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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侯皓月     天宋武功txt下载     天宋武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七章 栖霞山刺杀事件

    自刺客被抓之后,大理寺那边正在审讯之中,只不过有几个刺客宁死不屈,直接咬破口中毒囊,就这么地死了。大理寺倒是审讯不出刺客背后的人马等消息。

    而在另外一头,那日落网的欧阳云天依旧在逃之中,仿佛如消失在大海中的针一般,却怎么也见不到人,想必这段日子一直潜藏在金陵城内,只是未曾露面。

    不过辰源等人搜寻到的消息却报告:接连在唐国之内行刺赵德昭之人,好似从北方而来,倒是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却怎么也不知,而行刺手段以及从那人的描述来看,此人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行刺高手,按照章法手段来看,似乎是出自欧阳一派的。

    赵德昭立即命令辰源以及杨畅等人送信去开封,时刻关注北方的动静,他觉得这背后的黑手不简单。

    这段日子,赵德昭一直都待在礼宾院内,礼宾院外的四周也防守着许多禁军兵力,李煜这般做也是生怕有刺客贸然行刺,赵德昭若是死在了唐国境内,那么赵匡胤也一定会以此为复仇的借口,然后顷其兵力南下灭唐的。

    如今在唐国,齐王李景达乃是唐国皇室中第一军事强人,不过唐国一心奉行的是“保土安民”政策,齐王李景达自始之后,便再无用武之地。

    而国主李煜普济众僧,如果有道士愿意做僧人的话,就赠二金。僧人如果犯了法,在佛像前拜一百下就可以无罪释放了。李煜还在境内大修佛寺,并大量赐土地给寺院。金陵禅院里面,供养着包括日本、朝*鲜等国来的上万名僧人,吃穿用度都来自国库。

    唐国国主如此礼佛,却置身百姓不顾,唐国焉能不败……

    只是当今赵德昭打算在唐国内部放一把火,一把足以让唐国加速灭亡的火,而赵德昭就是这个导*火*索。

    ……

    过了一日后,栖霞寺中有法事讲经,李煜是个礼佛之人,他便想魏王赵德昭提出邀约,请赵德昭前来栖霞山礼佛游山,而且这栖霞山上的红枫也已经红遍了整个山头,正是秋高气爽欣赏枫叶之时。

    九月十五日,这一日天气晴朗,李煜的车马已经备齐,只不过今日的车架之上,周嘉敏也在此处,不过当她见了赵德昭之后,便别着头,当赵德昭望去车架之上的周嘉敏之时,前头车马上的李煜也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赵德昭。

    李煜今日顺便也邀请了周嘉敏,趁此良机,李煜也打算向周嘉敏表白。只不过周嘉敏这心头一直放不下那日圆寂寺中西厢的一晚,虽然二人并无更近一步的肌肤之亲,可是周嘉敏这心头还是有些不安,一是李煜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她心头亦是非常担心,而是她这几日内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宋国的魏王赵德昭,只不过二人身份有别,又是两国,不知这……

    赵德昭一直想着周嘉敏见他的情形,不过当见到自己的时候,一直躲躲闪闪,躲着自己的目光,也不知周嘉敏心中怎么想,是不是在责怪自己的轻薄之意。

    不过今日正事要紧,他便对小贵子道:“事情办得如何?能否一击必中?”

    “殿下放心,辰护卫他们已经在栖霞山安排了人马,到时候会按照殿下的计划施行的。”

    “唔!”赵德昭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心头莫名紧张,栖霞山上的计划若是成功了,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就会顺利不少。

    ……

    车马到了栖霞寺山门口,古寺钟声荡气回肠。

    栖霞寺始建于南齐永明七年(489),如今已经快五百年的历史了,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名刹。

    今日驰名江南的明*慧禅师在此讲经,李煜素来崇信佛学,坐在台下听的如痴如醉。

    坐下几人也在安静地听着明*慧禅师讲究佛学之道。

    明*慧禅师讲究完佛学后,李煜几人便打算登高观赏秋叶。登高看远,吹山风,看美景,听着美女的笑声,也算是一种享受。

    不过今日纯属游玩,这护卫倒是比平时少了不少,赵德昭左思右计,暗暗观察山上的情形。

    几人攀上旗下山已经是中午时分,九月十五的阳光还有几分炙热的余威,加上登山运动量大,两位美人已经香汗淋漓了。

    尤其是窅娘,三寸金莲登山,当真不容易。这栖霞山算是山高风凉,也算舒爽,而在半山腰上竟然还有一个庭院,据说是李煜早年游玩时修筑的,此刻恰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休憩之地。

    此庭院,乃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四合院,院子前面栽种着一片竹林,前居乃是侍婢的住所,后面则是三间房子,成品字形筑造。

    中间靠前一点的是客厅,是宴饮之所,后面两侧则是卧房,也有兼书房的作用,与厅堂连通。三个房间并不大,却也小巧玲珑。

    李煜、赵德昭几人到了这别院之中,赵德昭连连赞道:“国主,这山上的风景果然是美不胜收,这亭台别院甚是雅致,小王回京后一定也建造这么一所别院。”

    李煜笑道:“这江南的景色自然是美不胜收,魏王若是喜欢,孤就将这别院赐给魏王了。”

    赵德昭抬头看着李煜,摇摇手道:“多谢国主隆恩,只是小王一直住在北方,若是国主将其赐给小王,小王可没有闲工夫打扫院落,这庭院恐怕就要荒废了,国主你说是不是呢?”

    李煜面露尴尬,干笑着不说话,此刻他的目光又不经意间看着周嘉敏,似乎周嘉敏那里并没有看向他与赵德昭二人。

    赵德昭在宫女的带领下,到了西厢房的一间房屋内。

    而他也在不经意间抬头看着周嘉敏的房间安排在何处,不过不凑巧的是,周嘉敏并没有住在西厢,而是住在离李煜不远的东厢房那头,中间还隔着一道土墙。

    赵德昭有些失望,因为他心思所见,李煜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丝情敌的火*药味儿,故此如此安排。

    赵德昭在屋内待着,见屋内装饰的甚是豪华,赵德昭心道:山坡之上修造这么一个雅致的庭院,当真是不容易……还有诸多的用具和装饰品,那床被子都是用上好的丝绸制作,前后下来也会花费不少钱。见微知著,从这些细小的方面便看得出,他们是何等奢靡。

    赵德昭站在窗户前,推开窗户,但见栖霞山美景尽收眼底,而在窗边的案几上还摆着颜料笔墨,临窗作画倒也算一件美事……空闲来此小住两日,也当真不错,不过这里是唐国,他还在访唐期间。

    李煜真是会享受啊,赵德昭感慨的同时,心中也浮现出一个词汇——奢侈。

    赵德昭感觉有些累了,便来到床前,侧着身子在床上躺着。

    一盏茶后,小贵子从屋外推门而入,见到自家殿下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

    赵德昭听见脚步声已经醒了过来,“小贵子,山上有没有消息?”

    “启禀殿下,暂无,其他状况倒是没有出现。”

    “好戏开始了。”赵德昭从床上起身,坐在床上。

    ……

    山西侧的虎山枫岭,成片的枫叶如娥皇一般,满山红遍,景色十分迷人。秋风袭来,便有枫叶从树上飘逸地落下。

    地面上已经落下了一些枫叶,辰源已经抖落身上一些枫叶,其余几人则是趴在干草丛中等待着消息。

    “辰护卫,怎么人还没来呢?”这些人都是当初赵德昭从特种部队之中抽调派给辰源的,也就是“山鹰”特种部队。

    此刻埋伏在山西侧的他们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他们吃完干粮之后,便一直埋伏此地,等待着猎物入口。

    ……

    晌午过后,李煜便带着窅娘,周嘉敏以及其余齐王李景达、郑王李从善,韩熙载、龚慎仪等几个文官去山上欣赏虎山的红枫。

    到了虎山一侧,但见山石林立,一整片的枫树林黄色一片,李煜已经登上了顶端,身旁齐王李景达、郑王李从善也在同样欣赏着美景。

    “魏王啊,霜叶红于二月花,虽然这眼下并不是最适合欣赏红叶之时,不过魏王有幸见到这满山的红叶,也实在是一种享受。”

    赵德昭点点头,并无多说甚么,而是走到一块石头旁边,然后望着四周。

    就在此刻,从山石缝隙内蹦出一伙黑衣人,迎头砍向赵德昭,赵德昭一个急身体闪躲,便窜到了齐王李景达跟前。

    那伙黑衣蒙面人忽然间齐齐地将刀砍向李景达。李景达到底是在军旅中待过的,也是现今唐**中第一人,自然身法轻快,一下子挡住了对面黑衣人蒙面人的刀。

    而黑衣人不过是试探一下李景达的工夫如何,刚开始的搏斗也只是粗浅样子,身旁的李煜、赵德昭以及其他人也都待在一旁。

    忽在此刻,对面大石头下面又蹿出一支黑衣人蒙面人的队伍,手中挥舞着大刀朝着李景达那边砍去,而身旁的禁军将士也分散地守护在李景达四周,其他几人则是待在李煜、赵德昭等人的身边。

    黑色的面巾下,那双犀利的眼神,朝着赵德昭快速地瞥了一眼,而火红的枫叶也渐渐地落在地上,被风吹得满地都是。

    赵德昭亦是用眼神快速示意了一下,蒙面的辰源便飞速转身,手里头拿着刀剑,刺向李煜,而此时李煜一个大惊,见刺客过来了,他将身体往右侧倒去,一个踉跄,身体与石块触碰了一下,李煜的右手被锋利的石块划出一个口子,鲜血从口子中汨汨流出,赵德昭见李煜伤了手,便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飞快去往李煜身旁,缠着李煜的手,绕了好几层。

    一瞬间,李景达的目光也一并望向李煜这边,他怔怔地看着,想飞身上去护主,却不料一支暗箭从破空而出,“扑哧”一声射穿李景达的右边胸膛口。

    李景达忽然间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周围一切也静止一般,他直直地到了下去,一支箭矢已经插在他的右边胸膛口上。

    “四叔——”郑王李从善立即跑向李景达身旁,见李景达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着,鲜血从伤口处淌了出来,他哀嚎地叫着,“来人啊——”

    辰源见李景达受伤,李煜的手上也受了伤,赵德昭这时候快速地示意了一下辰源,辰源立即领命,带着人马从石阶旁的草丛中撤走了。

    赵德昭刚想故作追敌的样子去追,周嘉敏立即从旁边一把拉住了赵德昭,战战兢兢地拉着赵德昭的袖口,哀求地摇头。

    地上,李景达躺着一动不动的,李煜也不顾伤口的疼痛,神情紧张地看了一眼赵德昭,他当即命禁军护送受伤的李景达下山。

    李景达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神仙也难挽回了,赵德昭这么一想,也随着人群下山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山雨欲来

    从栖霞山归来后,齐王李景达最终在半道上失血过多而亡,李煜命禁军将士左右开道,通知了各府各部,准备辍朝三日哀悼齐王,并令刑部、大理寺官员彻底彻查刺客之事。

    李景达之子李从庆,今年尚且不到二十岁,颇通文采,聪明机灵,与李煜也是堂兄弟,自齐王薨逝过后,就以齐王世子的身份承袭了齐王王衔。

    李景达死后,灵柩一直停放在齐王府邸大堂,大堂也暂时也布置成为灵堂。李从庆这日在亡父灵柩前烧纸,滴水未进,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昨日还是好好的在栖霞山赏秋叶,今日便躺在冰冷的灵柩中,与世长辞了。

    灵堂内烧着纸片祭祀之物,又燃着许许多多的白色蜡烛,一片烟熏火燎的。唐主李煜神色黯然,被烟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郑王李从善也紧紧地站在李煜身后,其余文武大臣也侧立左右,一个一个上前告慰亡灵,安慰死者的家属。魏王赵德昭也以追悼人的身份站在灵柩右侧,观察灵柩前的一切。

    李从庆烧完纸从地上起身,双腿已跪的麻木了,他起身,随即躬身对着李煜便道:“陛下,你一定要替先父报仇,找出刺客!”

    李从庆说完,又回过头看着厅堂内的灵柩。

    李煜见此便安慰道:“堂弟请节哀顺变,齐王叔一生戎马倥偬,领兵出战,如今却被刺客刺杀身亡,实乃我唐国的一大遗憾,朕发誓一定会找出刺客,在齐王叔灵柩前告慰亡灵的。”

    李煜说完,擦了擦被烟熏的眼泪,而在对面远处赵德昭却鄙视道:人虽不是你杀的,可是这虚情假意实乃鳄鱼的眼泪。

    李从庆想到这里,此间一股莫名的哀伤弥漫了他的胸口,他一口鲜血从胸口喷了出来,喷的李煜身上都是。

    李煜厌恶的神情一闪而过,却见李从庆已经昏倒在地,他立即上前扶住他,吩咐仆役扶他去房间歇息,又令太医前去照顾。

    过后不久,李煜等人祭拜之后,便回了宫中,赵德昭也回了礼宾院,之后便写书信传去开封。

    ……

    房间内,李从庆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太医,我家世子这病?”王参将问道。

    “世子乃是急火攻心,又哀伤过度,休养一段日子就会没事的。”太医开了药方之后便退下了。

    过后不久,李从庆悠悠然醒了过来。

    王参将见李从庆刚醒,便道:“世子请勿悲伤,齐王已逝,老夫一想起这些就觉得心痛。”

    “先父已亡,王伯父也节哀。”

    “老夫与齐王在军中相识十几年,袍泽之谊深厚,这份情谊老夫永远铭记在心,只是……”王参将忽然间觉得这一切都有阴谋在背后,他方才在灵柩前细细观察着,此刻他又吞吞吐吐道,“老夫不知有句话该说不该说?”

    李从庆见王参将这小心翼翼有话噎着的样子,他疑惑道:“王伯父,你与先父有八拜之交,还有甚么说不能在小辈面前说的?”

    “那老夫便说了。”王参领娓娓道来,“今日齐王薨逝,老夫这心中越觉得此事蹊跷,不知道世子如何看?”

    “王伯父但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错了侄儿也不会怪罪的。”

    这老将领早年前也曾经与李景达并肩作战,自然是袍泽之谊深厚,此刻他对李从庆谈及了往事,他想起往事便顿觉心血沸腾,眼中一股精芒闪现。

    早在李昇之时,李昇打算传位给四子李景达,可是后来,李昇药中毒突然死去,李璟即位。李璟之时,就在先皇灵柩之前立下誓言,兄终弟及,要将皇位传给弟弟李景遂。之后李璟以弟李景遂为皇太弟,弟李景达为齐王,以子李弘冀为燕王。

    时(南)唐,军中李弘冀的威望远远超过了叔父李景遂。李弘冀遂与李景遂爆发皇储之争,后李景遂推脱皇太子之位,被改封晋王。李璟以其子燕王李弘冀为太子。李弘冀入主东宫后生怕丢了太子之位,便毒杀叔父李景遂,李璟以其残害亲叔叔而废除其太子之位,李弘冀惊吓而亡……

    如今自己的父亲李景达被刺身亡,也不知这其中究竟是何人所为,但是李从庆却认为此中的门道颇深,绝非这么简单,而他对李煜也有这么一点怀疑,自己父亲毕竟是插手军中事务,唐**中只知李景达,而不知李煜。那么李煜会不会……但是先父之死,确实让李煜松了口气,方才在先父灵柩前安慰自己的一番话陡然间也成了假惺惺的姿态。

    “这……”李从庆这心头有些疑惑,只是这全凭王参将的一面之词,确实也不好这么怀疑对方,不过王参将今日一番话也在李从庆心中扎下了仇恨的种子,这李唐的皇位本来就属于我父亲的,而且这李唐的江山也被这李璟、李煜父子折腾得千疮百孔、岌岌可危了。

    王参将提醒道:“世子,老夫话说于此,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世子今日还需小心提防为上,不要被国主假惺惺的面孔给迷惑了。”

    李从庆想了良久,帝王之家确实没有亲情可言,他皱紧眉头,又想了一下今日李煜在灵堂内的表现,行为虽然落落大方,可是这其中又怎么能说没有一点私怨在里头,李璟、李煜父子对自己父子何尝没有一点提防之心呢,如今执掌兵权的父亲已经身亡,这一切应该也了了李煜的心了罢。

    李从庆嘱咐道:“王伯父,今日一番话切勿传扬出去,否则怎样的后果不是你我预料的。”

    “老夫明白!”王参将又随即唠叨了一些,便拱手拜别。

    等王参将走后,李从庆一人在房间内想了许久,他猛然抬头一见,却见到房梁上的蜘蛛丝也紧紧地缠绕于上,一只飞虫正落入蜘蛛布下的天罗地网中。

    李从庆一笑。

    ……

    夜深了,在金陵城中,城南杂货铺子一带,一间普通民居之内,一条秦淮河从巷口流经,窗外碧波荡漾,那些树木丛也从稀稀落落的样子。

    屋内的烛火并不光明,只有一豆大小,在房间密室的一扇小门背后,两个人站在门背后相视而立。

    一个锦袍在身,器宇轩昂,另外一个高大威猛,其中高大威猛之人正是当日逃脱的欧阳云天。

    二人站了许久,而锦袍男子的神色一直都是冷冷的,此刻锦袍男子对着面前的欧阳云天,责问道:“欧阳头领,你们这次办事不力,这么多人居然对付不了一个乳臭小儿,此行已经给主公损失了不少人马了,你还真以为主公不会责骂么,主公辛辛苦苦在金陵城中布置了这么多人,居然有去无回。”

    锦袍男子瞪了欧阳云天一眼。

    欧阳云天见到锦袍男子,拱手道:“都是云天办事不力,要知道赵德昭身边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也不会这么莽撞行事,那夜我等十二人刺杀赵德昭,却被对方以四人之力攻击,对面以一敌三,当真恐怖。这几日属下一直派人在暗查赵德昭的实力,只是未曾有其他发现,也不知这赵德昭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欧阳云天说道最后,已经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锦袍男子冷冷道:“欧阳云天,你们这次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找出赵德昭背后隐藏的势力,要不将来他一定会成为主公的绊脚石的。”

    “是,一个乳臭小儿居然如此厉害,是属下低估了,只是还请统领能给我一些人马。”欧阳云天一想到那晚刺杀失败,他这心头甚是不爽快,凭欧阳云天的实力要杀一人易如反掌,可是他却低估了赵德昭的实力,自己与之僵持许久,却未伤其分毫,这其中亦是让他惊叹。

    “人马自然有,不过这次行事千万不要给我莽撞了。这次主公派出精锐鬼见愁给你,希望你办事不要让主公失望。还有唐国的郑王李景达刚死,这人有一个儿子,据说手中也握有一支精锐刺客,你不妨可去接近此人,试图以皇位为诱惑,呵呵……这李景达父子与李璟父子间可有往日的恩怨啊。”

    欧阳云天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锦袍男子抬起头,见密室中那只蜘蛛正待在蜘蛛网附近,那张网则是垂直的,可是蜘蛛却让飞虫逃走了。

    锦袍男子见此,便哂笑一声。

    出了密室后,锦袍男子左顾右盼,借着黑夜,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

    江南自然条件优良,物阜民丰不假,却也安逸奢靡。月影星现之时,秦淮河边依旧热闹,花船往来,到处是都是丝竹高歌之音,抑或是酬唱祝酒之词,丝毫也没有任何哀伤之言。即便是江北十四州已经全部沦丧,整个唐国实际上已经危机四伏,金陵城里依旧是歌舞升平。

    礼宾院内,赵德昭则稳坐钓鱼台,观察着金陵城中的变局,辰源他们也已经展开地毯式的探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那刺客的消息,而他现在一想,自己已经来到这金陵城中超过半个月了,也不知其他地方究竟如何了,看着天色,似乎……

    赵德昭抬起头,见屋檐檐角上的蜘蛛网与地面垂直,而观察这蜘蛛似乎在收网。

    “看来,这金陵城中要下雨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密谋

    夜半时分,自西天之侧,传来一声雷鸣,虽说此乃秋日,可这雨势却如夏日一般猛烈,原本寂静的黑夜一下子变得嘈杂不堪,大雨捶打在屋檐上发出阵阵瓢泼之声,“当当当当”地让人难以入眠。

    而此一阵大雨过后,天气渐渐地开始阴冷起来,温度也是不寒而栗,屋内的赵德昭等人也明显地感受到大雨袭人的寒意。

    一场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卯时才停止,地面上到处积得都是水。

    黎明之时,一大早屋外

    小贵子急匆匆在房门外敲门:“殿下,齐王求见。”

    “齐王?”

