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娱乐王朝、勾栏瓦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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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赵德昭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坐在书房内就开始整理《三国演义》,这段时间呆在宫中有些烦闷,而他也想丰富一下大宋国内的娱乐活动。
而自从东京城扩建之后,赵匡胤下令坊市融合,可以在街道经商,魏王赵德昭产业的经营以及重商主义的发展,让东京的商业发展更加繁荣。
只是这东京城的娱乐活动似乎还欠缺不少,于是乎赵德昭忽然想起勾栏瓦肆等娱乐活动。
而此刻在东京城中,瓦肆貌似还未兴起,倒是一大块空白,赵德昭几个月前就已经在开始准备了,小说与戏曲可以作为这个时代的一大娱乐活动。
赵德昭见到书桌上没有纸,就立即让小贵子拿了一些纸来,今日他要提笔默记小说,而且最近《三国演义》以及《白蛇传》也要完本收官了,这让他的内心十分火热。
待纸寻来之后,赵德昭提起毛笔,边记边写:
第一百二十回荐杜预老将献新谋降孙皓三分归一统
却说吴主孙休闻司马炎已篡魏,知其必将伐吴,忧虑成疾,卧床不起,乃召丞相濮阳兴入宫中,令太子孙单出拜。
……
身边的小贵子一边研墨,又一边偷窥这纸上的内容,见到自家殿下写的是文史一类的,他凑过脖子过去看,竟然被这书稿之中的内容所吸引了。忘乎所以然,他研磨之时,差点将手指沾在墨汁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掌灯秉烛之时,赵德昭终于写完了《三国演义》与《白蛇传》的书稿,而他也要出去透个气。
窗外的月光虽然柔和,但是天气却有些刺骨,转眼年光将近,怎么缺少过年的氛围,赵德昭望着月光下的宫殿,陷入了沉思。
而这个时候,原本寂静的环境被打破了。赵德昭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赵德芳来了,他忽然转过头,立即吩咐小贵子进殿将书房内的《三国演义》以及《白蛇传》小说的稿件全部放在抽屉中,就是怕这个小祖宗一不小心将他的书稿给弄丢、弄乱了。
小贵子立马得到指示,立即进入书房。
爱听故事的赵德芳小家伙儿见到自己的哥哥,就立即小跑进过来,缠住赵德昭,大吼大叫道:“昭哥儿,我要听故事。”
赵德昭见到小家伙兴致勃勃的样子,就随即蹲下身子,见到小家伙儿拿着一柄小木剑,随即将赵德芳从地上抱起,道:“好,今日哥哥给你讲青蛙王子的故事。”
赵德芳等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道:“青蛙王子?好听吗?”
赵德昭说道:“当然好听啊。”
小家伙儿催促道:“哥哥,快开始吧。”
“嗯。”赵德昭将小家伙儿抱到自己的床上。
赵德昭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说道:“从前有过一位国王,国王有好几个女儿,个个都长得非常美丽。尤其是他的小女儿,更是美如天仙……
不巧的是,有一次小公主伸出两只小手去接金球,金球却没有落进,却一下子就滚到了水潭里……不料却发现一只青蛙,……谁知他一落地,已不再是什么青蛙,却一下子变成了一位王子……后来王子就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赵德芳已经被故事给吸引住了,他没想到哥哥讲故事真是动听,而赵德昭也用惟妙惟肖的肢体语言诠释了这个故事,赵德昭也没想到自己讲故事的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哥哥,还要再来一个。”赵德芳意犹未尽,而他自然还想再听一个故事,只是夜色有些晚了,赵德芳身旁的丫鬟也在催促小主人回寝宫歇息。
“不嘛,我还要听,小舞姊姊你先回去吧——今天我要和哥哥睡觉。”赵德芳扭着躯体,不安分地在趴在赵德昭的怀里,并且搂着他的脖子,不让小舞碰他。
赵德昭转过头来,对服侍赵德芳的侍女小舞道:“好好好,今晚跟哥哥睡,小舞,你先回去,小主子今晚就睡在我这边了。”
小舞听从魏王殿下的吩咐,“嗯”了一声就出殿去了。
而此刻殿内,赵德芳高兴地搂着赵德昭的脖子,“嘻嘻——”似乎已经阴谋得逞了。
赵德昭无奈地说道:“哥哥今天是真的累了,明日多给你讲一个故事。奥。”
“好吧,今日放你一马。”小家伙得意一笑,挥舞着拳头往赵德昭的胸膛上砸去。
“嗷——”赵德昭虽然长年练武,但是没有防备小家伙的嫩小拳头,没想道小家伙的手劲还是挺大的,赵德昭胸膛上有些肉疼。
“哟——芳哥儿日后可以上战场杀敌了,一定是个万人敌啊。”
赵德芳自恋地说道:“啊,是吗?”
“唔,快睡觉吧,哥哥也要睡了。”说完,赵德昭就掐了赵德芳的胳肢窝,逗得小家伙儿不停地讨饶着。
月光溶溶之下,整个开封一片和谐。
翌日清晨,赵德昭将赵德芳送回贺氏的身边,而这个小家伙儿因为还小,自己的娘亲就一直将他留在身边,也好弥补当初赵德昭这么小的年纪就分房睡的遗憾。
赵德昭从贺氏寝宫出来之后,顺道回了自己寝宫,将《三国演义》的书稿带上,随即捎带上小贵子一起去了武凌清那边。
武凌清见到赵德昭这个家伙很久没来的样子,戏谑道:“哟——恭喜梁王殿下升级为魏王殿下了。”
赵德昭抖抖肩膀,无奈地说道:“这段时间真忙,就顾不上宫外的事情了,今天来又是因为有事情才找你帮忙的。”
武凌清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什么,他道:“啥事情啊,还要我帮忙?”
“看。”赵德昭让小贵子拿来一个盒子。
武凌清见到这个神秘的盒子,觉得很神秘的样子,他凑近了看,道:“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我可以打开吗。”
“你打开看看吧。”
武凌清打开盒子后,看见里面躺着两本线装书,他很好奇这是什么,就立即拿出来一看。
武凌清抱怨地说道:“你妹的,三国演义和白蛇传啊,我又不是没看过。”
赵德昭提示道:“你我自然是看过,可是其他人看过了吗?”
“哦!呵呵,你小子就卖这个关子啊。”武凌清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最近不是无聊吗,而且这个东西一出现这个时代,势必会有一大批人来看,到时候……哈哈哈。”赵德昭说道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武凌清一脸黑线,这是**裸地盗版罗贯中的小说啊,还好罗贯中还没出生。“你这是要赚取版权的收入。”
赵德昭实话实说:“对啊,你想想看,后世的小说不是拍成电视剧了吗,这就是ip的力量啊,只是这个时代没有电视,不过也可以通过戏曲表演展现给大家啊……”
武凌清一想,对啊,那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不是也拍成电视剧了吗,什么琼瑶,金庸,古龙啥的都如此……
武凌清拿起稿子看了一下,道:“好吧,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武凌清接着说道:“不过如何分成?三七分,四六分,还是五五分?”
赵德昭说道:“五五分吧,这样公平些。顺便帮我安排一些机灵的人来,我已经让人在城南酒楼附近建造了一个大戏台,培养这个时代的戏曲人才。”
“嗯,这个我倒可以帮你去找,大概要花个几日工夫。”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
几日后,武凌清就找了几个机灵之辈,而这个时候关于赵德昭的这个戏台也一并建造完成,似乎真有后世影剧院的那个样子。
而这个戏台子风格古今具备,简直是建筑史上的一大景观。不过现如今外面还罩着黑纱,也是吸引人的眼球。
而演员那边,经过武凌清以及赵德昭的调教,这些演员稍微具备了一些表演的能力,而白蛇传所演绎出来的感觉是这个时代所没有具备的。
赵德昭也看过几次白蛇传的表演,每次都要求他们所表演出来那些所没有的气质。
等一切准备完毕之后,赵德昭就开始等待过年的那段日子。
岁寒之后,转眼之间就到了年关,朝廷上下也开始休假,而赵德昭为了让这些戏曲发展下去,要求赵匡胤等家人以及朝廷几个宰执,一道去街南的戏院看戏。
正月初一日,正午,诱惑了几个月的建筑终于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赵匡胤等人见到这个建筑,无不拍手惊叹。
在赵德昭的带领下,几人入了戏院内部,里面的装饰同样让人眼前一亮。
戏曲开始前,赵德昭将手册发给每个人,上面介绍着白蛇传。赵匡胤等人看之,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之后,戏曲开始,舞台上的布景也是让人一亮,似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
等表演结束,观众席上不停的鼓掌着,赵德昭也知道自己的努力成功了。
而之后,赵匡胤亲笔写下“观台”二字,作为这个戏院的名字。
皇帝亲自推荐下,戏曲也开始兴起,而之后勾栏瓦肆在东京开封城日渐兴起,成为丰富大宋子民的一项娱乐生活。
第三十九章 君臣死别
乾德二年(964年),正月二十日,开封城天色灰蒙蒙,开始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小雪花落在屋檐上。
此刻皇宫内,赵匡胤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疏。
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门被打开,内侍张德钧忽然进殿禀告,只见他神色匆匆地说道:“官家,不好了慕容延钊将军病重。”
赵匡胤听说慕容延钊病重,他手中的朱笔差点掉落在龙案上,他放下笔,立即道:“现在不是有王太医和刘太医在吗?怎么情况说差就差了。”
说完赵匡胤从龙座上一下子就起身了。
张德钧无奈道:“官家——御医也没办法了。”
“快,宣御医。”赵匡胤连忙吩咐左右内侍换上一身便装,然后带上宫中御医,出了皇宫坐了马车,立即往城中慕容延钊的府邸上赶去。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簌簌而落,赵匡胤催促着马夫,马车急忙驶向慕容府,赵匡胤的心中十分焦急。
赵匡胤一到慕容府就立即跳下马车,跑进慕容延钊的房间。
赵匡到了房间外边,见到太医,追问道:“王太医、刘太医,慕容将军到达如何了?”
刘翰道:“官家,臣等已经尽力,原本按照慕容将军的身体是挺不过去年的,后来是魏王殿下看过将军病情之后,就和微臣商量了一下救助的方法,但是治标不治本,慕容将军能偶撑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现如今承慕容将军的身体……或许挺不过今晚了。”
赵匡胤听到刘翰所言,他踉跄了几步,觉得整个周围都是天旋地转的,没想到……
此刻屋外,赵德昭闻讯赶来,身上的斗篷还残存几丝雪花。
赵匡胤见到自己儿子赶来,他连忙拉起儿子的双手,问道:“昭儿,你慕容伯父的身子骨如何?”
听见赵匡胤这么问自己,他无奈地摇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整个外间只听见雪花“扑地”的声音,而寒风依旧肆虐,几人虽然体会不到严寒,但是心中早已成为一个冰窟窿,那颗心异常冰冷。
赵匡胤也不勉强儿子,他叹了口气,说道:“莫非这即是命耶!”
赵匡胤派去的御医从里面出来,赵德昭问道:“如何了?”
御医无奈一摇头。
赵匡胤见到如此,立即去了房内,见到慕容延钊紧闭双眼,面色死灰,一口气一口气地,若有若无地喘着,在病床周围站着慕容延钊的夫人以及他的子女等几人。
“见过官家。”慕容夫人哽咽道。
赵匡胤见到慕容延钊的夫人,立即问道:“嫂嫂,元朗来了,化龙兄现在如何?”
“官家——”慕容夫人摇着头道,“我家夫君他……”
慕容夫人说完,泪水像断了线一般,扑簌而落。
赵匡胤在慕容延钊病床前站了很久,而这个时候慕容延钊听见声音,忽然间睁开双眼,见到皇帝前来,他艰难地想从床头挣扎起来。
赵匡胤连忙制止了他,“化龙兄,你就好好躺着吧。”
“官家,臣一病不起,恐……怕大限将至,日后不能……侍候你了。”
慕容延钊哽咽地说着,忽然间泪眼婆娑,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化龙兄,大宋需要你啊,我不让你走啊。”赵匡胤紧紧地握着慕容延钊的手,很明显他感受到他的手乃至全身在不停地颤抖之中,于是乎赵匡胤握紧了他的手。
“化龙兄,你还有甚么话要对元朗说嘛?”
“官家,我生于晋阳,可惜……希望死后能够葬于晋阳城外,坐北朝南……这样让臣在九泉之下守护着大宋北境……”
慕容延钊只是无奈地摇着头,留着泪水,而赵匡胤也早已经面颊湿润,竟然无语凝噎。
“陛下,我累了,先歇息一下……”
屋外风雪下着,寒风簌簌,而这个时候,其他将领也道了慕容延钊的房间。
慕容延钊双目浑浊,一张一闭,他看到自己的兄弟士卒都站在身边,而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最后连一丝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他心中还是非常欣慰的,此生没有白活,帮陛下灭了高家与周家,只是大业未竟,天不遂人愿……
人这一生终于归于尘埃,而自己……亦是如此。
而这个时候在场之人忽然间听见“咯噔”一下,病床上的慕容延钊已经双目紧闭,业已归去。
“化龙兄!!!”赵匡胤扑倒在慕容延钊的尸身上嚎啕大哭。
“爹爹——”
“夫君——”
赵匡胤哭了一会儿,亲自为慕容延钊盖上了被子,“化龙兄走好!”
“嫂嫂,请节哀顺变。斯人已逝,且行且珍惜。”赵匡胤强忍着泪水,神情肃然。
身旁赵德昭以及其他几个刚刚赶过来的宰执文武重臣,皆站立一旁,唏嘘不已,哀痛万分。
“化龙兄,为我大宋浴血杀敌,这份恩情我赵元朗时刻记着,希望将军在九泉之下安宁!”赵匡胤闭上双目,之后道,“传朕旨意,明日伊始,辍朝五日,追赠慕容延钊中书令,追封为河南郡王,以亲王之礼下葬,举国开始哀悼,牌位移之太庙,朕之子孙后代世代供奉,并录用慕容家子弟四人。”
“臣等谨遵陛下圣旨!”身旁几个重臣全部跪倒在地。
而此刻慕容夫人哽咽道:“未亡人慕容氏谢过陛下。”
“嫂嫂请节哀,化龙兄为我大宋披肝沥胆,出生入死,如今忠魂归去,我身为大宋天子必定会照顾嫂嫂一家,嫂嫂尽管放心。”
“谢过陛下!”
众人在慕容延钊床前站了许久,而夜色下,雪花已经越下越大,这是乾德二年的第一场大雪,也是大宋朝廷皇帝乃至百官心头的一把刀子。
只是赵德昭没想到自己穿越了,也没有改变慕容延钊的死。
这一夜,没有一人睡得着,对于大宋而言损失了一员帅才。
次日赵匡胤下诏书辍朝五日,并让朝中大臣前去慕容府吊唁慕容延钊。
……
第四十章 宋军北攻、辽州城下
慕容延钊的逝世让大宋损失了一员帅才。
十日后,北方的刘钧意外得知慕容延钊死后,就派出五千兵马南下骚扰宋国边境地区。
边关告急,狼烟四起。守关的将士们急忙派出人马快马加鞭往各州县传递军情,同时边关抽调兵马迎战汉军,与此同时又派出传令官向奔赴开封。
三日后,开封城获知了汉军南侵的消息,虽说此次汉军人数少,但也让边境头疼。
二月初,曹彬率一万五兵马北上,二日后,即达相州城,党进也在此处。
曹彬、党进二人商议之后,按照赵匡胤的部署,佯攻汉国,迫使刘钧固守汉地,不敢乱动。而潘美那边此刻正在湖南郴州之地,准备收复郴州。
“党将军,此刻据说探子回报,如今在汉地辽州守卫的乃是杜延韬,此人擅长守城,且十分会打仗,这次攻打辽州,据说他手下只有三千兵马,此次攻城我们就从辽州开始,如何?”
党进看着摊开的行军地图,与这个新式的沙盘,看了一阵之后,即说道:“辽州是个好地方,不如先取辽州。”
曹彬看着地图道:“不如攻打辽州就交给你党将军了。”
党进又说道:“在辽州以东乃是刑州、相州,以南为潞州。而且在汉南石州,石州以南为晋州,若是曹将军率领一队兵马偷袭石州,我攻打辽州,这刘钧首尾不顾,势必联合契丹人的兵马,只是这下子我攻打辽州的压力就更大了,虽说辽州城只有寥寥的三千兵马,但是契丹人势必会支援辽州……”
曹彬略微一思索,笑道:“党将军,这个你放心,官家在我离京前曾经提及若契丹人援助辽州,我大宋势必发潞州节度使崔彦进兵马相互援助,这个不用担心。”
……
接着曹彬与党进又商议了一阵,决定当日下午出发。
党进率领七千兵马,整军出发向北,翻山越岭、爬山涉水,党进大军直逼辽州城。
而曹彬兵马则西北而行,暗中前往石州方向,伺机而动。
北风呼呼地吹着,此刻在晋阳城中,刘钧正在为宋军损失慕容延钊而高兴,此刻他在殿内与将帅几人商议出兵。
此刻殿外有一传令官禀告:“陛下,据斥候打探的消息可知,这次赵匡胤派了一个年轻的将领为帅,党进为副帅,潞州崔彦进援助出兵,宋军号称三万,攻打我大汉国。”
刘汉衷却道:“陛下,辽州有大将杜延韬驻守,可保万无一失。”
郑进反诘道:“辽州刺史杜延韬只有三千兵马,守城都不足,怎么可以抵挡宋国三万雄兵。”
刘汉衷又与郑进争执了不少时间。
刘钧早已有打算,又见郑、刘二人不合,还是觉得派人前往辽国求援兵马为好。
“郑进,朕命你提兵两千前往辽州,与杜延韬共同抵御宋军。”
“臣领命。”
刘钧亲自上疏向辽国借兵,奏疏出了晋阳城,在去辽国上京的路上。
郑进领了两千兵马,连夜出发去辽州城,三日后抵达辽州。
……
一月底,党进六千兵马也至辽州城外。
辽州乃是一座边陲小城,残破地很,民力凋敝,而辽州去年曾经遭受潞州崔彦进攻打,此时尚未恢复生机,而杜延韬感觉就像是被人排挤一般,到辽州当刺史。
晨曦初晓,党进让人将战书,缚在箭矢上,射入城头。
此刻城楼上杜延韬以及郑进正立于城楼上方,见到飞矢而来,遂用刀剑相抵,那箭矢便被打落在地。
党进命人在城头下面大叫:“杜延韬,战书已下,命你五日投降,若不投降,城破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杜延韬以及郑进看过战书之后,眉头紧皱,暂时让人把守东南西北城门口。
五日时间会发生很多事情,而党进也在等候潞州崔彦进兵马援助,此刻他手上只有六千兵马,攻城自然是不可行的。
此刻辽国的南京城,汉国将士的传报已经到达此地,只是夜间时刻,几位传令的小将正在休息的时刻,忽然间全部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而在客栈外间,几个黑衣人见到里面汉军小将全部死亡,就入了房间,将刘钧传给睡王的书信给劫走了,同时又将其中一具尸首换上契丹人的兵甲。
次日一早,客栈的老板大惊,忙命人报了官。戍守南京的萧思温大惊,在辽国内死了几人汉国的传令小将,这对辽汉两国的形势发展不利,遂加派人马让人彻查此事,却无任何线索发现。
萧思温只得快马将消息上奏给刘钧以及辽国皇帝。
与此同时,石州城外十里处,曹彬的人马已经到达石州境内,备战。
……
五日转过,第五日下半夜,崔彦进兵马已经赶来,而李继勋与康延泽、尹训等率步骑万余人攻辽州。
辽州城下,一下子来了万人多的宋军,杜延韬以及郑进派出的斥候却再也没有回来,两人急得在城墙上转来转去。
杜延韬急忙问道:“郑将军,契丹援军为何还没来?”
