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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马前卒txt下载     马前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八十七章:疯子们的想法

    金景南嘴里的那些疯子们,却是另外有一个地方专门供他们研究,休息之用。虽然嘴里称呼他们为疯子,但金景南实则上对他们是相当的重视,作为与太平郡一起成长起来的首位郡守,他清楚地知道,太平郡能有今天,与这些疯子们异想天开的一些想法和不断地实验有着紧密的关系。正是在一次次的的失败当中,这些人将错误的选项一一排开,最终找出一条正确的道路,使得大冶城的冶铁炼钢水准独步天下。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得到了大明殊荣的大匠,都是大明官员体系中的一员,他们的薪饷,比起与他们同一级别的官员,要高出数倍,因为他们除了本级俸禄之外,还有着大匠津贴,抛开朝廷的这些补偿之外,太平郡另外还给这些大匠们极高的补贴。

    金景南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让这些大匠们因为一些俗事而被干扰,而一般的俗事,又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他需要的是这些大匠们心无旁骛的投身到他们的研究当中去。

    大冶城的上游,是人工垒起的一个大坝,一个巨大的水库是大冶城用水以及庞大的作坊的动力来源,往下游走,污染就比较严重了,但水库的上方,却委实是一个山清水秀,风光秀丽的好去处。这些大匠们的研究院,就在水库的上游。

    既然金景南这么说了,秦风倒是很有兴趣去见见那些所谓的疯子们。匠官,正在深刻地改变都会这个时代,对于这一点,秦风是很有深知的,抛开冶铁炼钢以及军事之上的这些成就,在大明,农官们为了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同样也是费尽心思,秦风就听说有的农官为了提高产量,而将不同的作物花粉进行杂交,希望得到一种新的产量更高的食物,有的农官则将两种不同的果树进行嫁接,希望接出更甜的果实,而医官们,在舒畅的带领之下,已经将外科手术作为了一个正大光明的学科在大明境内传播,想当年舒畅为了进行他的医学研究,便躲在秦风的军营里,只要有仗打,这厮就兴奋的手舞足蹈。

    总之现在的大明,每个人都想弄出一种属于自己的新鲜事物,而只要成功,那便马上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名声,地位,金钱,滚滚而来。

    到目前为止,除了舒畅的这些医术正在突飞猛进之外,其它的创新,基本上都已是失败而告终,但并不是没有成功的,至少在长阳郡,马向南就给秦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位农官成功地将李子树嫁接在桃树之上成活,最终结出的果实比先前的李子个头更大,而且更加的甜蜜多汁,现在长阳郡正在大力推开这一技术,预计三年之后,这种全新的李子便会大量上市,在马向南的预计之中,这种注定要卖个大价钱的最新的果树品咱,将会使得长阳郡的赋税大大的赚上一笔。而有了这个成功的经验,马向南更是从本来就很紧张的财政资金之中拨出了一笔不小的款项,一来用于奖励这个农官的成就,二来亦是鼓励他再接再励,弄出更多的新果子出来。现在这种嫁接技术,已经开始在长阳郡普及开来,负责果树生产的农官们,必须要掌握这一技术。

    梦想总是要有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功了呢?这是现在大明人最喜闻乐见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秦风一边想着这句话,一边沿着大坝往里头走头,他拒绝了金景南要提前去通知这些匠官们的提议,作为皇帝,礼贤下士的态度,有时候能比任何赏赐都要能更激起别人的感激和满足之情,这是他当皇帝之后,自己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面对合适的人群,适当的放低自己的态度,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的,在这上面,他已经有了无数次成功的经验,现在对这种事情,已经是驾轻就熟了。而这最初的建议,便是自己的老婆闵若兮的教导。

    在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这上面,闵若兮的见识,比起秦风来,高的就不止一个两个档次了,生在皇帝的昭华公主,从小耳闻目染,这些小把戏当真是信手拈来,毫无烟火痕迹。

    而每当秦风开始准备施展这些伎两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最开始认识闵若兮的时候,白衣飘飘的昭华公主,飞上旗杆顶上,放下杨致的那个画面,当时杨致正被自己整得欲仙欲死,而昭华公主先是割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接着又划破自己的手臂让鲜血溅在落地的敢死营军旗之上。当时秦风记得很清楚,敢死营上上下下数千人,何尝不是激动不已呢?便连自己,当时不也觉得为这样的皇族效死是一种荣幸吗?

    现在想来,当时闵若兮的那些个举动,也算是这种手段中的一种了。

    脸上突然溅上了一点凉意,秦风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已经布满了厚厚的云层,先前还阳光明媚的天气,竟然眨眼之间便风雨欲来了。

    “陛下,山间便是这样,天气变化总是让人措手不及,不过臣早有准备了。”金景南挥挥手,早有下人捧了一件件油衣上来。“陛下,这是太平城为军队准备的制式雨衣,轻薄却又结实,下雨天可以遮风挡雨,还可以铺在地上睡觉,他的材质,可是能隔绝湿气,避免士兵生病的。”

    刚刚穿上油衣,暴雨已是倏忽而来,眼前顿时白茫茫的一片。

    “陛下,这种雨在我们这里,俗称跑暴,来得快,却得也快,一般持续不了多长时间。”金景南介绍道:“不过就是一下起来就极猛,陛下,我们过去吧!”

    “好,去那些疯子们的所在,看看他们到底是如何发疯的!”秦风大笑起来,如此大的风雨,自己亲自上门,这礼贤下士,看重匠官的态度,可就更显难能可贵了。

    一柱香的功夫,众人便到了这个占地不小的四合院之外,这雨,果然如同金景南所说的那般,来得疾,去得快,秦风一行人到这院子外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了,不过刚才那一阵,的确很生猛,众人虽然穿了油衣,但靴子,裤腿,仍然不免被溅起的泥水弄得污迹斑斑。

    这个四合院的一旁,还有一排平房,赫然是一个军营。这个四合院的大门外,两名按刀而立的士兵身上已经被淋得透湿了,但却仍然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就在秦风观望他们的时候,又一队巡逻兵从院子的后方排着整齐的队形走了过来,同样的,身上也是早已湿透,看到这一群人,一名军官已是迎了上来。

    “陛下,这个院子里,住着的都是对大冶城有着大供献的人,所以臣与厚土营统领陆一帆将军说了之后,调了一个哨的士兵在这里驻扎,专门保护这些匠官的安全。”金景南解释道:“齐楚他们,也知道我们大明的军事装备比他们胜出一筹的原因何在,肯定会将注意打到大冶城上头来,而匠官更是他们的第一目标,所以除了鹰巢的暗中保护之外,臣不惮于最大的恶意来揣泽他们,这里驻上一哨军队,只要他们不想找死,就不会来打扰我们的匠官了。”

    “不错,很不错。”秦风看着那些在风雨之中军姿依然一丝不苟的士兵,赞赏地连连点头:“看起来陆一帆真是变了许多啊,不但是一员福将,现在更是治军有方啊。啊,景南,你刚刚说得很对,我们的确要保护好这些匠官。”

    秦风的一名侍卫堵上了那个正要上来询问的值勤军官,那个军官显然是认得金景南的,只往这边瞄了几眼,便连连点头,退了回去。

    金景南打头,跨上了台阶,从大开的院门走了进去。

    “各位大人们,金某人来访!”站在院子当中,金景南声如洪钟,笑着大喊道。

    随着他的喊叫声,一个个房间里,先是探出一个个的脑袋,瞧了金景南一眼之后,有的笑着出迎,有的却仅仅是瞄了一眼,又缩回头去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些匠官,却都是认不得秦风的。

    而秦风此时的注意力,倒也没有放在这些匠官的身上,而是有些好奇的盯着地面。外头因为这场暴雨,泥泞不堪,但这院子里,却是一尘不染,灰扑扑的地面,倒似是因为这场雨而显得更干净了一些。

    并不是铺上的石板,石板与石板之间肯定是有缝隙的,但眼前这灰色的地面,却浑然一体,踩在上面,能感觉得到他的坚硬。

    秦风蹲了下来,伸手敲了敲,声音沉闷,是实心的。伸手取下了身边亲卫的腰刀,挥刀砸了几下,地面居然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东西?”秦风讶然地看着眼前的地面,这个院子里的疯子们还没有正式见面,倒是先让他看到了一件以前不曾见过的新鲜玩意。“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第九百八十八章:随手弄出来的大发明

    蹲在地上的秦风并没有冲出房门的一些疯子们的注意,他们一涌而上,将金景南围在了中央,秦风带着的几个亲卫,只来得及围成一个圈子,将秦风围在了中央,这一下更是将秦风完全挡住了。

    “郡守,我找到如何让转炉的温度进一步提高的决窍了。密封,我们的密封有问题!”

    “不仅是密封,还有建造转炉的材料,耐火砖的强度还需要进一步的提升!”

    “郡守,我又打到了一种材料,加进铁水里面之后,能得到强度不同的钢材。”

    “郡守……”

    “郡守……”

    一群人围着金景南,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就没有给金景南发话的机会,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金景南,不停地陈述着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的重要性,因为这些事情最后落实下来,只是一个字:钱!

    想要将他们的研究所得投入到实用当中,需要的是大笔的钱。

    金景南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好不容易将这些穿着邋遢,不修边幅,身上还传来股股怪味的家伙们安抚了下来,在这些人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金景南用力的扒开了他们,走向了被护卫包围着的秦风。

    亲卫们适时的让开了一个口子,秦风也从刚刚的震憾之中恢复了过来,直腰站了起来,微笑地看着众人,他刚刚的震憾倒不是因为他发现了地面上的奇怪,而是这些家伙们的狂热,金景南诚不欺我也,果然是一群疯子。

    “各位,各位大人,皇帝陛下亲自来看望大家了。”金景南站在秦风一侧,用力的,大声的对着这群家伙道。

    院子里立时便死一般的安静下来,紧跟着,人们后方的屋子里传来了劈里啪啦的声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然后,又有好几个同样邋遢的家伙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其中一个一边往出跑,还一边在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胡须,因为他的胡须刚刚被点燃了,此刻已经烧掉了一大半,看着极其狼狈。

    “皇帝陛下!”院子里突然传来了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喊,尖声的,变调的,颤抖的,从这些家伙的嘴巴里被叫了出来,汇成了一股怪腔怪调,让秦风身边这些见多识广的亲卫们也都目瞪口呆。

    “还不快拜见陛下!”一边的金景南大声摧促道。

    金景南的叫喊声终于将这些家伙们给叫醒了,卟嗵卟通的声音连三接三的响起,十几个人立马全都跪了下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五体投地地跪伏在地上,这些过去地位低下的工匠,在大明虽然已经成了官员,而且还是品线不低的官员,但在内心深处,他们却仍然没有自己已经当了官的自觉,与金景南更加随意,只是他们平素与他接触得更多一些,对金景南的性子也更了解。

    皇帝,对他们来说,是多么遥远,而又多么高贵的一个存在啊!

    正是这位皇帝,让他们摆脱了过去低下的地位,让他们不但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更是让他们有了一个可以夸耀的官身,这样即便自己以后死了,儿孙们给自己的墓碑上,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写上自己的官品以此来夸耀自己的成就。

    自古以来的皇帝,就没有大明的皇帝更加圣明,这便是这些大匠们共同的认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心目中的神,今天竟然驾临到了他们这个小小的地方,来看望他们了。

    “起来,都起来。”秦风微笑着道。

    没有人动弹,所有人仍然跪伏在地上。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陛下让你们都起来,再不起来,就没有钱了!”一边的金景南大声地威胁着。

    这话极为有效,哗的一声,所有的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却没有了先前的从容与自在,仍然一个个低着头,偶尔抬头偷偷地瞄一眼秦风,眼中也是充满着敬畏之色。

    “各位,各位大匠们,都随意一些吧!”秦风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一些,满脸笑容:“你们都是大明的功臣,没有你们,就没有大明强悍挥队,朕也谢谢你们。”

    “不敢,都是陛下圣明。”打头的一个胡子头发都纠结在一起的老头,一脸激动地抬头道:“没有陛下,我们都还是一些下贱的匠人呢,哪有现今的条件?”他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所处的宅子,房子,还有院子里各种各样的设施。

    “条件,随时都可以创造,但人才,却不是时时都有的。”秦风大笑道。

    “虽有千里马,也还要陛下这样的伯乐才能把他们发掘出来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也。”金景南不动声色地拍着马屁。

    秦风倒也坦然受了这一明显的马屁,的确,除了在大明,工匠在其它国家之中的地位,仍然十分低下,这也给了大明更多的机会,使出十分的手段,在其它国家挖墙角,将各行各业的翘楚,蚂蚁搬家一般的将他们弄到大明来。

    因为这些工匠在齐楚秦的地位低下,他们的离去,到如今为止,并没有引起这些国家的注意。当然,像冶铁炼钢这样的大行家,却都是大明自己培养的。

    如今,这些大匠们,已经彻底地迷上了这些研究。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他们,每一点的改进,都会让他们欣喜若狂。

    秦风没有去关注他们在冶铁炼钢之上的成就,反而再一次蹲在了地上,梆梆的敲着院子里灰扑扑的地面,“各位大匠,这是什么东西啊?是怎么做出来的?”

    看到陛下对地面感兴趣,院子里的大匠们先是诧异了一阵子,然后才由先前的那个大胡子老头站了出来。

    “陛下,这院子里,以前铺的是青石板,不过草民们这里都是些重家伙,动不动就将地板磕坏了,而不嵌石板,一下雨,院子里便又泥泞不堪,所以我们便想了一些其它的法子,把院子里弄成了这样。”

    “怎么弄成这样子的?”秦风敲着地面,地面的强度让他极是惊讶:“好弄吗?简单不?”

    “好弄极了!”大胡子显然没有把这当成一个事儿,“陛下,我们这里别的没有,就是各种各样的矿石多,我们偶然发现,将一种泥灰岩的矿石与石灰,黏土能混合在一起,便可以弄出一种可以快速干燥而且硬度极高的地面,便一般的青石板要坚硬多了,一般的铁锭钢锭什么的,根本就不能将地面砸坏,所以便弄了一些,将地面全都搞成了这样,就是粗糙得紧。”

    “你说这种东西很好弄?”

    “是的,陛下,草民们马上可以为陛下演示。”老头赶紧道,生怕皇帝认为自己在说谎。

    “好,演示给朕看一看。”秦风连连点头:“对了,你们都是大明的官员,可不再是草民,这称呼,可以改一改。”

    “是,是,草民,哦不不不,是微臣,微臣,陛下莫怪,我们还有些不适应。”老头脸红通通地道。

    秦风不由大笑起来,这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宝清船厂的时候,船厂主事余聪,也同样是这样一个表情,一样的局促。

    院子里这些东西是现成的,泥灰岩很快便被磨成了粉末,掺上了一些石灰,黏土,用铁锹搅拌均匀,再和上水,便成了糊糊状一般的东西。

    几个大匠拿着工具,将他们均匀地摊开在了地上。

    “就这样?”秦风惊讶地问道。

    “是的,陛下,就这样,不过他们干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要想达到这个院子里的强度,便要好几天,当然,如果太阳好的话,这个时间便可以大幅度的缩短。微臣们去年弄的这个,那时候正是夏天,好像就两天的时间,便坚硬无比了。”老头以探询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同事,得到的是肯定的目光。

    “能不能将他们做成柱子,或者墩子?然后他们依然能保持这样的强度呢?”秦风出声问道。

    一众人互相看了看,“陛下,这个微臣们没有试过,不过现在也马上可以试。”

    几个人飞快地去找了几块铁板,围成了一个方块状,将这些糊糊倒进去,然后用木棍在里面捣来捣去了好一会。

    “陛下,等他们完全成形,还需要不短的时间,陛下不若看看微臣们这段时间以来的一点点小小的成就吧!”不解皇帝怎么对这个感兴趣,老头仍然再想着将皇帝的注意力拉回到他们伟大的实验所取得的成果上来。只有跟随秦风而来的金圣南,此刻有些明白了秦风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些糊糊,想到如果这东西真有如此简单而又有实效的话,只怕大明又会向前大大的跃升一步了,一念及此,脸上更是露出了喜色。这是在他治下弄出来的东西,哪怕是无意之中弄出来的,但也可以看做是自己的政绩啊!自己与方大治的竞争,看起来是一个长期而系统的工程,不过金景南自认为有必胜的把握。

    大明,需要自己这样锐意进取的官员。

    “好,先去看看大匠们的成就!”秦风笑咪咪地道。

第九百八十九章:新玩意儿的巨大作用

    秦风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

    坐在屋子里,听着大匠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恭恭敬敬的向他汇报着自己的成就,但秦风却听得如坠五里雾中。根本就听不懂啊!

