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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宋武功全文阅读

作者:夏侯皓月     天宋武功txt下载     天宋武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八章 舞剑与决定

    巳时,从范府出来,随便在一间酒楼用过午膳,按照往日时刻,赵德昭今日又去了韩德让住的地方,一路上赵德昭在想一件有趣的事情,韩匡嗣家族、韩熙载家族祖先都是在河北之地,而且按照后世所调查,皆为昌黎韩氏,只是韩匡嗣父亲韩知古一族被契丹人掳走,去了辽国,为辽国效力;韩熙载为避父难,去了吴国,后来成为南唐臣子。

    赵德昭就把这个荒诞的想法记在心中,顺便跟韩德让聊天的时候说起一下。

    赵德昭车马经过马行街之时,遂吩咐人停下马车,自己一人步入一家绸缎庄内,这家绸缎庄乃是京城的一个据点。

    赵德昭迈步进入绸缎庄里面,绸缎庄老板立即请他入内。

    “属下见过少主,上次杨副统领的兵马杀了耶律璟的近旁侍卫翰鲁朵,嫁祸给大室韦酋长寅尼吉,如今耶律璟大怒,精锐翰鲁朵伤亡惨重,辽国已经率领兵马前去讨伐寅尼吉。”

    “越乱越好,绝对不能让辽国拧成一股绳,否则辽国将再次南下。”赵德昭淡淡道,随即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从袖口中掏出一份密函,道,“将此密函转送辽国的石家兄弟,让他们务必按照密函中的做。”

    “少主,五坊户已经安排妥当,那些五坊少年郎如今交给杨副统领训练,希望到时候帮到少主的忙。”

    赵德昭说完,来到台前,特意买了一匹绸缎,送上马车。

    绸缎庄老板起身相送,“恭送客官,客官慢走。”

    赵德昭坐上马车,车子缓缓到了韩德让住的地方。之后赵德昭、韩德让二人再次商议事情。

    答应韩晴儿的事情,赵德昭也没有忘记,等与韩德让事情商议完成之后,赵德昭命小贵子提了一柄特质的剑,赴约后花园中。

    韩晴儿一见到赵德昭立即打招呼道:“小哥儿你来了。”

    “韩家小娘子好,在下可以如约而至,当然也携带一柄剑而来。”

    韩晴儿迫不及待道:“小哥儿,快展示一下你的武艺瞧瞧。”

    “小娘子有请。”

    赵德昭立即脱下外面的长袍,从小贵子手中接过剑,来到院子中央空地上。

    他右手执剑,开始从剑鞘中拔剑,那身段宛若一个剑客,他开始大开大合,手中剑宛若身体的一部分,灵动如蛇身,剑芒在阳光下闪现青色,风吹过,叶落,剑尖倏忽刺过一片叶子,被犀利干净地斩成两半,毫无拖泥带水之感……衣珏玉带,白影飘飘,此刻在韩晴儿的面前仿佛是一个孤傲的剑客侠士。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赵德昭边舞剑,边脱口而出,李太白的《侠客行》给了赵德昭一身的剑气,只是没有酒,若是有酒就好了。

    韩德让这个时候从庭院间经过,看见魏王赵德昭在院中舞剑,一身白衣,一长剑出鞘,如龙吟,大步流星,幽幽青铜剑身,如精芒四射,耀人眼球……

    韩德让在一旁拍手赞道:“舞得好,舞得好极了。”

    而此刻韩父、韩母听见韩家老四的声音,也从屋内出来,见到一个白衣少年,在庭院中舞剑,便在一旁看着。

    韩德让吟诵道:“谁家好儿郎,白衣舞剑狂,七分利剑出,三分水中藏。”

    韩匡嗣见到一身白衣的舞剑少年,立即道:“好妙的身法与剑法,好一股杀伐之气,公孙大娘舞剑也不过如此么,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韩匡嗣赞叹之余,也问身旁的韩德让,“让儿,此少年是你朋友么?”

    韩德让苦笑道:“爹爹,我们进去说。”

    韩德让与韩匡嗣入内后,韩德让忽然间跪倒在地上,这大大出乎韩匡嗣的意外。

    “让儿,你这是……”

    韩德让就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韩匡嗣,韩匡嗣大骇,“真没想到这个少年郎竟然是堂堂的梁王殿下,而且……”

    韩德让跪在地上,说道:“爹爹,孩儿这辈子已经立志效忠魏王殿下。”

    “没想到,那些人背后所说的少主居然是魏王殿下,难怪……”韩匡嗣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叹了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不久后又道,“这样也好,如今辽国国主昏聩无能、残暴不堪,我韩家就是再效忠他耶律氏又能如何,辽国这几年局势动荡不安,百姓食不果腹。”

    “爹爹是答应了。”韩德让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疑惑道。

    “如今你我家人俱在东京,而且自从我进入宋境之后,也在暗中观察宋国的实力,无意间有意间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宋国魏王殿下的传闻,如今亲自见到了,反而心里头有些踏实了。”韩匡嗣摸着自己的胡子,决定重大如山,韩匡嗣希望也不会看错人,按照如今宋国的形势下去,天下势必一统,而到时候韩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韩匡嗣似乎今日就提前看见了未来的趋势。

    “更为重要的是,魏王殿下的实力不可小觑,上京城内,辽国内恐怕要掀起一股滔天巨浪、血雨腥风了。”

    “多谢父亲,让儿还有一事也要与爹爹一说。”韩德让在韩匡嗣耳边说道。

    韩匡嗣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

    庭院中,赵德昭舞剑尚未完毕,这是一整套剑法,融汇了许多精妙绝伦的剑法,吸收百家之精华。

    韩晴儿早就羡慕地不得了了,步法与剑法如此飘逸,而且又有一种杀伐之气,“小哥儿,好厉害,可否教教晴儿。”

    赵德昭边舞剑边道,此刻他脸上有汗水低落,待完成舞剑后,他停下脚步,将手中长剑入剑鞘中,道:“韩小娘子若是喜欢,在下教你。”

    “多谢小哥儿。”韩晴儿不好意思道,“你是哥哥的朋友,不知道我改如何称呼你。”

    “在下姓赵,名小昭,小娘子如何称呼?”

    在塞外长大的女子就是豪爽,“昭哥儿还是叫我晴儿吧。”

    “昭哥儿,晴儿今日就想学。”

    “好。”

    在赵德昭的教导下,韩晴儿开始学习舞剑,这套剑法分为好几套,而且要花费数月才能勉强练成。

    韩晴儿在一旁,开始学习步法与出剑,一举一动,学得十分顺畅,而且赵德昭撇着眼睛过去的时候,晴儿的举动也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韩晴儿一身淡红装束,衬托她娇小玲珑的身姿,舞剑的风姿犹如一个飒爽的女将。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大宋历史上出现一个名叫韩晴儿的女将军。

    可是下一刻,赵德昭却无意间瞄着韩晴儿的身材,说实在话,韩晴儿的身段着实漂亮,细长的水蛇腰,满足黄金比列,还且练剑的时候,汗水中夹杂着一股干净的幽香,淡淡地……虽然没有发育……赵德昭忽然间老脸一红,呸,自己又在意淫了……不过也幸好赵德昭这个时候立即将眼眸转过去,逼自己不再去看。

    春色固然是好,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在赵德昭的调教下,韩晴儿已经初步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要领,而且也有模有样的开始舞剑,因为对这套剑法生疏,所以看上去十分别扭,赵德昭在背后也不停地笑着。

    “有这么好笑么?”韩晴儿差点停下手中的剑,欲转过身去。

    赵德昭戏谑道:“注意力集中,战场之上若是敌军一笑,难道还要停下厮杀么,等你完全领悟病学会这套剑法再说。我笑,也怪你的几个动作不标准。”

    “应该这样。”赵德昭再次从剑鞘中拿出剑,赵德昭喜欢用真剑,韩晴儿手中拿着的是木剑。

    韩晴儿意识到自己那个地方舞错了,也就大大咧咧地笑着,“原来是这样啊。”

    “出剑要快,要连贯,将自己想象成一柄剑,人剑合一,是最高的境界。”

    “就像这样。”赵德昭再次舞剑,一出手,便将一片飘落的叶子,再次斩成两半。

    “好。”韩晴儿看到叶子被分成两半,她惊呼道,“高才,若是我有这么高的境界就好了。”

    “若是能够练成人剑合一,你也能如此了。”

    “唔。”韩晴儿点点头,道。

    “我将这整套剑法传授与你,日后要记得勤加修炼,今日天色已晚,改日有空再来指导。告辞!”

    “昭哥儿慢走。”

    赵德昭遂去向韩匡嗣以及韩德让告别,之后便沿着远路赶回宫中。

    日落时分,皇宫门口,赵德昭恰巧遇上教授赵德芳的先生,如今赵德芳已经在宫学受学。教授之人乃是王朴以及窦仪二人。除此之外,教授赵德芳武学的乃是杨信。

    皇子的教育问题乃是重中之重,对于赵德昭这个妖孽皇子,赵匡胤倒是觉得嫡子自主学习不错,可是对于嫡次子赵德芳的教育问题,赵匡胤更是放在了心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赵德昭一般先知先觉,自我学习的。

    除了赵德芳之外,赵匡胤为了团结皇室,安定社稷,下诏令赵光义、赵光美以及其他宗室皇族子弟也在宫学就读,享受皇子一般的待遇,也享受皇子称号,对于这点赵德昭倒是没有问题。

    赵德昭与王朴等人告辞后,即刻步入皇宫,先回自己寝宫去了。

    夜晚,在璀璨灯火以及星光、月光的映衬下,东京开封发出耀人的光芒。

    夜晚灯火阑珊,鸿胪寺招待各国使臣的馆驿内,韩熙载并未入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赵德昭的字帖,自从来到这东京城,韩熙载亲眼看到了开封的繁华,以及大宋的强大,而且也见识到了宋人的自信,魏王殿下的似乎有意无意地招揽,这一切韩熙载都看在心上,且十分欣慰,只是如今唐国衰微,倒是让韩熙载心生无奈,而且韩家在江宁府经营了数年,韩熙载打算在故乡带个片刻,去看看南阳以及北海的亲人遗族。

    江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故乡,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

第六十九章 大宋医学院

    显德三年,四月初一日下午,赵德昭跑去赵匡胤的福宁殿中,与此同时他手中拿着韩熙载的书画,今日他除了送画,也是商议一下成立大宋医学院之事,此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也是赵德昭现在要考虑的一件事情。

    赵德昭背后拿着一副画,步入福宁殿,见赵匡胤正在看奏疏,他抬头看了一下赵匡胤。

    赵匡胤听见张德钧奏报,早就注意到赵德昭前来,只是他故意装作没听见,而且最近武德司监视京城的各种风吹草动,也能探查到一些事情。

    京城内的事情,武德司非常有把握,最近官员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小动作,不过对于蜀国成都出现的那三份奏疏,有官员上奏称并不知情,而且三份奏疏乃是吕余庆随身携带,不可能在他未到成都前就已经散布到成都每个街头巷尾,此事居然调查也没有一个头绪。

    后来从王全斌、曹彬等人口中得知无庸子道长乃是此次入蜀的大功臣,而无庸子与自己的儿子走得最近,或许是自己的儿子所为,可是一想到自己年纪十四周岁的儿子,拥有妖孽般的天资,赵匡胤想想看也就非常高兴,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赵匡胤不希望自己儿子成为众矢之的。

    此外,对于辽国五坊人叛辽一事,赵匡胤也或多或少听到一些消息,而且他听说五坊四十户无缘无故就在辽国失踪,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不过辽部帐大室韦酋长寅尼吉叛乱这件事情,对于宋国而言,辽国越乱越好,最好能够处于分裂状态。只是当前虽然灭了蜀国,可是还要在蜀地调任官员治理,此事须颇费些章程。

    赵德昭见到赵匡胤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眉苦脸的神态,他道:“爹爹,孩儿最近得到一幅由江南唐国韩夫子所绘制的一副书画,呈送给爹爹,希望爹爹喜欢。”

    “哦?韩熙载的书画,是不是最近在范太傅府上,昭儿与之互换的那副画。”赵匡胤出宫探望范质病情的时候,就曾经听范府上的人说起,而且赵德昭两幅字帖,词赋兼备,赵匡胤后来命范府上有人抄写赵德昭当日所写的词赋,范府上下传来给赵匡胤一看,赵匡胤当即就看待了,一首词是写剑门关一战的,而另外一首赋取题目《六国论》。

    听了赵德昭所说,赵匡胤忽然记起《六国论》中的一句话:“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悲夫!有如此之势,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劫,日削月割,以趋于亡。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

    赵匡胤忽然笑道:“昭儿赠送韩熙载的这首赋恐怕是别有用心吧。”

    赵德昭憨笑道:“爹爹明鉴,昭儿所写的这首赋确实也以暗语的形势,让韩夫子认清当前的形势,明珠暗投,在送词赋之时,还刻意提醒让他在宋国多呆一阵,唐国眼下虽好,可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唐国李煜不过是个多情才子,却辜负了江南大好的河山,李煜此人注定是守不住的。”

    “昭儿有心了。”

    “爹爹见笑了。”

    赵匡胤见到赵德昭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怎么?昭儿还有其他事儿?”

    “爹爹,自然还有其他的事情,昭儿今日前来,另有一件大事要与爹爹商议,此事关系重大,请容昭儿一一禀告。”赵德昭开始切入正题。

    “孩儿最近时常出入范府,也让刘太医看了范太傅的病情,只要及时调理,范太傅的病情就能控制住。后来孩儿一想,这天底下,还有许多人处在生病中,这人生病了自然是要吃药,可是那些穷苦人家因为付不起诊金,就要卖儿鬻女的,此事已经严重影响我大宋的天威,父皇的天威。”

    赵匡胤听到这里以为是赵德昭向自己购买药材甚么的,然后免费为百姓看病,为他们提供看病的诊金,这点他倒是这么认为,不过此事并不能完全做到,只是天底下百姓岂止京城的百姓,还有千万黎民等待救赎。

    孰料,赵德昭说到这里,借用一个历史典故来,他接着说,“而且纵观历朝历代,杏林世家,医学术士皆是家传为主,其他苦学医术之人并不能得到其他祖传的秘方,导致了许多救医良方的失传,昔年孙思邈听闻世家子弟手上有医圣张仲景的药方,想借阅一番,却不得而知,后来到他年老的时候才从唐太宗那里看到了药方,可惜扁鹊、华佗、张仲景以及孙思邈一些医学大家的药方有些失传了,导致后人也无法得知,也就失去了传承。”

    赵德昭最后再次说道:“昭儿希望爹爹为天下苍生考虑,建立大宋皇家医学院,吸引各地杏林高手来京,救死扶伤,恩施百姓。天下子民必将世代牢记爹爹的恩惠。”

    赵匡胤没想到赵德昭说的是这个,开设医学院,这个建议不错,既可以吸引天下杏林前来,同时也可以培养一批救死扶伤的大夫【宋代之时开始北方人对医生的尊称为大夫】出来,这样也可以起到传承医术、实惠百姓的作用。

    赵匡胤神情严肃道:“昭儿,此事干系重大,明日早朝上,朕自会让你出面上疏,然后百官朝议之后再行决定。”

    “多谢爹爹。孩儿这就回去准备奏疏。”赵德昭说完,就从福宁殿出来,转身回去寝宫。

    ——

    次日初二日早朝,百官入朝,朝会之上,各部官员开始汇报地方上的政务民情,一一呈送上龙案,赵匡胤也一一探讨了各项政策的利弊。

    这时候,赵德昭见时辰差不多了,立即起身奏报成立大宋医学院一事,此事一传扬,即刻在朝堂之上立即炸开了锅,不过因为有大宋皇家军事学院这个特列在先,朝臣倒是对这个医学院也不陌生。

    当朝相公赵普立即道:“陛下,医学院之事事关民生社稷,魏王殿下的这个奏疏若是能够推行,则可恩施百姓。”

    朝中赞同的大臣毕竟有许多,诸如赵普、窦仪、陶谷、楚昭辅等人。

    反对之人则认为医学不过是不入流的小道,不过最后也被反驳,除非你生病了不去看医生。

    赵德昭这时候再道:“父皇,如今范太傅等老臣因为病痛缠身,而远离朝堂,儿臣恳请父皇下旨,每月初都让太医院太医们前去各府大员的府上,免费为大臣们检查身体,这样也可以减少病患,及时治理。”

    赵德昭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让许多大臣想到了大宋开国之初,有许多大臣因为病患而相继离世,最后朝廷损失了许多文臣武将,对大宋朝廷而言也损失重大。

    而且魏王所奏也是为了自己等臣子身体着想,因此心中甚是感激,看向赵德昭的目光也和善了不少,那些个刚开始反对之人也投去感激的目光,只是晋王、开封府尹赵光义面上虽然看似平静,可惜心中有一丝不悦,为何自己辛辛苦苦办事,却得不到首肯,反而自家侄子魏王赵德昭一份奏疏,就引起朝中大赞,今日看朝中大臣的表情,赵光义心头就感觉自己始终是低人一头,不过他并不服气,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压过自己侄子一头。

    赵德昭回到自己的位置,既然朝中大臣尽数都支持自己,那么自己

    赵匡胤也想起了慕容延钊等人,他道:“准魏王上奏!”

    “谢陛下。”

    “多谢父皇。”

    接下来就是医学院的各项章程,首先在开封近郊选择一块地方,选址建设医学院,从四月初二日开始,大宋朝廷开始了大宋医学院的所有工程,建筑材料沿着汴水相继运送到西门梁门外。

    除此之外,赵匡胤下旨招揽天下会些医术的百姓,招收学生,切磋医术,太医院太医也亲自出马考校出题,在城北贡院外边,招收学生,同时也招收大夫,在招收大夫的时候,主要考察大夫们的医术情况,然后择优录取。

    刘翰等其他几位太医院太医都忙个不停。

    医学院的事情暂时还在进行中,朝廷也下令将这一告示,派往各州县府衙,接下去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朝廷各部了。

    天朗气清,赵德昭在初三日特意去了韩家,韩匡嗣这次亲自出门迎接,赵德昭今日前去特意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韩匡嗣,韩匡嗣知道后自然是感恩涕零。

    “老朽多谢魏王殿下的安排。”

    “韩老先生客气了,不知在开封住得还习惯否?”

