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出云郡
出云郡,位于秦,楚,齐三国交界之处,版图不大,狭长的区域之内,更多的崇山峻岭,滩涂湖泊,极其穷困凋蔽,虽然归齐国所有,但来都是齐国流放罪犯的所在。年代一久,这里便山匪湖匪横行,齐国在这里的统治基础极其薄弱,土匪的话,比官府的话要有作用的多。一郡之守,政令不出郡城。
聚集在这里的齐国罪犯愈来愈多,慢慢的便形成了气候,形成了一支支或大或小的土匪队伍,除了偶尔会袭击齐国本土掠取物资之外,更多的,他们是向楚国境内劫掠,使得楚国边境深受其苦。
这些土匪战术极其灵活,唿啸而来,唿啸而去,时而聚集,时而零散,让楚国空有强大的武力,也无法捕捉这些匪徒,一来二去,受够了楚国人,终于换了战术,一批批的在楚国犯了大罪的囚犯被秘密的送到了这里,给一匹马,一柄刀,便由他们自生自灭。几十年下来,这些莫名其妙获得了一条生路的楚国囚犯,终于也有不少人在这里闯出了名堂。秦人也看出了便宜,有样学样,不过于秦国而言,倒不由特别的送罪犯过来,本国活不下去的秦人,也成群结队的到了这里,因为这里没有律法,没有管制,拳头硬,刀子快的人便有话语权,便能获得足够的资源。
三国穷凶极恶之徒汇集在这片区域之内,划分地盘,收取保护费,劫掠过往客商,而更多的,则是扮演着一种销赃者的身份,许许多多在本国见不光的物品,通过一个个的渠道汇集在这里,然后由这些匪帮之间彼此交易,然后通过另一方,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另一个国家之中,即便事后受损失的一方发现线索,也是鞭长莫及,根本就无法追回。当然,匪帮之间也经常展开相互之间的仇杀,而这种厮杀,更多的是在齐楚两国之间展开,而秦人则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微妙的角色。谁的势力更大一些,秦人帮便倒向另一方,这也使得三国在出云郡的势力始终微持在一个平衡的水平之上。
如果说在出云郡还有一片净土的话,那便只有出云郡城了。三国匪帮都极有默契的从不劫掠,攻打出云郡城。
作为齐国对出云郡的权力统治的象征,郡城便是齐国皇帝的一个面子,谁要是撕了皇帝陛下的面子,那自然是没有好下场。多年以前,也曾有土匪打进了出云郡城,一翻大肆劫掠之后,还没有来得及销赃,齐国鬼影内的大批高手便出现在这里,将这帮匪徒杀得血流成河,即便后来首领逃到了楚国,也被鬼影追踪到形迹,当街杀死。从那以后,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出云郡那里都能动,但唯独郡城万万是动不得的。匪帮的势力再大,也根本无法与一个国家政权对抗,鬼影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了这些匪徒,国家让你快活,你便能快活,不想让你痛快了,分分钟都能捏死你。
当然,最后出云郡城也变成了三方匪徒们交易的重要场所,彼此销赃,需要一个所有人都相信的中间人和地方,他们相互之间,当然是谈不上任何信任的,只要有机会,黑吃黑那是家常便饭,但在出云郡城,却都得老老实实的交易。
慢慢的,出云郡城也成了匪徒们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场所。比较讽刺的是,整个出云郡匪徒横行,但在出云郡城,治安却比天下任何一个城市都要好,平时在城外,彼此见面说不定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仇人们,在这里却都像老朋友一样笔咪咪的相处,当然,一出城,便拔刀相向那是极寻常的事情了。
因为在出云郡城,不但有着齐国官府维持治安,更重要的是,一些大匪帮也都在这里常年驻有人手,而这些人,也为了出云郡城的平静不遗余力。
这使得出云郡城出现了一种畸形的繁荣,但凡有点实力的人,想法设法敢要进入出云郡城来谋生路,因为在外面,朝不保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匪徒劫掠的一无所有。
种种原因汇集在了一起,便形成了出云郡城之内定居大不易的现象,房价奇高,物价奇高,这又从另外一个方面,挡住了更多的人进城。
郡城之内,除了黑色的见不得光的交易大行其道之外,还有另一个行业也是遍地开花,这便是青楼。
