,所有库存的生铁和粗铜全部运往对岸江宁,江都水运暂停,市场上一片风声鹤唳。

    连中都也被江淮的乱局震动,蕲春、同安、庐江、淮南、历阳、江都六郡太守派来的八百里加急求援使者连续出现在中都大街上,急促的马蹄声引发了恐慌,粮价一夜之间暴涨百文,迫使紫微阁不得不下令常平仓抛售粮食平抑粮价。

    齐王令连续下达,调青州驻军两万人,中原驻军一万人以及中都驻军三万人,共计六万大军,由大将罗士信统帅前往江淮平叛。

    .........

    长安,太极宫武德殿内,李渊正和一班重臣商议最后的东征方略,由于李世民的极力反对使得东征方案迟迟未能通过,当然,不仅是李世民,包括李渊自己也有点不太放心,这毕竟是唐军第一次主动进攻北隋,意义重大,李渊不想以失败告终。

    而东征的前提便是杜伏威在江淮的起兵,李渊一直在关注杜伏威在江淮的行动。

    从郑善果送来的情报来看,杜伏威在黄梅矿山的起兵非常成功,已经结束了在蕲春郡的活动,杀进了庐江郡,郑善果对庐江郡的情报不太了解,但据说发展得不错,让李渊心中有一丝快慰。

    裴寂向李渊行一礼,又对众人笑道:“根据从中都得到的最新情报,江淮六郡均向中都发出了紧急求援快报,历阳郡矿山已经停产,江都水运停止,就连中都的米价也暴涨百文每斗,迫使中都朝廷不得不用常平仓抛粮平抑粮价,据可靠消息,张铉已经下令调青州、中原和河北的六万大军赶赴江淮平乱,来护儿的水军主力已经从九江郡北上。”

    李渊点点头,又问道:“这些都是造成的影响,有没有杜伏威的具体情况,朕很想了解。”

    这时,李建成道:“启禀父皇,儿臣倒得到一点消息。”

    “哦?皇儿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是西市一家绸缎店,店主的父亲叫做金世让,目前就在合肥收购锦缎,他前两天从合肥给长安的长子发来一封鸽信,其中就涉及到了杜伏威在江淮的具体活动情况。”

    李建成将一封信呈给父皇,“这是抄写的信件,请父皇过目!”

    李渊仔细地看了几遍信件,明显舒了口气,他对李建成笑道:“皇儿给大家说说吧!”

    李建成对众人道:“这份信是写在五天前,这名写信的商人叫做金世让,和庐江官府关系不错,他是从庐江郡丞汪吉那里得到的消息,杜伏威在进入庐江郡后兵力迅速扩大,已经有近两万人,目前占据四鼎山为根基,另外在历阳郡和淮南郡也有响应杜伏威的军队,合肥城人心惶惶,已经封闭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水运也停止,这个金世让被困在城中非常担忧。”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李世民问道:“杜伏威为什么不攻下合肥城?却绕城而过。”

    裴寂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合肥城的护城河十分宽阔,如果关闭城门,就必须依靠船只才能攻城,杜伏威显然办不到,这是其一,其二是合肥城也有一千郡兵守备,绝不是毫无防备,想攻下它也不容易,其三是北隋水军星夜驰援,依靠合肥城来拒守水军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杜伏威选择了四鼎山,那里攻防兼备,无论水军还是步兵都很难攻山,只要杜伏威准备充足的粮食,他便可以和隋军长期对峙,这才是长远之举,攻下合肥虽得一时之利,但并不长远,杜伏威应该是吸取了前一次失败的教训。”

    裴寂的分析有理有据,十分透彻,引来众人的一致赞许,李世民也无法反驳,只得沉默不语了。”

    这时,李渊兴奋道:“既然杜伏威已经打入江淮,破坏北隋的军队部署,那么东征的条件便成熟了,朕正式决定出征豫章郡,望各位爱卿全力支持,且严守机密。”(未完待续。)

第1050章 唐军东征

    唐军在攻灭萧铣后,至少得到了**万降卒,其中最重要的降卒是两万水军和四百余艘大小战船,这便使得江陵唐军达到十五万之众,粮食四十万石,各种兵甲物资不计其数,仅生铁库存便达三千万斤,正是巨大的战争红利和南方唐军的实力大大增强,使得李渊有点被冲昏头脑了,他野心迸发,开始考虑统一南方的战略。

    李渊决定用三到五年时间统一长江以南,使唐朝的疆域大大扩增,而扩展疆域的第一步便是夺取从前林士渠的势力范围,豫章郡和南面的宜春郡首当其冲。

    目前北隋并没有在豫章郡和宜春郡驻军,整个南方只有来护儿统帅的三万水军,可以说在安全方面,北隋并不太重视南方,一方面是南方比较稳定,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双方的都城和经济重点都在北方,所以北隋对南方的战略就是尽量保持稳定和平静。

    但林欲静而风不止,北隋不想在南方爆发战争,甚至默许了李渊撕毁协议,出尔反尔,而尝到甜头的唐朝却把战略重心渐渐转移到了南方,唐军的东征之战已经难以避免。

    目前唐军的十五大军分驻三处,一处在夷陵郡,由于巴蜀内部兵力空虚,唐军必须严守两条入蜀线路,一条是三峡道,而另一条则是清江道,这两条入蜀路线在夷道县交汇,因此唐军在夷道县屯兵三万,在夷陵县屯兵两万,所有水军和战船都部署在夷陵郡,由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统帅。

    而准备东征的十万大军则部署在巴陵郡和长沙郡,分别针对豫章郡和宜春郡,其中李孝恭率六万主力驻扎在巴陵郡的昌江县一带,在萧铣和林士渠的大战中,这里是萧铣军队杀进豫章郡的必经之路。

    而大将王仁寿则率三万军队驻扎长沙郡的醴陵县,从这里杀进宜春郡不过百余里的路程。

    而剩下的一万军队则驻守巴陵郡,早在几个月前,数十万石粮食和大量军备物资便已悄悄运抵巴陵县,唐军将以巴陵县为后勤重地,向东发动凌厉进攻。

    此时李孝恭并不在昌江县,而是在巴陵县,他们的进攻部署已近一个月,却迟迟没有得到天子下达的东征正式旨意,这让李孝恭不由有点焦急起来。

    李孝恭心里也明白,像他们这样部署军队,张铉不可能看不出他们的意图,但如果江淮一旦大乱,那么就算北隋知道他们的东征意图,也会无可奈何,毕竟江淮连着中原,一旦江淮大乱,中原也会渐渐生乱,北隋承受不起这样的局势。

    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李孝恭也格外关注江淮局势,等待杜伏威的消息。

    这天上午,李孝恭紧急召开了军事议事,数十名大将济济一堂,众人见李孝恭格外精神饱满,都问道:“殿下,听说长安有使者到来,是不是圣上下旨了!”

    李孝恭举起一卷诏书笑道:“大家说对了,这是刚刚接到了敕令,圣上正式下令我们东征。”

    大堂上顿时一片欢呼,李孝恭又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他缓缓道:“江淮生乱,来护儿的水军主力已经赶去救援合肥,九江郡就算有一点留守军队也应该不多了,这是我们的机会,圣上要求我们利用这次机会全力向东扩张,如果能攻下吴郡和会稽郡,那么所有大将都将加爵一级,在座诸位很多人都要封国公了。”

    众人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纷纷摩拳擦掌,就恨不得直接插翅飞到会稽郡,这时,副将黄君汉问道:“殿下,我们一路向东进攻,那么后勤粮草怎么保障?”

    李孝恭命人拿来一幅大地图,在众人面前展开,他用木杆指着地图道:“这次东征,粮食运输是关键,走陆路运输显然不现实,只能走长江水运,我们自己有两百艘货船,但只有五十艘战船护卫,有点偏弱,所以夺取九江郡是重中之重,根据从北隋得到的水军布防图,北隋囤积在江南的粮食一处在丹阳郡江宁县,另一处就在九江郡彭泽县,有屯粮三十万石,所以我们必须首先夺取彭泽县,即使巴陵县的后勤粮食供应不上,我们依然有充足的粮食供应。”

    另一名大将卢尚祖问道:“殿下要先夺取九江郡,那么豫章郡怎么办?”

    “这就要求我们分头出兵,这次出兵我们必须要夺取几处重要城池,刚才说的彭泽县,还有紧靠长江的湓城县,靠赣水的豫章县、鄱阳县,以及赣水上游的宜春县和庐陵县,这些都是靠江大城,水路便利,这样才能顺利获得粮食及供应,所以夺取这六座大城是我们的第一步计划,我负责率军夺取湓城县和彭泽县,黄君汉将军负责夺取豫章县,卢尚祖将军负责夺取鄱阳县,王仁寿将军负责夺取宜春县和庐陵县,这是我们之前的既定安排,现在我只是重申一遍,十天之内必须夺取全部目标,如果夺不下,以军法论处!”

    众人一起躬身道:“遵令!”

    李孝恭又回头对大将秦武通道:“巴陵县的后勤重地我就交给就你了,给我小心谨慎守住,不给隋军任何可乘之机,若丢了巴陵县,那就休怪我刀下无情。”

    说到最后,李孝恭的语气变得十分严厉,秦武通吓得战战兢兢行一礼道:“卑职一定会守住巴陵县。”

    .......

    在接到了长安送来的东征敕令后,准备已久的唐军终于发动了东征之战,九万唐军兵分四路,一路由李孝恭亲自率领,直扑九江郡,他要以闪电速度攻下湓城和彭泽两县,夺取隋军的货船和巨量库存粮食。

    第二路由黄君汉率领,杀向豫章县,第三路由卢尚祖率领,杀向鄱阳县,而第四路则由王仁寿统帅,攻占宜春和庐陵两郡。

    唐军策划得非常周全,目标明确,在极短时间内占领九江、豫章、鄱阳、宜春和庐陵五郡,一旦站稳脚跟,他们就会继续向东进发,攻打丹阳、吴郡和会稽等江南郡县,李渊的野心已经彰显,将利用杜伏威在江淮的叛乱,吞并整个长江以南。

    但无论李渊还是整个朝廷都没有意识到,北隋早在去年便秘密向江淮增兵,早已完成了对荆北的战争准备,甚至他们更想不到杜伏威已经死去,所谓的江淮内乱不过是北隋内卫军佯扮成杜伏威的军队在江淮一带活动。

    李渊依旧想不到,张铉此时就在蕲春郡,甚至就在长江江面的大船之上。

    两百多艘北隋军战船已经封锁了江夏郡和蕲春郡之间的长江江面,从表面上看,这是为了防止江夏唐军趁江淮内乱的机会进攻,但实际上是为蕲春郡的北隋军进攻江夏而做准备。

    在一艘三千石的战船上,江风拂面,浪花拍打着船身,张铉负手望着数里外的江夏郡陆地,对岸的名将屈突通已被反间计替换掉,变成官场上八面玲珑,但军事素质平庸的李神符,夺取荆北六郡已经不足为虑,但张铉现在考虑的却是整个荆州,这是一次机会,成功的战略欺骗给张铉赢得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能否抓得住呢?

    这时,房玄龄从船舱里匆匆出来,一直走到张铉身边低声道:“殿下,巴陵郡那边传来消息,李孝恭军队已经发动进攻了。”

    张铉面无表情,良久才淡淡问道:“巴陵县的驻军有多少,是谁统领?”

    “巴陵县的驻军还是一万人,依旧是由秦武通统帅。”

    “这个秦武通是什么背景?”