    “多谢殿下,老朽还习惯。”

    赵德昭与韩匡嗣说到了几句,去忙其他事情了。

    而那边,三月底,韩熙载自从离开开封后,赵匡胤亲自手写一份书信,让人送往江宁府,而韩熙载坐船沿着广济河一路东行,去往潍州北海【山东潍坊】,祭奠先父韩*光嗣以及其他韩氏祖先。

    当年先父韩*光嗣却被卷进了一场兵变,并且导致了韩熙载不得不南迁江南,以避祸乱。三十九年了,没想到自己在暮年还能踏上山东地界,二十岁时,韩熙载游学于洛阳,这次韩熙载往东,见识到了大宋境内的变化,一切都是新面貌,不再是颓败的农舍,衣衫褴褛的百姓,崎岖不平的道路,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时代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韩熙载立于船头,春风袭来,他不知道北海现如今怎么样了。

    ps.多谢武悼华夏。

第七十章 乱辽国阵脚

    北海【山东潍坊】依旧是北海,韩熙载已经回归故里,一切都十分平静,只是北海最近因为登州蓬莱港口的开放,而繁荣起来。且从登州至开封的水泥驰道也是经过北海,也带动了北海的发展,在北海城中,各国商户齐聚此处,贩卖货物,沿街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韩熙载见其变化,倒是想在北海见见变化,他某天外出之时,随意在街上闲逛,意外听闻来自开封的邸报,一群人围在北海县衙的布告前,当府上衙役刚刚贴好告示后,一群围观的北海百姓就围了上来。

    衙门的官差道:“东京开封要开医学院了,赵官家下令在全国各地发布告示……”

    “大娘子,你家小郎君可以去试试看。”

    “在哪儿?”

    “杏林间的切磋……在开封贡院……”

    “……”

    “真没想到还有医学院一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前几年京城就有个大宋皇家军事学院,莫非你不是宋人?”

    “……”

    韩熙载挤在人群中,朝着告示看去,听百姓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了大宋朝廷开设医学院一事。此事掀起了一股潮流,只要喜爱医术或者精通医术的都可以前去东京贡院一试。

    韩熙载看着告示,心中顿时起了波澜,医学院招生,无异于千金市马骨,也是一种招揽人才的方式,寂寥的韩熙载随后从人群中撤出来,返回祖宅中。

    ——

    夜半金戈铁马入梦来,此刻北方辽国境内,却再次叛乱了,继三月丁丑,辽部帐大室韦【大室韦是在唐中期以后由石勒喀河流域南下至阔连海子(今呼伦湖)、捕鱼儿泊(今贝尔湖)一带的,辽代称敌烈,金称塔塔尔部,蒙古兴起后为蒙古兼并】酋长寅尼吉叛。癸未,五坊人四十户打算叛入乌库部未遂,却至瀛州以来。

    耶律璟第一次派出的夺里本翰鲁朵【汉言延昌宫】莫名其妙被人全部杀死后,耶律璟再次派出精锐部队前去镇压寅尼吉的叛乱,并没有从大室韦得到半点胜利,似乎暗中有股力量在阻挠耶律璟。

    耶律璟麾下夺里本翰鲁朵三次出征,全部败北,却离奇地惨死半道之上,死状极其惨烈,周围枯草树木全部毁于一旦,遍地赤尸黑血,一副人间地狱。

    而上京路,夏四月乙巳,小黄室韦【齐齐哈尔市至泰来县一带】叛,这给辽国国内的政治安定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破坏。

    耶律璟再次听闻叛乱的军报,立即率领雅里克斯、克苏击之,却被室韦所败,耶律璟大怒,暂时派遣使臣诘让前去小黄室韦。

    小黄室韦自从太祖耶律阿保机征伐各诸部族,915年耶律阿保机出征室韦得胜回国,室韦投靠了契丹人,可是自从辽国耶律璟上位之后,辽国内相继发生了多起契丹贵族叛乱的事件,耶律璟为了稳固自己的在辽国的统治,残暴地镇压了契丹贵族以及各部族间的叛乱。

    而且辽国手中握有产盐区以及其他资源,谁掌握了这些就能掌握整个草原,室韦部族以及其他部族之间,缺乏盐铁等资源。虽然短时间内辽国各部族间臣服于辽国,但那也是手上能够得到充足的盐铁资源,能够满足部族间族人的生存,可惜这个食物链一旦打破,平衡就失去了控制。

    耶律璟上位的这几年,原本契丹贵族间相互争权夺势以及叛乱,再加上耶律璟的残暴统治,这一叛乱开始从贵族间蔓延开去,辽国国内本就各族杂居,利益分配不均,各族间长期敌对,现如今大小室韦间相继叛乱。

    辽国北部的局势倒是有些混乱,辽国几次派遣军队镇压都没有得胜。

    这一夜,风干阑珊,在辽国广袤草原上,一支黑衣黑甲军队行进在北境,而他们的目的地乃是小黄室韦的营帐,大室韦酋长寅尼吉的营帐中。

    前方河流两岸的营帐,分散地排列着,夜晚巡营的小黄室韦士兵,守在营帐周围,以防夜晚有敌军出面袭击。

    忽然这些守卫感觉东周围的地面震颤了,守卫那可森立即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不好,是骑兵,快去通知酋长。”

    其他守卫立即慌慌张张地回大室韦酋长寅尼吉的营帐内禀告。

    “莫贺弗【室韦首领称呼】,大事不妙,有骑兵朝着营帐奔袭。”

    寅尼吉【大室韦酋长】转过身子,立即披上一副年久古老的铠甲,随即抽出刃口有缺口的唐刀,出帐。

    “即刻宣帐,点兵,严阵以待。”

    “是。”守卫退出营帐,吹响弓角号子,原本偌大、平静的草原上一下子变得喧嚣。

    而那边沿着河子的黑衣黑甲骑兵,离大小室韦营帐不足一里地了,见到大小室韦营帐灯火冲天,一片敞亮,所有人手中拿着武器,严阵以待,守卫在营帐四周,沿着河谷岸地,分列阵仗,其余角弓、楛矢。

    野马奔腾,黑衣黑甲整齐,已经不足一里了,黑衣黑甲军拉起缰绳,止住马蹄。

    “我们是来见莫贺弗的。”黑衣黑甲军中,有人用大室韦以及小室韦熟识的语言道,“请放心我们不是契丹人,相反是你们的盟友。”

    寅尼吉听到声音,立即从后面挤了出来,“如何信你们。”

    来人立即从马上解下一个包袱,随即抛了过去,“打开看看吧。”

    大室韦守卫立即从地上拿起那个包袱,随即交给寅尼吉,寅尼吉一打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滚落地面上。

    “啊——是人头。”有守卫立即叫出声来。

    寅尼吉见惯了杀戮,区区一个人头并不能吓着他,“这是何人的?”

    马上之人带着半副狰狞丑鬼面具,冷冷道:“耶律璟派来的契丹使臣诘让的人头,不知道莫贺弗对这份礼物是否感兴趣。”

    寅尼吉疑惑道:“是契丹人的?原来是诘让!”

    诘让此人不过是耶律璟身边一个小官吏,善于拍马屁,嘴巴灵巧,善于讨耶律璟喜爱。此番派他出使室韦,想必也是招降自己,可惜半道之上被这些黑衣黑甲卫士所杀,这下来,耶律璟一定会认为是自己人马所杀,不过寅尼吉本来就已经叛乱了,一个小小诘让,杀了就杀了,耶律璟又如何,他不是杀了自己的侄子耶律贤么。

    早在去年耶律贤被人毒死后,上京城就有贵人联系寅尼吉,寅尼吉收到信函以后,立即带领族人日夜训练,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改变族人臣服契丹人的命运,而在去年下半年,寅尼吉意外得知宋国要攻打蜀国的消息,假使辽国因为内乱不派兵攻打宋国,也一定会派军队驻扎在南境内,据上京城中那个通风报信给寅尼吉的人说,辽主游畋无度,宴饮达旦,昼寝夜饮,一旦寅尼吉叛乱,上京城的那个贵人就会相助,而且寅尼吉军队以“辽主失政”为旗号出兵叛乱。

    果如那个贵人所言,耶律璟三次派军讨伐,三次铩羽而归,这一次派出的使臣也被杀害。

    寅尼吉心中十分得意,只是现如今自己一部的势力,加上小黄室韦的势力,还是抵不过辽国内部加起来的势力。

    “我们的人马在半道之上发现耶律璟的派遣的人马,原本是他派遣过来安抚莫贺弗的,可是谁曾想到使臣诘让的命太过弱小,经不起折腾,死在了去莫贺弗这里的路上,想必若是耶律璟知道后,不知道会做何反应?”

    寅尼吉见到面前黑衣黑甲之人以唇舌相劝,不下令攻打自己部,道:“死了也好,莫非你们乃是上京城贵人派来相助我突吕不室韦部,大小黄室韦的。如今我已然叛辽,掠夺辽人马牛等物,假使我室韦投降耶律璟,耶律璟也万万不会放过我族人的性命。”

    “莫贺弗真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做交易真是明快。”

    寅尼吉抬了抬手,将右手放在左边胸口道:“尊贵的客人,请入账内。”

    “多谢莫贺弗好意,若是莫贺弗有事,可以通过这只海东青联系,下次海东青一出,我们的人马就立即赶赴过来,告辞。”他从身旁黑衣护卫手中接过一只笼子,里面赫然是一只海东青,此物身小而健,其飞极高,是狩猎中的重要帮手,能袭天鹅、搏鸡兔,这次海东青的训练多亏了五坊户。

    寅尼吉接过笼子,看了笼子中的海东青,欣喜万分,随即躬身谢过。

    “莫贺弗保重。”

    “贵人慢走。”

    “驾——”黑衣黑甲军策马转过身去,大地再次颤抖起来,骑兵瞬间开始在大地上奔驰,过了一阵,消失在远方天际。

    夜空下,大小黄室韦营帐中,烹羊宰牛且为乐,寅尼吉将海东青交给心腹之人妥善看护,随即与族人一道庆贺今日的盟约,寅尼吉自信室韦在他的带领下一定能够强盛起来,超过契丹人,成为草原上的霸主。

    远方夜幕下,黑衣黑甲骑兵到了一片林中。

    杨一顺势将马绳子缚在树上,道:“杨副统领,方才真是捏了一把汗,就怕寅尼吉不答应。”

    “不会。”杨赞摇摇头,然后从马上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道,“我相信少主所说,寅尼吉是个权力**很强的人,这次叛乱虽然是少主的操纵下引发寅尼吉的叛乱。不过我担心的是,寅尼吉此人未必是耶律璟的对手,否则少主也不会派我们前来暗中帮助寅尼吉了。只有壮大寅尼吉这一方,辽国之内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内乱中,寅尼吉不过是一把火,后面的也快烧起来了。”

    “杨副统领指的是?”

    “辽国内,各部族间看起来相安无事,自从耶律璟上位后,他得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而契丹其他贵族间,何尝不为了统治辽国各部族而争斗……这草原上的人都会为了汗位而争得头破血流,而且耶律璟这几年绞杀各方势力,也使得辽国各部族间矛盾开始显露,这也不是一二日的事情,只要我方人马暗中添火,何愁……”

    杨一拍马屁道:“杨副统领高明。”

    “还是少主高明。”杨赞抬头看着南方的天际,星光璀璨。

    ps.辽初契丹内部四部族:遥辇九帐族,横帐三父房族、国舅拨里和乙室已族、国舅别部。

    太祖十八部:五院部,六院部、乙室部、品部、楮特部、乌隗部、涅剌部、突吕不部、突举部、奚王府六部五帐分、突吕不室韦部、涅剌拏(ná同拿)古部、迭剌迭达部、乙室奥隗(kui或wěi姓)部、楮特奥隗部、吕达鲁虢部、乌古涅剌部、图鲁部。

第七十一章 求解

    如今已经四月下旬,开封城内,最近一段日子最为火热的事情就是招收医学院新生与医学教授,刘翰等太医院太医也选了不少的名额,考校了许多人的医术,从医乃是大事,那些庸医黑医自然是被排除在外。

    城北贡院外边,早就已经排满了前来报名的百姓、大夫、江湖郎中,毕生为医,若是能够踏入大宋医学院,是一件光耀门楣之事。

    自那日韩匡嗣知晓赵德昭欲让他进入医学院之时,韩匡嗣感恩戴德,也去参加了医学院报名,之后韩匡嗣便凭借自身的医术,进入了医学院教授名额中。

    韩德让也替自己的父亲感到高兴,只不过现在韩德让并不能出现在明面上,也只能暗地里为魏王千岁谋划,成为一把利剑。

    开封凉城客栈,也已经挤满了人,在客栈最隐蔽处,杨濛依旧住在此处,而传递信的信使也已经到达客栈中,等待少主到来。

    赵德昭到了客栈,立即到密室内,黑暗处,长春堂往返辽国大宋的密探道:“杨副统领已经与大室韦的酋长寅尼吉,寅尼吉也答应与少主合作,这下子辽国恐怕要乱上一阵子了。”

    赵德昭淡淡道:“这个倒是未必,耶律璟在行军打仗上还是有一定胜算的,不然这几年辽国上下好几次叛乱也不会被镇压住,除了提防此人,辽国一些大将也要提防,若是君臣不合,倒也是件好事,上京城石家兄弟现如今怎样了?”

    “石家兄弟密切关注着上京城的一举一动,自从耶律贤死后,据石家兄弟他们汇报,上京城的契丹贵族、各族势力以及汉人官员也对耶律贤之死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有时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人而死,此事说不清才最能让人疑惑,至于你说的那些人迟早会还是会叛乱的,只要添上一把火,一把恰到好处的火……”黑暗之中,赵德昭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情。

    “少主英明。”

    “你先下去吧。”

    刺探辽国的密探刚刚转身离开不久,一封来自南汉的信函到了赵德昭的手中。

    专门刺探南汉的密探已经站在一旁,将南汉的一些军情以及其他事,一一汇报着。

    “少主,从流州而来的海船已经分次进入兴王府港,杨舵主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将那些易燃之物,尽数藏在兴王府城外的一处山洞内。潘美将军还在收复南汉侵占的故楚之地的国土。”

    “南汉那边我们当下也只能从港口入手,想必刘鋹也不会平白无故失去海商的巨利,而贸然关闭海港,自乱阵脚的。”赵德昭背对着那人,之后问道,“如今我们在南汉有多少人力?”

    那人一一回道:“加上杨舵主,一共三百人,分散在南汉各处地方。”那人拿出地图,“少主,这是长春堂在南汉的分舵各点,还有南汉各处兵力分布,还有一封杨舵主的信函,请少主一一过目。”

    赵德昭从他手上接过地图,桂州、道州、韶州、雄州、富州、昭州、以及兴王府等地全部都有,南汉的兵力大多驻扎在五岭以南的各处关口,桂州、道州、韶州、雄州这四处的兵力较多。

    “做得不错。”赵德昭忽然道:“潘崇彻乃是南汉第一名领,此人为人勇武,喜读兵书,南征北战,屡立奇功,只是此人因刘鋹的猜忌,被刘鋹削夺兵权,而不得不韬光养晦,你们倒要留意一下,此人值得我大宋拉拢。”

    那名密探已经暗暗记下了潘崇彻的名字,道:“属下知道了。”

    赵德昭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

    赵德昭留自己一人呆在这密室中,密室中并没有点蜡烛,只有一丝光线,赵德昭转过身,将地图展开,平铺在地面上,然后接着光线,仔细地看着地图上的每一处位置。

    五岭之南,越城岭、都庞岭(一说揭阳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山组成一座天然屏障,护卫着弱小而又繁华的南汉国。

    大宋在一统天下道路上,还只是踏出了第一步,南方尚未平定,北方也并没有平定,在统一的步伐之上,唯有大宋比其他国家先进,无论在经济上、政治上、军事上、文化上都要领先一步。

    按照大宋原先的步伐,大宋要过个几年,才灭南汉,然后是南唐,不过如今赵德昭倒是希望能够早一步平定江南,然后集中精力应对北国的战争。

    到底是南唐先灭,还是南汉先灭,这倒是让赵德昭思考了好一阵,随后他离开客栈,去了城北西鸡儿巷口的武家车行,武凌清此刻正在武家车行内掌舵。

    作为武家车行的少行主,武凌清也要照顾自己的生意,随着四轮马车的兴起,武家车行坐拥整个车行之首,朝廷的以及民间的订单源源不断地下达给车行,武家车行因此成为大宋朝廷重要的一个车行,武凌清也要多费一些工夫在车行上面。

    武凌清正在车行内,指挥车行内的掌柜,还有一干杂役,小厮,仆从正在搬运四轮马车的一些固定的零件儿,比如车轱辘、大小横梁、刹车片、马辔头、支木等。

    忽然门外一个小厮急匆匆入内禀告,“小郎君,赵小郎君求见。”

    武家上下仆从全部称呼赵德昭为赵小郎君,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武凌清立即出门,见到赵德昭坐在一辆四轮马车上,赵德昭立即催促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上马车来说。”

    武凌清“唔”了一声,随后吩咐车行内众人,如约办事,自己脱身上了马车。

    “怎么了?”

    “你看看。”赵德昭拿出南汉的地图,以及兵力布防图,道,“有了南汉的这份图纸,不知道攻打南汉的胜算有多少?”

    武凌清接过手中的兵力布防,道:“五成应该有了,只是攻伐蜀国,宋军元气尚未恢复,莫非你想现在想在就让大宋出兵岭南。”

    赵德昭也不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他道:“可能还需要一二年的布置,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这次来你这里,只是希望征询一下你的看法。”

    武凌清忽然间问道:“小昭,一群人去平推一个世界,到最后反而被这个世界改变,你说这是为啥?”

    “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反而融入了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喜好,所以做起事情来有些顾虑,可是这跟我们现在谈的有联系么?”

    武凌清指着赵德昭道:“我是穿越者,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因此我提出的都是千年后的,而你不一样,你即是穿越者,又同时拥有古代人的思维,因此做起事情来,也更能明白这个时代的需要,而我所想的,会跟这个时代有跳脱,所以这件事情你还是问问朝中的大臣,或许有更好的建议。”

    “那也好,我现在就去。”赵德昭随后将武凌清送回武家车行,去了王朴府上。

    王朴自从辞去了官职之后,以太子太师一职赋闲在府上,每日无非是在庭院后面种种花卉,逗玩自己小孙儿于膝下,日子过得十分清闲,只是赵德昭这段日子去王朴府上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如今大宋的朝政看似一片清明,那是因为大宋在对外上以统一中华为己任,可难免不会发生历史上原来那样的局面。说到底,赵德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只是他如今手上握有一些资源,也能暗中调动一些人力物力,才不至于像历史上一样,最终被逼自刎。

    赵德昭可是亲自饱受过朝堂纷争,诸王争斗的……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纷争总会降临,日后自己难免也会卷入其中。

    赵德昭坐在马车内思考着问题所在,不一会儿,马车已经到了王朴府上,呈送自己拜帖之后,府上下人回拜之后,赵德昭才跨入王朴府上大门。

    王朴府上已经不是一次二次到这里了,这里布置简单,虽然简陋,可是无意间却让人升起一股敬仰之情。赵德昭熟练地走到王朴府上后院的一个草亭,草亭颇有一番杜甫草堂的风采,如今四月芳菲,后院随意布置着一些花草苗圃,给人一种乡野般的气息。

    王朴一身布衫,从门框内走出来,欠身道:“老臣见过殿下。”

    赵德昭也欠身一躬,道:“学生见过先生,今日有事前来要请教先生。”

    “不知殿下心中有何疑惑,要老臣解答?”王朴说完,走到草亭中,然后坐在石凳上。

    赵德昭快步来至草亭内,坐了下来,之后从袖口中掏出一卷地图,“先生请看。”

    王朴缓缓地摊开来,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看完了说道:“殿下,这是南汉的兵力图,看来殿下下一步要出手了。”

    “先生,今日德昭前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赵德昭顿了一下,随即又道:“蜀国已亡,当前我大宋任重道远,南方诸国,汉唐两国以及吴越并存,今日前来是向先生求解的。”

    王朴皱了一下眉头,坐在石凳上,思考了一阵,整个草亭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再加上王府上下下人小厮并不多,以及周围静谧的景色,一下子让人误以为是在山林中。

    片刻之后,王朴舒展了眉头,道:“如今唐国附庸我国,暂时没有借口攻打它的理由,而且唐国林仁肇以及其他诸将还在,实力犹存,我大宋作为中原大国,确实不好动手。反倒是汉国,倒是有借口,汉国此番并未遣派任何使臣到东京,汉国上下官吏皆是无根之人,官员倒行逆施,君主不理朝政,猜忌诸将……而且殿下手中也有汉国的兵力布防,殿下其实已经知道了下一步的大计,只不过蜀国平定不久,殿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要灭汉国了。”

    “先生所言极是,德昭反倒是心急火燎,有些手忙脚乱了。”

    “哈哈——老臣若是年青个二三十岁,恐怕也会跟殿下一般迫不及待,而且殿下能够弄来汉国兵力布防图,想必殿下也是成竹在胸,缺少的恐怕就是时机,只要时机一到,就可以顺水推舟。只是殿下打算如何将这兵力布防图交给官家,若是殿下贸然交给官家,你与官家虽然是父子,可同样也是君臣,恐怕会被忌惮啊。”

    赵德昭面色瞬间凝重,王朴所言极是,往日里他都是自己亲自上疏或者请他们代替,可是日久月长,难免会有些被人忌惮,这样一想,赵德昭的背后一阴,哆嗦了一下。

    良久,赵德昭才道:“先生所言极是,德昭记住了。”

    如今朝堂之上,私下未必没有龌龊之事,若是引来某些人的忌惮,反倒将自己陷进去。

    王朴意味声长一笑之,“殿下能这么想就好。”

    此刻王朴的小孙儿从庐斋内跑出来,道:“阿爷,阿爷——舅舅来了,他说甚么时候回东平?”