“我出城的时候,陛下已经让人送信去上京了,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只不过却没有回信,而且据探子回报,辽州城北城西并没有契丹兵出现。”
杜延韬叹了一口气,“哎——”
杜延韬越想越不对劲,他忽然间见到城下的宋军如蚂蚁一般往辽州城下围拢,对着郑进道:“恐怕那些送信之人遭受不测了吧,不然按照我大汉与大辽的关系,大辽皇帝也不会不派兵出战的。”
“这怎么可能?”
“如今怎么办?”
……
党进见援军而来,命人打起火把,火速行军,在辽州城下准备架起云梯。
破晓时分,太白星还在天上,宋军开始攻城。
两军开战,康延泽命人从行军箱子中拿出几个黑黝黝的物事儿,以及火油柜子,连同这些物事儿,紧紧地用大箱子密封在一起,随即装在一辆四轮马车内,推向城门下。
城楼上的汉军将士见到一辆奇怪的马车,没有马匹牵引,却朝着城门口而来,于是乎立即命人朝着马车上放火箭。
几百支火箭射下去,却没有让马车停下来。而马车已经被火苗一点点给燃烧起,车子外面已经成为一个火把子。
而车子始终保持着匀速直线运动,此刻已经停在了城门口。
郑进忙命人道:“不好,让人取些水来,把火灭了,不然城门就要被烧了。”
“是。”
一队人马已经领了步卒打水灭火,偏生赶巧的是,当一队人马一同往车子泼水之时,“轰”得一声巨响,城墙上方一大块,城门口都破了大洞,而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到处都是断肢残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杜延韬以及郑进,其他人马忽然间被那股巨响给震得趴下来,声浪过后,城墙上方已经裂开一个小缝隙,几处地方已经被炸出了几个小洞。
杜延韬手上方才被突然飞来的飞石给击中了,此刻手臂上被划拉出一个小口子。
“杜将军。”郑进忙从自己衣服上扯下布条,缚在杜延韬手上。
杜延韬怔了怔,道:“方才那一声巨响是甚么回事?宋军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这个我也不知。”郑进摇摇头。
杜延韬赶紧命小将前去晋阳求援,“快去晋阳派兵,辽州城快撑不下去了。”
小将急急忙忙领了几人,从城北出去,可是过了不久之后,即被埋伏此地的人马给射杀了。
……
巨响之后,宋军开始攻城,集中兵力往城门口大洞方向赶去,而且云梯仍旧在不断地架起。
杜延韬命人道:“快派人堵住洞口,不要让宋军进来!”
“是”
宋军手里拿着盾牌,快速朝着城门口移动,而城墙上火矢飞下来,有几人被射中,盾牌一下子倒在地上。而后面的人马源源不断朝着城门口进发。
此刻城门口已经混战一片,半片城门已经被摧毁,只是汉军派了人马堵在城门口,同时命人往门洞里射箭。
辽州城虽然未被攻破,但是也岌岌可危,杜延韬见到士兵倒地不少,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而这个时候,登上城门的宋军兵士开始往城墙上处投掷手*榴*弹,汉军见到此物,一下子也不知道是甚么。
“轰轰轰——”几声巨响之后,宋军将士连同手*榴*弹一起与汉军同归于尽。
青天白日下,血腥味遍布城楼上,而杜延韬以及郑进等人皆被震惊了,在将士的拖拉下,杜延韬以及郑进才被手下给救下了城楼。
见到城口上巨响不断,李继勋这边用千里镜往城墙上望去,此刻宋军已经占领了南城门,汉军的旗帜也换上了宋军的大旗。
而此刻,李继勋在千里镜内见到自己这边的将士已经打开了城门。
“此刻正是我大宋军入城的机会!”
李继勋命人吩咐下去,让党进、康延泽、尹训等人各自率领一队步卒,崔彦进率领骑兵,前去城门。
李继勋坐镇大军,候在城墙下二百步之外,随时防备后方有敌军侵扰,特别是契丹人的兵马。
宋军入了城,与汉军在街道上厮杀,而杜延韬以及郑进两人也在街道中迎战。
拱卫都指挥使冀进、兵马都监供奉官侯美籍见到宋军勇猛,便开始劝杜延韬以及郑进还是投降为妙。
杜延韬骂道:“城里不是还有些男人吗?凡能拿动弓弩礌石的男子和少壮妇人,都给我披上铠甲!”
“这能济事吗?”郑进一直陪在他身边,听了这话,有些迟疑地问,“杜将军,我看大事已矣!”
“你——”
“杜将军若是战败,朝中的刘汉衷以及党羽也不会放过我们,势必是落井下石,回去之后就是送死啊!”郑进忙给周围几人使了个眼色,趁着杜延韬不备,击晕了他,又绑了他。
“眼下该如何?”
“立即去城外投降。”
……
在郑进带领下,几人前去城外大军投降。李继勋听到辽州众部投降,忙命人善待了几位投降的将领。
而这个时候,杜延韬悠悠转转醒了过来,见到自己被绑着,他大骂道:“何人害我?”
郑进走入军帐之中,相告道:“杜将军,如今你我已经投降大宋,汉国是回不去了,还请将军降了便是。”
“你——娘的,我要杀了你。”
而这个时候,李继勋等人也进了军帐,党进见到杜延韬如此这边,欲拿着剑嚷叫到杀了杜延韬。
杜延韬一心求死,闭着眼睛道:“杀了我便是。”
党进刚要举剑,李继勋大喝一声道:“党进,切勿坏了陛下的规矩!”
党进气哼哼地呼了两口气,挥挥手:“看你老李的面子,饶他不死,押回京城!”
当日晚二月戊申朔,辽州刺史杜延韬见大势已去,便与拱卫都指挥使冀进、兵马都监供奉官侯美籍部下兵三千以城来降。
三日后,听闻辽州被攻下,刘钧在晋阳宫殿内气得直跺脚,又听闻自己派出的将令官到了南京城被人暗杀了,为了收复辽州,他立马又派了人马前去辽国调集兵马。
第四十一章 轻取石州、人间地狱
辽州被宋军攻下的消息传到汉辽两国,刘钧大怒,他心道既然如今辽州在宋军手中,何不借辽兵收复辽州,诱使契丹步卒骑兵来取辽州呢。
汉主刘钧心中一喜,嘴角上扬,随即再度派遣使臣前往上京城,而这一次似乎没有遇上任何阻碍。十天半个月之后,使臣就顺利到达了上京城。
而这一次,辽主耶律璟听闻辽州已失,即可下令率领六万步骑兵马兵南下,协助汉国收复辽州,同时他心中也存了占领辽州,击败宋军,南下杀烧劫掠的念头。
契丹兵马从各地调集兵马,顺势在南京城集合,即日起南下。领兵之人乃是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此人沉厚多智,有任重才。
自从宋军占领了辽州城后,宋军就连忙修复城墙,安抚城中百姓,同时也宣布了赵匡胤的圣谕,免辽州百姓一年赋税以及减轻徭役。
而开封城也收到了宋军的捷报,只是大臣们却在担心辽国迟迟未动,似乎听闻前番刘钧派遣之人皆被杀害,而这次刘钧定会派出人马求援辽国。
而今座位之上只有赵德昭一人知道那些人是何人所杀,上一次不过是为了让宋军轻易攻下辽州,同时也让刘钧起疑,离间汉辽两国。不过这一次他的目的则是让契丹步骑兵马南下,与汉军顺道一并灭之,而历史上也确实如此。
赵德昭派出的长春堂人马已经活跃在北方,而据晋阳城老八所言,这次刘钧已经派出晋阳军南下,前往辽州战场。
赵匡胤担心契丹兵马南下,不过若是契丹兵马来之,他一定会让人前去迎战。
……
石州城外,曹彬大军率领轻骑锐兵,已经顺利到达石州城外,而他们此番出兵就是为了突袭并且占领石州。
下半夜寒风刺骨,天空中一片极黑,曹彬大军驻扎在城外,曹彬手里时不时地拿着千里镜观察,不过因为夜色实在是太黑,到没有看到甚么,而他一刻不停地在静候城内的佳音。
寂静的黑夜,石州刺史府却不安静。黄刺史房间内,刺史裸*背袒身,身下小妾正在迎合,黑夜之中倒是看不清甚么,一番**之后,刺史搂着小妾沉沉入睡。
石州因为地势东高而宽,西部低而窄,境内山多川少,因此在这里布防兵力也不是很多。
此刻城内,二十个人开始在城中游走,而他们自然是曹彬先前乔装打扮,混进城中的二十个军中士卒。
夜黑风高之时,确实是个杀人的时机。那二十人健将换上一身夜行衣,穿梭在街道中,而他们的任务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城中的守将。
可是原本认为很简答的任务差点就出了差错,幸亏这个时候有另外一批人暗中帮助了他们。
这二十人十分庆幸,而时间也到了下半夜的子时三刻,此刻石州城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城头的士兵还在巡逻把守之中。
二十人悄无声息地杀死几个人,随后来到城门口,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二十人冲上城楼,而此刻城楼之上也只有寥寥几人,确实如曹彬斥候所报,石州城并没有多少兵力,如今汉国的兵力全部被调派去了辽州、潞州北。
待清理敌方人马之后,二十人开始在城楼上以举火为号……
黑夜之中闪烁的几点火光在风中闪烁着,而在极黑的夜空之中肉眼一下子可见。
“曹将军,城楼上有火光了。”斥候禀告道。
曹彬还不放心,立即拿起手中的千里镜,望去,那几人不正是自己派去的几人么。
曹彬即可下令率军往石州城西门去。
曹彬大军一入城,即可率军去了刺史府,而刺史此刻正在入睡。
大门一开,刺史被人惊醒,不耐烦地看了几下,随之见到一队兵马出现了面前,大叫一声,随即推了推身边的小妾,而之后成了俘虏。
次日,石州城整个被拿下,曹彬下令不得惊扰州民,民居市肆一切如旧。
百姓闻之,遂归宋。
曹彬这几日忙着在石州城整理汉国在这边遗留下来的军队,同时自己这边也留下了一半兵力驻守在此地,将石州攻下的消息,遣派快马前去东京传捷报。
此刻斥候探报、开封昭告以及辽州军报全部都往曹彬这边袭来,曹彬看后立即准备兵马。
二日后,曹彬亲自率领另外一些兵力,前去辽州城支援。
……
契丹兵马以及刘钧的兵马已经在前往辽州的路上,而在南方,赵匡胤下令调派的辎重等物资也往辽州这边运送过来。
二月下旬,曹彬这边日夜行军,很快就赶到了辽州城,随后大军一半大军遂李继勋大军驻扎在城外,一半随曹彬入了辽州城。
此刻辽州刺史府内,行军沙盘已经摆放在府邸中。
“曹将军你来了。”党进以及崔彦进道。
曹彬道:“如今石州已经拿下,曹某收获军报之后,安抚完百姓之后,就率领一半兵力支援辽州了。”
曹彬又道:“不知道现在情形如何?”
党进说道:“据斥候探马回报,契丹人已经率领了六万兵马正往辽州城赶往,领军之人正是辽国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此人沉厚多智,有任重才。不可小觑啊!此番乃是一场硬仗,不过幸好府库中还有一批军用炸药,这次攻取辽州还得多亏了这个物事儿。”
曹彬道:“确实如此,我在军器监见过此物的威力,此物乃是当初魏王殿下率领匠人发明的一个物事儿,此物威力十分大,原本这次是要调派几驾大炮的,可是官家吩咐,暂时不让此物出现,就是怕此物传扬出去,敌国细作在我大宋境内探查此物。因此必要之时,让军中暂时以此物防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以使用。你们得在契丹人来往的路上预先埋伏炸药,然后引燃此物,估计能够震慑一部分契丹兵。”
党进当即叫道:“如此杀器,此番契丹人见过之后,一定吓得屁滚尿流。”
曹彬却道:“杀器是一部分,但是毕竟数量不多,只是可惜,这次原本是佯攻汉国,就是让他不出兵南下,我大宋到时候可以顺利出兵蜀境,可是现在契丹人也引了过来,现在要在北方对付两国,确实棘手。此番还是要准备打一场硬仗。”
三日后,刘钧派来的兵马以及辽国六万步卒、起兵部队已经率队赶来,正在辽州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山岗之上。
辽州此地,地形西、北、东三面高,中南部低,以山地为主。曹彬等人早就在城楼上用千里镜望见了敌军的一举一动,而这个时候契丹人的步卒、骑兵已经踏入了火药区的范围,而在另外一处山坡上面也隐藏着一支宋军,他们潜伏此地,乃是为了引燃火药。
宋军潜伏兵力见其兵马已经入了圈中,立即引燃几个手*榴*弹,往远处了扔去。
随着轰鸣巨响,尘土飞扬,而在青天白日之下,辽国契丹人莫名其妙地听见了打雷一般的声音,随即自己人马在一片残肢哀嚎声中叫唤着。
耶律挞烈此刻正在马上,却不幸被手*榴*弹给击中,当场死亡,没想到契丹人心目中的英雄一下子就死在了巨雷中。
“招讨使大人——”契丹人见到自己的将军被一声巨雷炸死,急忙跪倒在地上。
而骑兵中因为马受了惊吓之后,就四处乱窜,将士们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一些将士被马从身上掀了下来,倒不是最惨的,有些马山的将官直接被马给踩了个血肉模糊。
那场面,一直在契丹人的心中是个阴霾,而在曹彬等人千里镜内望见的确实是骇人。
契丹人这是头遭见此武器,并不知道是敌人埋伏,却以为是天神下凡。
而此刻战场之上,巨响再起,手*榴*弹里面的瓷片,铁钉如同喷射的水花一般,四面八方而来,饶是这边宋军,也有几人因为使用不当而中了好几颗铁钉。
契丹兵马哀嚎惨叫着……
在被腾起的血雾以及土雾中,眼前被飞沙走石一般笼罩,双目不见周围景象,而乱马乱窜着,人也被再次袭击所伤害……
此地如地狱一般……
那巨雷再起……
再起……
天上飞的乌鸦也被无情击碎……
巨石也被迸裂,山川易色……
风萧萧兮,壮士悲哀……
……
城楼之上,几位宋军将领正在欣赏着炼狱,就连几位将领也都看不下去了。
党进见此情形,却不如其他人一般,只要是血,他莫名地兴奋,他吼叫道:“曹将军,要不要趁乱攻打契丹部队。”
“算了,这次就不打算侵扰对方,不过是佯攻北境,让各国以为我们这次是出兵攻打北境,只是却惹了契丹骑兵而来,而此番作战是为了平蜀国,牵制汉国、契丹兵马不趁虚而入。”
党进点点头,不再说甚么了。
曹彬千里镜望见远方,在那里……
几番巨响之后,尘土终究落地,在硝烟中,满山遍地都是人和马的尸体。
断肢残体以及淋漓鲜血遍布大地、植被、花草,周围一片焦黑,乱军旗帜尚在燃烧之中。
而存活的士兵痛苦不堪,侥幸活下来的也顺着原路逃回了。
此番爆炸之后,契丹兵马十不存一,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的死,让契丹部族震惊,残军返回途中,又遇上了刘钧南派的兵马。
汉**队大骇,并不认为青天白日之下有巨雷,因此不顾契丹兵马苦劝,即刻率军赶赴辽州城方向。
不过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汉军上下也被那样的惨状所惊呆了。
全军上下忍受着呕吐之后,即刻陈兵辽州城下,而这个时候曹彬望见了汉军前来。
而这个时候,朝廷诏令而来,赵匡胤复命李继勋与罗彦环、郭进、曹彬等领六万军队迎战。
第四十二章 仇人见面、大败汉军
(还记得那个少年吗!)