从最高档的,比之前越的天上人间也不差多少的高档青楼,到几间破房,一盏红灯笼的窑子,应有尽有。当然,占大多数的是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家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生存,或者是为了家人能活着,在出云郡城之中,靠着出卖自己为生。
所有的匪帮的匪徒们,都是一些血气方刚的亡命之徒,荷尔蒙激素超高,长期憋着,自然容易生事,所以匪帮的大头头们,都会让手下的这些家伙们轮番进城来泄火。
出云郡城的税收,一大半倒是靠着这些妓女们贡献的,因为那些黑色的交易,往往背后都有着极大的靠山,根本是不可能收到半分税钱的。
十月初,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而往年,出云郡城里,正是这些妓女们生意最好的时候,但今年却不同往昔,越国灭亡,大明正式建国。齐国皇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将出云郡割让给了刚刚建立的大明帝国为贺礼。
主子要换了,自然会有一番风云变幻,整个出云郡城都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以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式。往日源源不绝的进城泄火的匪徒们不见了,那些一年上头都兴旺的黑色交易,也瞬间没有了踪影。出云郡城,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这种安静让最底层的百姓惶惶不安,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而他们能做的,却只有等待,希望着这一次的变更引起的变化,能尽快的过去。因为他们家无余粮,一天不开工,便代表着明天会没有饭吃。
“本官马上就要卸任了,在临走之前,却还是要搞一件大事情。”出云郡郡守,向连笑吟吟地看着坐在他下面的三人,笑吟吟地道:“今日出云郡群雄汇萃,风云变幻皆在诸位之手了。”
一袭白衣,秀士失扮的齐康有些狐疑地看着向连,别看他长得文质彬彬,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他可是出云郡内势力最为强横的齐国匪帮的头头,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
“向大人,这里可没有楚横,您把他忘了?”
向连呵呵一笑:“楚横,还有必要存在吗?您说对不对,秦超首领?”
身高超过八尺,虎背熊腰的秦国匪帮老大秦超微微颔首,“向大人说得没错,这一次,楚横的确可以没必要存在了。”
齐康转头看着秦超,眉头微微皱起,这两年,齐国匪帮在他的经营之下,势力渐大,已呈凌架秦楚二帮势力之上,这秦超可是很明显的偏向了楚横,一连几次,两帮合力让自己吃了不少闷亏,现在突然转舵,未免让人生疑。
“这位是谁,看起来却面生得很。”他看向秦超身边的一位中年人,秦国匪帮中的重要人物,自己都很熟悉,但唯独这一位,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中年人一笑站了起来,拱手道:“齐康大首领,鄙人来自秦国,姓卞,卞梁。”
“姓卞?”齐康微惊,秦超一直与秦国边军眉来眼去,帮着边军邓氏做了不少地下勾当,但这姓卞的,在秦国可是与姓邓的势不两立的,怎么秦超的身边会出现一个姓卞的?
“雍都卞?”他追问道。
“正是。”卞梁肯定的点了点头:“齐首领不必怀疑,秦超首领这一次决定与我们卞氏合作,因为我们能给他的,邓氏给不了他。”
齐康心中微惊,什么事与官府扯上了关系,必然会小不了。他的目光重新投到向连的身上。“向大人,这一次,您可没有给我透信?”
“齐康,因为我也是刚刚接到命令。”向连一摊手:“我要走了,也不必再向各位隐瞒真实身份,我明面上是出云郡的郡守,但大家也知道,这个郡守,是个空架子,我有一个更重要的职位,那便是大齐鬼影的副指挥使。齐康,如果这一次做成了这件事情,你也不必当这个土匪头子了,跟我会大齐长安,鬼影会给你一个将军的职位,如何?”