    王朴愣了一下,听见自己小孙儿在叫自己,他苦笑道:“殿下,老臣这孙儿……”

    “先生,听说你要回东平探亲,甚么时候?”

    “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回去了,好多年没回去了,甚是想念啊!”王朴说道最后,望着东面,喃喃道。

    如今王朴要归乡看望一趟,赵德昭自然有些舍不得,只见他身子微微一欠,拱手一拜,道:“先生保重,德昭明日再来看你。”

    “老臣多谢殿下!”王朴的双眼早就已经迷离了。

    ——

    夜月下,赵德昭站在殿外,一弯浅浅的月亮挂在西天,今日若不是武凌清提及,赵德昭也不会想到王朴,毕竟王朴对前线军需调配,开封城市改造,天文、立法与乐理等许多方面有自己的看法,也在统一大业上,在治国安邦上面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为国家社稷作出了许多贡献。

    赵德昭望着远方,忽然又想起了许多人、许多事情。

    次日,汴水大街上,王朴一家收拾好了行装,打算回东平,赵德昭已经早早等候此处,相送王朴。

第七十二章 孟氏归降、献俘大典

    第七十二章孟氏归降、献俘大典

    汴水码头依旧如此繁忙,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离开而显得孤寂寥寥,漕运船只停靠在码头,帮工忙里忙外地往码头仓库搬运货物,南来北往的另外一些商运船只也忙着装卸货物。

    王朴一家风尘仆仆而来,见到魏王赵德昭立于码头,他一下车,立即走到赵德昭面前,老泪纵横道:“没想到让殿下等候这么久,老臣多谢殿下来送。”

    赵德昭哽咽道:“先生保重,若是有事,记得书信来往。”

    而在这个时候,汴水码头上出现了好几艘船,大小不一,船头插着“宋”字龙旗,赵德昭一看就知道这是从江陵府来的官船,想必船上有孟氏皇族、蜀国旧臣、攻蜀的一些将士、江陵府官员等。

    “阿爷,好多大船!”王朴见到自家小孙儿指着那些船只,他顺着孙儿所指的地方看去,那些船只正是江陵府而来的船只。

    “殿下,是官船。”

    “没错,没想到今日遇上了,只是朝廷前三日收到地方官吏上奏的文书,没想到今日就遇上了。眼下鸿胪寺的官员或许还在路上。”赵德昭说道这里,看来王朴一下子也不能回东平了。

    王家人以及赵德昭并列站在码头,看着船只缓缓而来,原本热闹的码头因为多了船只,而显得拥挤不堪了,看样子,东京一些码头还得增设,汴水也得增宽。

    而船只这时候停靠在码头,不远处汴水大街上,来了不少鸿胪寺的官员。

    鸿胪寺少卿见到赵德昭与王朴二人,立即躬身道:“下官见过魏王千岁,王太师。”

    “今儿,是江陵府官船?”

    鸿胪寺少卿整理了一下衣着,以免到时候迎接之时失态,眼下大宋的威严不容有失,“正是,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原本下官预计是今日午时后在船头等候。”

    王朴苦笑道:“看来今日要半道而归了。”

    王朴说完,立即让家人将收拾的细软等行装全部送回府上。

    赵德昭与王朴今日未曾身着正装,也只好站着很远,避让开去,看着眼前的一切。

    船只一至,船上一官吏,身着绯红官袍起身相迎,“到了。”

    这时候船上一个身着月白色中单,头戴下垂幞头小帽,脸色白净,蓄着小胡须,有些富态的一个男子,赵德昭一见就知道此人正是孟昶,而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体态端庄,发髻高高梳起,鬓角以及发丝稍微有些发白,面色保养十分好,一身深色长衫,中年妇女,想必应该是孟昶的生母李氏了。孟昶牵着李氏的手,缓缓走到码头上。

    而后,一个绝色艳丽女子踏出船头,右手扶着袖子,一步一抬头,望着码头上的孟昶与李氏,道:“三郎【孟知祥第三子】,娘亲,等等妾。”

    三人俱在码头上。

    其余皇族子弟、官僚旧臣等人也按照次序,从船上下来,码头上一下子挤满了人,这些蜀国皇族旧臣见到一路上的景色,也纷纷如同个乡巴佬一样,没见过世面,自然不知道宋国的一些变化。蜀国成都富庶,一切虽好,可是宋国更加富庶,一切更好……不少人的心中也不约而同地赞同此理。

    赵德昭见到花蕊夫人的那一刻,也在为赵匡胤担心,也在为花蕊夫人而担心,同时也想到了赵光义。

    这时候礼部尚书、侍郎以及鸿胪寺少卿一干官员站在码头上,迎接诸位,“诸位请往这边走。”

    赵匡胤在孟昶入京之时,早就为孟氏在汴水岸边营造了府邸,府上一应物品、下人仆从丫鬟等皆具备,也是按照一定的建制,分封敕造,御笔亲提的。

    而这个时候,开封府衙也派出官员前来,连开封府尹赵光义也亲自前来,看来赵匡胤也是下了一番苦心。赵光义见到赵德昭以及王朴站在码头一百步外的柳树下,他自然亲自走了过去。

    “昭儿,你怎会在此处?”这时候赵光义又对着王朴道,“王太师,也在这里。”

    “见过皇叔(晋王千岁)!”

    “今日王太师本欲归乡省亲,没想到孟昶今日到京,看样子太师要多留几日了。”

    “正是。”王朴苦笑着摇了摇头。

    赵光义望着远处码头,道:“昭儿,不如与我一道同去迎接。”

    “皇叔,不必了,昭儿今日未着礼袍,于理不合。”赵德昭摆摆手,无奈道。

    “那也好。”赵光义背过身去,脸上得意一笑,看样子今日也让自家侄儿出丑了。

    在开封府尹、礼部官员以及鸿胪寺官员,一些禁军将士的带领下,分给鞍马车乘,车马朝着汴水岸边赶,又命有司为孟昶官属治第。其余蜀国旧有官僚暂时被安排在鸿胪寺中,等待赵官家赐宅邸。

    赵德昭送王朴去了王府后,又回了皇宫。

    皇宫内,赵匡胤正在准备为准备一切礼仪章程。前段日子,四月癸亥丈河河流已经流通整个开封宫城,历后院,内庭池沼,水皆至焉。

    赵匡胤遂下诏令开封府尹赵光义慰劳孟氏一干人等,在城西外玉津园赐宴。

    与此同时,赵匡胤也想安排一次阙门前献俘,让禁军将士随行,大陈诸军于阙前,军威整齐,旌旗蔽空,以此昭显大宋国威,命史官记载于青史之策中,以供后世子孙瞻仰,与此同时赵匡胤命司天监官员推演历法,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安排献俘大典,然后昭告天下。

    日子选出来了,就司天监官员定在了五月丙戌。

    ——

    玉津园内,孟昶君臣战战兢兢地呆在此处,他们不知道大宋官家的脾气,毕竟他们身为亡国君臣,一不小心说错话,行错事就会落个身死的下场。

    原本热闹的宴会,在开封府尹、晋王的主持下,一丝一毫都十分符合礼节,孟昶在宴会上,也只是象征性地点头,答话,李昊、王昭远等臣子也点点头,恭维道。

    玉津园饮宴之后,孟昶等蜀国旧有君臣各自分派到了各个宅邸、鸿胪寺中。

    孟昶已经到了赵匡胤御赐的宅邸,一切事情都在妥善准备中,眼下东京城最热闹之事还是大宋医学院的开办,孟昶也是在朝廷官员的口中得知了此事,孟昶觉得自己亦好方药,母亲李氏有几次生病,太医看了几次也束手无策,后来自己亲自制作方饵,李氏痊愈了,而且有几次群臣有疾,亲自诊视,左右医官亦佩服,曾令翰林学士韩保升取《新修本草》并《图经》参校删定,成《蜀本草》二十卷。如今这《蜀本草》等蜀国皇宫的医药、治政、军事、农书等书籍也随着孟昶一并入京,全部归入了国史官、子文馆等皇家藏书内,想必此刻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在拿着此书试验考究。

    孟昶觉得自己是个亡*国*之君,否则以自己的一点微末医术,应该也可以勉强进入大宋医学院中。

    次日赵匡胤下诏孟昶召见,孟昶也对大宋医学院感兴趣,赵匡胤摸着短须,若有所思,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鸿胪寺内,原蜀国翰林学士韩保升也在思考自己的后路,毕竟自己乃是医家,擅长的乃是医术,这次也随着孟昶一道入京,半道上亦听闻大宋医学院一事,竟然欣喜万分,在孟昶的驾前失态,事后也想一眼目睹。与韩保升有同样想法的翰林医官自然也是这么想,大宋医学院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吸引许多医学之士前来。后来这些人也全部进入了医学院内。

    ……

    东京城依旧繁华,而转眼间就到了五月丙戌,蜀国君臣献俘大典的日程。

    这日卯时,开封内城明德门外,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三衙诸班直禁军将士已经身披红衣,头戴红巾,衣甲鲜明,军容威严,分列左右,大陈诸军于阙前。

    卯时一刻,明德门外,锣鼓喧天,孟昶与弟孟仁贽、子孟元喆、孟元珏、宰相李昊、同门下平章事王昭远王昭远等三十三人素服待罪明德门外,三十三人站在内城明德门外,往正北的宫城望去。

    城门、城角楼上全部站满了禁军将士,目视前方,全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颇有一股气势。

    孟昶望着明德门,望着这些禁军将士,打从心底里佩服这些禁军们,可惜自己治下,全部都是酒囊饭袋,若不是如此,何至于至今日呢……

    短短一刻钟不到,卯时二刻,一高头大马,以及身后二人,簇拥着从明德门内骑马而出,身后还有一小车舆,到了孟昶等人面前就停了下来,此车并不是皇帝的御驾,而是传召的内侍行首车驾,代表天子行事之人。

    内侍行首张德钧立即拿着皇帝诏书,即将宣布对孟昶等原蜀国君臣的处置,锣鼓顿时停止敲打,整个明德门外围一片肃穆。内侍行首张德钧立即摊开圣旨,一声公鸭嗓响起:孟昶等人无罪,赐孟昶等人袭衣、冠带……见驾崇元殿。

    诏书并不长,孟昶也只是耳闻这些。孟昶等人闻诏书下,立即跪拜涕零,授下袭衣、冠带,换上袭衣、冠带,随后见驾崇元殿。

    从明德门外到崇元殿的路程并不远,但是孟昶君臣像是走了半个多世纪一样,步入明德门,整座皇宫内城开始步入孟昶君臣眼中,这座皇宫并不大,但是有股威严,广场上禁军布列整齐,煞是威武。

    到了崇元殿,皇帝赵匡胤业已坐在殿内龙位上,赵匡胤着衮衣和冕,淡黄袍衫,以玉装红束带,皂文靴,大宴服之。

    孟昶等人跪着见驾,皇帝赵匡胤已备礼见之。孟昶见到这座崇元殿虽然比不上他的水晶宫的繁华,就连地上的砖石也因为年久的原因,跪下的时候,他见到地上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一不留神,他的手指差点被一个口子给刮伤。

    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忽然瞥见右手站立的朝臣中有一个少年郎,那人似乎在码头不远处瞥见过,孟昶料定此人应该就是魏王赵德昭,于是乎一双小眼睛快速地瞥了一下。

    好一个少年郎,当日在蜀国成都,那份信正是魏王赵德昭所书,而他那缜密心思,成都的陷落,皇宫内禁军侍卫被控制,此招连自己这个做了多年的皇帝也不及,是以他望向赵德昭的目光有些炽热,有些疑惑。

    “礼毕!”张德钧喊了一声,“皇帝陛下移驾大明殿,赐宴孟昶等人前去大明殿,钦此。”

    张德钧的一声,孟昶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怔了怔,然后木然地跟随在仪仗最后,前去大明殿。

    礼毕,快至正午时刻,大明殿内,早已备好了酒宴,酒宴结束后,赵匡胤宴赐孟昶等人一些用品调度有差。

    隔了一段日子后,赵匡胤下诏以孟昶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秦国公。

    转眼间五月过去,迎来了六月。乾德三年六月初,皇帝下令将医学院改为大宋司隶医官院,归翰林医官院统辖;将大宋皇家军事学院改名为大宋司隶军政院,归枢密院管辖。

    翰林医官院的翰林医官使、翰林医官副使、直局、医官、医学、袛候等官着手准备大宋司隶医官院一事。

    ps.宋朝应该是翰林医官院,属翰林院,前文的太医院有误。

第七十三章 柴河之战、各取所需

    北方,自室韦酋长寅尼吉叛乱后,耶律璟派遣的亲军始终不能伤害一分一毫,而他派遣的几个使臣招抚室韦,一个个被杀,居然也没有让对方投降。

    这日,柴河【黑龙江那里】上飘起一股温润凉爽的空气,德寽勒部这支部落追逐草原而不定期迁徙,此刻正驻扎在柴河上游。

    而在柴河下游,此刻有一支军队正在淌水而过,快速朝着室韦部落奔袭,似乎不怀好意。

    杨赞率领的黑衣黑甲骑兵游曳在草原上、林子间。昨日杨一在柴河二十里外的河流上取水之时,耳边忽然听见一丝吼叫,杨一兴奋地发现那只交给室韦酋长寅尼吉的海东青,赫然出现在碧蓝天空中。

    杨一立即将此事禀告给杨赞,海东青只有在非常关头下,才被释放出笼子,如今这等情况,恐怕是室韦部落遇上麻烦了。

    杨赞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召集手下的黑衣黑甲骑兵,朝着室韦部落赶去。

    朝着室韦部落赶去的军队正是耶律璟派出的军队。契丹人人人皆兵,这里耶律璟已经如同一匹发怒的雄狮,他这里此直接派出了一万精兵,欲要灭亡寅尼吉。在这一万八千兵力中,其中有他的亲卫夺里本翰鲁朵中的宫卫骑兵五千、部族军步兵五千、京州军和属**加起来五千步兵,还有牧兵三千骑兵。

    率领这支军队的将领乃是契丹人雅里克斯,还有一个遣谕使臣寻支里,这次辽国契丹人有备而来,也是因为寅尼吉叛乱数次未能招抚平定,震动了辽国各部族,耶律璟觉得若是让寅尼吉叛乱成功,其他部族也会效法寅尼吉,脱离辽国的统治。

    雅里克斯率一万八千兵马,迅速朝着大小室韦的部落驻扎地进发,空旷的草原,晨曦的日光中,柴河附近的草原以及林子隐隐约约震动着。

    寅尼吉每日派出少量的部落牧兵,一刻不停地在周围游曳,就是为了预防不测,可是很显然今日这些牧兵遇上了雅里克斯率领的精锐,这些部落牧兵不幸地成为了鬼魂,而侥幸逃脱的几人也踉跄地跑向大小室韦的部落里。

    雅里克斯在后头一刻不停地追赶着,如看到猎物一般,立即加速奔袭,他认为凭借着自己的勇猛以及手下的精锐兵力,就可以让寅尼吉的部落牧兵以及那些稍微有些悍勇的兵力闻风丧胆,不堪一击。

    逃脱的一些牧兵顺利走出了鬼门关,将契丹人来袭的消息报告给了寅尼吉。

    “莫贺弗,契丹人又来了……”

    寅尼吉抓着牧兵的手追问道:“甚么,这次领军之人是谁?有多少兵力?”

    牧兵哆哆嗦嗦道:“是……雅里克斯,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全部出动了,大概有万余人,往柴河这里而来。”

    “万余人!”寅尼吉大感头疼,虽然前几次他顺利地击败了契丹兵马,可惜也只是仗着杨赞的黑衣黑甲骑兵,而且大小室韦部落也折损了不少兵力,尚未恢复元气,此时一战,也是背水一战啊。

    他皱着眉头,快速走到饲养海东青的军帐内,立即放出了牢笼的海东青,希望海东青将消息带给杨赞他们。

    海东青嗖的一下,冲出了桎梏的牢笼,朝着杨赞他们飞去。

    与此同时,寅尼吉立即披上战甲,抽出刀刃,命大小室韦的部落牧兵严阵以待。大小室韦部落开始整军备战,部族牧兵中步兵与骑兵立即分散在部落大帐四周,随时准备一战。

    地面震动着,这股声音也越来越近了,寅尼吉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雅里克斯率领的万余兵马的身影。

    寅尼吉的脸上已经流出了冷汗,随草原上的风一吹,冷汗也没有流下来,而其余牧兵步兵以及牧兵骑兵们的脸上也流出了汗水,草原上的几万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马蹄震动声音那边。

    声音近了,在远方的天际下,出现了一支骑兵、兵部组成的军队,寅尼吉已经从这些军队的衣着上面,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的身影。

    看那气势以及人数,少说有个二万的样子,看来这次耶律璟是下了血本了,直接杀到了大小室韦的大本营。

    寅尼吉一声令下,牧兵全部抄起了手中武器,而各营的老弱妇孺也忐忑不安地拿着烧黑的铁锅、缺角的武器,握在手中,以防不测。

    雅里克斯已经率领一万八千兵马到了大小室韦营帐的五百步外,与寅尼吉对望着。

    这时候,遣谕使臣寻支里从马上下来,走到寅尼吉的面前,斥责道:“寅尼吉,你几次三番作乱,我大辽陛下却始终打算招降大小室韦部,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叛,且你们以前的莫贺弗战败之后,你们部落也已经成为我太祖十八部之一”

    寅尼吉大声咆哮道:“契丹狗,这几年我们的牛羊供奉给辽主,我们不过是想多一些牛羊,可是耶律璟上位后,打破草原的规矩,四处杀戮,除了喝酒就是杀人。我大草原上各族信奉的就是武力,谁强大了,谁就是可汗,凭什么耶律璟这个残暴之人统治草原!”