    赵德昭也不知这个齐王李从庆不知为何会这么早就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或许是为了老齐王李景达被刺杀一事吧,他听了之后立马穿上衣服,赶去厅堂内。

    “小王见过魏王千岁。”厅堂内,一个少年郎身着素白色的服饰,这种服饰也是在守孝期间穿的那种,他转过头,双目上显而易见黑眼圈,此刻正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

    赵德昭一入厅堂内,见李从庆躬身站着,便道:“齐王千岁请节哀顺变,不知齐王今日前来有何赐教。”

    李从庆问道:“魏王千岁,小王今日前来乃是问问那日栖霞山的刺杀,不知魏王千岁可否有印象?”李从庆说完,拱手又抱了一拳。

    李从庆的礼节倒是做得充分,只是赵德昭这心中却有些惭愧。

    “栖霞山,本王倒是还有一些印象。齐王,你请先坐。”

    赵德昭笑脸相迎,李从庆今日前来想必也是为了问李景达被刺一案,到现在凶手一直都没有找到,而赵德昭知道其实凶手就是他。赵德昭虽然心中惭愧,可是李景达也是唐**中一代能人,而且也与皇位继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李景达之死也是搅动唐国政治、军中的一池秋水。

    “多谢魏王千岁。”

    “既然齐王想听,那本王就说了。”

    赵德昭这心中业已想好了此事该如何说,接着赵德昭便将事情的一五一十,又加上自己的添油加醋说了一通,他边说边观察着齐王李从庆。

    李从庆一直坐在胡凳上,他这一张脸上却带着狐疑之色,他那日并没有去栖霞山,因此并不知道当日发生的那件刺杀。

    当赵德昭提到李煜的时候,赵德昭明显看到李从庆的眼睛中有一丝仇恨的感觉,赵德昭也不知这李从庆心中到底在想些甚么,而李从庆的一双眼睛也一直上上下下地转着。

    莫非?李从庆与李煜之间有何恩怨是自己难以想象的,还是李从庆将怀疑的对象怀疑到了李煜,这真是让赵德昭有些匪夷所思,而在这交谈之中,赵德昭又回忆了南唐国的历史,他似乎从中发现一丝端倪,这李氏皇族间也是存在内斗的,南唐李家多次发生手足相残、喋血内斗了。

    历来立储主要有父死子继与兄终弟及以及两种方式,李璟即位之处,提倡兄终弟及,一度册立弟弟李景遂为皇太弟,可惜最终因为皇长子李弘冀的反对而作罢,却也导致叔侄失和,最终双双殒命。

    经过此事之后,李璟在立储之事上就更加谨慎,若非身体每况愈下,实际上也是不愿意这么早就确立继承人的。

    李从庆侧耳听着,不经意间捏紧了拳头,他拍着案几,案几被震得发响,他登时从胡椅上起身,长吁道:“刺客一日不找到,先父在九泉之下永不瞑目,我一定要找到刺客。”

    赵德昭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李从庆对面,他道:“齐王请别激动,刺死先齐王的刺客一定会找到的,请齐王节哀顺变,也祝齐王早日找到刺客。”

    李从庆的一双眼睛盯着赵德昭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与赵德昭同岁,可是二人际遇以及其他方面相差的太大了,他有些羡慕魏王赵德昭的人生,人生啊,人生,自己不过是个藩王之子,而对方是个嫡长子,为什么出身就相差这么大的一截啊。

    赵德昭迎接上了李从庆的目光,只是抱之嘴角一抿,他不知道李从庆此刻在思考自己的出身问题。

    时间聊得差不多了,李从庆也只是从赵德昭这边知道这么一些,其余也问不出甚么话来,他说完起身便走,“告辞。”

    “不送。”

    赵德昭在李从庆离去之后就一直坐在厅堂内,他觉得此事有蹊跷,打算让小贵子传信去别院,派人监视李从庆。

    ……

    入夜,齐王府邸内

    灵堂内正厅中还停放着齐王李景达的棺木,肃穆的灵堂内一片惨白,死尸的气息密布在灵堂内的每一个角落,而李从庆与王参将二人则笔直地站在灵柩前,相视而对望着默然不语。

    李从庆一直想着一件事情,自己的父亲正当盛年,而且为人干练,且骁勇善战,被誉为唐**事中的第一人,或许由自己的渡情几位,兴许可以力挽狂澜,保证唐国的安危,甚至是兴旺富强。李从庆一想到自己的父亲被刺杀身亡,他的心头就咬牙切齿,对李煜那一系就没有好感了。

    “世子切莫伤心。”王参将一直站在李从庆背后,安慰着。

    一阵敲门声,屋外一个裨将入内,此人正是王参将之子王旭,他递给李从庆一封信,“世子,屋外有人要见你?这里还有一封信函。”随即王旭转身出门了。

    李从庆立马拆信函,看起了信函。

    “王旭,等一下。”李从庆道,“让他入内。”

    “是。”

    屋外那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他的衣服上沾满了露水,当他进入灵堂之后,便脱下身上的那件黑色的斗篷,露出魁梧的身材,此人面上戴着一副青面獠牙面具,在灵堂大内的烛火映照下显得十分狰狞恐怖,此人正是欧阳云天,他没有一丝笑意,他对着齐王李从庆躬身道:“见过齐王爷。”

    “免礼。”李从庆立即让王参将等人出去,王参将等人立即在门口戒备防守,保卫着里面的一切。

    “不知尊驾今夜前来是否有要事?”李从庆见此人如此魁梧,又如此神秘莫测,故此问道。

    “回禀齐王爷,在下今夜所来都已经写在了信函之中,齐王爷想必已经知道在下来的用意了吧。”欧阳云天见到李从庆的那一刻,就半躬着身子道。

    “信?”李从庆明知故问着,一封信能够说明甚么问题呢。

    李从庆听来人这么一说,便在灵堂内踱着步子,因为方才在信函中所写的都是一些极为私密之事,而他也在彷徨犹豫之中,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对他而言也是极为困难的,若是此事半途而废,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就交待出去了……

    日后所行之时十分麻烦,路漫漫其修远兮,在争夺权力的过程中若是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李从庆抬起头,双目仔细地盯紧看着欧阳云天,再三问道:“此事是否如尊驾所言,你们的人马是否可靠?”李从庆不清楚这件事情是否会成功,但是他心中也有一个疑问,对方是否可靠、可信。

    欧阳云天看着李从庆,见他这个时候一直在皱着眉头,欧阳云天一舒展笑容,他笑道:“齐王爷,我们初次见面,你有这样的疑惑也是非常正常的,只是若是齐王爷想要看清我方人马实力,我们也会帮齐王爷找出刺杀先齐王的凶手的。”

    李从庆听欧阳云天这么说,他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欧阳云天,接着又慢慢靠近欧阳云天,眼睛离他只有一个手指头的距离那么长,“尊驾若是能够帮我找出刺杀我父亲之人,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就一本万利了。”

    “齐王爷莫非是怀疑在下的能力?”欧阳云天见李从庆这么一问,摇摇头苦笑着。

    李从庆迈开腿往后撤了一步,他摇摆这着手臂,道:“请尊驾勿怪,小王一时唐突,还请见谅。”

    欧阳云天也想趁此机会搭上李从庆这根线,“齐王爷,不知可否与在下谈谈。”

    “尊驾怠慢了,这里不是谈话之地,请往大厅一序。请。”欧阳云天又披上斗篷,跟着李从庆出了灵堂。

    来到厅堂内,厅堂内点燃了烛火,在晦暗的烛火下,李从庆撤走了屋外的仆役以及裨将一干闲杂人等,接下来他倒是想看看对方的诚意……

    欧阳云天一直站在李从庆的身边,李从庆也一直听着欧阳云天所说的话。

    “你说,上次你们派去的人马刺杀魏王赵德昭?”

    欧阳云天道:“没错,我家主公确实于魏王有恩怨,而且他也是阻碍我家主公的一块绊脚石。”

    在房间的门口,埋伏着一人,此刻他贴着耳朵,在偷听里面说了些甚么,而昏暗的光线也从洞里透视出来一些。

    此人是那日刺杀魏王之人,没想到又出现在了金陵,怪不得这几日一直都没有现身,没想到却与齐王有关联。齐王死了就死了,死得好,这次齐王死得不理亏。

    ……

    夜晚已经及其黑暗了,欧阳云天从屋内出来,便披上斗篷。

    欧阳云天从齐王府府邸出来后,就直奔城南杂货铺子。

    而在秦淮河那头,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夜夜笙箫。

    赵德昭派去之人也尾随其后摸清后面的情况。

    欧阳云天不多时便已经到达了城南。

    城南一间民居内,大门已经缓缓洞开。

    ……

第一百三十章 鬼见愁

    城南铺子街头,一间民居内,就这昏黄的烛火,一片灯黄。

    此人穿着黑色斗篷,面上依旧戴着一副青面獠牙面具,低着头,在房间内踱着步子,方才他急匆匆地从齐王府上出来,一路之上确定没有人在后头追着,而他适才与李从庆的一番话亦是希望与李从庆合作。李从庆虽没有明确的表示,但是杀父之仇也是二者之间合作的基础。

    “客人来了?”

    屋外有一点碎步声,很轻,很轻,可见对方十分谨慎。

    而在屋外,一人穿着锦袍,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腰间别着一把缀着红丝的青钢宝剑,宝剑虽未出鞘,可是整个人的气势却见强大,看样子是个剑客,只是他一副表情冷冷的,而这个锦袍男子正是上次与欧阳云天对面之人。

    男子推门入内,见欧阳云天站在屋内,他顺手脱下沾了露水的斗篷,又将腰间的那把缀着红丝的青钢宝剑也放在凳子上。

    欧阳云天见锦袍男子如此,便怔了一下,他停下脚步,随即他也顺便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白狐儿脸,拱手道:“见过尊驾,尊驾请坐。”

    “欧阳头领别来无恙乎?这客套就免去了吧,我们还是说正事吧。”锦袍男子择了一张胡椅坐了下去。

    “你也坐着吧。”

    欧阳云天这才坐在那锦袍男子对面,二人相隔一丈远,他问道:“尊驾,主公是否已经派来了……鬼见愁?”欧阳云天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心中有一丝悸动,这鬼见愁三字让他心惊胆战,屋内的气氛也一下变得很冷。

    “是,是鬼见愁!”锦袍男子嘴角一抿,抬起手,“欧阳头领猜得不错,这次鬼见愁已经派至金陵城中,希望这次行动欧阳头领好好安排。”

    “主公终于派人来了。”欧阳云天的神色一紧张,他谨慎道,“云天多谢主公,不知具体何时行动?”

    “就这几日!”锦袍男子透露道。

    “就这几日?”欧阳云天一直重复着锦袍男子方才口中所说的话,只是他这心里还有一丝担心,也不知这鬼见愁是否行事?

    “我该走了,他们应该已经到达门口了吧。”锦袍男子起身挪开步子,“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们。”

    锦袍男子披上斗篷,又别上青钢宝剑,踏出房门,夜幕之中,院子内只有一丝灯黄。

    在走廊内,一个护卫急匆匆跑了过来,在锦袍男子的耳边低头说了几句。

    “人都到齐了没?”

    护卫急匆匆过来,点头道:“正在门口等候。”

    “让他们进来。”

    “是。”

    挞挞挞挞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接着便有许多汉子穿着黑衣,他们的脸上都戴着一副狰狞的面具,给院子中披上恐怖的气氛外衣。这一群武士,整齐一致地排成十队,在院子中等候,默然不语。

    “欧阳头领,人都在这里了。”锦袍男子指着院子里一百个武士,“这就是主公派来的‘鬼见愁’,欧阳头领是否满意。”

    欧阳云天抬起步子来到院子内,他站在锦袍男子的身边,然后打量着面前这一百个黑衣武士,个个面上戴着恐怖的面具。

    不寒而栗,这是欧阳云天见到鬼见愁的第一个念头,这些人中只要有一人,就能以一敌三甚至更多。太可怕了,虽然欧阳云天没有见过鬼见愁出手过,但是他也从以前的传闻中可以窥见一二。

    鬼见愁,这支在唐末吴国建立之时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据说它的前身就是杨行密创立的黑云都。

    黑云都,也称黑云长剑都,当年杨行密击溃孙儒以后,他在孙儒的军队中精选了5000名强壮的士兵,组成了自己的亲军,这支亲军的铠甲都用黑衣包裹。

    黑云都后来成为杨行密作战时冲锋陷阵的主力。四邻每逢和淮南作战,只要一听说对手是黑云都,心理上先有了沉重的压力。

    而欧阳云天似乎从这个院子中,观察出了一丝杀气。

    “不错,这些武士全部训练有素,云天满意。”欧阳云天说这句话之时,背后觉得有一股阴嗖嗖的感觉。

    锦袍男子则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欧阳云天。

    一阵风吹来,在屋檐之上,则有一双眼睛注视着院子中的一切,他一动不动地躲在半面屋脊背后,而方才院子中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杀气,让他心中甚为不安,只是……他丝毫不敢怠慢,而一不小心就会泄露自己的马脚。

    院子中就有一百杀气腾腾的黑衣武士,他的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和着清风,他一动不动。

    ……

    子夜过后,礼宾院内,赵德昭房间的烛火还亮着,昏黄的烛火下,摇动着赵德昭不安分的心。他闭上双目思考最近所有的事情,今夜他想了白天齐王李从庆之事,而在当下他又在等辰源那头的消息。

    小贵子在门口敲着门,“吱呀”一声,一扇门被打开,他入了房间,小声禀告道:“殿下,辰护卫来了。”

    赵德昭彼时已经睁开了双目,“让他进来吧。”也不知辰源带给他的是甚么消息。

    “是。”

    辰源戴着半副银白色面具,同样披着一件大斗篷,斗篷上沾满了露水,沾了不少的落叶,他入了屋子,即刻拱手禀告道:“少主,属下安排在齐王府的人已经探查到李从庆与那人商议之事,而且那人正是刺杀少主之人。之后属下派去的人马同样探查到那人的下落。”

    “李从庆?”这个消息如同惊天霹雳一般,赵德昭没想到此事居然这么复杂,他眉头紧锁,右手手指不停地在桌子上敲打着,他思量道:“与李从庆有关,你们这些人要盯紧李从庆最近的一举一动。”

    “是。”

    赵德昭又道:“而且你说找到了刺客的下落?”

    “是的。少主,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刺客藏身之处了,就在城南杂货铺子,少主是否要在今夜一锅端掉。”辰源抬头看着赵德昭。

    赵德昭的手指停止敲打桌面,“不,不必打草惊蛇,他们现在对我们而言还有利用价值,而且我们尚不知他们背后主事之人为谁,何况开封那里还没有探查到关于这些人的背*景,因此不能贸然动他们,未免小心,还是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赵德昭说完,看着辰源。

    “少主,辰源明白了,属下会一直派人暗中盯紧这些人的行动,”辰源随即拱手退去。

    忽然间他又道:“少主,樊若水已经离去,是否?”

    赵德昭一听樊若水这三字,他道:“你们就在后头跟着,他此行乃是去采石,若是他需要甚么,可以提点他一些。还有你们也要按时将樊若水的消息通知给我。”

    樊若水走了,他去采石了,正如历史上一般,而韩熙载那头也暗地中头投靠了赵德昭。

    “是。”

    辰源离去的半刻钟头,突然间在赵德昭的房间窗户口沿上,一个黑色影子抖动了一下,咚的一声,又发出咕咕叫的声音,小贵子与赵德昭立即神色一紧,甚是警惕。

    小贵子一步一探头,挪着步子走向窗口。

    推开窗户,一只信鸽落在那头,咕咕地叫着,“殿下,这是信鸽。”

    小贵子立即揭下鸽子腿上的信函,递给赵德昭,赵德昭抽取出来一阅。

    白字黑字在信函上写着,短短一百字,包含着重要的信息。

    信函中简要地说明了京城中发生的各种事情,真是没想到赵普与自己的三叔赵光义之间已经有了一次嫌隙,看样子历史上的那些事情还是会发生,只不过现在对于赵德昭而言并不是处理此类事件之时。

    更为重要的是,杨濛在信函中还提到一个组织,一个叫“鬼见愁”的组织,这个组织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多年,而且培养的各个刺客丝毫不逊于飞雀,因此杨濛在心中再三叮嘱,必要时候一定要灭了“鬼见愁”。

    这次鬼见愁在金陵已经派了大量的人马。

    “鬼见愁?真是一个诡异的名字?”赵德昭脑海中一直反复这个名字,只是他未曾听过。

    不过赵德昭可以肯定的是,这几次刺杀对方一次都没有使用“鬼见愁”的人马,若是对方使用了,估计上次石城湖刺杀以及礼宾院的那场刺杀也不会漏洞百出,让赵德昭差点全部端了,但是赵德昭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对方也会不遗余力地刺杀自己,直到用出“鬼见愁”。

    “秋风秋雨愁煞人。”赵德昭从房间起身,望着远方的天际,那边一片灯火辉煌。

    “鬼见愁,鬼见愁,就让你们去见鬼吧。”赵德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不相信自己培养的特种部队会逊色于鬼见愁。

    远方天际下依旧是秦淮河那头的纸醉金迷、灯火不休,连天的光亮夜幕之下,虽然显得十分热闹,可是谁都不能预测到未来会如何。

    “殿下,夜深了,请早点歇息。”

    ps.