“且慢。”郝贵超方才见到半道之上死尸无数,死状惨烈,就立即道,“王双,立即将五千兵马设伏与此处,若是与敌军战平,我则会率领军队往回赶,到时候,你们两千兵马就在这里……”
“是,郝帅。”王双立即抽调五千兵马,埋伏在山石陡坡附近。
郝贵超见到事情完成的不错,就立即带领其余兵力赶赴辽州城下。
自契丹兵马退去之后,郝贵超率领的汉军已经在城下集结兵力。
郝贵超这次带了七千兵卒劲旅而来,倒是有些不惧怕宋军。
而且自己这一方汉军亦见到半道山岗之上断肢残臂甚众,心里也提防着宋军,恐怕前方是个埋伏,因此设伏于此,然而军队走到辽州城下,到如今也没有见到任何状况发生。
郝贵超不敢轻敌,注视周围的一切。
辽州城下,汉**队虎视眈眈。
城楼上的曹彬几人等人早就通过千里镜将外面敌军的形势探了个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敌国将领所打的算盘。
如今宋军已经消灭了大部分的契丹步兵、骑兵,而契丹主将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现如今已经阵亡,契丹兵马都如此,何况这汉军呢。
党进指着远处道:“曹将军你看,契丹人都溃走了,何况这汉国人,末将愿领兵去城楼下会会这郝老贼,等击退了郝老贼,我大宋挥师北上,攻打晋阳城,一举灭了汉国。”
崔彦进却道:“从潞州北上就可以攻打汉境,如今辽兵败退,可是汉兵却不退,倒是有些棘手,看来还是得打场硬仗。”
曹彬一言不发,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随即不紧不慢地对党进和崔彦进说:“崔将军还回潞州去,党将军,你带着全部人马撤回相州,严密布防,曹某立即回京师复命。”
“啊?为什么不攻打晋阳城!”党进大出意外,“那不白打了吗?官家知道后可是要杀头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彬就把现在宋国为何只是攻打辽州,却不是全力进攻的意图给说了一下,“如今辽州在我大宋手中,我大宋业已差不多完成的使命,而我军真正意图乃是攻蜀国,这次千万不要浪费了汉兵身上,至于晋阳城,等平定江南之后,再来攻取。若是现在攻打晋阳,等攻下晋阳,灭了汉国,我大军势必要驻守北疆,到时候北境边防吃不消,我军则要赤*裸*裸地直接面对辽国。”
“唔!曹将军说的有道理。”党进摸着头道。
“今日过后,我们的大军就要南下了,到时候辽州的兵力就要抽调过去,因此今日你一定要大挫汉兵的锐气。党将军,你现在带一队人马下去迎战郝贵超。”
党进得令后,立即带领了一队二千人步卒、五百骑兵下去迎战郝贵超。郝贵超此人乃是一员悍将,因此党进一下子也不好对付。
郝贵超见到党进杀气腾腾地过来,他挥舞手中青龙偃月刀,道:“党进老贼,你终于来了。”
“杀!”不等郝贵超说完,党进就率领宋军冲击。
两军对峙,开始厮杀,战场之上尘土飞扬,两军血战,摆开阵势,却并未分出胜负。
虽说对方只有五千兵马,但是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若非方才在半道设下埋伏,以炸药埋之,恐怕这个时候要对付的则是更加强劲的契丹步兵、骑兵。
党进毕竟也是征伐沙场之人,知道对方擅长于迎敌痛击,因此也并未使出全力,也并无轻敌之策,若是能够俘虏此人,再好不过了。
而此刻在城楼之上,曹彬注视着眼前自己一方和对方的战斗,他知道郝贵超也是一个厉害角色,因此与崔彦进几人在城墙上观战。
郝贵超这边骑兵甚多,而宋军这边骑兵较少,要对付骑兵也是一个难题,而且方才千里镜内明明看见对方军队少了一些,就知道郝贵超在半道之上已经设伏。
党进骑着马,挥舞着大刀,马步急速往郝贵超奔去,而郝贵超也迎了上来,两柄重刀碰撞间,刀光迸溅,手上兵器相对,两人往后退去,两人的虎口处隐隐生疼。
党进大叫道:“郝老贼,好大的力道啊,爷爷敬你是一条汉子,还是投降我大宋。”
郝贵超道:“呸,兀那贼子,胜负未分,谁伤谁亡还说不定呢。我看还是你投降我大汉国吧。”
“冲。”不由分说,党进叫嚣着,继续挥舞大刀,砍向对方。
城楼之上,两军之间一时间没有分出胜负。
而这个时候,曹彬让崔彦进率领六千步兵,五百骑兵从西门,出城门迎战,同时去城外李继勋那里搬一些兵马过来,立即绕道,并且在半道上*将郝贵超埋伏在那儿的兵马全部干掉。
崔彦进点兵之后,立即出了城门,往西门那边奔去。
而北城门口,党进与郝贵超还在僵持之中,两军这边死伤了不少。郝贵超见未能战胜党进,双方胜负不分,打算率领军队佯装逃走,那儿还有自己的一些兵马半道上设伏。
“兀那老贼休要走。”党进在后头追着。
郝贵超转过头,见到党进率领了一部分兵力赶了过来,嘴上一笑,然后继续往来时的路上撤退。
曹彬立即率领骑兵过来,他坐下快马乃是西域宝马,自然速度飞快,片刻后党进就被追上了。
曹彬立即快马拦住了党进的马,党进见到曹彬骑马奔来,遂快速一拉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曹将军,为何拦住我的马?”党进急匆匆问道。
曹彬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走到党进的马前,道:“党将军,郝贵超在半道之上已经设伏,你若这般前去,就会中了郝贵超的的奸计。”
“怎么会?他这不过才几千兵马。”
曹彬仔细给党进分析了一下形势,道:“契丹人的惨状他又不是没看见,怎么会堂皇地率领几千兵马就会攻打辽州,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啊!”
党进也从马上下来,然后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与郝贼交手之时,他似乎有所顾忌,原来这老贼一肚子的坏水啊。”
党进当即一恼怒,踢飞了地上的石头。
“党将军放心,我已经让崔将军率领一部分兵马绕道而行,现在估计他们已经在那里厮杀了,而且李将军那一百强悍勇士控鹤卒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唔,那我们现在就去,也好减轻他们那里的攻势。”
曹彬以及党进当下就率领军队赶赴那里。
而在那边,崔彦进以及李继勋的兵马在和汉军埋伏于此的军队在交战。
汉军正在此地候伏,突然一下子就从两边出现了大队骑兵与步兵,汉兵大骇,尚未准备之下,就与这支忽然出现的宋军交战起来。
“狗日的汉兵,吃俺一招。”一个年轻小将,骑着高头大马,忽然从军队之中杀了出来,然后右手长枪一招刺入对方胸膛之中,随即高高挑起,那人刺死后被挑下马。
“控鹤卒威武!”
少年儿郎已经杀红了眼,对于汉国狗贼,他打心眼里痛恨,尤其是汉将郝贵超。
他还记得建隆元年的那个冬天,当年自己的爷爷率宋国千骑侵入汉境,至汾州焚其粮草而归,至京土原被汉将郝贵超追及。爷爷派遣副将阎彦进率兵抵御,而后自己人手不足,亲自冲入敌军,手杀数十人,后死于敌人乱枪之下......
如今汉兵在此,他势必不会放掉这些仇人,因此此刻也杀红了眼睛。
少年郎冲入敌军之中,趁乱杀死了几人,而这个时候汉将郝贵超也赶到了此处,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的计谋既然被宋军察觉了,后有追兵,前有溃兵,自己这边看样子已经深陷敌军阵营杀戮之中。
郝贵超立即拿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快马冲入敌军之中,打算斩掉几个马上敌国将领。
少年见到敌军而来,他曾经见过汉将郝贵超,自然是烧成灰都认识,于是乎他一挑长枪,提马迎了上去。
少年郎大喝一声,道:“狗贼,拿命来!”
汉将郝贵超见到一个少年小将,身着白色盔甲,坐下一高头大马,使着一竿红缨枪而来,模样煞是英武逼人,只是不知道对方有个几斤几两,遂道:“你个小娃娃,毛都没有长齐,还来杀敌,吃你爷爷一刀。”
郝贵超加快马速,提青龙偃月刀交战。
马声嘶嘶,刀和枪碰撞在一起,郝贵超大吃一惊,虎口处隐隐约约有些疼痛,他握着刀骇道:“果然有两下子,看来是洒家轻敌了,若不是方才与党进老贼交手过甚,今日也不会如此,不过稍后必让你死在洒家手中。”
“郝贼,尽管放马过来,不管怎样,今日你都要死于我手。”
汉将郝贵超见到敌方小将甚是激动万分,也信心倍增,对于一个区区毛孩子,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于是乎道:“哈哈,洒家等候多时,且放马过来,休要如此逞嘴皮工夫!”
“那就由不得你了。”
少年郎使出长枪,枪花飞舞,犹如破空的气浪,在翻滚着。
郝贵超大喜过望,对方似乎是个练家子,而且看这枪法似乎也是名师教导,历练也有一阵了。
他挥舞青龙偃月刀迎战,口中道:“小娃娃不错的枪法,师出何人啊?我定在陛下面前引荐你。”
“呸,无耻汉将狗贼,杀害我家人同胞,此生定不投降汉狗。”
“你,洒家好心招安你,你等不识抬举,休怪我出招。”
郝贵超大刀下,钉在少年郎的长枪上,而少年郎不急,手中长枪顺势而为,抽出刀下,往刀背上飞舞。
一把青龙偃月刀以及一竿长缨枪相互对立,竟然没有分出胜负,惹得郝贵超大急,今日恐怕谁也收拾不了谁了。
而这个时候,后头的曹彬以及党进大军已经降临,郝贵超明显感觉自己这边的兵力不足,而敌方的兵力却在一刻间增加,这到让郝贵超骇然。
“退——”郝贵超大喝一声,准备收兵,溃走。
党进、曹彬见此欲逃,则令手下骑兵紧紧追赶郝贵超溃军,而少年郎也在后头紧追不舍。
“郝贵超休走——”
崔彦进急令兵马出击追赶,李继勋急令人马今日务必生擒或者杀了郝贵超。
宋军全力围剿,而汉军则被拖入了包围圈,郝贵超不敌,从马上摔了下来。
少年郎见此机会,立即从马上下来,手舞一枪,枪尖直指郝贵超的喉咙处。
郝贵超立即闭了眼睛。
少年郎眉毛一挑,轻蔑道:“郝贼居然怕死。”
“荆嗣。”李继勋叫住了少年郎。
少年郎道:“将军,今日让我报了我爷爷的大仇。”
李继勋安抚道:“荆嗣。我知道你爷爷的死跟郝贵超有关,但是郝贵超如今已经生擒,该死不该死还得官家说了算,我们作为大宋军人就应该服从官家的命令。”
少年郎喉咙口咽了咽,心中还是不服气,“可……”
“没甚么,可是不可是的。郝贵超生死也不是你我能说了算。”随即李继勋又道,“来人,将郝将军押下去好生照顾,择日请去东京。”
“是。”
汉军见到领军大将郝贵超被擒,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了宋军。
当日日头,北方辽州城外一处山岗,宋汉军队于此地厮杀混战,汉军败,宋军胜……
ps.荆嗣(生卒年待考),冀州信都(今属河北)人,荆罕儒从孙,著名宋朝将领累立战功。历官天武军校、田重进部将,太宗时攻太原及幽州,他皆率先陷阵,拜都指挥使。真宗时,为邠庆、环庆副部署,嗣起行伍,一生经150余战,未尝败北。
第四十三章 韩德让
(ps.被挤下榜单了,同志们求打赏,或是施舍个推荐票。推荐纵横的两本书,一本是黑芝麻神《涅磐纪》,另外一本是江子天的《武破天穹》)
郝贵超被俘,汉军残余将士投降,对于大宋而言是一场军事上的胜利,之后曹彬立即将捷报传递报给东京城,同时开始挥师南归。
不过荆嗣心中却有一丝愤恨与抱怨,因为郝贵超乃是跟自己爷爷荆罕儒的死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自己没能一枪,刺死,李继勋等人要将他押送回京,恐怕也不会让他苟活与世。
李继勋见到荆嗣一番愁眉苦脸的表情,知道他心中症结所在,于是乎道:“嗣哥儿,还在生气么?”
荆嗣瘪瘪嘴巴,道:“李伯父,小子哪敢儿,只是爷爷的仇还没报!”
李继勋继续劝慰他,语重心长道:“嗣哥儿,荆将军之死虽然跟郝贵超有莫大的关联,可是他毕竟是降臣,而且官家也不希望出现差池。对于能够招抚之人,尽量避免杀戮。”
“可是——”
“孩子,仇恨不能解决问题,仇恨不能为任何人带来荣光,仇恨带来的只有痛苦,只有毁灭。一个人心中的执念太深,只会让仇恨延续下去。”
“……”
荆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两人就行走在辽州城外的荒原上。
夕阳西下,曹彬下令打扫战场,搬运尸体,将敌军尸首全部堆放在一起,然后用火燃烧着。
在夕阳的余晖下,远处的辽州城就如同一座伏在地上的巨兽,而腾起的巨焰燃烧在辽州土地上。
而在辽州北,二十里外,此刻契丹败军已经去往辽国幽都府的路上,韩副将驾马缱绻思索着。
谁能料到耶律挞烈被巨雷给劈死了,而他们也只有收拾耶律挞烈的残缺不全、面目全非的尸首,草草带回。
而大辽契丹残余步兵、骑兵已经不足一万,损失惨重,这次回去估计不好交代,恐怕也是一个罪责。
辽国尽有大漠,浸包长城之境,因宜为治,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而此刻辽主耶律睡王正在春捺钵巡行的宫帐。
在辽国内,下设南北枢密院,而此刻这支部族乃是出自与南院,多数由汉人组成,至于精锐以及位于南院之上的北院,掌管军事,此番居然不在出征之列,想必也是因为这几年对阵南国败多胜少,而担心契丹部族内部不统一的缘故。
韩副将一边走着,忽然半道之上出现一大批黑衣人,而这些武士手中全部清一色拿着砍刀,从仅有的露出双目中似乎蕴藏着狼一般犀利的眼神。
韩副将见一大批黑衣人出现,连忙勒住缰绳,吩咐部下停下来,等探查清楚虚实之后,再考虑出手。
他方才已经从巨雷声中活逃出来,十分狼狈,而今路途之上又遇上不明人物,他不知道对方为谁,这个韩副将是个汉人,他用汉话问道:“阁下是谁?有何贵干?”
为首之人立即出面,他走到这个辽国副将面前,然后盯着他坐下的黑马,顺势将手中的大刀放在地上,然后摸着黑马道:“哟——这匹黑马全身毛色黝黑,全无一丝杂色,看样子是马中的中上品了。”
辽国的这个汉人副将被这个行为夸张之人弄懵了,他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为首之人从地上拿起那柄寒光闪闪的刀,然后转过身,走回他们的队伍中去,“我们是黑风山的响马,最近听人家说道路之上有百匹纯色良马过境,因此特意等候于此,就是想捞票大的,而且受人之托,想要一个汉人副将,不知道那人是要命还是要人,好呢。”
那人装作困惑的样子,然后拿起手中的刀,拇指轻轻抚摸这刀剑,有意无意间瞥了一眼那位汉人副官。
副官二十岁出头,却道:“黑风山,从未听过,恕在下从未听闻过,只是不知道你受何人指使?”
为首黑衣人放下手中的刀,然后道:“这个暂时无可奉告,只是今日你们的人马统统得留下。”忽然他又提起刀,指着这个汉人军官道,“还有你!”