    雅里克斯道:“寻支里,别跟他废话,他说的对,谁强大了,谁就是可汗。我大辽契丹勇士弓马娴熟、勇敢善战,就好比一把利剑,这次就让我们契丹族统帅的各族兵马踏平大小室韦吧。”

    雅里克斯手下的人马“踏平大小室韦,踏平大小室韦。”

    “杀光契丹狗——”寅尼吉立即下令冲杀,右侧骑兵,左侧步兵开始动了。

    雅里克斯立即命手下兵马冲上去,他则抽出手中大刀,策动坐下白马,在士兵中间开始冲杀。

    两军已经厮杀个天昏地暗,地面上也布满了两军的尸首,总而言之,寅尼吉预料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这边的兵力损失惨重,而对方雅里克斯则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等待对方差不多不足之时,再一举冲过去。

    寅尼吉身上已经负了伤,手臂上,背后都已经血淋淋一片,寅尼吉部族军中大小将士,已经死伤无数,满地的尸首,引来了天空中的苍鹰、秃鹫。

    寅尼吉转过头,忽然看见天空中飞过一只大鸟。

    “海东青,海东青来了。”随着寅尼吉的一声大叫,整个战场上寅尼吉这边人马好像在绝处看见一束光芒,随着海东青的盘旋飞翔。

    不远处草原上响起了一股骑兵的声响,大地瞬间抖动的更加厉害了,雅里克斯也不知也不知为何,心中有股恐惧。

    “不好——”雅里克斯大叫一声,可是周围那些大辽的勇士们已经杀红了眼睛,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

    杨赞的黑衣黑甲骑兵转眼间已经到达一个高高的山岗上,杨赞这次携带了一些火药而来,自然是有恃无恐。

    从千里镜中所见,雅里克斯这一方压制了寅尼吉一方的人马,柴河流域的另外一支队伍也加入了杨赞的队伍中。

    德寽勒部酋长乌斯率领柴河上游的部落牧兵,与杨赞的兵马汇合。德寽勒部,这支部落追逐草原而不定期迁徙,此刻正驻扎在柴河上游,而在酋长获知雅里克斯悍然出兵大小室韦部落驻军之地,德寽勒部也一同出纳了一些兵马,援助寅尼吉。

    德寽勒部酋长先前已经暗中收到了杨赞手下提供的一些盐铁以及宋国淘汰的武器,这些都是通过商队运输而来。杨赞给他们提供粮秣辎重,德寽勒部自然感恩,这次出兵也是为了感恩。

    柴河下游,雅里克斯虽感不妙,可是胜利的天平已经朝向大辽的勇士这一边,而大小室韦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杨赞携骑兵,德寽勒部酋长乌斯以六千牧兵步兵、一千牧兵骑兵,快速到达柴河下游。

    雅里克斯忽然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人马,而且那黑衣黑甲骑兵给天生勇武的大辽勇士一股震撼人心的感觉,战场上尘土飞扬,一个个倒下了……

    雅里克斯转过头来,看见另外一支牧兵也加入了战斗,此人赫然是德寽勒部的乌斯,“乌斯,你这个大辽的叛徒,居然出兵相助寅尼吉。”

    “我乌斯信奉的是武力,谁胜利了谁就是王者,大辽待我如何,他们待我如何,只要为了我德寽勒部的利益,我就帮谁。”乌斯策动战马,他已经看见了雅里克斯兵败的下场,与强悍的大辽契丹勇士队伍,是他的荣幸,而要打败雅里克斯这个神话,如同在契丹人的胸口插上一把刀,是他乐意不过的事情。

    双方人马对战,雅里克斯这边已经精疲力竭,他亲自看着大辽的勇士一个个在面前倒下,他的心在滴血。

    出乎杨赞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用上火药。

    ……柴河一战后,雅里克斯人马所剩无几,夺里本骑兵的士兵阵亡大半,京州军与属**战斗力稍显不足,其中一些兵马溃逃,雅里克斯仰天长啸,但是大辽的勇士岂敢如此逊色,他依旧战斗中,直到身上负了大大小小伤口后……雅里克斯刀掉落在地上,他被生擒,跪倒在寅尼吉面前,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咆哮着。

    寅尼吉苦笑走着,他身上也负了伤,被底下一个牧兵将士给扶着,来到雅里克斯面前,寅尼吉见到雅里克斯被擒,笑得伤口都不疼了,“雅里克斯,你们契丹人就这点能耐么,哈哈哈——”

    雅里克斯被左右室韦士兵控制住了,士兵一抬腿,雅里克斯就跪倒在地上,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咆哮道:“汉人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你还是杀了我吧。”

    “杀你,先留着你的命再说。”

    寅尼吉笑着被扶着走回了营帐内,他见到杨赞,立马道:“多谢贵人相助,若不是贵人,今日寅尼吉恐怕是个死人了。”

    站在寅尼吉身边的一个会中原汉话的小将,将寅尼吉的话告诉给了杨赞。

    杨赞面色十分平静,那半副鬼面具戴在脸上,反而并无多大波澜,“莫贺弗不必如此,我家少主与莫贺弗不过是各取所需,我们需要的是马匹,而莫贺弗需要的盐铁粮秣兵甲等辎重。”

    一间不大的军帐内,杨赞与寅尼吉在军帐内,筹划着事情……一切完成后,杨赞率领黑衣黑甲骑兵,离开了大小室韦部落,朝着辽东进发。

    ……

第七十四章 赵德昭的用意

    农历七月,正是大夏天,辽东辽阳建州城外,阡陌深深,一个普通去油不普通的小村庄,小村庄山水田园都有,地里的庄稼已经长得齐腰深了。

    一眼望过去,碧绿碧绿的,而在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农”正在田间除草,他挥起锄头,他身边也有好几个“农夫”正在帮忙除草。

    似乎许多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如同被遗忘一般,静静地在辽东的黑土地上耕耘着,而烈日炎炎之下,老农也已经淌着汗水,背后粗布衣衫也已经湿透了,他粗喘着气,拿下头顶的草帽扇着风,与此同时他的眼睛时不时地朝着远处被收拾地干干净净的坟头看去,有些哀伤,一丝愧疚,但是心头也有一丝庆幸。

    “主公歇一歇吧。”身边之人极其努力地劝导,连忙跑过去从他手中抢过锄头,“主公,如今二位公子俱在上京城,帮助长春堂做事,若有一日,我大晋能够东山再起,以主公的尊贵之躯,还需干腌臜下人做的事么。”

    “小石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晋国不过是往事烟尘,何须再次提起,既然我儿在长春堂手下做事,就应该兢兢业业,以后切莫提起复国大业。”人生的大起大落,已经让老翁看清楚了许多事情,自己并不适合当一个统治者,当年开封一战,辽国人攻入开封,在开封烧杀劫掠……老翁以及老翁的家人就成为辽国的阶下囚,他的姬妾、女儿成为辽国贵族胯下的宠物,又先后惨死他们手中,因此对于辽国人,老翁心中隐藏着仇恨,不过对于复国大业,他倒是看开了,去年他差点因为一场病而死,幸好有人出手援救。

    “是……主公。”被唤作小石头的一个中年汉子,低下头去,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

    “停——”这时候,庄园外来了一对黑衣黑甲的骑兵,大概二十人,为首之人就是杨赞。整座庄园的守卫都是长春堂的人马,自从长春堂意外在辽阳建州找到晋朝后人之时,杨濛就派了长春堂人马与这些人接洽,当年杨濛也是一个亡国的皇子,他暗中发展长春堂势力也是为了复国大业着想,可是后来遇上赵德昭之后,杨濛将毕生的心血都交给了赵德昭,后来也告诉他一桩秘辛。

    赵德昭没想到建州城外庄园内那个老者居然就是晋朝皇帝石重贵,对于石重贵赵德昭自然不陌生,石重贵是一位能力一般,但很有骨气的皇帝,他敢于同契丹开战,可惜他身边却无可用之人。历史上石重贵亡国后,就被辽国皇帝幽居至辽东,此后他的行踪也成为了秘密,也只有当事人记得往事,而他们所说的复国大业就是复兴晋朝。

    杨赞已经进入了庄园内,当他见到那个老翁,也就是石重贵的时候,石重贵眼中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他拱手道:“多谢杨副统领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老朽早就成为冢中枯骨了。”

    杨赞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老人,杨赞兄弟的父亲也在晋朝当过官,此人当年乃是父亲口中的“陛下”,他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这么叫了,“石……石老。”

    石重贵无奈地笑着:“往事如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杨副统领此番前来,是否有大事发生。”

    杨赞道:“上个月寅尼吉再败耶律璟军队,就好比在耶律璟的胸口上刺了一把剪刀,令他动弹不得,想必此事也是石老所期望的。”

    石重贵听了杨赞的一番话,饱经沧桑的脸上难道见到一丝笑容,只是下一刻,他道:“不知杨副统领这次前来,有何事相托?”

    “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是有要事相商,我这里有一封少主来时写的信函,相信石老看了之后,就明白你要合作之人是谁。”杨赞说完,立马从兜里拿出信函,给石重贵看。

    石重贵听得杨赞一番话,当下就拿过信函,看之……石重贵面上十分惊讶,原来长春堂的少主乃是宋国的魏王千岁,而且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在长春堂做事,长春堂号称天下第一大势力,那么,魏王拥有这恐怖的势力,想要捏死一只蚂蚁也是十分容易……他抬起头看着杨赞的脸面,满眼尽是恐惧。

    石重贵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赞道:“现在石老知道少主的身份了吧!”

    石重贵将信函收好,然后转交回杨赞手中,随即杨赞问他:“只要二位公子尽心尽力为我长春堂做事,今后二位公子以及石老的荣华富贵,我长春堂尽管保证。石老身边可有亲信,可以将此信带给二位公子,希望二位公子踏实做事,勿要存有他念。”

    杨赞说这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咬重读音。

    石重贵明白杨赞所言,既然魏王千岁已经把身份给亮出来,当然不是因为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而是将他们视作同盟利益关系,何况他隐隐约约觉得当今宋国的魏王千岁并不是简单的一个少年郎,若跟他作对,自己、自家儿子已经几个老部下,也得不到甚么好果子吃,与其阳奉阴违,倒不如精诚合作,合力共赢。

    石重贵当下急匆匆去到门外,将门外的一个魁梧汉子叫了进来,杨赞的目光见到一个汉子进来,他见此人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练武之人。

    “小的慕容福寿见过主公,不知主公有何事吩咐小的。”慕容福寿拱手道。

    “上京城二位公子可好?”石重贵问道。

    慕容福寿道:“主公安心,两位公子一切安好。”

    “杨副统领这里有份信函,你速去上京,记住一定要将信函交给二位公子,不得有失。”

    “是。”慕容福寿接过杨赞手中信函,立马出去了。

    杨赞则同石重贵交代了许多事情,虽然石重贵对于长春堂而言并不是非常重要,可是也有一些利用价值,石家兄弟虽然在长春堂手下做事,可是难保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皇子王爷身份而背叛长春堂,今日送信也是警告石家兄弟,长春堂知道他们的底细,而吧长春堂少主是谁这件事情通过信函告知他们,也是希望他们踏实为长春堂刺探辽国内的一举一动。

    杨赞见到石重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既然知道了少主的身份,想必也不会轻取妄动。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石重贵也由刚开始的疑虑重重到最后的如释重负,杨赞说得差不多了,即刻起身告辞,率领手底下黑衣黑甲骑兵朝着北方而去……

    ……

    此刻在开封,赵德昭也于近日得知室韦酋长寅尼吉在杨赞的黑衣黑甲以及德寽勒部乌斯的帮助下,成功击退击败并生擒了大辽主帅雅里克斯。

    耶律璟既然没有搞定室韦,那么乌库部那边想必也是搞不定的……赵德昭听了之后,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看样子自己的搅动之后,北方草原上越发的不安稳了,赵德昭觉得草原上的结盟并不是十分稳固,自己也只有用盐铁等厚利满足一些部落的需要。常言道: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在利益的驱动下,赵德昭相信那些草原上其他部族间也会为他所用。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段,大宋缺少马匹,基本上都是靠西北通过榷场以及私底下的买卖而来,可还是远远不够,赵德昭也是希望从那些部落族长、酋长、可汗那里购买一些马匹,自己这边将一些粮食、落后的武器装备、生铁等他们。

    与此同时,在大辽境内,生女真以及其他部落那里也有一些珍贵的药材,人参、鹿茸、雪蛤等,以及其他紫貂等,在高丽与大辽的交界处,长白山中蕴藏着一座珍贵的宝库。

    大宋国内的商人通过贩卖一些布帛、茶叶等商品,贩卖到辽国境内,而商人则将人参、鹿茸、雪蛤、紫貂等物贩卖到宋国内,迢迢千里,各取所需。

    ……

    还有一件事情,也就是将南汉国的情报透露给赵匡胤,而赵匡胤则是通过枢密院那里得知军情机密,枢密院,主要管理军事机密及边防等事,而枢密院职方馆则是掌管地图测绘、军机档案和情报收集。

    枢密院职方馆的人也各国境内也有一些接线人,赵德昭倒是可以通过长春堂暗中接近那些人,将消息传递给他们。

    果如赵德昭期望的那样,短短三日工夫,枢密院职方馆知道了南汉国内的军力布防情况,立马将此事上奏给赵匡胤。

    赵匡胤将枢密院一干官员以及朝中其他几个重臣,一同召至宫中偏殿内,商议此事,而大臣因为发对现在征伐南汉,认为等大宋应该过个一二年再行征伐之战。

    赵匡胤当下命枢密院职方馆扮作商人混入南汉境内,绘制地图,搜集南汉军情,同时严密监视南唐国内,在湖南境内加紧训练兵马,扩建粮仓,修建水泥驰道,调集江淮粮食于南境……

    这日晚上,福宁殿中,赵匡胤的案头出现了一份密信,此信由枢密院职方馆北汉国内密探送过来的。

    赵匡胤摊开信函,信下露出四个字:郭无为书。

    赵匡胤抬起头,望着北方晋阳城,他嘴角勾起了笑意,随后他看着信中的大意,十分欣慰。

    ……

第七十五章 无间道

    开封夜幕下,皇宫福宁殿内,内侍行首张德钧催促皇帝赵匡胤入睡,可是赵匡胤还是捏着那份信函,从头到脚再看了一遍,他看信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旋即恢复了平静。

    在烛火映照下,赵匡胤的龙目炽热,他紧盯着这封信函,若有所思地望着北方,“朕没有认错这个无不为老兄,他果然还记得当年与朕的情谊。”赵匡胤心道。

    往事浮现在心头,十五年前在开封,赵匡胤还是禁军东西班行首中的一个裨将,太祖郭威当时还是枢密使兼领一方节度使。

    赵匡胤还记得昔日那人一身布衣,自号“抱腹山人”。他面若雷公模样,一口牙尖嘴利,去到郭威军中,欲杖策谒于军门,投靠郭威。

    郭威见此人,吩咐左右私下打听,亦知他的贤名后,遂起了招揽之心,可是后来郭威登基之后,想留此人于馆军门,却为左右所阻。

    而在“抱腹山人”京城之中待得这些岁月的时候,赵匡胤无意中也结交了此人,后来与他闲聊之时,方知他为人耿直,不知变通,与郭威面前官员争执,而那官员却小肚鸡肠,耿耿于怀,在郭威面前说了他的坏话,后来人云亦云,郭威也这么认为,可惜了,可惜了他的一身才华、满腔热血。

    此人无故得罪了郭威身边的臣子,而被郭威不用,朝廷损失了一员人才,真是非常遗憾。

    开封古吹台上,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赵匡胤想起往事十分感概,后来此人离开开封,去了北方,刘钧即位后就成为了一国宰执,刘钧得此人,如同得了麒麟之才。

    前段日子,他去信去晋阳那人府邸,今日得此密函,心中十分高兴,这样子他就好比在刘钧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随时随地监视着北汉国的朝政……

    福宁殿灯火摇曳,赵匡胤觉得累了,方才起身去榻上歇息。

    ——

    远方夜幕,溶溶月光之下,北方一座坚城拔地而起,在璀璨的星光下,窄小的城中,一宰相府内,身着绛色中单的中年男子坐在府邸内。他手中拿着一杯小盏酒杯,暗自斟酌,眼睛望着南方的开封京城。

    前段时间,信函他已经送往开封,此刻想必已经入了皇宫,到达福宁殿内了吧。如他所料,信函终于到达赵匡胤的案头,而且此刻仿佛两人均在对望一般。

    此人乃是郭无为,当朝北汉的宰相,手握重权,上个月他府上来了一个枢密院职方馆的人,来人拿着赵匡胤的密信,郭无为在府内密室中接见了他。

    赵匡胤素知此人的脾气,而且当下北汉国内因为连年战争以及军事上的扩张,一切显得并不好……郭无为虽然手执北汉朝政,在军中也有一定威严重望,可惜北汉朝臣如同老顽固一般,北汉官员认为辽国强大,又有它的庇佑,估计心底倒向宋国的官员并不多……

    可是凡事总有例外,自从宋国灭蜀国后,官员才意识到宋国并不弱,可惜汉国在军事上一直被宋国压制,元气大伤,而辽国因为内乱,自顾不暇,谁还顾得上北汉小国,除非北汉真正从地图上消失,辽国才会真正意识到事情的棘手。

    赵匡胤亲自派出枢密院职方馆的人来到汉国,接近自己,郭无为认为自己跟赵匡胤交情匪浅,而且赵此人也是一代雄主,如今灭蜀后,宋国疆域扩增。

    郭无为拍着自己的大腿,暗暗恨到为甚么自己去了北汉,若是自己在宋国,一定会得到老朋友的青睐,错失了许多建功立业的机会……眼下赵匡胤亲自派人前来,郭无为心中甚是感激,他并不是一个死衷,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当下回信一封,转交给枢密院职方馆的人,让他转交给宋国皇帝赵匡胤,枢密院职方馆的人离开晋阳城后,便回了开封。

    郭无为这几年也累了,北汉的局势时好时坏,而今并不好,皇帝刘钧也只能暂时打消南侵,休养生息。

    纵观当前北汉后宫之中,郭皇后膝下无子,刘钧也只好过继几个,刘继恩(外甥兼养子)、刘继元(刘继恩弟)、刘继钦、刘继文与刘继业(后改回原名杨业)。

    太原尹刘继恩资质平庸,刘钧常常对臣下郭无为抱怨刘继恩无治国之才;而刘继元此人残暴,其妻段氏素来与郭后不和;刘继钦、刘继文资质平平,不足以充当大任;刘继业(杨业)乃是一介武夫,麟州前刺史杨信之子,读书不多,但为人忠烈武勇,甚有智谋,骑马射箭一一在行,只是此人不喜政务。