    “回禀殿下,秦武通是汉中人,曾是驻守长安的虎牙郎将,长安陷落后投降了李渊,被李渊封为右武卫将军,此人武艺高强,使一杆八十斤重的大铁枪,勇贯三军,他参加过天下英雄会,杀进了前四十名,在争夺前二十名时败在苏定方将军的刀下。”

    张铉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不解地问道:“竟然派猛将守城,李孝恭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秦武通虽然是猛将,在前年羌人叛乱时以三千人之军坚守成都,挡住了数万羌人进攻,应该是这个缘故使李孝恭决定让他守巴陵县。”

    张铉冷笑一声道:“羌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一拥而上,一战即溃,战胜他们有何荣誉可言,李孝恭以为我们也是羌人吗?”

    这时,旁边罗士信忍不住道:“大帅,唐军已经发动了东征,卑职认为不宜再拖下去,时间一长,很可能会被唐朝看破江淮假象。”

    张铉淡淡道:“他们现在看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的出击的时机还没有成熟,耐心再等几天。”

    罗士信不敢再说下去了,房玄龄见大将们都是一头雾水的神情,便笑道:“大帅所说的时机,是指李孝恭军队攻到彭泽县,他们深入腹地,撤退已来不及,那时就是我们出击的时机了。”

    “军师说得很多,那时就是我们出击时机。”

    张铉说完,随即对两名亲兵吩咐道:“速去召内卫统领刘兰成来见我!”(未完待续。)

第1051章 意外情报

    由于隋军严密封锁了江淮的消息,使唐朝很难从江淮内部得到杜伏威造反的消息,相反,隋军会通过商人将一些假消息传到长安,比如锦缎商人金世让给他长子写去的第二封信中,就说到了北隋水军在合肥南部和杜伏威军队惨烈大战的消息。

    当然,合肥城早已闭门封锁,金世让无法亲眼看见,他只是从官府那里打听到交战的消息,便信以为真。

    但战略欺骗毕竟只是制造一种假象,只要是假象,多多少少会有破绽露出来,即使不是从江淮传出,也会从别的地方泄露出来。

    这天中午,东市附近的一家酒肆内人声鼎沸,宾客满座,在二楼靠窗前坐着两名中年文士,一个人在长吁短叹,一个人则在好言劝慰。

    显得忧心忡忡之人是李世民府中的文学士褚亮,他在为儿子的婚事而生闷气,之前远在中都的萧瑀写信给他,想将自己的侄孙女萧月仙嫁给褚亮儿子褚遂亮,两家结这门亲事,萧家是江南名门,褚家是余杭世家,两家联姻也算门当户对。

    褚亮的儿媳原本是虞世南的小女儿,但因为身体太弱,成婚不到一年便去世了,子嗣也没有留下,所以盼孙心切的褚亮接到萧瑀的信后便一口答应了。

    但不久褚亮便得到另一个消息,萧瑀的侄孙女竟然是萧铣之女,这让褚亮大吃一惊,萧月仙年轻守寡问题倒不大,关键她是萧铣之女,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娶亡国公主为妻,褚亮便写信给儿子褚遂良,让他拒绝这门婚事,不料他儿子对萧月仙一见钟情,两人情投意合,褚遂良不顾父亲的反对,已自作主张娶了萧月仙为妻。

    褚亮气得要和儿子断绝父子关系,但儿子回信给他,无论如何他绝不会休妻,这便使褚亮的心情极度郁闷,只得借酒浇愁。

    坐在他对面劝慰他之人是好友兼同僚姚思廉,姚思廉年约五十余岁,祖籍也是江南人,和褚家祖地很近,他们两家都是因为陈朝灭亡而被迁到长安,两人便成了至交好友。

    姚思廉给褚亮斟满一杯酒劝道:“既然令郎的婚事是齐王殿下亲自牵线做媒,那么我就觉得不会有太大的风险,萧铣是不是亡国之君,关键就在上位者怎么看这件事,或许唐朝认为他是亡国之君,但北隋未必这样认为,否则张铉就不会用娄烦郡换取萧铣了,据说他们两人私交还不错,我个人觉得萧铣很可能会在北隋为官,这样他就是北隋之臣了,又是萧氏嫡子,这门婚事还是褚家和萧家的联姻,贤弟就不要太看重萧铣的背景了。”

    褚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道:“如果萧铣真在北隋为官,这门婚事我也认了,可万一他像陈叔宝一样终身软禁,我儿娶他的女儿,前途和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贤弟多虑了,萧铣又不是张铉所灭,怎么也到不了陈叔宝的地步,再说萧瑀是北隋相国,他认月仙为自己孙女,遂良娶的就是萧相国的孙女,更重要是遂良已经娶她为妻,两人情投意合,贤弟就等着抱孙子吧!不要再自寻烦恼了。”

    褚亮虽然不至于几句话便会被劝服,但有人安慰一下他,总比他把郁闷压制在心中好,他心中稍稍舒服了一点,便道:“断绝父子关系也只是气话,我只希望他将来别后悔就是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时,只听旁边有人瓮声瓮气道:“谁说江淮空虚无兵,我亲眼看见几万骑兵南下,那时杜伏威的影子都还不见,江淮怎么可能无兵驻守。”

    姚思廉和褚亮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疑惑之色,两人连忙起身来到旁边一桌酒席前,这里坐着三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刚才说话瓮声瓮气之人是一个三十余岁左右的黑脸商人。

    姚思廉拱手施礼道:“几位兄台,打扰了。”

    三名商人见他俩都是上了年纪的饱学之士,连忙起身回礼,“不敢!两位先生有什么吩咐?”

    姚思廉对刚才黑脸商人笑道:“有件事想请教这位兄台,不知能否见教?”

    黑脸商人犹豫一下,点点头道:“请坐下说话吧!”

    姚思廉和褚亮在他们身旁坐下,姚思廉笑道:“在下姓姚,本地人,请问三位兄台是做什么营生?”

    “我们都是皮毛商人,来自梁郡,去年冬天收了点货,听说长安这边价钱不错,所以过来卖货。”

    “原来如此!”

    姚思廉是个有城府之人,他不会一上来便急火火地询问,而是先闲聊几句,再慢慢转到正题上。

    姚思廉笑了笑,对黑脸商人道:“刚才听这位老弟说.....”

    “免贵姓王。”

    “刚才听这位王老弟说,曾亲眼见几万骑兵南下江淮,这是怎么回事?”

    黑脸商人犹豫一下道:“刚才是我随口之言,两位先生忘记它吧!”

    “难道老弟刚才是信口胡言?”

    “信口胡言倒不是,只是.......”黑脸商人在外多年,他知道很多话不能乱说,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如果不是信口胡言,那就是很有价值的话,说不定能给老弟带来很大的利益,请老弟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危险。”

    黑脸商人无奈,只得苦笑道:“那我随便说说吧!只说我亲眼看见的。”

    “请说!”

    “我去年冬天在大别山一带收购毛皮,因为大雪封山,我在霍山县住了一个多月,这里消息闭塞,交通十分不便,但往往能搞到好货,我便在那里收购了十几张上好的狐狸皮,大概是从十一月下旬开始,北隋骑兵便陆陆续续抵达霍山县驻扎,在我记忆中一共来了四五批骑兵,他们只是说来这里训练,让县民不要害怕,但我从未见他们训练过,好在他们从来不扰民,甚至根本不和县城人接触。”

    “有多少骑兵?”褚亮追问道。

    “大概有两三万人,反正比霍山县城人多得多,修建的大营也比霍山县城大。”

    “那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黑脸商人摇摇头,“我是二月初离开霍山县,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至于他们什么时候离去,或者现在还在不在霍山县,我就不知道了。”

    姚思廉和褚亮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问了三人的住址,便匆匆赶回了秦王府。

    ........

    书房内,李世民神情严峻地听完了姚思廉和褚亮的汇报,他一直就反对东征,他早就怀疑杜伏威的造反的有问题,以张铉滴水不漏的性格,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防备江夏唐军,在蕲春郡和庐江郡居然没有驻军?

    只是李世民没有证据,而其他大臣却拿出一把一把的证据证明杜伏威的战果辉煌,但杜伏威战果辉煌的背后却映衬出北隋对江淮控制的薄弱,这就是最大的疑点,张铉能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侥幸,而是强大的军事控制,现在却表现得连王世充都不如,让李世民怎么能不怀疑。

    迄今为止,他们没有得到杜伏威的任何信件,一切都是各种传闻,而今天姚思廉和褚亮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情报,让李世民的后脊背一阵阵发寒。

    李世民负手走了两步道:“霍山县属于大别山区,数万骑兵去山区训练什么?很明显他们是躲藏在山中,你们说这数万骑兵现在会在哪里?”

    姚思廉道:“殿下,霍山郡就属于庐江郡,距离合肥不到三百里,杜伏威从蕲春郡进入庐江郡时不过四五千人,要从四五千人增兵到一两万人至少需要十天时间,我觉得数万隋军骑兵绝不会容忍杜伏威在庐江郡肆虐,一战便可将他们彻底歼灭,哪里还会让他们从容上四鼎山建立根基,根本就不可能。”

    褚亮在一旁也道:“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数万北隋骑兵躲在霍山县做什么?殿下考虑过吗?”

    李世民缓缓点头,“我怀疑我们的东征就是张铉挖的一个大陷阱,我更怀疑杜伏威其实早已全军覆灭。”

    姚思廉猛地想起一事,急忙道:“那么屈突通在这个关键时刻被调走,是不是就有点蹊跷了。”

    这句话俨如一记狂雷劈中了李世民,李世民顿时被惊呆了。

    (未完待续。)

第1052章 局势纷乱

    东征敕令发出后,李渊便将精力从军事上转移出来,他除了等待李孝恭的战报外,便不再关注南方战事,眼看已经是二月下旬,一年一度的地方述职便接踵而来,这也是每年李渊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御书房里,李渊正和相国陈叔达以及太子建成商议科举之事,由于北隋将科举时间提前到了三月初,李渊也考虑跟进,在三月初同步举行唐朝的科举。

    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秦王殿下说有紧急军情求见!”

    李渊点点头,“宣他进来!”

    片刻李世民快步走进御书房,跪下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皇儿免礼!”

    李渊问道:“皇儿有什么紧急军情要向朕汇报?”

    “父皇,江淮的情况恐怕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样简单。”

    李世民便将姚思廉和褚亮无意中得到的情报详细汇报了一遍,李渊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半晌道:“皇儿不觉得这个情报有点匪夷所思吗?”

    李世民见父皇不相信自己的话,急道:“父皇,那几个商人儿臣已经将他们扣下,尤其那个在霍山县过冬的皮毛商,儿臣又将他重新审了一遍,他没有问题,所说的情况完全一致,父皇,数万隋军骑兵藏身在江淮,杜伏威居然还能在江淮搅乱得天翻地覆,这可能吗?”

    旁边李建成道:“就算这个商人提供的情报是真实的,但骑兵去年十一月进驻霍山县之时,我们才刚刚考虑启用杜伏威,这几万骑兵应该不是针对杜伏威,而是另有企图。”

    陈叔达也肃然道:“陛下,既然殿下已经确认过,那么我们应该接受这个现实,或许江淮那边是有一些我们不了解的情况,毕竟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得到杜伏威的直接汇报,都是各种道听途说的消息,陛下,微臣认为我们必须派人去庐江郡确认情况。”

    李渊被这个意外的情报弄得心烦意乱,次子总是扫他的兴,他心中怒火渐升,又看见李世民欲言又止,便不满喝道:“你还是有什么话都一并说出来!”