    但他却还是得装作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不时嗯嗯啊啊一番,表示自己心中很明白,已免自己的光辉形象在这些崇拜自己到了极点的大匠们面前打折扣。

    这种不懂装懂,对于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的秦风来说,就不折不扣是一种折磨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听懂了一件事情。

    这些大匠们所有的研究,最后落到实处,就是要大笔的资金才能完成的。比方说那两位合作完成了耐火砖和转炉密封研究的大匠,按照他们的意思,现在大冶铁厂里所有的高炉,都存在着极大的问题,这些高炉炼出来的钢铁,质量都有着极大的瑕疵,统统需要推倒重建。

    开什么玩笑?建一个高炉需要多少钱,敢问这位大匠你知道吗?推倒重建需要多长时间你晓得不?如果真这样搞的话,这一段时间的空窗期,没有钢铁产出,市场会受到极大的冲击,钢铁价格必然会急剧上扬,从而影响到国计民生你晓得伐?

    现在大明的钢铁质量,已经远远领先于齐楚诸国,至于秦国那个穷汉,更是不用说。至于由此而衍生出来的各类产品,质量更是将他们甩出了不知多少条街,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明根本就不用着争将自己的产品更新换代,即便有钱,也不用这么着急,更何况现在自己还穷得叮当响呢?

    太平郡或者府库是有节余的,不过一旦决定要修太平郡连接沙丰线的轨道车,就这里的地形条件,秦风觉得他们马上也会背上一屁股的欠帐。

    所以这些需要大量投资的勾当,还是先缓缓。不过建几个小的,少量的弄一些这种质量更高的产品出来以备特殊之用,倒是无可无不可。不过这是太平郡的内事,秦风并不觉得自己有插手的必要。

    让秦风颇为感兴趣的,倒是另外一个家伙鼓捣出了一种全新的金属制品。据他说,是他试着将各种不同的矿石以不同的组合排列然后炼制之后出来的一种新品。秦风一边把玩着这位大匠呈上来的一个白色的长方形方块,一边看着那个大匠挥舞着小锤子,片刻功夫,与秦风手里相同的一个白色方块,便被他锤得其薄如纸,他拿起来,随意地将其折叠成各种模样。

    “陛下,没啥用处!”他苦着脸道。

    这些人所想的,都是如何将钢铁的纯度煅炼得更高,更加坚硬,更加锋利,这位大匠炼出了这样的玩意儿,让他很是羞愧。

    “大匠,虽然暂时还看不出这种新东西的价值在哪里,但朕想,存在即有价值,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需要他了,所以这玩意儿的炼制过程,您还是要详细的记录下来。”秦风温言抚慰。

    “是,陛下。”这位大匠脸上总算是露了一丝喜色,“陛下,其实我一直想要做得是炼出一种比钢铁还要厉害的东西来,这两年,我们发现在冶炼钢铁的时候往里加入一些其它的矿石,便会极大的提高钢铁的品质,臣就一直在想,会不会将几种不同的矿石放在一起炼,会得出一种更厉害的产品呢?他们都笑我是疯子,不过臣坚信,臣一定能成功。其实,臣连名字都想好了。”

    “哦,大匠竟然连这个还没有炼出来的物件把名字都想好了?”秦风瞪大眼睛,惊讶地道:“那不知叫什么?”

    “陛下,臣是想,这种新东西,是用好几种不同的金属炼制出来的,所以就给他取名叫合金。”看到皇帝很感兴趣,大匠也兴奋起来:“您瞧,臣已经炼出了这个玩意儿,虽然现在不知道他究竟能发挥什么作用,但这说明,这条道路肯定是行得通的,只不过现在臣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而已。只要实验,不停的实验,一千次不行,那就一万次,或者更多,臣这一辈子,卯足了劲儿的就往这一条道上奔,说不定总能奔出个结果出来。就算臣失败了,但臣失败的那些记录,也能让后来者少走一些弯路,也不能说没有价值,陛下您说对不对?”

    听到这位大匠的这番话,秦风不由悚然动容。极其朴实的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是这个大匠无以伦比的决心,而大明的进步,不就是建立在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精神上的么?

    他站起身来,郑而重之的给这位大匠行了一礼:“有各位大匠在,大明中兴可期。”

    见到皇帝突然给自己行礼,这位大匠一下子慌了神儿,猛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连连摆手,“陛下,陛下,我现在还是一个失败者,啥都没干出来。”

    “不,已经有成果了。”秦风扬了扬手里的白色金属,道:“朕坚信,大匠一定会成功的。无数次的失败,终究会垒出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像我们现在的冶铁炼钢,不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吗?”

    “多谢陛下,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屋子的大匠尽皆拜伏在地。

    “诸位请起,可不敢说什么鞠躬萃,死而后已这种不吉祥的话,朕还指望着大家一个个都长命百岁,为我大明再接再厉,再建新功呢,请起,请起。”秦风笑着连声道。

    “陛下,外头太阳已经出来了好一会子了,不若陛下去看看先前那个物件?”一边的金景南建议道,他也看出来,陛下对于这些大匠们所说的东西,似乎并不太懂,他当然也不懂,听得有些莫名所以,根本插不进嘴去。

    秦风转头看了看窗外,果然,这山间的气候,完全就是孩儿的脸,说变就变了。来的时候大雨倾盆,天昏天暗,此刻又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了。

    “走,瞧瞧去。”他兴致勃勃地走向门外。

    先前几名大匠平铺在地上的那些泥糊糊,此刻已经变了颜色,秦风蹲下来,伸指头戳了戳,外头居然已经变硬了。站起身,走到上头,踩了踩,以自己一百多斤的重量,居然没有在上面留下印迹。

    秦风又惊又喜,突然握拳,重重击下,砰的一声,地面被击裂,秦风捡起一块来仔细观察着,外面的一层已经干了,但最中间的,却还是先前的那种糊状,不过明显可以看出,水份已经极少了。

    “刀来。”秦风伸手。一边的亲卫立即拔出腰刀递了过去。

    一刀插下,哧的一声,刀锋入地尺余,手腕一转,刀锋在地上划过,将原来灰扑扑的地面切割下一块,刀尖一跳,这一块跳了起来,落在秦风的手中。

    仔细对比两块东西,秦风发现,他们的构成的确是一模一样的,不同的就是,一个已经完全干透,硬度比起石头还要强上几分,另一个,却还是湿润的。

    “这是极好的建筑材料!”秦风在心里大叫道。“用它来铺路,建房子,修城墙,可比现在夯土,红砖要强上太多。”

    想到这里,他走到另一侧,那边是四块铁板包着的一个墩子。拉开铁板,那些原先看起来软不拉耷的糊糊,此时已经按照先前四块铁板包裹而成的形状,赫然地站立在哪里。

    秦风回头看着金景南,此刻金景南也是满脸的惊喜之色。

    秦风再一次挥刀,将这个墩子从中一截为二,从外到里,程度不一,最中心的,还是最早时候的泥糊糊状态。但很明显,只要给他时间,他便肯定会变得你这个院子里的坚硬的地面一样。

    “好东西!”秦风叫道。

    “的确是好东西。”金景南也是脱口而出。“陛下,如果用他来铺路,则路面将会无比坚硬而不容易损坏,更妙的是,载重的马车等物,不会对道路有什么损坏。如果用来他修建城墙,只怕便是咱们的霹雳火,也不容易将其击毁,更遑论说其它类型的投石车了。”

    秦风凝视着眼前的墩子,突然道:“去找几个铁棍子来。”

    铁棍子在这个院子里倒多得是,转眼之间,亲卫们便寻来了几根手指粗细的铁棍儿,与早前他们在作坊中看到的倒是一模一样。

    拿起这些铁棍,秦风将其一根根按照一定的间距插到被他确了一半的墩子之中,转头看向金景南:“金景南,你说,要是在这里头再插上铁棍子,他的强度是不是会更强?”

    “陛下,的确如此。”

    一脚将这个墩子踹倒,秦风看着横卧在地上的东西,笑道:“将他变薄,铸成一块块的板子,用铁棍在里面撑拉着,是不是可以用来建桥面?以厚墩子为桥柱,以这种板子为桥面,你说所修出来的桥梁是不是要比一般的木桥,石桥更结实耐用?”

    金景南呆了片刻,一下子跳了起来:“陛下大才。有了这个东西,以后架桥可就要简单多了。”

第九百九十章:一顿尴尬的晚餐

    楚国太后的身体这几年是每况愈下,眼见着是愈来愈差了。从先帝闵威驾崩之后,她基本上就没有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儿子闵若英登基,没几天就将首辅杨一和拿下,而紧跟着的便是一场波及全国的大清洗,无数的官员被牵连进此案而家破人亡。楚国,也因此伤了元气。

    如果说这只是政治,她并不太懂也不明白话,但儿子与女儿的翻脸成仇,却成为了压垮她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闵若诚被闵若英做掉,她虽然也伤心,不过闵若诚虽然是在她膝下长大的,但却并不是亲生,所以也只是偷偷垂泪,但闵若兮的毅然远去,却是真正的让她伤心欲绝。

    她的身体,便是在那几年,迅速地垮了下来。

    好在女儿跟着的那个秦风,的确是很争气的,短短的几年,便做出了偌大的事业,推翻了越国,建立起来了属于他自己的明朝。其实说起来,前越还算是太后的娘家,前越皇帝吴鉴,她应当称呼一声远房堂兄,不过远方堂兄哪有女儿女婿亲?

    女儿是有眼光的。

    因为这件事,太后的身体在这两年,倒是有了一些好转,不过元气已伤,年纪又大了,却怎么也是回不到过去。

    闵若英的惨败,再一次的彻底打到了她。闵氏了息单薄,到得这一代,只剩下了闵若英闵若兮两个,一个远在大明,一个被困齐国生死未卜,身边只留下了一个孙子的太后,当时当真是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再一次猝然病倒。

    作为当时楚国的最后主心骨的太后病倒不能理事,使得楚国朝堂大乱,主战与主和相争不下,白白的耽误了不少时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闵若兮突然归来。

    如同一个报喜鸟一般,闵若兮归来之后,楚国的一切就突然变得好转了起来,数路大军攻入了齐国,缓解了闵若英的困境,太后的身子好转,按照闵若兮的建议,在皇帝没有回来之前,将文武大权尽数归集于首辅与程务本两人。

    偌大的国家井然有序起来,援军,物资源源不绝的向边关而去,荆湖一带,第二条防线已经日渐稳固,而皇帝,也终于突围而出,回来了。

    这让太后喜形于色。

    今天,他们兄妹二人,终于在时隔数年之后,又一左一右的坐在了自己的身侧。

    桌子之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兄妹二人最喜欢吃的菜肴,太后精神抖擞,就像一个居家老太太一般无二,自己不吃,倒是尽忙着给兄妹二人夹菜了。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兄妹二人,反目成仇已经数年了,但这一次大楚遭遇到了极深的危机的时候,妹妹不就巴巴地赶回来了么。而且这些天听她所讲,他的丈夫,为了替儿子解围,也是做了许多事情的。

    老太太眉开眼笑,像这样兄妹二人一齐陪着她吃饭,记忆之中,只怕还是先皇在世时候的事情了。

    这是闵若英返回上京城的第一个晚上。

    “小英,你要给你妹妹敬一杯酒。”老太太笑吟吟地道:“这一次要不是你妹妹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帮着稳定住局势,我可能就真的撑不下来了。这一次终是有惊无险,虽然丢了些地方,但总算是保住了我大楚最为富庶的地方,实力犹在,只需励精图治,总有找回来的一天,当年你父皇经历的危险,可比现在大多了,大楚,还不是挺了过来。”

    闵若英看着对面的妹妹,眼中的意味却复杂到了极点。但他却不愿意在母亲面前表露出一丝半毫,母亲的身体太差,如果再经受一次打击的话,只怕真会挺不过来。他难道能告诉自己的母亲,自己这一次之所以大败,是因为上了自己妹夫和妹妹的大当么?

    这个话他说不出口。

    他是个极骄傲的人,这种事情,他宁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也绝不会向母亲诉苦。

    听了母亲的话,闵若英端起了酒杯:“小妹,这一次楚国有难,你和妹夫两人,当真是有心了,二哥也不知说什么好,唯有牢记心中,有机会的,一定会重重报偿的。”

    这话说出来,听在不同人的耳中,自然有着不同的意味。闵若兮巧笑嫣然,端起酒杯,“二哥,小妹也祝你得脱险境,安然归来。东部边军虽然没了,但以程务本之能,替二哥你再打造一支楚国铁壁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正如母亲所言,励精图治,富国强兵,终有再起的一天。”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撞,火花四溅,只可惜老太太的眼睛不大好了,自然是看不清二人的针尖对麦芒。

    这一顿饭吃得二人都是尴尬不已,都是极不自在,可是为了哄老太太开心,却都又不得不咬牙坚持着。

    终于熬到了饭已饱,茶已凉,老太太也露出了倦色,闵若英这才站了起来,向老太太告辞。

    “母后,天色已是不早,您先安歇吧,儿子这便出去了。”闵若英垂手站在老太太的面前。

    “好,好,你便忙去,这大半年你不在,朝政都荒芜了,你的确须要好好的梳理一下,有兮儿陪我呢!”

    闵若英笑了笑:“母后,只怕小妹也有事情要与我谈,您可别忘了,她现在可是大明的皇后。”

    老太太有些不满的瞅了一眼闵若英:“这是你妹妹,千里迢迢回来是帮你的,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兮儿,你有事跟你二哥说吗?”

    闵若兮一边替老太太捶着背,一边轻声道:“是的,母亲,临来之时,秦风他的确有一些事情,让女儿与二哥好好的谈一谈。”

    “哦,那是应当的,那是应当的,大楚,大明,现在是兄弟之邦,姻亲之国,那齐国虎视眈眈,不怀好意,你们的确应当好好的商议一番如何应对这个大敌。唉,前些时日,听兮儿说,那秦国内乱不休,眼见得是不行了,不然,三国再度联手,三国抗齐,便又能重新有好几十年的平静,那该有多好啊!不过现在也不错,大楚大明,确是血浓于水,有你们联手,想来齐国也不需过虑。老太太不懂国事,就不多说了,去吧去吧,兮儿,跟你二哥说完,还是回来陪母亲吧!”

    闵若兮摇了摇头:“母后,事情比较多,恐怕一时之间难以谈完,母亲还是先安歇吧,今儿个女儿还是回公主府去住。”

    “也罢,随你了,明日记得进宫来陪我吃饭。你二哥是指望不了的,而且,你二哥回来了,只怕你也不会在上京久呆了,这一去,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次了。”说着说着,老太太就又伤感起来了。

    “是,母后。”

    一走出太后的寝宫,兄妹二人脸上的笑容便不约而同的谈去。两人对视了一眼,却都又同时转开了目光,看向了别处。

    天上月色极是皎洁,但两人的心中,却都充满了阴影。闵若英突然有些烦燥起来,一挥手,示意周围的太监和宫女尽数退了开去。

    “小妹,随意走一走吧!”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闵若兮点了点头,兄妹二人便肩并着肩,一起向外走去。

    宫里,闵若兮自然是熟悉之极的,虽然离开日久,但宫中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以前的老样子。闵若英并不是一个喜好奢华的人,他一门心思想着的便是一统天下,青史留名。

    两人随意的走着,却仍然不自觉的走到了御花园中。

    这是当年闵氏兄妹最喜欢来的地方。看到陡然出现在眼前的熟悉的场景,闵若兮却是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真是怀念我们小时候的样子啊,那时候,没有猜忌,没有怨恨,有的只是欢喜。”闵若英长叹了一声:“小妹,你还记得那时我们的样子吗?”