齐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抹红色。
“向大人,这件事情,是不是跟马上要来接管出云郡的大明帝国有关?”
向连笑道:“齐康,你说得对极了,就是跟他们有关。”
他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大明帝国霹雳营两千士兵,正在来出云郡的途中,十天之后,他们会进入出云郡。”
“大人,您要我们与正规军对抗?”齐康一惊,霹雳营这一次在慈济一仗打得名声大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不是要我们送死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目标
“齐康,真看不出,你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小。”向连冷笑道。
齐康盯着向连,哼了一声:“向大人,不是我胆小,而是我们都清楚,我们这种队伍,与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较量,那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到时候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却根本达不到事前的目的,与事何补?”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向连道:“战场由我们选,两倍于他们的人选,数倍于他们的武道好手,你觉得这一仗无法打?话又说回来,齐康,只要这一战达到了目的,你的那些的手下即便死光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为什么要打这一仗?”齐康问道。
向连看向卞梁:“卞大人,你先说吧!”
卞梁点了点头:“我们得到可靠消息,大明帝国皇帝秦风的皇后,大楚公主闵若兮也隐藏在队伍之中,我们大秦的目标是闵若兮。”
“大明皇后?”齐康倒抽一口凉气,“你们疯了,这是要出大事情的。什么大秦的目标,是你们卞氏的目标吧!”
“你要这么说,也无不可。”卞梁哼了一声:“邓氏与秦风眉来眼去,图谋不轨,这一次我们要好好的给他一个教训。我倒想看看,如果闵若兮丧生在出云郡,秦风还会不会与他们保持如此良好的关系?”
齐康怔怔地看着卞梁。
“好了,这只不过是原因之一。”向连道:“齐康,别忘了,你虽然被大齐驱逐到了这里,但也正是大齐皇帝陛下留了你一条命。别忘了,你永远是一个齐国人。这一次的目标是闵若兮,事关着国家大事。闵若兮的存在,让大明与大楚之间,始终存在着一个连接的纽带,秦风与闵若兮情深意重,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枕头风吹晕,倒向楚国,这对于我们大齐来说,是极其不利的。对秦国,也正是如此。”
“不错,如果秦风有朝一日倒向楚国,与楚国西军配合起来向我大秦施压,对我们大秦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卞梁道。
“闵若兮如果死在这里,秦风可不是傻瓜,难道猜不出是谁干的?”齐康道。
“猜得出又能怎样呢?与我们大齐与大秦同时翻脸?”向连淡然一笑,“别忘了,秦风是大明皇帝。”
齐康低下了头,秦国要对付闵若兮,更像是卞氏向其政敌邓氏的突然发难,秦国参与了这一次的劫杀,纵然秦风不与秦国正式翻脸,双方也会交恶,那秦国边军必然会与大明帝国的边军由现在的交好变为对峙,大战或不会有,小摩擦却不会少,卞氏便会成功地切断邓氏在外部的支援。对于大齐来说,好处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这一战之后,如果侥幸成功,只怕秦风也会对出云郡展开残酷的报复,在出云郡快活了大几十的匪帮,这一次算是要走到头了。
“我干!”他长出了一口气。“只是我想知道,霹雳营副将杨致是九级高手,皇后闵若兮是九级高手,闵若兮身边的瑛姑更是宗师级的高手,杨致和闵若兮先不说,瑛姑谁来对付?”
“瑛姑没有来。”向连道:“留在了越京城皇宫之中。两个九级高手而已,我们这边可要多得多。你,秦超,卞梁,三个人对付两个,还不够吗?”