汉人副官道:“你——我方人马居多,凭你们几人还想要挟我方。”
黑衣人道:“你以为你们能逃得出我黑风山响马的手中吗?我知道你,我听说你的祖父韩知古被掠至辽为奴,后官至中书令,而你父亲韩匡嗣医学甚高,直长乐宫,皇后视之犹子,现如今为太祖庙详稳,而你自然是我家少……买主要找的人。”
“没想到你们这次来居然是有备而来,将我的家世打听地如此清楚,我韩德让莫非今日就要被你们给劫走了,真是笑话,而且我又不知道你们为何掳走我。”
此人正是韩德让,今年二十四岁,此番原本是轮不上他出战的,因为其父与萧思温以及辽国贵族间有缘故,因此让他从中级军官做起,希望他有朝一日让韩家能够崛起。
“此番掳走你乃是势必而行,买主看中了你,自然是……呵呵。”为首黑衣人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也就不再说甚么了,看来此人如同少主所言非常精明,看样子少主的眼光没有看错。
两方人马现如今已经成僵局,而韩德让则毫无害怕之意,坐在黑马之上,镇定自若,全无忧虑之心。
黑衣人嘴角一笑,则道:“看样子,韩副将不惧怕我等人马,要不让我们见识一下火炮的厉害。”
黑衣人说完,则命人引燃不远处埋藏的一丁点炸药,片刻之后,这些契丹兵犹如心灵再次遭受重创一般,几乎有些人在同一瞬间就跪倒在地上,口中喊道:“天神啊。”,还有人喊着长生天……
而且残军之中,马儿听了炸响声音后,不安分地嘶鸣着,整个军中又开始骚动起来……
韩德让吓得差点被马给跌落下来,巨响声音之后,韩德让故意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来掩饰他心中的恐惧,故意道:“这……这有什么的,呵呵。”
“这样都不够精彩,要不要来点更刺激的。”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让人拿出一个比棒槌大些的物事儿。
韩德让不知其为何物,不过听那黑衣人既然说更加刺激,莫非……韩德让转了转脑瓜子。
黑衣人则旋开后盖,取出拉火环并套在握弹的小指上,抛向远处一个空地之上,等待片刻之后,一声巨响之后,土石飞溅,玻璃钉子等四处飞溅,射入周围硬地上,而周围也被炸出了一个小坑。
韩德让这边的人马已经被震撼住了,不由地点点头,而这个时候,底下的士兵们也在议论纷纷。
韩德让见识了这个利器之后,越发大骇,他已经明白了这批人是哪国派来的。
“哼——知道厉害了吧。”黑衣人道。
韩德让则道:“将士们,不要被吓住了,我们是辽人啊。”
可是那些士兵并没有听从韩德让的吩咐,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你们——”韩德让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自己这方的兵力完全比对方人多,可是他们却放弃了抵抗。
“身为辽人,该为辽国而死,你们这是怕死吗?”韩德让无奈地说道。
可是没有一个人动容,就在今日他们见识了主将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被活活炸死,而他们的兵马死的及其惨烈,死状至今在他们心中闪现,而在方才,又闻巨响起,那陡然而起的恐惧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们心中,成为永不磨灭的阴影。
韩德让已经没甚么话好说,死,自己没有勇气;战,这几这边已经丧失了斗志。
黑衣人脸上一笑,这边的人马恐吓说道:“知道厉害还不束手就擒,要不让你方人马立即炸个尸骨无存。”
黑衣人吩咐道:“小的们,快去将那马上之人擒拿来。”
黑衣人这边立即命令,之后这方人马一下子围拢了上来,韩德让整个人被包围起来,然后连人带马全部被掀了下来。
韩德让人任由他们摆布着,黑衣人立即将其擒拿过来,五花大绑起来。
一个武士在黑衣人耳边低语道:“副统领,这批人怎么办?我们这边的人马不足,是否——”
那武士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黑衣人吩咐道:“既然已经投降了,暂时先把他们安置在辽州此地,你先让人下去,将他们的兵马以及辎重,盔甲全部脱下,交由我们的人马十二个时辰严密看管,必要的时候实行分批管辖,若有人假意投降,就格杀勿论。”
“是,属下遵命。”
韩德让被擒拿之后,黑衣人总算吐出来一口气,没想到计划就这样成功了。黑衣人将韩德让捆绑之后,立即吩咐几人送上车子,往南方走去。
而在此刻,东京开封城内,却下起了小雨,王朴以及其他三位宰执联名上奏辞官。
福宁殿内,赵匡胤翻着这四人的奏疏,又喜又悲……
在霸府中,军务方面首推为李处耘,但他与赵普素来水火不容,赵匡胤心中有些为难。
最后,他随即批准了四人的辞官。
一夜小雨之后,天街小雨润如酥。
次日,大地回暖。
在崇元殿上,赵匡胤准王朴以太子太师、范质以太子太傅、王溥以太子太保、魏仁浦仍尚书左仆射罢。四人在同一日内提出罢官。
四相罢官,朝廷之上一片哗然,有好几个前朝旧臣全部
又过了几日,赵匡胤提拔赵普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崇矩枢密使……
赵德昭得知消息之后,还亲自去了王朴的府上,赵德昭自知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并称为“东宫三师”,多为虚衔无实职。
他却道:“魏王殿下,这次是老臣要辞官,我们四个原本乃是周臣,如今受陛下垂怜,才幸免于难,而现今见到我大宋百废待兴,陛下统帅大宋子民,如今老臣几人皆是枯木之身,就应该让贤于人,让陛下的政令通达。”
赵德昭感慨道:旧人已去,新人来,这官场又要变了。
第四十四章 良禽择木而栖
辽国,南京幽都府内,萧思温等人还在等候契丹六万大军的动向,而这个时候忽然有斥候来报,称那日在辽州城外,辽国步兵、骑兵损失惨重,主帅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阵亡,灵柩此刻已经运送至莫州北,可是大军归来只有数十骑,不足百来骑,而且副将韩德让被不知身份的黑衣人劫走,其他残兵全部不知去向。
萧思温追问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斥候战战兢兢地禀告,“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斥候低着头,点点头道。
萧思温立即调派身边亲信,潜入辽州附近打听契丹残兵的下落……
此刻,运送尸体的灵车已经缓缓而来,身旁却只有几十骑。
……
三日后,落日余晖下,一辆四轮马车飞快地驶入京城,往城北的民居驶去。
与周围繁华的景象不成协调,这辆四轮马车十分平稳地入了城门,东拐西拐地驶入街巷中。而此刻天色已晚,东京城夜幕繁华,勾栏瓦肆间,传扬着刚出来的戏曲,这辆车子经过此地。
而车上之人隐隐约约间听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车子急速往前,但是众人也不会认为这辆车子来得突兀。
这辆四轮车子在一间普通民居前停靠着,车帘被掀开,一强壮汉子立即起身,将被施了**药的韩德让背在身后,随即进入大门。
韩德让药性未过,也只好今日将他安置在此处,明日等殿下出宫再见面。
次日一早,卯时三刻,赵德昭洗漱用膳之后,就带着小贵子步行出宫了,而在半道之上,赵德昭一直留意周围的动静。
前面就是一个早点铺,这家的东主就是长春堂的一个密探,赵德昭虽然用过早膳,但还是停下脚步,坐在这里喝了一碗豆浆。
那东家见到少主前来,将一蜡丸放在托盘上,赵德昭见到蜡丸书信,就知道有事,于是乎大袖一扬,趁机将此蜡丸收入袖口中,速度之快就连在一旁的小贵子都没有看清楚。
“掌柜的,多少钱?”
“一碗豆浆三文。”
“小贵子给钱。”
小贵子掏出一两钱,去里面交付给掌柜,掌柜让他进去找钱。
而这时候赵德昭迅速搜出蜡丸,然后碾碎,摊开看了起来。
“人终于绑送来了。”赵德昭看完,放心地将蜡丸密信收入袖中。
小贵子这时候从里面出来,道:“让公子久等了。”
赵德昭想立即去城北,可是身边还有一个小贵子,不过小贵子是自己的亲信,带去之后应该不会有甚么事情,于是乎他问道:“小贵子,待会儿我要去城北,有些事情,你看见了千万不要随便说出去。”
“唔,殿下放心,我小贵子不会乱说的。”
两人立即在牙行租了一辆驴车,往城北赶去。
此刻在城北一间简陋的民居,韩德让悠悠然醒将了过来,他见到自己躺在床上,气力也稍微恢复了些。
这几日一直都被人看护之中,少不了监视,自己一直都想趁机逃出去,可是奈何那些人全部训练有素,硬是找不出突破的地方,看样子不像是盗匪一类的,而他在那些人口中听到甚么少主,也不知是哪家少主要将自己掳来。
此刻,房门大开,有一个仆从吩咐让人端水送饭进来。
韩德让却冷冷地笑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仆从道:“你好生在这里歇息,待会儿我家少主自然会见你的。”
韩德让一声不吭,让下人侍候着梳洗,然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随即又端上好酒好菜,韩德让既然知道对方有求,所幸大吃大喝起来,不过这酒菜真当是自己从未吃过的啊。
这酒是如此地烈,韩德让喝了几口就差点呛口鼻,烧喉咙,还好仆从拿得不多。
而这菜,韩德让从未吃过,恐怕官宦人家也比之不及啊,与此同时他也在猜测对方的身份。
韩德让想出去透透气,仆从命人跟随身边,韩德让累了,方才喝了一口酒就有些晕晕沉沉,他就去房间歇息了一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随着大门被推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以及一个十五六岁的仆从跟随其后。
“少主,这边走。”长春堂的人马知道赵德昭的身份,但是为了避免耳目,还是叫他‘少主’。
赵德昭在前头带领下,立马就到了韩德让的房间。
房门被打开,韩德让此刻正在屋内背对着赵德昭他们小睡,没想到方才的酒劲有些大,韩德让不胜酒力,呼呼地睡着了。
仆从原本想叫醒他的,可是赵德昭“嘘”地指示等他醒了再说。
赵德昭差人拿了一把官帽椅,然后端坐在屋内,仆从本想阻拦,可是自家少主不许,让其他人等全部退出屋外,留他一人在屋内静静地候着。
赵德昭这是想效法刘玄德三顾茅庐之法,而且一个韩德让值得他这么做。
赵德昭忽然自嘲道,在原本的历史上,韩德让可是从一个东京供奉官,逐步升迁至权知南京留守事,成为一方权臣。在高粱河一战中挫败大宋北伐燕云,成为汉臣中权势最大者。
而后又再次击败大宋第二次北伐的曹彬和米信部队,被辽国皇帝封为楚国公,旋即进封楚王。辽圣宗年间,韩被任为北府宰相兼领枢密使,不久又兼北院枢密使,拜大丞相,封齐王。此时韩总理北南两院枢密院,集辽、汉军政大权于一身。澶渊之盟后,韩徙封晋王,赐名耶律隆运,位在亲王之上。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物,赵德昭自然是要为自己所用,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还是尽早除了为妙,只是韩德让的家人还是一个问题。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韩德让终于醒了过来,这时候他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于是乎连忙转过身,从床上起来。
韩德让见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和善地看着自己醒过来,此人唇红齿白,一身白衣,剑眉星目,眉宇间暗藏一股英气,脸上笑吟吟的模样,虽然和善,但隐隐约约间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居然让韩德让这个二十多岁的军官陡然间升起一股敬意。
韩德让猜测此人或许就是他们口中所言的少主了,他上下打量着赵德昭,道:“莫非你即是他们口中的‘少主’,将我擒来此地。”
赵德昭这个时候从座位上起身,然后问长问短道:“韩副官,我的人马有没有待你不周吧,若有任何差池,还请移驾别处,招待韩副官。”
韩德让虽然被擒,但是他却仍旧没有屈服,他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及面前的这个少年郎,这个少年郎礼数挺周到的,就是不知道为何要将自己绑送至此,于是乎他打探道:“不知此地为何处?”
赵德昭淡淡一笑,道:“你如今在东京开封了。”
开封,宋国?饶了这么远的路……韩德让喃喃自语道,随即他又在思考面前之人究竟为谁,在开封,宋国的都城,年纪差不多十三四五六岁,又是一个少年,这人看上去非富即贵,行为谈吐皆可以看出他为贵族人士,而且这气势绝非一个官宦人家的孩子所具有的……难道?韩德让脑海之中想了许久,终于知道面前之人究竟是谁了。
他脱口道:“原来是大宋赵官家之子梁王赵德昭。”
赵德昭却道:“哈哈,阁下终于知道我是谁了!”
而这个时候,小贵子推门而入,道:“我家殿下现如今为魏王。”
赵德昭呵斥道:“小贵子不得无礼,退下。”
韩德让愤然道:“魏王千岁何故将我缚与此?”
赵德昭这么一想,总不能说你日后要当甚么丞相,权倾大辽,我赵德昭仰慕你,将你捆来,若是这么说对方一定认为自己是个妖孽的。
赵德昭想了一会儿,说道:“韩副官学识渊博,自然听说过这么一个典故,战国之时,燕国昭王曾经派人求千里马,后近臣见千里马死,而用五百金市马骨。亦不知韩副官怎么认为?”
韩德让这么一听,有点动容,只不过他却道:“我乃辽国人,祖辈世居燕地,若背叛旧主,岂非陷与不臣之心,既今千岁这番言辞,吾心甚慰,只是恕难从命。”
赵德昭见到韩德让这么说,继续说道:“阁下不要忘记你是汉人。耶律璟此人全无乃祖乃父的才略,即位之后排斥先朝旧臣,荒耽于酒,畋猎无厌,又与怜人,武士,妃子等常饮宴达旦,日中乃起;赏罚无章,朝政不视;近侍之人,稍不如意,即行残杀。致使辽国上下人人自危,我观应历年间契丹贵族谋反频繁,乃是他一手造成,如此之人还值得你们效忠么。古语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如今我大宋隐隐约约间有统一天下的能力,希望更多人能够投效我大宋。”
赵德昭直接将辽国的朝政之乱给说了出来,同时他心里也在想,上一世自己父皇在南北统一战线的问题上提出了“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策略,结果后来在对辽国的战争中丧失了良机,等南方平定之后,再攻打北方辽国的时候,此刻辽穆宗耶律璟已死,即位的皇帝已经稳定了辽国内部的局势,辽已经不再是原来穆宗时的弱势了,反而对宋构成了威胁。
而威胁之人乃是面前这位,因此赵德昭无论如何都要招揽此人为自己所用,若不能为自己所用,势必要毁了韩德让,碾碎原本那架历史前进的车轱辘。
韩德让听到对方如此说,确实有些动容,只不过一他是担心辽国内的父老等人,二是怕投降宋国会让丢失气节……
赵德昭知道他心里在想甚么,于是乎他劝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甚么,无非是忠孝二字罢了,你放心,我能够在辽州城外派人掳走你,自然也能够从上京城将你父老一家给掳走来大宋,整个辽国内已经有我耳目,区区救人不再话下,你放心好了。”
韩德让见到魏王赵德昭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就拱手道:“若是能够将我一家老小全部安然送到开封,我可以考虑为殿下效劳。”
赵德昭听到韩德让这么说,就道:“不过现在委屈韩先生再此待上一阵,先生,我这里还需要你一份亲笔书信以及你身上的信物,到时候若是乃父不相信我,就以信与信物交于他。”
韩德让一听,见魏王考虑如此周全,就答应了。赵德昭连忙命人拿来笔墨纸砚,亲自研磨,韩德让在桌上写信。
待书信写完,韩德让看了一眼研磨的赵德昭,心中有些动容,随即他拿出身上的玉佩,交给了赵德昭。
赵德昭与韩德让聊了一通之后,忙吩咐长春堂密探以及武士前去辽国送信劫人。
而韩德让却发现这位魏王殿下博古观今,而在许多事情上有独到的见解,两人又聊了关于统一大势,赵德昭能把可以告诉他的都告诉他了,至于一些秘密,自然是不会相告的,而韩德让越发对这位殿下感兴趣了。
日落时分,赵德昭见其天色已晚,抱歉道:“先生,小子现在要回宫,若有甚么事情,可以找仆从商议,有甚么需要的,也可以找他,德昭告辞,明日见。”
赵德昭推门而出,韩德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相杂……
第四十五章 辽国内伏笔,萧燕燕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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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昭离开城北,一路上笑着回皇宫,方才他捏了一把汗,如果韩德让没有任何表示的话,他总不能逼着他从良吧,不过现在倒是有一线生机,前提是将韩德让的家人全部请到开封来,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赵德昭也会拼尽全力,从辽国上京城内窃走韩德让家人。
赵德昭所思甚重。三日后,一艘从登州出发的海船开始驶离登州码头,而海上的风浪已经渐渐抽离,一艘海船,朝着北方开去。
在北方高大的晋阳城内,刘钧等君臣已经慌乱,没想到这次宋军接二连三败了契丹六万步兵、骑兵,之后将郝贵超等部族全部降服,郝贵超等人已经被俘虏至开封城。
刘钧君臣无可奈何,当下也只好暂时罢兵休养生息。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五月上旬,辽国幽都府内。
萧思温命人打探之事,稍微有些眉目,而那批剩余的契丹骑兵、步兵,据说零零散散分布在宋汉辽三国哦边境,只不过他们的副官韩德让却至今都没有消息,身死不明。
萧思温吩咐道:“小乙,这次事情非常蹊跷,你派人马再去打探,是死是活都要知道。”
“是。”
此刻正在门外的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踏进门槛,见萧思温以及侍卫阿蛮小乙在商议此事,立即匆匆步入房间,问道:“耶耶,韩大哥怎么了?”
萧思温没想到两人说话被三女儿听见了,他道:“燕燕,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偷听。”
小女孩一急,道:“都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正在说话之人乃是萧思温的第三个女儿,萧绰,小字燕燕,而其父萧思温乃是三朝元老,其母乃是当今辽国皇帝耶律璟的姊姊。
萧思温苦笑道:“燕燕,耶耶不也正在想方设法去找韩德让这厮吗?我和韩留守以及翰匡嗣等人有旧,这次想方设法也要找到他。”
“唔。”萧燕燕点点头道。
次日,府上来报,府中各处都没有找到萧燕燕以及贴身侍女了,十二岁的萧燕燕留书一封,遂南下寻找韩德让了。
萧思温一去女儿的房间才发现这等情况,急命人出城寻找,就是怕有个闪失。
萧燕燕此刻已经出了幽都府,立即南下去辽州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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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上京临潢府内,韩知古府邸内,韩知古家人已经知道了韩德让失踪的消息,韩知古、韩匡嗣一言不发,而家中女眷却每日以泪水洗面。
而在永兴宫内,耶律贤也知道韩德让失踪的消息,虽然耶律璟将他养在永兴宫内的,但是……
可惜现在他却未能为力,永兴宫就像一座巨大的囚笼困着耶律贤,而耶律贤自小因为从小惊吓过度,故体弱多病,故身旁常常有侍候之人。
这日夜晚,永兴宫内,一个身穿内侍服侍的之人潜入了宫内,而他则步入永兴宫耶律贤的房间内。
早在几年前他奉少主之命,潜入上京城,为了混入此地,他髡发,身着长袍左衽,圆领窄袖,刻意学习契丹话,接近耶律贤以及辽国的内部,让其信任自己。
而一个多月前,他收到开封的书信,得知少主意图,就打算在近日下手。
永兴宫内一片肃杀,耶律贤在内侍的服侍下喝完了药,他亲自看着耶律贤喝下去,而这种药药性缓和,不到时辰是不会发作的,其实也是一种慢性*毒药,不过是第一次用,他有些紧张。
耶律贤在服侍下已经喝完药就入寝了。
这人转过头,在心里冷笑道,可怜的孩子,可惜你是耶律贤,我的家人就是被契丹人所杀,要怪罪就怪罪你的先祖吧。
这人冷笑着,转身离开永兴宫,同时他又在想上京城内的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暂时只有一部分,而现在上京城的兵力不足,若要将韩德让家人带出上京城,则要躲避这些军队的巡逻、跟踪以及追查,而此事却是有些棘手,因为目标太多,若是仅仅是几人还不足为虑。
出了永兴宫,这人留意周围的一切,然后直奔上京城一家客栈。
此客栈为两汉人所开,十多年前业已在此地了,而他则是在辽太宗攻打开封之时,从开封掳走而来的晋国遗民。
不过客栈是在三年前开设的,这人知道此人姓石,只有身旁人知道,他名叫石延煦,而另外一人乃是石延宝,明显是两兄弟。
两人面色凝重,端坐在胡凳上,仔细地听着这人道,随即那人从胸口拿出一封信,随即交给这两兄弟。
信中谈及这几日是下手的好机会,到时候耶律贤一死,趁着城中大乱之时,掳走韩德让家人……
两人点点头,随即答应了,旋即他们两个手书一封,派人寄去东京辽阳府建州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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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在辽国东侧辽河边上,耶律璟捺钵驻扎在东京辽阳府外,此刻正在闾山祭山。
清晨的光芒照射在山顶,而等祭山大典匆忙完成之后,耶律璟立即率领手下斡鲁朵开始在山中打猎,而他向来沉迷与此道,原本有朝中大臣相随,可是耶律璟嗜杀的威名显赫,而且他也不希望朝中的臣子不厌其烦地在耳边提及,因此率领斡鲁朵中的宫卫骑军兵甲出来上京,来到辽东假意以祭山为名,实则玩乐。
日至正午,此刻辽阳建州城外,五十余顷的土地之上,溪水潺潺流过,田间地头之上,一白头老翁辛勤不辍地在耕种,而他身旁却有几个随从,也都一身短衣,在田间帮忙农事。
日头毒辣,老翁一顶草帽遮日,忙累了,拿下草帽坐在地上粗喘着气,同时他眼睛望着远处荒草堆中的几个荒丘,满眼尽是悲哀,那里埋葬着他的家人。
“主公——”身旁寥寥几个白头老翁叫唤道,同时他们也停下手中的活,全部围拢在那个老翁身边。
“你们别叫我主公了,我连自己身边最亲之人都保护不了,家国不保啊,大晋不保啊——我罪孽深重,贪得无厌,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说完老翁老泪纵横,浊黄泪水滴落在田地间。
不远处有一个青衣小厮打扮之人,立即飞奔过来,不过看到主公坐着,而身旁几人呆呆地站着,他脱口道:“主公,有喜事啊!”