    《天宋武功》马上要推向**了,各位读者要赶紧擦亮眼睛啊,拭目以待啊,在这一卷埋下了许多伏笔,至于这一卷为何取名平定江南,自然是有深意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样你总该信了吧

    次日黎明,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薄薄的清雾笼罩着整座金陵城池。一阵清风徐徐吹来,赵德昭已经在院子中摆开了一字步,那些出使唐国的大臣也在后头跟着赵德昭学着。

    金陵城中已经暗流丛生,城北的齐王府府邸矗立着,而在齐王府邸门口站着许多卫兵,这些都是齐王府的卫兵,而且齐王向来掌管军中事务,这几日自齐王李景达死后,其子李从庆便派了不少人戍守齐王府府邸四周,加强齐王府的治安。

    齐王府灵堂内,李从庆身穿孝服,跪伏在地上,一直都在灵柩前烧纸,灵堂内也因为烧着纸片而充斥着烟雾缭绕的气息,虽然呛鼻,可是李从庆却丝毫也没有感受道一股呛鼻的味道,此刻在他的心中只有仇恨。

    为何自己的父亲死后,刺客一直都未找到,而偌大的禁军、府军、刑部以及大理寺都没有找到刺杀父亲的凶手,为什么。这让李从庆心中越发肯定刺杀自己父亲的刺客一定是李煜派去的。

    李煜,李煜……此刻在李从庆的心头,李煜已经成为他的头号敌人。

    身后王参将父子二人则一脸悲戚,久黙不语地站在李从庆的背后,王参将也忽然记起了自己与齐王李景达的往日恩情,只不过如今老齐王已亡,那日好好地在栖霞山上欣赏秋叶,没想到在栖霞山上遇刺,对于王参将而言,李煜好比杀死了齐王,即便不是他杀的,也与李煜有关,而且齐王生前与李璟、李煜父子也是有过恩怨的。

    李从庆转过头问道:“王伯父,还是没有刺客的消息么?”

    王参将听见世子说话,他无比难过地摇摇头。

    火盆旁边,一沓黄纸已经烧完,李从庆从地上慢慢起身,双腿已跪的酥麻,而他的双目也因为一宿未睡而显得十分疲惫、肿胀不堪。

    王参将父子二人见李从庆从蒲团上起身,二人便动身去扶李从庆,王参将在李从庆的耳朵边低声道:“世子想清楚了没?”

    李从庆点点头,唔了一声,这是他的答案,他甘愿一试。

    王参将捏紧了拳头,道:“那就好,老齐王在天上看着也放心了,这笔账一定要向他们父子二人讨回。”

    “王伯父,今晚他们还会来。侄儿已经想清楚了,不成功便成仁。”

    辗转间又是一个夜晚,深更半夜之时,齐王府中,那锦袍男子以及欧阳云天皆来到了齐王府邸。

    齐王府一处僻静之地,李从庆已经遣散了仆役以及守卫,在齐王府邸一处密室中接洽了二人。更深露重,锦袍以及欧阳云天二人脱下沾满了露水的斗篷,去了密室。

    密室中,李从庆已经久候,锦袍与欧阳云天见了面,李从庆的一双眼睛业已在锦袍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此人腰间系着一把青钢宝剑,应该是个剑客,虽然剑未出鞘,但身上的那股气势去凛然逼人,李从庆丝毫不敢直视,也不敢懈怠。

    “二位光临,从庆有失远迎,请坐。”

    “多谢齐王爷。”三人坐定,锦袍也一直看着李从庆,观察这李从庆的举止。

    锦袍忽道:“齐王爷,是否已经考虑清楚,以及我们日后的利益?”

    “从庆已经考虑清楚了,先父遇刺一定是李煜所为,从庆也想为先父报了此仇,只不过不知尊驾如何助我?”

    欧阳云天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而锦袍的那股威严的气势一直都在自己之上,让自己不敢正眼相看。

    锦袍道:“这禁军掌握在皇甫继勋手中,齐王爷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皇甫继勋此人不过是个匹夫,且与赵匡胤有杀父之仇,而且我们的目标之一就是刺杀魏王赵德昭,相信皇甫继勋听此之后,便会与我们合作,只要让皇甫继勋上了齐王爷这条船,那么这件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这么说来,好似在理,只是不知皇甫继勋是否会顺从我等?”

    “怎么不会,只要齐王爷事成之后,许诺他一定的官职以及恩惠,自然是不碍事的,皇甫继勋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只要对了他胃口,此人就可以利用了。”锦袍男子说道这里,侧着脸转向墙壁,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多谢尊驾指点!”李从庆拱手拜道,原本他不相信对方,可是这一次他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仿佛见到自己已经坐在皇宫中那把龙椅之上了。

    欧阳云天方才听锦袍男子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非常惭愧,因为他之前没想到这层关系,也没有心计要利用这里面庞杂的关系,适才之前的刺杀都是失败的。好一招毒计,既杀了赵德昭,又完成了主公的任务,与李从庆联系上了,若是此番李从庆杀了李煜,登上了皇位,自然对主公有助益。

    “既然齐王爷已经清楚了我们的计划,那么就好好商议与皇甫将军的合作吧。”

    ……

    次日正午时分,李从庆带着一大堆礼品上门拜访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见李从庆来访,立即急匆匆地赶去大厅,见李从庆身上仍旧穿着守丧素衣,他立即拱手拜道:“见过世子。”

    李从庆虽然是齐王嫡子,可是正式的诏书尚未下达,故此皇甫继勋称呼李从庆为世子。李从庆听见这个称呼,心里不大高兴,不过为了达成大业,他倒是不计较这称呼上差别。他也回了一礼,“皇甫将军别来无恙乎,今日小王来此,是有要事与将军相商,不知将军可否让……”李从庆看了看四周,皇甫府上的仆役以丫鬟全都侍候在身旁。

    “你们下去吧。”皇甫继勋摆摆手吩咐道。

    待仆役与丫鬟走后,皇甫继勋关上厅堂大门,回过头来问道:“不知今日世子前来寒舍,为何?”

    次日正午时分,李从庆带着一大堆礼品上门拜访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见李从庆来访,立即急匆匆地赶去大厅,见李从庆身上仍旧穿着守丧素衣,他立即拱手拜道:“见过世子。”李从庆虽然是齐王嫡子,可是正式的诏书尚未下达,故此皇甫继勋称呼李从庆为世子。

    李从庆听见这个称呼,心里不大高兴,不过为了达成大业,他倒是不计较这称呼的差别。他也回了一礼,“皇甫将军别来无恙乎,今日小王来此,是有要事与将军相商,不知将军可否让……”李从庆看了看四周,皇甫府上的仆役以丫鬟全都侍候在身旁。

    “你们下去吧。”皇甫继勋摆摆手吩咐道。

    待仆役与丫鬟走后,皇甫继勋关上厅堂大门,回过头来问道:“不知今日世子前来寒舍,为何?”

    “小王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只想说说往事?”

    皇甫继勋疑惑道:“往事?”

    “确实!”李从庆见皇甫继勋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他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昔年

    清流关一战,皇甫老将军浴血杀敌,固守清流关,欲保滁州安危。可惜后来皇甫老

    将军誓死不从,死于赵匡胤之手。不知皇甫将军可否记得此事?”李从庆故意提到

    往事,也想看看皇甫继勋这心中究竟如何想,也想知道他的表态。

    皇甫继勋一听,那张脸色阴晴不定,眉头紧紧地吊着,而一双熊目几乎成了倒三角,他拍着桌子道:“赵贼杀我老父亲,这笔仇我至今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只是如今

    赵匡胤是宋皇,我不过是个唐国的大将军,这笔血海深仇不知何时能报?”

    李从庆见此,并不意外,只是他的嘴角却仍旧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只不过一瞬

    间他却安慰道:“皇甫将军,这番话可千万不能说啊,小心祸从口出啊!”

    “这有甚么?这是老子府上!”

    李从庆故意上前,假装要捂住皇甫继勋的嘴巴。

    皇甫继勋一见,又道:“可恨那赵德昭欺人太甚,那日居然让老夫给一个书生道歉。”

    “皇甫将军,真有此事乎?”

    “老夫不会乱说,这事只要问我府上的仆役、执事即可,当不得假的。”

    “将军息怒,不知将军认为我国主有生之年可收复江北乎?”

    “这……”皇甫继勋心里清楚当今国主李煜是个守城之君,只会作诗画画,只不过他并无直接点明。

    “皇甫将军,还请明言!”

    “哎——”皇甫继勋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一个仆役急匆匆地在门口敲着门。屋内当即不再言语,皇甫继勋让李从庆先在屏风后面藏着,他立马出了门口。

    “莫林何事?”

    “将军啊,有一人要见你!”仆役莫林道。

    “不见,让他在大门口等候。”

    莫林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接过纸条一看,这一张雪花白纸背后写着七个字,“清流关当报仇乎?”

    皇甫继勋心下起疑,他让莫林去请那人进来。

    门口已经进来一人,他身着锦袍,斗篷下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孔,蓄着长须,腰间别着一把青钢宝剑,此刻正微微地看着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只觉得眼前此人有些面熟,不过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老朽见过皇甫将军!”此人抬起双手,盈盈一拜,作了一揖。

    “不知尊驾今日来此所为何事?”皇甫继勋觉得此人身上藏有一股威势,而且那把青钢宝剑,甚是眼熟。

    “皇甫将军,方才老朽已经在雪花纸条上写明来意了。”

    “清流关……”眼下人多嘴杂,皇甫继勋也只是说了三个字,随即皇甫继勋又将这

    人请入了后厅内。

    皇甫继勋心有疑惑,不等那锦袍中年人开口,他先问道:“不知尊驾那七个字是何意?”

    “将军莫要糊涂,不知将军可否与我做一笔生意?”

    “请说?”

    “皇甫将军,人多嘴杂,事情重大,请附耳过来!”

    皇甫继勋一愣,不过为了这件事,他倒是附耳过来,也想听听此人将要说些什么话。

    ……锦袍中年人一直在皇甫继勋耳旁说着,皇甫继勋这额头上也流下了不少冷汗。

    “此事可行乎?”皇甫继勋狐疑道。

    “将军若不相信,请试试老夫的身法再说。”

    “也好!”

    二人相对而立,皇甫继勋找了一柄剑来。

    锦袍中年人神情自若,他脱下斗篷之后,便缓缓地从剑鞘中抽出一柄剑。

    光线照在剑尖上,甚寒。而那剑身上更是寒光闪闪,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皇甫继勋一看,此人便是个练家子,或许在剑术上的造诣登峰上顶,而反观自己,皇甫继勋并不擅长剑术,而且这几年宠渥优待,过着安逸的生活,他已经不复往来。

    “请!”

    “请——”

    皇甫继勋大踏步过来,右手握着宝剑,率先出剑,那把剑已经直指锦袍中年人心脏一寸不到的地方,自己只需要轻轻一刺,那人便吐血身亡。

    而反观锦袍中年人则是一副平平的表情,他伸手抬起剑,挥着青钢宝剑砍去皇甫继勋的剑上。

    “噌”一声,皇甫继勋觉得自己的虎口一疼,自己手中的剑已经不听使唤了,重重地掉在地上。

    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皇甫继勋手中剑已经脱落在地上。

    皇甫继勋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已经彻底服了对方,而当他弯腰去捡那柄自己的剑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剑忽然间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咔嚓断成两截。

    当一声,金属声音落地发出了一阵响声。

    屏风后面的李从庆已经目瞪口呆,过后不久,他便相信若是有此人帮助,自己离皇位也更加近一步。

    皇甫继勋拱手道:“我愚昧,不知尊驾剑术如此高超,方才真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献丑了!”锦袍中年人将剑抽回剑鞘中,遂一拜,“将军,这样你总该信了吧。”

    “有尊驾的帮忙,相信此事一定能成!”

    而这时,李从庆忽从屏风后面现身,锦袍中年人微微一笑,抬手道:“见过齐王爷。”

    “世子,你怎么出来了?”皇甫继勋问道。

    “先生免礼,将军不必疑惑,可否听我一言。”

    “世子请讲!”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一)

    李从庆便将今日前来之事说道了一通,皇甫继勋听完李从庆之言,方才明白李从庆此行来的目的,皇甫继勋听了心惊肉跳,虽说眼下是深秋季节,可他背后的冷汗也一直不停地流着。

    皇甫继勋在抬头瞥向另外一边的时候,便见到了那锦袍人,适才也见锦袍中年人那高超的剑术,皇甫继勋觉得这二人一前一后驾临自己府邸不是巧合,而是今日来劝服自己的。

    锦袍人笑而不语,皇甫继勋觉得他有话要说,便对着锦袍人问了他此行的目的,只见锦袍与李从庆二人眉目相互看了一下,锦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李从庆道:“皇甫将军想的不差,适才是班门弄斧了。”

    锦袍中年人淡淡说道:“皇甫将军莫非对纸条上的内容有所怀疑,还是对我二家合作的未来堪忧?”

    “这个请恕老夫无礼,若是失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皇甫继勋明白这个。

    李从庆见皇甫继勋支支吾吾的样子,他反问道:“皇甫将军莫不是怕了不成?”

    李从庆说完,眼睛朝锦袍男子看了一眼,锦袍会意,立即抽出腰间的青钢宝剑。只见锦袍男子右手执剑,一剑挥下,“咔嚓”一声,那方矮小的木几一下子断成二截。

    皇甫继勋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而锦袍男子手中的剑业已抽回,但是剑身却依旧发出轻灵之声,不绝于耳。

    “皇甫将军满意乎?”锦袍人道。

    良久,厅堂内,三人一直默然不语。

    皇甫继勋呆立原地,方才对方若是一剑朝向自个儿,恐怕躺在血泊之中的就是自己了。这让他心中甚是不安,一方面他对报父仇十分渴望,另外一方面李从庆要求自己对付当今国主李煜,暗中投靠李从庆,这样自己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么。

    “皇甫将军!若是你助我一臂之力,将来本王登基之后,你皇甫家依旧享受荣华富贵,你皇甫将军依旧掌握军中的要职,将来也可官升一级,皇甫老夫人也可享受一品的待遇,皇甫家族的功勋可以传承下去,蒙荫子孙,且令侄不是一直躺在床上么,将来等他伤好之后,本王可以让他在禁军中担任要职。”李从庆说完,双目赤诚地看着皇甫继勋。

    功勋,荣耀,可以传承……这一切对于皇甫继勋而言都是大的诱惑,而且皇甫继勋这大将军的职务也是因为自己的父亲皇甫晖在清流关战死,国主李璟因为皇甫晖的关系而封赏自己的,对于皇甫继勋而言,李璟不过是因为自己父亲的面子而关照自己的,因此对皇甫继勋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皇甫继勋一生都没有经历过战场,功勋都是由皇甫晖那边继承而来的,对于皇甫继勋而言,这是一生的遗憾,而且在背地里军中的一些将士,以及金陵城中的官员、百姓也在后头说自己是尸位素餐,沽名钓誉,若是有了扶立新君的功绩,皇甫继勋也会在将来的青史之上留下一笔的。

    思及良久之后,皇甫继勋的嘴巴终于动了,他赶紧跪倒在地,拱手拜道:道:“末将皇甫继勋愿意效劳世子!”说完之后,他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李从庆听了心里头非常高兴,他立马半弓着身子,扶起跪在地上的皇甫继勋,拍着皇甫继勋的肩膀道:“本王得皇甫将军,就好比鱼儿得了水一样,将来的凌烟阁之上也有皇甫将军的画像。”

    “世子言大了。”

    锦袍男子也欠着身子道:“恭喜齐王爷得了一员猛将。”锦袍躬身的那一刻,那双眼睛却是寒冷刺骨的,嘴角亦是勾起一抹讥笑。说完,锦袍抬起头,然后走到李从庆的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李从庆点点头,这风雨终于要来了,李煜你等着瞧。

    厅堂内,三人也密语谈了不少时间,直待黄昏日落时分,李从庆与锦袍二人适才从皇甫府邸上辞别。

    ……

    夜晚,静谧如初,礼宾院的烛火一直摇动着,昏黄的房间内,赵德昭与辰源二人正在房间内商议对策。

    在唐国待得这段时间内,这局势一直都是波澜起伏,超人预料。

    辰源说完,赵德昭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是说,那伙鬼见愁已经行动了?”

    辰源根据探查到的消息,十分肯定道:“少主,我们人马已经探查到一丝蛛丝马迹,李从庆、皇甫继勋以及那一伙刺客已经勾结在一起,要对李煜与少主你下手!”

    “甚么?”赵德昭听见这个犹如惊天霹雳的消息,他怔住了,没想到这背后的情形甚是复杂,他将思绪收归了一下,发现好几个地方,因为这里面有李从庆与皇甫继勋的影子,对于要刺杀李煜这件事情而言,李从庆是主谋,皇甫继勋是帮凶,刺客以推波助澜推动事件的发展。

    对于刺杀自己而言,刺客才是主谋,皇甫继勋对自己而言也是恨之入骨,亦是希望借助刺客的力量杀死自己,报了父仇,而李从庆是帮凶,杀了自己不会脏了自己的手,若是能够挑起宋、唐大战,他也希望借此机会收回江北十四州。

    赵德昭思考了许久,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情是一件坏事,相反他看到了一个灭唐的机会,只要这次利用好了,就成为自己的助力。

    赵德昭忽然间问辰源道:“辰源,这偌大的唐宫中是否安插着我方的人马?”