    李世民已经感觉到父皇生气了,但有些话他若不说出来,后果恐怕会更严重,他硬着头皮低声道:“儿臣赞成皇兄的看法,儿臣也认为张铉派骑兵入江淮是另有企图。”

    “有什么企图?”

    “父皇,儿臣认为张铉是想攻打江夏。”

    “够了!”

    李渊一声怒喝,打断了李世民的话头,他心中怒气再也忍不住,指着李世民骂道:“所有人都是蠢蛋,唯独你最聪明,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朕不懂吗?朕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挖空心思替他翻案,朕就直接罢免他。”

    李世民跪了下来,垂泪道:“儿臣绝不是为屈突通翻案,儿臣是担心张铉在江淮早已屯下重兵,那时不仅我们的东征会遭遇失败,甚至连江夏、襄阳等郡也保不住,父皇,事关大局,我们不能大意啊!”

    李建成和陈叔达也跪下请天子息怒,李建成劝道:“父皇,陈相国的方案更加可行,不管杜伏威是否成功,我们都应该派人去和杜伏威接洽,他是我们安插进江淮的人,应该受我们的控制,不能让他失控。”

    李渊虽然对儿子不断反对东征不满,但他其实也很担心江淮那边会出什么事,只是儿子正好踩中了他的痛处,他才会勃然大怒。

    李渊稍稍平息一下心中怒火,对陈叔达道:“这件事朕就交给相国去处理,立刻派人去庐江郡和杜伏威联系,朕需要他的述职报告。”

    .........

    李孝恭发动东征后,唐军一路势如破竹,沿途郡县官员纷纷投降,李孝恭率领的两万军队更是进军神速,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挡,五天后大军便杀进了九江郡。

    唐军首先抵达湓城县,这里是九江郡的郡治,大军兵临城下,太守朱文便率一班官员出城投降,朱文当然是得到了张铉的事先许可才会这样做,否则乘船逃去江北才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否则一旦隋军杀回来,他们这些投降了唐朝的官员又该怎么面对?

    朱文高高举起一盆土道:“我们愿献城投降天军,只恳求殿下宽仁待民,约束军纪,勿放纵士兵。”

    李孝恭令士兵接下了降土,这就算将庐江郡收归唐朝了,他又对朱文笑道:“唐朝天子向来宽仁待民,既然已是唐朝子民,我又怎能纵军扰民,请朱太守放心,军队不会进城。”

    朱文大喜,又一挥手,一队骡车从城中驶出,车内满载着屠宰好的猪羊,朱文笑道:“这里有三百口猪和一千只羊,是湓城民众给军队的心意,请殿下务必收下。”

    李孝恭呵呵笑道:“那就多谢了!”

    他令士兵收下猪羊,又让副将带领军队去东城外驻扎,这才对朱文低声道:“有件事我想打听一下,朱太守这边请!”

    朱文跟他走到一旁,李孝恭这才缓缓道:“我们在湓城县最多只呆一个时辰,等船只收集到,军队就要出发,不过我很想了解一下彭泽那边的情况,不知朱太守能告诉我多少?”

    朱文苦笑一声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不过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彭泽县我很了解,但彭泽县的驻军情况地方官府不能过问,我们也同样一无所知。”

    “我当然不会问详细的情况,我只是听说彭泽县有一座巨大的仓库,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这个倒是真的,因为彭泽县是水军的根基之地,在三年前修建储存粮食物资的仓库,而且不是一座大仓库,而且一片仓库群,至少有五十座大仓库,就在水军大营旁,建成后我还曾经去看参观过。”

    “我们得到情报,那里存储了至少三十万石粮食,是真的吗?”

    朱文连忙摇头,“我不太清楚,不能乱说。”

    “太守个人觉得呢?”

    “这个.....既然是水军军衙所在地,那仓库里肯定有粮食物质,否则军队吃什么,只是有多少粮食我不清楚。”

    “我明白了,多谢朱太守据实相告。”

    这时,一名士兵奔来禀报:“殿下,我们的船只已经到码头!”

    如果走陆路,那必须从湓城县跨过潘阳湖口才能前往彭泽县,否则要南下绕过整个鄱阳湖,路程将增加上千里,所以唐军在沿途一路收集民间船只,仅在湓城县就征集到了八十艘民船,货船、客船、渔船都有。

    李孝恭心中十分着急,他不仅想夺取彭泽县的粮食,还希望夺取那里的货船,根据水军部署图,那边有上百艘两千石以上的货船,包括两艘横洋舟,如果他能夺取这些货船,那么他们的后勤运输问题就解决了。

    李孝恭当机立断道:“传我的命令,大军立刻渡湖东进!”

    ......

    李孝恭知道来护儿已率领水师主力前往江淮支援,那么彭泽湖这里应该只剩下极少量战船和水军以及大量货船,为了防止船只驶离彭泽湖,唐军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杀向彭泽县隋军大营。

    由于唐军渡湖比较耗费时间,为了抓住一切机会,李孝恭命令猛将史怀义为前锋,率三千军队先渡河,不用等待主力,直接率军杀向彭泽县。

    彭泽县位于九江郡东北部,其境内的彭泽湖与长江相通,是一处天然湖港,这里便成了隋军水师的基地大营,最多时,湖中曾停泊着近千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有战船也有货船,岸上还修建了官衙、仓库和营地,长江水师的主力便驻扎在这里,除此之外,隋军水师在江宁还有另一部分水师。

    自从隋军水师主力紧急北上支援江淮后,彭泽湖内只剩下不足四十艘留守战船以及两千隋军士兵。

    但彭泽湖隋军大营内还有大量资源没有来得及调走,包括兵器盔甲和粮食帐篷等等战略物资,另外还有数百艘货船。

    根据水军部署图上的注释,仓库内至少还有三十万石粮食。

    天刚刚亮,唐军大将史怀义率领三千先锋杀到了隋军水师大营百步之外。(未完待续。)

第1053章 空城之计

    天刚刚亮,乳白色的雾气如流苏般笼罩着隋军大营,也笼罩着彭泽湖两岸的原野和树林,这时,在隋军大营东北角约百步外的一片树林内出现了大群唐军士兵。

    主将史怀义骑在战马之上,透过浓雾注视着隋军大营,隋军大营显得格外冷清,两座哨塔上已经没有了士兵,透过大门,大营内完全看不见军营清晨时那种特有的热气腾腾地景象。

    史怀义心中生出一丝疑虑,他看到的就是一座废弃的军营,难道隋军士兵已经完全走光了吗?

    “将军,怎么办?”几名大将低声问道。

    史怀义一咬牙令道:“杀进去!”

    三千士兵一声呐喊,从树林里冲出来,向隋军大营杀去,他们撞开了大门,冲进了隋军大营内。

    隋军大营内并不是帐篷,而是一片片砖房,但唐军一直冲到湖边,依然看不见一个隋军士兵,占地数千亩的隋军大营竟然是一座空营。

    史怀义心中感觉到了不妙,他奔至湖边向码头上望去,他想象着应该有部分战船和数百艘货船停泊在码头上,但眼前却只有一片空空荡荡的水面,没有一艘战船和货船。

    史怀义已经意识了什么,他大喊道:“跟我去仓库!”

    他调转马头,率领数千唐军士兵向数里外的仓库群奔去.......

    李孝恭的两万大军只比史怀义晚半天抵达彭泽湖隋军大营,大军距离隋军大营还有一里,史怀义便匆匆迎了上来,单膝跪下道:“卑职特来请罪!”

    李孝恭心中一惊,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殿下,卑职晚来一步,隋军大营已是一座空营,所有士兵和官员都已撤离,码头上也没有一艘船,我们一无所获。”

    “那仓库内,粮食还在不在?”

    史怀义苦笑一声道:“殿下,仓库里什么都没有,地上甚至找不到一颗发霉的米粒。”

    “什么!”

    李孝恭失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史怀义一回头,“带上来!”

    几名士兵押上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史怀义道:“这是卑职在仓库里抓到的一名老乞丐,他躲在仓库里快一年了,殿下问问他便知道。”

    老人吓得跪下磕头,“饶命!”

    李孝恭用马鞭一指喝问道:“仓库的粮食到哪里去了?”

    老人战战兢兢道:“将军,仓库从来就没有什么粮食,修好就空关在那里,也没有人看守,每个仓库都住有乞丐,昨天军队撤走时大家都逃回县城了,我因为年迈体弱,只有我没有回县城。”

    李孝恭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怀中取出水军部署图,上面分明写着库存三十万两千六百石粮食,货船四百四十三艘,横洋舟三艘。

    他急问道:“那湖里有没有货船,很大的那种货船?”

    “将军是说横洋舟吗?”

    “是!有没有?”

    老人想了想,低声道:“前年来过一次,我们很多去江边看,然后再也没有见到了,湖里从来没有横洋舟,湖里只有战船,前些天全部走了,我没有见过什么货船。”

    李孝恭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费千辛万苦搞到的水军部署图竟然有问题,说好的粮食在哪里?

    “殿下,军营的仓库卑职也看过了,所有粮食物资都已运走,什么都没有留下。”

    李孝恭忽然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们出现了战略误判,没有足够的运输工具,粮食运输很难保障,东征首先就瘸了一条腿,但更让李孝恭感到不安的是,隋军将所有物资都运走,显然不是巧合,很可能隋军早已知道他们要东征,这件事他必须要向天子汇报,如果不查清楚,恐怕他们还会遭到更大的损失。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史怀义低声问道。

    李孝恭想了想道:“全军南下,撤到鄱阳县!”

    既然彭泽县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只有先南撤,占据重要城池静观其变。

    两万大军放弃了彭泽县的隋军大营,开始调头向南面的鄱阳县方向浩浩荡荡开去。

    .........

    巴陵县由于紧靠长江,城池高大宽厚,各种设施齐全,因此它取代江陵城,成为这次唐军东征的后勤重地。

    城内储存了三十万石粮食,十几万套兵甲以及弓弩、箭矢、帐篷、毛毯、战鼓、旗帜等等大量的军需用品,除此之外,巴陵城还有四百艘缴获的货船,用来给唐军运输粮食兵甲。

    目前巴陵城内有一万唐军驻扎,由大将秦武通统领,另外还有从各郡征集来的三万民夫也暂时驻扎在城内,使城内稍显混乱。

    但巴陵县同时也是一座商业繁荣的城池,它位于洞庭湖和长江的汇合处,从南方各郡运来的物质在这里中转,大量的商人在这里谋生,使得城内店铺林立,大大小小的商行数十家,酒肆、客栈、妓院随处可见,显示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不过自从唐军发动东征后,巴陵县也加强了对县城的管控,一般情况下只准出城不准进城,每天上午只开启南城门一个时辰,准许城外农民在士兵的监视下在城门两边卖菜一个时辰,然后离去。

    另外,唐军晚上施行严格的宵禁,天黑后便不再准许行人上街,如果违反宵禁令,无论何人,都会处以关押地牢十天的严惩,正是这些严格的惩罚措施,使得巴陵县的大街小巷到了夜间后便变得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行人,实在来不及回家则躲在青楼或者客栈内过一夜,等天亮后再回家。

    这天清晨,天刚刚亮,南城门还是和从前一样开启了,早等候在城外的百余名卖菜农民一涌而入,他们挑着箩筐,推着小车,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墙下占领位子,开始摆摊卖菜,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都会被赶出城,因此对他们而言时间就是金钱。

    城内也等候着数百名买菜的县民,大多是家庭主妇,所以当菜摊子摆好,她们也飞奔上前,围着每一个菜摊开始挑选蔬菜,讨价还价。

    二十几名士兵则挎刀在菜摊前来回巡逻,监视着每一个卖菜之人。

    在西面的数十名卖菜农民中有一个卖鸡蛋的年轻男子,长得十分瘦小,他几乎每天都会背着一筐鸡蛋来城内贩卖,他的生意很好,很短时间内就会卖完,会在第一批离开县城,守城的士兵们也认识了他,还有不少士兵偷偷来买几个鸡蛋。

    这时,一名长得十分猥琐中年男子慢慢走上前,问道:“今天有大雁蛋卖吗?”