坐着地上的老翁眉头一皱,疑惑道:“甚么喜事,别来搪塞老朽了。”
“两位公子来信了。”说完小厮从胸口拿出一份信函,然后递给这个老翁。
老翁立即抹了抹眼泪,然后接过信函,展开了一看,不久之后他的面上才尴尬地笑了一笑。
老翁放下信函,然后从地上起身,道:“契丹人害我,日后定要教契丹人尝尝这等滋味。”
随后他紧紧地攥着这份信函。
周围护卫皆是老翁当年的臣子,而当他们见过信函之后脸上也是一喜,遂道:“恭喜陛下。”
萧燕燕离开幽都府之后,随即与贴身侍婢两人一道去了辽州,辽州此刻为宋军所占领。
萧燕燕听附近人所言,在三月之时,在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役。
萧燕燕闻言,眼角有些嫣红,之后主仆二人换上一身汉家女儿的装束,进入城中,开始打探韩德让的消息,两人找寻打探消息半个月之后,未果,萧燕燕觉得或许韩德让此刻应该在宋国境内,于是乎两人骑着马,在宋国内一路打听。
同时萧燕燕也发现宋国内民风淳朴,与辽国内截然不同,这里商业酒肆发达,人来人往,比辽国内还要繁荣。
自从入宋之后,萧燕燕发现这里的道路不知道用甚么铺成的,全部是一整块连接着一整块的,走在上面十分舒适。萧燕燕问汉人侍女道:“丑奴儿,你不是汉人吗,这个是甚么路啊?”
丑奴儿摆摆头,道:“这个丑奴儿不知,虽然丑奴儿是汉人,可是我自小在幽州长大,自然没见过这条‘奇怪’的道儿。要不,我们去问问他们吧。”
丑奴儿指着这路上的几个百姓道。
萧燕燕问道:“喂——你们几个,这个是甚么物事儿?”
那几个百姓抬起头,然后怔了怔,疑惑道:“小哥儿,是问这个吗?”
萧燕燕为了出来行走方便,特意女扮男装,与丑奴儿两人一同穿着汉人男子的衣服。
那几个百姓指着地下的道儿,满脸疑惑,然后道:“这个是水泥路,怎么小哥儿不知道么?”
萧燕燕听说这条路问水泥路,心中又有一个疑问,“水泥路,怎么没见到泥啊?”
这几个乡人百姓立即捂着嘴巴,笑得人仰马翻地,随即道:“小哥儿,你是从乡下来的罢,居然不知道这水泥为何物!”
“你——”萧燕燕听到那人说她是乡巴佬,气不打一处使唤,而丑奴儿则递过眼神,看着自家的女魔头,示意不要动手。
萧燕燕看到丑奴儿的眼神,收起了愤怒,旋即拉着侍婢两人沿着道路往远处走去。
这一段日子,萧燕燕的整个观念差点被颠覆,她见到了宋国内好玩的好吃的,以及听闻这些都是一个比她大二岁的宋国魏王千岁所为,她非常好奇这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心想若是去开封势必能够见到这位,也不知道那人长的如何?
六月初,萧燕燕主仆二人辗转已经到达开封城外。
萧燕燕是第一次来到大宋的京城,这座城池比她想象中要大多了,而且城墙高耸,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之后,萧燕燕连忙拉着丑奴儿,从城门口飞跑进去……
第四十六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萧燕燕带着丑奴儿,在未知的东京开封府逛了起来,这里的一切在萧燕燕主仆看来都很奇怪。
那边的勾栏瓦肆十分热闹,正在上演着许仙和白娘子的白蛇演义,萧燕燕听着婉转的曲目,边与丑奴儿一起寻思着去那头。
当日上演的乃是端午惊变以及昆仑盗草的曲目,萧燕燕过去听了一阵之后,完全被这个曲目所吸引,竟然忘记寻找韩德让了。
只听得戏台之上一声“官人,都是奴不好……小青,即刻去昆仑山盗取仙草,救我家官人……”
在场之人几乎全部落泪,而萧燕燕也被感动地哭了,丑奴儿在一旁见到自家小娘子很少落泪,今日竟然被这曲子给感动了,她戏谑道:“小郎君,没想到也会落泪。”
萧燕燕抽出粉拳,然后如花瓣一般落在丑奴儿的身上,“你这厮……竟然揶揄我,好坏……招打。”
于是乎两人就在戏台下开始追逐打闹了一阵,直到萧燕燕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没错……两人打闹之时,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青年,而那青年一不小心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少年给差点撞到,他弯下腰看见自己的鞋子被踩脏了,就恶狠狠地瞪着,道:“兀那厮,你把鞋子踩脏了,得陪我一双。”
丑奴儿见到事情不好,就道:“这位衙内,真是不好意思,我替我家小郎君给你道个歉。”
那个锦衣华服青年依旧不依不饶,缠着萧燕燕两人,恶语道:“你这厮好不教养,弄脏了小爷的新鞋,别以为道个歉就可以走了。今日要不陪我的鞋钱,小爷就不让你走。”
丑奴儿唇齿相对,还嘴道:“你这厮好不讲理,我家小郎君不过是踩脏了你的鞋这么一丢丢,你就不依不饶的。”
萧燕燕没说话,她见到丑奴儿伶牙俐齿地回着,暂时只是在一旁冷冷笑着。
这时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全部聚拢起来,皆对这个矮小的小哥儿表示同情,至于那个华服青年,明显就是欺负人家幼小,故意趁机要从他们身上捞一把,好出出气,于是见义勇为的百姓也纷纷道:“算了,不就是一双鞋吗,回去洗洗就成。”
丑奴儿插着腰道:“是啊,洗洗算了,而且我已经替我家小郎君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丑奴儿边说边指指戳戳,仿佛犯错误的是对方。
那个华服青年见到对方如此,气不打一处,于是乎心内想上前抽一顿,的确他这么做了,他扬起右手,随即重重地过去,可是抽过去的时候,手被对方给握住了。
青年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扬拳头,却被瘦小的对方那个小厮给握住了,顿时让他觉得颜面无光,他忙着招呼身旁两个青衣小厮:“花甲、花乙,还不给小爷上。”
“是。”
两个青衣小厮立即上手,挥出拳脚,向着丑奴儿打去。
丑奴儿见到对方两人明显是个练家子,她一下子迎敌对阵上去,可是对方两个对阵自己一个,而三人对厮一起,丑奴儿仗着身形快,躲过了那两人的拳影。
可那两人依旧不依不饶地朝着自己对方出拳。
萧燕燕只练过一些拳脚功夫,自然比不上丑奴儿,不过为了帮丑奴儿分担一些,她只好硬着头皮对阵上去。
丑奴儿见自家小娘子也出手了,她明知道小娘的功夫比自己差,却也挺身而出帮自己,顿时心里有阵感动,不过对方人多。
丑奴儿还要保护自家小娘子,于是乎小心应对着,只是这对方两人似乎是个练家子,转眼间交手一阵,这边却要被教训了……
一个不及,丑奴儿被拳头给击中了,她捂着被拳头痛击的手,退到萧燕燕的前面。
萧燕燕也不知道今日出门是否看黄历了,没想到居然惹上了三条狗,她从丑奴儿背后出来,然后指出那两人道:“你们两厮明摆着欺负人,欺负小孩子,若是被人知道了,你们还要脸面么。”
那个青年一脸横肉,推开小厮走了出来,道:“哟,今日是本小爷的鞋子被人给踩了,快赔我钱,要不就让我家小厮乖乖打一顿。”
“你……你欺人太甚,鞋子脏了可以洗,嘴臭了怎么办?”萧燕燕冷哼道。
青年面色一青,他这是拐着弯骂自己,“岂有此理,今日要不让你出彩,小爷就叫你爷爷。”
萧燕燕哼哼道:“唔,乖孙子,这声爷爷叫的不好,再叫一声。”
“你——”青年差点背过气来,愤恨道,“你们两个还不快上,好好教训那两人,今日我要叫他们爷爷。”
呃,两人黑线,周围几人也笑出了声。
“笑甚么?”青年狠狠地瞪了周围百姓一眼,那些人全部捂上嘴巴。
……
赵德昭刚从韩德让那边出来,最近今天他一直跟韩德让说一些重要的事情。
而韩德让每日都能从这个魏王殿下口中了解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个魏王殿下确实不简单,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大帝,而他的施政理念也让韩德让眼前一亮,如今辽国国内形势混乱,再这么下去必是亡国的了。而大宋朝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将周围大地照得通通亮。
只是韩德让担心的是他在辽国上京的家人,而且他祖父以及父亲现如今肯定是非常着急,而且据自己了解,祖父和父亲一定会解不开现在的困惑,或许他们衷心与辽国,不肯投靠宋国,而投敌对一个忠义之人来说,确实有些难,难上加难这……这个到让韩德让很无奈。
赵德昭出了门往城北去,而在途中他经过最繁华的北街之时,见到了一群人围在那里,而且似乎发生了甚么,赵德昭迈着步子,直接窜到人群中,而他见到的是两个高大的青年汉子正在欺负两个弱小的少年。
他立即走了出去,喝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欺负两个弱小的孩童,还有王法没。”
听到这个声音,在场之人全部转过头来,却见一个戴着幞头,身着皂色圆领长衫的少年挺身而出,拦在那两个少年前头。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们!”
赵德昭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小,这种事情我是见不惯的。”
那个青年却道:“这人肯定是帮手,快把他打趴下……”
两个青衣小厮立即动手,挥拳过去。
赵德昭许久未跟人动手,今日好手歹说要了解此事,原本看不过去帮他们化解一下干戈,报以息事宁人的态度,可惜对方那厮不知死活,不领自己的情,偏生还认为自己是这两个少年的帮手,也想冒犯自己,真是活腻了……
赵德昭对着那两个少年道:“你们两个没事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两个小厮见到赵德昭器宇轩昂,他们两人心中隐约觉得不妙,可是仗着自家主人身份边怡然不惧。
华服青年越发是嚣张跋扈了,根本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指着赵德昭道:“你是甚么东西,居然敢跟小爷夸海口说要一挑二,这是活腻了……哼……今日就要尝尝看我的厉害!”
丑奴儿见到面前少年抱打不平,要教训那二人,她捂着手臂,忍受着疼痛道:“小哥儿多谢你了,只是你确定打得过他们。”
赵德昭脸上一阵轻松,毫不畏惧,淡淡说道:“这小哥儿尽管宽心,自然是我来教训他们一顿。”
萧燕燕见到今日有人帮自己,在一旁早就拭目以待,不过她有些怀疑这个貌似比自己大一点的少年会怎么收拾对方呢,还是被对方给收拾,反正她只是对赵德昭说道:“小哥儿的好意我们主仆二人心领了,只是……”
赵德昭脸上笑了笑,道:“稍后立见分晓!”
他又道:“兀那小子放马过来,洒家久候多时,杀鸡用牛刀。”
“嗨——兀那小子太过猖狂,还不给我打,打他娘的满地找牙。”华服青年立即大喊道。
身边两个小厮已经纷纷冲了过来,街道之上瞬间就起了冲突,围观的百姓自然不少,却都在为赵德昭捏上一把汗,纷纷同情赵德昭,这以一对二,还是一个少年对阵两个大人,唉,看到对方两个大人欺负一个少年,纷纷担心他的安全……
可惜,有句话说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他们几人显然是低估了赵德昭的能力,赵德昭自幼习武,而且在淮南之时有过实战经验,因此对付这三个厮还是有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赵德昭的怒火升腾道了几点,待到那二厮近身,他快步出招,趁那二厮尚未看清招式,就以一招“飞虎冲天”重重地打在他们身上。
二厮不防,胳膊上隐隐约约有些生疼,几个回合之后,就全部倒在地上哀嚎着,满地找牙。
华服青年没想到对方一个少年居然如此会打,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他这边尚未看清楚招式,自己这二人就已经人仰马翻,屁滚尿流,哭爷爷喊奶奶的。
赵德昭见到二厮解决,就笑吟吟地走向那个华服青年。
“你要做甚?你……你……你别过来,我爹是前武信军节度使,侍卫司步军指挥,……现在是建……”
“哦?贱人吗?”原来是个将二代,赵德昭知道对方是谁的儿子,原来是赵彦徽之子,不过赵彦徽在建隆元年就被罢免了军职,后来他的职位还是罗彦瓌所代替。在“陈桥兵变”中张光翰、赵彦徽两人的向背,直接关系到兵变的成败,张光翰、赵彦徽也许是在兵变最初时态度不太明朗,尽管他们还是支持赵匡胤的兵变,但赵匡胤对他们并不放心,因而在平定潞州李筠之后,急忙解除他们的兵权,可能为了防备在其后镇压张光翰、赵彦徽原来的上司——后周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淮南节度使李重进时,别生枝节。
赵彦徽现如今为建雄军,可惜不恤民事,专务聚敛,私帑所藏钜万,赵匡胤虽知其事,但并没有对他有所惩戒。
如今他的儿子在开封城打人,自己今日就权当教训他一下,若是日后节外生枝,此人……哼哼……
华服青年见到赵德昭并没有害怕,而是走了过来,扇了自己几把掌,“这一巴掌是方才你欺负两个孩子所打,这一把掌是我替你爹打的,养不教,父之过,听说过三字经没,这是我替你娘打的,这是我替……”
华服青年被连连打了几个巴掌,脸颊两边肿的老高,话都说不机灵了,他连忙捂着嘴巴道:“哎哟——好……好汉……饶命……啊……”
赵德昭大声喝道:“还不快滚,有多远滚多远,日后切记多行善事,否则……哼……”
华服青年连忙捂着嘴巴,连同两个青衣小厮,狼狈落荒而逃。
围观百姓全部鼓起了掌声,不过貌似有人认识赵德昭,道:“这位小哥儿不是当年在相国寺前教训四大才子之人吗?”
“哟——你不说还不知道呢。”
“……”
赵德昭见到有人似乎认识他,看来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这么下去,自己身份就要曝光了,他又见到那两个小哥儿身上有伤,就立即告辞道:“两位小哥儿,这是我身上的金疮药,对伤口非常有效,这里还有一瓶止痛药……”
萧燕燕以及丑奴儿问道:“方才若不是恩公救我,我们两个就……多谢恩公,不知恩公名姓?”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萧燕燕追问道:“可是日后该如何报答恩公的恩情。”
“不求回报……有缘自会相见……”
说完,赵德昭身影已经消失在繁华的东京街头。
萧燕燕此刻站在人群中,心道这人真是一个怪人,不过也是一个好人,她望着那人的背影,心中某个情愫好像在作怪,在丑奴儿的退搡下,她才记起来。
日落西山,萧燕燕与丑奴儿两人在城北找了一家客栈居住,可是奇怪的是萧燕燕的脑海中还记得那人的样子,那人……
第四十七章 一餐饭以及逛街
ps.让大伙儿久等的女主之一出来了。
翌日,当第一缕晨光照耀大地,一串清脆悦耳,穿透力极强的铁牌敲击声,回响在东京开封的巷陌里,一边还伴随洪亮的宣唱声:
“卯时已至,晨光熹微,早晚天凉,需备夹衣……”
萧燕燕与女婢丑奴儿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稳,第一次在异国他乡,难免过得不怎么样。而今日她们又要再次去开封街上闲逛,而今日她们还是要去寻找韩德让的下落。
也不知道韩大哥现在在哪里,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他的消息,会不会……萧燕燕想到这里,拼命摇摇头。
这间客栈提供茶水和二陈汤。如果你再懒点儿,连洗面汤……也就是洗脸水,都可以给你提过来。
大概这就是最早的“笼袖骄民”了。
“小郎君,洗面水来了。”客栈小二在门口喊道,“我给你放门口了。”
“唔!”