    “少主,当初主上确实在唐宫中安插了几个宫女,少主莫非是要?”辰源猜测赵德昭的用意。

    赵德昭思来想去道:“没错,李从庆即将谋逆作乱,这次怎可错失良机,等他们斗得死去活来之时,就是我大宋坐收渔翁之利之时。你且安排那几个宫女眼线做好准备,以防突变,在最后关头将李煜送出皇宫,李从庆那边也好趁机入主宫中……但最关键的就是李煜这人,用好了就是一颗灵活的棋子,到时候李从庆叛乱之时,将李煜以及李煜家人带出皇宫,另外也顺便带上李从善,带去扬州,这几日你顺便让扬州那里派些人来,带上船只,来金陵这儿。”

    赵德昭提醒辰源密切使用唐宫中的宫女眼线。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她们。”辰源撤去,离开礼宾院。

    ……

    入夜时分,此刻在齐王府上,皇甫继勋也在此处,四人正围坐在密室中。

    今日之事对皇甫继勋而言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此他的面上一直是十分得意的样子。

    对于李从庆而言,皇甫继勋倒向自己这头,就等于皇宫中的禁军已经倒向了自己这一边,接下去要办的事情就越发容易多了。李从庆现在正在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这样他就可以撇清自己杀李煜的借口,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不过李煜死了,还有李煜的儿子清源郡公李仲寓,李仲寓一死,还有一个郑王李从善是自己登基道路上的阻碍,因此只有除去他们才可确保无虞。

    锦袍人一直站在原地,有意无意地看着面前的皇甫继勋、李从善以及欧阳云天三人,对于他而言,他手上的鬼见愁才是此番的重中之重,而面前这三人就好比一颗棋子,一颗复仇的棋子,而其他人也不例外。

    欧阳云天则一直效劳于他的主公,李煜一死,赵德昭离死也不远了,而他的目标就是刺杀赵德昭。

    “本王这里有一份伪造的李煜密诏,你们且看看。”李从庆从袖口掏出一份密诏,皇甫继勋接过之后,三人立即看了起来。

    皇甫继勋立马道:“王爷果然高明!有了这封密诏,可以去了郑王李从善这个麻烦。”

    “宫中的禁军就交给皇甫将军了,为了我们的大业,皇甫将军可不要办砸啊!”

    欧阳云天插嘴道:“那么王爷事成之后,可否让皇甫将军派出一支骁骑劲旅加上我们的人马一同将赵德昭给办了。”

    李从庆笑道:“本王说到做到,不就是一个魏王么,本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夺回失去的江北十四州,正愁没有一个让敌人出兵的借口呢。只要赵德昭一死,赵匡胤势必出兵江南。”

    皇甫继勋虽然与赵德昭有仇,可是他还是担心道:“殿下为何不在出了唐国境内办了他?”

    “皇甫将军岂可长他人志气,灭唐国威风,我父王手下的兵可不是软柿子给人拿捏的?”

    “末将唐突了,还请王爷见谅。”

    欧阳云天担心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出了金陵,否则后患无穷。”

    锦袍男子则道:“老朽我只负责将鬼见愁交给你们,事成之后再说。”

    皇甫继勋追问道:“王爷,不知何时动手?”

    “后天,后天是钟太后的周年忌日(钟太后死于乾德三年农历九月),到时候李煜会在宫中亲自设坛祭祀钟太后,到时候就是你我的时机。”

    四人在密室内谈了许久,李从庆出了密室,立即吩咐王参将他们带上伪造的密诏,去郑王李从善的府上,以诏书的罪名将李从善控制起来。

    宫中的禁军行动就在这几日了,禁军这边主要交给皇甫继勋搞定,

    一支黑衣士兵蒙面人加上锦袍人的鬼见愁,在黑夜中举着火把去了郑王李从善府邸。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二)

    黑夜中,郑王府的卫兵在府门口站岗戍守,忽然间大门口远处的漆黑夜幕中,一队穿着军中铠甲的士兵举着明亮的火把快速往郑王府这边赶来了,在身后还跟着一队黑衣裹身的黑衣人,身上则是充满了杀气。

    半盏茶的工夫,这些人马全部集中在郑王府门口。

    戍守的卫兵指着这些人马厉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深夜擅闯郑王府,莫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

    王参将立马从马山下来,逡然走到府门口,道:“奉陛下密诏,尔等速速将叛逆李从善拿下!”

    卫兵喝道:“住口,你是何人?竟然拿我家王爷开玩笑!”

    王参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看着那个卫兵,随即紧接着他从腰间的腰带上拿下一份明黄色的诏书,他取下密诏,徐徐展开道:“今郑王李从善欲谋反,速将此人拿下,移交大理寺,改日宣判。”

    “这可是陛下的诏书,你看清楚了。”王参将将诏书摊开给那个卫兵看,随即吩咐左右将士,道,“拿下!”

    说完,王参将立刻让身后的将士速去府内拿人,并扣押了门口戍守的卫兵,只是其中一个卫兵却慌慌张张地跑走了去通风报信去了,那些士兵立刻二话不说手执火把入内羁人。

    “来人,将郑王府围起来,一只鸟儿都不要飞出去。”

    房间内,李从善与周嘉敏二人正在下棋聊天,突然间门外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随即跑进来一人。

    那个卫兵慌张道:“不好了,王爷,陛下下诏让人来捉拿你了。”

    “甚么?”郑王李从善与周嘉敏二人的目光一下子看向那个卫兵,异口同声道。

    今晚,郑王李从善今夜在府上邀请了周嘉敏过府一序,目的就是为了撮合周嘉敏与李煜二人,只是周嘉敏并不领情,而是推诿着。

    “你说清楚,是陛下派人来捉拿本王?这怎么可能?”李从善与李煜都是李璟的儿子,是李璟的第七子,平时与李煜间的兄弟关系十分要好,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让他觉得十分诧异,他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个卫兵立即跪倒在地上,磕着头劝道:“王爷,小底说的没错,那个齐王府的王参将亲自带着陛下的诏书来了。小底虽然不识字,但是看看守门口的李魏的表情就觉得此事不假,王爷你还是带上周小娘子立马逃吧!”

    “不,这不可能,皇兄怎会如此,一定是其他人污蔑本王的。”李从善瞪着双目,他茫然地看着前方,他不相信皇兄会这么做,这其中恐怕是其他人别有用心的,或者是皇兄误听了其他大臣内侍的谗言。

    “陛下怎会这么做呢?”周嘉敏喃喃道,按照当今国主李煜的性子,他是不会对自己的弟弟这么做的。

    周嘉敏小声道:“王爷要不先逃走吧?”

    “本王没有罪,为何要逃!”李从善从软榻上起身,“逃走,能逃走去那儿呢?”

    “要不去我府邸上躲一阵子?”天真的周嘉敏道。

    “算了。”李从善道,“嘉敏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先回府吧。”

    “那也好,改日我会让人去向陛下求情,问问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周嘉敏说完,遂起身告辞。

    那个卫兵忽道:“周小娘子你还是出后门走吧,前头大门口已经被围住了,到时候再不走,就谁也出不去了!”

    周嘉敏颔首点头感激,李从善遂赶紧将她从后门口送了出去。

    幸好后门口那边暂时还没有士兵过来,也只有两个认识周嘉敏的仆役,周嘉敏告诉了他们实情,可是他们因为有家人在王府中做差事,便不打算离开。

    周嘉敏便独自一人出了后门,在黑夜中禹禹独行。

    另外一头,王参将业已立即带领士兵以及黑衣人去了李从善房间,发现没人,之后又去了厅堂,见李从善正坐在软榻上,王参将立即跨门入内。

    李从善不紧不慢道:“今日是何种风将王参将给吹来了?”

    “陛下有旨,听闻郑王欲要谋反,将郑王先押送至大理寺。”王参将拱手道。

    “王参将,请将圣旨给本王看看!”

    “圣旨在此,王爷就拿去看吧!”

    王参将将圣旨交给李从善,李从善迅速摊开来一看,一双眼睛瞪大了,“这怎么可能,本王怎会谋反,这一定是陛下误信了谗言,本王一定要当面跟陛下说明。”

    “郑王还是先随末将走吧,郑王若有冤屈,等会审之后定会知晓,若其言属实,郑王这可就……”王参将邪恶地笑了笑。

    王参将接着道:“郑王,时间紧迫,还是不要为难末将了,请走!”

    李从善也只好跟在王参将的后头,被人带出了郑王府邸。

    夜色中,只有点起的火把。

    郑王李从善忽然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去大理寺的,他转过头来,见王参将的脸上诡异地笑着。

    “这不是去大理寺的路,你们要带本王去哪里?”

    “郑王!哈哈哈——”王参将诡异的笑声在夜空中显得甚是狰狞恐怖。

    接着李从善发觉后头被人给敲了一下,眼前一黑,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来人,将郑王绑起来,送去齐王府中。”

    ……

    黑夜之中,夜路并不好走。

    周嘉敏自出了郑王府后,这心头一直觉得怪怪的,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令人费解。李从善怎么会叛乱谋反,这当中定然是有其他隐情,而且据她观察,李煜也并不是这么一人。

    今晚是郑王李从善邀请自己过府下棋的,虽然名义上是下棋,而是郑王方才种种表现,都在跟自己说李煜的好话,显然是想撮合自己与李煜。只是自己并不喜欢李煜,她推三阻四,含蓄地说明自己不喜欢李煜,随即就发生今夜那样的事情了,她怎么也想不清楚,但是她肯定郑王李从善是不会谋反的。

    周嘉敏越想越不对劲头,只是今晚宫门已闭,她也不好只身入宫求情,不过有一人她倒是想了起来,只是自己今夜唐突而至,会不会被人说三道四。……周嘉敏挣扎了片刻,她觉得还是去跟他说一下,或许他可以直接去面见李煜。

    周嘉敏神色紧张,不知不觉地走去了礼宾院的路上,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自己这心里头还是有点跳跃的。

    到了礼宾院门口,门口的守卫见到了周嘉敏,立即警惕起来,“来者何人?”

    周嘉敏立即将腰上的那块令牌解下来递给守卫看。

    守卫一见,立即点头哈腰道:“小底有眼不识泰山,周小娘子请进!”

    周嘉敏立即问道:“魏王可睡了?”

    “周小娘子是来找魏王的么?小底这就入内通报,请稍后。”

    周嘉敏在门口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守卫跑着,上气不接下气道:“周小娘子请进,魏王正在厅内候着。”

    周嘉敏抬起罗裙,快步走了进去。

    厅堂内,赵德昭已经在等候了,而大门也轻轻地推开了,露出一张神色紧张,花容姣好的脸庞来。

    “周姊姊,你来了!”赵德昭惊慌失措地从软榻上起身,走到周嘉敏面前。

    周嘉敏二话不说,直接拱手道:“嘉敏见过魏王千岁,今夜唐突而至,是因为今夜一伙人马进了郑王府,将郑王带去了大理寺,说是谋反作乱。”

    赵德昭狐疑道:“甚么?还有这等事?是何人下的旨?”

    “是陛下!”周嘉敏肯定道。

    赵德昭听了这个消息并不觉得奇怪,相反他觉得那伙人马终于动手了,这可是一个机会,但他面上还是故作疑惑:“哦?你们国主,不过郑王与国主乃是亲兄弟,就算郑王谋反,国主也不会如此,想是其中必定有诈。”

    “哦?嘉敏也觉得这事有蹊跷,打算明日入宫去面见陛下,当面问清楚。”周嘉敏说道这儿,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来,她又道,“何况后日乃是钟太后的忌辰,陛下也不会断然在这个时候将郑王押送大理寺的。”

    “这似乎哪里不对劲?”周嘉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这背后藏着巨大的阴谋,同时她看向赵德昭的时候,却发现赵德昭的脸上一片阴晴不定之色,“魏王千岁这是在想甚么?还是有其他的发现?”

    赵德昭一字一句道:“自打本王入了金陵城后,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石城湖、圆寂寺、礼宾院,接着是栖霞山上的刺杀,又到如今的郑王谋反被捉拿,想想看这其中有何关联,这背后可不知长了多少双手啊,又有多少只眼睛在看着。周姊姊认为这巧合不?”

    周嘉敏听着便觉得不寒而栗,敌人在阴,自己在明,上次石城湖的那次刺杀让她心惊胆战,历历在目,自打那日之后她就不敢只有几个人出城去游湖、上香了。

    “所以明日嘉敏便要入宫求见陛下,说明一切。”

    赵德昭转过头来,看着周嘉敏道:“只怕你明天进不去皇宫,若是有人在暗地里搞阴谋,便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就算你见了国主又怎样,郑王也已经被人带走了藏起来了,敌人若是察觉,反而周姊姊的处境就会危及。”

    “那该如何?”她忽然想起那个卫兵的话,现如今整个郑王府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估计里面的人都没有逃出去。

    赵德昭平静道:“静观其变吧,若是后日郑王不出现,国主势必也会派人去郑王府上*将郑王给拿来的。”

    “想是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嘉敏告辞。”周嘉敏叹了口气,哀怨道。

    佳人要回府了,赵德昭不放心她的安危,特意叮嘱着:“我让人送送你吧,今夜城中不太平,礼宾院正好有国主派来的禁军,也好安全送你回府。”

    “多谢魏王千岁,嘉敏这就告辞。”

    在黑夜中,一队禁军士兵护送周嘉敏出了礼宾院,赵德昭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周嘉敏时不时地一步三回头。

    赵德昭喃喃自语着:“美人卷珠帘,这是心动,一步三回头,山雨欲来风满楼,金陵城上风云动,这一池水该如何动,也只有搅动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三)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后日,这一日,天气有些阴晴不定,浓浓的雾霭笼罩在整座金陵城的上空,而这种气氛似在哀怨,又在泣诉,而今日也正值钟太后的祭辰。

    在钟太后生前的寝宫内,自前几日礼官就一直在布置灵堂等物,在堂前也已经架起了高高的坐金佛像,还有金陵附近一些名刹古寺的僧人正在屋内做坛施法,做水陆场子。

    今日自卯时开始,李煜以及一干文武大臣顶着滴水未进,为逝去的钟太后操办祭典,如今便是一个半时辰过去了,这些人都只得忍受着腹中饥饿,而赵德昭今日作为宋国使臣也一并参加了钟太后的祭典,他也在队列人群中站定,观察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袅袅不绝的著名法师的念经之声遍布灵堂内,李煜则跪在蒲团上,念经祷告着,祷告完毕之后,李煜便点燃一炷香,插在佛龛前,双手合十,退下再行跪拜之礼。

    灵堂内,地上摆满了一百个蒲团,跟在李煜后头跪拜的都是皇族子弟、外国使节以及文武大臣,李煜一磕头,后头的便跟着磕头,齐王李从庆也在此间,他靠得李煜比较近,只见他磕头的时候,倒是抬起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门口的戍守的皇甫继勋,皇甫继勋见齐王李从庆抬起头看他,他也报之一会意,接着皇甫继勋便指挥着一个禁军守将下去行事了。

    只不过在李煜身后便空着一个蒲团,那处就是郑王李从善的,李煜自卯时开始便一直没有见到郑王李从善的人影,便一直催问一个内侍出宫去郑王那儿。

    周嘉敏也望着那个空余的位置,又听闻李煜吩咐内侍去郑王府去催李从善来,她此刻心头一咯噔,甚是忐忑,随即抬头望了望蒲团另外一侧的赵德昭,稍微有些心安。赵德昭也似乎感觉到有人看着他,他便侧着微微抬头,迎上了周嘉敏的目光,随即温柔地看着周嘉敏,让她心安。

    灵堂前的香烟继续缭绕着,祭坛前一直在燃烧黄纸等物,赵德昭的耳边也是得道高僧敲着木鱼,口念极乐咒,神态端庄,倒是显得十分肃穆。

    李煜起身,追问身旁的内侍道:“王喜,郑王怎么还没来,再不来就快正午了,去请的人还没到么,怎么架子比朕还大?”

    身旁的内侍躬身道:“陛下,想是郑王他们还在路上吧?陛下要不先去善堂用点膳再说。”

    “不必了,等太后法事做完之后再去吧。”

    李煜转过头,见窅娘还在地上磕头,身后周嘉敏也跟着磕头俯首再拜,周嘉敏这时候也听出了李煜言语中的疑惑,看样子当晚之时郑王被别人以矫诏的方式扣押了起来,到底是谁,有这么通天的本事。

    身后一侧,齐王李从庆则一抬头便瞥着李煜,嘴角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却意外地被一旁的周嘉敏看见,周嘉敏也觉得齐王的这个微笑显得有些诡异,而这个诡异的笑容确实阴魂不散,让周嘉敏隐隐约约觉当中有事,随即她想起了郑王李从善,莫非郑王的失踪与他有关。

    周嘉敏无端猜测着,郑王已经失踪,也不知是何人指使的,而她一抬头便见赵德昭的侧着半张脸对着她,周嘉敏两只眼睛茫然地看着赵德昭。

    蒲团那边,赵德昭也是焦急等待着,他们这伙人究竟何时行动,而反观齐王李从庆的面色似乎十分镇定呢,那一股面色之中甚是自然,又似胜券在握,也不知唐宫之中的那些宫女该做之事如何了,若是让李从庆他们得手,估计这金陵城就成为李从庆的囊中之物了。

    ——

    终于到了正午的时刻,文武百官在灵堂前已经叩拜完毕,一些香火祭拜之礼仪业已完成,接下来便是去宫中用斋膳。

    斋堂内,御膳房已经备妥了斋食,所有参与祭拜之人也全部分食而坐,只是李煜身旁的李从善到现在还没有来祭拜,李煜这心中有股无名火之在燃烧着,只不过几日乃是钟太后的祭典,他一直不好明着发火。

    齐王李从庆则是用袖子掩着自己的嘴巴,一直在袖口中暗暗偷笑着,随即眼角一抬,朝着殿外布岗的皇甫继勋投去一个眼神,皇甫继勋见之便点头示意。

    这一切赵德昭都见在眼中,也不知唐宫的宫女计划的如何了,他在宫中的人马也只有宫女这一部分,他也只好寄托这些唐宫宫女密探,后发制人了。

    周嘉敏素手用汤匙喝着粥,她抬起头,一瞬间又低下头,这一切都看在李煜眼中,二人对望着,却偶尔间眼神对望着,但李煜却以为这二人眉来眼去,似乎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也是对赵德昭的这种“轻佻”的举动甚是恼怒,周嘉敏是他李煜的女人,不是赵德昭的女人。

    男人间的一股醋意十分浓烈,这李煜的眼神中甚是愤恨,一股火药味士十足,连坐在对面的赵德昭也瞧见了,只是他默然不语,李煜干瞪着生气,越是这样,赵德昭就越开心,迟早这这金陵城要姓赵,而李从庆他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李煜今早滴水未进,身子骨有些虚弱,昨夜寝宫之中与窅娘也是一夜风流,今早还真有些吃不消,那二人之事,他暂时也不想管,便也放任不管,于是乎竟然自顾自地在用食斋饭,身旁的窅娘则一直关切地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李煜一双发胀的双腿,让李煜也感觉到一丝放松,只是按摩之人乃是窅娘,若是嘉敏亲自为他按摩就好了。

    周嘉敏一直用眼神示意赵德昭,赵德昭便一直安慰着周嘉敏。

    不大的斋堂内,赵德昭斜对策的李从庆忽然间左侧着身子,朝着外边,他看了一眼最外面站着的皇甫继勋,随即他便又转过身子,对着李煜的方向,又抬头看了一下李煜右侧空荡荡的座位,道:“陛下,今日怎么不见郑王兄呢?”