    闵若兮皱起了眉头,眼角都是有些湿润了。

    “那时候父亲常常拿着一卷书坐在那边的厅子里,而母亲却在一边烹茶,我们便在花从之中摘花扑蝶,追逐打闹。”

    “难为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怎么能不清楚?”闵若兮的声音却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二哥,那时候在这院子里嬉戏的是三个人。三个!”

    闵若英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自然是三个人,闵若诚,闵若英,闵若兮。现在,闵若诚已经死了数年,不但是他,闵若诚一家子全都被自己杀了,而小妹,也与自己翻脸成仇了。

    “成大事者,焉能拘于小节!”他冷哼道:“小妹,我还以为你成了大明的皇后,已经很成熟了,想不到仍然拘束于往日的这些事情。如果说我兄弟相残不对,但你和秦风挖下了这么大一个陷阱让我跳下去,与我相比,又有什么不同?”

    闵若兮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我也成熟起来了,我是大明的皇后,不再是楚国的昭华公主了。二哥,我们是挖了一个陷阱,可那要多蠢的人才会跳下去啊!我们预感到你会上当,可是真没有想到,你会输得这么惨,让我们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来给你补锅。二哥,当年杨一和与程务本,不约而同的支持大哥而不是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住嘴!闵若诚那个疲软的性子,能做成什么事情!”

    “你倒是锐勇直进,可大楚在你手里,又变成了什么样子!”闵若兮反辱相讥。

第九百九十一章:交易背后的故事

    从太后寝宫出来那短短的路程,没有勾起兄妹二人之间的温情,回忆起来的,反而尽是那些让人不堪的往事,背叛,杀戮,血淋淋的往事,让二人再一次回到了现实当中。

    当坐在闵若英那宽敞的书房中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一个是楚国的皇帝,另一个却是背负着使命的大明皇后。

    温情不再,呈现在二人面前的,只是冷冰冰的一场交易。

    “秦风与齐人勾结,设下陷阱让我跳下去,然后又跳出来勾齐人的后腿,他究竟想要一些什么?”闵若英看着妹妹,问道。

    此刻,当他将心中的亲情完全抹去,看着眼前的大明皇后的时候,可不敢有一点点的轻视,不管是当年闵若兮举重若轻的勾连三国的宗师级高手设下陷阱让李挚走上不归路,抑或是这一次出人意料的归楚,短短的时间内,便让举朝服膺,把举**事之权借太后之手尽数归于程务本之手,这个当年的小妹,都表现出了高超的政治手腕和心机。

    “齐人要么先选我们,要么先选楚国,他们必然会在这个时间出手打垮一个。”闵若兮缓缓地道:“齐国国内矛盾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但在左右都有强敌的时候,曹天成并不敢轻举妄动,他可不想国内乱局一起,他要面临两个国家的共同攻击。”

    “所以他选了我大楚,是不是?不,不是这样,是你们帮他做出了选择。”闵若英压抑着怒气道。

    “二哥,你又错了。齐国最初选的是我们,不论是操纵蛮人和北地四郡的叛乱,还是亲自出兵攻击我沙阳郡,最开始他们选的是我们。在他们看来,初生的大明,自然比底蕴深厚的大楚要好对付。”闵若兮摇头道:“不过,我们对此也早有准备,埋下了无数的后手,我们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秦国也会与齐人勾结起来,加入到了颠覆我大明的行列当中,去年一年,是我大明生死存亡的最危险的时候,不过,我们挺过来了。”

    闵若兮骄傲地看着她的二哥:“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平定了蛮人与北地四郡的叛乱,我们在横甸一举击垮了秦人的主力,阵斩了邓朴。我们在沙阳,付出了数万人阵亡的代价,阻挡住了曹显成的猛攻,并在最后的反击之中让他几乎全军覆没。齐帝选了我们的结果,就是自己被崩了一个满脸花,此时他终于意识到,大明虽然成立不久,但却是一只满身都是刺的猛兽,他就算全力猛攻,将我们吃掉,最终他也会精疲力竭,最后只会便宜了你。”

    “这个时候,你们应当选择与大楚联合,我们一齐动手,吃掉大齐。闵若兮,你忘了你姓闵,就算你是大明的皇后,你的血管里也还流着大楚皇室的血液。”闵若英咆哮道。

    闵若兮惨然一笑:“二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的确平定了内乱,打垮了强敌,但我们已经竭尽所有了,我们打不动了,我们数年的积蓄,在去年一年之中花了个精光,甚至还为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我们几乎欠每一个大明国民的钱。我们的军队伤亡极大,需要整编,光是沙阳一役,厚土营便几乎全军覆灭,猛虎营损失过半,还有数不尽的郡兵,义勇倒在了战场之上。我们再也没有力气发动哪怕一次小的战役。沙阳,开平,正阳,处处都是战场,民不聊生,我们需要缓过这口气来。”

    闵若英紧咬着牙关,瞪视着侃侃而的妹妹。

    “这个时候,齐帝找上门来了。”闵若兮道:“我们必须再次做出选择,要么与齐国勾连,拉楚国下水,让楚国成为齐国的胜利品,还是齐人转过头来,全力对付我们。我们很清楚,哪怕我们打赢了对齐国的这一仗,但齐国只需要使出一半的力气,就绝不是我们能应付的。我们别无选择,更何况,齐人还开出了我们无法拒绝的筹码,那就是归还益阳,武陵,桃园三个在前超手中失去的郡治,拿回了这三个郡,我们就拿回了昭关,有了昭关,我们就有了一个抵抗齐国的重要的关隘,而不再是以前,齐人对我们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了。”

    “大戏开始上演,我或者会在心里祷告过你能看穿这一切,不要上当。但当我听到你决定出兵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失败不可避免了。”闵若兮盯着闵若英:“二哥,我是大明的皇后,我是秦风的妻子,我是小文小武的母亲,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这是很显然的。”

    “好,很好。”闵若英冷笑起来:“既然如此,现在你们又为何要拖齐人后腿呢?”

    “很简单,我们已经缓过气来了。”闵若兮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看着对方:“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齐人把楚国灭了,这不符合我们大明的利益,因为楚国一旦亡国,大明也将独木难支。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得力的帮手在旁边牵制齐人的力量,使得齐国在这一仗之后,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二哥你愚蠢到竟然让十数万东部边军尽数覆灭,却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闵若英勃然大怒,一拳重重的擂在桌上,但闵若兮根本就没有理睬他的怒火,而是自顾自地说着:“我们猜测到了楚国会失败,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场大败。所以,我们只能公然出兵帮助武腾攻打灵川,我们只能公然在昭关开始挑衅齐人,骑兵屡屡越境,我们发动了在齐国境内的密探,竭尽全力的帮助安如海,为此,我们在齐国好不容易布下的网络,几乎被鬼影一网打尽。”

    “可是即便如此,眼见得也是大势已去,好在程务本此时表现出了他应有的水准,他当机立断地撤兵回到荆湖,让我们看到了机会。我立即到了泉州,竭尽全力为他筹粮筹晌,说服宁知文这个大海盗头子带着他的海盗和战船前往荆湖为程务本助战。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上京,借助母后,集全国所有指挥权于程务本之手,让程务本能将荆湖防线稳定下来,荆湖若稳,则大楚这大半壁江山便暂时无忧了。”

    “程务本!”闵若英冷哼一声。

    “二哥,你想杀他?”闵若兮眉毛一挑。“他于你或者不忠,但于大楚却是无愧,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撤兵,只怕大楚现在已经遍地烽火,只要他敢于前往潞州,周济云必然会放他过去,然后周济去的大军便会势如破竹,那时候谁来阻挡齐国兵锋?”

    “朕即国家,一个于我不忠的将领,本事越大,为害亦越大!”闵若英冷冷地道。

    闵若兮怔怔地看了闵若英半晌,“即便你想杀他,也不是这个时候。”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闵若英冷冷一笑:“你不是帮他拿到了全国的军事指挥权吗?即便我是皇帝,也不可能一语就将其拿回来,船大难掉头,强行扭转的话,肯定会翻船的。我会等,等到荆湖防线稳如磐石之后,等到齐国内乱愈演愈烈之后,等到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后,我才会对他下手。小妹,你们帮不了他的。”

    闵若兮点了点头:“秦风说过,程务本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如果他肯为大明效力,秦风立即会将全国的军事指挥权双手奉上。可惜,他心中只有大楚,而你却又容不得他,这是他的悲哀,又何尝不是大楚的悲哀。”

    闵若英大笑:“小妹,程务本早就与你们勾结在一起了,你也不用说这样的话来蒙骗我。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大楚人才济济,没有了程务本,自然还有张务本,李务本,只要让我挺过了这个难关,所有失去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

    “但愿如此吧!”闵若兮吐出一口浊气:“二哥,奉劝你一句,二三年之内,不要动程务本。”

    闵若英不置可否:“这是我大楚内政,就不劳大明皇后操心了。你回楚国,已经做到了想做的所有,却还一直在上京等着我回来,总不是想找我叙兄妹之情吧?秦风还想要什么?”

    “大明的使团已经快要到上京了。”闵若兮淡淡地道:“楚国经此大败,即便程务本竭尽全力,在边境之上抵挡齐国的兵锋,仍然是很吃力的,所以,我们大明当然会助楚国一臂之力,不但要挡住齐人的兵锋,还要能不断地反击,不但地消耗齐人的兵力。”

    “助我大楚一臂之力,出兵么?”闵若英讥笑道。

    “那当然不可能,但是我们愿意将我大明的武器出售给楚国。二哥,你也知道,我大明兵甲之利,冠绝天下,即便是齐国,也是远远不如我们的,我们只不过以十万左右的兵力,却能同时打赢三场战争,所仗的,就是这些了。”闵若兮看着对方,道:“只是不知道你们想不想买?”

    闵若英立时便瞪大了眼睛,他当然想买。明人的武器,楚国通过各种渠道,或多或少也弄到了一点点,但让楚人绝望的是,他们根本无法仿制出来,在冶铁练钢之上的绝对差距,使得他们完全无法制造这些威力奇大的武器。而在以前,明人根本就不可能出售这些军国利器,如果拥有了这些装备,那楚国还怕什么齐国人?

第九百九十二章:敲诈者与被敲诈者

    艾前眯着眼睛坐在大楚公厅外的一间偏房之中,等候着马向南的召见。昨日他们抵达了上京城之后,已经向楚国朝廷递交了国书,今天便得到了楚国礼部下头的礼宾官的通知,今天首辅将会接见他。

    艾前在大明朝廷之上真还算不上高官,他只不过是商业署的一名主事,六品官。在大明,六品的级别其实已经不低了,因为大明建国不久,一品,除了已经故去的毅国公王厚被追封之外,其它的,即便是首辅,也只是二品,而各部侍郎,亦不过三品,而下到各郡郡守,四品就顶天了,还有一些偏远地方的小郡,只不过是五品而已。

    用当时负责吏改的毅国公王厚的话来说,要为大明的官员们留下晋身之阶,官品定得高了,不免就会尸位素餐,得过且过,躺在官品之上混日子。

    所以艾前不过三十余岁的年纪,就已经升到了正六品,已经是很不错了。

    但在大楚的中枢上京城里,六品,当真是多如狗了。艾前听说,在上京城中,你随便往街上扔块砖,说不定就能砸中一个五六品的官儿。在上京城,六品,大概就是一个最基层的狗腿子的角色。

    而在大明,像蒋前这样的人,每日过手的钱财数以十万百万计。

    大明派出的使节团,以艾前这样一个在楚国看来的芥末小官为首,在楚国看来,这是一种极端藐视的行为,但没办法,人家还有一个皇后娘娘如今在上京城坐镇呢!再者,现在是楚国求明国,而不是倒过来。

    所以楚国朝堂上下,也只能捏着鼻子以最高规格接待了这个微末小官儿,但礼部尚书是怎么也拉不下面子亲自来迎接艾前的,不过来了一位正二品的礼部侍郎。这倒让艾前颇为自得。

    自己来干什么?艾前心知肚明。

    一句话,敲竹杠。

    楚国惨败于齐,急需要在战场之上找回一些面子,以此来激励低迷之极的士气,他们急迫的需要用胜利来鼓舞举国上下的心气儿。但最精锐的东部边军已经全军覆灭了,数万火凤军需要坐镇上京城,想打胜仗,拿什么打呢?

    程务本虽然稳住了荆湖防线,但也只是稳住而已,齐国大将周济云已经逼近荆湖防线,程务本现今的兵力,守御已是捉襟见肘,那里能反击?不能反击,又谈何胜利?

    所以楚国如今急需要明军那些犀利之极的武器。艾前,说白了,就是来卖武器的。上边自然已经谈妥了相关的事情,否则马向南也不会这么着急的在自己抵达的第二天就召见自己。

    他们越是急迫,自己就越是占据着有利的地位,这竹杠,如何不敲得梆梆响,如何对得起上头对自己的重视?

    艾前出身商人世家,但却也读过很多年的书的,不过在前越,他屡试不第,本来已经绝了仕途之心,准备专心地去跟着父亲学做生意,但短短的数年时间,城头变幻大王旗,前越轰然倒塌,在前越的废墟之上,大明王朝崛起。

    入主越京城不久,大明轰轰烈烈的吏改便开始,开科取士,不像以前的一篇文章定终身,开考的科目五共八门,不管你精擅哪一科,只要有所擅长,基本上就能突出重围。

    艾前就是在第一波大明科考之中脱颖而出的幸运儿。因为不仅学问不错,更兼通时务,晓算学,精商务,当时在官员奇缺的大明,他还是好几个部门的争抢对象。最终,还是商务署的王月瑶王大人通过自己的父亲走了后门,一纸调令,将他弄到了商务署。

    事实也证明,艾前的确适合这个衙门,在商务署,他做得风生水起,没两年功夫,便成长为了王月瑶下头的最重要的主事之一。

    艾前最佩服的,除了大明的皇帝之外,便只有两个人了,一个便是商业署的老大,王月瑶。虽然是一个女人,但王月瑶在商业上敏锐的嗅觉,以及无以伦比的商业手腕,使得商业署即便在放弃了绝大部分行业的控制权,但商业署却仍然牢牢地把控着整个大明商业的走向,只要王月瑶愿意,她可以轻易的让一个行业生,让一个行业死。

    而第二个,却不是一个官员了,而且这个人一点也不愿意当官,那就是大明的传奇商人耿精明,作为一个官二代,这位大少在极短的时间里,便空手套白狼,成为了大明身家丰厚的大商人。在组建铁路署,筹集资金,修建沙丰线的时候,这位是被强行征召到铁路署打零工的。此人无中生有的弄钱本事,让艾前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明差钱,而且很差钱。这一点艾前很清楚,所以这一趟,他必须要为大明弄到足够多的横财。没有比这个时候敲竹杠更有效的了。想起临出发前,户部尚书苏开荣约见自己,那一副说起国库便可怜巴巴,提到楚国便杀气腾腾的模样,艾前一想起来就不免笑上一回。

    苏户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弄钱,弄更多的钱,抓着楚国这个冤大头狠狠地敲钱,敲得越多,对大明自然就越有利。

    弄钱当然是艾前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但并不是全部的目的,这一次大明针对楚国,可是一个系统的工程。

    在偏厅坐了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茶几上的茶水已经毫无味道,但艾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焦燥,这样的手段,他在经商的时候,不知碰到过多少回。他们家算不上什么身家丰厚的商人,只不过是小本经营,比一般人要富有罢了。而为了做成一笔生意,有时候所受到的屈辱,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现在这点冷待算什么?只要想想接下来愉快的过程和对手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艾前就觉得舒爽极了。

    楚国首辅马向东是大明长阳郡守马向南的大哥,这种关系,曾让艾前一度很是惊讶,他可是知道,马向南是很受皇帝陛下尊重的,而这位老大人也的确让人佩服。不过听说他的这位大哥,虽然有才,可是德性却不是那么好。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肯定是能想到大明是要漫天要价的,现在刻意的慢待一下自己,找回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也是能够理解的。自己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能够与楚国的一品首辅坐而论道,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正常情况下,两国相交,这种落差是不常见的。

    如果王月瑶王大人不是因为毅国公过世,这一次的谈判说不定便是王大人亲自来了,王大人会怎样对付马向东呢?