    卖蛋的年轻男子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摇摇头,“我只有鸡蛋和鸭蛋,不卖鸟蛋。”

    “那就来二十个鸡蛋!”

    年轻男子将二十个鸡蛋装入草袋子递给对方,“最后二十五个鸡蛋,老客了,算你两百文钱!”

    中年男子取出两串钱递给他,拿着草袋子便转身走了,买蛋年轻人也收拾了摊子,背着装满钱的竹筐离开了县城,他骑上一头拴在城外的毛驴走了。

    很多士兵都认识买蛋的中年男子,知道他姓王,是城南酒肆的掌柜,城南酒肆是一家小酒肆,距离城门只有五十余步,由于市口较好,生意还不错,酒肆的东主在隔壁同时还开一家客栈,叫做城南客栈,吃饭住宿全部都包括了。

    由于酒肆距离城门太近,很多士兵都会寻找机会偷偷去买上一碗酒,大家对这个猥琐的酒肆掌柜都很熟悉了,知道他姓王,一名旅帅还偷偷对他笑道:“今晚上我们几个弟兄当值,王掌柜多准备点酒!”

    “放心吧!要多少有多少。”

    王掌柜拿着草袋慢慢吞吞回去了,他走进酒肆,拿了一壶酒,又从酒肆后门出去,进了隔壁的客栈,客栈也是他负责管理,他走到二楼最尽头的一间屋子前敲了敲门。

    屋子里传来一个破锣般的刺耳声音,“他娘的,是不是给我送酒来了?”(未完待续。)

第1054章 冲锋陷阵

    门开了,露出一张满脸大胡子的黑脸,相貌十分粗犷,可配上一双绿豆小眼睛就显得有几分狡诈了,此人正是北隋军大将程咬金。

    程咬金一直跟随斥候主将沈光,不过说着北隋军的规模不断扩大,斥候军也和骑兵一样,进行分散改革,两万斥候军分散到各卫,沈光出任第十二卫主将,率两万军驻扎江南,程咬金也离开了斥候军,被调到来护儿的水军,出任水军斥候统领,累功升职为虎贲郎将。

    来护儿对他颇为不错,不像沈光那样嫌厌他,程咬金在水军也过得十分舒心,和上上下下的关系都相处得十分融洽,这次他亲自率斥候来巴陵郡,便是要完成来护儿交给他的重大任务。

    程咬金见王掌柜真拿来一壶酒,眼睛顿时笑眯成一条缝,连忙接过酒,“还是老王体谅我,再没有酒喝,我都要憋死了。”

    王掌柜全名叫做王笑,长得老相,实际上才三十余岁,他的真实身份是水军斥候校尉,是程咬金的下属,奉命在巴陵郡开酒肆已快一年。

    王笑心中着实有点鄙视自己这位上司,别的将领都是严格律己,军法严明,而这个上司却吃喝嫖赌,百无禁忌,哪里是像来执行任务,分明是享受生活。

    不过王笑也承认,程咬金虽然行为不端,但他运气着实不错,唐军来客栈检查过两次,一次遇到程咬金在房间里狎妓,一次是喝得烂醉如泥,唐军便没有将他放在心里,问了几句便走了,或许唐军士兵也想不到隋军将领会是这种行为不检点之人。

    至于执行任务,王笑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程咬金已陆续将百余名斥候精兵安插进了城内,没有被唐军发现。

    程咬金一口气喝了半壶酒,这才笑眯眯问道:“是有什么消息给我吧!”

    王笑将草袋子递给他,“将军,情报就在这里面。”

    程咬金接过草袋,伸手在袋中掏了片刻,摸出一只滚圆的鸡蛋,他敲开鸡蛋,里面是一张纸条,程咬金打开纸条,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将军,出什么事了吗?”王笑低声问道。

    程咬金点点头,“是来老将军的命令,今晚三更时分行动!”

    “今晚就行动!”

    王笑倒吸口冷气,“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这话我可不敢对老将军说,估计老将军已经在江北了,今晚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

    程咬金低头想了片刻道:“实在不行就用我上次说的那个办法。”

    王笑暗暗咧嘴,程咬金上次说的那个损招他实在不想用,但人家是上司,说的话就是命令,他只能照上司的话去执行。

    .........

    巴陵郡的对面是沔阳郡,沔阳郡南部是一望无际的水乡泽国,水泽密布,大大小小的河流有数百条,将陆地切割得支离破碎,零星散乱地分布在一片片湖泊水泽之中,这一带人口稀少,只分布着极少量的渔庄,村庄中人靠捕鱼为业。

    在沔阳郡南部有一面大湖,叫做夏湖,也就是后世的洪湖,夏湖和长江连为一片,距离长江不到三里的夏湖中停泊着一支由上百艘战船组成的船队,几乎都是两千石以上的战船,战船内运载着两万水军,由水师主将来护儿亲自统帅。

    这支船队是前天晚上在夜幕的掩护下驶入夏湖之中隐藏起来,沔阳郡内已经没有唐军驻扎,距离他们最近的监利县也在两百里外,这一带荒无人烟,不会被人发现,尽管如此,来护儿还是十分谨慎,不敢将战船停泊在长江之上,唯恐被巴陵县的唐军发现,一旦被唐军发现而导致攻城失败,极可能会影响到齐王殿下的全盘战略部署。

    为首大船船仓内,来护儿站在地图前仔细斟酌最后的行动方案,旁边司马赵俨低声道:“我们驻船之地距离巴陵县约三十里,考虑到水流和风向的影响,抵达巴陵郡应该一个时辰就足够了,那么两更时分出发正好。”

    来护儿摇了摇头,“帐可不能这样算,我们的船只至少要在巴陵县城二十里外靠岸,不能接近巴陵县,军队上岸后绕道陆路去南城门,时间只能提早而不能延迟。”

    说到这,来护儿指着地图道:“我现在只关心三件事,第一,船队在哪里靠岸下船?第二,巴陵县城外哪里有藏身之处,可以让两万军队隐藏;第三巴陵城四周有没有唐军斥候巡哨?”

    这时,参军杜文逊笑道:“老将军,我们可以在鱼头矶靠岸,一更时分停船下人,那里距离巴陵县约三十里,人烟稀少,然后顺着桔子河南岸走,那边隐秘性很好,我们可以在南城三里外的树林藏身,然后派千余人去接应程将军,一旦城门得手,主力便大举攻上,这样被探哨发现可能性就小得多,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杜文逊的方案,虎贲郎将韩添丁出列道:“就让卑职率军去接应程将军吧!”

    来护儿沉思片刻,确认这个方案没有漏洞后,便欣然道:“就按照这个方案执行!”

    .........

    夜幕悄然降临,大街小巷又再次恢复了安静,除了偶然奔过了几次野狗,再也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甚至连醉鬼也不敢随意躺在街上,会被士兵直接扔进长江中。

    城南客栈早已关了门,大门上写着‘停业关门’的字样,不再接收任何住店客人。

    不过在客栈,一百多名隋军斥候已经准备就绪,他们是以各种身份混入城中,大多在码头上从事搬运工,当中午时分,城中的伽楞塔上挂出一幅红色布巾后,这些隋军斥候便从城内的四面八方汇集到城南客栈,准备行动了,一百一十二人,一个士兵都不缺。

    士兵们都换上了唐军士兵的盔甲,拿着盾牌和战刀平静地盘腿坐在地上,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此时已到了两更时分,装扮成伙计模样的程咬金有点不耐烦了,对王笑道:“他们到底来不来?”

    “他们说两更时分换岗,换了岗就来,应该要来了,将军再等等。”

    王笑回头看了一眼酒坛,有点担心地问道:“将军,他们会不会喝出味道来?”

    程咬金笑道:“这是瓦岗寨最有名的醇酒散,加进去只会感觉酒味更醇,若被尝出味道,瓦岗寨的买卖就别做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敲门声,有人低声问道:“王掌柜在不在?”

    “在!在!”

    王笑连忙上前开了门,一闪身进来两个黑影,都是当值的唐军士兵,为首一人道:“校尉让我来拿酒,这是酒钱!”

    他将几贯钱放在桌上,王笑连忙给程咬金使个眼色,程咬金将几大坛酒搬了过来,为首士兵上前拍拍酒坛子,笑道:“真是粮食酒吗?”

    “用高粱酿的酒,就剩下这三坛了,都是十几年的老酒,先警告你们,这酒后劲很大,悠着点喝,别喝醉了!”

    “放心吧!我们都是能喝酒之人。”

    两名士兵上前要搬酒,王笑连忙道:“这酒重,让我的伙计替你们挑过去吧!”

    士兵们也并不真把宵禁命令放在心上,这里距离城门只有三十步,应该问题不大,有人愿意挑酒,他们当然不反对,两人便笑道:“那就辛苦了!”

    程咬金蹲下挑起酒担,左手又夹了一坛,两名士兵都竖起拇指赞道:“好大的力气!”

    两名士兵在前面领路,程咬金挑着酒担,夹着酒坛跟他们去了。

    王笑望着程咬金远去的背影,心中又是鄙视又是佩服,鄙视是主将自己走掉了,却让士兵们去冲锋陷阵,没听说过这样带兵的将领,而他又佩服程咬金的胆量,独自一人深入虎穴,他一个人能将守城的士兵都喝翻吗?

    ......(未完待续。)

第1055章 釜底抽薪

    时间渐渐到了三更时分,前去送酒的程咬金没有任何消息,夜色深沉,漆黑地夜色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城头上的一支火把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刺亮。

    窗户前,王笑的脖子都伸酸了,依然看不到程咬金的身影,他见即将到三更了,不得已,他只得快步走到客栈内,百余名隋军斥候已经列队就绪,由一名校尉率领。

    王笑叹口气,上前对校尉道:“杨校尉,依然没有程将军的消息,时间马上到了,出击吧!”

    校尉点点头,回头对士兵们道:“今晚就算战死也要夺取南城门,临阵脱逃者以军法论处!”

    士兵们都默默无语,这时,王笑打开了店门,探头看了看,转身一摆头,校尉带着士兵走出了客栈,列成两队向城门走去。

    客栈距离城门约三十余步,基本上距离城门二十步左右就会被发现,隋军士兵并不知道今晚的口令,一旦被询问,除了尽量拖延回答外,只有强行冲击了。

    但奇怪的是,他们距离城门只剩下十步了,依然没有任何人询问他们,只隐隐看见城门口躺着几名士兵,士兵们加快速度奔了过去,只见城门洞内十几名士兵都醉倒在地,浑身酒气,杨校尉使个眼色,几名士兵冲了上去,在每个唐军士兵的心脏部位猛戳一刀,将他们全部杀死。

    虽然他们占领了城门,但城门必须在城楼内开启,还有放下吊桥,都必须在城头上操作,隋军士兵们都有经验,城门洞不会有多少士兵,防守士兵主要都集中在城头。

    “第一伙守城门,其余弟兄跟我来!”