    所以说刘钧身后并无出色的继承人,此事也是一个困局,自己毕竟不好插手皇家内事。

    郭无为又想到往事,当年他曾经想投靠还是枢密使的郭威,后来郭威称帝时,郭威也打算聘任他当军师,可惜因为官场上的事情,郭无为并没钱贿赂京中高官,且他长相凶神恶煞,因为一件事情顶撞了上司,上司在郭威面前谗言后失去了郭威的信任。

    乃至后来的岁月,郭无为幸好遇上了那时候还是禁军一员的赵匡胤,两人成为莫逆之交,私下关系十分要好。在京城开封,郭无为呆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赵德昭也曾见过这位长相如同雷公的郭叔叔,赵德昭并不知此人是谁,于是乎也就没有多想。

    郭无为眼见自己没有被当朝皇帝重用,便鹤立独行,布衫飘飘,如同一个隐世之人,默默无闻地回了武当山。

    他岂能自甘堕落,一辈子躲在深山之中,老死山林,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他这样子不过是想在乱世中隐遁山林,如诸葛卧龙、庞凤雏一般等待时机出仕……

    此后,郭无为离开武当山,一路北上,便到太原闯荡去了,刘崇死后,刘崇的儿子刘钧即帝后,听说此人自诩诸葛,一合计,北汉朝堂正是用人之际,于是三顾茅庐一样把他请到了朝中,倍加宠信,后来刘钧征召郭无为为谏议大夫,不久,又以其为相,执掌国政。

    郭无为成了北汉掌控实权的大臣,他恨郭威,一朝想入天子堂,却不料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当年自己意气奋发,却被像打发要饭的乞丐一样,给打发走了,认为这是对自己的羞辱。

    成为宰相后,郭无为整顿朝纲,操练军队,时时刻刻准备南侵,先败于晋州,后乾祐七年败于高平,晋阳一战中,周国围困晋阳长达数月有余,晋阳差点被周国攻下,北汉屡战屡败,不得不依靠辽国的帮助。

    刘钧继位后,勤政爱民,礼敬士大夫,任用郭无为为相,并减少南侵,结辽为援,奉辽帝为父皇帝。因此境内还算安定。可是北汉地瘠民贫,区区十一州,赋税并不多,国力微弱。

    汉国的财政大部分都用作了对战中……赵匡胤代周后,郭无为听说了消息,结交的把兄弟赵匡胤,当上了大宋王朝的天子,他所在乎的是要跟把兄弟兵戎相见,这是自己万万做不到的事情。宋国先后频频向北汉进攻,北汉势蹙,屡靠辽兵增援才得以幸存……

    太原府晋阳城,因其有黄河、汾河、太行山相拱卫,号称”表里山河”,易守难攻,北面是蒙古草原,容易补充战马。北汉又寄在辽帝国卵翼之下,辽国将其作为与中原政权的战略缓冲,百般庇护,北汉本身也确实足够顽强。

    ……

    宋国与北汉之间最近几年战斗地越演越烈,而且北汉败多胜少,郭无为为军中头号人物,自然也看到了北汉削弱的一面,此番赵匡胤来信乃是希望自己能够为宋国所用,在北汉充当一个间谍的身份。

    郭无为与赵匡胤相交多年,他敬赵匡胤是条汉子,言出必行,雄才大略。可是,他转念又是一想,要想让北汉群臣彻底投降大宋,刘氏皇族以及忠于刘氏的臣子等本土抵抗势力仍然根深蒂固,此乃最为棘手的事情。

    对于刘钧此人,郭无为倒是对这位君主有识人之明,用人之心,对刘钧感恩涕零。刘钧并不像其父事奉辽国之恭敬,以致辽国援助渐少,而今辽国内内乱不休,战乱不止,自顾不暇,自身难保,还能保护北汉多少。

    “我不是叛国之人,我这么做是为了天下百姓……成大事者不惜不拘泥于小节……”郭无为喃喃道,心中挣扎了片刻之后,方才舒缓下来。

    郭无为看着南方……夜已经很深了,他起身离开书房,回去房间歇息。

    身在汉营,心在大宋。

    ……

    戌时,一轮明月高悬,皎洁月光从窗户内映入了赵德昭的房间,赵德昭也从手底下长春堂那处查到了郭无为此人。郭无为在历史上的贡献意义重大,他就是父皇赵匡胤安插在汉国掌权派身边的一颗棋子,用后世的话讲就是“地下党”,历史上就是因为此人,大宋与北汉之间的格局才逐渐被打破。赵德昭所要做的就是暗中保全郭无为的性命,推波助澜……

第七十六章 流言与收服

    自蜀亡之后,无庸子、安德裕以及安东野三人,在无庸子的带领下,出蜀之后,沿江而下,一路下来,安氏兄弟见识了不少见识,正如无庸子道:少不入蜀。蜀国虽然繁华,若一辈子呆在蜀地,阅历以及见识都不会增加多少,如坐井观天一般,粗鄙浅陋,何不游历天下,见识大好山河。

    自然无庸子也有任务在身,亡蜀之后,便在赵德昭的催促下前往南汉。无庸子携带两个弟子,现如今已经渡过了洞庭湖,翻过五岭一小道,爬山涉水,到了南汉国内。

    只不过因为潘美还在南线战场,因此一路上并没有多少人烟,三人风餐露宿,地为席,天为被,吃了一些苦头,可三人现如今却对困境十分看淡。

    七月,三人已经凭借赵德昭信函以及信物,到达南汉兴王府,此刻他们也见到了长春堂在南汉的总舵主——杨明。城西羊城酒楼内,杨明接见了无庸子三人。无庸子则把信函传阅给杨明。

    “杨舵主,我等千里迢迢从蜀中而来,不知南汉事务,请告知。”密室内,四人席地而坐,无庸子面对杨明道。

    杨明手中捏着信函,看着无庸子道:“道长三人前来,想必应该听说了南汉之事。自郴州一战,我大宋取胜,潘美将军驻守南境,枕戈达旦,秣马厉兵,随时以备朝廷号令,只待号令一下,便攻南汉国。眼下密探报信称:刘鋹将汉国的防守重点分布在桂州、贺州、韶州附近,兵力号称十万,其实也不过是吓唬人的。”

    “确实如此,这我也听说了。刘鋹旧将多以谗死,宗室剪灭殆尽,掌兵者惟宦者数辈,城壁壕隍,但饰为宫馆池沼,楼舰器甲,辄**不治。”无庸子目光清濯,呷了一口茶水,随即接着说道:“刘鋹所遣龚澄枢去往边境宣慰,南汉士卒久在边疆戍守,军中辎重贫乏,然刘鋹却以空诏抚谕将士们,刘鋹此法,等同于自毁长城。只待我大宋安定国内,一二年内必下南汉。”

    “道长博学多才,杨某佩服,不知道长如何处置邵廷琄?”

    无庸子心生一计,道:“邵廷琄乃是一员勇将,忠心耿耿,此人才我正是我大宋所需要的,当然还有一员潘崇彻。刘鋹多疑,三人成虎,不妨以飞语散布兴王府,同时伪造一份匿名信,传给刘鋹,说是已经投降大宋,等必要时刻成为我大宋南下的助力。此计若成,依刘鋹多疑的性格,必定会下诏毒杀邵廷琄、潘崇彻等人,这时候杨舵主等人就可以出手了。”

    杨明道:“多谢道长出谋划策,这几日我会派手下四下去兴王府城内,酒肆茶馆散布蜚语。”

    杨明出了密室,即刻带来笔墨纸砚,无庸子手写匿名信函,一字一句,皆斟酌,而又一气呵成,字字切中要害,陈词恳切,大有诛心之意。

    无庸子写完之后,转手交给杨明。杨明当下传召属下,将此信函转手潜藏在邵廷琄、潘崇彻军中之人,通过他们的手上报给朝廷……龚澄枢、陈延寿、李托、薛崇誉等人本就与邵廷琄、潘崇彻等人不合。

    “师父,此计可成吗?”密室内,安东野问无庸子道。

    无庸子则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道:“世上的阴谋诡计有一千种一万种,虽然这一种是最普通的,可是效果若是达到了,也会杀人与无形之中,人云亦云,刘鋹本身最喜欢听谗言。”

    “唔。”

    安德裕道:“假使不成功,邵廷琄、潘崇彻等人在刘鋹的心中也会降低一等。”

    ——

    夜色下,灯市繁华,兴王府皇宫内,刘鋹俯在一波斯美女的身上,春闺帐内一片火热,此女肌肤白皙,紫髯碧眼,浑然于汉家女子不一般,别有一番风味,倒是让刘鋹日夜流连于肚皮上,不务政事。

    “媚猪儿——”

    “萧闲大夫【刘鋹自称】——”

    春闺帐内芙蓉暖,一夜金风玉露时……只是殿外多了一丝不和谐的滋味。

    忽然殿外大门被推开,一内侍官进殿禀告,之后刘鋹大感晦气,立即鸩杀这个不懂事的内侍,此事正如无庸子他们预料一般,刘鋹面色发红,眉角倒立,清秀的面孔上登时出现怒意。

    波斯女子略懂汉话,她躺倒在床上,娇滴滴道:“萧闲大夫——”

    “媚猪儿,朕累了。”刘鋹看着内侍送来的信函,然后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邵廷琄几次三番催问粮草,原来是要谋反,朕去年封他为招讨使......枉费朕一番心思,今日居然要倒戈宋国,潘崇彻这只老狐狸,日日以伶人百余衣锦绣、吹玉笛,原来心中早就对朕不满,怪朕夺其兵柄,居然暗地中与邵廷琄勾结……”

    “萧闲大夫,何不让女巫【女巫樊胡子】大人或者卢侍中【卢琼仙】前来来解答疑问。”

    “罢了,既然有此信在手,不从朕者都得死。”

    刘鋹派郭崇岳到潘崇彻的部队暗中进行观察,并授权郭崇岳,潘崇彻果有异志,即就诛之。

    与此同时他派遣宫内龚澄枢前去洸口宣召,直接下诏以鸩酒赐死。

    兴王府的夜色虽然依旧繁华,可是衬托着百姓的悲哀,酷刑之下,百姓不安。

    羊城酒楼依旧开业中……

    ——

    此刻,广州兴王府下洸口【广东浛洸镇】,招讨使邵廷琄屯于此处。个把月前,郴州失守,陈州刺史陆光图被俘,邵廷琄自知兵力不足,忙往南边撤退,与此同时,宋军与汉军于五岭相持不下,双方均处于对峙防守阶段。

    洸口城外,邵廷琄大感宋军戍守边境的压力,汉国北境虽然有五岭相隔,可惜那不过是道防线,何况蜀道艰难,还不是被宋军轻而易取攻破,事后他才知道,王全斌攻蜀只用了前后不到六十多日。

    邵廷琄在洸口的这段时光,一直都在招兵买马,招辑亡叛,训士卒,整修战备,也是预防宋军南下。在邵廷琄的训练下,这支汉军倒是训练有素,只是汉军将士面有饥色,常常食不果腹,虽然在邵廷琄的悬链下有所小成,可惜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刘鋹遣送的粮秣辎重,已经严重不足,邵廷琄只好下令在周围各州县征调抽取粮食。

    七月底,押送粮草的将士上奏给邵廷琄道:“邵将军,末将等人已经驻守洸口城月余,上次我军接受朝廷粮饷一次,到如今军中粮秣缺乏,我军只得从洸口城附近州县征调粮食。可是各地的粮食征调上来,不足以抵用我军开支,邵将军还是再派人去京中催问粮饷吧。”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那将士无可奈何道:“已经第三次送信催粮了,可是……陛下迟迟未有答复,长此以往,军中恐怕生变啊。这段日子,军中已经传出流言,说是陛下听信将军要投靠宋军,打算以毒酒鸩杀将军,末将好几次要压下流言,可是军中似乎已经快要传遍了。”

    邵廷琄痛苦不堪地捶打着胸口,眼下这等情况可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甚么?竟然有此等事?你速去军中”

    “这可如何时候,竭泽而渔,竭泽而渔啊……我早就劝陛下远小人,亲贤臣,可惜陛下未曾采纳我的谏议,龚澄枢、陈延寿、李托、薛崇誉等人本就与我不合,这些人若是在陛下面前谗言几句,我邵廷琄难辞其咎,就是跳到火坑里也洗脱不了罪,何至于今日啊。”

    这时候军帐外,另外一个都虞候直接掀开大帐,显然这个都虞候是邵廷琄手下的亲信,他慌忙道:“邵将军,不好了——龚……龚太师来了,此刻正在一里外的山岗上。”

    刘鋹派出了龚澄枢前来洸口,邵廷琄问道:“可是有粮秣的消息了?”

    此都虞候根据自己的认为大胆猜测道:“末将属下斥候来报,并无粮秣,观察其军容,只有一百来人,后面并无车马,末将认为是来者不善。”

    “莫非是……”邵廷琄心底有些不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邵廷琄立即整军出去迎接朝廷天使。

    龚澄枢一百人队伍一刻钟就已经到了洸口军前,邵廷琄面色尴尬地接见了此人,龚澄枢虽是一个宦官,却手握南汉军国大权,炙手可热,不好得罪。

    龚澄枢皮笑肉不笑,一手兰花指捂着嘴唇,时不时地慰问了邵廷琄几句,趁着邵廷琄放松警惕的时候,龚澄枢兰花指从嘴唇边拿开,赫然指着邵廷琄,龚澄枢左右百人立即上去按住邵廷琄。

    邵廷琄大感意外,身后五个将士也被控制住了,动弹不得。

    “邵廷琄,天堂有路你不走,陛下有旨:邵廷琄勾结宋人,妄图颠覆我大汉国,斩——”

    邵廷琄浑身动弹不得,破口大骂:“龚老狗,你这个没卵子的太监,不得好死——”

    “陛下——臣冤枉啊!”

    龚澄枢一手兰花指捂着嘴唇,抿着嘴巴阴笑着。

    就在这个时候,那一百人却迟迟未动手,而是将邵廷琄等六人放开了。

    龚澄枢见到身边的一百人忽然不动手,而是放开了对方,他急道:“你们反了不成。”

    下一刻,龚澄枢觉得对方人马众多,自己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双腿一软,地上起了一滩水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儿。再下一刻,龚澄枢眼前一黑,忽然感觉头颈后边被人击打了一下,然后就不知道了……

    邵廷琄长吁一口气,方才真是惊险,自己差点就没命了,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武人,只过了片刻,他的面色又恢复了平静,“真是死里逃生,多谢各位了!”

    “将军不必客气,此番前来我是替我家少主出手相助的。”

    “你家少主,不知是何人?”

    那人看了一下周围,指着昏倒在地上的龚澄枢道:“来人,先把此腌臜货色绑了,你们几个兄弟轮流看守。”

    随即道:“此地不宜说话,还是去将军大帐内商议吧。”

    邵廷琄立即将来人请入大帐内……

    “……始皇灭六国,‘一法度衡石丈尺,车同轨,书同文’,而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我汉之思想一统,自秦伊始,一天下为大势所趋,五胡乱华又如何,天下终究一统,现今天下虽未一统,迟早还是一统的……将军也不必如此效忠刘汉……”

    过了不久之后,邵廷琄得知对方来人身份,即刻跪伏在地上,“多谢殿下相助,今后这条命就是殿下的。”

    次日,邵廷琄立即命手下大军去往深山老林中,于此同时,长春堂也暗中从汉国各地运送粮草资助邵廷琄军队。

    龚澄枢眼下还在长春堂手中,对于此人,暂时先押送到兴王府,然后再放了他。

    而潘崇彻那边,因为郭崇并无见潘崇彻有任何反意,也就没有下手。

    而在西南,珍州【贵州省正安县】,刺史田景迁内附大宋。

第七十七章 反将一军

    三日后早晨,兴王府皇宫内,波斯女子媚猪正与刘鋹一夜春色碧波,劳累后歇息了一夜。刘鋹正昏昏欲睡醒来,他望见身旁的波斯美女,yu火再起。

    那波斯女子见到刘鋹一副色样,便嘤咛道:“陛下,不要~~”

    刘鋹扯下她贴身之物,道:“朕的媚猪儿,哈哈,小乖乖~~”

    “陛下,媚猪儿饿了。”

    刘鋹立即起身,然后披上一件宽大的外衣,然后吩咐殿外内侍准备早膳。早膳已经传召殿内,刘鋹直接用嘴巴喂着媚猪。

    ……吃完早膳后,两人出了寝宫,这时候路上一个传召内侍立即小碎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陛下,出事儿了!龚太师被擒,邵廷琄叛了。”

    “甚么?”……

    刘鋹听了内侍的一番话,没想到前去洸口传召的龚澄枢一去不复返,而且招讨使邵廷琄也没被赐死,而是领着军队遁逃山林间,想必要投靠宋军了。

    龚澄枢乃是自己最信任的宦官,他被生擒之后,刘鋹立即出宫将自己的心腹大臣全部诏至宫中。陈延寿、李托、薛崇誉以及女侍中卢琼仙、女巫樊胡子赶至宫中,商议对策。

    几人最终认定应该选出一位将领,带领军队前去追赶邵廷琄军队,只是几人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将领,不是自己的心腹不放心,就是手底下心腹镇守北境,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眼前这几人心思也是不一,私底下也是常常斗来斗去,偏殿内一片争吵议论声。

    “够了!”刘鋹听得不耐烦,大声呵斥道,“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今邵廷琄手中可是握有不少军队,对付邵廷琄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个人选还是由朕来定夺吧,你们认为潘崇彻如何?”

    内侍陈延寿一脸醉意,昨儿个他在府中喝了不少酒,今日来到皇宫,就一直被人扶着,听了刘鋹的一番话,他立马醒了不少,随即出面制止道:“陛下,自从你削夺此人兵权后,此人一直心怀不满,虽然未做出任何不利于我大汉之事,可是难保他不是下一个邵廷琄啊。”

    李托也同样点点头,薛崇誉也是反对此人领兵,昔年他曾经去前方巡视向潘崇彻索贿,却没有得到便宜,回京后立即禀告此人军中作风有问题,刘鋹这才剥夺了他的兵权,让他赋闲在家。潘崇彻跟自己有过节,想必若是此人一朝得势,自己的处境恐怕也会不好,所以这几人中他是反对声浪最高的。

    刘鋹皱着眉头,他也听其他人说过两人的过节,只是他素来知道薛崇誉是怎样一个人,所以也就随便说了几句。

    卢琼仙毕竟是个女子,而且此女长得体态轻盈,肌肤如雪,被封为才人,卢氏与女巫樊胡子互相勾结,专握朝柄。卢琼仙见到其他人这么说了,也人云亦云。

    而女巫本来就对朝政不熟悉,她倒是一言不发,借着神明附体,神神叨叨地说了几句。

    几人均是反对,但是刘鋹却认为如果意见统一说不定就有问题,他又召了郭崇,问潘崇彻是否有反心,郭崇见了潘崇彻日日笙歌,毫无斗志。而且潘崇彻在以往并不反心,攻楚作战那么好的时机不反,现在也绝对不太可能。

    刘鋹最终还是让潘崇彻率领宫中禁军,然后由陈延寿、李托为左右监军,监视潘崇彻的举动,适才才让他放心。

    宣召的内侍到了潘崇彻府上,潘崇彻也没料到自己会领兵出征邵廷琄,邵廷琄与自己也是南汉军中的柱石,战功赫赫,此番他也有所耳闻,料想是有人在刘鋹面前进了谗言,刘鋹决定要毒酒鸩杀。只是传召的龚澄枢并没有如预期一般,而是被生擒,生死不明,这也惹得刘鋹大怒,要派军镇压。

    ——

    出征的军队已经出了城,而在城外,一户破落的小院子内,龚澄枢方才苏醒,已经被人给绑的紧紧的,只是他的眼睛被人用黑布蒙上了,嘴巴也被人堵得死死的,忽然他听见外面有响声。

    其中一人道:“哈哈,小六子你听说了没,里面那个死太监可是值很多钱啊。”

    “对了,小五哥,那死太监是谁?”