    李煜忽听见齐王李从庆这么说,他道:“朕也不知,齐王弟知道么?”

    “皇兄,我也不知。”李从庆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也是一阵追问,面露狐疑之色。

    真的要出动了,赵德昭知道李从庆这条蛇要出动了,出动就在此刻,只是他不知齐王李从庆究竟以何种方式控制皇宫以及李煜等人,而反观皇甫继勋的那种表情,似乎也就是控制禁军这一条途径了,只是接下去便是惊心动魄的时刻,容不得有事,不过对于这个局面而言,后发制人才是王道。

    赵德昭一直这么想着,而此刻。

    就在此刻,最外面的皇甫继勋忽然闯了进来,他故作慌张之色,拱手朝向李煜拜道:“不好了,陛下,郑王谋反了!”

    李煜半空中的那只碗忽然间一个扑空,“扑通——”响亮的一声落在地上,而周遭的皇族子弟、外国使节、文武百官以及宫女内侍全都怔住了,不知接下去为发生何种情况。

    李煜自然也是不相信李从善会谋反,只是片刻之后,他适才收起紧张的神色,他厉声问道:“皇甫继勋,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知道的?郑王怎会谋反?”

    皇甫继勋侧着眼睛看了一下齐王,而齐王的眼中则是非常自信,皇甫继勋接着便直言道:“陛下,适才宫外奏报,陛下派去的那个内侍不见了踪迹,想必就是郑王扣押了,不然这么长时间,郑王为何不来太后的灵堂拜祭,这郑王明显是心中有鬼,适才不入宫,陛下若是不相信可以让臣去请郑王入宫,若是郑王不在,想必多半是真的了。”

    “是啊,陛下,今日怎么不见郑王拜祭太后?”

    “郑王现在何处,为何不来拜祭,这是为人子的不孝之道啊!”

    “陛下,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刺杀先齐王的凶手,臣认为这其中势必有所关联,这郑王恐怕多半就是主谋之人?”那些依附齐王的官员异口同声道。

    斋堂内,大臣们都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而且他们适才听皇甫继勋说李从善要谋反,而到现在为止郑王都没有出现,他们也是认定了此事郑王已经坐定了,何况自古以来谋反只在一瞬间,今日乃是钟太后的祭典,作为庶子的李从善居然没有入宫祭拜,无论是身为人子还是臣子都是不符合礼法的。

    李煜已经无力,他扫视了一下斋堂内的众人,低声道:“那就依照皇甫将军的办吧,你现在就去请他入宫,见了面立即就扣押起来。”

    “是。”皇甫继勋请旨之后,便大步流星地踏步出了斋堂,出门之时还不忘对着李从庆示了个眼神。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皇甫继勋便已经率领禁军将士到了皇宫皇城南门口,便事先让准备好假扮郑王叛军的黑衣人全部进入宫禁之中。

    那队事先准备入宫的黑衣人便整整齐齐地挎着刀,而这些刀具都是皇甫继勋私下通过武器库房提供给他们的,黑衣人见了皇甫继勋之后便心领神会,全部挎着刀大步流星地朝着斋堂出发。

    见事情正如自己预期的一样,皇甫继勋便觉得事情已经差不多要成功了,不过做戏要做全套,斋堂内还是有那些皇族子弟、外国使臣以及唐国的文武大臣在列,若是被人看出端倪,齐王的谋划也会功亏一篑,皇甫继勋心思一计,便接着又挥手在自己的右臂之上砍了一刀,装作被郑王叛军攻打的一副惨样。

    “将军,你这是?”

    “没甚么?”

    皇甫继勋装模作样地捂着受伤的右臂,骑上快马,然后率着自己的亲军去往斋堂那边。

    一炷香时间,皇甫继勋骑着快马已经到了斋堂外。

    “不好了,郑王叛军攻入皇宫了。”皇甫继勋捂着自己流血的右臂,从马上摔了下来。

    斋堂内的李煜以及所有人见了立马惊慌失措道:“皇甫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而那伙禁军将士也一如既往地跟随在皇甫继勋的后头,按照事先准备的那样,哭喊着样子。

    “陛下,叛军攻进来了——”

    “你说甚么?”李煜上前,摇着皇甫继勋的身体道,忽他又见皇甫继勋右臂流着鲜血,“这怎么可能,朕的骁勇善战的禁军去哪儿了,怎会被郑王一击打击溃呢?”

    “陛下,那伙叛军已经杀向斋堂这边了,陛下趁着现在跟臣杀出重围吧。”其他禁军士兵连忙道。

    李煜听此,浑身上下哆哆嗦嗦着,而那头队列中的赵德昭见了,却鄙视一番,这皇甫继勋与李从庆不过是借着兵,按照预先的演练了一遍,这李从庆以及皇甫继勋叛变的表演真的是可以拿奥斯卡了。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四)

    灵堂那边的布置依旧整齐,那些僧人喝了粥之后,便又去了灵堂诵经礼佛,一切照旧,倒是不慌不急的。

    皇甫继勋从地上起身,从身上看来十分狼狈不堪,他捂着伤口,高声劝道:“陛下,末将殿后,请陛下你们先走吧!”

    李煜还怔在原地,他看了看身后的皇族子弟,宋国使臣以及唐国的文武大臣,他们这些人都已经从斋堂内出来了,焦急地左顾右盼,一副手足无措之样。

    这些大臣之中,陈乔总领军国大事,但是他对今日的危急局势甚是怀疑,而且从方才事态发展上来看,他总是感觉这其中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因此便亲自出来当着皇甫继勋的面子问道:“皇甫将军,宫中可否有其他一支能与叛军对抗的禁军了?”

    皇甫继勋看着陈乔,陈乔方才差点起疑,皇甫继勋见此便故作无奈的样子道:“陈学士,如今郑王叛军太过猛烈,已经朝着这边赶来了,其余禁军已经被叛军一击即溃了,现下暂时抽调不出禁军了,只得往江宁府府衙那里抽调府军了。”

    陈乔喃喃道:“江宁府,现在也不知有多少府兵可以调派?”

    “陈学士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齐王李从庆也在一旁附和,“陛下,既然如此,请先派人去江宁府府衙调集府军,如今也只得这么做了,陛下这边由本王带领出宫,其余大臣请先待在斋堂,至于你们,叛军已经不会伤害你们的。”

    “堂弟,你那边兵力如何?”李煜见李从庆那边手上倒是有一些兵卒,加上先齐王李景达也训练了一批战斗力不若的士卒,他当即对李从庆道。

    “陛下,臣弟那边军队的兵力收整一下,估摸着应该能有一二万,届时谁能胜谁能负,未可知否。”

    李煜听了只是放心地点点头,齐王的那支兵力战斗力也不弱。

    皇甫继勋一听,便道:“陛下,为今之计也只得如此了,还请陛下去寝宫后立马换上便衣,由末将与齐王护送出宫,避避风头再说。”

    “陛下先走,臣陈乔在宫中等候好消息了。”

    另外一些大臣,连韩熙载也都道:“是啊,陛下,不必担心我们,郑王叛军可不会随意将我们如何的。”

    李煜点点头,适才心情有些放宽松,他便带上窅娘几个妃子以及清源郡公,走之前他倒是也想带走周嘉敏,只是周嘉敏摆摆手道:“陛下不必担心我们,要知道郑王的目标可不是我们,就算我们落在手上也构不成对陛下的要挟。”

    周嘉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哀怨地看了赵德昭一言,似乎对他有所埋怨,赵德昭却只好报之以尴尬一笑,他只是不知隐藏在宫中的那些宫女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了。

    而眼前这李从庆以及皇甫继勋二人不过是勾结在一起,做个假叛乱的样子,而另外的那支应该就是锦袍人的鬼见愁了,这鬼见愁据义父而言实力倒是非常雄厚,倒是称得上是长春堂的对手了。

    赵德昭站在人堆后头,随即趁着人慌乱之时,拉起了周嘉敏的手。

    周嘉敏刚要叫,赵德昭便捂住了她的樱桃小嘴,“周姊姊不要多说,你若是相信德昭,就跟着我走吧。”

    “跟……你走。”周嘉敏的面色有些羞怒,人多嘴杂的,这厮一开口就是要逃走,往日那股英勇的气概去哪儿了,周嘉敏撅起小嘴,眼睛嗔怪地看着赵德昭。

    “周姊姊,你误会了,我有法子,你且看着吧。”每一步,每一小步都不能走错,谁手上拥有了李煜这颗棋子,对谁就越有利,至于这句话赵德昭自然是不能这么说出口的。

    ……

    此时此刻,李煜终于在几人的劝说之下,见当前时局紧张,打算暂时离开宫讳之中,也好让叛军扑了一个空,他便也不顾及周嘉敏等人的安危,带着窅娘一干妃子以及儿子清源郡王,唤了内侍,带了些衣服与水,打算先行逃出出宫去避避风头。

    皇甫继勋以及在场的郑王李从庆见自己的预谋成功了一半,便立即一前一后簇拥着李煜等人离开斋堂。

    赵德昭见四下所有人都顾忌子虚乌有的郑王叛军,便拉起了周嘉敏的小手,偷偷地离开了布置的斋堂。

    斋堂四周,那些人也全部都在原地,也是因为有陈乔、韩熙载等人的劝说,方才心头有些安定下来,长吁一口气,可纵然如此,他们也不敢松懈。

    几人正在商议之时,忽然那伙“叛军”已经闻声而来,将整座斋堂给包围了起来。

    陈乔首当其冲,一见面便从斋堂内出了来,高声喝道:“你们是何人,逆贼么?”

    “逆贼,可笑!”黑色马上,一个蒙面汉子手执大刀叫嚣,“吾乃郑王亲军,不,等郑王登基之后,吾便是那唐国的大将军,你们见了大将军为何不跪,还是想以卵击石乎?”

    其他的大臣也道:“可笑逆贼,以我王师当之,何愁灭不了你们这伙逆臣贼子——”

    那蒙面汉子,驾着马,一挥刀便径直跑到一个青衣小厮面前,随即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便溅起了三尺血花,大头一飞,身子一倒地,一刻头颅便往众人中间滚去,那个官员中有几个年老官员便当场晕倒了,还有一些见到滚到脚边的头颅也一脚踢飞。

    蒙面汉子爽朗一笑,“哈哈哈,若不是看在郑王的面子上,就你们这些人还不够吾砍的!”

    “贼人,你——”

    “还有谁不服!”汉子正声道。

    在场的那几个文官倒是缩在角落中,不语。

    陈乔、韩熙载几个大臣倒是瞪着眼睛看着马上汉子以及围在斋堂四周的人马。

    ……

    自李煜左右有皇甫继勋以及李从庆二人护驾,半个时辰过后,这一群人便到了宫门的西城门一带,李煜一伙儿如今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见后头并没有郑王叛军跟上来,他便想在原地休息一阵。

    “皇甫将军,朕现在已经到哪儿了?”

    “启禀陛下,现如今已经到了西门一侧。”

    李煜累得不行了,他身上的半件义父已经湿得不能再湿了,他粗喘着一口气,全然不顾那副帝王养尊处优之态,一屁股坐在了城墙根旁边,狼狈道:“皇甫将军,堂弟,郑王叛军似乎没有上前,我们是否先行歇息一阵。”

    “那也好。”齐王李从庆见人并没有跟上来,而他路上一直都在想那件事情,那件让自己名垂千古之事。

    李从庆直起身子,他用眼角瞥了一眼皇甫继勋,此刻皇甫继勋便站在身旁一侧,身旁左右也都站着他的兵马以及齐王带来的兵。

    李从庆忽然间转过头,然后走到女墙背后,皇甫继勋也趁着李煜歇息的片刻,到了女墙一侧。

    皇甫继勋小声道:“齐王,现在正是大好时机,我们手上正好有足够的兵马,李煜这头也是极为好控制的。”

    李从庆那副嘴脸已经意淫不止,他自信现在整座皇宫已经被他的军队给控制住了,他点头即道:“也好,现在就亮出你我的牌子,让李煜乖乖屈服。”

    而在此刻,忽然一支军队从外面西城门口进入,与皇甫继勋、李从庆二人汇合,见到李煜便拱手拜道,随即与皇甫继勋、李从庆二人点头示意。

    李煜见此,心头便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援军了。

    只是下一刻让李煜郁闷的事情便发生了。

    李从庆忽然间恶狠狠地瞪着李煜,李煜见李从庆忽然间转变了脸色,忽感背后一股凉意,只是不知究竟为何。

    又下一刻,李从庆变换神色,一旁的皇甫继勋便趁机从腰间抽出一把大刀,指着李煜等人道:“尔等几人,全都站在原地不准动。”

    李煜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呆了,他以为后面是有叛军要追上来了,便快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头以及四周,并无任何叛军出现。

    此刻,李从庆邪恶笑道:“我的好皇兄,当真是天真无邪啊,哈哈哈——”

    “堂弟,你这话是何意思?”李煜已经被李从庆的这句话给摸不清头脑了,方才皇甫继勋以及李从庆二人为了避免让郑王叛军追上自己,亲自护送李煜家人从斋堂出来要逃出宫去避祸,而眼下二人却一一下子变换了神色。

    皇甫继勋笑道:“陛下,你觉得郑王此人会这么容易就攻入皇宫么?”

    “皇甫将军说的没错,陛下你这是瞎猫撞入死胡同,其实只要你冷清下来一想就知道了,任何细节末枝之事只要思考清楚了,就简单了。”李从庆说道此处,苦笑摇头道。

    李煜听了身子一疲软,他的一颗心仿佛在冰窟窿里浸过一般,寒冷不化了。

    “皇甫将军,将陛下看严紧了,小王先去去就来。”

    李从庆说完,他便按照事先预定,去见锦袍人去了。

    “齐王放心,这里就交给末将了,一切放心便是。”

    在皇甫继勋的催促之下,便将李煜等人暂时扣押在离皇宫内城西城墙不远处的一处宫掖之中,李煜等人则心灰意冷地待在这春华殿中。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五)

    转眼间到了夜间,春华殿外的上空,一轮残月高挂在空中,寂静冷清无比的宫掖之中因为没有烛火照亮,更显阴森恐怖。

    殿内灰暗一片,只有几丝光线能够看到,黑漆漆的柱台面上,蜘蛛丝缠绕着这座宫殿,里面的物件也是东倒西歪地摆放着,地上、柱子以及四周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李煜以及他的家人全部被扣留在冷宫之中,此时也正瑟瑟发抖着。

    春华殿内,一片阴冷,这是一座废弃的宫殿,与皇宫中其他几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相比显得甚是格外冷清。

    一张废弃的床榻上,哆哆嗦嗦地挤满了李煜以及李煜的女人、儿女,李煜则是斜躺着坐在床榻上,他心中却是对皇甫继勋以及李从庆二人的行为感到恐惧,也不知二人接下来会怎样对待他。

    经过半天的时间,窅娘等妃子女眷的发丝已乱,窅娘低着脸,掩面而涕,三寸金莲经历了半日的奔波,已经丢了一只鞋子,此刻她也顾不上揉*搓那只酸脚了。

    李煜已经被一干女眷、孩子的哭喊声弄得心烦,他厉声道:“哭哭啼啼的,有甚么用,总有人回来救我们的。”李煜心里也在盼望有人来救他们,只是援兵未来。

    春华殿外,皇甫继勋派了三十人紧密地防守在四周,其余人已经全部安排在宫中的每个角落,而皇甫继勋自己也跟着李从庆与锦袍人会面,准备接下去的战斗了。

    今日皇宫内外并不太平,一轮残月高高地挂在空中。

    此刻在另外一座宫殿外,赵德昭已经拉着周嘉敏的手,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赵德昭根据辰源从那些唐宫宫女的手中所得的地图来看,此处名叫嘉德殿。

    嘉德殿真是一个好名字,赵德昭与周嘉敏,赵德昭在心中这么想的时候,周嘉敏则是拉着他的衣角,低声道:“昭哥儿我怕,你说这些叛军现在到哪儿了呢?”

    赵德昭开玩笑道:“周姊姊,这个我也不知道,如今保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暂时顾不上了。”

    “昭哥儿,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周嘉敏粉拳下来,拍的赵德昭的后背一阵酸胀。

    “好了周姊姊,真是怕你了。这宫中你比我熟悉,还是你带头吧。”

    “昭哥儿,你说我们就这样走了,他们会不会?”周嘉敏还在担心斋堂内的那些人。

    赵德昭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道:“你是担心斋堂里那些人,怎会呢?李从庆要想坐上皇位还得靠他们了,至于他们不过是郑王今日叛乱的见证者罢了,何况其中还有我大宋的使臣他们,这些大臣若是出了差池,你说按照我父皇的态度,唐国内部还能安定么?”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放心了。”

    赵德昭已经入了嘉德殿内,此刻一个身着红色宫装的中年宫女抬腿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她头顶上插着一个簪子,此人想必已经就是杨濛当年安排在唐宫中的宫女了吧,而且看她的这一身女官的打扮,想必在宫中的等级甚是高。

    周嘉敏见到那个中年宫女的时候满是诧异,因为此人正是钟太后生前服侍在她身侧的钟宫令女官【正一品:宫令女官(管理后宫琐事,为皇太后或皇后身边,代掌凤印)】。

    周嘉敏叫道:“姑姑!”

    “奴婢见过小娘子。”

    接着钟宫令女官又在赵德昭的耳边小声道:“少主,这周小娘子怎会在此处?”

    赵德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下。

    那名钟宫令女官便点点头,然后在赵德昭的耳边又嘀嘀咕咕地说了许久。

    周嘉敏不知道为何这钟宫令女官与赵德昭二人初次见面便是如此及亲切,反正她这心中就是觉得有鬼。

    钟宫令女官说完,赵德昭这心中便是底气十足,从她口中他也已经知道了李煜等人被人困在城西废弃宫殿春华殿内,四周只有三十个侍卫把守,而他现在若是想把李煜给弄出宫倒是可行。三十个人倒是好解决,赵德昭心中便有计划了。

    钟宫令女官说完,躬身退了下去。

    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周嘉敏狐疑的双目已经注视过来,她反而问道:“昭哥儿,我怎么觉得你这里面装了许多秘密呢?”周嘉敏的粉拳已经朝着赵德昭的胸口狠狠地戳了几下。

    赵德嗷嗷一叫,往后一退:“周姊姊,你轻点啊,你要谋杀亲夫啊?”