    这一路之上,他已经做了几套方案,摸了摸怀里的东西,艾前不由微笑起来。

    以大势压人,他很是喜欢。

    偏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官员走了进来,冲着艾前拱手一礼:“贵使,我们首辅有请。”

    艾前站了起来,潇洒的弹了弹本来就一丝不苟的官袍,又将帽子扶了扶,这才拱手还礼:“有劳贵官引路。”

    “请!”那名官员伸手相让。

    艾前笑吟吟的昂首向前,“大楚的茶叶天下闻名,这茶,味道当真不错。”他突然丢下了一句话,那名楚国官员看了一眼桌几之上已经如白水一般的茶水,顿时面红耳赤。

    马向东的心里的确很不开心。这一次皇帝回来之后,在一次私下的召见之中,将他骂得狗血喷头。当然,也正是因为马向东是皇帝的心腹干将,这才有这种待遇,而在这一场痛骂之中,马向东发现,原来陛下痛恨的不是在他被围期间,自己被授予了总揽大楚政事的极大权力,而是没有阻止程务本获得大楚的军事统帅的任命。

    对于这事,马向东当真是很委屈啊!那时的情况如此危急,不倚靠程务本还能靠谁去?而且这是太后抱着皇子坐在陛下的宝座之上下达的命令,自己哪里敢硬顶?就算知道程务本有问题,那个情况之下,他也不敢硬顶啊!

    现在倒好,有一个大黑锅轰然砸了下来,与明使谈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现在的大楚需要大明全方位的支持,不仅是边境之上保持对齐人的持续压力,而且要购进明国现在所有的最先进的武器装备。

    还没有谈,陛下就已经定下了调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简直就是让自己被对手毫无顾忌的拿来勒索啊!楚国需要那些军国利器,但楚国需要付出什么?马向东简直不敢想象,这一次的约定被公布之后,自己只怕便要背上一个卖国贼的名头了。

    到时候,只怕这个首辅的位置保不住。

    他很生气,所以将明使搁在偏厅之中足足小半天。自己就算要被敲竹杠,也要被敲得高贵一些,对方明知道敲诈勒索即将得手,这个时候,自己就算得罪他,他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方坐了半天冷板凳,不仅没有半点焦燥的情绪,反而怡然自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听了下头人对这个明国官员的描述,马向东只是长长叹气,一听便知道这个家伙是一个滚刀肉,不好对付的。

第九百九十三章:钓

    “强盗,土匪!”马向东愤怒地将手里的一叠卷宗重重地砸在大案之上,桌上的一些摆件,剧烈的抖动起来。喘着粗气,身子前俯,马向东逼视着坐在跟前纹丝不动的艾前:“这是**裸的敲诈,不要脸的勒索。”

    听着马向东的咆哮,艾前下垂的眼皮慢条斯理的抬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盯着马向东:“马相,这只是生意而已,何必动怒呢?生意不成,交情仍在嘛,您说是不是?”人、

    他慢吞吞的将被马向东拍散在桌面的纸张,一张张的收拾整齐,拿着就准备往怀里揣。这个动作,倒是让马向东一怔,脑子里立时便响起了闵若英只许谈判成功,不许失败命令。

    伸手,按住了艾前的手。

    “好,既然是生意,那么你能漫天要价,我当然就能就地还钱对不对?”马向东反问道。

    “非常抱歉,这桩生意,不还价。”艾前如同一只狡猾的鬣狗,已经找到了对手致命的弱点,正蓄足气力,准备一下子就爆了对方的菊,掏了对方的肛,哪有给对手讨偷还价的道理。

    马向东刚刚那个动作,已经充分地暴露了色利内荏的本质。

    “马相,这是垄断的生意,除了我们,再无二家。”他笑吟吟地看着对方:“而且我们的东西,也的确好,的确值这个价。”

    “我看不出一柄刀,凭什么值十五两银子?”马向东怒道:“十五两银子,我们自己可以打造三柄同样的出来?”

    “不见得吧马相?”艾前大笑道:“我们的刀质量如何,我相信马相手里一定有相应的情报,这是我大明军队标配的环首刀,削铁如泥,楚国士兵装备的佩刀,在我们的环首刀面前,跟豆腐渣没有什么两样。战场之上,我们一柄刀,可以斩断无数柄你所谓的那种五两银子一柄的刀。所以,马相,贵有贵的道理嘛!认不识货,钱识货。”

    这种刀,马向东的确见过。艾前带来了样品,兵部武库的人也试过货,而且这种刀,他也从江上燕那五百名士卒身上都看到过。环首刀,明军标配,但不论如何,他也值不了十五两银子。

    但问题是,楚国,却打造不出来这种锋利的钢刀。

    “这个连弩,你们居然要价两百两银子一台,你们怎么叫得出口这个价来?”马向东有气无力地道。

    “马相,这个弩机,可是我们大明的镇国利器啊!”艾前道:“他轻便,易于携带,不论是用于野战还是守城,都可以尽情地发挥他的功能。一台连弩机,就在您喘这几口气的当口,便能射出上百支弩箭,马相,您能想象这速度吗?你喘这几口气儿,楚军最好的弓箭手能射出几支箭?他们又能射几箭?啊,我知道,楚军也有连弩,不过楚军的连弩,一次只能发射三支,而且是同时发射出去的。其实不能叫做连弩。”

    马向东嘴唇哆嗦。

    “我们大明的连弩,不仅是步兵的恶梦,便是连骑兵,在他面前也都只能俯首称臣,马再快,也跑不过射出去的弩箭,只要在队伍之前,布上十来台这种连弩,便能让一个建制的骑兵队伍饮恨沙场,他们甚至连对手的边儿都摸不到。所以,他值这个价。”

    “好了马相,我知道您又要说霹雳火了?你见过他的威力吧?您见过能迅速移动并且在移动之中投掷石弹的投石机吗?没有吧?这冲阵车,你难道就想象不到他们飞驰在原野之上,上面操控弩机的战士,疯狂的将弩箭向敌人倾泄吗?”

    艾前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在马向东的耳边喋喋不休。

    马向东颓然坐下,“我当然知道他们的好。”

    “这就对了。马相,我大明有多少军队?加上所有的郡兵,有十万吗?没有!但我们在战场之上威风八面,先败秦风,再击齐国,邓朴声名赫赫吧,郭显成声震大陆吧?他们的下场如何?一个死了,一个输得险些连底裤都几乎没得穿?靠什么,当然是靠我们大明坚固而轻便的盔甲,锋利的武器以及各种独一无二的镇**器。当初皇后娘娘要求陛下将这些武器卖给楚国,陛下伉俪情深,自是无所有允,但下面可不是这种说法呢?不管是首相,还是兵部,当然还有军队,都是极力反对售出这些武器的。最后还是陛下强压了下来,这个价格,便是我大明的首辅与兵部尚书亲自订下来的。你如不买,倒是正合他们的心意了,在陛下面前,他们也交待得过去了。”

    艾前坐直了身子:“说实话,下官我也不想卖。”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谁又能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成了敌人呐?”

    马向东怔怔地看着对方。

    “马相,现在大楚的形式,我想没有谁能比您这位首辅更加清楚了,可以说,大楚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下去。”艾前淳淳善诱:“程帅虽然在荆湖站稳了脚跟,但也仅仅是站稳了脚跟而已,要是一个不小心崴了脚,那可就大祸临头了。十几万东部边军呐,说没就没了,您说说,就算楚国马上招募军队,能将他们在短时间内训练成楚国东部边军那样的精锐吗?”

    “当然是不行的。可大楚要抵抗齐国的入侵,却又必须要靠他们,怎么办?人不行,当然是靠武器来弥补吗?马相,我直话直说,在短时间内,楚军是没有与齐人野战的能力的,防守就成了关键,所以,用着我们大明最为精锐的武器装备,又占着防守一方的优势,守住这大半壁江山终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来日方长,徐徐图之嘛!”

    “你说得都对,我可是我们付不起!”马向东已经没有了与对手讨价还价的心思,上头皇帝压着要谈成,对手又摁住了大楚的死穴,就算是**裸的敲诈,那也只能受着。他发现,现在除了自己叫苦做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不定比怒发冲冠效果会更好一点。

    “楚国之富庶,冠绝天下,别说是我们大明比不了,便是号称天下第一强国的齐国,在有钱方面,也不能与楚国相比,您要是说拿不出来,那可真是在逗笑了。”艾前似乎听说了一个了不得的笑话,大笑着道。

    “的确拿不出来。”马向东摊了摊手:“这一场大仗,楚国动员了二十万大军,还有数十万民夫,一场持结大半年的战役,几乎要将国库掏空,如果打胜了,那自然一切都好说,缴获的浮财,土地以及其它财产,都能折现来补足军费,可惜我们失败了,败得很彻底,国库空了,十几万东部边军全军覆灭,难道不需要抚恤吗?东部六郡大量难民涌入内地,难道不需要安置吗?重建军队,不需要军费吗?”

    “说得倒也是啊!”艾前表示理解。

    马向东笑了笑,拍了拍面前那叠卷宗:“大明准备出售给我们的第一批武器,便高达五百万两纹银,你说,我拿什么付给你?”

    “东部六郡虽失,但毕竟还不是大楚的膏腴之地,马相,可以加税嘛,战争税,江南的那些土豪们拿得出来。”艾前出主意道:“加战争税,现在国难当头,每一个楚人都要勇赴国难,贡献一点银钱算什么?这个战争税一加,不就什么都来了。”

    “税自然是要加上。大楚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加过税了,加一点也说得过去,但却不能完全将这些钱转嫁到老百姓头上去,要不然,外患还未平,内乱便又要起,那时候,就真是无可救药了。”马向东道:“我算过,所加的税费,只能够抹平这一次战败的创伤,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买你们的武器,而且这个生意,自然不是只有一笔,以后肯定还会有是不是?”

    “当然,这一次只够大楚武装一支五万人的军队。依我想,五万人,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五万人,就要五百万两,一个士兵就足足要花上一百两银子,你们大明的士兵都是如此吗?”马向东问道。

    “马相,我们大明的士兵,一身上下,可还真不止一百两。”艾前自豪地道。大明的士兵,全身上下自然不止一百两,可他们除了全身上下的武器装备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的小玩意儿,小物件,必方说自备的一些伤药,一些特殊的装备等等。当然,艾前是不会告诉对方这些小秘密的。同样是一百两,但一个明军士兵所拥有的东西,可比楚军要多了不知多少出来。同样的,多了这些东西,在战场之上的生存率可就大大的提高。

    “我们是真付不起,所以艾大人,要么,允许我们欠款,要么,便是你们降价,给出一个合理的价位!”马向东摊摊手道。

    “看起来您是真为难啊!”艾前呵呵笑了起来,“那么马相,我来给您想一想办法,也许您用不着拿这么钱出来,甚至只需要拿很少一部分钱出来就能得到这些装备呢!”

    (最后多说两名吧,今天看了看书评,这段时间广告好多啊,不过还是看到了有个书友说显得比较散,没有中心,这里允许枪手辩解几句:马前卒的写作偏传统一些,而且不是单主线的,是好几天线索同时展开,最后向中心慢慢汇集,说实话这种写法有些难,而且不讨巧,从马踏天下的时候,我就尝试,但笔力不够,后来在跃马天下,我为王中,我一直在努力地锻炼这种写作技巧,但仍然不够成功,到了马前卒,自我感觉还是进步了不少的,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写崩。仍然是数条主线在向着中心慢慢汇集,当然,这种写作方法会使阅读显得困难一些,因为有些东西需要读者自己去体会。我也知道,这样的写法会使我流失不少读者,但我仍然会坚持。自我的提高,有时候对作者来说,也有一种别样的快感。)

第九百九十四章:不动声色的掠夺

    听到艾前的建议,马向东并没有一丝丝的兴奋,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官僚,他很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如果有一个国家突然对你充满善意,愿意急你所急,想你所想的时候,那他们想要的,一定比他们付出的会多得多。

    他警惕地看着艾前。

    “不知艾大人有什么建议?”

    艾前笑咪咪地道:“楚国有很多好东西,比方说你们的丝绸,茶叶,瓷器,这些东西,我们恰恰都不多,也没有楚国的好,楚国可以拿这些东西来顶帐。首辅大人,您以国家的名义收购,然后再卖给我们,这中间,肯定是有差价的嘛,楚国还可以从中小赚一笔,您说对不对?”

    听到艾前这么说,马向东立时便明白,这是要楚国以国家的名义出头去向那些商人收购这些东西,那价格,自然会被压到最低,甚至是可以打白条的,然后转手送给明人。这似乎是一条路子,毕竟这样做,比起**裸的加税,面子上要好看得太多。楚国人哪怕暂时拿不到钱,但总还有希望在。

    “这倒是一个可行的路子。”他沉吟道。

    “还有食盐!”艾前又道:“说句老实话,我们大明的盐,真是又贵又难吃,而楚盐呢,却是得天独厚,如果楚国朝廷能让我们大明商务司得到一张不限量的盐引,让我们能往大明贩盐的话,那我们是愿意为此付钱的,当然,这个价格嘛,咱们就要好好的商量商量了。”

    马向东吸了一口气,有些小兴奋起来:“这个可以有。”盐,本身就是国家专卖的,明国愿意拿真金白银来买楚国的盐,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过呢,这些与我们之前交易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不过首辅大人,我们大明有一家昌隆银行您知道吧?”作好了一系列的铺垫,艾前终于还是慢慢地亮出自己锋利的爪子。

    “昌隆银行?我自然是知道的,那是一家钱庄,听说是大明数十位大商人合资办的,在大明,能与朝廷开办的太平银行分庭抗礼。”马向东点了点头。

    “对了,就是他们。”艾前笑吟吟地道:“其实这一次我过来呢,他们的大老板专门来找过我,不怕马首辅知道,他们很是给了我一些好处,想求我办一件事儿,我一听呢,这事儿对我这趟的差事很有帮助啊,便也大胆的答应了下来。”

    “不知是什么样的事情?”马向东问道。

    “他们想在楚国开办分行,希望得到楚国朝廷的支持。”艾前道。

    “一家钱庄想开一个分号,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们大楚与大明是姻亲之国,现在又同气连枝,所以嘛,他们想开分行,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马向东慷慨地答应了下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来开分行,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他们能给你们楚国朝廷提供贷款!”艾前笑吟吟地道:“你们不是没钱吗?可昌隆银行有钱啊。他们愿意贷款给你们,而且钱息,好商量。绝对不会比贵国的那些钱庄放钱的钱息高,我可以保证,只低不高。”

    “有这样的好事?”马向东有些纳闷了。

    “当然,他们贷款给大楚朝廷,是需要担保的。而楚国最有信用的,莫过于国库了,所以,他们要求,楚国必须以每年的赋税的一部分作为担保,每年还本付息的时候,直接从国家的赋税里面将钱款拨付给他们。当然,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他们会有专门的人来和您们这边的行家谈。只要首辅同意这件事,他们便愿意贷款给楚国,而且这些钱,足以让你们能买得起我们的武器。”艾前不动声色的继续下着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马某倒是完全可以作得了主。”马向东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有觉得这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艾前喜形于色,“这样贵国得到了武器,能够有效的抵抗齐国的进攻,我呢,也完成了这一趟的任务,而且学小有所得。”