    “他可是刘鋹身边第一人,据说此人被刘鋹先后封为开府仪同三司、万华宫使、骠骑大将军,后又改授上*将军、左龙虎军观军容使、太师,军国大事一应交予此人啊,确实是炙手可热啊!只是此人做了许多为非作歹之事,很多忠臣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死太监,死一百次也不够啊!这样的人早该下地狱了,还是早日交给邵将军处死算了。”

    龚澄枢听到这里,已经被吓得哆哆嗦嗦的,他“呜呜呜”地发出求救信号,只是没用。

    这时候外面接着说道:“那可不行,此人对于邵将军还是有用的,这次若不是陈延寿、薛崇誉的通风报信,邵将军这条命恐怕早就命丧此人手中。”

    “啥,小六子听不懂小五哥你说甚么,陈延寿、薛崇誉不是和此人穿同一条裤子,为何会?”

    “这我也不知道,我是听邵将军说的,或许他们也投靠了魏王殿下呢。”

    小五、小六抿着嘴巴,相视一笑。

    这时候里面的龚澄枢虽然看不见,发不出声音,可是他听到自己被擒是因为被陈延寿、薛崇誉两人出卖,他心中十分愤怒,虽然被缚,手指却握成拳头,关节咔嚓响着,这份“人情”他回去后一定要逃回……只是自己深陷囹圄,若是自己能够活着回去,一定会让那两个死太监死的不成模样,他浑然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死太监。

    这时候屋外好似来了第三人,“将军有令,龚老狗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吃过饭,特意送饭过来,你们二人将这食盒拿进去,快些与他吃了吧。”

    小五、小六拿了食盒进去之后,只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尿sao味儿,两人将食盒放在地上,然后撤去龚脸上以及口中的布条。

    “真是晦气,让我们哥俩时候一个死太监吃饭。”小五极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夹起菜往龚澄枢口中喂去。

    “呜呜呜——”龚澄枢嘴巴已经被饭菜堵上,他勉强将饭菜咽了下去。

    “哎呦哎——”龚澄枢突发奇想,他忽然面色沉重起来,眉头紧皱,然后蹲在地上,抹眼泪可怜道,“两位义士,我内急了,可否将我手给放开,我保证不会逃走的。”

    小五道:“不可,若是你趁着出恭的时候逃走,我们两个就担不起罪责了。”

    龚澄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二人,然后恳求着说道:“要不将我一只手用绳子绑着,绳子交由你们二人手中,若是我拉好了,就拉拉绳子,这样好不好。”

    “小五哥,他的方法不错啊,要不就按他的办吧。不然还有我二人服侍他……出恭吗?”小六一想到这里,就耷拉着脸,捂着鼻子。

    “这……恐怕也只有这么做了。”小五立即从墙角找来一条粗麻绳,然后将麻绳一端绑在龚澄枢的左手上。“好了,拉完后记得拉绳子!”

    “是。”龚澄枢虽然面上这么说,可是心底早就笑开了花,这两人真是白痴,看样子今日一定能够逃走,龚澄枢立马走到破烂的一个角落中,然后蹲下身,他眼睛一瞥,见到不远处有一个柱子,他立马解下左手的绳子,然后缚在柱子上,待完成之后,他悄悄地溜走了……

    远处的小五小六二人早就偷着乐。

    龚澄枢逃走后,按照来时的路,偷偷溜回了京城,刘鋹见到龚澄枢回来,忙问了一切,然龚澄枢却说自己是偷偷溜出来的,隐瞒了其他的事情。

    “陈延寿、薛崇誉,杂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两个死太监的。”龚澄枢心中暗暗发誓道,而且他知道陈延寿、薛崇誉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往日里自己也曾与他们一道共事,在陛下眼中那两人与自己的地位同日而语。可是没想到落井下石之人是他们,既然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意了,龚澄枢的心中也打算找准一个时机,以报自己的心头大恨。

    陈延寿现在成了监军,去了前线,自己倒是不好收拾,眼下薛崇誉倒是还可以收拾一下。

    他左思右想,暂时还想不出好的方法。

    ——

    羊城酒楼内,杨明,无庸子等四人坐在密室中,四人听闻了龚澄枢逃走之事,脸色十分欣喜,不由地呵呵大笑着。

    安东野放声大笑道:“那龚澄枢已经逃脱,而小五小六在他面前装作所言的一番话,势必被他听了去,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日后必定会与陈延寿、薛崇誉相斗。如今南汉朝廷内,这几人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刚好让他们狗咬狗,窝里斗。”

    杨明脸上也是笑道:“龚澄枢他们三人不是省油的灯,三人均在刘鋹下恃宠而骄,手中各自把持着南汉的朝政,而且以往他们三人都是同穿一条裤子,短时间内还斗不起来,如今陈延寿前去监军,京城中只剩下一个薛崇誉,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暗中推波助澜,消耗他们的元气。”

    无庸子则坐在位子上考虑接下来的事情,不知道对方是否会陷入内斗中。

第七十八章 乱象

    八月中旬,开封城内,赵匡胤也收到了枢密院职方院手中关于南汉的一切军情机要。赵匡胤龙颜大悦,他听闻原南汉招讨使邵廷琄已经叛汉,而刘鋹也派陈延寿、李托为监军,潘崇彻为招讨使,前去追缴叛军。赵匡胤遂下诏,命还在南境的潘美,率领宋军前去接应,务必让邵廷琄安全到达五岭以北。

    从兴王府到开封的军情已经到达凉城客栈内,赵德昭那边也已经收到了南汉长春堂分舵的消息,整个南汉的局势忽然间大变,这一切也归功于无庸子他们的出谋划策,不过听闻南汉朝廷的几大宦官处于内斗中,赵德昭自然非常欣喜,敌人的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只要自己命人去做了,也会收获一些。

    接着赵德昭也问了辽国最近的情况,从北方来的军情奏报称:耶律璟自从闻知雅里克斯被生擒,以及军队溃败之后,再次集结军队出征,这次他打算以乌库部至河德泺一代为突破口,遣伊勒希巴、常斯等击之。七月下旬的时候,乌库部掠上京北榆林峪居民,耶律璟遣林牙萧幹、郎君耶律贤适讨之,也是以失败告终,自此耶律璟与乌库部以及大小室韦开始处于对峙状态,整个辽国境内一片内乱之中,耶律璟每日喝酒为乐,杀近侍数十人,宴饮达旦……

    辽国的战乱不休,而百姓也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一些灾民也纷纷往宋国这边撤退,眼下也快到中秋了,京城周围来了不少的灾民。在古代,水旱、蝗螟、饥疫之灾,治世不能免……大宋初年沿袭唐制,在东京开封设立了东西福田院,用以收容矜寡孤独废疾者,却也只有京师才有,并未在全国推行。

    大宋福田院也只能收容一部分灾民,其他一部分去了城外如家,还有一部分则由皇帝下令在开封州县,由各县县令收容接纳,但是远道而来的灾民反而更多了,这下子赵德昭这边也找不出好的方法,武凌清那边也收容地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暂时也没有去处。

    不过赵德昭最终还是想出了一个法子,那些灾民则安排在城外,赵德昭特意支取了几千贯钱,在城外偏远处购置荒地、建设排屋,收容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孤儿以及其他难民、饥民,与此同时也交给他们一些技术活,比如制造肥皂、牙刷、牙膏等初级产品。

    除此之外,赵德昭又给他们购置了一些鸡仔鸭仔的,让他们从事养殖业,然后从中抽取一些微末之钱,并将此事上报给了赵匡胤,有了皇帝支持,开封府官吏的办事,总体而言倒是顺利了不少。

    赵德昭最近打算以自己手下的实力,在一些地方建立一些私立的类似福利机构,不过主要是收容孤儿,相当于大宋后来的慈幼局。

    不过他却不打算在京城实行,京城之地毕竟各种势力盘根虬结,而且在京城之中,城外如家那儿已经有不少饥民、难民在那儿安置了。

    因此下一步,赵德昭打算在京城以外其他州县,购买一些庄园荒地地皮,然后收容周边的孤儿,从调集一些先生过去,幼儿的衣食住行则交由广味集团提供……然后教习幼儿识字,明诗书礼仪等等。

    除此之外,庄园内也派了一些长春堂的武士过去,教习他们锻炼体魄,充当习武先生以及庄园护院。

    赵德昭深信,自己既然是重生到这个时代,那就要肩负起将历史改写的使命。

    ……

    半个月后,转眼就到了八月底,此时在西南,邵廷琄带领自己的军队一路往西北而去,快要到达珍州地界了,而珍州山川险阻,素有“黔北门户”之称,倒是一个藏兵的好地方,而且上个月珍州刺史田景迁内附大宋,正好可以收容邵廷琄带来的军队。

    此去珍州,山高水长,珍州以北就是蜀地,邵廷琄已经带领军队到达珍州地界,珍州刺史田景迁招待了他们。

    之后为了安置邵廷琄,就让邵廷琄在珍州外围建立军寨,于是邵廷琄率领自己的亲兵将士潜藏在深山老林间,在此地建立军寨。与此同时,从南汉各地分舵调派的粮食也到了此处,邵廷琄收到粮秣辎重,对魏王自然是感恩涕零。

    而在邵廷琄后面追缴的南汉征讨军队,也在搜查叛军中,此番以陈延寿、李托奉命监军、潘崇彻为招讨使,顶替了邵廷琄的职位,此番追缴邵廷琄,说实话潘崇彻心中更多倾向于邵廷琄是无辜的,邵廷琄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潘崇彻是知道的,若无邵廷琄在前线厮杀,刘汉王朝恐怕就会少一个国之柱石,而他潘崇彻自己因为被猜忌,而被变相削夺兵权,自此失意,心内怏怏,颇为不平。

    可是眼下,刘鋹认为陈延寿、李托为监军,时时刻刻监视自己,亦是防止自己有心叛乱。而且陈、李二贼一直催促自己进军,希望早日救回龚澄枢。

    说实话,这个招讨使与自己无用,潘崇彻早就对南汉以及刘鋹君臣寒了心,刘鋹不杀自己想必是因为他只是忌惮自己军功日盛,却没有抓住自己反叛的证据。

    潘崇彻率领军队越往西北方向去,这里的道路也越发难走,道路泥泞,高山险阻,而人丁稀少。潘崇彻派出去的斥候,居然也没有收到邵廷琄军队的一些消息,反而自己的军中倒是有不少士兵开始逃亡,一些传言也不利于潘崇彻的消息,说是潘崇彻也要步邵廷琄的后路。

    陈延寿以及李托二人则劝潘崇彻下令将叛逃以及散布谣言的士兵给斩了,潘崇彻却不按照二人所言,而是对军中士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陈延寿、李托二人则趁着潘崇彻睡觉的时候,拘禁了他,并夺了他的大印,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行事了监军之权。

    潘崇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人控制住了,而陈延寿则与李托二人,形势主帅职权,将军中造谣之人全部斩杀。陈、李二人的极端做法也惹得军中大小裨将奋起反抗,他们这几年早就忍受够了,君若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自从刘鋹登基后,宠幸奸佞宦官,诛杀重臣良将,视国人如猪狗,他们这些将领早就看不下去了,邵廷琄为何反叛,不就是因为一份匿名信,就遭受刘鋹猜忌,就被以毒酒鸩之,眼下他们若是不奋起反抗,下场比邵廷琄好不了多少,而且潘崇彻居然被陈、李二人所拘禁。

    军中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而局面也渐渐不被陈、李二人控制,陈、李二人最终被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将给斩了头,只在夜空中飞过一道血雾,便死去了。

    这之后监军已死,军中将士立即将潘崇彻给放了出来,潘崇彻见陈、李死,也不好向朝廷交代,只是兴王府内还有自己的家人,这点倒是潘崇彻所担心的。

    孰料,就在潘崇彻思索之时,潘崇彻意外听到了家人的声音,潘崇彻回过头,见到妻儿走到军中……

    潘崇彻与妻儿对话之后才发现自己如今已经无路可去,也只有顺应天下大势,北归中原。

    次日,潘崇彻拿着陈、李二人的头颅,祭奠死去的兄弟们,随之往珍州而去。

    ——

    而在兴王府,刘鋹似乎意识到邵廷琄的叛乱,只会削弱朝廷的抵抗力,而南汉自从立国之后,面临同周边几个国家的战争。如今北有强宋,弱唐,西有大理,南有安南。为抗衡邻国,历代南汉统治者煞费苦心扩充军队。其中最重要的步骤就是组建以战象为主要作战工具的象阵。

    如今南汉国内,少说也有近千头战象,刘鋹自诩国内的重甲战象,装备精良,只是一旦与宋国开战,似乎这个数字不够。

    这日,刘鋹则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诏至自己寝宫,随即命二人不惜重金,从安南、大理等国购进大量战象,同时雇佣当地少数民族教授南汉军队如何驾驭战象以及使用战象的战术战法。

    以往采办购买战象,龚澄枢等几人皆要从朝廷调拨的银钱中大捞一笔的,可是这次龚澄枢似乎意识到了扳倒薛崇誉的机会来临了。

    这次龚澄枢回来,薛崇誉心中倒也是不希望龚澄枢活着回来,虽然他们都是刘鋹的心腹,可是争宠的人多了,利益就会分配不均,且龚澄枢乃是内侍之首,也是刘鋹宫内最器重之人,薛崇誉时时刻刻都紧盯着这个位置。

    两人这段日子见面以来总是皮笑肉不笑,各自不服对方,不过薛崇誉也并不想与之内斗,他并没有也是到危险已经来临。

    按照往常一样,薛崇誉不惜代价,又要开始伸手了,他派自己的心腹内侍在账册上动手脚,故意将战象的价格多报了些,而且将成年大象与幼象对调一下登记,两者价格都不一样,数量也不相同,薛崇誉企图浑水摸鱼,混淆视听。

    而另外一边,龚澄枢十分收敛,并没有这么做,他暗中召集的许多心腹,去寻找许多不利于薛崇誉的证据,以往与薛崇誉怀恨在心的大臣、百姓都成为他的帮手。

    大幕已经拉开,接下来就等着唱戏的出场了……

第七十九章 倒薛

    直到九月初,潘崇彻那边的消息才传回兴王府,而此刻监军陈延寿、李托死于军中,潘崇彻则率领军队叛乱,又从桂州那儿传来的消息称,潘崇彻带领军队往西南而去,看样子是往珍州方向了。

    桂州是(南)汉重要的重要的战舰修造基地,此地有重兵把守,潘崇彻自然不能去那里,而在宋人的建议下,潘崇彻适才去往西南。

    只是眼下刘鋹也不好调动岭南边境几个州的兵力,恐怕这样一抽调前去剿潘崇彻部队,倒是会让屯兵北境的宋军潘美有机可乘,而眼下刘鋹则要扩充的是国内重甲战象。

    购买战象已经交由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死了“战友”,薛崇誉当下悲痛了一番,然后也是感慨命运弄人,为何龚澄枢逃了回来,他的心中也是不解,不过随着二人的死,他认为人少了也好,一锅子粥,僧少粥才多。眼下刘鋹交给他们购买战象的任务,他也可以趁机大捞一笔。

    龚澄枢府,位于城西,而与龚澄枢府隔着一条河水的是薛崇誉的府邸,由于刘鋹专宠以及这些人他们把持朝政,这二人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适才将府邸装饰得金碧辉煌,差不多可以和皇宫相媲美了,(南)汉国就是这么因此而**下去。

    龚澄枢听闻陈延寿、李托二人死于军中,他又惊又喜,也只是在刘鋹面前干嚎了几句。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让薛崇誉这人彻底地在刘鋹面前失宠,这样内廷以及朝廷中,自己绝对是彻彻底底地掌握大权。

    龚澄枢手中已经握有这些年,薛崇誉是如何贪污银钱、搜刮民脂民膏、残害忠良的证据,只是其中有一些他也涉及到不利于他的地方,不过这次龚澄枢也早作了打算,攻敌一千,自损八百,有时候做出点牺牲又如何。

    这次购买战象,最后也只买了大小共计六十头,总共花费了上千贯,可是龚澄枢知道这个价格有猫腻,

    此刻兴王府城西羊城客酒楼之中,安东野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回来,适才他在兴王府也见到了繁华,却也窥见它的残暴,而他外出也听闻了(南)汉皇帝已经将购买战象交给他亲信宦官。

    而在街市之上,忽然远处出现了三头大象,且均为成年大象,周身披挂着厚重的铠甲,这就是(南)汉皇帝要购买装备的重甲战象吧。

    战象周身披挂着厚重的铠甲,(南)汉的百姓已经见惯不怪了,此刻都站在道旁,茫然地看着大象穿街而过,也期望不再因为容纳这些畜生,拆屋改建了。

    而要容纳这些战象经过,(南)汉那些官员也拆了不少百姓的屋舍,夷为平地,百姓有怨不得申,而一旦诉状,皆被施以酷刑……

    安东野也望着这些庞然大物,他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巨兽,此刻在战象北上有三层高的,类似塔楼的这个物事。塔楼分为三层,第一层是驭手,此刻正驱赶着大象,那人上身赤膊,露出胸肌,看样子应该是大理国或者安南国的人。

    中间一层中有六个弓箭手,最上面一层,站着一个了望员,正趾高气扬地看着周围的百姓。

    安东野看了一阵,三头大象也渐渐地走远了,忽然腹中饥饿,只是眼下离饭点尚早,安东野不再凑热闹,而是赶往酒楼中。

    无庸子见到安东野急匆匆赶来,问道:“东哥儿,出甚么事儿?”

    安东野已经忘了肚子饥饿,他问道:“师父,关于战象一事,不知道师父知道多少?”

    “你问的是?”