“楚横怎么办?他只怕不会答应吧。”齐康直视着向连,三股最大的匪帮,身后都有本国大人物支持,既然现在秦齐都想要闵若兮的命,那楚国自然也会有人想法设法要让闵若兮安全抵达楚国。
“动手之前,先将楚横灭掉。”向连冷笑:“现在楚横正在他的老巢链子崖中,鬼影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这一次由你,秦超,鬼影一部,再加上卞氏的一支秘密部队同时动手,先灭楚横,再劫霹雳营。”
“成功之后,向大人,可别忘了,霹雳营的那些装备,我们卞氏要一半!”卞梁看着向连,道。
“当然,就算我到时候想不给,卞大人你肯吗?”向连哈哈一笑。“两位大首领,这一次,我就不留大家在出云郡城快活了,等办成了这件事,齐首领跟我回长安,秦首领跟卞大人回雍都,那里的风景可不是小小的出云郡城能比的,到时候再去好好的庆功,各位,行动起来吧。”
三天之后,链子崖,楚横匪帮老巢所在地,昔日的繁荣之所,现在已经宛如地狱,从崖下一直延伸到崖上,到处都能看到倒伏的尸体,血水顺着陡峭的石崖,沽沽流动,在下面的洼地形成一个个的血湖,腥气逼人。
楚横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被三面包围在崖顶的他,眼睛血红的盯着对面的敌人。袭击来得极其突然,攻击不仅来自外部,冲突也从内部暴发,自己麾下,竟有好几个头领反戈一击,这也导致了他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便已经被打得万劫不复。
不到半天时光,他已经几乎是全军覆灭了。
“为什么?”楚横愤怒地看着对面的秦超,秦超手中的大刀之上,还在嘀嘀答答的向下流着鲜血。“我们亡了,齐康会留下你吗?你也不过比我晚死几天而已。”
“楚首领,你不够意思啊!”秦超笑嘻嘻地道:“你知道了这一次大明国的霹雳营中押送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如果能拿下来,我们这一辈子可就不愁吃喝了,可你居然不声不响,这摆明了是想要吃独食了,亏得我秦超一向对你支持,你如嘴对我,让人心寒啊,要不是你的副手看不过眼,给我悄悄地透了一个信儿,我还蒙在鼓里呢!”
楚横心中一震,看着对面的秦超,再看看齐康,心中已是明白大半。他的确知道霹雳营的队伍之中,带了不少的珍贵财物,但比起藏身于其中的一个女人,这些东西根本就一文不知。楚国内卫早就派了几人来给他打过招唿,要确保这个女人顺利抵达楚国,齐康和秦超两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财宝,而是大明帝国的皇后闵若兮。
他狞笑了起来:“好,好得很,原来你们是打这个主意。你们竟然想对付大明帝国的皇后娘娘,哈哈哈,齐康,秦超,你们当真是活腻歪了,不管秦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但你们当真得手的话,你们觉得有机会享用这些好处吗?别忘了,三十年前,孙乔是怎么死的?他只不过杀进了出云郡城,便被齐国鬼影儿追索数年,当街殂杀在楚国上京城。你们现在居然想打一个皇后娘娘的主意,哈哈哈,好得很。我很想知道,你们以后怎么避开明国无休无止的追杀。老子活不过今天了,你们又能比我多活几天?哈哈哈,老子的家人现在在楚国,活得滋润得很,你们两个,便等着被大明帝国的鹰巢诛灭九族吧,哈哈哈!”