    他故意露出了一副贪婪的模样,似乎在为拿到了昌隆银行的好处而沾沾自喜。

    对于这样借着公干的机会来中饱私囊的官员,马向东见识得太多了,倒根本不以为怪,反倒认为这是官场常态,谁不找机会为自己谋到一点好处呢?听说明国对官员的管理极为严苛,这个艾前借着这一次成为特使的机会为自己谋一点好处,只怕国内也根本就查不出来。一想到这些,马向东的心里反而觉得妥当了。

    艾前喜笑颜开的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卷宗:“马首辅,这便是我刚刚所说的全部内容的合约了,请您拿去审查,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双方便可以正式签约了,然后,已经在我大明宝清港装船了的各类武器装备,便将启航运抵泉州,然后再送到荆湖,交给程帅。”

    “交给程务本?这不行。”马向东脱口而出。

    “马首辅,楚国的第一要务,是必须要抵挡住齐国的进攻,所以这第一批武器,自然是该送到程务本的手里,至于以后的武器,你们要送到哪里,我们自然就会送到哪里去,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艾前正色道:“如果程务本在荆湖抵挡不住齐人的攻击,那楚国只怕就要不存在了,我们又哪里还有生意可做?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向东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这一点,我会向皇帝陛下争取的,第一批武器装备,就给程务本。”

    “太好了。”艾前点头道。

    入夜的时候,艾前笑咪咪地走出了首辅官邸,这一趟差使简直完成的太完美了,看起来这位马首辅比起大明的长阳马郡守,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哦,自己这些把戏,想在马向南面前耍弄,只怕要被他喷得满脸花。

    大明现在准备大开海贸,而楚国的丝绸,茶叶,瓷器这些东西,却是海外利润最高的一些东西,可偏生这些东西,大明却没有,即便有的那一些,与楚国比起来,那也是无法在质量之上与之较量的。现在,有了与楚国的这个合约,大明能够能极低的价格弄到大批的货物,然后运到海外去赚取暴利。

    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楚国为了获得更多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必然会加大对这些产区地方加大盘剥,而这些地方,恰恰是楚国最为富庶的地方,过度的盘剥,会使这些地方离心离德,而作为楚国的基本盘,一旦这些地方出现动摇,那么,楚国统治的根基,也就要开始动摇了。

    而食盐,则与大明国内的内政有关。皇帝陛下已经准备要整顿盐务了,而一旦开始,国内的盐价必然会出现大幅度的波动,盐,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却是每个人每天都要吃的,看着每个人的数量都用得很少,但整个加起来,却是一个极恐怖的数字。从楚国拿到低价盐,在适当的时候投放到市场之上,稳定大明的盐价,将会让国内盐务的整顿所波及到的程度更小一些。

    作为商务署的高官,艾前知道,皇帝陛下已经决定要将盐务一事收归朝廷,禁绝私人的倒卖,而接手盐务这个摊子的,将是商务署,接下来,商务署将成为一个全新的部门,专门经管食盐,将所有的利润都要收归到朝廷,当然,地方政府也会从中分到一杯羹。

    而这一次谈判的大头戏,自然就是昌隆银行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到楚国开始经营了。这是大明对楚国进行经济掠过的一个重要开端。之所以不用太平银行,是因为太平银行国有的背景太扎眼,而昌隆银行作为私人股份,就不那么显眼了。

    昌隆将借着楚国财政的担保,公然的每年拿走楚国赋税的一部分,而这还只是一个引子,当每年楚国的真金白银运进昌隆的时候,将会使得昌隆在楚国的地位凌驾于其它任何一个私人钱庄之上,而楚国,是没有国有钱庄的。这是一种信用,一种可以让老百姓放心的背书。

    而昌隆在楚国发行的是明国的纸币。

    也就是说,运进来的是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但昌隆拿出来的,却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

    让大明纸币在楚国正大光明的流通起来,从而不动声色的让楚国的财富源源不断的流向大明,才是这一次生意的真正目的。

    当然,卖武器的确赚钱,而且,大明专门为出口而生产的这些特殊的产品,虽然非常好用,但他的质量,比起自用的,可就差太多了。太平坊们的大匠们很鬼,他们做出来的诸如连弩这样的武器,有的可以经历个两三场战役,有的可能只打一仗就要报销,而有的,用得时间就更长一些,这样会让楚国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其中的质量问题,当他们用惯了明国的这些武器的时候,他们便会要求源源不断地买进同样的武器。

    道理就是这样,一个人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让他去吃猪食,他自然是吃不下去的。

第九百九十五章:昌隆开业

    这份合约很快就得到了闵若英的批准。在他看来,这一份和约,大明的确是有诚意的,虽然武器的价格的确有些离谱,但支付的方式,却并让楚国朝廷为难。现在楚国国库的确没有更多的钱财来购卖武器,但昌隆银行的进驻,则为楚国提供了一个上好的解决方案。购买武器的钱是昌隆银行出的,自己要做的,只是支付利息,并且在以后的每一年之中,支付给昌隆银行一定数目的本钱,这会让楚国的财政窘境得到相当大的缓解。

    借钱当然是要给利息的,唯一让闵若英有些觉得没面子的,是昌隆银行坚持要朝廷每年的赋税来作为担保。

    双方和约一签定,行动最快的便要数昌隆银行了,昌隆银行的高层们,其实还在大明使团之前抵达了上京城,前期工作早已经做得七七八八,在上京城最热闹的地段购买了偌大一幢豪宅,这些天以来,一直都在前院里大兴土木,只不过有外面高高的围墙遮挡,外头的人并不清楚里头在干什么。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当外面用于遮挡的围墙被推倒,残渣被运走,再稍加收拾,一幢全新的宅子,便出现在了上京人面前。

    说起来在这个地段买如此大的一个宅子,要是换在平时,那自然是不容易的,而且也必然是天价,但昌隆银行出手的时机,却是闵若英被困潞州,楚国上下一片慌乱的时候,那时候的价格,可是跳了水的往下跌,昌隆银行适时出手,捡了好大一个便宜。

    后来闵若英归来,楚国的局势亦慢慢平稳,价格再次稳步回升,这宅子原本的主人,在楚国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家族,立时生起了反悔之心,本想借着自己在楚国的势力,压着买了房子的家伙要么退货,要么再大大的加一笔钱,岂料对方软硬不吃。

    原主人本来想霸王硬上弓,但跟踪的人,却发现这买家来头居然比自己的主人更大,便连昭华公主府也可以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立时便打了退堂鼓。

    自家势力是不小,但与皇家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而且这里头牵涉到的还不是一个皇室,这买家居然勾连着大楚,大明两个国家的皇室,敢去找他的麻烦,只怕是找死了。

    而在随手昌隆银行的开业典礼当中,再一次印证了这一点。不但大明皇后亲自出席,便连大楚的首辅大人也在一群官员的前呼后拥之中到场致贺。

    昌隆银行虽然初来乍到,但从一开始摆开的场面,就让上京城人人侧目。

    更让上京人震惊的是,开业的当天,昌隆银行的压库银竟然也源源不绝的运进了上京城,十数辆马车之上,装着一个个的大箱子,被刻意打开的大箱子里头的银子,白花花几乎闪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只看这些马车上的银两,便可以粗步估算出,昌隆银行的压库银便多达百万两以上。这是大明任何一家钱庄,都不可能具有的实力。钱庄吸纳资金,除去赚取佣金之外,自然还是要用来放贷赚利息的,基本上没有一家钱庄会在自己的库房里,放上这么多的银子在哪里发霉。

    昌隆银行正式开业,上京城和诸多钱庄,一片哀嚎,万马齐谙。拼实力,拼不过,拼后台,差得更远,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除开这些小钱庄的老板们不开心,其它人都是极度开心的,普通的上京人看了一场大热闹,不仅是那么多的银子让他们开了眼界,他们还在这一天,看到了平时根本就见不着的那些大人物,甚至还有传奇色彩极浓的昭华公主。要知道,当年昭华公主在昭狱闹的那一场,就算朝廷封锁得紧,但随着秦风成为大明皇帝,也终于被慢慢的扩散开来,众人在惊叹昭华公主的刚烈性子的同时,也不得不赞叹这位天之娇女的眼光所独到。人家择婿,挑得可是未来的皇帝,而且听说这位皇帝对昭华公主宠爱有加,至今不纳妃,独宠昭华公主一人。

    而对于楚国朝堂来说呢,当然也是一件大好事,他们基本上没有花国库里一个字,便得到了明国大批的武器,至于每年要从赋税之中拿出一批银两来还本付息,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对于大明高层来说,成功地将昌隆银行锲入到了楚国之中,而且有了楚国朝堂的背书,将使得大明对大楚的无形的经济掠夺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以此为支点,慢慢的撬动整个楚国的经济,最终将其控制在手中,真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是要其生就生,要其死就死。

    而这当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昌隆银行的诸位投资人和东家了。

    这一次昌隆银行,可是喜大普奔,一路唱着歌儿奔向幸福的康庄大道了。

    所谓贷给楚国朝廷的购买武器的款子,对于昌隆来说,自然就是与大明朝廷一些帐面上的交易,并不需要动用他们一分一毫的本钱,在这个过程当中,楚国人是看不到一分钱的现金的,所有的贷款,将直接从昌隆的帐册上划到大明户部的帐本上。但每一年从楚国朝廷拿到的本息,却是实打实的要从昌隆走的,虽然最后的流向都是大明户部,但雁过拔毛,光是这一笔的佣金,就足以让昌隆银行赚得盆满钵满,而且这还不是一次性的交易,以后连年都有啊!以大明的尿性,这桩生意,自然是要长久的做下去,直到,嗯,直到有一天,大明决定要将楚国纳入疆域之中的时候,这生意才没得做了。

    除了这个赚钱,便是昌隆银行所使用的大明通用货币了。纸币在楚国的推广,肯定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像在大明,朝廷可以动用各种手段来强行推广,在这里,却只能是一个渐近的过程,但昌隆高层并不担心。一来,他们与楚国朝堂打交道,只会使用大明的货币来结算,有了这个在后头,纸币的信用,已经基本建立起来了。

    二来,随着双方商贸的全面铺开,大明的商人,将源源不断地涌入楚国,而这些明商,却是习惯了使用大明的纸币,以往到楚国做生意,要么随身携带大量的金银,要么便是通过楚国的一些跨境钱庄,但那佣金,可是收得让他们心痛不已,现在只需要在大明将钱存进昌隆银行,到了楚国,再取出来就可以了,根本就没有佣金一说,要是存得久了,还有利息可拿呢。有了这些商人水滴石穿的一步一步的推广,相信大明纸币会拥有越来越多的市场。毕竟,他使用起来,比沉甸甸的铜钱,扎眼的银两,更方便。只需要解决了信用问题,那纸币的流通自然就不在话下。

    纸币在大明已经完全建立起了以国家背书的信用体系,而楚国当中见多识广,特别是那些商人们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当他们也开始在国内使用起来的时候,就可以起到极明显的带动作用了。

    当然,还有昌隆银行自身的经营手段。昌隆相信,当他们在上京城正式开展业务之后,上京城原来的那些小钱庄,要么破产,要么乖乖地匍匐在昌隆的脚下,成为昌隆忠实的走狗。

    白天的喧嚣过后,上京城逐渐恢复了安静,白天的热闹成了无数上京城人饭桌边,床头上的谈资,而此时,在昌隆银行位于上京城的总部当中,却仍然热闹非凡,昌隆在这里的大老板冯珂,正在设宴招待上京城有头有脸有钱有权的一些人。

    目的,当然是拉业务!

    这些人降尊迂贵来这里,自然也是要与这位昌隆大老板好好的拉拉关系,人家可是一个大金主,说不定啥时候就要借用一下呢。

    不过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所以呢,这真实的目的不免就隐藏在杂七杂入,曲里拐弯的话里头了,冯珂端着酒杯,开门见山的一句话,既出了众人预料之外,却又感到一阵了然。大堂之中,便响起了轻松的笑声。

    “各位大人,各位先生,各位好朋友!”冯珂笑盈盈地道:“勿用讳言,我们昌隆到了上京城,目的自然是赚钱,我们昌隆的实力,相信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怀疑了,就算你们怀疑我们,也没有必要怀疑大楚的户部每年收上来的赋税是不是?”

    堂中又是一阵轰笑。

    “在下知道,各位都是有钱人。”冯珂直言不讳地道:“而我们昌隆的目的呢,就是想让各位把你们埋在家里地窖里的铜钱,银两,统统存到我们昌隆银行来。与大楚钱庄经营方法不同的是,你们存到我们这里的钱物,是不需要缴纳什么保管费的,相反,我们还会给予你们相应的利息。这一点,我相信很多到过我们大明的朋友,都是心知肚明的,在我们大明,这是惯例。道理很简单嘛,你把钱存在我这里,我不可能把他藏到银库里,我肯定是要拿他出去赚钱的,这就等同于我借了你的钱嘛,自然是要付给利息的。而且,我们昌隆的利息,分成好几种不同的给付方法,相信大家都很有兴趣。”

第九百九十六章:保密条款

    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狗大户。不过这个时代的有钱人,并没有将自己的财产存进钱庄的习惯,而是会深深的埋在自己家的底窖里,或者藏在密室之中。只会在大笔交易的时候,才会从自己的家里将这些银钱存进钱庄,然后再到另一个地方去提取,以避免长距离运输银钱所带来的风险。

    这样临时存入的方法,钱庄自然是要抽取头寸的,收取的费用而且不低。这些有钱人这样的做法,当然也是因为对于钱庄的不信任,要是你将大笔的银钱存进去,人家一宣布倒闭,你找谁哭去?即便将这些家伙杀死也不济事啊?当然,也还有第二个原因,他们中的一些人,不管是做生意的,还是当官的,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身家暴露出去,如果将大笔的银钱存在钱庄里,那不就暴露出自己最核心的秘密么?

    不过昌隆银行倒是已经解决了第一个问题。他们有大楚户部的财赋做为担保。这就不虞有破产之危了,每年,他们都会从大楚的户部得到一笔稳定的收入。在听到冯珂的话之后,已经有一部分人开始动心了。当然,也仅仅是动心而已,如果有可能,他们倒是愿意存一些钱进去,就算是与昌隆银行搞好关系的一笔投资罢了,现在谁都知道,昌隆银行的后台老板可是大得不得了,那是站着整整一个国家。

    “冯老板既然开了口,我们自然是要帮衬的。”一名商人笑道:“不过您刚刚所说的那个存钱不同,利息也不一样,这是怎么一个说道呢?”

    冯珂一笑,“这也正是我要向大家解释的,打个很简单的比方,您存一千两银子在我这儿,和存一万两银子在我这,后者的利息,就会比前者的利息要高,我们昌隆有一个具体的利息标准,其实在我们的主营业大厅之中都能看到,只不过大家没有注意罢了。”

    “假如是十万两呢?”刚刚的商人开玩笑地道。

    “如果超过了一定的标准,那么利息,就是我们双方来商量约定了。”冯珂笑呵呵地道:“不过超过一定标准的话,那就只能定期了。”

    “什么叫做定期?”又有人插嘴问道。

    “就是你存进来之后,我们会给您一个更高的利息,但是,您却只能在规定的期限来提取,而不能随时取用。”冯珂笑道:“假如您在我这儿一下子存了一百万两银子,我又刚刚将这笔银子贷了出去,你这个时候突然跑来跟我说,我要将钱拿走,我一时之间,从哪里给您弄这么大一笔银子来?”

    “我哪有这么多银子存,玩笑话,玩笑话!”刚刚插嘴的那个人干笑起来,而大厅里则响起一阵嘲笑之声,不过冯珂敏锐的发现,那些人并不是嘲笑,倒类似于眼前这个家伙的确能拿出这笔钱,只不过在这么多明眼人跟前故盖弥彰,所以引起公愤罢了。

    还真是有钱人。冯珂感慨地想道。

    “各位,超过一定数目的这种钱款,只能定期提取,大家都是深谙此道的,想来也能明白我昌隆的用意所在,不是我们拿不出来,而是急切之间难以弄到这么大一笔钱,必竟,我们是要用钱来生钱的,不可能将钱放在银库里发霉。”

    “可以理解!”