    “今日,我在这长街上见到了三头大象,而且听京城百姓说这是刘鋹买来的战象。”

    “这事我已然听闻一二,其实这战象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只是没想到刘鋹这次又花大钱买来了一些,真是不知民恤,滥用民力啊。”无庸子接着又道,“不过刘鋹若是要用这批大象跟我大宋作战,也得花上他许多的时间,而且象骑兵本身耗费人力物力极大,只当用在强攻战斗中,否则弊大于利。”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不过这次刘鋹花费这么多,这件事情还需要让杨舵主手下去调查一下,毕竟象兵与骑兵作战,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无庸子从座位上起身,此刻他的肚子也饿了。

    “师父真当是见识广博。”安东野拍着马屁,只是他忽然听见自己的肚子正咕咕地叫着,“嘿嘿,不好意思师父,我饿了。”

    “……”

    几人用了午膳后,无庸子就把战象这件事情托付给了杨明,杨明听说了此事,就说道:“道长放心,我们长春堂的人马这些年一直将人手安插于各府内,只待最后,一击必中。而且最近我们的人马所报,龚澄枢已中我们设下的圈套,他决心要铲除陈延寿与薛崇誉,只不过陈延寿因为擅自调动潘崇彻军队号令,已经死于乱军之中,此时薛崇誉才是龚澄枢下一个要扳倒的目标。”

    无庸子哈哈一笑,差点将饭菜给喷了出来,“这兴王府是越来越乱了,乱了好啊,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杨舵主那儿可曾知道龚澄枢如何做?”

    “大象。”

    ……

    转眼便到了夜幕下,龚澄枢府邸中,龚澄枢近日已经招呼了几位亲信,在府上商议对策。而要倒薛崇誉,此事也需颇费些章程。

    郭崇岳,乃是宫媪梁鸾真养子,同时他也是龚澄枢一派的重要人物,只不过此人秉性懦弱,无勇无谋,每天只向鬼神祈祷,虽然无才但是也被刘鋹重用,不过在阴谋诡计方面他也是一把好手,此刻他向龚澄枢建议道:“太师若想一举拔除薛崇誉,不妨可以与女侍中、女巫他们联合。”

    “你说的也不错,只是薛崇誉与二人也有勾连,此事不大好办啊。”

    郭崇岳面露笑意,拱手道:“太师,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是豺狼虎豹,而且太师这次也是为了购买战象出了不少力,只是不知道陛下会将大象的指挥交给何人?”

    “这你倒是说的不假。”龚澄枢听了郭崇岳一番话,心中倒是明朗了许多,此刻他看向皇宫。

    ……

    第二天,战象已经陆续到达皇宫外围,刘鋹从左右内侍那里清楚得知这次战象大小共计六十头,而在宫城外,六十只大象到了广场上。

    此刻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也到了宫中,内宫之中禁止男人出入,只是如今南汉朝廷中,连大臣都成为了宦官,这也是龚澄枢他们曲解刘鋹的意思,划定拟用官员均须阉割,因此(南)汉群臣为官者基本上都是宦官,龚澄枢他们这么做,也是因为他们自己本来就是阉人,如今阉人把持朝政,自然是用阉人才放心。

    石阶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已经朝着昭阳宫而去,今日恰逢喜事,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到此人。

    龚澄枢朝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看去,眼露凶光,这时候薛崇誉走了过来,两人一番寒暄,却也一副貌合神离的样子。

    “这次亏了薛大人的功劳。”

    “龚太师谬赞了。”

    战象已经到了,刘鋹对此十分放心,他认为这支战象若是训练好了,则可以抵御宋军南下,因此他不惜花费大量钱,购买了许多大象,然后交由宫中的禁军训练。

    刘鋹即刻命人在战象周身披挂着厚重的铠甲,铠甲都是以厚牛皮为内衬,这六十头战象一下子成了巨无霸,象腿上也被带活动护膝的钢制甲胄保护起来。象头装有钢制护面,甚至连象鼻子上也包裹有锁子甲。

    刘鋹看着自己的象兵,仿佛宋人已经难以攻破这些“巨无霸”了。

    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在一旁拍着马屁道:“恭喜陛下,我大汉拥有这些象兵之后,自此无俱宋军。”

    到了正午时间,刘鋹命宫人在宫内设宴,庆祝此番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出力购置大象,二人自然是一一谦让,只是龚澄枢看向薛崇誉的目光已经不同了,在他眼中,薛崇誉仿佛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谈笑风生,此刻正一起对坐而食,而这个时候女巫樊胡子也步入殿中,身后跟着女侍中卢琼仙,两人见了刘鋹之后就开始行礼,而刘鋹则从座位上起身,命人准备座位,离自己身下不远处的地方。

    龚澄枢起身道:“国师此番前来,看来也是知道了陛下购置战象,对付宋军的计划了。”

    “陛下。”女巫樊胡子忽然间跪在地上,然后抬起头看着刘鋹,道,“昨夜贫尼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北移,天子之气衰微,而在紫薇帝星旁出现了一道黑气,贫尼发现那梦中有人欲对陛下不利,不过梦中那人称:龚太师等乃上天来辅佐陛下您的,即使有罪亦不可问【真实可见】。而且上天降下一警世之言,说道:言上一座兴王府,山下欺凌压一宗,却辛苦追不上。此语也不知道是甚么,或是人名,或是地名,还请陛下命人去查。”

    刘鋹喃喃道:“言上一座兴王府,山下欺凌压一宗,却辛苦追不上。”

    龚澄枢听了女巫樊胡子的话,在一旁捉摸着,他故意装作脱口而出的样子,道:“陛下,言上一座兴王府,不就是一个‘誉’字么;山下欺凌压一宗,是‘崇’;却辛苦追不上,应该就是‘薛’字。这不是薛大人【对宫闱近侍的尊称】么。薛大人,是不是啊。”

    “陛下,这……是不是老天爷不是这个意思啊。”薛崇誉跪在地上磕着头求道。

    “也对,薛卿一向为我大汉着想,或许是其他的意思,不过为防万一,国师还是弄清楚些。”

    刘鋹这一番话,让薛崇誉也是心生感激,只是下一刻,忽然殿外来了一队人马,气势凛然地进了殿。

    来人赫然是郭崇岳,他跪在刘鋹面前,然后道:“陛下,臣忽然得到一份密报,请陛下过目。”

    郭崇岳从皮甲扣带处掏出一份密报,然后递交给刘鋹,刘鋹摊开密报,里面赫然是弹劾薛崇誉之言,而且还罗列了薛崇誉大小罪名,以及这几年他利用购买战象,虚报数目,前线犒军时克扣军饷,又侵占粮田无数,施酷刑……统共罗列了十大罪状。

    条条罪状,直指薛崇誉,只是身旁龚澄枢听了也是愕然,因为这等罪名同样可以适用他的头上,只是方才女巫的一番话已经说明了龚澄枢即使有罪,也是当无罪,而那句言上一座兴王府,山下欺凌压一宗,却辛苦追不上,也是矛头指向薛崇誉,自然也是龚澄枢命人传递给女巫樊胡子的。

    薛崇誉听了之后,立即跪倒在地上,俯首道:“陛下,那是污蔑啊。”

    刘鋹却道:“既然如此,还是先命人将薛卿关在大牢内,而由龚太师命人调查此事。”

    龚澄枢也跪倒在地上,接受旨意,看着刘鋹与薛崇誉,他道:“是,陛下,老奴也相信薛大人无罪。不过既然陛下将此事交给老奴,老奴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龚澄枢说到最后,忽然提高嗓音,薛崇誉听了之后,不知道为甚么,心中咯噔了一下。

    ……

第八十章 步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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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汉监牢内,薛崇誉早已经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在监牢内,这些年他溜须拍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欺压百姓,也做了不少坏事……只是如今的调查对他极为不利,薛崇誉也暗感命运的嘲弄…....严审那关自然是要栽了,这几年在内宫争斗以及官场摸爬中,薛崇誉还是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的,他也预感自己这次是必然是栽在龚澄枢的手上了。

    ……审讯、人证、物证都对他极为不利,经过层层审讯以及证人当庭指证后,薛崇誉的罪证已经昭然若揭,刘鋹那边也收到了不利于薛崇誉的罪责,只是最后他念及薛崇誉这几十年殚精竭虑地为(南)汉做事,最后刘鋹也改判薛崇誉流放琼州。薛崇誉最终明白陷害他之人必定是龚澄枢,只是此刻他无力回天。

    此刻最开心之人乃是龚澄枢,他觉得当初陷害他的两个贼首一个已经死了,另外一个不死被流放,此后京城中,就只剩下他的党羽翻云覆雨了,龚澄枢经历一场生死过后,自然将性命看得越发珍贵,而且他也不介意将阻碍他的人给除掉,除了女侍中卢琼仙以及女巫樊胡子以外。

    龚澄枢自然记得郭崇岳那日的劝解,若不是他的提醒,龚澄枢也不会想到这一点上面来,所以龚澄枢也越发对这个武将感到好感,平时也给于他一些恩惠,算是倚重的心腹大员了。

    薛崇誉以及依附于薛崇誉一党都已经受到了相应的惩罚,龚澄枢也放心大胆地布置自己的心腹顶替到空缺的衙门、部门,把持着朝政。刘鋹依旧过着醉生梦死、日夜笙歌的日子。

    ——

    九月的一个夜晚,繁华灯市过后,在羊城酒楼内,此刻四人也在商议着接下来的事情。

    杨明已经对坐在他面前的无庸子越发佩服与恭敬,他欣喜地说道:“正如道长所料,狗咬狗之后,龚澄枢如今业已稳操胜券,这(南)汉恐怕也只剩下几大宫廷势力了,这一次薛崇誉倒台,也是替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啊。”

    无庸子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此时他手中拿着一幅(南)汉地图,他将地图放在桌面上,左手指给他们看。与此同时他右手拿起手中的杯盏,抿了一口,一一说道:“兴王府城内的势力看似削弱了不少,实则这次龚澄枢已经握有最大的一部分,不过剩下的人也掀不起大风浪,可是(南)汉西境、北境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啊,昭州可是号称(南)汉的造船厂,那里集结了(南)汉最为精锐的水师,刘鋹想必在那里布防最多的兵力,韶州是(南)汉的北部重镇,又是都城兴王府北面最重要的门户。桂州、道州、雄州等州亦是如此,所以说我大宋这次若想从郴州那里撕开一个口子,恐怕是非常困难的,而我们这次来(南)汉不仅仅是监视查探军情,除此之外也是削弱(南)汉国力,若是能够将(南)汉精锐一击而溃败,也会我宋军攻(南)汉减了不少阻力啊。”

    安东野以及安德裕二人则是竖起耳朵,静静地在一旁听着,期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二人听了无庸子之言,亦是点点头。

    杨明道:“道长所言极是,我长春堂固然手中握有这几州手中的军情,可是却也没有计策一一破敌,实在是手上没有兵力啊。”

    无庸子拿起手中的杯盏,继续抿了一口道:“谁说我们没有兵力,潘将军手上不是握有重兵么,眼下我们只需要将消息传递给潘将军,只需透露给他一些关于(南)汉的军情,也会对他作战有益,自然也会对殿下的大业有帮助。”

    杨明听了便点点头,望见无庸子的神情越发佩服之极,而安东野与安德裕本就对无庸子推崇备至,无庸子的奇谋计策,他们二人在蜀中的时候也看了不少,轻轻一点,便点到了重点。

    “对了,杨舵主知道植廷晓这一人么?”无庸子忽然间这么问道。

    杨明这些年一直呆在(南)汉,自然也探查兴王府朝廷之事,不过他先前太过关注那些(南)汉的朝臣,倒是把他忘记了,“知道,植廷晓此人素有谋略,只是为官清廉,眼见朝廷**,早已经辞官归故里,道长莫不是要起招揽之心。”

    “唔。”无庸子点点头,说道。

    次日一早,杨明就让手下将(南)汉边防军力布防以及兴王府最近发生的事情,通过一些途径,让枢密院职方院以及潘美派出去的斥候知道。

    消息传得很快,枢密院职方院的探马也获得了最新的(南)汉边境布防,于是乎快马将消息传递回开封,当过了江陵的时候,只见上万民夫正在修筑水泥驰道,此驰道尚在建设中,枢密院职方院的探马此番借助着这条道路北去。

    而在这段时间,无庸子师徒三人则要去东莞水南去拜见植廷晓,杨明也在暗中遣了一些手下,暗中保护他们。

    三人出了兴王府,往东而去,大概一日路程,三人即到达东莞水南,准备拜见植廷晓。

    在乡人的带领下,无庸子师徒三人来到一处中规中矩,外围十分古旧的宅院前,此刻宅院前大门紧闭,一条小黄犬正在“汪汪”狂吠。

    这时候安东野听见里面有声响,应该是这家主人出来了。

    无庸子三人便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此刻“哐当”一声,门栓已经开了,“吱呀”大门缓缓而开,露出一个高大的中年魁梧汉子。

    此人忽然问道:“你们是谁?”

    无庸子三人欠着身子,拱手而拜,“我师徒三人是来拜见植将军的,不知尊驾可否引见。”

    中年魁梧汉子盯着面前三人,这三人从口音看,并不是(南)汉人,而且他们开口喊着将军,肯定是带有目的前来,他也不清楚这三人究竟是为什么事情而来,他抬头看着三人,便道:“洒家便是,不知三位有何要事?”

    无庸子拱手道:“此处不便细说,将军还是请我三人进去再说。”

    “是洒家失礼了,三位请过中堂一序。请。”

    “多谢。”

    ……

    东莞水南,植廷晓已经明白无庸子三人一同前来的目的,植廷晓已经对(南)汉**的朝廷已经没有报以任何幻想,见三人的来意,正式拜入了魏王麾下。

    无庸子三人便在植府待了一夜,次日便坐着骡车回了兴王府。

    ——

    九月的大草原上,部落间为寻找草场而互相争夺肥美的草场,相互间也常常爆发部落间的战斗,草原上的冬天十分漫长,牛羊也要靠着牧草才能存活下来,牧民们也是靠着这些牛羊活命,而且他们养活这些牛羊也是为了在榷场用以交换盐巴、生铁、武器以及其他常用物品。只是现在大辽北境各部族间并不稳定,牧民们也只好逐水草而居。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此刻远在北方,辽国境内,北方的一些大小部族间已经不太稳定,部落对宗主大辽也是口头上的尊崇,不止其他部族,契丹人自己的内部也是斗得一团乱,当年太祖太宗皇帝开始就一直内斗,草原上的契丹人谁都想抢契丹人汗王的位置,只不过耶律璟残酷镇压,适才让契丹贵族间明面上不敢叛乱。

    只是现在因为其他部族叛乱,耶律璟镇压不过来,好几次均是失败告终,也让上京城内的老牌契丹贵族看到了希望,他们不满耶律璟的统治已经很久了,而耶律璟也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若不能镇压其他部族叛乱,恐怕自己族人就会置自己于死地中,耶律璟太清楚争斗了,当年他登上契丹汗王,大辽皇帝宝座就是靠镇压耶律蔡割政变得到的皇位,今时今日,还有好几个后继者效仿当年的自己,要推翻自己的统治。

    耶律璟忍无可忍,他这次倒是将矛头指向了乌库部,上次征讨乌库部的时候,乌库部掠夺上京路北榆林峪居民北去,这次辽军派出的军队主帅为常斯,此人虽然算不上勇猛以及出名,但是耶律璟哪一次派出的不是精兵良将,这次也绝对算不上滥竽充数,否则这十多年来年他也不会成功镇压好几次叛乱。

    契丹人弓马娴熟,人人都是强将勇兵,草原上随时都可以拉起一支队伍,耶律璟吸取上次失败的经验,直接出了大手笔,以麾下精锐骑兵夺里本翰鲁朵八千,京州军以及属**步兵一万,其他部族联军共计一万,总共加起来二万八千兵马。

    主帅常斯,林牙萧斡,郎君耶律贤适等人率领二万八千兵马从上京出发,过了阴山直接去往东北的乌库部,七月哪一次他们率领的兵马已经失败一次,而这一次他们势在必行。

    二万八千人马整军出发,大地瞬间发出巨响,恶狠狠地奔去阴山地界。剿乱是在北方,此地离乌库部还有一百里脚程,二万八千人马一路上接受其他太祖十八部族的补给,由于人多,肉类消耗也大。

    九月中旬,这夜,天空繁星点点,主帅常斯命大部队在科尔沁草原驻扎,这里紧靠小河,水源补给也方便,二万八千人化整为零,全部散开在大营周围,守护着这块营地。

    林牙萧斡喂了马之后,与郎君耶律贤适,一起去往常斯的大帐内商议军务。到了军帐内,常斯鹿皮披身,坐在帐内主位上,面前放着一个大火盆,火盆内哔哔啵啵地烧着,放置羊奶酒的盆子正放在火盆上煮着,整间大帐内散发着羊的膻味。

    辽国人现如今也学着汉家的礼仪,林牙萧斡学着汉人拱手而道:“乌库部经过这几战斗之后,又掠夺草原上的人丁,暗地里与宋国商人之间也有往来,扩充了不少势力,此事还需要提高警惕才是。”

    郎君耶律贤适也在一旁道:“这次陛下派了二万八千人,也是花了大阵仗,所以这次应该全力以赴,乌库部在强也不可能强过大辽各族的勇士。”

    常斯叹了口气,道:“你二人所言极是,我大辽现如今面临的事情太多了,这次若是失败,你我就不必回去了。”

    ……

第八十一章 安排

    时间已经到了九月下旬,此刻在开封,赵匡胤再次收到枢密院职方院人员在(南)汉的奏报,这次他对(南)汉国内的情况已经了解了不少,而让他意外的是,潘崇彻也正式脱离了(南)汉国,带领手下军队往西南而去,此刻与邵廷琄一同均在珍州。

    珍州城外,层峦叠嶂,一山山,一岭岭,沟壑幽深,烟云缠绕,尽是树林遍布。此刻,邵廷琄与潘崇彻二人并肩走在一处坞口,珍州这个地方山势险峻,像这样的位置也是常见的。

    一条溪水从山上蜿蜒而下,而在一条溪旁,已经建造了不少的屋舍角楼,这也是珍州刺史调拨给潘崇彻军队容身的地方,此地易守难攻,潘崇彻军队已经在坞口外围建造土墙栅栏。

    军寨内各处工事还在修建中,军寨门口已经建起了一丈高的土石大墙,外面又布有栅栏,百余个士兵正在堆砌石块构筑墙体,其他一些士兵则将砍伐下来的木头,堆在一起,这次木头都是建造屋舍所用。

    看着忙碌的士兵,潘崇彻觉得忽然有了一个容身之所,他可以在这里安置士兵,训练士卒,然后出战攻击……而他也对大宋心存感激,原本自己在(南)汉国内已经被刘鋹猜忌,辞去了军职,提心吊胆地在兴王府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生怕龚澄枢这几个宦官在刘鋹面前诬告……

    潘崇彻本已经厌倦了争斗,他渴望的是战场,沙场求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的岁月,忠君爱国,马革裹尸,保家卫国,才是他的归宿,而如今自己终于摆脱了困境,成功逃出(南)汉的藩篱,在宋国战线他的雄姿。

    潘崇彻抬头望着天空,看见一只老鹰从天空跃迁而下,停在远处的石坡上,而此刻他身旁跟着一个邵廷琄,此人也正与他有相同的经历。

    此刻潘崇彻对着邵廷琄道:“邵兄,你那里的军寨建造地如何了?”