齐康与秦超两人都是面色微变,两人恼羞成怒之下,怒喝道:“杀光他们。”挺刀便冲了上去,对面,楚横也嗷嗷叫着迎了上来。
不到半柱香功夫,崖顶之上,所有的喧嚣都停止了下来,楚横魁梧的身材半跪在崖边之上,以刀撑地,鲜血如同泉水,正从他的胸腹之间流出来,他抬头看着对面的两个匪首,脸上却仍在笑着。
“我在下面等着你们。很快,很快你们就会来找我的。”他大笑着,手上用力一撑,身体一个倒翻,已是从高高的链子崖顶倒翻了下去。
“老子心里有些发毛。”秦横长出一口气,喃喃地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齐康不是一个轻易能拿定主意的人,但一旦作出了决定,便会全力以赴,眼下,已经容不得有丝毫的犹豫和后退了。现在退缩,不但楚人,明人不会放过他们,便是他们的后台,也会马上收拾他们,到了那时候,才真是丧家之犬了。
“收拾队伍,马上出发吧!”他擦干净了刀上的血迹,转身便向崖下走去。
出云郡与大明帝国交界出,宽阔的驰道之上,一支军队护卫着十数两马车,正缓缓而来,正是刚刚从战场之上撤下来的霹雳营一部两千人。霹雳营主力,尚在后方休整补充,等到整修完毕之后,将由主将邹明率领,赶赴出云郡,而副将杨致,则带着两千精锐,护卫皇后娘娘闵若兮一路前行,直至将闵若兮送到楚国。
刚刚经了大战的霹雳营,已是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蜕变,与战前比起来,整支队伍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杨致回头,看了一眼队伍之中的一辆普通的马车,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多年以前,他也曾是护卫队伍中的一员,那时,他还是左相公子,而马车里的那个人,还是大楚国主。
数年一个轮回,真是想不到,这一次又是自己护送闵若兮。
前方数骑飞奔而来,却是几名斥候夹着一个普通百姓模样的人,径直到了杨致面前。
“杨将军,小人鹰巢驻出云郡分部负责人洪辉,有重要军情向您禀报。”来人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递到杨致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静等你来
杨致策马走到一辆马车的旁边,并没有下马,低声道:“公主殿下,前方传来消息,我们这一趟只怕不会哪么顺利。”
马车车窗被推开,露出闵若兮精俏的面容:“是齐国还是秦国?”
“两国都有份儿!”杨致轻笑出声,“这与我们事前的估计有差距。”
闵若兮有些惊愕:“秦国也有份儿?”
杨致一摊手:“从目前的情报看,参与此事的,应当是雍都卞氏。”
“这倒是可以理解。”闵若兮露出一丝笑容:“秦风要一举解决出云郡的乱局,这是一个可以快刀斩乱麻的机会,不过秦国也有份参与,哪难度可增加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你觉得顶得住吗?”
“即便是加上楚国,杨致也顶得住。”杨致傲然道。
“不要麻痹大意,我倒是不用你管,但后面马车中的那些文官,可是秦风的宝贝疙瘩,不容有失的。”闵若兮轻笑道。
“殿下放心。借着这个机会,一举将出云郡的那些匪帮剿灭,还出云郡一个郎郎干坤,清平天下,我们霹雳营早就做好准备了。”
“霹雳营如果全员出去,就不可能引蛇出洞了,现在只不过出来了两千人,那就说明是有一定风险的。”闵若兮道:“不过你是霹雳营的副将,一切由你作主便了。”
“恐怕到时候还需要公主助一臂之力。”杨致道。
“放心吧!该我出手的时候,我就会出手的。”闵若兮拉上了车窗。
盯着车窗看了半晌,杨致怅然若失,“殿下却请放心吧,匪帮,嘿嘿,他们未免太小看我霹雳营了。”
卞梁盘膝坐在一株大树之下,不明有一个个斥候从远处奔来,向他汇报着霹雳营的行进距离,他的神情也显得愈来愈亢奋,霹雳营离他们的伏击地点越来越近了,一场大戏即将上演,想到自己要杀死的人物,便让他不得不兴奋莫名,此战成功,改变的不仅是天下四国之间的对抗模式,对于雍都卞氏来说,更是有说不尽的好处。
秦国国力疲弱,对外扩张不足,对内自保有余,这便造成了秦国国内的内耗局面相当严重,而邓氏与卞氏的相争,更是贯穿了秦国的立国史。这是打击邓氏边军的一个大好机会。卞氏不在乎与明帝国交恶,重要的是,破坏明帝国与邓氏边军之间的默契,便足够了。
齐康大步而来,“卞大人,霹雳停在镜湖边上了,似乎没有再向前行军的意思,他们是不是有所预感?”