……
开封人极会享受,百姓很少开火。尤其是早餐,基本上都是由临近的早点铺供应,粥饭点心,荤素小吃,丰俭由人。
待梳洗完毕,萧燕燕和丑奴儿去临近面摊吃了一碗阳春面,随后二人分头去找,可是过了一上午,丑奴儿那边也没有打探道甚么消息,或许人就根本不在东京开封府。
丑奴儿摇摇头,说道:“小娘子,这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怎么都寻不到,会不会已经……”
萧燕燕急死了,不禁唏嘘起来,“不会的,究竟在哪里,就算死了,也要找到尸体啊。”
丑奴儿忽然间记起甚么,然后提议说道:“小娘子光凭我们两个是找不到,要不我们找帮手吧。”
丑奴儿说完之后,就有一个高大威猛的,穿着黑衣布衫的汉子从巷道后面走了出来,那汉子走过来,不经意间他的万腕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狼头,拱手即道:“属下见过小娘子。”
萧燕燕疑惑道:“你怎么来了,莫不是一直都在暗中跟踪我们。”
汉子神色紧张,他看了萧燕燕一眼,随即拱手道:“自那日小娘子不辞而别,留书信出走之后,主人知道小娘子的脾气,不喜欢被人跟踪,因此就让属下一直在暗中保护小娘子,希望小娘子责怪。”
萧燕燕抬起头看了那个汉子一眼,又看了丑奴儿一眼,随即又说道:“原来丑奴儿你早就知道了。”
她随即转过身去。
“小娘子,丑奴儿知罪。可是现在韩副官失踪,主人一直都在尽量找寻中,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是瞎掺和的,而且小娘子的身份尊贵,若是外出出了差池,丑奴儿回去也是个死。”
丑奴儿说完,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看得萧燕燕心里头都觉得心疼。
她连忙上去安慰道:“好了,丑奴儿,都是我不对,要不是我坚持出来寻人,也不会千里迢迢从幽都府出来,没想到我的安危让这么多人牵肠挂肚。”
“小娘子——”
那人正是萧思温派人保护萧燕燕他们的,“小娘子查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一人,丑奴儿你好好保护小娘子,你们两人就安心呆在客栈,哪儿也不要去。”
“甲护卫,放心,小娘子这就交给我了。”
说完,那名护卫就离开了,只剩下萧燕燕和丑奴儿两人了,她们两人转身便往客栈方向赶回去,只是在客栈的门口看见了昨天那个救他们的少年。
萧燕燕立即赶上去想要搭讪,这对她们契丹族的女子来说并不会有辱斯文,事实上不管是契丹人还是这个时代的华夏女子,远不如后世那样拘谨,甚么男女授受不亲,被男人拉一下就要把那个地方洗上好几遍的。
赵德昭刚要上车,便见到一个穿着白衣,头戴幞头,唇红齿白的少年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原来是昨天在戏台前面那个被欺负的少年,他急忙止住脚步,然后站在那里。
萧燕燕见到那个少年站在马车前,她立即走上前,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昨日多亏小哥儿了,要不是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我和我家小厮就要被人打得动不了了。”
赵德昭说道:“唔,这个不用谢,若换做他人也会出手的。”
“还是非常谢谢你,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赵德昭道:“那道不用了。”
萧燕燕见对方推脱,就立即拉着赵德昭的手道:“我这人从来不喜欢欠人家恩情,而且这顿饭我来请。”
这人有病吧,赵德昭欲从对方手中挣脱出去,可是一不小心,自己的手就碰到了对方的胸口,只是这手感,咦,对方的胸口怎么是凸起的,莫非是……是女的,对肯定是女扮男装。
那人一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胸口,可是自己为何不发怒,反而觉得很害羞呢,萧燕燕面色一红,耳根子都红了,她不知道这是甚么情况,胸口明明被人家给占了,可是胸口感觉有一头小鹿在撞,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对不住了,弄疼你了吧。”赵德昭尴尬地一笑,他装作甚么都不知道,就说道,“只不过我今天确实没时间,要不明日中午吧。”
萧燕燕点点头,道:“那好,我就不打扰小哥儿了,明天见。”
“唔,明日见。”说完赵德昭上了马车,入了内,随即他拉开帘子,傻笑道,“小哥儿,明日哪里见?”
萧燕燕吞吞吐吐道:“就这家……凉城客栈吧。”
“唔,好嘞。”赵德昭放下窗帘,然后头回了车内。
萧燕燕看着马车驶出,她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小……小郎君,等等我——”丑奴儿在后头喊道。
萧燕燕立即跑到一处美没人的巷子中,然后见到周围丑奴儿也不在,就大呼一口气。
片刻之后,丑奴儿也追赶上来了,她气喘细细地道:“小……小郎君怎么跑这么快,发生了甚么?还是那人欺负你了。”
萧燕燕听到“欺负”两个字,整个人的耳根子都红了,默不作声。
丑奴儿见到这样的小娘子,不禁然开始发笑,道:“小娘子莫不是思春了。”
丑奴儿比萧燕燕要大四岁,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若是换下一身这宽大的男儿衣裳,换上小女儿的红妆,想必也是前凸后翘,这样子走在路上也要引来许多男子的注目。
丑奴儿见到自家小娘子如此,就拉着萧燕燕的手道:“小娘子,丑奴儿可比你大四岁,你心里在想甚么,我都知道。”
丑奴儿还没有说完,萧燕燕就打断了她,“丑奴儿,我不要你好了,你坏。”
萧燕燕小手拍着丑奴儿的手臂。
“好好好,小娘子,我不说了,丑奴儿是个过来人,反正感情的事情你不懂,跟你说了也是白搭。”丑奴儿道,“我们现在就回客栈吧。”
回了客栈,两人洗完脚后,萧燕燕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想起昨天街头那个相救的少年,只是丑奴儿一直在一旁让她早日歇息,却见自家小娘子拄着胳膊,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丑奴儿赶紧过去瞧,两只手在萧燕燕的面前晃着,可是萧燕燕就如同丢了魂似的,还在发着傻。
丑奴儿大声道:“小娘子——”
萧燕燕惊得差点叫了起来,道:“你个死婢子,居然敢戏弄我。”
萧燕燕笑着掐着自己的婢女。
“小娘子不敢了,哈哈——痒死我了。”之后丑奴儿低声嘀咕道,“小娘子方才莫不是思春了。”
萧燕燕登时羞坏了,却努力辩解道:“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不挠痒痒死你。”
“小娘子饶命啊——”丑奴儿双手环在前面,讨饶道,“今日白天都看到了啊。”
“你——”
客栈内静悄悄地,只有楼上一间房内有动静。
而在皇宫内,赵德昭的寝殿内还燃着烛火,白天在街头看见的那个小郎君原来是女扮男装的,咳咳……今日白天自己的手就摸到他胸口了。
赵德昭老脸一红,这都甚么啊,自己活了三辈子了,还是死性不改……
月夜下,年轻的帝都活跃在夜市中。
次日一早,赵德昭拜访了韩德让之后,出了门就应邀去了凉城客栈。
正午时分,早有萧燕燕以及她的小厮等候在酒楼。
而今日萧燕燕一身淡蓝色的长衫,将她的整个身姿点缀地十分英武,若不是女的,日后势必是一个貌比潘安之人。
赵德昭应邀而来,见两人站在座位前。
“恩公你来了。”萧燕燕急忙躬身道。
“小……小哥儿就别叫我恩公了。”赵德昭差点要叫出一身‘小娘子’来,幸好脑袋转得快,或许人家出门在外是有事情,不过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几岁之人,居然女变男装,也不知道为何来到这开封。
“那我冒昧叫你一声大哥吧。”萧燕燕道,随即连忙又问道,“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我姓赵,家中排行第一,开封人士,赵昭是也。听口音,小哥儿不是开封人士吧。”
萧燕燕听赵德昭说自己不是开封人士,她又忽然想到自己的名字不便外露,想了一阵,才思敏捷的她旋即想到,燕燕,炎炎,两个炎不就是燚了吗,随即道:“赵大哥在上,我姓萧,家中排行老三,澶州人士,萧燚是也。此次来开封乃探望姨母一家。”
“哦,原来是探亲。”赵德昭问道,“哪个燚?”
“四个火。”
“唔!”
随即两人交换了一下齿龄,赵德昭足足比萧燕燕大两岁。
“多谢萧贤弟的款待,改日我做东,在东京摆上一桌酒席,款待贤弟你。”
“多谢赵大哥,就不要破费了,过几日我要回澶州了。”萧燕燕推辞道,“酒菜就免了,要不带萧燚去京城走走逛逛,此次初来乍到,再来开封恐怕要明年了吧。”
“嗯,也对,这开封啊,这几年变化可大了,今日下午赵大哥就带你去这一带逛逛。”
萧燕燕高兴地差点就要拍手了,她欣喜道:“好啊。”
饭后,赵德昭就带着萧燕燕以及丑奴儿,去了东京的几处名胜……
第四十八章 萧燕燕回国、耶律贤中毒
找了几日,萧思温派来的护卫萧甲也没有找到韩德让的消息。
萧燕燕主仆三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乎逾几日,萧燕燕不得不回辽国,许久未曾回家,是时候也该回去了,而找人一事还得交给萧思温的护卫他们。
离别那日,赵德昭亲自送萧燕燕他们出京,萧甲见到一个陌生少年送自家小娘子出城,他问萧燕燕道:“这人是谁?”
萧燕燕道:“甲护卫,这是赵大哥,那日开封百花戏台前若不是赵大哥出手,恐怕我和丑奴儿两人都要被歹人揍个遍体鳞伤了。”
“原来这位小哥儿就是昨日出手救我家小主人之人,失敬失敬。”萧甲拱手道,对于救自家主人之人,他万分感谢,而之后他又从萧燕燕那里听说此子那日在御街之上解救萧燕燕主仆二人,自然对这侠士风格十分钦佩,他们辽国契丹人向来崇尚义士,于是乎他对着赵德昭当面感谢。
这个粗鄙汉子再次拱手,由于力度过大,他衣服一下子崩开了,手臂上的狼头图案一下子显现了出来。
赵德昭目光忽然瞥见了那个汉子手臂水上的狼头图案,这个狼头图案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他觉得这样子看人家是不礼貌的行为,于是乎立即转过头去。
萧甲意识到自己的衣服破了,也就不好意思了。
赵德昭立即从身边的小贵子那边拿来一个包袱,道:“萧贤弟,此去澶州一路保重,这是开封的特产以及一些物事儿,路上带着。”
萧燕燕半推半就地拿了下来,她把贴身的一个香囊解了下来,送给赵德昭。
赵德昭看着香囊,也从自己身上接下来一块玉佩,不过并不是他脖子上的那块。
“小郎君,时间不早了,我们启程吧。”随即在萧甲的催促下,马车驶离开封。
萧燕燕一直从车里探出头来,赵德昭望着萧燕燕的车子消失在夕阳余晖之下。
赵德昭目送佳人远去后,就回了宫,而在回宫的在路上他也不知道长春堂武士救援韩德让家人如何了,韩德让家人自然是赵德昭心头一块病。
而在辽国各路诸王的势力非常强大,偏偏在辽国这几年中发生了好几起叛乱的事件,不过皆被辽帝耶律璟给镇压下去了,若要在平定江南后,攻打北国,则务必使辽国一直内乱下去。
而在历史上,对此赵德昭倒是非常自信。
睡梦之中,赵德昭忽然间做了一个梦,那还是前世之时,他梦见在高粱河一战之中,敌军将领一把刀劈了下来,随即露出手臂上的那一个狼头图案。
赵德昭大骇,急忙从梦中惊醒,而他仿佛在剑光火石间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符号代表着甚么意思。
如今在辽国内有汉人四大家族:玉田以及安次韩氏、卢龙赵氏、昌平刘氏、医闾马氏。
未来韩德让所属玉田韩氏在燕四大家族之中成就最大、权位最高,集南北两面官的大权于一身。
安次韩氏则多任南北两面的文职高官。昌平刘氏以文学著称,多以科举入仕。卢龙赵氏为汉军家族,多任军职。
赵氏与刘氏则于皇族或外戚家族联婚,打入契丹统治阶层核心。
……
七月流火,褪去了白日的酷暑炎热,在稍显凉爽的夜幕下,辽国上京城临潢府内,这座城市一直以来就实行宵禁,这里不比开封有夜市。
上京城永兴宫内,在耶律贤身边那人每日准时给他喂药,这种毒药不是一时半刻就会发作,它会慢慢折磨一个人,最终因为药性而亡。
那人嘴角一扬,随即偷偷溜出宫去……
夜幕下,随处巡逻的军队在街道中走过,而在城南的一家客栈内,石延煦、石延宝两兄弟坐在堂前,与另外一个黑衣人正在商议事情。
这个黑衣人盘腿坐在榻上,开口问道:“两位公子,想必我长春堂少主的信函你们业已见过,不知道何时是最佳的时机。”
石延煦神色一紧张,却道:“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韩知古府上守卫森严,而且自从耶律璟离开上京在辽东京祭山打猎,上京城的守卫却不少,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仍然在城中驻扎着一部分,估摸着有四万守卫兵卒戍守上京城。而且韩德让家人目标太大,若要救人,则有些棘手。”
石延宝也摇摇头,暂时也没有甚么好的办法,与黑衣人商议之后,几人决定继续刺探上京的情况,等时机成熟再下手。
黑衣人苦思冥想,他确保要在今年入冬前将韩德让一家人全部从上京给秘密送回大宋,交由少主处置。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只是实行起来确实有些困难……罢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密切注视韩匡嗣一家子,有任何状况发生,请立即通知我,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黑衣人说完起身而立,出了这家客栈。
……
上京城内,韩德让一家人还在努力通过各种关系寻找韩德让,可惜回来之人统统都没有讯息。韩匡嗣轻叹一声,因他爱好医学,精心研究医术,曾在长乐宫中值侍,而后又时常出入永兴宫,所以一来二去和耶律贤成为了好朋友。
从耶律贤那边尚未知道有关于韩德让的消息,而作为韩德让的父亲韩匡嗣却在莫名担心自己的儿子。
……
半个月之后,转眼间就是七月下旬,是日夜晚,上京城永兴宫内。
豆大的烛火在空气中摇曳着身姿,烛火阑珊之下,耶律贤正在看书,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绞痛,随即喉咙一甜,那书卷上赫然出现了点点黑血,如雪花状洒满了桌面。
耶律贤从未碰见过这种情况,他一阵害怕,用袖子捂着口鼻,疾呼道:“救我。”随即头重重地砸向了桌面。
侍立身旁的仆从见到这一幕十分害怕,立即扶起桌上的耶律贤,大喊道:“快来人啊——世子……快去请太医来。”
宫门口把守的侍卫立即去了上京皇宫,连夜入宫去请太医。
太医去了永兴宫,那里给他把脉之后,均言中毒日深,摇着头。
听闻耶律贤中毒,此刻高勋也秘密到了永兴宫内,他身为上京留守,同时耶律贤也是耶律璟特意交代看守的“人质”,也是他的义务之一。
高勋是个汉人,当初在辽太宗攻打晋朝之时,辽**队进入开封的时候,投降了辽国,被辽太宗授为四方馆使。后来押送石重贵等人去往辽国,辽天禄年间被授为枢密使,总汉军事。应历年间被封为赵王,而这个时候耶律璟去了东京府,他遂被耶律璟出为上京留守。
这些太医没有一个人能够治疗耶律贤的病,而这个时候,高勋想到了汉人韩匡嗣,如今在辽国内汉人的地位极低,若是韩匡嗣能够救得耶律贤的病,日后……
高勋二话不说,让人去了韩匡嗣家中。
韩家大门紧紧地闭着,侍卫立即叩门,只见到从里面伸出一个头来。
韩家的小厮见了永兴宫的侍卫,立即入府禀告。
“老爷,永兴宫的人求见。”
韩匡嗣立即出门迎接,听闻耶律贤中毒一事,韩匡嗣懂些医术,立即火急火燎地备上一个药箱,随即踏上马车去了永兴宫。
韩匡嗣来到耶律贤的病床前,看着面色发黑,唇角乌青,双目紧闭的耶律贤,心内疑惑道,这恐怕是中毒的症状,随即他又开始把脉查看情况。
马群侍中女里急迫地问道:“韩先生,我家主人现在如何?”
韩匡嗣摇摇头道:“你家主人似乎是中毒了。”
“中毒?”服侍耶律贤的女里疑惑道。
“从脉象以及桌子上那摊血迹污秽*物来看,确实是中毒,只是……”韩匡嗣说道这里,叹了口气。
女里急着问道:“只是甚么,先生,你说话别吞吞吐吐了。”
韩匡嗣摇着头,道:“此物为慢性*毒药,怕有很长时间了,而且这种毒,老夫我未曾见过,恐怕我也帮不上甚么忙了。”
这个时候,忽然从殿外踏进来一个人,他愤恨道:“究竟是何人所为,竟然要谋害世子,还是有人想斩草除根。”
这人说的最后几个字,明显是意有所图,他眉目一张,似有所悟,“为何偏偏在那人不在京城之中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倒是叫人好猜测啊。”
此人正是耶律贤适,字阿古真,于越鲁不古之子。应历年间,朝臣多以言论获罪,耶律贤适乐于静退,游猎自娱,与亲朋好友不言朝中之事,与耶律贤交好。
如今耶律贤中毒,一向来不讨论朝中之事的他一脸愠怒,情绪如同火山一般爆发出来。
韩匡嗣知道耶律贤适话中所指这人为何人,只是这上京城中,是那个人的地盘,在这里说话,若是隔墙有耳,这几个人恐怕都会有性命之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你怕了。”耶律贤适笑着道,“韩先生是否可以解毒。”
“我医术不高,恐怕……不能胜任了,还是请其他太医吧。”
韩匡嗣知道耶律贤中毒一事,这其中势必有人暗中下手,因此他并不想插手此事,何况按照耶律贤所中之毒,日积月累,中毒已深,毒物已经渗透到了五脏六腑之中,回天乏术,并不能解。
耶律贤适知道他也尽力了,却道:“既然韩先生都没有办法……”
高勋、韩匡嗣、耶律贤适以及女里几人不知道该如何,韩匡嗣也只得暂时用药物压制了耶律贤的病情。
次日,耶律贤中毒一事,已经在上京传开,之后交由官员调查此案。
第四十九章 天雄寺被劫、耶律贤之死
每年秋季,按照辽国的旧制,皇帝的秋捺钵便是设置此处,永州一处山上进行秋猎。
此地离中京不远,捺钵设在此处乃是为了便于猎鹿、熊和虎。
此地有一林子,其中有虎据林,伤害居民畜牧。尝有虎伏草际,百姓战栗不敢仰视,之后便成为皇帝的秋捺钵所在。
此刻耶律璟与契丹大小内外臣僚以及汉人宣徽院所属官员,汉人枢密院、中书省等南面臣僚一二人相从,秋捺钵设置在山中泺水之侧。
围绕皇帝秋捺钵则是其余人的行营,这些营帐以毡车为营﹐硬寨为宫,贵戚为侍卫,着帐户为近侍,武臣为宿卫,亲军为禁卫,百官轮番为宿直,以警卫皇帝的安全。
夜晚的射猎活动已经开始,此乃契丹传统的射鹿节日。
待夜将半,鹿饮盐水,令猎人吹角模仿鹿鸣,在山野之上,成群可见鹿,它们纷纷奔跑而至,耶律璟一身猎装,翻身上马,命所有契丹贵族开始射鹿,俗称“舐碱鹿”,又称“呼鹿”。
耶律璟一骑飞身,拉弓满月,“嗖”的一声破空利箭,那箭矢便钉在一头雄鹿身上。耶律璟忙命人将鹿抬下去。
其他契丹贵族也纷纷开始拉弓射鹿。
猎场之上,一头头矫健的鹿开始被射杀,其余鹿开始往林间奔跑……
耶律璟孰不知,此刻上京城内已经炸开了锅,虽然现如今登基的乃是耶律璟,可是这十四年来,辽国人生活在暴君的统治之下,十四年间便有许多契丹皇族贵族起来反抗,可是都被耶律璟镇压了。
耶律璟一向以来十分残暴,现如今辽国的官员大部分都噤声,生怕惹得这个皇帝不快。
上京城位于秋叶簌簌的寒风之中,大风呼啸而过,街头的军队开始巡街,按照上京城专门吩咐查案的官员吩咐,军队至今都没有找到那个毒害耶律贤之人。
而在城北皇城一隅,永兴宫内,耶律贤仍旧躺在那张属于自己的床上,耶律贤面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凹陷的眼眶,瘦削的脸庞,乌黑发紫的嘴唇忽然间动了一下,他忽然间想抬起僵硬的四肢,他连忙去召唤身旁的女里。
“女里……水……渴。”
“主人,你醒了。”女里看见耶律贤醒了过来,十分高兴,然后听到耶律贤要河水,便连忙从水壶中到了一杯水,立即拿了过去,“主人,水来了。”
耶律贤干涸的嘴巴动了一动,女里抬起他的头,然后开始喂水。
耶律贤勉强喝了几口,温润的水在干涸的嗓子中游走,忽然间他一口气没上来,重重地咳嗽了一下,那杯清澈透明的水忽然间染上了一丝嫣红。
女里顿觉不妙,忙喊道:“来人了,来去请太医在不在。”
耶律贤头动了一下,旋即又晕了过去。
殿外戍守的守卫听见呼喊声,立即找太医。
几位太医连忙背着药箱等物跑到耶律贤的房间,替他诊断病情,可惜几位太医使劲摇了摇头,却也并没有能够妙手回春之疗效。
此刻,韩匡嗣也背着药箱赶赴永兴宫。他在给耶律贤诊断脉象以及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却无力地摇着头,同样叹着气。
殿内站着许多人,他们中有些是跟耶律贤一样,乃是太祖,太宗的子嗣,如今身为契丹皇族的耶律贤中毒,此事非同小可。
殿内亦不乏群情激奋之辈,定是为了耶律贤中毒一事而恼羞成怒的。
“直娘贼的。”有人嘀咕了一阵,“究竟是何人要害宁耶(耶律贤契丹称呼耶律宁耶),世宗子嗣?”殿内不知是何人说了一句。
殿内所有人闻此言,都不约而同地响起当年辽世宗南征之事,却在火神淀被耶律蔡割杀害,而后是当今辽帝的登基,当今皇帝乃耶律贤的堂叔,会不会?