    “这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大厅里七嘴八舌地地响起理解的回音,这里头大部分都是有钱的商人,自然也都碰到过类似的情况。

    “所以,总的来说,你存进来的钱越多,获取的利息就会越高。”冯珂笑道:“所以各位,不要将你们的银钱放在地窖里发霉了,把他们存到我们昌隆来,让你的钱下崽子吧!”

    大厅里轰堂大笑。

    “各位,稍安勿燥,稍安勿燥!”冯珂连连摆手,“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我们昌隆银行对于大客户的第二个特别优惠,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对于这一项,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冯老板,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一人大声道。

    “各位,我们都是商人,身家都不菲,但如果我们太有钱了,不免就会让有些人惦记,所以啊,即便赚了很多很多的钱,也得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了。”冯珂缓缓地道。

    大厅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冯珂这翻话,可说是说到了这里绝大部人的心坎里,商人有钱,但商人没有政治地位,一旦养得肥肥壮壮了,很多时候,就成了被收割得对象,所以大商人人不得不花费大价钱为自己找一个强壮的大腿,但这些大腿,也不全然就是可靠的,有的是眼红了自己就下手了,而有的,却是大腿自己倒台了,大腿一倒台,依附于其上的藤萝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看来我这话,说到大家的心坎里了。”冯珂笑着道:“这也是大家将赚来的钱,很多都埋在地下的真实原因所在吧,所以我们昌隆银行推出的第二项针对大家的服务就是,保密制度。”

    “什么叫保密制度?”又有问道。

    “比方这位兄台,你将钱存在了我们昌隆银行,但你却不幸出了问题,得罪了啊,就是打个比方,有人想查抄你的财产的话,我们昌隆将不会给予配合,他们看不到你在我们银行所存款的帐目,更不知道你到底存了多少钱在我们银行。”冯珂缓缓地道。

    大厅之中发生了一阵轻微的骚乱。

    “如果真出了事儿,钱不在,人不在了,又有什么用?”一位商人却是有些惨然地道。“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们昌隆银行么?”

    “错!”冯珂大声道:“假如,我是说候如,你们当中的某一位在未来的时候出了事,但只要有一名家人逃了出去,比方说逃到了我们大明,这笔钱款,你的这位家人,将会能在大明的任何一家昌隆银行提出钱款,当然,各位,要做到这一点,这就需要你们能有家人逃出去,如果是我来给建议的话,那就是你们有一位家人,持有你们的信物,长驻在我们大明。”

    “如果是我们大楚的陛下要看这些帐目呢?”一位明显是官员的人,站起来问道,脸上颇有些不自然。

    “也不行!”冯珂断然道。“在这里,我给大家交一个实底儿,大客户的帐目,我们会做两份儿,一份儿在你存款的地方,另一份将存在于大明昌隆总部,如果你一旦在大楚出了事儿,在楚境之内的这份帐目,就会被销毁。什么都没有了,而大楚的王,只怕还没有本事查到我大明昌隆总部去的。”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了的惊讶的小声的议论声。相比起昌隆银行所给出的利息,这一点才是真正能吸引他们的。身为商人,而且是极有钱的大商人,他们最担心的无非就是因为自己太肥壮了而被人觊觎,像他们这种地位的人,一旦有人惦念上了他们,那对方的来头,必然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一旦摊上了这个,他们除了任人宰割之外,几乎毫无他法,而冯珂的提议,显然给了他们另外一条出路。

    “法子是好法子,不过这只是冯老板的一面之辞,又拿什么来保证呢?”先前那名官员脸色有些苍白。

    冯珂一笑,大明的情报官员们看来是没有搞错,能够坐在这里的大楚官员,那也是相当有钱啊,当然,他们的钱肯定来路不正,不过这跟大明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大明皇帝陛下的保证,算不算数?”他笑着反问道。“来人,请陛下的密旨!”

    大厅之中再次轰的一声爆出了惊讶之极的声音。

    一名孔武有力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珍而重之的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之上,冯珂先向盒子行了一礼,而大厅之中所有人的,此时也都站了起来。

    冯珂从盒子里拿出一份卷轴,展现在在众人的面前,最前方的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用看内容,他们只需看到上面那鲜红的大明皇帝的印玺以及首辅政事堂的辅印,便知道是这一切的确都是真的。

    与楚国不同,在大明,皇帝下达了命令,还需要首辅用印之后,才能算作正式的可以施行的东西,如果缺了首辅的印签,那就没用。这些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自然明白大明的律例。

    “大明皇帝陛下说了,只要这些人没有违反大明律例,那么你们的私有财产,将受到大明的保护,任何人不能侵占!”冯珂笑道:“这便是唯一的条件了,换而言之,你在楚国有什么麻烦事,哪怕你就是造反,只要不违反我大明的律例,那就都不是事儿!”

    “这,这倒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终于,在一片震惊之中,一个老者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地道。“不但有利息拿,而且还留下了一条后路,以免覆巢之下,无有完卵!”

    “正是这个道理!”冯珂微笑着道:“不过各位,要想触发保密令,还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存款数目,不得少于五十万两。”

第九百九十七章:汇报(上)

    艾前,冯珂,两人是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昭华公主府,他们在上京城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当然要来向大明在上京城的最高负责人作最后的总结汇报。门口的卫兵,显然早已经被打过了招呼,所以两人一来,立即便被引到了后院。

    进到后院,两人很是诧异,原以为昭华公主府的后花园,必然是花团锦簇,充斥着天下的名贵花草树木,岂料目光所尽,尽是只有一种植权,杨树。

    高大的杨树长满了偌大的花园,只在林间留出了一条曲折蜿蜒的小道。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之色,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堂堂的公主府后花园里,居然只有这样一种普普通通的杨树。

    瑛姑与乐公公两人站在林子外,并没有陪在闵若兮的身边。这更是不寻常的事,要知道,瑛姑基本上算是皇后娘娘的影子,出门在外的时候,那是形影不离的。

    两人走过去,双手抱拳,向着对方施了一礼:“大姑,乐公!”

    瑛姑点了点头,同时却把手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直起身子的同时,也明白了瑛姑做这个手势的原因,茂密的林子中,看不到人影,但却能听到一个蜿转悠扬的歌声,从内里传了出来。

    既然乐公公与瑛姑都候在外面,那在唱歌的是谁,自然就不用猜了。这倒是让二人震惊之余,却又是心中窍喜,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耳福听到皇后娘娘的歌声的。

    我会默默的祈祷苍天造物对你用心

    不要让你变了样子

    不管在遥远乡村喧闹都市

    我一眼就能够发现你

    任我是三千年的成长

    人世间中流浪

    就算我是喀什噶尔的胡杨

    我也会仔仔细细找寻你几个世纪

    在生命轮回中找到你

    我不怕雨打风吹日晒被大漠风沙伤害

    让心暴露在阳光下对你表白

    我宁愿我的身躯被岁月点点风化

    也要让你感觉到我的真爱

    皇后娘娘的声音极是好听,但所唱的歌的曲调在两人听来,却是极为古怪,至少两人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种曲子。听这歌词所蕴含的意味,应当是一首比较哀怨的情歌,但眼下皇后娘娘唱的却是幸福满满,有一种不搭调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人有些怪怪的,两人不由抬头看向瑛姑,眼中充满了探询的意味。

    瑛姑笑了笑,轻声对两人道:“喀什噶尔的胡杨。”

    听到这个古怪的名字,两个更是不明所以,这又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一个曲名。

    “这是陛下当年来在潜龙之时,唱给公主的歌。”瑛姑微笑着解释道。“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陛下与娘娘在昭狱之中成婚的时候,公主殿下第一次差,不过那时候,听着这首歌,我流下了眼泪,但现在么?”她瞅着艾前与冯珂,“想来你们也能听得出,娘娘歌声中那快要溢出来的幸福吧。”

    “的确如此,所以感觉上有些怪。”艾前点头道。“怪不得这院子里,只是种满了杨树,只是这喀什噶尔?”

    “这个我也不清楚。”瑛姑摇摇头,“听起来像是地名,但却谁也不知道在那里。”

    “一首本来悲戚哀怨的调子,娘娘能唱出满满的幸福感,那自然是心境的改变了。”冯珂道,心里想着这些年来,陛下除了娘娘一个人之外,连一个妃子都不肯纳,万千宠家集于一身,娘娘当然是幸福之极啦。平常小户人家,只要有了银钱,都还想着三妻四妾呢!

    “境由心生。”瑛姑赞赏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每日倒都是跟钱打交道的,想不到倒是不俗,居然能听出这些来。”

    两人脸色有些古怪,这是夸奖呢,还是鄙薄呢?一时之间,竟是不好搭口了,只能尴尬的笑笑。

    “大姑,是艾前与冯珂来了么?”林子里,歌声骤停,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林子里传了出来,看不到皇后娘娘的身影,但这声音倒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冯珂一凛,与艾前是一个普通人不同,他作为昌隆的大东家之一,本身可也是了不得的武道中的行家,直到此时,他才骤然响起,娘娘可是武道之上的天才修为者,如今虽然还只有二十余岁,但早已是九级巅峰的大高手,据说已经摸到了宗师的门槛,似乎除了陛下,这天下,也没有第三个了。

    “娘娘,是艾大人与冯老板到了。”一边的乐公公道,声音同样不大,但冯珂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阴柔的太监,是九级高手,而瑛姑,更是一位宗师级的高手,这里的三个人,任何一个,都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的碾死自己。

    “那就进来吧!”皇后娘娘的声音再度传来。

    随着瑛姑与乐公公走进密密的林子,不出二人所料,虽然在外头看不出这院子倒底有多大,但凭猜测也知道小不了,此时走了进来,才知晓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得多。这让艾前不由想起大明的皇宫,他曾经跟着王月瑶进去过一次,比起这里,可是寒酸多了。这还是公主府,只怕那楚王所住的皇宫,更是要豪奢无数倍了吧。

    走了一小会儿,眼前骤然一亮,一个黄衣丽人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四株碗口粗细的杨树之下,布置着一个小小的石桌和四个小石凳儿,皇后娘娘竟是一身便服,长发披肩,未施粉黛,很是随意地站在一析杨树之下,手里居然在编着一个杨树枝冠。

    看到四人出现,随手便将编了一半的树冠扔在了桌上,坐了下来。

    “艾前(冯珂)见过娘娘!”艾前,冯珂立刻抢上一步,跪了下去。

    “免礼,都起来吧。”闵若兮指了指自己左右两个石凳:“这些天,你们二人都辛苦了,坐下来说吧!”

    两人也没有推辞,知道皇后娘娘与陛下一样,都是那种舒爽的性子,不喜废话,当下一左一右,分边坐在了闵若兮的左右,瑛姑则是坐在了闵若兮的对面。

    而乐公公,则是像闵若兮微微欠了欠身子,便如同幽灵一般,走向了更深处,艾前扫了一眼,杨树的深处,有飞檐露出半角,显然那里有一幢房子。

    “事儿都做完了吗?”闵若兮问道。

    冯珂看着艾前。

    艾前点了点头:“启禀娘娘,基本上已经做完了,今儿个上午,我们已经拿到了楚皇正式的回文,也陛辞了。使团成员已经打点行礼,准备回程了。”

    “所有的,都是按照我们先前预计的?”闵若兮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转眼之间,却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是,按第三套方案执行的。也正是我们大明最希望的一个方案。”艾前点了点头,“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那个马首辅……”

    艾前笑着摇了摇头,“他根本看不出来这第三份合约里头隐藏的东西,在我们拿出第三份出来之后,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闵若兮轻轻的哼了一声:“我那个二哥,不也没有看出来,与马向东,也差不多,都是笨蛋。他们自以为占了大便宜,殊不知,从此之后,他们的经济命脉,就要一步一步的落入我们大明的掌控之中了。等到他们醒悟过来,绞索已经套紧了,想再挣开,又哪有那么容易。”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人不懂,不过那些人,已经被我们用银子喂得饱饱的,再者他们又有很多其它的把柄被我们抓在手里,自然就当睁眼瞎了。”

    “你说得是现在户部里头几个人吧?”

    “是的。”艾前点了点头:“都是同行嘛,纵然看不到很深,但总是能知道这件事里头是埋藏着陷阱的。所以在事前,鹰巢那边就想法,堵上了这个漏洞。”

    “懂行的不说话,不懂行的装懂。”闵若兮冷笑道:“这才几年啊,大楚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杨一和杨相还在,你这份和约拿出来,他会直接甩到你的脸上。”

    “娘娘,杨相若还在,大楚又岂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边的瑛姑摇头道:“从二皇子登位,大楚就已经埋下了今日的祸根,如果,君不明,臣不贤,亡国不远矣,区别只是被我们拿下还是被齐人拿下。一个程务本,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千钉,更何况,程务本已是自身难保了。”

    “我那位二哥,不会死心的,他为了筹集到更多的银钱,必然会不遗余力的盘剥江南地区,那地方是大楚的本源之地,最初,或者还会支持他,但随着盘剥的加重,必然开始离心离德,等到那里也乱了,大楚,也就真的完了。”闵若兮叹息道:“更何况,那第三份和约里,本来就为了这一点,而给他挖了一个大坑。艾前,这些东西,是准备用于海贸交易的吧?”

    “是的,王月瑶大人就是这样计划的,以低价拿到这些东西,然后运往海外,赚取高额利润,以便能在短时间内填充国库,现在大明,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想来王月瑶已经准备了无数的后手计划。”闵若兮苦笑道:“我可是知道她的手段的。”

    艾前迟疑了一下,道:“王大人说这是一个五年计划,五年时间,足够大明吞掉并消化秦国,然后便有余力回过来经营楚国了。”

第九百九十八章:汇报(下)

    五年,只要大明在五年的时间内吞并消化掉秦国,那时,在疆域之上,已经可以与齐国相比美,虽然在人口之上,仍然有大大的不足,但那时,楚国,只怕已经是日落西山了。闵若兮能想到那时候的情景。

    因为明国与楚国之间有自己这样一个桥梁,楚人对明人会比对齐人更加有好感。十几万东部边军在齐国全军覆灭,已经使得楚国与齐国结下了不解的深仇,而大明,则是这两虎相争的渔翁得利者。

    这几年,大明一定会对楚国抗齐不遗余力的支援,看起来是在帮助楚国,其实是将楚国一步一步的陷进与齐国不死不休的结局,如果换一个明智的帝王,或者会想法设法结束这场对齐的战争,从而赢得休养生息的机会,但二哥闵若英却注定不是这样的人。

    他只会想到这一场惨败会让他颜面尽失,会让他失去统治的正义性,会让楚人想起他那个以仁厚和宽容而闻名的大哥,所以他只会想法设法的去挽回自己失去的所谓的尊严,而方法,自然就是在战场之上找回所失去的。

    而这,正是大明所需要的。

    楚国,已经无法发起大规模的战役,或者楚人会在边境之上,取得一些战术上的胜利,却无法更改两国对垒的大局面。齐人,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接下来,无论楚人怎么做,齐人也不会把注意力过多的放在他们身上,而会将自己的重心移注到国内的改革上。楚人的反击,齐人只会是当作边境之上一场不用太在意的小小的冲突。

    而数年过后,当大明完成对秦国的吞并和消化吸收,当齐人完成对内的整合改革,两个庞然大物将会正面对垒,但当他们两个面对面之前,都会先拿下楚国。

    齐人不想在自己与明国进行最后决战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楚国碍手碍脚,而明人,则需要楚国庞大的人力资源以及江南富庶的鱼米之乡。

    而那时候的楚国,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连年的征战会让百业疲蔽,为了应付战争而加征的苛捐杂税,会让百姓不堪重负,人心浮动,渴望变革,所有的一切,会让闵氏的统治岌岌可危,而这个时候,大明,齐国一齐都将目光投注到了他的身上,到时候面对着这样两个庞然大物,闵若兮想不出他还会有第二条出路。

    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挽回也,与齐让楚国落在齐国手里,还不如让他落到大明手里,至少,将来大明的帝王是属于自己的儿子小武的,而小武的血液之中,也仍然流淌着闵氏的血脉。

    “娘娘,昌隆银行,现在已经可以说在上京城站住了脚跟,虽然我们入驻上京城的时间极短,但陛下出具的私人财产不可侵犯以及银行保密律令,立时便让我们站在了高点之上,从开业那天晚上之后,我们在上京城已经连续与数十家大富豪以及少部分官员,签定了协议,接下来,我们将会有上千万两银子的进帐。”冯珂微笑道。

    “上京人这么有钱?”一边的艾前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惊有些愕然,他可是知道,想要触动陛下的银行保密令,起点便得有五十万两银子以上。

    “大楚富庶,冠绝天下,这可真不是说着玩的,的确也让我大开眼界啊!”冯珂也是摇头不已。“这只是开端,还有不少人在看风色,艾大人,你瞧着吧,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加入的。”

    “楚国国库打仗打空了,只能贷款来买武器,这些人倒是一个个肥得流油。”闵若兮冷笑起来。

    冯珂与艾前对视了一眼,艾前轻咳了一声:“娘娘,这其实对于我们大明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有了这些钱注入我大明的国库,我们大明银行便可以以此作为储备金,来发行更多的纸币从而规避国家信用破产的危险,冯先生,这些钱,应当都是定期的吧?”