    隋军校尉留下十名士兵进入城洞内站岗,其余百名士兵则跟随他沿着上城甬道向城头奔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城头上一样冷冷清清,居然没有一个守军,开启城门和放下吊桥的绞盘就在女墙边,旁边也没有士兵看守,所有士兵都面面相觑。

    隋军校尉留下五十名士兵开启城门并放下吊桥,他则带着其余士兵向城楼内走去,城楼是士兵们休息的地方,里面隐隐有灯光,不过靠近门口便有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城楼的门开着一条缝,众人小心翼翼靠上去,只听里面传来令他们十分熟悉的破锣般的声音,“最后一把了,下注!下注!前面开出的都是大,我估计这把是小,想翻本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押大输掉的,别怪老子没提醒!”

    众人探头进去,都不由有点呆住了,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喝得烂醉如泥的士兵,在中间一张桌前围着七八个人,每个人都输得眼睛发红,在他们上首坐着一人,面前堆满了铜钱,正眉开眼笑地让众人下注,此人正是他们的主将程咬金。

    城楼内只有七八名军士,隋军冲了进去,将醉倒在地上的士兵乱刀刺死,几名正在赌博的士兵终于反应过来,吓得纷纷跪地求饶。

    这时,校尉上前向程咬金施礼道:“启禀将军,时辰已到,我们也已夺取城楼!”

    几名唐军士兵都惊呆了,他们面面相觑,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之事,和他们一起喝酒赌博的这个家伙居然是隋军大将?

    程咬金很久没有这样好的手气了,他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几根鸡骨头笑道:“那就按原计划行动!”

    他又指着七八名已经傻掉的士兵笑道:“这几人既然已经投降,就不要杀他们了,赢了钱还要杀人,不合规矩,饶他们一命吧!”

    “卑职遵令!”

    校尉转身喝令道:“发出信号!”

    城门缓缓开启,吊桥也放下了,南城头点燃了一堆火,这是向城外的隋军伏兵发出了信号,埋伏在数百步外的隋军大将韩添丁大吼一声,“跟我杀!”

    一千士兵跟随他冲出树林,向两百步外的南城门冲去,这时,数里外的隋军主力也看见城头上的火光,来护儿知道程咬金得手了,立刻喝令道:“全军杀入城池,全歼城内唐军。”

    两万隋军冲过木桥,铺天盖地地向三里外的南城门杀去,这时,城外的唐军岗哨也发现了异常,纷纷点火示警,但此时发出警报已经没有意义了,韩添丁的一千士兵已率先杀进了城内完全控制了南城门。

    城头上已经发出急促警报声‘当!当!当!\'城内渐渐开始乱了起来。来护儿率领大军杀进了巴陵县城。

    ......

    巴陵县是唐军东征的后勤重地,所有粮食物资都存放在这里,隋军攻占巴陵县,无异于釜底抽薪,使唐军立刻陷入了动力断绝的境地。

    即使他们从鄱阳、豫章两郡能搞到一点粮食,使唐军不至于立刻断粮,但没有后勤的粮食物资供应,任何军队都不能持久,东征显然无法再继续下去,可就算想全身而退,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巴陵县失守的消息暂时还没有那么快传到李孝恭耳中,但无独有偶,就在隋军水师攻克巴陵县,将东征唐军釜底抽薪的同一时刻,夷陵郡的唐军也遭到了一次意想不到的偷袭。

    夷陵郡是唐军保护巴蜀的最后一道防线,由于巴蜀空虚,唐军便在夷陵郡屯集了五万重兵,同时还停泊了从萧铣军队那里缴获的数百艘战船,由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统帅。

    偷袭夷陵郡的隋军是三千内卫军,由内卫主将刘兰成统领,刘兰成在扮作韩晃杀死了杜伏威后,又假扮成杜伏威率领军队在江淮各郡奔跑一圈,造出极大的声势,然后对外宣称他们上了四鼎山,实际上他们已秘密撤出庐江郡。

    刘兰成接到了主帅张铉所给的新任务,他率领三千骑兵穿过了兵力稀少的永安郡、安陆郡和竟陵郡,从南郡北部的当阳县一带进入夷陵郡,沿着荆山南下,直接杀到了夷道县。

    刘兰成在前年曾经千里奔袭于三峡道阻击过李孝恭的五万大军,而这一次他依旧沿着原道西进,可谓轻车熟路,而另一方面,由于唐军东征将次要郡县的军队全部抽空,导致荆州腹地没有了驻军,刘兰成的三千骑兵没有遭到任何阻挡便一路杀到了夷陵郡。

    刘兰成偷袭夷陵郡是张铉实现战略目标中的重要一环,主要目的是揭开唐军在荆州的防御漏洞,迫使江夏郡的唐军西撤回防荆州腹地,从而减少隋军进攻江夏的阻力,同时也能将分散在各郡的唐军各个击破。

    而张铉的另一个目的是要摧毁唐军刚刚建立起来的水军,保证北隋水师对长江水道的绝对控制。

    刘兰成的目标是夷道县,夷道县便是今天的湖北宜都县,它位于清江和长江的汇合处。

    同时也是两条入蜀路线的交汇点,一条是三峡道,一条便是清江道,由于夷道县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唐军在这里部署了两万军队,而数百艘战船也停泊在夷道城外的长江江面上。

    夷道县位于长江南岸,但唐军大营却在长江北岸,另外在长江南岸也有一部分唐军驻扎,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停泊在码头上的数百艘战船。

    不过夷陵郡距离隋军还十分遥远,东征的唐军已经攻占了数千外的鄱阳郡,而杜伏威又在江淮再次造反起兵,将北隋扰得焦头烂额,隋军主力却远在河北。

    无论现实还是理论上,夷陵郡都处于一种绝对安全状态,驻扎在这里的数万唐军做梦也想不到北隋军骑兵会千里奔袭,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未完待续。)

第1056章 腹地一击(上)

    刘兰成的三千骑兵在距离夷道县约两百里外的枝江县渡过了长江,他们没有有县城渡江,那样会被很多人发现,难保这里没有唐军的眼线。

    几名隋军士兵扮作商人花高价买了两艘五百石的渡船,将渡船开到枝江县以西约三十里的一处废弃渡口,三千骑兵在这里趁夜色掩护渡过了长江。

    刘兰成和他的军队对偷袭之道已有丰富的经验,他们知道偷袭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出击隐秘和周密策划。

    三千骑兵继续向西进发,在距离夷道县还有数十里的一处山谷内隐藏起来,等待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报告。

    山谷内有一处干燥的山洞,是猎人的休息之处,现在临时改为内卫军的指挥所,在山洞内一块平整的地面上,刘兰成用石块摆出了夷道县的大致分布图,对两名副将李客师和张厉道:“根据初步得到的情报,夷道县驻扎了两万唐军,其中一万五千人驻扎在北岸。”

    刘兰成在北岸放下一块大石,笑道:“这就是北大营,扼守住了西去夷陵县的必经之道,也是三峡道的第一条防御线。”

    刘兰成又捡了一块较小的石头放在另一端的南岸,“这就是南大营了,有五千驻军,他们的任务是防御清江道,虽然中原军队从清江道进入巴郡的记载不多,但这毕竟也是一条入蜀通道,所以唐军也要加强防御,据我所知,防御清江道的唐军共有八千人,除了夷道线五千人外,还有在清江郡驻军三千,为第二重防御。”

    说到这里,刘兰成这才低声对李客师和张厉道:“大帅这次特地交代我两个任务,一个是摧毁夷道县的唐军战船,另一个便是探路。”

    “探路?”

    李客师和张厉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问道:“探什么路?”

    刘兰成笑了笑,“当然是探入蜀之路!”

    “将军是指清江道?”李客师有点明白过来了。

    刘兰成点点头,“我打算派最精锐的三百名兄弟探查清江道,寻找入蜀之道,不知两位将军可有意向。”

    李客师和张厉几乎是同时表态愿意率军前往,李客师有点急了,对张厉道:“上次就说好的,下一次行动归我,怎么又要跟我抢?”

    张厉自知理亏,便陪笑央求道:“贤弟,这次就让给我吧!保证下次我连让你三次。”

    “不行!这一次我必须去,下次我们再商量。”

    张厉还想再求,刘兰成笑着摆摆手,“这次就让客师去吧!要不然他会一直耿耿于怀,我们都别想安生了。”

    张厉无奈,只得答应了,李客师大喜,对张厉抱拳道:“多谢兄长相让,小弟铭记于心。”

    “好了,我们再继续说正事。”

    刘兰成又将话题转回了夷道县,这时,张厉沉吟一下道:“刚才我就有一个疑问,唐军在南岸部署了五千军队,这五千军队究竟是防御清江道,还是保卫战船?”

    刘兰成点点头,“问题就在这里,唐军之所以没有把战船放在北岸,就是因为北岸没有码头,战船肯定是在南岸,而唐军两万水师却在夷陵县,而不在夷道县,将水师和战船分开,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之事,但大帅已经指明了原因,这两万水师都是降兵,而萧铣目前还在中都,所以唐朝对这两万刚刚才投降的水师并不放心,需要对他们进行至少一年的重新整编训练,才可能彻底消化这支水军,把水军和战船分开也就是必然之举了。”

    刘兰成话题一转又道:“既然南岸的五千守军并非水军,那么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防御清江道,战船的防御必然不会严密,这只是我的推测,等斥候回来便知道了。”

    话音刚落,洞外便传来士兵的禀报,“将军,去探查情况的弟兄回来了。”

    刘兰成大喜,连忙吩咐道:“速让他们进来!”

    片刻,一名斥候旅帅快步走了进来,他单膝跪下行一礼,“参见将军!”

    “快说说战船的情况?”

    旅帅起身道:“卑职确实看见了四百多艘战船,比较杂乱地停放在码头上,很多船只都有损坏,看得出唐军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修复。”

    “有驻军看守吗?”张厉问道。

    “有驻军,但不多,大概一千人左右,就驻扎在码头上,另外四千军队则驻扎在县城内。”

    刘兰成一边听,一边用石块在地上摆下部署图,他沉思片刻又道:“县城距离码头多远?”

    “大概一里,有非常宽敞的大道。”

    刘兰成笑道:“有的办法虽然用了很多次,但它却很有效,我相信我们可以继续再用几次,只需在关键之处略略调整一下便可。”

    他低声对两人说了几句,尤其张厉更是激动道:“既然动手就要用雷霆手段打击,我们今晚就行动。”

    .........