    周嘉敏听了甚是羞怒万分,粉拳如雨点一般砸了下来,赵德昭便躲了过去。

    殿内一片追逐声、一片笑声。

    “让你跑,不告诉我,我……我不理你了。”周嘉敏追了一半,没追上,便没好气地坐在一张软榻上,扶着身子道。

    赵德昭埋怨道:“好了,我们两个就不要这样了,周姊姊你这段时间为何一直不理我,还一见面就叫我魏王千岁,真是别扭极了。”

    周嘉敏并不回答,但是她显然已经没有方才那种心理负担了,这段日子虽然一直都回避赵德昭,但是今日她却没有回避,也没有拒绝。

    二人已经挨着椅子坐在对面,周嘉敏忽然间觉得脸上一片火烫,身子一扭,便道:“昭哥儿,你还没有告诉我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德昭语重心长道:“周姊姊,等日后德昭必定一五一十说出来,眼下我暂时也不说了。”

    “讨厌。”周嘉敏转过头,不理睬赵德昭了。

    而在春华殿四周,已经有人暗中靠近了这座宫殿,这些人都是出现在宫掖中的一些宫女,虽然都是女子,可是却丝毫不输任何男子。

    这些女子全部身着黑衣,套着黑色面罩,悄无声息地潜行在黑夜中。

    过了不久,殿门口的两个侍卫已经解决了,这些黑衣女子便挨着墙角慢慢探入殿外,随即从后边的背囊中掏出几支飞羽,握在手心里面。

    这几个门口的守卫倒是有不少,如今他们几人正在院子内举着火把四处巡逻,以防任何事情发生。

    “咣当”一个响声,忽听得外面有一个声音想起,那些守卫便立即警觉,有几人则探头探脑地出去,手中的刀也握得紧紧的。

    等其中一部分人出去之后,忽从大门的墙角处出现几只飞羽,嗖嗖地往那部分侍卫的一头射去,便见几人倒在血泊之中。

    这些侍卫不过是一般的侍卫,战斗力并不高,剩下几人也被飞羽伤中要害,三十人无一幸免。

    这些黑衣女子现今已经靠近了春华殿外,这些女子便全部将黑衣脱下,露出宫女的装束。

    在黑夜中,一扇宫门被打开,随即里面的人忽然间脸全部抬了起来。

    黑漆漆的殿内,宫女们手里拿着灯笼已经点亮了烛火,殿内忽然光亮一片。

    李煜则是兴奋地抬起头,两眼放出了光芒,因为他看见这些宫女都是宫中每个殿内担任司仪、司衣等职位,有几人面色甚是熟悉。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受苦了。”那些人一齐拜见道。

    李煜今日经过了一场叛乱,现今倒是对一切事情显得十分谨慎,自己身旁的,连亲人都叛乱了,在这个世界上他还能相信谁呢,他终于体会到孤家寡人的滋味了,只是据他观察,方才进来的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他倒是狐疑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一个年长的宫女立即禀告道:“陛下,现在不适合说话,皇宫中现如今都是叛军,若是陛下想知道实情,请在路上边走边听吧。”

    “那也好。”李煜虽然也想立即问明,只是现下他铁了心要离开春华冷宫中,也只好认同她们的说法。

    就在此刻,身旁的几个宫女便递上几个包袱,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的干净衣装,年长宫女递过来,恭敬道:“陛下,娘娘,殿下,请换上衣服吧。”

    李煜等人在宫女的侍候下,便立即换上平民百姓的衣衫,然后尾随在这些宫女的身后。

    “李尚宫,朕现在去何处?”

    李尚宫边为李煜换装,便道:“陛下,宫中危险,请先出了宫去润州找林仁肇将军再说。”

    “润州林仁肇,此人倒是忠心耿耿,好几次违抗朕的旨意,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好多了。”

    换完之后,李煜等人便在宫女的带领下往西面的方向赶去。

    乌云密布,一轮残月高悬,此刻在宫门西城门,一片噪杂、干戈之声。

    此声响正是那二队人马正在对战传来的,其中一支隶属在皇甫继勋的禁军统领之下,另外一队则是辰源派人找来。

    二队已经胶着在一起,而辰源手里头也有赵德昭带来的火球等物,今日也是做足了充分准备。

    按照时间,唐宫宫女隶属的飞羽应该已经来了,这些宫女以飞羽为名,他们手上的武器便是飞羽,也就是三分之一的箭矢特质而成的武器,以此才被称作“飞羽”,也是长春堂手下的一支刺杀队伍,若不是这次赵德昭临危受命,飞羽估计是一辈子都被埋没在历史的烟尘中的。

    当初若是凭借这飞羽的力量也是可以刺杀李璟他们的,只是杨濛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一个人死了,就会有另外一个人上台,一个人并不能改变一群人的命运。只不过后来他看到了像赵德昭这么的人物,心里便觉得赵德昭或许就是他要找之人,这就是他为什么选了赵德昭为继承人。

    城门前,辰源安排的人与皇甫继勋人马已经战成一团,辰源也想早些解决了这些守卫,只是李煜等人未到,这时候若是使用,爆炸之声一响起,会将皇甫继勋等叛军给招引来了,那麻烦也就大了。

    辰源他们当下决定等一阵子,等他们来了便再动手。

    ……

    ps.今天有个读者跟我聊起了盗版问题,那个读者后来还去举报网站上举报了,祝他好运,伟大的princepiracy。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六)

    就在此刻,飞羽已经带着李煜等人到了西城门口。

    西城门二支队伍正在僵持,气氛犹如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道,此刻皇甫继勋的这支驻守西门的守军忽然见到国主李煜来到了这儿,他们的眼睛一下子都瞪直了。

    国主怎么来了?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今日根本就不知道国主李煜被人劫持了关押在春华殿内之事,而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所做之事就是叛逆。而皇甫继勋身边的亲军将领也不知为何见到了李煜,李煜不正被拘禁在宫禁中么,怎么会在此地见到呢。

    “陛下——”人群中有个守将唤了一声,而其余戍守宫门的将士转过头看着李煜。

    “你们住口!”皇甫继勋的亲卫厉声喊道,他不想让这场叛变因为李煜的出面而被破坏,以此同时他也希望守卫现在就将李煜给拿下,“他不是陛下,这个人只是长得跟陛下一模一样,这是个傀儡,你们不要被他蒙骗了。”

    “放肆,逆贼!”

    李煜见那些守将唤他的名字,他这时候提高了声音道:“将士们,朕就是大唐的君王,他是叛逆,谁拿下这人的头颅,朕重赏。”

    气氛已经极其紧张了,在守将对面就是辰源他们的人马,辰源他们自然是不希望这支守卫这么快就倒向李煜这边,他们今日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将李煜弄出宫去,然后将他控制在自己的手上,最好的结果就是离开故土,渡江去宋国,这也是先前赵德昭安排给他们的任务。

    不过还好的是,守将中那人摆明了就是皇甫继勋的亲随,自然他也不希望被李煜破坏了一切,他一张面上已经怒火交成了一团,随即便将手指按在一副弓箭上。

    “休得胡言!”皇甫继勋的亲卫拉开手上的弓箭朝着李煜这头射去。

    李煜见一支暗箭飞来,却并无一人赶上去护驾,李煜一惊,他害怕被箭矢一箭刺死,不知为何躲闪,忽然一个踉跄,身子往右一倾,手上被箭矢伤了一道血口。

    李煜被箭矢擦伤,他强忍着疼痛,捂着血淋淋的伤口,脸色痛苦不堪地皱着,身旁的妃子以及宫女飞羽则是上前将李煜围在里面,一副关切的样子。

    李煜破口大骂:“逆……贼,朕要杀了你。”

    像,这真的很像,那些守卫心里头这么想到,而他们也全都站在一旁,等着那个守将下命令。

    那守将见李煜被箭矢擦伤,脸上勾勒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就在那些个守将懈怠之时,辰源见势,即刻点头吩咐人马施展开来行动,一队人马分成横列两队,其中一队手中拿着火球蛋*子,另外一队则与对方周旋,以对仗换取时间。

    辰源人马已经围上了黑巾,捂住了鼻子。

    “一、二、三,准备,点球。”

    辰源接着一声令下:“放!”

    几十个微型的火球已经滚到了对方人群中,这些火球的威力并不大,而它们有一个美名,叫做催泪瓦斯。

    因为距离对方很近,而且还要顾及到李煜等人的安危,因此才释放了这些简易的烟*雾*弹。

    这些烟*雾*弹跟催泪瓦斯差不多,虽然没有催泪瓦斯那么厉害,可是人若是闻到了这股味道还是有那种反应的。

    就在对方捂着鼻子以及眼睛,顾着自己人马,哭天抢地之时,辰源又道:“快走。”

    那些宫女听见辰源吩咐,也立即捂上嘴巴,李煜等人一见,也顺势一并照做,之后宫女飞羽他们便带着李煜等人从一旁空隙中撤出宫门,往黑夜下撤走了。

    烟云未消散去,那些守卫已经被烟熏的不行了。

    时机,现在就是消灭敌人的时机。

    辰源让人停止燃放催泪瓦斯,立马吩咐手下人马冲过去解决对方人马。

    今夜本就不是圆月之时,一轮残月下,加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尘,辰源等人冲入烟尘内,一刀刀,手起刀落,一道道,血雾纷飞。

    “啊啊啊——”

    刀剑纷飞,相碰,金属撞击的声音,死亡的嘶吼鸣叫……

    此刻如修罗地狱一般,那些人,已经成为死神的目标,无论对方是谁,谁都不能幸免。

    一炷香时间之后……烟尘渐渐散去,地上已经躺满了对方的死尸,死相极为恐怖。一地的鲜血,一股浓浓烟尘加上血腥味,这味道太难闻了,简直是让人闻之欲呕。

    辰源这边也伤了七八人,受伤之人立即被带了下去。

    “你们快带着受伤的兄弟撤走,其余人跟我入宫,到达指点的地点,我们现在就去嘉德殿。”

    “是,辰护卫。”

    夜色下,辰源率领的那支长春堂武士立即朝着嘉德殿进发。

    ——

    斋堂内,那些人倒是还在,只是自从欧阳云天出现在这里之时,他便在四处打探赵德昭的下落,只是这些人当中居然谁都不知道赵德昭现下去了何处,而且还少了一个周嘉敏。

    欧阳云天瞪着一双眼睛,提高嗓音道:“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追问了一遍,斋堂内之人并不知赵德昭与周嘉敏何时离开了此地,就连宋国使臣也不知魏王何时不见了。

    仔细搜寻一遍,欧阳云天见了,立即让人四处搜寻,他相信赵德昭还在这所宫殿之中,只要他一出现在皇宫门口,他的人马便立即会来通知。

    锦袍人今夜也出现在宫廷之中,他今夜穿上了一身白色素花纹圆领长衫,外罩一件黑色狰狞的披风,腰间则是挂着那一把缀着红丝的青钢宝剑,宝剑不出鞘,便一股严寒急迫之势冲击而来。

    在夜色下锦袍人如同一个鬼魅一般快速行走着,身后紧紧地跟着十人鬼见愁精锐,其余九十人则全部分派给李从庆、皇甫继勋他们。

    今夜他的目标就是将李煜给杀了,一直以来,他真正的目标才是李煜,跟李从庆的目的一样,至于赵德昭其人,那不过是皇甫继勋的仇人,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此时此刻,当他得知李煜被人扣押在春华殿内的消息,锦袍人的神情显得十分的兴奋,他等这一日终于很久了。

    只要杀了李煜,那么他多年的愿望就实现了,至于李从庆,等杀死李煜之后,一并解决了。

    他家的江山就是被这些依附在杨吴统治者下面的狗贼给篡了去的,而他则与李煜李家的人有仇,李从庆与李煜撕逼之事对他而言,不过是狗咬狗罢了。这一切他才是这幕后的主使者,一个搅动金陵风云的人物,一个打算让李唐江山付出代价之人。

    意外的是前些年,当他听闻杨氏族人被救出之后,他的心中倒是十分高兴,只是这仇人的后代还活在世上,他与杨濛不一样,只是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二人虽然同样都是报仇,但是他采取的乃是极端的刺杀方式。因为黑云都一部分在杨吴被李唐篡了江山后归属了李唐,因此锦袍人行事也是极为小心,归顺锦袍人的黑云都就此之后便改名

    锦袍人同样姓杨,若是杨濛见了他,他也一定认识这锦袍人。

    当下锦袍人便是去春华殿内解决个人私事之时,而他刚想去春华殿那条路上之时,在后头却隐隐约约地听见欧阳云天的叫喊之声。

    锦袍人转过头来,见欧阳云天一脸土灰之色。

    方才欧阳云天去了斋堂,锦袍人故此一问:“欧阳头领怎么也来了呢?是不是已经解决了赵德昭此人?”

    一提到赵德昭,这人就好似凭空在宫中消失了一般,无法追逐其踪迹。欧阳云天便如实道:“未在斋堂见到此人,适才我才去宫中查找,现今并未见到。”

    “欧阳头领可差人去了没,我这儿可是捉襟见肘啊。”锦袍人一看自己身旁只有十人,加上自己也才十一人。

    “不了,我就不信这偌大的皇宫找不出赵德昭一人来,到了明日之后齐王一声令下,这赵德昭就甭想藏身了。”欧阳云天一说到这儿,那脸上的肌肉也一下子笑得越发舒张、诡异了。

    锦袍人也是跟着笑着,转头之时便是一阵冷笑。

    等锦袍人去春华殿外之时,只见到满地的尸首,鬼见愁十人数了一下人头,一共三十人,全部被人击毙,所中伤口之处,插着一支颀长的针一般的物体,而且均为三分之一长的箭矢那般长。

    这是飞羽,飞羽还活在世上。

    锦袍人一见此物感觉甚是熟悉,二十多年前,黑云部其中一支擅长使用飞羽之人在李唐篡位之后,便一直消失不见。锦袍人苦苦找寻了多年,却一直未见其踪迹,这些飞羽好似凭空消失一般,踪迹难觅。

    震惊,还是震惊,锦袍人倒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飞羽事先劫走了李煜等人,只是锦袍人猜不透飞羽究竟要干嘛,是像他一样复仇,还是其他的……这一点锦袍人也是猜不透。

    锦袍人站在原地检查尸体了许久,而欧阳云天那里也顾不上失踪的李煜,他当下的任务就是找到赵德昭,至于李煜不过是与李从庆合作的基础罢了。

    锦袍人对十人当中其中一人道:“你先去探查一下他们的步子,看李煜是否出宫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锦袍人对着欧阳云天,脸上勾勒出了一抹意味声长之笑:“欧阳头领,你现在是跟我们一起去找李煜还是……”

    “自然是……”欧阳云天一想起那日锦袍人的剑术十分高超,却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这人腰上可有一把削铁如泥的青钢宝剑,“呵呵……找到李煜要紧了。”

    欧阳云天说完,一张老脸皱得紧紧的,只得陪着锦袍人笑着。

    锦袍人也随着剩下九人以及欧阳云天带来的人马在皇城西侧那头搜索着。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七)

    夜色中,这群宫女已经带着李煜以及李煜的家眷出了宫,而在皇城外去城内的半道之上,清一色地停放着五六车骡车,这些车子正是去接应飞羽他们的。

    而在车子旁边站了三十个长春堂武士,全部肃立一旁,神情甚是严肃紧张,在他们身旁还有五匹高头大马,上面是五个骑士,他们骑在马上,身上穿着黑色的盔甲,银白色的盔甲映着天上的残月,发出悠悠然的噬魂光芒。

    五个骑兵的手上拿着只有军队里面才允许配备的硬弩,五人各个神情严肃,不笑不喜,这让李煜等人一见也甚是冰寒刺骨,这些人究竟是甚么人,为何让他有丝害怕。

    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人,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放心呢。李煜不知道接下来这些宫女要带他们去何处,他问道:“萧司仪,朕这是要去哪儿?”

    萧红萧司仪拱手道:“陛下,你请先上车再说!”

    李煜抬起衣衫的下摆,一步一步地踏上了骡车,随即萧红萧司仪也跟着上了骡车内。

    萧红萧司仪见车内只有二人,她慌乱中从后面拿出一条毛巾,一条经过特殊处理的毛巾。

    萧红已经想清楚了,为了保证半道之上李煜不再多问,她便用蘸了**药的毛巾,趁着李煜还未转过身子,便偷偷地捂了一下李煜的鼻子,李煜果真一个不防备,便被迷晕。随即萧红便将李煜给放在马车内。其余的李煜家眷也是如法炮制,全部被迷晕了。

    “全部搞定。”萧红立即嘱咐那些长春堂的武士,道,“你们,按照少主制定的计划,现在就暂时去千金一笑楼。今夜城门已关,若是李煜被人发现不在了,李从庆定会让人搜查金陵城内,而人多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一人狐疑道:“为何不去别院,那儿更安全一些。”

    “少主自然有少主的安排!而且别院那边不好办。”萧红萧司仪指的是别院乃是长春堂在江宁府金陵城中的分舵,自然是十分重要的。

    夜幕下,接着三十个长春堂武士携同一起,簇拥着骡车,护送李煜等家眷往千金一笑楼去了。

    看着这些骡车消失在远方天际之下。

    萧红萧司仪心头才松了口气,接着她便让这些飞羽宫女便沿着原路折返去宫中,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李煜已经被成功送出皇宫了,可是若是她们平白无故在宫中消失,也会引人注目。更重要的是,宫中还有李从庆她们亟待解决,因此她们也只能继续在宫中带着。

    ……

    嘉德殿内,赵德昭与周嘉敏二人便在此间稍事休息。

    殿内的烛火已经烧了很长一段了,剩下的还在跳动着烛火,为了不让人注意,这里只能烧一点蜡烛,而那蜡烛上面的灯花已经结成了硕大的一朵。

    蜡烛已经烧完,屋内漆黑一片,周嘉敏则是紧张不安地叫了起来。

    赵德昭则是对黑夜十分熟悉,因为只有黑夜他们才是安全的,他拍了拍周嘉敏的肩膀,安慰道:“周姊姊别怕,有本王在。”

    周嘉敏便安安静静地待着,现今她哪儿都觉得不安全,或许只有周府才是安全的。

    忽然间屋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往这边出来,周嘉敏心头甚是不安,于是乎小声道:“是谁?是来杀我们的么?”