    “不错,最低的都是三年起。”冯珂点头,“在与他们谈判的时候,我们坚持了这一点,而这些人,其实现在都坐立不安呢,他们都是大有背景的人物,楚国朝廷没钱了,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他们现在正担心楚国朝廷来找他们的麻烦,其实在齐国也好,楚国也罢,一旦在财力之上有了麻烦,把这些商人打倒薅他们的羊毛,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时我们给了他们另一条出路,而且有陛下的背书,他们当然想抓住,规避风险,是商人的天性,而搏一搏则更是商人的不二选择。”

    “这么说来,这头一批将钱送进来的,恐怕都是或多或少有把柄在别人手里的?”闵若兮问道。

    “是的,这些人都有问题,他们巨额财富的来源都不干净,如果楚国朝廷想要收拾他们,的确是大把的理由。”冯珂点头道。

    闵若兮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娘娘,这些人虽然有罪,但他们的钱却能于我们大明起到极大的作用,大明需要这些钱,所以,便只能对他们的问题视而是不见。”艾前盯着闵若兮,道。

    闵若兮瞟了艾前一眼:“怎么,你是怕我收拾他们?”

    艾前眼角一阵狂跳,连边摇头:“不不,臣没有这样想。”

    “我知道轻重,也知道怎么做才能对大明更好。别忘了,我是大明的皇后。”闵若兮淡淡地道。

    “臣,臣惶恐!”艾前咽了一口唾沫,刚刚,他看到闵若兮的神色,的确有些担心闵若兮发作。

    “这些人的钱,不仅能帮助我大明度过今年的难关,更重要的还是一个千金市马骨,想来还会有不少的人会盯着这些人送进我大明的财富,如果安全的话,在今后数年之中,只怕这样的钱会源源不断的进来对不对?”闵若兮看向冯珂。

    “是的,娘娘。”冯珂点头道:“也不仅仅是楚国,商人之间,消息流转很快的,只要我们做出了名声,只怕齐国的很多人,也会把钱送进我们的国库。所以这第一批,我们一定要做到最好,这是活榜样。”

    闵若兮目光闪动,“冯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消息?”

    冯珂笑道:“娘娘,在下的确收到了一些消息,有几个将钱存在我们这里的商人,楚国朝廷的确要对他们下手了,所以鹰巢那边已经在安排他们的一些嫡系亲属到明国避难,等这一切做完,活生生的例子都会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时候,才是我们真正收获的时候。”

    “一环扣一环,真是没有漏过一点。”闵若兮不禁笑了起来:“这又是谁的手笔呢?”

    “陛下,这是王月瑶王大人,苏灿苏大人,和鹰巢的郭统领一起制定的。”冯珂低声道。

    “昌隆玩了这样一出,不怕楚国朝廷找你们的麻烦吗?”闵若兮问道。

    “他们不敢。因为他们买大明武器的钱,还得我们替他们出呢!再者,我们并没有违反楚国的律令,我们是银行,顾客把钱存进来,我们没有义务审查他们钱的来路,这是楚国自己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背后站着大明,现在楚国会为了几个商人与我们翻脸么?当然不会。他们肯定会为了这些钱与大明扯皮,但扯皮而已,那就让他们与大明的朝堂去扯皮吧,扯着扯着,几年也就过去了。”冯珂笑得很开心。

    “接下来呢?”

    “接下来昌隆的分行,将会在楚国的各个重要的郡治开设,这第一轮的大收割之后,我们的目标便是在楚国推行我们大明的纸币了,这个任务,可就比第一个难得太多了,毕竟在这里,我们没有在国内那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经营。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切入点的,接下来的数年之中,大明与楚国的商业交易会达到一个顶峰,而楚国商人要想在大明这内行走,便只有兑换明币一条路可以走,而这些人,向来都是引领市场的,水滴石穿,总会有越来越多的用上我们大明的纸币的,这个习惯的培养虽然会长一点,但却是有效的。”

    “娘娘,更重要的是,在这些年中,楚国的银两会大量的流向我们大楚,市面之上银价会愈来愈贵,楚国朝廷必然会铸造更多的铜钱,而可以想见,当铜矿跟不上的时候,铜钱的质量便会大幅下隆,从而引起铜钱的贬值,购买力越来越差。当楚国的百姓发现,我们的纸币的购买力却越来越强劲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怎么选择吗?当然是会用手里的铜钱去兑换我们的纸币,会用手里的银两去兑换我们的纸币。”

    “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昌隆要往里贴钱的时候了。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冯珂接着艾前的话道。“纸币,说到底,只是一些印在纸上的数字,而银两,黄金,甚至于铜钱,却都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

    “数年之后,楚国经济便完全可以操控于我大明之手,即便那时候楚国发现了问题,甚至作出不许大明纸币流通的激动手段,恐怕除了引起国内动乱再也没有其它可能,在下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我们大明开始对付楚国的时候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千面回来了

    马车的车窗被推开,一只手轻轻地撩开了窗帘子,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庞出现在窗口,神色复杂地看着渐渐远去的上京城那雄伟的城墙。

    终于到了离去的时刻。

    想起宫门之内,母后那哭得红肿的双眼,依依不舍的执手谆谆订嘱,闵若兮便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眼泪险些便要夺眶而出。

    “娘娘!”瑛姑伸出手来,将闵若兮的手轻轻按下,另一只手却是放下了车帘,关上了车窗。“太后她老人家身子却是大好了,终有再见之日。”

    闵若兮闭上了双目,泪珠儿终是夺眶而出。“今日分别之时,母后还一直念叼着小文小武,要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带着他们回上京城看一看她,我只怕,当我们真正来到上京城的时候,她老人家,却是绝不会愿意再见我们了。”

    瑛姑不禁一阵默然,小武作为大明帝国现在唯一的皇子,基本上不可能来到上京城。如果真来的话,那就只会是一种情况,大明的军队已经占领了上京城。

    作为楚国的太后,那个时候,她还真愿意见到现在她念念不忘的外孙吗?

    瑛姑不知该怎么安慰闵若兮才好。闵若兮这一趟回到生她养她的故乡,最大的目的,却是为了将楚国推进更深的深渊,她知道闵若兮现在的心情绝不好受。也许,这个时候,什么话也不说,反而是更好的。

    来时走的是水路,回去的时候,走的却是陆路,队伍将一路向北,最后经过新宁郡,进入到大明境内的出云郡,在哪里,于超的追风营正在等着皇后的车驾。

    随着闵若兮车队一起返回的还有昌隆银行的一支庞大的运银车辆,从上京城搜罗来的上千万两现银,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压库银之外,其它的,全都被融练成了一个个巨大的银锭,他们最终的去处,将会是大明国库,作为储备货币而存在。他们将不再在市面之上流通,取代他们的,将是大明发行的纸币。

    大明对楚国进行的一张货币战争,也随之而拉开了序幕。可惜的是,在楚国,还没有人能意识到这场战争背后蕴含着的绝大的威力,他们甚至都没有想到,这是一场战争。而在楚国看来,这场战争的胜利,堪比十万大军攻城掠地。

    只不过这一场货币战争的表面,被蒙上了一层脉脉温情的面纱,将他凶恶的本来面止伪装成了一位善人,好人的模样。在微笑与谦恭之中,一点一点的展露他掠夺的本性。

    齐国对楚国进行的是一场**裸的武力掠夺,所过之处,血流成河,赤地千里。而大明对楚国展开的却是另外一种掠夺,明国的势力所到之处,看起来反而会带动经济的发展,市面的繁荣,百姓的生活水平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为现在奄奄一息的楚国注入了一支稳定剂,但这是建立在明人势力的基础之上的。当明人心存恶意的时候,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让当地变得民不聊生。

    后一种的掠夺,比前一种要高明得多,而明人现在与齐人争夺的便是楚人的心。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楚国能够兵不血刃的便取得绝大多数楚人的支持。从而完成另一种形式上的并吞。

    当闵若兮从上京城启程回大明的时候,秦风也从丰县坐上了轨道车,在替王厚过完了头七之后,他开始了返京的路途。

    而在丰县,秦风见到了刚刚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的千面。

    千面这一年多来,一直在负责着秦国方面事宜,几乎没有怎么回大明,只是通过一份份的情报来表明他的存在。秦风也有快一年没有见到这位昔日的伙伴了。

    “辛苦了,兄弟!”舒适的车厢里,秦风亲热的拍着这位小兄弟的肩膀,“快一年没见了吧,倒是长得更结实了一些。”

    千面笑得合不拢嘴,“陛下,这一年,我可想死您了,还有那么多的好兄弟们,辛苦什么的倒说不上,反而快活得紧。”

    秦风大笑,“这一次回来,可有什么感受?”

    “陛下,这感受可就深了。给我最大的映象的就是变化。咱们大明,似乎一天比一天变化得更快了,这一趟从永平郡一路而来,很多地方明明是自己很熟悉的,可再见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了。日新月异啊,到处都能看到我大明那欣欣向荣的景象,与秦国比起来,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先不忙说秦国,这轨道车,怎么样?”秦风拍拍车窗。

    “舒服。”千面咧开嘴笑道:“赶到沙阳郡的时候,我还准备快马奔驰到丰县的,不想却已经有了这轨道车,啊呀呀,我可是将自己放平了准备好好的睡一觉的,接过一觉还没有睡醒,便已经到了丰县了。这可比骑在马上舒服多了。”

    “你这个家伙,可真没有说到点子上。”秦风微笑道:“轨道车的投入营运,可不是为了舒服,而是为了运力,今天咱们坐着的这辆轨道车,能够一次性运载上千名士兵和他们所需要的武器装备以及后勤粮秣,而在以前,咱们要将这么多的东西,从沙阳郡运到丰县,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动员多少民夫,骡马?需要在过程之中损耗多少?可现在,这一切都不会了。”

    千面连连点头,“陛下说得是,可就是太短了一些,要是这条轨道车能一直修到昭关去,那可就妙极了。有朝一日,咱们与齐人开战,这条轨道车能源源不断地让我们把物资,兵员投送到前线,在短时间内便能形成对齐人碾压之势。”

    “还有一点呐!”旁边的小猫笑咪咪地道:“平素,我们不需要在昭关维持太多的军队,太多的军队驻扎在边境,便需要更多的消耗,更多的钱粮,有了这轨道车,我们就能省下这笔开销了,而齐国,他们能行吗?他们必须在前线维持大量的部队。”

    “这条路什么时候能修?”千面两眼发亮。

    “钱,现在差钱呐!”秦风笑道:“这一条从沙阳到丰县,不过一百余里,便花了上百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平素的维护,保养费用,从丰县到昭关,这可是横穿三个郡,便是直线距离,也超过了五百里,真要修起来,只怕有上千里长。”

    “这不是要上千万两银子。”千面瞪大了眼睛。

    “只怕还不止!”小猫道:“路线一条,各种不同的地质条件,河流,山川等等,都会让费用成倍的增长。”

    千面顿时泄了气,“这岂不是说,我们根本就没有钱修?这一空欢喜一场了么?”

    “不是空欢喜,修肯定是要修的。千面,帐不是这么算的。”秦风摊了摊手:“看起来的确要投入上千万两银子,但却不是一次性的拿出来,修这样一条路,总是要好几年的时间的。而且这样一条路,在修建的时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对于益阳,武陵,桃园这三郡来说,这样一个工程,也能起到带动当地经济的作用,大量的用工会让当地的百姓挣到更多的钱,大量的各种物资的采购会让这三郡的市面繁荣起来。所以说啊,这一条路,不仅仅是一个耗钱的项目,他还是一个能给当地创造就业,创造收入的大工程,老百姓挣了钱,会怎么样呢,当然会花,钱就会在市面之上流动,国家就能从这些流动之中收到税赋,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是将钱从左口袋放到右口袋之中嘛!”

    “只怕这个过程中,花出去的还是更多一些。”千面道。

    “那倒是。”秦风大笑:“不过赚了钱的是谁呢?是我大明的子民嘛,他们富了,对我大明不是好事嘛,国家欠钱不要紧,只要咱们拥有赚钱的能力,维持国家的强盛,拥有还钱的能力,那便是年年欠帐又怕什么?”

    小猫轻咳了一声:“千面,这是苏灿写的钱论这本书里面的东西,你没有看过吧?”

    “陛下送给我一本,可我真没有时间看。”千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灿的这本钱论,并没有公开刊行,在大明,他甚至属于**,只是少量的印刷出来之后,供给大明的官员们研读。秦风可不想有太多的人读了这本钱论之后,对于大明现在某些有针对性的政策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世上可不乏聪明人,有些东西,总是要掩一段时间的。

    “以前老听人说,国富民强,国富总是摆在头里,可我们现在大明的国库常常空空如也,苏开荣一说这事儿,便是一脸苦相,常自嘲他欠了一屁股帐,但我大明反而看起来越来越好,这的确让我有些糊涂,回头有了时间,得好好读一读这钱论!”千面道。

    “国富,不一定是朝廷富嘛!”秦风哈哈大笑,“老百姓富了,这也是国富。不过说起来,咱们大明穷得地方还是太多啊。像开平郡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北地四郡,温饱还成问题,新收回来的益阳,武陵,桃园三郡就更不必说了,想要民富,任重而道远呐!”

    “有陛下率领,国富民强,自是指日可待!”千面真心实意地道上。

第一千章:让人错愕的意外

    千面倒不是存心要拍秦风的马屁,作为当年敢死营幸存下来为数不多的老兄弟,他是真的认为只要在秦老大的率领之下,他们便能做到任何想做的事情,对于这一点,他没有一丁点儿的怀疑。

    当初来到越国的时候,他们当真是一无所有,除了一把刀以外。但现在,六年的时间,他们已经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而且用不了多久,另一个比邻的国家,也将成为大明的疆域,刚刚从秦国回来的他,毫不怀疑这一点。

    “说说秦国的情况吧!”秦风看着这位手下悍将,笑道。

    “陛下,与我们大明比起来,秦国,当真是要完蛋了。”千面首先给秦国下了一个断语。

    “马氏父子对国内的整合,看起来遇到了相当大的麻烦?”秦风笑容满面。

    “不是相当大的麻烦,而是对于秦国来说,这个任务,根本就不是一个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情。更何况,还有许多人,根本就不容许他们完成这个任务。”千面翘起了嘴角,这个许多人中,自然也包括了大明。

    “比如?”

    “马氏父子一度以为只要拿下了邓洪,便能顺利接手邓氏的家业,但很显然,他们的想法过于简单了一些。”千面理了理思绪,道:“邓洪现在被软禁于雍都,失去了一切,但同时,原本受他制约的力量,分裂成了数股,虎牢着肖锵,青州郡卢一定,是这些人中的势力最大的两股,因为他们都拥有军队。”

    “肖锵就不必说了,虎牢关原本就拥有五万精锐秦军,而且这两年,肖锵在不停的扩军,他有这个财力,说起来还得感谢咱们大明。因为永平郡修通了永平至虎牢的道路,打通了两地的商道,使得肖锵从中获益非浅,两年时间,肖锵已经扩军到了十万人。”

    秦风微微皱起了眉头:“十万人?”