    夷陵郡最大的风险就是他们距离风险太远,从军方到普通民众都一致认为隋军在万里之外,连襄阳郡和江夏郡都平安无事,更不用说远在后方的夷陵郡。

    唐朝的警备等级也分为四等,最高是战争级,其次是防御级,再其次是驻守级,最后一种是治安级,目前夷陵郡是第三种驻守级,但实际上,夷陵驻军已经将安全等级降到了第四种,也就是治安级,他们只需维护好地方治安便足够了。

    正是这种安全心态导致军方上上下下警惕性降低,防御松弛。

    夷道县城外的码头上格外热闹,军营大门挤满了小摊小贩,妓女们的生意甚至做到了军营内,十几名浓妆艳抹的妓女在军营内肆意穿行,从一顶帐篷钻进另外一顶帐篷。

    码头上原本没有军营,但为了看管数百艘战船,防止刁民和蟊贼偷窃物质,军方便在码头上临时安扎了一座军营,实际上就是一百多座帐篷,四周用简易栅栏包围一圈,栅栏的东北角已被推开一条三尺宽的缝隙,专供小贩和妓女偷偷进出。

    码头内层层叠叠停满了数百艘战船,几乎都是千石以上大船,至少一半以上都有破损,等待工部和将作监派人前来修理,而修理船只偏偏是唐朝的弱项,他们缺少优秀的工匠,就连普通的船匠也数量稀少,天下各地的船匠几乎都被北隋以高薪厚禄招揽殆尽,主要集中在青州和扬州等地。

    平时没有人才和技术储备,唐朝突然得到数百艘战船,让他们一时无所适从,导致战船到手已经快半年,朝廷还没有开启修缮工程。

    几百艘战船就这样随意停放在夷道县的码头上已经有半年之久,当地人的兴趣也渐渐消失,在夷道人眼中,它们就是一堆破烂,还占用了码头,影响了民生商业,令夷道县的民众怨声载道。

    虽然当地民众开始厌恶这数百艘战船,但也有人看到中间的利益,货船虽然不能改造为战船,但战船却能改造成为货船,已经开始有人秘密和驻军首领联系。

    夷陵郡总管是大将军刘弘基,而驻防夷道县的主将是将军段志宏,段志宏驻扎在长江北岸,统帅一万五千人,而长江南岸的五千军队则由他的副将邱明达统领。

    邱明达年约四十余岁,是左监门大将军丘师利从兄,

    邱明达原本在长安开办一家武馆,李渊攻打长安时,他率领数百武馆子弟协助唐军攻城,后来被李渊封为右骁卫将军,率军坐镇上党郡和长平郡,但因为隋军偷袭长平郡失察而获罪,被贬为庶民,去年走了李元吉的人情又得重新启用,封为中郎将,跟随李孝恭南征。

    邱明达虽然是丘师利从兄,但他为人贪婪、喜好钻营,坐镇上党郡和长平郡时,又传出他收刮民财的丑闻,丘师利深为不齿,遂和他绝交。

    中午时分,一名五十余岁的中年人陪同着丘明达来到码头上,这名中年人名叫蒋敬,是南郡著名的大商人,他特地赶来夷道郡,就是想和丘明达谈一笔生意。

    (未完待续。)

第1057章 腹地一击(下)

    蒋敬眯着眼打量岸边密密麻麻的战船,在民众眼里俨如一堆垃圾的战船,在他眼中都是无价之宝,四百多艘战船啊!如果都归了自己,他可以打造出一支强大的商队,可惜......

    蒋敬也知道这些战船的唐军的战略资源,就算丘明达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卖给自己,他也不要多,要十艘就足够了。

    “这么样,这些大船还不错吧!”

    “是不错,钱不是问题,可惜兵部已经登记造册了。”

    蒋敬含蓄地提醒一下丘明达,他必须把兵部造册这件事解决好,否则自己也会有危险,邱明达笑了起来,他要的就是这句话,‘钱不是问题’,只要出得起钱,还怕没办法解决造册这件事吗?

    丘明达笑道:“就算是库存粮食也会出现腐烂,船只嘛!常年泡在水中也会自然损坏掉,或许不小心被乞丐做饭烧毁,何况一半以上都需要修复,我想损失几艘朝廷也不会追究。”

    “那我能拿下多少?”蒋敬问道。

    “如果价格合适,我可以拿出二十艘。”

    蒋敬大喜,连忙道:“我们回去详谈!”

    “蒋东主请!”

    “请!”

    两人转身向城中而去,至于军营前的种种乱象,丘明达视而不见,此时他眼中只剩下了钱,哪里还会管士兵的军纪军容。

    ........

    夜幕悄悄降临,十几艘小船和两艘渡船在夜幕的掩护下在长江中缓缓而行,悄悄驶向停靠战船的码头,刘兰成站在岸边注视着远去的船只,他知道,如果只是想摧毁这些战船,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一支小规模的北隋水军杀过来便可将它们摧毁。

    大帅之所以没有选择船队,而是选择自己出击,就是想创造声势,威压唐军,给唐朝制造危机,以逼迫江夏军队西撤,那么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最大的威压效果呢?

    刘兰成对自己的计划略略有些遗憾,如果自己的目标是对准江北的军营,或许效果会更好,但此时箭已上弦,他已经无法再做选择,只得按照既定计划走下去。

    “将军,该出发了!”一名亲兵牵马走上前低声提醒他。

    刘兰成点点头,他翻身上马,狠狠抽一鞭战马便向县城方向迂回绕去,后面三千骑兵跟随着他一路疾奔,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

    长江上航行的十几艘小船是从距离夷道县三十里外出发,包括两艘渡船在内,一共有十七艘船只,数十名精通水性的士兵在船上操纵,由副将张厉亲自率领。

    张厉本身是来自水军,水性也很高强,前年他便率领手下烧毁了停靠在秭归县的货船,而这一次他故技重施,对付停靠在江面上的四百多艘战船,不过相对于前年,这次他们的准备更加充分,携带了大量的高奴火油,足以将这些战船烧得干干净净。

    四百多艘战船密密麻麻的停泊在码头两边,由于数量太多,船只都紧紧靠着,彼此用铁链拴扣,防止船只被江水冲走,另外,唐军也考虑到了火灾,因此岸上有百人昼夜站岗,不准民众靠近船只,江中也有一支小船队在外围巡哨,防止蟊贼入内。

    两更时分,十几艘隋军船只抵达了码头,白天斥候观察唐军的外围巡哨船时发现了一个漏洞,巡哨船基本上不管靠岸的水域,这是因为岸上有士兵把守,所以巡哨船便偷了懒,但岸上是面朝外站岗,防备从陆地过来的乞丐或者小偷。

    隋军船只便沿着岸边悄悄前行,在夜色的掩护下无声无息地驶入了庞大的船队之中。

    四百多艘战船无论列队怎么紧密,依旧占地极大,足有数千亩之多,从高处向下看,整个停船景象十分壮观。

    张厉在烧船方面的经验堪称天下第一,他主持过大规模三次烧船,早已得心应手,在船队驶入停船场后,基本就不会被唐军士兵发现,这时候他们需要选择最好的位子,首先是上风向,只要大船烧起来,顺风而烧,火势蔓延极快,其次是靠岸边先烧,这时为了阻止岸上士兵分船,再其次是全方位,最好是东西南北,加上船场中央,五个火点效果最快。

    至于烧船的部位,张厉偏向于从顶端开始烧起,这主要是防止士兵救火,只要甲板和桅杆起火,士兵就无法上船救火,船身迟早被烧干净,而且从底部烧起,船只往往还没有烧起来就先沉没了。

    十七艘船兵分五路,士兵们先攀上大船,将一桶桶高奴火油吊上船,泼在甲板各处,随即用火把点燃火油,先是最东面出现了火光,紧接着中部的十几艘大船也开始燃烧起来。

    不多时,北面和南面也燃起大火,最后是西面,这也是隋军士兵撤离的方向,他们携带的小船也燃烧起来,士兵们纷纷跳入江水中,奋力向西面游去。

    。。。。。。。

    城头的巡哨士兵率先发现了船场着火,他立刻敲响了警钟,“当!当!当!”急促的警报声响彻全城。

    驻扎在码头上的士兵也发现了战船起火,立刻骚动起来,士兵纷纷起身准备参与救火,码头上的将领也派人进城报告。

    丘明达刚刚入睡便被亲兵叫起,得知船场失火,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要知道那是朝廷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虽然大家平时都十分嫌厌,可这些船只真的出事,天子是要杀人的。

    丘明达手忙脚乱地披上盔甲,带着数十名亲兵向城门奔去,刚到城门口便遇到了赶来求救的码头士兵。

    丘明达怒吼道:“是谁放的火?”

    “我们也不清楚,宗将军说可能天气太干燥引发大火,但....但.....”

    “但什么?”

    “将军,火势太大,我们扑灭不了。”

    “混蛋!”

    邱明达大骂一声,向城上奔去,城头早已站满了士兵,每个人都担忧地望着江面,只见江面上到处是燃烧的火点,尤其最东面,火焰已经连成一片,浓烟滚滚,火势惊人。

    “将军,怎么办?”几名将领担忧地问道。

    他们都知道这些战船的重要,一旦被烧毁大家都要获罪。

    邱明达望着江面上正在燃烧的大火,猛地想到了蒋敬,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也看见了千余士兵在码头上无助地泼水救火,他忽然咬牙令道:“传我的命令,所有士兵都出去救火!”

    邱明达心里明白,战船被烧,自己的罪名逃不过去了,就算能逃脱死罪,活罪也逃脱不掉,可要逃脱死罪,他也必须要有脱罪的理由,天气干燥引发大火只是一个借口,但他的态度的才是关键,就算是装样子也要表明自己是拼命救火的。

    让所有士兵都去救火,这才是他的态度。

    城门开启了,四千士兵拿着木桶、木盆和扫帚涌出城门向码头方向奔去,邱明达一马当先,大喊大叫,指挥士兵救火,表现得极为卖力。

    就在这时,官道右侧忽然火光大作,一支骑兵冲黑暗中杀了出去,唐军士兵措不及防,纷纷被骑兵刺翻,顿时哭喊声一片,士兵们惊恐万分,调头便逃,但另一支骑兵却已经趁机杀进了城内,向数百名还没有来得及出城的唐军士兵杀去。

    丘明达顿时惊呆了,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是隋军士兵放的火,这里离河北有十万八千里,隋军士兵怎么可能从天而降。

    但眼前的一幕却真实地呈现了,就在这时,主将刘兰成大喝一声,“敌将受死!”

    手中长枪一挥,分心便刺,丘明达手中没有兵器,只有一把剑,他拔剑抵挡,却被长枪挑飞,丘明达吓得魂飞魄散,调头拨马便逃,十几名亲兵冲上去挡住了刘兰成,刘兰成一连挑翻十几人,再看丘明达已经桃远。

    刘兰成大怒,喝令道:“给我杀!”

    隋军的夜袭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五千唐军被杀得横尸遍地,伤亡异常惨重,只有数百人逃脱屠杀,其余四千余人全部死在隋军的长矛和战刀之下。

    船场的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等北岸的大将段志宏率军赶到南岸时,北隋骑兵早已撤退得无影无踪,而四百多艘战船则全部被烧毁殆尽,

    (未完待续。)

第1058章 武德辩战

    巴陵郡被隋军水师攻克,东征后勤粮草重地失陷,夷陵郡则被隋军骑兵突袭,阵亡四千余人,四百多艘战船全部被烧毁,这两个重大消息几乎是同时送到了长安。

    长安朝野一片哗然,不久前还听说杜伏威在江淮再度起兵,北隋上下焦头烂额,令众人击掌欢庆,可这才过去几天,形势便立刻反转了,这让朝臣着实难以接受,也难以理解,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纷纷,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军东征一直是在秘密进行,只有极少数重臣知晓,所以很多朝臣都不理解巴陵县被隋军夺取意味着什么?只是失败令人沮丧罢了。

    但天子李渊和核心重臣们却知道巴陵城失守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夷道县被隋军骑兵突袭意味着什么?

    武德偏殿内一片寂静,良久,李渊才嘶哑着声音道:“事已至此,朕也不想追究谁的责任,只能说我们准备不周,大家都说说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世民上前一步道:“父皇,有句话不知儿臣当讲不当讲?”