    “别怕,不是来杀我们的,你再这样吓唬自己,反倒把自己给吓死了。”

    殿门被推开,这个时候那名姓钟的宫令女官,提着一个灯笼走了进来。

    殿内出现了一抹光亮,一个妇人,而那一灯笼闪耀着一丝灯火,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赵德昭与周嘉敏的跟前。

    “姑姑,是你啊,吓死嘉敏了。”

    姓钟的宫令女官在赵德昭的耳边哆哆嗦嗦地说了几句。

    “唔。姑姑你先下去吧。”

    等姓钟的宫令女官便退了下去。

    赵德昭见周嘉敏坐在榻上,坐卧不安的,便道:“周姊姊,宫里不安全,我们还是趁着月色黑暗,先离开皇宫吧。”

    说完,赵德昭便二话不说,拉着周嘉敏的手,急匆匆地出了嘉德殿。

    殿外,月影疏离,残月已经停留在西半空,快要下山了。

    此时在皇宫内,便有几支禁军在每个殿内、宫中搜寻着,他们接到的命令便是国主被郑王要挟,尽快找到国主的命令。

    赵德昭见这么多的禁军挨着殿堂在搜寻着,便拉着周嘉敏躲到了墙角边上。

    周嘉敏小声道:“昭哥儿,怎么这么多士兵?”

    赵德昭小声道:“现在这些禁军应该在搜寻李煜他们吧,我们只有等他们离开再慢慢离开这儿了。”

    远处那些禁军搜寻了片刻,没有见到李煜,便去其他宫殿搜寻了。

    周嘉敏见赵德昭往那个方向走去,她赶紧拉住赵德昭的手,道:“昭哥儿,这是去西城门的路!那儿可是有守兵啊!”

    “不碍事。”赵德昭安慰道,“周姊姊不必害怕,本王早就料到这一日了,周姊姊现在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跟上,再往回去就是送死。”

    周嘉敏一听,便紧紧地。握着赵德昭的手,这只手现在在她心中就是最温暖的手,而且这只手忽然间让她心中感觉非常安全,男人的手就是不一样。

    “唔。”

    这时候辰源他们见到远处二人鬼鬼祟祟在黑夜中行走,便立即警惕起来,只是他忽又觉得那背影甚是熟悉,心头一怔,之后便立即率领其余人上前。

    “属下辰源见过少主。”辰源带着他的特种兵到了此处。

    赵德昭兴奋道:“你们来了,你们终于来了。”

    接着赵德昭在辰源带领下离开皇宫。

    一见城门一地儿的死尸,周嘉敏便一口气上不来,直接一股脑儿地将肚子中喝得粥全部吐了出来。

    “还是别看了。”赵德昭立马捂上周嘉敏的双眼,辰源等人便护在四周守卫着。

    ……

    皇宫中已经被李从庆等人控制住了,斋堂内的那些皇族子弟以及文武百官,各国使臣也都被控制住了。

    李从庆并没有出现在此处,因为名义上是郑王叛军攻入皇宫,自然李从庆若是撇清关系,则必须伪造郑王叛党攻入皇宫的假想,而自己则与皇甫继勋护送李煜出宫去了。

    在皇宫东面的碧云阁内,一间别致的阁楼。

    王参将推门而入,见李从庆坐卧不安、焦急等待着消息。他立即禀告道:“齐王,李煜不见了,赵德昭也不见了,我们的人马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找到,会不会他们已经离开皇宫了。”

    李从庆从软榻上起身,“不可能,皇宫的守卫都是我们的人马,为何到现在也没消息,”

    王参将猜测道:“想必应该是藏起来了吧?”

    李从庆点点头,“王伯父,宫中的废井、墙角那处可以找找看,或许还有甚么地方有遗漏……”

    “这些地方倒是也找了。”

    “王伯父,李煜他去哪儿了?”李从庆喃喃道,对于赵德昭他倒是不急,因为没有李煜那么重要,只是将李煜丢了,他这心中甚是不安,对他而言,李煜在手,就握于一张王牌,而丢失了李煜也就失去了一张王牌,恐多生变数。

    “齐王,欧阳头领已经派人去找了,我们还是再加派人手去找吧。”王参将有一些不相信欧阳云天,因为欧阳云天不过是因为刺杀赵德昭而与李从庆结盟在一起的,这样的结盟根本上就起不到一些作用。

    李从庆看着王参将道:“王伯父,你且多派一些士兵,天亮前务必将李煜找到。”

    “是。”王参将当今领了一千兵士在皇宫中到处寻找。

    终于在天亮前,王参将在西城门门口发现了守将的死士,而此时也已经隔了两个时辰了。

    ……

    残月已经在西边的天际隐去,而天色也开始渐渐地亮堂起来,转眼之间也已经是次日的卯时二刻了。

    此刻在碧云阁内,李从庆、皇甫继勋、欧阳云天以及锦袍人四人均站在此处。

    找了一晚,无果。

    四人已经没心思用早膳了,因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到李煜的所在,因此对于李从庆而言就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其他三人也是如此。

    皇甫继勋道:“李煜等人从西门逃走,又要带着家眷逃走,想必应该还在金陵城中,逃不走很远。因为京城九门的守将都昨夜都把守城门口,并无见到有人从城中出去,末将认为今日还是将九门紧闭,只准进不准出去。”

    “唔,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李从庆接着让皇甫继勋带着他的命令去将九门封闭。

    剩下碧云阁内也只有三人

    屋内的气氛也并没有缓解多少,李从庆与其余二人虽为合作,也不过是借着二人手上的势力行事罢了。

    “二位!至于赵德昭,想必应该还在金陵城内,若是本王找到赵德昭了,会在第一时间跟尊驾二位说的,眼下二位还是要帮本王找到李煜。李煜才是关键啊!”

    欧阳云天道:“希望王爷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合作。”

    而锦袍人却是默然不语,丢了李煜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不过这样子他的计划也就有些看头了,李煜没找到,这边李从庆倒是可以……也罢,李煜失踪了也未必是坏事,或许后面就越发精彩了。

    古语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李从庆以及欧阳云天二人根本就没有看见锦袍人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地下情

    又到了千金一笑楼,此地乃是上次周嘉敏为答谢赵德昭的恩情而在此地设的一顿饭菜,如今故地重游,倒是让周嘉敏甚感意外。

    千金一笑楼楼内的布设景色一如往常,饭食客人也是长驻于此,此刻边饮酒便听曲看舞。

    正中一个台面上,此时一个乐师正怀抱琵琶,身旁另有一个歌姬正引吭高歌,唱的乃是那日赵德昭写给周嘉敏的“千金一笑”,还有一个舞姬正在起舞。

    那舞姬一袭雪白衣衫,发带系在纤纤细腰上,窈窕身姿,蹁跹起舞,竟然惹得在场的食客全部惊呆了,一个风月场所,居然能听见到这么美妙动听的音乐与舞姿,实在是有口福,此舞正是六么舞。

    此舞姬正是王屋山,此女丝毫不逊于当初的秦弱兰,从她一出场到如今,便一直都是全场的焦点,就连赵德昭的目光也停留在那个舞姬身上。而那个舞姬王屋山见到赵德昭的那一刻,便也盈盈一笑,眉目在赵德昭的眼上快速看了一下。

    “哼——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周嘉敏见赵德昭的目光一直朝着那个女人看,心内的醋意便越发浓烈,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醋坛子打翻的味道。

    赵德昭一转头,见周嘉敏脸上有股愠怒,而且眼光一直在躲闪,一副不理睬人的表情,他便心知周嘉敏心头在想些甚么了,这王屋山不过是一个舞姬,而她的身份却也不是一个舞姬那么简单,此人正是长春堂安插在韩熙载府上的一个舞姬,如今韩熙载已经归顺赵德昭,自然王屋山要应付其他的行动了。

    “周姊姊!”赵德昭小声道。

    “啊,甚么?”周嘉敏忽然间听到赵德昭唤她,便一个分神,心里怔怔道,“哼,他又不是我的甚么人?”

    赵德昭转过头,在周嘉敏的耳边低声道:“还是正事要紧,周姊姊,这几日你就不要回周府了,想必李从庆见了也一定会以你要挟本王的!”

    周嘉敏只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男子的气息从自己耳边吹过,顿时她的脖子感觉一阵滚烫,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红,这气味闻得让人心猿意马一般,完全不知道下一刻该干嘛了。

    “唔,一切都听你的!只是……”忽周嘉敏抬起头,又问道,“只是家母那边应该如何说?”

    赵德昭把手放在周嘉敏的肩膀上,“放心,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长时间了,李从庆迟早会从皇宫中滚出来。”

    赵德昭说完,便拉着周嘉敏去了千金一笑楼内的后院。

    在一个仆人的带领下,二人到了千金一笑楼的后院。

    一房间便在二人面前。

    仆人推门而入,这间院子内堆满了杂物,平常也都是放些杯盏酒皿以及充当酒窖的,几乎也没有人来这边。

    仆人在门口守着,赵德昭带着周嘉敏进了屋,周嘉敏抬头一见,这是一间看似普通的房间内,放满了一坛坛的烧酒坛子,一股股烧酒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呛了一口,紧接着便捂上了鼻子。

    周嘉敏并不知赵德昭要做什么,便小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做甚?”

    “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德昭走到酒窖靠墙角一侧,随即他将衣衫的下摆系在腰带上,将袖子挽上,然后弯下腰,伸出双手将五个装酒的坛子移开,抱到一旁。接着他又弯下腰,双手在地上摸索一阵,随即他的手停了下来。

    赵德昭抬起手,然后一掀,地面上的灰尘扑鼻而来,赵德昭赶紧往后退,而周嘉敏也急得往后一退。

    地面上的灰尘并不多,而这里昨夜也曾经被人移开过,可是灰尘依旧还附着在上面。

    此刻,地上一块方形的木板被掀开,随即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方形大洞。

    赵德昭适才直起身子,然后走到洞口一看。

    周嘉敏顾不及拍打灰尘,充满好奇地往洞口探去,只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展开了,她不知底下藏着甚么,“这是密道还是地窖?”

    “自然是密道。”赵德昭从周嘉敏的衣服上拔下一根天鹅绒,随即放在洞口之上,那天鹅绒便起起伏伏地飘扬着。

    周嘉敏不解道:“这是甚么意思?”

    “此为一个活口,底下有新鲜的空气,说明是个隧道,而且是连通的。”赵德昭指着这个洞口,随即又探下身子,仔仔细细地看了四周。

    “唔,这么深奥。”周嘉敏抿着嘴巴道。

    “周姊姊,这条密道可是连通城北的,要不现在就下去。”

    “真的?”周嘉敏一听,也是十分兴奋。可是这……这儿为何会有一个密道,而且看赵德昭的样子早就知道了,她不知这赵德昭背后究竟有多少秘密。

    赵德昭见她狐疑,便将地道的秘密告诉了她,周嘉敏适才知道千金一笑楼,并不如它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在千金一笑楼的底下还藏有一条密道,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而千金一笑楼也与城北接壤,那条密道估计得有十里长。

    赵德昭随即取下墙上的两支火把,随即从缝制袖口内掏出一个火折子。此火折子是用白薯藤所指,点燃后吹灭,但火星依旧在其中阴燃,要用之时之需要迎风一晃便能再次引燃,此等引火之物可存一日之久。

    赵德昭掏出之后,一吹火星就开始冒了出来,等火起以后,那两支火把便迎风点燃了。

    “快,现在就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赵德昭催促着。

    赵德昭递给周嘉敏一支火把,随即二人下了地道,沿着地道行走着。

    地道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气,也有一股风流动着,那二支火把上的火苗也在风中上蹿下跳着,周嘉敏一个不防,差点摔倒在地,赵德昭便用手去扶,却不料手触摸到两团软软的物事。

    赵德昭脸上一怔,这才醒悟过来,也是脸上一红,急忙抽回自己的手。

    周嘉敏适才知道赵德昭摸得是自己的胸口,只是她并无生气,却是低下头,脸上红晕一片,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娇羞无限。

    赵德昭拿着火把,看着周嘉敏水灵的雪肤,花容月貌,远胜冰雪,一时间不由地痴痴了。

    “讨厌,这么看人家!”周嘉敏低下头,良久良久都低着,隔了一阵子脸上的红晕这才渐渐褪去。

    而在火把的光照下,赵德昭默然不语,随之猛吸了一口气,过了许久,这才支支吾吾道:“周姊姊,我……”

    “唔……这……没什么……现在快走吧!”

    赵德昭便放慢脚步,一直跟随在周嘉敏身后,二人在这条地道中走了很长的时间。

    一炷香时间后,洞口已经见到一些光亮了。

    二人出了洞口,此刻已经置身在一间建筑的后面,一出来,这里似乎真的非常熟悉,而且在不远处就是白莲阁以及一方小石池了。

    “这不是……”这个密道也是赵德昭第一次走过,而当他们出了这密道,便见圆寂寺熟悉的白莲阁,白莲阁依旧矗立着,岿然不动。

    “这不是白莲阁么?”周嘉敏已经不止一次在这间寺院中走过,自然十分熟悉这儿的地形以及建筑,没想到密道通往此处。

    二人出了洞口,便开始将洞口位置原封不动地封好。

    二人互见对方衣衫上面沾了不少泥土,蓬头垢面的,便相互笑着对方。

    二人稍微收拾好衣衫之后,便见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执法指,欠身道:“见过赵施主、周施主,方丈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请二位沐浴更衣,待会儿方丈便要接见赵施主。”

    “有劳了。”

    一番沐浴更衣过后,又用过了一些膳食,赵德昭便赴约去了,留周嘉敏一人在西厢房内。

    到了屋内,那方丈便从榻上起身,来到赵德昭面前。

    “见过方丈!”

    方丈徐徐道:“赵施主料事如神,看来这金陵的风云尽在掌握当中,而我圆寂寺佛法高超,定当为施主庇佑,全施主一个护身之地,将来施主龙登九五,切莫忘了我圆寂寺一干僧众。今我寺中武僧一应为施主所用。”

    圆寂寺中的方丈说完,五十个武僧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起执法指,欠身道:“我等见过魏王千岁。”

    这五十人都是圆寂寺的武僧,只见他们上半身赤着身子,各个都是肌肉一团一团的,想必就是个练家子,据说这少林功夫甚是了得,甚么金钟罩、铁布衫、铁头功等,样样了得无比,而这五十人也是一副不若的气势,面色如铁,站得甚是笔直。

    赵德昭便也欠身道:“大师父客气了。”

    “赵施主,这可是贫僧为你准备的,可还满意乎?”这方丈的脸上一片笑意,他指着这五十个武僧,介绍着。

    赵德昭抱拳道:“满意满意,各个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有了方丈的帮忙,那就更好了。”

    “赵施主,至于国主那边,我已经按照吩咐,妥善安置下来了,就在白莲阁内,施主尽管放心便是。”方丈指着远处的白莲阁道。

    有了圆寂寺方丈的帮忙,赵德昭便道:“有方丈的看护,德昭自然放心,李煜就暂时交给方丈看护了。若是江北扬州有人过来,到时候再转去江北。”

    方丈珍重地躬身一拜:“阿弥陀佛,还请施主看在天下苍生的面上,避免伤亡。”

    “方丈,这天下黎民,德昭自然是照顾,也请方丈放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第一百四十章 美人计

    日落时分,此刻在碧云阁内

    李从庆坐在软塌上,手中正拿着京城各地的奏报,身旁的宫女正端茶送水,那个宫女一个不小心将水倒在李从庆的腿上。

    “齐王恕罪!”那宫女神色紧张,拿着一条桌布在李从庆的腿上擦了起来,而且还不时地往那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李从庆刚想发怒,他觉得大腿上一阵痒痒的,忽然间抬头一见。只见面前这个宫女的姿色虽然不出众,可是胜在年幼,那面若桃花姿色,脖颈处的雪色肌肤,以及那一双小手,应该摸上去十分光滑吧。

    李从庆趁机摸了那个宫女的手,果然是光滑如蛋,吹弹可破。

    “齐王……”那个宫女娇羞一声,立马抽回了拿布的手,不好意思道。

    李从庆一听这个软弱之声,便顿时起了淫邪之心,只是四周还有几个将领,他有色心却无色胆,也只好先用眼神示意这宫女退出阁中。

    那宫女见了齐王的脸色,似是不舍,立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退出阁中。

    关门前,李从庆还是不忘看那个宫女一眼。

    而那个宫女出了阁后,便沿着一条无人的小径,然后去了一处寝宫内。

    那寝宫面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打扮看上去就是一个宫中女官。

    “萧姑姑。”

    那人听了,便转过头来,居然就是萧红萧司仪。

    那宫女便道:“一切已经按照萧姑姑的意思行事,那李从庆果然是个色胆无耻之辈。”

    “做的好。”

    ……

    而碧云阁那边,自那个宫女出去过后不久,碧云阁的一扇大门已经被打开,几个将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李从庆见之,登时从软榻上起身,走到一个将领的眼前,“莫将军,那些大臣使臣的都走了吧?”

    “末将按照王爷的吩咐已经将他们送回了各自府中,相信这些大臣心中也会对王爷甚是感激的。”

    “唔,那就不错。”李从庆听了并没有一丝高兴,此刻他心头挂念的乃是李煜,随即他又问道,“李煜找到了没?”

    那个将领头垂得低低头,他支支吾吾道:“王爷,城中还是没消息,末将等人找了一日一夜都没找到,还请王爷增派人马暗中搜寻城中,相信他们也不会逃多远。”

    “哼——”李从庆心中甚是心烦意乱,但他听到此将的禀告,脸上的青筋已经爆出,他拍打着桌子,咆哮道:“你们这群废物,找了这么久的时间居然找不到李煜、赵德昭等人,本王白养活你们了。”

    阁中其他的将领听了,便也同时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说,因为李煜等人不过是妇孺居多,居然在这些大老爷们的眼皮子底下让他们给跑了,这么一想他们的心头也不是滋味。

    王参将见李从庆发怒,他这心中也是为齐王担忧,难道一定要找到李煜么,当今时刻李煜还未找到,不过李煜的失踪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或许这样齐王名正言顺掌管大唐的军政了。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而李从庆所需要的便是坐实了此事,等自己即位成为唐国国主,这样一切就名正言顺了。

    王参将脑海中一转弯,他拱手便道:“王爷,末将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李从庆道:“王伯父,你说便是,说错了也不要紧。”

    “王爷,末将认为此事也算是一件好事情,眼下大臣们皆认为是郑王叛乱,而王爷只要伪造国主已死的消息,然后取得大臣们拥护就能进位了。”

    “这样就可以了么?”李从庆一听,狐疑道,“那赵德昭那边呢,宋国的使臣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啊?”