    “陛下不用担心。说起来是十万人,但战斗力却大成问题,更何况,虎牢军队,并非铁板一块,这里头又分成了很多小股的势力,比方说里面还有一部人是忠于马氏父子的。”千面道:“我们在里头也下了不少的功夫,真正完全忠于肖锵的,大约在三万人左右。”

    “我们大明能够掌握的人马是多少?”秦风问道。

    “一万人左右。”千面压低了声音,“这一万,过去的老兵约有三千,剩下的都是在肖锵扩军的过程之中,我们掺沙子塞进去的。”

    “干得不错。”秦风挑了挑眉毛,有这样一支部队在里头,对于大明想要图谋的事情,可就要简单太多了。

    “除了肖锵,第二大势力就是卢一定了,青州的卢一定在邓洪被抓之后,对马氏父子收存疑惧,盘踞青州郡,已经多次拒绝马氏召他回雍都的圣旨,与肖锵一样,他也在拼命的扩军。青州一地,现在可以说除了当兵的,便是老弱妇孺,为了筹集军费,卢一定甚至干出了让自己的手下扮演土匪,马贼,袭击周边郡治,抢夺粮草财物的勾当,当然,在开平郡的陈志华将军,也给了他不少的帮助。粮食什么的,只要他出钱,陈将军便卖给他。”

    秦风大笑起来:“卢一定只怕拿不出多少钱来,他能做的,就是将青州的马匹抵价卖给我们。”

    “的确如此,青州郡与他周边几个郡治,特产便是荒原马,这也成了卢一定最大的财产,靠着卖马给我们,他勉强维持住了庞大军队的需要。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千面道:“如果说这两个人已经摆明了车马,对马氏朝堂不信任,另有打算之外,而另一个人,可以说是马氏父子的掘墓人了。”

    “戴叔伦!”秦风截口道。

    “不错,陛下,作为搞情报的同行,我对这位戴先生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搞阴谋诡计,当真是一把好手,我们千方百计的渗透,想要将人埋在他的身边去,但毫不意外的都失败了,直到我们拿下了虎牢关的那位关键人物,这才成功的在戴叔伦身边埋下了钉子,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终于弄清楚了戴叔伦究竟要干什么,他的全盘计划究竟所谓何来?说句实话,当我知晓了戴叔伦的所有计划之后,我不得不说一声佩服,甘拜下风。”

    “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认输的人可真不多,他究竟想干些什么?”秦风也是有些好奇了。

    “陛下,您知道,现在戴叔伦真正效忠的人是谁吗?”千面看着秦风,反问道。

    “真正效忠的人!”秦风有些诧异,“难道他不为邓洪效力了?”

    “陛下,邓洪现在已是一个废人了,没有人能将他从雍都救出来,因为一有风吹草动,马氏父子会毫不犹豫地杀掉邓洪以绝后患。戴叔伦忠于他还有什么用?在戴叔伦眼中,邓洪只怕已经是一个死人,他现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最后榨干邓洪身上的价值罢了。”

    “戴叔伦找到了新主子!卞无双?”秦风沉吟了一下,道:“也只有卞无双有这个能力让戴叔伦臣伏了吧?”

    “陛下错了。戴叔伦的确是不再忠于邓洪,而且将邓洪视为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但他效忠的仍然是邓氏!”千面摇头。

    千面看似自相矛盾的话,让秦风也糊涂了起来,不再效忠邓洪,却仍然忠于邓氏,可邓氏还有别的人吗?但凡出挑一些的邓氏子弟,基本上都阵亡在战场之上了,那些剩下的勉强活着的邓氏子弟,才干有限,而且,只怕也走不出雍都。

    走不出雍都!秦风脑子里如同响起了一道霹雳,轰然炸响的同时,让他有些混沌的思绪,也立时清明了起来。

    “你是说,邓姝?邓方的女儿?”秦风震惊地看着千面,一边的小猫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千面。

    现在,能够走出雍都的,便只有邓方的女儿,邓姝了,因为她要嫁给虎牢关肖锵之子。对于这份联姻,马氏父子只能捏着鼻子认可,如果断然拒绝,只怕更是会让肖锵心中的反意愈演愈烈,是以哪怕知道肖锵娶这个儿媳妇心思不纯,用心是想拉拢邓氏旧部,却无法阻止。而且在马氏父子眼中,一个女人,也不见得能改变什么。

    “你没有搞错?”秦风问道。

    千面摇了摇头:“陛下,我们走进了一个误区,都忽略了这个女人,我也是在大致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才明白这一点,邓方这个人是个厉害人物,他的长女可不是将养在闺中的大家小姐,而是一直在帮着邓方处理着沙蚁中的事情,而戴叔伦也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了解邓姝的。显然,戴叔伦认为,邓姝能够撑起邓氏一族。这才是戴叔伦这样的人物甘心为邓姝拼命的原因所在,因为邓洪已经不可持了,戴叔伦只能将对邓洪的忠心转移到了邓姝的身上,只可惜,对于这个女子,我们了解的太少,不,不是太少,而是根本没有,她一直就隐身在幕后。现在,我正在想法设法挖掘此人的一切信息,就算不多,或者也能拼凑起一些此人的行事风格。”

    “这倒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了!”秦风皱起了眉头,一个走出了雍都,而且相当有能力的邓氏族人,在戴叔伦的辅佐之下,是有可能重新将邓氏势力聚合在一起的。这么一来,倒使得大明原本信心满满的计划,出现了一些漏洞。

    卢一定现在首鼠两端,陈志华已经确认,此人一旦觉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投降大明的可能性高达七成以上,而虎牢关,大明已经掌握了一支部队,而且这支部队的领头人物在虎牢关的地位非同小可,其麾下的军官,也基本上向大明表达了投诚之意,在永平郡的陆大远,手中的一万秦国降兵,是秦风手中的另一支王牌,这支在大明已经生活了近两年的部队,已经基本上可以算作是自己人了,但这一切,可都是建立在邓氏无人可以继承大业的基础上的。如果邓氏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物,这些人还可靠吗?

    陆大远也好,卢一定也好,可都是邓氏最为忠心的将领。

    可是这个计划,已经筹划了多年,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时候陡然多出来一些变数,却是让秦风有些恼火。

    “千面,能不能做掉这个女人!”一边的小猫眼露凶光,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千面苦笑:“我们现在都不能确认,邓姝倒底是哪一个人!除了最亲近的那一批,没有谁见过这个女人的真面目,而且我们相信,在她身边,一定伏有高手。一般之人,很难下手,而且如果下手的话,即便成功,后果亦难测。”

    “先不用管她了。计划照常推动。”秦风思虑良久,“万一有变动,我们也只能强行动用军队进入秦国了。”

    小猫眼光凝重,直接动用大明的军队,这是下下之策了。

第一千零一章:曾经的战俘

    “我们的计划必须要变动。”权云斩钉截铁的对秦风道:“如果这个邓姝真有这个能力的话,那么我们便必须小心。”

    “陛下,臣也认为首辅的意见值得考虑。”小猫沉吟道:“陆大远这一万部队本身就是秦国精锐的军队,如果我们将他们重新武装起来之后,加入秦国内战的话,一旦他就此脱钩而去,我们就是自找麻烦了。”

    “卢一定,陆大远,如果都倒向邓姝,再加上戴叔伦如何对付肖锵我们现今仍然不得而知,如果虎牢关军队也彻底倒向了此人,那秦国的国内局势必然将大变,虽然仍会暴发内战,但却已经不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权云有些苦恼,策划了这么久,陡然出现这样的变故,这让他非常恼火,看向郭九龄,千面的神色便有些不善,这是情报工作上的极大失误。以致于让现在大明有些手足无措。

    在永平郡的陆大远率领的一万秦军现在已经武装了起来,随时准备投入,现在出了这样的岔子,无疑会很被动。

    “没有办法处置这个邓姝么?”秦风看向郭九龄和千面。

    千面缓缓摇头:“我们完全不了解这个人,也无法渗透到她的周围,而戴叔伦也必然对此人保护得极为严秘,如果冒险硬干的话,成功了还好说,一旦失败,后果就很严重了。不但卢一定会完全与我们翻脸,只怕陆大远也会对此有极大的看法,得不偿失。”

    屋内一时之间陷入到了沉寂当中,秦国陷入内战,这是肯定的,但如果大明不能插手其间的话,秦国陷入数方内战之中,一时之间,必然难以分出胜负,而大明如果强势插入,必然会引起齐人的干涉,那就熬成一锅乱粥了。

    “卞无双那里如何反应?”秦风再一次问道。

    “因为楚国西军大量调兵往东线,而据我们从宿迁哪里获得的情报,在宿迁离开之前,卞无双便已经向他提出了双方罢兵,息战的建议,而显然,卞无双也会加入进来,如果我们所料不错的话,他会在前期帮助马氏朝廷对抗邓氏一系,并且在这其中寻找自己的机会。更有可能的时候,他会在最开始坐山观虎斗,然后在最合适的机会加入进来,击败邓氏,然后挟天子以令秦国。”

    这些,本来都是在大明的考虑当中,但现在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邓氏很有可能找到又一个领军人物,并且将这些人凝聚到一起。一个被困在雍都的邓洪只是一个死老虎,一旦戴叔伦发动,在雍都的邓洪,除了死,再无第二条出路。

    “我要见一见陆大远。小猫,将他召回京城来。”秦风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下定了决心:“只要陆大远还能靠得住,再加上虎牢关的那一位,我们便能牢牢地把握住秦国的局势,卢一定孤掌难鸣,按照此人的性子,倒向我们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至于戴叔伦,虽然精于算计,但只要军队不在他手,光靠算计又成得了什么事。落到最后,终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是。”小猫点头道。

    “野狗,你下去以后,以中央战区的名义下达名义,虎贲卫与羽林卫以演练的名义,向开平郡方向进行长距离拉练。”

    “是,老大。”一直坐着没有做声的野狗霍然站了起来,大声道。

    “陛下,羽林卫和虎贲卫才刚刚改编完毕,虽然从各野战营中注入了不少的基层军官,但要形成战力,还需要时日,他们只怕力量单薄了一些。”小猫有些担忧。

    “我亲自带他们去。”野狗道:“有我野狗在,就是一群绵羊,我也要将他们逼成一群野狼。”

    秦风想了想,“小猫说得也有道理,让于超的追风营马上开拔,也向开平郡方向运动。另外,灵川方向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霹雳营可以撤回到出云郡,将灵川完全交给武腾,让武腾去与齐人打擂台吧,把杨致的那个决死营调到永平郡去,配合宝清营作战。这个决死营倒颇有我们当年敢死营的劲头,杨致真是有点意思,对了,老郭,杨致回来了吗?”

    “他已经回到了灵川了。”郭九龄道:“不过追风营还在等待着皇后娘娘。”

    “不必等了,让他们先行离开。”秦风道。

    “万一到时候事有不偕,我们便必须以狮子搏兔的姿态,以最快的速度介,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不能让齐人有反应的时间。他们在横断山脉,现在也驻扎了数万人马,不能让他们找到机会。所有中部战区的军队,都要准备投入到这一场战役中去,必要的时候,我将率烈火敢死营亲征。”秦风望着屋里的各人,厉声道。“不将秦国拿下,未来我们在与齐人的较量之中会落在下风。而此时之上,我们已经介入太深,无法收手,如果马氏获胜,必然视我们为仇,而让邓姝整合了邓氏一系的所有人马,对我们更是不利。所以,我们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遵命!”屋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永平郡,看起来仍然平静如昔,春耕刚刚结束,郡内又开始了大规模的水利和道路的修建工程,到处都是忙忙碌碌。自从成为了大明的一员之外,永平郡的郡守程维高在执政的理念之上,也有了极大的改变,最明显的一点,便是与秦风一样,不怕库里没钱,每到农闲之时,便会从府库里拿出钱来,大力组织百姓们修路,修水利,这几年坚持下来,永平郡不论是道路还是水利,较之以前,都大大的上了一个台阶,而他的这一改变,也会永平郡随之带来了极大的发展红利,特别是往虎牢关方向的商道修通之后,永平郡现在可谓是日进斗金。程维高左手进,右手出,将永平郡经营得风生水起,财赋收入,如今仅仅次于越京城,沙阳郡,正阳郡,太平郡,位列全国第五。

    而陆大远的一万秦国降军,在一年之前,便已经全数进驻到了永平郡。名义上他们是战俘,但其实在永平郡,他们与自由人无异。以陆大远为首的将领,仍然每日会展开军事训练,只不过每一次在军营之中的,都只有一半人而已。另外的一半人,则会协助永平郡进行一些道路水利的建设。而他们的这些劳作,都会被永平郡折成粮食,酒肉,衣物被服等给付给这支人马。

    这种方式,陆大远以及秦国人并不反感,相反,他们还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一种尊重,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劳作来养活自己,这极大的冲淡了他们作为战俘的耻辱感。

    而另外一半人,在这一段时期里,进行完军事训练之后,便可自由出入永平郡,随着商道的开通,这里的工作机会愈发的多了起来,这些闲下来的秦**人,试着去在休沐日去找寻一些工作,要知道,他们当初在秦国之时,就是这么干的。没有想到,他们还真找着了,而陆大远自然也不会去管。

    几年下来,这些秦**人居然在永平郡攒下来一笔不小的财富,比起他们在秦国之时,可要强多了,这倒让他们对于这片土地反而更加留恋起来。

    这使得以陆大远为首的一些已经决定投靠明国的将领们,对于这支部队的策反工作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当然,在这个过程之中,明人也是不遗余力的开展这一工作。永平郡郡守程维高甚至鼓励永平郡的女人嫁给这些军人。

    几年下来,倒还真有几百对成功联姻,虽然这些女人大多是寡妇,但对于穷惯了的秦国人来说,能找到一个老婆,有一个家,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这是一支不像战俘的战俘队伍。

    从今年过后之后,即便是最迟钝的秦**人,也知道气氛有了很不一样的变化,因为他们中的一部,居然开始装备了武器,不是以前他们的那些老掉牙的武器,而是明国人给他们配备的。虽然不是明人的最新装备,但比起他们原先的武器,仍然要好得太多。

    这种情况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有极大的变化,到四月底的时候,一万秦国战俘,已经全副武装起来了。这让他们感到必然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永平郡城近在眼前,但没有那个秦国人,视其为敌国的城市,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在休沐之日去寻找一份工作挣钱了,因为陆大远已经下达了闭营令,所有秦**人开始进入了封闭训练,除开军事训练之外,策反工作骤然加速,每天都有为数众多的明国人公然进入到军营之中,开始向这些秦军大力宣讲明国的各种好处,而秦军高层的态度,基本上已经表明了,不禁止,就是允许,也就是说,他们的高层已经投靠了明人了。

    秦国的军人明白了这一点,但却反应很淡然,在明国当战俘的这两年,他们过的竟然还要比在秦国时要好,不但吃得饱,穿得暖,居然还挣了钱,说起来,当真令人难以相信。

    陆大远很满意,这两年在明国的生活,让他投奔明国的心思更加坚决,秦国人,应该过上有尊严的生活,他们其实可以过得更好,但现在,所有的秦国人,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这是不对的。

    是该到了改变的时候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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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介绍:
不停地战斗,不停的杀敌,秦风是国家的悍将,军队的马前卒,永远冲锋在第一线,用赫赫战功书写着自己光荣的履历,但大变陡至,昔日的功臣,转眼之间却成了国家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兄弟血洒疆场,部下反目成仇,情人苦恋虐心,一时之间,四面楚歌。这位昔日的国之悍将身份反转,开始了为自己而活的人生,揭开了一段昔日马前卒,后世开国君的波澜壮阔的人生。马前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马前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马前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