    “皇儿说吧!”

    李渊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在某种程度上错怪了次子,他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李世民道:“到现在江淮的调查还没有消息,但儿臣很担心,我们派去调查的人被扣押了,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极可能会贻误战机,儿臣建议立刻向江夏增兵,防止隋军对江夏的突袭,一旦荆北兵败,我们在荆南也无法立足,整个荆州都保不住了,我们不能再拖延。”

    这时,裴寂走出来道:“陛下,容微臣说两句。”

    “裴相国请说!”

    “陛下,隋军夺取巴陵县是一个极为巧妙点穴之术,夺取后勤重地,迫使唐军无法东征,而火烧夷陵郡战船也是为了摧毁唐军水上运输能力,和夺取巴陵县是一回事,但这并不能证明隋军蓄谋已久,相反,微臣觉得隋军的兵力还是有点勉强,所以才打击关键之处,微臣认为我们暂时不要乱了阵脚,东征之军也不要急于撤回,应该再从容观望局势。”

    李世民听裴寂还要自圆其说,自欺欺人,心中怒极,当即反驳裴寂道:“裴相国之言何以误国,隋军既然有数千骑兵远程奔袭夷道县,难道还剿灭不了杜伏威的乌合之众,既然杜伏威在江淮声势浩大,那北隋水师主力为什么不在江淮应对,却跑去攻打巴陵县?我记得很清楚,当初说杜伏威在江淮势大,北隋水师仓皇离开彭泽县去救急合肥,那他们应该在庐江郡和杜伏威对峙才对,怎么又出现在巴陵郡?裴相国能否给大家解释一下?”

    裴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无言以对,李渊见他有点下不了台,便对李世民道:“大家都以国事为重,意见可以不同,但不准出口伤人,‘误国之言’朕不想在武德殿里听到。”

    李世民低下头道:“儿臣一时心急,用词不当,请父皇恕罪!”

    “罢了,哪位大臣还有高见?”

    这时,陈叔达出列道:“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陈相国请说!”

    陈叔达缓缓道:“其实秦王殿下说得有道理,事到如今,臣也开始怀疑杜伏威在江淮的消息有误,之前各种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又突然安静了,要么是隋军已经在江淮控制了局势,要么之前根本就是假消息,臣也不知到底何为真,何为假,但有一点微臣的态度可以明确,既然巴陵郡被攻占,后勤粮食断绝,那就应该暂停东征,回师保住南郡和长沙郡,牢牢控制住撤回巴蜀的通道,否则隋军占领南郡、长沙郡和巴陵郡,我们东征军岂不是孤悬在外了吗?”

    李世民叹了口气,“长沙郡和南郡无兵驻扎,只怕现在已经被隋军攻占了。”

    大殿又是一片寂静,大家都意识到后果很严重了,非但东征难以为继,反而丢掉了辛辛苦苦打下的南郡,一个巴陵县的失守,却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这是谁也没有意料到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建成缓缓道:“父皇,儿臣也想说两句。”

    李渊点点头,“皇儿尽管直言!”

    李建成走出来,语气沉重地对众人道:“我一直在考虑,张铉为什么派骑兵去偷袭夷道县,其实他只要派一支水军西进,也同样可以烧毁所有战船,他却没有这样做,我觉得张铉是在警告我们?”

    “何以为警告?”李渊又追问道。

    “不知父皇考虑过没有,我们巴蜀兵力空虚,而水军力量极为薄弱,如果张铉派水师主力沿着长江西进,直接杀进巴蜀,我们军队在岸上怎么拦截?儿臣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难道张铉想不到?他既然派骑兵全歼了夷道县的守军,焚毁所有战船,那么这支骑兵有没有可能沿着清江道西进,一路杀进巴蜀,如果张铉没有这样做,那儿臣会感到庆幸,但唯一的解释就是张铉在警告我们。”

    李建成的一番话给众人开启了另一种思路,大家才忽然意识到,他们的东征计划是何等仓促?是何等漏洞百出?他们没有强大的兵力坐镇后方,却奢谈东征,着实有点欠考虑了。

    李世民接口道:“皇兄担忧是有道理,但如果说张铉只是在警告我们,我觉得这有点过于夸赞他的仁慈了,他绝不是警告,而是他的战略计划中并没有杀进巴蜀的打算,所以他才没有付诸行动,就像他没有下令河套之军攻进河西走廊一样,他有他的章法,我还是坚持认为张铉的战略目标是夺取荆州,只是正好和我们的东征重合了,才显得有点混乱,否则无法解释他派数万骑兵藏身霍山县的意图。”

    刘文静也站出来表态了,“陛下,微臣完全赞成秦王殿下的分析,微臣也认为北隋军早已进行战备,杜伏威在江淮不会有任何收获,或许早已灭亡,所谓杜伏威扰乱江淮的种种传闻只是张铉的一种战略欺骗罢了,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放心实施东征,从李孝恭将军在彭泽县一无所获就可以看出,隋军对我们东征早有准备,现在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如果南郡、长沙郡和巴陵郡已失守,那么我们就一定要保住荆北,否则东征大军就无法撤回来了,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尽管刘文静的一番话只能是事后诸葛亮,但他认为东征大军无法撤回的判断却引起了李渊的担忧,李渊沉思良久道:“那依刘相国的意思,我们该如何保住荆北?”

    李渊没有问李世民,他知道李世民还是会引出屈突通的话题,他不想再谈这件事。

    刘文静道:“微臣的想法和秦王殿下一样,就是增兵荆北。”

    一旁的裴寂插口质问道:“请问刘相国,我们该怎么增兵?巴蜀空虚,从关中派兵过去至少要走半个月,刘相国认为还来得及吗?”

    刘文静不慌不忙道:“关于增兵微臣有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就是打通南襄道,军队直接从南阳郡进入襄阳,这是最便利的办法,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向王世充宣战了,在和隋军作战之际,我们不宜再树强敌,所以这个方案只能算下策,而第二个方案就是东征军队撤回荆北,直接走九江郡走陆路退回江夏郡,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彻底失去荆南的十几个郡了,代价太大,所以这个方案也不完满,只能算中策,至于上策,微臣还没有想到。”

    这时,一直没有机会发表见解的楚王李元吉道:“父皇,儿臣有个重要情报要先禀报,是关于王世充。”

    由于李孝恭发来的鸽信中语焉不详,李渊并没有意识到东征失败的根本原因是李元吉搞到的水军部署图有问题,他还以为是隋军将彭泽县的粮食物质先一步撤走,才导致李孝恭扑了个空。

    所以李渊还没有把怒火迁到四子李元吉的身上,他当即问道:“什么重要情报?”

    “启禀父皇,北隋朝廷在前几天派使者前往洛阳,儿臣今天刚得到消息,王世充向南阳郡增兵三万,加上淅阳郡的三万驻军,南襄道的驻军已经有六万了。”

    这个消息让众人都忽然反应过来,恐怕秦王李世民的判断是正确的,张铉真要攻打江夏了。

    李世民当即立断道:“父皇,儿臣完全赞成刘相国的中策,时不我待,必须立刻将十万东征大军撤回江夏郡,只要我们能保住荆北七郡,那么我们还有机会夺回荆南,否则荆北失守,我们在荆州就无立足之地了。”

    李渊也知道形势危急,不容他们再慢慢讨论观望了,他便不再犹豫,当即下旨道:“火速传朕敕令,令李孝恭将军立刻率东征军撤回江夏郡。”(未完待续。)

第1059章 走露风声

    将作监官房内,监令于筠正和十几名官员商议募集船匠之事,将作监主要负责工程维修以及管理工匠,同时也负责研究一些新型工具,北隋的将作监甚至还涉及武器开发。

    因为夷道县战船被烧毁一事,于筠被李渊叫去狠狠训斥了一番,如果不是因为船匠迟迟不到位,夷道县的战船也不至于半年都没有动工修复,李渊便认为将作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家都不要找借口了,我知道现在船匠很难找,但我们总不能对圣上说找不到造船匠,大家都想想办法吧!”

    一旁少监姜余华叹口气道:“我们也在巴蜀和关陇招募船匠,也不是没有招到,但招到的船匠大都只会建造小船,像千石以上的大船基本上都不会建造,不会造当然也不会修,有时候光有图纸也不行,两个月前辈子把横洋舟的图纸给两名稍有经验的船匠看,他们都表示造不出,没有那种能力,圣上的心情我们能了解,但这个需要积累,几年十几年后,我们就能造大船了。”

    “几年十几年,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于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对众人道:“其他人再说说想法。”

    这时,将作丞杨纹起身道:“天下的船匠都被北隋以高薪厚禄招揽,这是人人皆知之事,想必圣上也知道,其实卑职倒有一个变通之策,不知使君是否想听一听。”

    “你说就是了。”

    杨纹缓缓道:“其实战船不一定非要是千石以上大船,像快舟、哨船等等都是百石左右的小船,我们也不能说它们就不是战船,卑职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先造起来,圣上再问起来,我们也不至于什么都拿不出。”

    杨纹这个办法让众人表态赞成,于筠却没有吭声,这个所谓的办法说白了就是下面在糊弄自己,自己再糊弄天子,可最后责任却要自己来承担。

    但于筠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优秀的船匠,光靠他们这群官员想破脑子也造不出大船,也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吧!就按照杨监丞的办法,姜少监负责草拟方案,然后开始实施,不能再拖下去了。”

    众人齐声答应,这时,于筠见大堂门口站着一名侍卫,便对众人道:“你们继续商议,我去去就来。”

    他走出内堂,对这名侍卫笑道:“贤侄有什么事?”

    这名侍卫是独孤篡之子独孤百真,他行礼笑道:“好久没看见伯父了,特来向伯父请安!”

    “不用客气了,是你父亲有事找我吗?”

    独孤百真点点头,他见左右无人,便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于筠,“这是父亲给伯父的消息,说很紧急。”

    “我知道了,多谢你父亲。”

    于筠接过纸条直接揣进了怀中,独孤百真行一礼走了,于筠迅速看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便转身走回了内堂,对众人笑道:“马上到午休时间了,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去吃饭吧!下午再继续商议造船之事。”

    众人纷纷起身出去,于筠又吩咐自己的随从道:“去准备马车,我中午去青云酒肆!”

    .........

    随着午休的钟声敲响,官员们三三两两走出了皇城,一辆辆马车也由东面侧门驶出,这些准备回家休息的官员。

    于筠中午一般都要回家小睡片刻,但今天他却直接来到了距离皇城不远处的青云酒肆,青云酒肆是窦家转卖给于家的一座产业,由于担心引起家族内部矛盾,于筠又在年初将它转让给了陇右的一名大商人,使家族子弟们对它死了心。

    此时长安和中都一样,还有几天就要举行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了,长安几乎所有的酒肆客栈挤满了从唐朝各郡县赶来的士子,青云酒肆也不例外,由于这里是官员们经常出没的场所,更是士子们趋之若鹜。

    当于筠来到青云酒肆时,来吃饭的官员们还没有到来,但酒肆里已经挤满了参加科举的士子,酒保认识于筠的马车,连忙走到窗前歉然道:“于使君,很抱歉,现在真没有位子,全部被这些士子坐满了,使君进去还会被他们骚扰。”

    于筠并不是来吃饭,他是有重要情报要告诉高瑾,便道:“既然如此,就去把你们高账房找来,我有几句话对他说。”

    “使君稍等!”