    “郑王叛乱,自然一切由郑王一力承担,至于宋国那边若是找不到魏王,也可将罪责推到郑王身上,王爷想想看,连李煜都死了,他一个王爷或许就惨遭不测了呢。而且欧阳头领也是希望魏王这趟回不去宋国的。”

    “王叔父说的也不错,只是……”李从庆一听,又道,“那李煜如果出现了怎么办?”

    李从庆在偌大的碧云阁中来回踱步,他一下子停住脚步,一下子又迈开步子,将目光注视在王参将的身上。

    王参将嘴角一笑,拱手道:“王爷,今晚宫中火一起,李煜不是自己死了么,对外只要我们将李煜死亡的消息发布出去,那么大唐便以为李煜已死,是由郑王弄死的,那么一切矛头将对准郑王,而且王爷手上握有郑王这颗棋子,到时候王爷再以郑王谋逆,杀了郑王给天下一个交代,王爷就成了诛杀乱党,挽救大唐江山的功臣了。”

    李从庆听了王参将的这个建议,他脸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眉角也开始舒展开来,一切思路也都打开了,他笑着点头道:“唔,王伯父这个建议不错。本王就这么办了,你们立马下去。”

    “王爷告辞,”随即王参将以及皇甫继勋便起身告退,各自率领一队禁军将士往皇宫东面而奔去。

    ……

    今夜依旧是一轮残月,

    月色甚是惨白,天空中开始刮起了小风,风呜呜地从殿堂屋宇上吹过,带来一丝严寒,乌鸦也在天空中惨叫着。

    夜半时分,忽然间在夜空下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抹红色的光芒,迎着风儿一吹,那光亮越发明显了。

    “不好了,走水了。”忽然间那些宫中内侍、丫鬟从各宫出来,看向天空,天空的上方已经火红一片,他们登时去唤禁军去了。

    “陛下,陛下——”那些宫中的女官见李煜所住的殿堂起了大火,便也假装呼喊着,她们早就知道李煜并不在那座宫殿中。

    火势越烧越旺,那火起的方向正是李煜平时所居的宫殿。

    皇甫继勋已经带领一队禁军风尘仆仆而来。

    皇甫继勋的亲军故问道:“皇甫将军,陛下会不会?”

    “快,让人抬些水来,陛下可能在里头呢。”

    忽然间一阵大风,火势忽然又蔓延开来,火势越烧越旺,皇甫继勋一见,满心欢喜,这样子齐王的计划就成功了。

    黑夜中,东边皇宫上空火红一片,那些木材则是噼噼啪啪地响着。

    忽然间一个将领急匆匆地跑到皇甫继勋面前,他的脸上已经被大火给熏黑了,他道:“将军,火太大了,这可怎么办!”

    皇甫继勋忽然间见大火烧得越来越旺,他便吩咐那个将领,“这火烧得更大了,你想方设法一定要灭火,不然这整座皇宫都要化为灰烬的,到时候齐王就会怪罪下来的。”

    皇甫继勋说完,便又去了碧云阁。

    皇甫继勋的脸上一阵通红,他的脸上方才被热浪烘烤地有些微红,“末将见过王爷,适才那大火已经起了,如今也有许多人认为李煜就在这皇宫中。”

    “火烧起来就好,只是……”李从庆方才听几个将领说起,便出了阁,望去东边的宫殿已经大火一片,那火势却借着风力越烧越旺,虽然火是烧起来了,可是今夜有小风,救火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施展开来,“火可以灭了!”

    齐王的一张脸已经绷得紧紧的,这火会不会将整座宫殿给化为灰烬,他可不希望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一下子被大火烧个精光。

    “唔,你们做得不错,那些尸体都安排好了吧。”

    皇甫继勋得意道:“等火一灭,那些尸体便是化为焦炭,任凭谁人都不能分辨出来了,而澄心堂也差不多要烧成一座废墟了。”

    李从庆点点头,他的眸子中尽是一股得意劲儿,“唔,那就好。”

    ……

    金陵城内,在一条悠长阴森的长街上,城西的一间冥器铺子内,里面的花圈摆了一铺子,还有各种冥器摆放着,在寂黑清冷夜晚显得格外恐怖。

    锦袍人站在一个花圈旁,听鬼见愁的探报。

    李从庆暂时掌握了宫禁,只是锦袍人那边却不甘心,那一日栖霞山上那一支冷箭乃是他射去的,死的人便是齐王李景达,赵德昭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人马射死了齐王李景达。

    齐王李景达已死,他的儿子李从庆与李煜之间的仇恨也随着父辈间的死去,仇恨却没有消散开去,如今李煜去向不明,等于也给李从庆埋下了覆灭的结局,他倒是非常乐意看到这一切,当初李家江山是怎么来的,就是从杨吴人的手中夺来的,

    锦袍人抽出那一柄青钢宝剑,这剑的剑锋犹如一泓秋水一般,在烛火下火光一映,那上面的剑锋便寒光闪闪,略微一摆动,那剑锋光芒便随着烛光四散开来,流转四射。

    锦袍人用手抚摸着剑身,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一副画面:李煜以及李从庆等人便将在他剑下成为孤魂野鬼。

    他挥去一剑,那花圈便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寒光闪闪,逼人而来,锦袍人嘴角勾起邪恶之笑,在整个屋子内显得甚是冰寒。

    “尊上!”这些鬼见愁一字排开,严肃井然地站在锦袍人身后,他们的手上一人一个提着钢爪,这钢爪的前段打造出骷髅的白骨形态,这些骷髅头在烛火下甚是透着一股阴冷寒光,倒是与鬼见愁的名号十分符合,而这些人,他们也在原地等待命令着。

    鬼见愁中,一个青衫谋士拱手道:“尊上,据说李从庆也是喜欢美人啊,要不让秦行首去皇宫为李从庆献上歌舞表演。”

    “秦行首。”锦袍人喃喃道,他的这些手下方才所指的秦行首就是唐国金陵名妓秦弱兰。可是一听那个谋士建议秦弱兰去,锦袍人似乎对秦弱兰有些放心不下。

    锦袍人也不知为何,二人岁数相差二十多岁,但是这秦弱兰却长着一副跟自己的亡妻一般的面孔,锦袍人自然不希望秦弱兰以身赴险,相反他倒是希望别人能够代替秦弱兰潜伏在李从庆身旁。

    锦袍人旋即问道:“这金陵城中谁能可以代替秦行首去呢?”

    “尊上,千金一笑楼的王行首如何?”他的这些手下所指的王行首如今在千金一笑楼的王屋山,而且王屋山擅长歌舞表演,也足以睥睨秦弱兰,而且胜在王屋山年轻貌美,一投足、一颦蹙、一回眸间,便见淫*荡之姿,更能让一个男子激发男儿本色。

    “王屋山,不错,就她了,杨光你明天就去拜会她吧。”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掉进合作中的阴谋

    次日清晨,大火已经熄灭,只在废墟上还有一些火星还在冒着,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看去甚是凄惨无比,此番大火已经将皇宫的三分之一的建筑物毁于一旦。

    昔日繁华的皇宫,一切美颜的风景,也渐渐褪去了朱颜,向世人宣布它的死亡,终结,只是未有人看出它的衰败,不过日后它将在另外一个征服者手上成为永世不衰的一座宝库,只在当下,在废墟中则是蜷缩着好几十具烧焦的尸体。

    这几具尸体,虽然被大火焚烧,可是却并无惨态,只是一具具枯朽焦炭之尸体,据宫女等人奏报说是李煜等人的尸体,禁军等人立即将死尸收敛起来,紧接着齐王李从庆也在宫中设置灵堂,对外宣布李煜的死讯。

    这一日,唐国京城的文武百官以及百姓陆续都知道了昨夜皇宫大火,国主李煜等人葬身火海之事。

    紧接着,唐国文武百官以及百姓又听闻叛乱的郑王李从善已经被齐王李从庆的军队给擒拿下之事,全部义愤填膺,要求将叛首李从善腰斩金陵菜市口。

    只是魏王赵德昭却忽然间失踪,已经两日多了都下落不明,齐王李从庆便将此事直接推在郑王李从善的头上,然后又派了人暗中去寻找赵德昭的踪迹,欧阳云天也派人搜寻一番。

    礼宾院那儿,也有唐国的官吏先后向宋国使臣请罪,只是董仲彦等人并不相信此事,与此同时他们也已经写信让禁军将士火速快马送信去开封,以宋皇的雷霆之怒,唐国这边根本就不能与之匹敌,与此同时护送使臣的禁军也在暗中搜寻赵德昭的踪迹。

    这些人当中现今也只有小贵子一人知道赵德昭的行踪,而他在表面上也是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一时间,宋、唐两国关系之间便开始紧张起来。

    ——

    整个金陵城都散布国主李煜已死、郑王李从善谋逆被齐王李从庆扣押的消息。紧接着,齐王便暂时以监国的身份暂代金陵军政。

    国主大丧,金陵城禁止一切歌舞盛会,今日千金一笑楼已经停止了歌舞表演,王屋山便收拾一切物事,从千金一笑楼出来,将物事等尽数搬上马车。

    一路上王屋山都在闭目休神,这段日子她倒是不能表演了,看样子她得恢复另外一个身份,她心头也是一阵狂喜,这样的卖笑日子她过够了,她不想成为一个名妓行首,让男人只是因为容颜美貌而追求她。

    车马拐进一个小巷之后,忽然间便停住不动了。

    王屋山忽然间睁开杏仁双眼,她敏锐地拉开车帘子,见到自己的马夫不在车子前面,她觉得事情有变,刚想提起裙裙下车。

    紧接着从车下突然蹿出一个玄色影子,近到她面前,距离一寸未到,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喷在自己脸上,看着样子是个男子。

    “你是谁?是要做甚?”王屋山故作紧张不安的样子,盯着面前这个人,只见他坐在马夫位子上,身着玄衣,丰神俊秀,乃是一个长得标致的青年人。

    长得好看的男子都不是好东西,除了自己的少主。

    而那玄衣青年人转过身来,故作淫*邪地看着王屋山。

    果然是个登徒子,“你要做甚?”王屋山整个身子往后缩去,而那玄衣青年人一刻不停地往王屋山靠去,“登徒子!”

    玄色青年人启唇道:“王行首,别来无恙乎,有一桩事情想请你入车内一谈!”

    “甚么事?”王屋山面色一紧,她立马将手放在衣袖兜内,那里适才藏着一把匕首,只是她刚要伸出来,那个玄衣年轻人便知她的企图,一把握住她手中的匕首,阻止了她出刺。

    “王行首这么做就不道义了,你这般是要谋害在下么,在下不过是想见见王行首罢了,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甚么企图,行首还是请听听看,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气了!”玄色青年人说完,眉毛倒竖,眼睛一嗔。

    “哼……”这算请求还是逼迫?王屋山面色一紧,身子缓缓地往车内移动着,她在心计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个人看样子身怀武功,自己得小心应付了,幸好她不单单是一个舞姬那么简单,可是论武力,她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若是硬拼,或许能够抵挡一阵,可是接下来会怎样,不是自己所预料的,而且她身上身怀使命,关乎许多人的生死。

    车内的气氛甚是紧张,王屋山感觉自己已然透不过气来,二人僵持着,玄衣青年人一刻不停地盯着王屋山,而王屋山则在思量该如何行事。良久过后,王屋山终于开口问道:“尊驾有事,请快言快语,奴家这阁中还有其他事。”

    “行首这样就对了。”稍后,那个玄衣年青人便压低声音,絮絮叨叨在王屋山耳边说了一通。

    王屋山神情故作紧张不堪,她故意提高了嗓音,言语之中带点惊颤,“你们这是要……刺杀,奴家不过是个舞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们这是……”同时她看向那个玄衣青年人的目光也有点躲闪,她感觉若是自己不答应对面那个玄衣青年人,自己恐怕是要香消玉殒在车内了。

    “行首莫怕,我绝无恶意,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玄衣青年人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遂又道,“行首莫不是害怕了不成?”

    王屋山的一双手不停地在裙裾上擦来擦去,她深感不安道:“这……刺杀一事可是闹着玩的,若是出个差错,奴家这颗脑袋可是要……奴家可不想做个短命鬼……”

    “王行首若是肯屈就,尊上那边自然会派人在暗中护全一二,行首也大可不必如此担惊受怕,此事定会功成。”玄衣青年人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间想起了甚么,登时从背后拿下一个黑色的包袱,随即包袱被打开了,一阵光芒闪耀而出,赫然是金银等黄白之物,“王行首,这是尊上给这次的酬劳,事成之后,尊上必有重赏。”

    没想到这个玄衣青年人居然拿出了黄白等物,她的眼睛往那些黄白之物上瞄了一眼,嘴角勾起了笑容,但是她心中甚是鄙夷,不过为了完成计划,王屋山便打算上演一出舍命陪君子的戏码了。

    王屋山的这个表情逃不过那个玄衣青年人的眼睛,他意味深长一笑,“行首莫不嫌少了?”

    “呵呵……奴家怎会嫌少?”说着,王屋山便从包袱内拿出一条上好的珍珠项链仔细地端详了起来,一会儿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一会儿又取下来,跟自己的衣服配对着,看看是否配得上自己穿的衣服,她弄了一阵,感觉甚是不好意思,便笑着,“奴家让尊驾你见笑了。”

    说完,王屋山趁机用右手的衣袖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心里却想着这也算是一个机会,她已经隐隐约约地猜想到那个玄衣青年人口中要刺杀那人便是李从庆了,既然鱼饵有了,鱼儿快要上钩了,一条鱼、二条鱼、三条鱼……王屋山觉得少主的计划也要成功了。

    “看行首如此这般,是否已经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王屋山感慨万千,“人生在世,衣食住行,所需均要花费,谁人……不,岂可跟金银财宝过不去的,奴家不过是个舞姬,自小受人白眼,虽然混在青楼酒肆中,却也明白一个道理:人生风华绝代万千,唯此春华韶光,终会朱颜老去,就像我们女人最终还是要嫁人的,不过这黄白之物也只能充当半个夫婿,下半辈子,奴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个托付终身的男子。”

    “行首说的在理。”那个玄衣青年人忽然间觉得这王屋山说的不假,也让他这心中有些火热,玄衣青年人看向这个女子的目光也有些不同,此刻是同情,是惋惜,亦或是其他呢……不过今日乃是尊上托付的任务,玄衣青年人也觉得事情完成,刚想抽身退去。

    “你等等……”王屋山见玄衣青年人要退去,便问道:“奴家的马夫可还好?奴家还指望着回去呢。”

    “哈哈哈!”那个玄衣青年人忽然间收住脚步,然后笑道:“行首这是要回清音阁么,要不在下当个马夫,送你回去。”

    “奴家一介卑微女子,岂可劳烦尊驾。”

    那个玄衣青年人不由分说,他已经坐在马夫的位置上,手执马鞭,口中大喊一声,“驾——”,马车便开始缓缓前进着。

    车内的王屋山一个不防,身体往后倾去,她未起身之时,便开始骂个不停,心想这人真是一个怪人,自己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既然马夫无事。王屋山便觉得这人也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或许……

    三五个巷子一拐,隔了一阵,远处的清音阁已经到了。

    “驭——”那个玄衣青年人唤了一声,并缰绳一拉,车马已经在清音阁前驻下,他转过头来,撩开车帘道,“行首,在下已经送你回了清音阁,夜晚之时,在下还会来这清音阁,与行首商议接下来之事。”

    王屋山刚想起身,忽车帘一下,视野被挡住了,她复又来开车帘,可是那人早已消失不见。

    真是个怪人,不过自己得赶紧将此事通报给少主。

    王屋山提起裙裾,吩咐仆役将车马停放起来,转身便回了闺房,几时许,她便短扎小信一封,缚了鸽子腿,一个白影登时在高空,往北飞去。

    ……

    城北,城外的圆寂寺中

    扬州那边倒是还没来人,李煜这些人还住在白莲阁中,周围有武僧等人护佑,李煜等人却不安,他们不知道被何人控制,为何身处圆寂寺中,而李煜等人也不知被人诈死之事,这些消息也全部被赵德昭给封锁住了。

    自李煜等人住在白莲阁内,这里每日定时都会有人端水送饭,添衣添被,只是那些武僧却将他们禁足在此地,出入不得。

    每日晨昏钟声,李煜便觉得越发惆怅,这几日他觉得过着楚囚的日子,也不知这金陵城内有何消息了,他抬头望着远处的天际,不知道金陵情况如何了。

    金陵城四面八方,如在一团黑雾笼罩下一般,赵德昭也意外听闻了皇宫失火一案,李煜被人烧死的消息。他听了之后便也觉得此事甚是可笑,不过他也挺佩服李从庆等人的毅力,因为如此一来,也就坐实了李煜之死,日后若是出现一个李煜,世人那里也好糊弄过去了。

    不过李煜之死的假消息,也算不上一个坏消息,这个世界上看似有许多事情,它们的过程虽然惨痛,可是结果却令人欣慰……而赵德昭相信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更多。

    往南方看去,远处的金陵城依旧巍峨壮观,这座江南第一大都,繁花似锦,实乃乱世之中的一处平安之地。

    金陵城,让我赵德昭征服你吧!

    许久之后,窗户之外,一只白色鸽子落地,赵德昭收到王屋山的密报,便思忖良久,随即他立即动身,复又通过圆寂寺内的地道回了金陵城中,金陵城的大小事务一大堆,且又错综复杂,他不想让心爱之人受罪,因此并未带上周嘉敏。

    周嘉敏也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思,他是一个男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征服天下、叱咤风云的男人。

    ……

    ps.

    1人生在世,生命苦短,方今听闻编辑的表哥突然离世,因为心脏病而突然离开这个人世,年纪轻轻的,留下妻子以及年幼的儿女,皓月适才感觉生命无常。

    平时也要劝众位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工作之余也要劳逸结合,多锻炼身体,有病就要及时就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要到时就后悔了。

    2最近感谢几位书友的打赏,因为太多就不一一感激了,在纵横推荐一本作者的书,《胆小鬼修仙记》,皓月推荐的是因为这个作者的执着,沉寂大半年时光,他终于开书了,虽然点击并不好,但胜在坚持,也希望各位作者坚持下去,各位书友抽空点评一下他的书。

    3最近关于南唐这里,可能改变太多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怀,但是书中的人物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结局的,至少我不会让李煜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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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484/ 第一时间欣赏天宋武功最新章节! 作者:夏侯皓月所写的《天宋武功》为转载作品,天宋武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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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宋武功介绍:
五代十国末期,天降圣人,军校青年赵德昭穿越后周,再世成为赵匡胤之子,人会在同一条沟里翻两次船?不!且看帝子赵德昭,如何扭转乾坤、一统华夏!后世云:天宋武功、大道德昭。天宋武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宋武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宋武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