不会吧。不过按照当今辽帝的性子,嗜杀残暴,所有人这么一想就不约而同地感受道一股寒冷,往脖子里钻,看看这项上人头是否还在。
耶律屋质、耶律贤适等人站在殿内,并无多言。
耶律屋质此刻道:“高留守,不知此事作何解?”
高勋作为上京留守,自然要查出是何人下毒,“诸位还是别猜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出背后下毒之人,拿到解药。”
上京城的州军还在巡逻搜查之中,近段日子,上京城的风波不断,出入上京的各处要道也全部留下军队盘查,寻找形迹可疑之人。
耶律贤中毒一事已经在上京城上层之间形成一颗炸*弹,宰相以下在京都居守﹐处理公务,同时还得查询是谁要下毒耶律贤。而此刻耶律璟尚未得知耶律贤中毒的消息。
整座城池开始戒备起来,城北城南之地也开始加大搜寻力度。整座上京城的城墙高两丈,幅员广二十七里。要在这里挨家挨户搜寻,也着实要费一番工夫。
辽国上京分为南北两城,城北是皇城,墙高三丈。皇宫南门为承天门,东为东华门,西为西华门。汉城在南,是汉、渤海、回鹘等族和掠来的工匠居住的地方。
而在城南,韩家门口每日都有长春堂盯梢之人,一日,密探穿越游走城南市肆,这里白天十分繁华,板舆载人也十分稀松平常。
密探顺便搭乘了辽国的这种人力车,俗称“板舆”。板舆在客栈前停下。
酒肆兴盛,城南汉人聚集的一家客栈内,石家两兄弟以及黑衣人还在商议如何将韩家一家人原封不动地劫走。
恰在此时,密探将一个重要的消息告诉给了三人。
“九月十五日,韩家要来城南的天雄寺烧香拜佛。”
石家兄弟以及黑衣人一同道:“九月十五日,我们人马就从天雄寺动手。”
时间一眨眼而过,便到了九月十五日,这日一大早韩家人坐车来到了皇城南部的天雄寺,马车从街道一路往南,经过官署、府邸、作坊,终于来到了天雄寺。
今日烧香拜佛来了一家子,这家人跨入殿内,站在一尊二丈高的佛像前,烧香许愿。
殿外山坡上的南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此塔呈八角密檐式,庄严耸立。在南塔后的林中之后赫然蹲着许多黑衣蒙面的汉子。
佛光宝刹,却早已埋伏了许多长春堂的人马。
韩匡嗣与夫人低头拜佛那一刻,方丈便只让韩家人一同入殿,其余韩家小厮丫鬟全部在殿外候着。
殿内,天雄寺的方丈慈眉善目,见到韩佳人全部在殿内,忽然手上的佛珠一下子就落在青砖地面上。
倏忽便见到有许多黑衣人冲入了天雄寺大雄宝殿中。
“你们是何人?”韩匡嗣话未说完,就被黑衣人绑架了。
“爹爹,夫君。”韩匡嗣、韩匡嗣夫人以及二子二女此刻皆在殿内,在一阵错愕之下,几人全部被绑了。
长春堂历来以行动利落干净而著称。这个绑架计划已经谋划了许久,而现在它终于成功了。
接下来长春堂的打算就是如何将韩氏几人送出上京城。
城南那家客栈地下倒是有间密室,石家兄弟早就等候在此处。而解救的目标现如今全部都被迷药给迷晕了过去。
韩家人全部都被送往了密室内看押。
……
寒风之夜,天色早就降临了。九月十五日,就在韩匡嗣家人被绑之日那夜,耶律贤最终也没有挺过去,满月之夜,他在睡梦中死去,终年十五岁,谁也没料到未来的一代辽帝就这样被毒死了。
永兴宫内一片悲恸哀伤,女里、耶律贤适、高勋等人全部站在尸体前,不过却唯独不见韩匡嗣。
来人禀告,今日韩匡嗣一家在城南外的天雄寺烧香拜佛,不过韩府上下至今未曾见过他们家人。
失踪还是被绑架,这个念头在耶律贤适脑海中闪现,“即刻命人在城中搜寻韩家人。”
上京城的风雨来的很快,耶律贤一死,那些契丹贵族就惶惶不安,生怕下一个被下毒杀害之人就是自个儿。按照他们的猜测,这会不会是耶律璟一手促成的呢。
几日后,快马至永州城外秋猎处。消息传到耶律璟那边,他又喜又悲,欢喜的是耶律贤死了,这样对他帝位的威胁便少了一份,哀愁的是估计上京城那边契丹贵族或许认为是自己下的手。
耶律贤死了倒也罢了,自已这边还愁没有人能够结束他的性命,也算是帮上了自己的一个大忙。
而在幽都府,幽都留守府大堂内,南京留守、南京道兵马都总管萧思温高坐于上,见到萧燕燕的车马业已回到了家,他见到三女儿归来,他心痛道:“傻丫头,你为何带着女婢离京不辞而别,你教耶耶好担心。”
萧燕燕如同做错事一般,在萧思温面前道:“耶耶,下次女儿不敢了。燕燕只是担心韩大哥,不知道爹爹这边是否有消息。”
“消息,倒是没有……”萧思温苦笑道,“一个好端端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好似从人间蒸发一样,确实蹊跷,而且我们的人马尚未打探道任何讯息。”
第五十章 联汉攻宋、蜡丸密信
乾德二年九月廿一日,如今已是深秋时节,按照原计划,韩德让家人即将被送出上京城,上京城的局势倒是暗流汹涌,自耶律贤之死,其他辽国契丹耶律皇族,契丹贵族间蠢蠢而动……
蜀地,成都四十里范围内的芙蓉花相继相继开放,五彩缤纷,姹紫嫣红。
蜀国成都内,领山南西道节度使、同章平事、知枢密院事王昭远的府内,自从王昭远有把柄被握在别人家手中,近段日子以来他一直都不敢轻取妄动,生怕有人拿着证据告发他。
王昭远素来与李昊不和,当初李昊认为应该臣服于大宋,向中原上贡,谋求宋军打消攻打蜀国的意图,可是王昭远认为蜀国山川阻碍,又有巴蜀高山,蜀道难于上青天,只要派遣精兵良将扼守要道,保管宋军不得南下。
这日下午,府上有人匆匆来王昭远的府上陈事,此人正是山南西道节度判官张廷伟,今日一早,他去了蜀国皇宫,禀告了军机要事,事关蜀国北境之事。
张廷伟自出宫后,即来到了王昭远府邸,王昭远见到张廷伟,即刻问道:“廷伟,是不是兴元府与兴州有事情发生啊?”
王昭远对于三峡与米仓山的险要之处,也认为那里非常安全。
张廷伟立即将事情告知给王昭远,“朝廷上次运送至兴州的一批粮秣军械被人给劫走了,陛下今日听了后在发怒,让下官彻查此事,下官特来告诉枢相你的。”
王昭远听了张廷伟一番话之后,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也有耳闻,我还听说送人在凤州城家将囤积粮秣军械,我料定此次粮秣失踪一案势必与宋人有瓜葛,那凤州团练使现在在做甚么事?”
张廷伟立即将事情娓娓道来:“凤州团练使张晖最近一段日子屡屡派斥候打探我蜀国境内,数次派遣斥候入境勘察桥梁道路,沿途山寨,虽然与兴元府以及兴州看似没有冲突,可是下官认为这样下去我蜀国内的山川道路皆被宋人知晓,若是如此……”
张廷伟说完,看了王昭远一眼,希望王昭远能提出甚么意见,他也只拍王昭远的马屁,他知道王昭远一向以来以诸葛孔明自居,也希望建立丰功伟业,遂道:“此番,宋人出境侦探,确实比上次周人在并进上的刺探举动大不相同,这次看来他们是来真的了。枢相素无勋业,一下子就担当枢密使的要职,应该建立大功以塞众人之口,可以约定汉主,我们一起出兵夹击,使中原表里受敌,能尽得关右之地。”
王昭远勃然怒道:“看来宋人是要往川蜀用兵了,明日我等立马入宫,将此事告知陛下。这次定要说服陛下出兵迎击宋军。”
王昭远心中最感到兴奋的就是,此刻若宋人出兵,自己就可以征战沙场了,他面色之中隐隐约约地隐含着兴奋的标枪,对于即将到来的蜀国宋国之间的交战,跃跃欲试。
同时王昭远的心中也在说,你李昊的建议就是个屁,即使你投靠宋人,宋人还是会攻打蜀国,到时候你李昊在陛下面前哭都来不及啊。而且我王昭远自幼在陛下面前侍奉,这读了兵书也有二三十年了。
张廷伟自然知道王昭远心中在想甚么,之后与王昭远说了一大堆之后,就走了。
张廷伟告辞之后,王昭远一直坐卧着,想到日后自己若是带领这两三万的雕面恶少,破军杀敌,那是何等地酣畅淋漓,快意人生,此刻他那许久未燃烧着的火焰在胸膛中熊熊燃烧着……
次日一早,王昭远一路上坐着马车,呼吸风吹过来的香气,成都的芙蓉花是多么的香啊,他心中甭提是多么开心了,他到要让李昊等朝中臣子以及李太后看看,他王昭远就是蜀中的诸葛武侯啊。
王昭远立即入宫觐见孟昶,禀告兴元府以及兴州之事。
“昭远何事?”孟昶打着哈欠道。
王昭远立即开门见山道:“陛下,微臣是为昨日山南西道节度判官张廷伟所提议一事而来,微臣认为这次我蜀国无论如何不能轻敌,而且陛下势必不能赞同李相公的建议去向宋国上贡称臣啊。”
王昭远说道兴奋处,不由得摩拳擦掌、两眼放光。
孟昶问道:“那依照你所说刚当如何?”
王昭远抬头看了一下孟昶,建议道:“陛下,要不我们遣派使臣联合汉国刘钧,河东与宋国间有仇,业已相邀攻打宋国,我方可从黄花、子午谷出兵响应攻打宋国西边,让宋国西北受制,到时候共同瓜分宋国西边,这样潼关以西就归我蜀国所有了,我蜀国的疆域就可以向北推送数百里了。”
孟昶听此话,立即惊道:“昭远,这恐怕不好吧,大宋这次不会轻易攻打蜀国的,因为蜀国时不会那么容易攻下来的,‘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况成都还有十四万的精兵悍将,足以抵挡赵匡胤的大军,他赵匡胤若是出兵也得掂量一番。”
王昭远拿出地图,指着地图上的方位道:“陛下,这次是出兵的时机啊,而汉国与宋国也是死敌,汉国势必会联合契丹人南下攻宋,到时候我三国联合,害怕宋国不成吗?到时候宋国不等不派兵扼守北疆之地,这样子我们三国就可以牵制宋国了,我蜀国既保证了宋国不会入侵蜀地,又收复了失地,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吗?”
王昭远分析的头头是到,孟昶听了王昭远的一番话,想了一下觉得也挺有道理的,而且对于蜀国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这样就能让宋军退出西北了。
孟昶听后觉得十分不错,他深以为然点头道:“昭远的计策果然是一良策,就按照这个办了。只是何人能够胜任此任务。”
王昭远心中想到一人,此人乃是自己的亲信,他遂道:“陛下,微臣推荐一人,此人正是军校赵彦韬。”
“能胜任否?”
“可以。”
之后,孟昶让花蕊夫人代写了一封国书。
蜀国广政二十七年九月下旬,孟昶将这封国书以蜡丸状封形式,派遣枢密院大程官孙遇、兴州军校赵彦韬与杨蠲等人携带蜡丸潜入宋境,意图间道至河东晋阳。
……
霜降过后,万物肃杀,大雁南飞,而在开封城中,菊花残满地伤,黄金甲凋零。
凉城客栈之中,一老一少正坐于胡凳上。
忽然门外一个送信之人入室,“主上、少主,这里有凤州的密报。”
送信之人立即退下,赵德昭立即从送信人手中拿过信函,这封密信乃是来自凤州团练使张晖的书信,信中称赵彦韬等人已经携带蜡丸密信往开封而来。
而赵彦韬虽然是兴州军校,自从上次在兴州城内却听闻粮秣军械被劫走,兴州刺史派了一批人出城调查之时,恰巧遇上来此的黑衣探花等人,一番战斗下来,兴州军死伤无数。
兴州军校赵彦韬被俘虏,后来黑衣探花一问讯之后发现此人正是赵德昭要找之人,他立即威逼利诱,让其暗里投降宋国,明面上却还在为蜀国效力。
赵彦韬提心吊胆,不敢忤逆对方的意思,而且对方又给了自己一锭金子以及日后前程的允诺,赵彦韬一听不错,就立即答应了。
王昭远让其送信,赵彦韬忽然感觉机会来临,尚在蜀国山林间潜行之时,赵彦韬、杨蠲、孙遇三人就一道在陡峭山路上行走,而后来到达宋国凤州之时,三人化作一平头百姓,穿梭在巷道街市上,未曾引人注目,其后某夜晚,赵彦韬随带迷药将其他二人迷晕之后,就携带了蜡丸密信去了凤州张晖府上。
张晖率兵围住了客栈,将杨蠲、孙遇二人全部绑去了。与此同时,张晖书信两份,赵彦韬随行,同时将蜡丸密信派专人送去开封。
赵德昭阅罢密信,遂将拿着这封信给了杨濛看,道:“义父,相信这份密信给了父皇之后,我大宋征讨蜀国就师出有名了。”
杨濛拿过信函,看后则道:“的确,有了这封信函,水晶宫恐怕要碎了,蜀国之地不保了。”
赵德昭淡然一笑,事情朝着他想象之中发展……
张晖的另外一份密报也已经到达赵匡胤的案头。
“官家,凤州张团练有军报来奏,蜀国兴州军校来投。”
赵匡胤立即让赵彦韬入宫,与此同时,他身边还有其他两个蜀国降将。
赵彦韬立即俯首称臣,道:“下臣原蜀国兴州军校赵彦韬参见陛下。”
赵匡胤看了信函之后,即道:“这蜡丸送信之人乃是你等三人,今日有功,你们先下去,改日论功行赏。”
“谢陛下。”
赵彦韬等人走后,赵匡胤兴奋地用手中玉斧立即斫了龙案一刀,随即命内侍宫人,命枢密使赵普、开封府尹赵光义、楚昭辅、曹彬等人即刻进宫商议攻打蜀国一事。
第五十一章 商议灭蜀、谨慎行事
一阵秋意袭来,菊花的香味遍布整个开封城,连宫内也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芳香,而皇后贺氏爱花,整个御花园也都遍植菊花。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开封,满城尽带黄金甲。”广政殿内,赵匡胤正在正在殿内吟诵诗句,心中倒是惬意万分,绕着龙柱踱着步子。
“小德子,事情办得如何?”
“官家,你吩咐在汴水北岸为蜀主孟昶以及亲属家眷营建新宅的新宅现如今准备营造中,这次多亏了殿下的水泥,督造工程比原先计划快了不少。”
“唔。”
却道那日,赵匡胤与赵德昭两父子出宫微服私访,路过汴水北岸,赵匡胤忽然间便提出要在此地建造屋宇建筑共计五百余间,为的就是待灭蜀之后,能够安置孟昶家眷。
赵德昭一听,敢情是优待亡国君臣,也就点头赞道。
张德让走后不久,一封密信至,赵匡胤遂邀几位枢密院宰执以及几位节度使去往宫内商议出兵蜀国之事。
宰执、将帅几人听闻皇帝召见,即刻入宫,去了广政殿内商议大事。
赵匡胤快步坐于龙位上,怒道:“诸位,蜀国孟昶私底下勾结汉国刘钧,以此蜡丸书信想邀攻打我大宋西境,如此公然挑衅之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接着赵匡胤将此蜡丸书信,交给殿内的诸位来此商议臣子,等他们全部看完之后,众人皆是一番高兴与浓重。
高兴的是大宋备军几年,现如今终于有出师有名,可以攻打蜀国了。浓重的是,蜀国有天堑相隔,攻打不容易,这次不知道要花费宋军多少军力粮秣军械了。
孟昶的这一行为,让堂堂大宋作为中原王朝,天朝上国,遭受他国如此挑衅,若是不反击,还有威严乎?