    酒保飞奔进去,不多时,高瑾快步走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小侄参见姑父!”

    “呵呵!我也没什么事,上次你要的书我带来了,你收好,不要给别人看到。”

    说完,于筠从窗口将一卷书递了出来,高瑾明白于筠的意思,书里一定有东西,他连忙接过书,施礼道:“多谢姑父!”

    于筠又嘱咐道:“书中内容很重要,立刻就看。”

    “侄儿明白。”

    于筠随即吩咐一声,马车随即启动,离开青云酒肆,向自己府内驶去。

    一个时辰后,一只信鸽在长安近郊飞起,向蕲春郡疾速方向飞去.......

    .........

    这些天南方的局势倒也比较平静,隋军在攻占了巴陵郡后,随即又分兵占领无军驻防的长沙郡和江陵郡,切断了东征唐军的退路,隋军便不再继续行动,而是耐心等待李孝恭军队的行动。

    隋军大营位于蕲口,这里蕲水入江之处,也是蕲春郡在长江上最大的一座码头,这里便成了隋军水师的临时驻地,当北隋大军到来后,隋军大营也出现在岸上。

    随着集结的兵力源源不断到来,汇聚蕲口的隋军已达十五万人,如果算上三万水军的话,那么准备参加这场南方战役的军队已达十五万人,这便使得军营占地格外庞大,大营修建在蕲水北岸,邻水而筑,占地方圆数千亩,夯土为墙,俨如一座中型县城。

    虽然军队比较安静,但江面上却格外忙碌,一队队体型巨大的货船从巴陵县开来,将唐军囤积在巴陵县的粮食以及其他军用物资全部转运到了蕲口军营内,为此,隋军不得不继续扩大西南角的仓库区,以容纳爆满的粮食物质。

    中军大帐内,张铉和军师房玄龄以及几名大将正站在沙盘前商议军情,虽然李孝恭在彭泽县扑了个空,以及触发了张铉发动西征的前提条件,但通过大量斥候的渗透,张铉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些年屈突通苦心建立起来的防御体系。

    江夏沿江多山,五龙山、白宁山、樊山、烽火山等等都是著名的险峻之山,四万唐军便驻扎在大大小小二十几座军城内,这些军城大多依山而建,少则驻兵一千多,则驻兵三五千,都是用大青石砌成,高大坚固,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且军城之间互相呼应,如果进攻兵力不多,很可能会遭到几个军城的军队围攻。

    李神符虽然平庸,但他并不愚蠢,不会将屈突通苦心经营的防御体系破坏,而是顺其自然地继续利用。

    正是江夏郡强大的防御体系令张铉有点为难,如果强行攻打江夏,他也有把握最后能成功,只是代价会很大,张铉并不想死伤惨重地拿下江夏郡。

    用最小的代价来夺取胜利才是他的一贯战争原则,这个原则他让每一个大将都必须牢记,他自己当然也不例外。

    这时,徐世绩在一旁道:“殿下,卑职建议我们用先占外围,后攻内圈的战法,先占领襄阳、安陆、义阳、汉东、永安、舂陵等六郡,最后再攻打江夏郡,李神符的意志并不坚定,很可能我们才攻打到一半时,他就会放弃江夏郡西撤了。”

    徐世绩也捋须笑道:“茂公的策略不错,值得考虑,我们不妨将襄阳郡开始,由西向东进攻,把西面的沔阳郡留给李神符做撤退通道,只要他们撤离江夏,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张铉沉思不语,虽然这也曾是他的想法,但襄阳郡也有两万唐军,如何将襄阳郡的两万唐军歼灭,也是他必须考虑的一个现实问题。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士兵的禀报,“启禀大帅,长安有紧急情报!”(未完待续。)

第1060章 退兵江夏

    从外面走进一名亲兵,将一支红色的信筒呈给张铉,北隋最高级别的情报是紫色信筒,表示最紧急和最重要,但紫色信筒是上位者才能使用,对于长安情报署而言,红色信筒就是最紧急的情报了。

    众人见看见了红色信筒,都知道必有大事发生,纷纷停下手中之事,一起望向张铉,张铉看了看情报,对众人淡淡道:“昨天唐朝做出最终决定,命令李孝恭的东征军西撤江夏郡。”

    众人急忙向沙盘上望去,只见在江夏郡和豫章郡之间横亘着长达数百里的九宫山脉,想从豫章郡直接撤到江夏郡,可没有那么容易。”

    张铉又道:“按照唐朝的送信规则,兵部会将李渊的敕令用鸽信送到江夏,再从江夏乘船前往豫章郡,最快也需要花三天时间,也就是说,李孝恭至少要后天这个时候才会接到天子的敕令,就算他立刻起兵北上,那么也要四到五天后才能进入江夏郡,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八天的时间,我希望在这八天时间内做好所有的战争的准备。”

    房玄龄在一旁道:“既然李神符知道李孝恭的大军要进入江夏,恐怕他就不会那么轻易弃江夏而走了。”

    张铉点点头,这其实是在他的预料之中,既然隋军占领巴陵、长沙和南郡,截断了李孝恭军队的退路,那么除了撤军回江夏,李孝恭也无路可走了。

    张铉注视豫章郡半响道:“李孝恭来江夏未必是坏事。”

    .........

    李孝恭的大军目前驻扎豫章郡,虽然后勤重地被攻占,后援粮食断绝,但豫章郡和鄱阳郡都是比较富裕的郡县,官仓内有不少粮食,市场上也能买到,使唐军还能保证军粮供应。

    手中有粮,心头不慌,唐军手中的粮食至少还能维持一个多月,李孝恭不是那么紧张了。

    但不可能事事都那么完美,尽管粮食解决后能稳住军心,但士气却在一天天衰减,这让李孝恭着实无可奈何。

    李孝恭这次率领的九万东征军中,大部分都是萧铣的降军,从巴蜀带来的唐军只有两万人,其他都是由梁军换了后头盔变成唐军,这些七万士兵至少有一半是南郡人,还有长沙郡、巴陵郡和庐陵郡人。

    当隋军攻占南郡、长沙和巴陵三郡后,尽管李孝恭下令隐瞒消息,但大部分底层将领都是投降过来,这种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三郡被攻陷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全军,引起士兵的一片哗然,士气低落也就不可避免了。

    大帐内,李孝恭正负手来回踱步,就在刚才,他收到了从江夏送来的天子敕令,天子命令他立刻回师江夏,和江夏驻军一起防御北隋军即将对江夏的进攻。

    放弃豫章郡而北撤江夏,对李孝恭而言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李孝恭却担心他的军队,现在士兵之所以士气低迷还保持稳定,就是因为大家都认为他能带领军队收复巴陵和南郡,如果自己最后却率军去了江夏,在极度失望之下,他很担心军队会由此生乱。

    可是,除了尽快率军北上外,他似乎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

    这时,大将黄君汉在一旁劝道:“殿下,卑职觉得越拖下去,形势会越对我们不利,士兵们的情绪低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前途不明造成,当务之急是撤到江夏郡,虽然会让部分士兵失望,但同时也会让士兵获得安全感,然后我们在江夏郡重新整军,去其枝节,保留主干,将军心不稳者剔除,留下的士兵必然是精锐之军,士气就会慢慢恢复,局面也会明朗化。”

    另一员大将卢祖尚也道:“黄将军所言极是,现在敌暗我明,张铉很了解我们的情况,可我们却对隋军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卑职觉得正是这种未知的恐惧无形中给将士们带来一种威压,这也是影响士气的重要方面,在这样情况下益动不宜静,只要我们一动,对方也会跟着动,这样我们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李孝恭点点头,“你们都说得对,关键问题就在于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连朝廷也不知道,江夏也毫不知情,我们确实太被动,我很担心对方会在江夏郡拦截我们,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我其实考虑索性反其道行之,直接杀向长沙郡,再从长沙郡突破去南郡,杀张铉一个措手不及,相信那边兵力不会太多,我们可以全身而退。”

    黄君汉和卢祖尚对望一眼,黄君汉连忙道:“殿下,天子的意思是我们去支援江夏,江夏那边恐怕形势不妙。”

    李孝恭没有说话,他负手走到窗前,远远眺望着窗外,他何尝不知道天子的意图,他就担心自己非但支援不了江夏,反而落进隋军的陷阱,他对这支由降军组成的东征军实在没有太大的信心,去长沙是明智之举,但天子的意志又不容违抗。

    良久,李孝恭长长叹了口气,“传我的命令,大军准备出发,北上江夏!”

    .......

    长江水路在南方之所以对军队十分重要,关键就在于陆路行军实在艰难,山高林密,人口稀少,大多时候军队需要翻山越岭,官道时有时无,对军队行军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尤其是豫章郡,郡内九成以上都是山地,高山耸立,道路艰难,到处是莽莽的原始森林,参天大树举目可见,乃至于隋唐时代的宫殿建造,最重要的斗梁和木柱就是来自豫章郡。

    豫章郡和江夏郡在西北方向接壤,但两郡之间横亘着长达数百里、宽达百里的九宫山脉,这里人烟稀少,官道断绝,只能走羊肠小道,给他们当向导的几名猎人就明确告诉他们,丢掉一切用不着的辎重,牲畜用来吃肉比用来当运输工具更有意义,言外之意就是,辎重大车无法行走,只能轻兵简行,比去巴陵郡的道路要艰难得多。

    尽管李孝恭对这次数百里的行军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走进九宫山区后,道路之恶劣还是让他心中懊悔,早知道还是应该去长沙郡。

    山区内寒气厚重,天又下着小雨,士兵们冻得浑身直打哆嗦,狭窄的小道泥泞不堪,寸步难行,行军了整整一天,才走了不到五十里,士兵们都已筋疲力尽,在一片树林中休息时,很多士兵连饭都没有吃,便倒下昏昏睡去了。

    不过大车虽然无法行走,但战马却能和人一样行军,几千头牲畜驮着粮食,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李孝恭望着远方连绵不断的山头,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这场艰难的折磨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殿下!”

    大将王仁寿催马追上李孝恭,气喘吁吁道:“卑职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刚才卑职还在想,给我们送信的士兵选择乘船,而没有走该死的陆路,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卑职忽然又想到,既然是乘船,为什么没有被隋军水师拦截?要知道他们没有乔装,而是依旧穿着唐军的盔甲,隋军巡哨船会眼睁睁放他们离开江夏,前来豫章郡吗?”

    李孝恭眉头一皱,王仁寿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他想了想道:“或许送信士兵是趁夜色掩护而没有被发现。”

    “卑职也这样想过,但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太。”

    “你的意思是说,给我们送信的士兵是隋军假扮的吗?”

    “这个倒不会,但我觉得是一定是隋军大将下令不要拦截他们,他们才顺利前来送信。”

    李孝恭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认为隋军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极有可能!”

    李孝恭沉吟一下,回头吩咐亲卫道:“传我的命令,再派三百斥候去前方探查,要探查到两百里之外。”

    “遵令!”

    亲兵接过令箭去传令了,李孝恭又取出一支镀金令箭,交给另外两名亲兵道:“你们二人立刻赶去武昌县,请李大帅务必派军队前来永兴县接应。”

    “遵令!”

    两名亲兵接令转身要走,李孝恭又叫住他们,“记住,假如你们被隋军巡哨拦截,立刻折断令箭!”

    两名亲兵答应,催马飞奔而去,李孝恭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对自己的堂叔李神符着实没有太大的信心,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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