    邵廷琄看着坞口正在修建的各处工事,士兵忙碌的样子,他回道:“潘兄,坞尾那儿大体建造地差不多了,等腾出手来了,我叫手下的士兵过来帮你们。”

    “多谢邵兄。”潘崇彻拍着邵廷琄的肩膀哈哈笑道。

    二人随即在坞口也查看了地形一小会儿,接着便抬头看着远处。远处的屋舍角楼还在修建中,而这个时候,一车车粮秣辎重也运到了潘崇彻军队营帐内。

    “潘将军,粮草运来了,请查验。”帐下一小将立即押送粮秣辎重赶了过来。

    “一、二……十二……十五。”潘崇彻数了一下,这次共计运来十二车军粮,三车武器盔甲,共计十五车。这时候邵廷琄走了过来,他笑道:“潘兄,想必我那个军寨中也运来了粮食,潘兄先告辞,我去点卯去了。”

    “邵将军慢走,你那里也是一样的。”珍州刺史田景迁此刻也施施然地走了过来,他见到二人,便道,“下官见过二位将军,下官今日前来就是问问看,不知道今后你们打算作何安排?”

    潘崇彻无奈地说道:“如今坞口正在建造屋舍,这几日都耽误训练了,只能等到坞口建造完毕之后,再备战训练了。”

    “我那边也是如此,只好等到寨子建造完毕之后。”邵廷琄道。

    “对了,二位将军,这里有二份信函,从东京快马加鞭送过来的。”田景迁忽地从袖口掏出两份信函,按照信上署名,分别交给邵廷琄与潘崇彻二人。

    二人背过身去,拆开信函,一一看着,看完之后,二人对望一眼,转眼间便明白了一切事情,原来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的居然是开封的那一位。

    二人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还是暖暖的,坞口的屋舍以及练武场等工事还在修建中,将士们则赤着上身,“匡匡匡”一锤一锤地砸着,挥洒着汗水,汗水随着肌肉的颤抖在挥洒……潘崇彻抬起头,入眼处乃是灰蒙蒙的一片新建的屋舍。邵廷琄也看着坞口这边以及坞尾那儿。

    田景迁已经把信函拿给他们看了,因为有公务在身,田景迁即刻告辞动身回了珍州刺史府。

    邵廷琄、潘崇彻继续在军寨中逛着,二人心照不宣地聊着天,随后来到一间刚刚建好的木棚内,这一根木头,一片砖瓦都是将士们的功劳。

    ——

    而在湖南的潘美等宋将,也陆续收到了(南)汉的军情,在这个戍守边疆的岁月,潘美也在湖南打了几次战役,自收复郴州之后,潘美部将也在湖南其他州县收复马楚时期被(南)汉攻占的地方。

    潘美等人除了收复失地外,也在时时刻刻提防、准备攻打(南)汉的战斗,不过意外的是,(南)汉先后损失两员战将,军队叛乱,已经先后投入宋国怀抱,此事在潘美看来也是一个出兵攻打(南)汉的好时机。

    这几年潘美一直在湖南训练兵马,整军备战,同时也在扩建粮仓,锻造武器,以及其他攻城用的云梯、抛石机等等,这一切随时都在准备中。

    从(南)汉而来的军情已经全部堆放在了潘美的桌子上,潘美也获得了一些重要的情报,(南)汉主要将兵马陈兵在北方边境,基本上都是岭南的几个军事重镇,那里易守难攻,而刘鋹此人虽然昏庸,可是他知道抵抗,因此他不惜派出士兵戍守北境。

    潘美召集部将,把军情说了一遍,这时候一个文官急匆匆地走进了中军大帐,拱手而拜,“潘将军叫下官前来,有何要事?”

    “张通判,这里有一份前方奏报,上面记载得十分详细,(南)汉军队布防兵力状况,有此奏报,也好为我军征战提点一二。”

    此人乃是道州通判张去华,他拿过潘美手中的奏报,看了一会儿,则道:“潘将军,下官以为桂管为五岭冲要,今刘鋹保境固守,赖之为扞蔽。若大军先克其城,以趣番禺,如践无人之境。”

    “张通判之言也有道理。”潘美看着张去华,张去华为朝廷的右补阙,至道州为通判,学识渊博,也受皇帝的青睐,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张通判,你学识渊博,可否此去京城,向官家陈述,已达天听,顺便也可将湖南的情况跟官家说说,何时朝廷可出兵南征。”

    ——

    远在千里之外,大辽境内,主帅常斯,林牙萧斡,郎君耶律贤适等人率领二万八千兵马赶赴乌库部。在苍茫的草原上,天空中呼啸而来几只海东青,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几只大鸟盘旋而下,注视着常斯带领的大辽军队。

    郎君耶律贤适抬头便看见这草原上的大鸟,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有股不安,抬头看去,那一只海东青,头部白色,缀有褐斑,它的上体呈暗灰色,胸部褐红色,尾部纯白色,嘴较厚长,喙爪如铁钩一样硬,飞得即快又高。

    过了一会儿,海东青呼啸着飞远了,耶律贤适立即将营地上空出现海东青的事情告诉给了常斯,常斯倒是没怎么听,他认为不过是一只鸟,没甚么大惊小怪的。区区几只海东青,不足为虑。

    海东青飞回了十里外,而在它的下面,安札着三十五顶大小营帐。

    三十五顶大小帐篷,呈一个大圆展开,最中间的是杨赞的主帐,杨赞此刻营帐周围遛马喂食,那黑鬃马儿正低着头,甩着尾巴,吃着草,杨赞抬头看到海东青过后,立即将马交给一个护卫,然后便往关海东青的笼子跑去。

    笼子那边,一位少年郎此刻正站在营帐外,嘴里抿着一个骨哨,待他吹响骨哨之时,“啾啾”几声,头顶盘旋的几只海东青,便呼啸而下,落在铁质的笼子上,此少年郎就是原五坊小儿刘韬,而海东青也是从女真人那边购买过来,然后交给刘韬训养。

    刘韬将三只海东青关在笼子中,随手拿起一块野猪肉,喂给它们吃,三只海东青立即伸出尖锐铁爪,一块完好的野猪肉蹄子瞬间被绞碎,刘韬看着这三只心爱的宝贝,欣喜不已。

    杨赞气喘吁吁地跑向刘韬这里,他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军情,见到刘韬过后,他一把拉住刘韬的袖子,急问道:“韬哥儿,怎么了?”

    “杨副统领,这三只大鸟儿已经发现异状了,看样子是在西边不远处,还请杨副统领立即派出斥候前去查探。”

    “西边,那应该是契丹人的军队了。”杨赞在几天前已经收到了关于辽军出兵的消息,此次辽军大约两万余兵马,而且辽军为主动攻击,看样子此番是场硬仗了。

    “杨副统领,这次我们该如何,这次我们还是联合其他部族么。”

    “我们的人马本就不多,这次得靠我们手上的秘密武器了。”杨赞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令牌,既然这次辽国契丹人派出了二万余人士兵,计算他们的骑兵、步兵准备精良,也得让他们尝尝自己手中握有的秘密武器。

    杨赞往那一筐筐密封的箱子看去,那个营帐内摆满了整整一个空间,平日里他都不会让人靠近,更下令在其周围不得明火,就是因为它的特殊性,所以才会如此重视。

    没错,这就是黑*火*药,并不是出自军器监,而是赵德昭私底下开设的一家用于研究武器的地方,则是交给长春堂打理的,赵德昭若想快速消灭敌人,黑*火*药也是必备武器,只是用在特殊情况下。

    耶律璟虽然是个暴君,但是自古以来君权王权不可收到侵犯,那些契丹贵族以及其他部族之间,一直以来都是反对耶律璟统治辽国,而这几年镇压一直都有,按照耶律璟的性格,必然是不会赞成反对他的人存在这个世界上。

    赵德昭以及杨赞他们这次赌对了,杨赞这次携带了大量的黑*火*药,打算用在军队中,与此同时,斥候果如猜想一般,常斯军正与杨赞黑衣黑甲骑兵西面十里外拔营出征。

    ……

    西方草原上,沉重的马蹄声如同践踏在人的心上,一次次敲击着众人的心,大地在瞬间发出嘶吼声,辽国主帅常斯拔营而起,下令士兵出发往北而去,这次军队装备精良,都是武装到牙齿的辽国精锐。

第八十二章 杀戮

    ps.多谢覆手、清水镇叶十七打赏。

    ……………………

    九月的塞外,天气还是有些冷的,灰蒙蒙的天气笼罩着整个草原上。塞下秋来风景异,大雁南飞,时不时地略过天空,而在空中忽隐忽现地出现三只海东青,打探着地面的猎物。

    此刻辽军主帅常斯领军至阴山南十里外,往阴山而去就是乌库部的王帐。

    辽军一早就出发,朝着远方视野望去,地平线上那处山谷内,乌毡营帐一片挨着一片,如蚂蚁一般小,倒是有些时隐时现的。

    辽军策动着,乌库部已经慢慢地出现在辽国契丹人的视线范围内,远处的整座乌库部的堡垒已经露出了一角。按照那里的营帐以及堡垒来看,估摸着大概有数万人的样子。

    常斯倒也不急,如今大军劳师远征,元气尚未恢复,常斯命人就地驻扎,随即令斥候出外探查军情。斥候头目领着数十人即刻去了远方。

    这几日,中军军帐收获了不少关于乌库部的消息,乌库部驻扎此地的大概也有万余人,而且大多数是战斗力低的牧兵,骑兵也少的可怜。

    常斯在此地驻扎的第二日,认为一切准备就绪,即趁着晨雾笼罩的时候,全营上下草草吃了些干粮,便下令全军发动了战斗,出发时,他还让每个士卒的右臂上挂上一条红布条,以便在战斗时候很好区分自己一方的人马。

    “萧林牙,你率八千步兵,二千骑兵往左包抄,耶律郎君,你率八千步兵,二千骑兵往右包抄,其余人随我往正面突袭。”

    “是。”萧斡、耶律贤适立即点了兵马,按照既定方针,出战。

    三支大军各自朝着目的地进发。

    左翼军队快速推进到乌库部王帐前,林牙萧斡从马上悬挂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便挽起大弓,往哨塔上射去。

    “不好了,敌——”哨塔上的乌库部哨兵尚未发出一个“袭”字,就被飞来的流矢射中脖颈,从哨塔上直接掉落下来。

    林牙萧斡放下手中的长弓,环在腰间,随即抽出长刀,喊道:“我大辽勇士,今日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杀啊——”

    八千步兵,立即朝着左侧涌去,后头二千骑兵也在一瞬间,分散开去,护卫骑兵冲击。

    乌库部牧兵猝不及防,来不及禀告,就惨死敌军手中,林牙萧斡即刻带着兵马冲进栅栏,潮水般涌进去。

    两军开始厮杀,过了一阵子,萧斡仗着兵马多,已经操控了左翼战场上的局面……乌库部牧兵这一支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倒地伤亡者甚众。

    辽军左翼一支已经控制了场面,只待收割完剩下的人。

    ……

    北风呼啸而过,太阳也渐渐东升,晨雾渐渐散去,离乌库部驻扎地三里外的一处小树林内,忽然出现了一支黑衣黑甲骑兵,朝着远处的乌库部而来。而在骑兵后头,有一队车马上面压着一筐筐的箱子,大概有五六车那么多,也在前行中。

    大地颤抖着,溅起的尘土飞散而开,马蹄正有规律地踩着地面。

    霎时间骑兵快要追至左翼,而萧斡等部忽然听见马蹄声朝自己这边而来,过了一会儿越来越清晰了,不知是敌是友……

    萧斡方才还杀的兴起,正在此刻,战场上忽然出现了一支黑衣黑甲骑兵,所有人的脸上都蒙着半张面具,森森面具下不知道隐藏着甚么神秘的面孔。

    “不好,那些叛贼有联军。”萧斡正杀得起劲之时,忽然出现一队黑衣黑甲骑兵,正朝着自己左翼这边奔来,而且右臂并无红布条,他断定不是自己军队,他忽的惊醒,忙大声道,“敌军来了。”

    “敌军来了——”

    杨赞已经带领骑兵而来,可是毕竟人数太少了,杨赞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扫视战场一圈,发现契丹人占了上风,局面朝着不利发展。

    “契丹狗,让你们有去无回。”杨赞立即下令手下,将火球给拿了出来。

    手下人也立马拿出一筐筐黑*火*药,这些被制作成一个个火球,由油布包裹着,却比上次在辽州城外伏击的更为精致,而今日也是体现它们价值的时候了。

    黑衣黑甲卫士随即将这些布置在周围一些空旷的地方,放置极长的引线,点燃引线之后,他们立即骑上马撤退到外围。

    契丹人并不知道这些是何物,也未曾见过,只顾着杀敌,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厮杀还在继续,而引线上的火也在随之燃烧着,并发出“呲呲”声,火星朝着火球一端而蔓延。

    杨赞的黑衣黑甲军已经撤退到很远的地方,随时静候着一切,与此同时,为保顺利,杨赞也命弓箭手射火箭,那火箭朝着帐篷的方向飞去,点燃了帐篷,帐篷周围的敌军也顺带给带上了。

    布料制成的帐子一瞬间被点燃,引燃的布条飞舞着,也朝着那些火球飞去。

    就着北风,燃烧的帐篷一间间倒下,顺势倒在那些火球上面,“轰——”巨响声音紧挨着而起,地上腾起了巨大的飞石,而在前军万马间,所有的战马均在同一时刻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战马上的辽国士兵也被狂奔的战马甩下马,被战马给拖着满地跑……

    萧斡的左翼一下子覆灭了不少骑兵、步兵,萧斡虽然离火球的位置有些远,可是火球爆*炸的时候,还是将他的左手给炸断,汨汨鲜血从左臂涌出,萧斡哀嚎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辽国左翼存活的将士扶起地上昏厥过去的萧斡,立即狼狈逃去,护送至后营安全地带中。撤退之时,裨将萧沐便令几个士兵,前去主帅那儿通风报信,小心敌军。

    …...

    这一片巨响之后,杨赞已经率领骑兵从左侧进入乌库部的营帐内,乌库部牧兵此时正与主帅常斯鏖战中,两军虽在对持,可形势对乌库部族人并不好,若等乌库部右翼被突围,援助场斯之时,恐怕也是乌库部今日覆灭之时。

    主帅常斯听见一声巨响,他连忙朝着左侧的林牙萧斡那里看去,隐隐约约倒是察觉出了甚么状况,顿时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不过因为要和乌库部族人作战,他也只是让周围的士兵,能抽出几人去看看左翼也好。

    几个士兵得令,便撤身去了左侧林牙萧斡处,入目处见到的是一派血污遍地、残肢断臂的场面,而在这时候萧沐的几个士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常斯手下的几个士兵便返回去通风报信去了。

    杨赞带着骑兵,如法炮制,趁着敌军左翼被消灭以及敌军中军与乌库部牧兵对峙作战,便悄悄地率领骑兵去了常斯军后方…..

    杨赞当下便命人,在敌军后方布置,他预料稍后援兵出现,待敌军撤退之时,再施行原计划,这样一来,他便让人布置火油以及埋放了一些火球,为了区分,还在上面加盖了记号,留了引线,一切准备就绪后,接下来就等大辽契丹人撤退了。

    ……

    常斯那边,还在继续战斗,乌库部族牧兵则被压制地死死的,看样子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常斯坚信大辽契丹的勇士,只待敌方泄了气力,完全招架不住之时,再一举攻入乌库部主营帐。

    今日之战,常斯信心十足。

    在他们前头,乌库部族人誓死抵抗,却渐渐地失去了下风。

    常斯眼看就要收割敌人了,可是一切仿佛是命运捉弄一般,就在这时。

    “杀——”忽然从乌库部后面冲出一支黑衣黑甲骑兵,面孔上戴着半副面具,显然是朝着辽军方向赶去。

    常斯一看有骑兵而来,他警惕地看了看他们右臂,发现并没有红布条,他立即对周围的士兵说道:“那不是我们的骑兵!”

    听见主帅的吩咐,部下立即调遣出相当部分的骑兵,以骑兵对战骑兵。

    两支骑兵忽然对战,双方人马相持不下,杨赞没想到这次的骑兵如此难缠,眼下时机未到,常斯那边还抽不出兵力相战,而乌库部牧兵也在抵抗中。

    整个营帐内,连绵一里范围都在厮杀中,眼下的战场形势还在相持阶段。

    ……

    北风仍旧在呼啸,常斯的右翼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因为他看到另外一支军队,并没有右臂扎上红布条,也就是说是敌军。

    意外的是,室韦部的人马在收到杨赞的消息后,立刻日夜行军,风餐露宿,策动精锐骑兵与布甲兵立即赶赴此地,终于还是赶上了。乌库部族人眼见援军赶至,方才如重的心情也稍显轻松,室韦部的军队已经加入了战斗之中。

    只是常斯面上却是煞白一片,不好,怎么又多了一支敌军,常斯心头一蹙,右翼,莫非是郎君耶律贤适的军队被击败。他心头一紧张,朝着右翼望去,只是那里并没有打杀声,却出奇地静。

    “不好了,郎君耶律贤适被俘。”溃散的步兵赶到了,将这个消息给带了回来。

    眼见右翼被俘,左翼迟迟未发,常斯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妙,他即刻下令撤退。

    常斯率领辽军撤退,不料落入圈套中,如左翼一般,杨赞那里的黑衣黑甲骑兵、乌库部族人以及赶来的大小室韦部军感到一阵大地颤抖,耳鸣嘶嘶。

    过后,杨赞即刻下令骑兵追赶,而这时候,乌库部族人以及赶来的大小室韦部军也追讨溃军。

    远处那儿,血污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如罗刹地狱,辽国人契丹士兵在轰炸声中被收割着生命,许多人都来不及躲避,就被冲浪碾碎……一些苟活下来的士兵则是竭力哀鸣着。

    当轰鸣声结束的时候,硝烟还在燃烧着,常斯已经倒在血污中,狰狞地瞪着眼睛,方才的一切让他感到十分恐惧,他适才抬头望去,只见入眼处惨不忍睹。

    “可恶……”常斯话未说完,一支火箭便朝着他这边飞来,没入他右眼眶中,肥胖身子重重倒在血污中。

    远处杨赞放下弓,收回箭壶中。

    ……

    存活的契丹士兵纷纷放下了武器,这一战下来,辽国士兵损失惨重,负伤过重的林牙萧斡最终没有存活下来,唯独剩下一个郎君耶律贤适。

    乌库部俘获了契丹步兵、骑兵七千,战马一千匹,粮秣辎重三十车,武器盔甲一千。

    辽国人大败,剩兵四处逃窜……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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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宋武功介绍:
五代十国末期,天降圣人,军校青年赵德昭穿越后周,再世成为赵匡胤之子,人会在同一条沟里翻两次船?不!且看帝子赵德昭,如何扭转乾坤、一统华夏!后世云:天宋武功、大道德昭。天宋武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宋武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宋武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