曹彬立即拱手道:“恭喜陛下,蜀国兴州军校赵彦韬的这份蜡丸密信,可以作为我大宋出兵征战的借口,看来这次我大宋伐蜀师出有名了。”
赵匡胤哈哈大笑,道:“孟昶自不量力,王昭远鼠辈小儿,且他不知如今汉国连遭失败,契丹骑兵溃败,他孟昶还幻想着联合汉军,妄图攻打我宋国。如今这蜡丸书信却送到我东京,若非蜀国兴州军校赵彦韬、凤州团练使张晖等人之功劳,此番还真让他们给偷袭了。”
窦仪抚须笑道:“蜀国这是找死,往我大宋枪刃上撞。我大宋自从攻下荆州湘之后,实力大增,暗中计划攻蜀业已多时,如今我大宋内外无忧,此时兴兵伐蜀,真当其时。”
楚昭辅道:“为了伐蜀,我大宋这些年的粮秣军械蓄积至今,可供禁军将士数十万攻打蜀国一年,蜀国一下,则江南诸国全部在我大宋之下。”
赵普道:“当务之急,我大宋朝廷可以遣派使臣切责蜀主,发布檄文,言孟昶德政之失,兴王师,出兵攻打蜀国。”
如今攻打蜀国已经有了借口,可是不知攻蜀的主帅副帅以及如何攻打蜀国,众位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
身为出兵征讨的几个大将,自然希望伐蜀能够由自己代劳,蜀国一战也可让自己声名远威,升官加职。
虽然有了出兵的借口,可是今日赵匡胤召集他们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商大宋禁军如何如何攻蜀,何人挂帅。
赵匡胤命人从福宁殿搬来了魏王赵德昭所绘的山川地理图,与往日比较,这幅地图却比以往更加精确,地图上所绘的山川走势,全部一目了然。
除此之外,又从将作监、军器监那地儿,吩咐宫人搬来了整套蜀国的山川沙盘图。
有些臣子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沙盘,当许许多多沙盘图案堆积成一起,整个蜀中的地形全部都立体地呈现在众臣面前。
沙盘之上,一道道沟壑乃至山川隆起,象征着蜀国的地形,还有蜀国的城池方位,关隘,烽火垛口以及房屋民舍等,全部一清二楚地展现出来。
重臣心内激动,切切错措,登时从座位上挨个站了起来,随即站在地图与沙盘前,指指点点,随即又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之后又结合赵匡胤命张晖在蜀中的各要道地图等情况,总结分析了蜀国的兵力分布情况。
蜀国四面皆高山,剑阁峥嵘而崔嵬,蜀国兵力大多沿着栈道分布,此战只需要突破沿着山川分布的蜀军即可。
按照三国时期,魏国灭蜀以及结合当今形势,最终广政殿内,皇帝与宰执以及几位军中将帅确立了灭蜀的计策。
按照计策,它大体是分为两线作战,也算是攻打蜀国的总攻略。
一路从北部凤州出发,夺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经过兴州,沿着嘉陵江而下,
另外一路则是从东部攻击,大军从归州出发,沿着长江黄金水道,突破夔州天险,逆流而上,进攻蜀国。
两路分进合击,约期会攻成都。
而长江水道,先前听闻蜀国的水军受损严重,确实是一个利用攻打之机会,其次从水道运送粮秣军械,与大宋而言,也十分方便。
不过说归说,做归做,要突破险要之处的蜀军,实在是难上加难,而且有了计划之后,朝臣们却在思考何人挂帅出征蜀国。
征战蜀国非易事,可是攻下蜀国,就等于可以直接威胁南唐、吴越以及南汉三个国家,其次边陲西境还有一个大理国。
同下平章事,枢密使赵普问道:“臣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何人为主帅?”
赵匡胤脱口道:“诸位认为王全斌如何?”
“王全斌!”
谁也没有想到陛下会派王全斌为主帅。重臣心中十分疑惑,对于王全斌此人他们也是十分了解的。
俗话说,知人用兵,王全斌仗打得还算好,可惜就如地狱魔鬼,经常杀降士卒百姓。
赵匡胤认为此人手段非常好,可与战国白起有得一拼。
深知王全斌此人为人,朝中有人站了出来,此人乃是窦仪,他拱手而道:“官家,忠武军节度使王全斌虽然骁勇,可此人残忍暴戾,无辜杀害投降的士卒,臣屡屡接到朝中谏议大夫弹劾的折子,不能为帅,否则蜀中不安。”
“子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赵匡胤道,“征伐蜀国乃是一场恶战,蜀国向来有恃无恐,仗着川蜀,蜀道艰难、大山阻隔,阻我大军。”
赵匡胤心道,若是慕容老将军还在,就好。
窦仪接着道:“臣担心王全斌在蜀中大开杀戮,反而会适得其反,让蜀国百姓对我大宋存有不效之心,这样对官家平定天下反而会适得其反。官家莫非不记得李处耘烹杀敌军士兵之事,差点让三湘之地对我大宋存在不附之心。”
赵匡胤知道窦仪的牛脾气又上来了,若不是年纪他年老体衰,赵匡胤也不会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赵普这时候也说道:“官家,为了蜀国百姓考虑,为了官家的声威,王全斌不适合当主帅,臣建议官家还是另选他人。”
光政殿内,气氛开始陡然变味,充满着一股火药味,赵匡胤打算以王全斌作为伐蜀主帅,可是其他人却有不同的看法。
两派相争,赵匡胤暂时压制住了氛围。
“改日商议。”短短四个字而出,赵匡胤已经拂袖而去。
……
坐落于城内的凉城客栈,此时此刻,赵德昭还在密室之中。不过他眉头紧皱,他在担心之后的事情,比如,这伐蜀的将领,赵德昭倒是记得几位。
在伐蜀过程中,王全斌虽然是名骁勇之将,可是此人残忍暴戾,威而不德,在屡次征讨汉国时常常无辜斩杀投降的士卒以及百姓。
而后,原本历史上,大宋对待蜀国民众就好比是后娘养的,蜀国百姓却对大宋的归附感不高。北宋初年在青城县就发生王小波、李顺起义的事情。
因此对于治理一个国家而言,重要的并不是征服,而是让百姓归顺,取得他们的民心。
何况伐蜀之事事关重大,赵德昭不希望此事再次发生,因此他有必要要作出选择。
崔彦进此人却是纵容手下士卒烧杀抢掠蜀国,导致蜀中百姓抗击宋国士卒,而后反倒是激发了蜀中百姓的发难。
若不是曹彬、刘光义等人的仁爱治军态度,恐怕蜀国虽亡,蜀中百姓却不认同大宋王朝的合法性。
蜀国的安稳,关于未来大宋在西南地区的稳定,以及赵德昭未来在西南部的部署,攻下蜀国,大理国也不远看了。因此赵德昭不希望到时候蜀中再起干戈,百姓不顺大宋。
自古以来,有句话说的好: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
因为蜀地特殊的地理环境,在此地建都的国家往往利用险峻的地理条件,搞独立,不服从中央王朝的政令。且蜀中道路险阻,山川相隔,政令不同,极易形成割据政权。
赵德昭暂时也想不出法子,也不知道现在蜀国长春堂的势力范围究竟遍布多广,到时候凭借手中长春堂势力是否暗中改变一下局面。
长春堂是招暗手,明面上赵德昭无论如何也要让赵匡胤三思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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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拔帅之论、试验火器
夕阳下,赵德昭坐车回了皇宫,在宫门口见到了军器监魏丕,魏丕告诉他军器监火器研究地差不多了,这几日就让赵德昭过去看看火器是否合格。
赵德昭闻此心中一块石头暂时落了地,打算次日去军器监一观,这些年研制火器一事,进程倒是进行地十分缓慢,则是宋代的冶炼技术不达标所造成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工艺制作水平远远达不到后世的要求。
魏丕走后,赵德昭步入宫门,沿着御道两旁走过,便听闻有几个官员在商议今日广政殿内的一番情形,赵德昭一字不落全部听到了耳朵中。
闻此,赵德昭心道,看来王全斌在父皇的心目中还是非常又分量的,可惜王全斌入蜀之后他不约束将士们的一番作为,却断送了他日后的前程,看来自己要给无庸子寄去一封信,若王全斌不约束属下,让其行倒行逆施,杀害士卒百姓,必要之时该如何做就必须怎么做。
不过王全斌此人真会打仗,王全斌率领五万宋军,六十六日之内灭亡了蜀国,为赵宋王朝统一大业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人无完人,王全斌之后却放任宋军将士在蜀国杀降士卒,国境扰民,给宋国统一蜀地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不过赵德昭要避免的就是那放纵属下烧杀劫掠,最后还要杜绝王全斌落到被降职那样的下场。
赵德昭穿过皇宫小道,便去了自己寝宫,立马去了书房写下书信,打算明日通过长春堂密探送往成都小罗巷口。而他也在等候南方郴州的书信。
福宁殿内,赵匡胤正在小憩片刻,今日在广政殿内,自己提议让王全斌为伐蜀主帅之时,朝堂之上,众位大臣面上的表情都是十分不同意王全斌作为此番出战的主帅。
王全斌乃是将门出身,后晋初,以战功升护圣指挥使,后周时历官右厢都指挥使、行营马步都校等,曾参加平定淮南,攻克瓦桥关之战役。建隆元年,李筠起兵抗宋,王全斌与慕容延钊率东路军配合大军征讨,升任安**节度使,建隆四年在与汉国战斗中,抓获战俘数千,攻克乐平。
在赵匡胤眼中,除了死去的慕容延钊外,王全斌此人很会打仗,只是不太约束部下,不过这完全不要紧,攻蜀乃是一场硬仗,纵观满朝文武,王全斌是最有力的攻蜀元帅。至于其他将士,他倒是有些忌惮,在杯酒释兵权之后,一些手握重兵的将士都被他以各种理由调任去了敌方,赵匡胤预防的就是乱世武将重权之下,再度发生黄袍加身的局面,所以有些旧将他不敢重用,就怕做大。
不过还有一事,赵匡胤一想到手下大将手握重兵,他的心中倒是有些焦躁不安,王全斌此人唯有打仗可行,其他地方倒是值得信赖。
今日礼部尚书窦仪与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普今日广政殿内,对王全斌的意见最大,同样是以王全斌纵容部下为由,拒绝此番王全斌为征伐蜀国的元帅。
他们怕的就是引起不稳定因素。
大宋的兵力一直都很强悍,这几年除了精选禁军外,这几年一直都在开封金明池训练水军、观习水战,同时也在城外玉津园操练兵马,赵匡胤相信大宋禁军的战斗力,同时也坚信王全斌的战斗力。
不过赵匡胤还忽视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大宋皇家军事学院,这个未来培养军事人才的地方,现如今却在蓬勃发展之中,只是目前尚未看到。
夜幕下,烛火昏暗的大殿内,赵匡胤还在想出兵征战一事,此刻,门外张德钧忽传魏王赵德昭有事参见。
赵匡胤眉头一皱,看样子今日自己的儿子还要说教一番,不过也不知他心底是何看法。
“儿臣见过父皇,深夜至此打扰父皇安歇了。”
赵匡胤一惊,我儿莫非今日连称呼都变了,“有何事你就说吧。”
赵德昭不紧不慢道:“儿臣业已有所耳闻,今日广政殿内,窦尚书以及赵相力谏父皇切勿以王节使为伐蜀主帅,其实儿臣也是赞成王节使为主帅,只是……”
“哦,我儿也认为王全斌可为帅。”赵匡胤惊道,“只是甚么?”
“从打仗胜负这方面来看,王节使固然是作战威武,让敌人闻风丧胆,儿臣相信伐蜀一战,王节使势必让蜀国臣服。可是还有一句话,‘守业更比创业难’,我大宋马上征战天下,可若是天下一统,还用武力征服,势必会激起恶战,人心相背。纵观历史,历代统治者哪个不是武力征服天下,可是到如今那些都去哪儿了呢?我相信王节使为主帅,对伐蜀有利。可是王节使并不是完人,他身上也有缺点,比如纵容士兵杀降敌军士卒百姓。”赵德昭顿了顿,道,“父皇不会开罪我吧。”
赵匡胤听了一下,感觉有道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说的有理,继续说下去。”
接着魏王赵德昭随即入内,完完全全地从整个征伐蜀国前期准备、攻打阶段、战后阶段分析了一下。
赵德昭分析道:“我大宋兵马粮秣军械充足,将士勇猛,伐蜀前之准备倒是充足。而蜀国大山横绝,大江滔天,攻打困难,而且天府之国,乃天下粮仓之所在,蜀国若下,我大宋岂止是多了一粮仓,另沿着长江天堑,黄金水道,我宋水师可沿江而下,挥戈江东。从战略上而言,两路攻击可佳,北线突破剑门关,东线运送粮秣辎重,两路并进,伐蜀无忧。只是战后问题,是最主要的。而今我大宋攻打蜀国,乃是拯救水火中的百姓,儿臣就怕王节使的这个毛病一犯,到时候蜀中百姓则会惧怕我大宋王师,抵抗王师入川蜀,我王师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会出现危机啊。因此儿臣建议若王节使为主帅,可否挑选其他大将为副帅,节制主帅。”
赵匡胤听到皇儿赵德昭从这三方面开始说起,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赵德昭认为王全斌军事天分极高,可约束部下哪一方面确实是做得不好,因此也需要在他出战之时须只拥有一部分的调兵权,其次应该安置两个副帅协助王全斌。
“崔彦进打仗还行,对待部下十分宽宥,却纵容士兵行凶劫掠。”
“刘延让、曹彬负责东路,也不行。”
“潘美还在郴州,吕余庆在湖南训练士卒。”
“李处耘现在外任,倒是顾不上。”
“……”
“石守信在郓州。”赵匡胤眼神深邃。
“若不如赵信和万松,这二人父皇应该信任吧。”
“赵信为霸府旧僚,倒是合适。万松军功不足……”
赵德昭忽然记起了大宋皇家军事学院的几个同仁,他们的父亲辈都是大宋的猛将帅将,遂提议道:“父皇,你还记得大宋皇家军事学院内的几个小将么?这次不若让他们也参入伐蜀大军,如此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磨练。比如父皇一直称赞的骁雄军使呼延赞、李处耘之子李继隆、石守信长子石保兴、曹彬长子曹璨、表哥贺令图等人,将来大宋的将士可都要从军事学院出来的。”
“哦?”赵匡胤道,“这样也好,此番就是对他们的一种历练,改日朕就宣布在学院内发布招勇令。”
“儿臣代那些学员谢过父皇了。”
“起来吧。”
赵匡胤心道,昭儿啊你那些心思我怎会不知,不过日后学院势必是培养大宋将帅的地方,自从学院设立后,那些课程可都是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如此教导出来的学生,知书达理、忠君爱国、爱戴百姓,这样才会更加死心塌地为大宋效力。
“爹爹请保重龙体。”赵德昭转过身便走了。所谓战争,并不只存在两军间的战斗,统一天下先武后文,今日赵德昭就给赵匡胤说教了一番。
次日一早,赵德昭去了军器监那里,见到魏丕手中拿着一长筒式样的火*枪,长管为金属式样制造,不过跟后世的枪还是差很多,不过有此杀器问世暂时已经足够,火器还得继续研制发展。
“殿下,这就是你要的火*枪了。”
赵德昭从魏丕手中拿过火*枪,因为枪管是黄铜铸造,枪柄是木头所制,因此整个枪掂量上去有些沉重。
在此火绳枪上,分布这一个金属弯钩,上面有个转轴,可旋转,一段链接金属弯钩,一段夹持燃烧的火绳。火门从顶部移到右侧,加装了一根杠杆,杠杆顶端是一个固定一段火绳的夹子。火门上突出一个小碗状的黄铜皿,可以盛放少许火药,作为引发药。在枪管的下方还有一个可供刺刃所插的地方。
而且此枪还只是火绳枪,并不是燧发枪,而燧发枪的制作工艺要比火绳枪还要复杂地多,工匠们暂时还无法克服制作的困难。火绳枪的缺点较多,赵德昭暂时为了应付战争,也只有先行试验火神枪,燧发枪的研发工作还在进行之中。
接着就是试验火绳枪了。军器监工匠们按照赵德昭的吩咐在军器监空地上摆放了几个专用靶子。
这些火绳全部用醋浸过。由于危险,这项任务还是交给那些工匠,赵德昭在一旁指导。这位名叫李汉的匠人开始按照魏王的吩咐持枪。
火绳枪的操作方式有些繁琐,首先那名叫李汉的工匠持枪,火绳开在左肩,左手持枪,左手指间握住火绳,右手持叉架。右手将火绳枪从左肩取下......装引药,取出引药罐,将适量引药倒入药锅中。关上药锅盖……转枪……火药引燃……
那名工匠措不及防,被强有力的火药后坐力,整个身子都往后方倒去。
赵德昭叫了声:“小心——”
那火药却偏离了轨迹,射入了门框中,在门框了擦了一下。
当时在场的几个工匠被突如其来的枪声给吓了一跳,因为没见过。
不过赵德昭却不以为然,这火*枪更本就没有发挥出它的威力,而且看那架势,着实费力装填、发射的时间,又只能一发,确实不顶用。
赵德昭无奈地摇摇头,道:“这火绳枪太危险了,操作台繁琐,还是继续研制燧发枪。”
赵德昭接着又巡视了军器监其他器械进程,希望在宋军攻蜀前准备更多的攻城利器。
离开军器监,赵德昭去了长春堂,将信函交由密探,送往蜀国成都,同时也打探着南方的消息,据闻秦再雄已经投靠了宋军这边。
ps.大约在公元905年,中国最早的原始枪——“火*枪”(或称“火矛”)出现了,世界上第一幅细致地绘出“枪”的图画出现在10世纪中叶绘在中国敦煌一幅丝绸图上。这是一幅佛教图,画中如来在念佛,妖女和她的恶魔们企图使他分心,一枚手*榴*弹正要向他投去,同时还有一个头上有3条蛇的恶魔在用火*枪向他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