卞梁睁开了眼睛,此刻时辰,距离扎营休息还有一段时间,而再向前里许,便是他们的埋伏之地,此刻停下来,的确有些反常。
“再探!”他低声命令道。
齐康瞅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去,这一次行动,总指挥便由这位来自卞氏的大人物坐镇指挥,他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身后的人物却强令他必须一切行动听取这位的指挥,让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经地,已经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后退意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驻扎在镜湖边上的霹雳营距离伏击地点只有咫尺之遥,但他们却始终没有迈出这一步,当齐康与秦横又一次站在了卞梁的面前,抬头看了看天色的卞梁,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看来对方已经有所察觉,他们派出斥候了么吗?”
“没有!”秦横道。
“强攻吧!”卞梁伸手抓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如果我猜得不错,明人已经知道了我们想在这里伏击他们,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了,强攻!死多少人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能不能达到最后的目的,二位头领,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不惜代价,哪怕人全部拼光,只要能拿到最后我们想要的结果,对于二位来说,那也是胜利。
镜湖往前,便进入了狭窄的山道,对于伏击者来说,那是袭击最佳地点,但他们伏击的目标,却偏偏在距离伏击圈一步之遥的时候开始安营扎寨,伏击的匪帮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对手慢条斯理的用完了午餐,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继续前进的意思,反而开始修筑胸墙,挖掘壕沟的时候,终于明白,他们自以为秘密的伏击,在对手面前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得了。
强攻,这是他们唯一的途径。
凄厉的号角之声在山间回荡不休,听到号角之声,杨致站了起来,厉声道:“结阵。”
一辆辆马车迅速被汇集到了一起,随着卡卡之声连接不断,被解开了马匹的车辆迅速被连接到了一起,在镜湖之侧,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却月阵,马车四壁被放下,一台台弩机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与一般的弩机不同,这些弩机的底盘都是由金属铸就,安装在上面的弩机可以三百六十度自由转动。
一面百比人还要高出一头的大铁盾被从马上之上卸了下来,立在了马车之前,一根根金属桩子一头顶在盾牌之后,一头深深的插进土里,转眼这间,镜湖之侧,便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阵形。
杨致顶盔带甲,站在铁盾之后的一辆马车之上,威风凛凛,拄剑而立。
镜湖之侧,一帮赴出云郡上任的文官战战兢兢,大部分人面无人色,双股战战,但看一看,仍然盘膝坐在湖边,慢条斯理地的撕着刚刚烤煳的野味的皇后娘娘一眼,所有人又都强撑着站直了身子,拼命让自己露出一副临危不惧的模样,要是让皇后娘娘看到了自己的窘相,只怕这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闵若兮的身边,除了两个贴身丫头与一个赶马车的老仆之外,只是围着一圈黑衣人,这些人年纪都很小,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但对于外界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他们按着腰间的佩刀,背对着闵若兮站成一个半圆形,冷冷地盯着前方。
闵若兮扔掉了手里刚刚啃完的一条兔腿,走到了湖边,两手伸出,似乎是要洗干净手上的油腻。
盯着湖面,闵若兮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伸向湖面的手,骤然之前加速向前,平平的拍在湖面之上。
刚刚还平静如镜面的湖水,如同一枚巨石突然之间被砸进了湖里,一根根水柱冲天而起,伴随着冲天水珠飞出水面的,还有一个个黑色的人影。
这些潜水而来的人,似乎没有料想到攻击来得如此突然,人在空中,有的口中狂喷鲜血,有的早已是筋断骨折,落下水中之时,便已是死得透透的了。
围在闵若兮外围的黑衣人中的十数人,飞身而起,如同飞鸟投林,一个勐子扎进了水里,在一众文官瞠目结舌之中,一股股的鲜血从湖面之上泛出,闵若兮缓缓的洗干净了手,径直走回到了先前的地方,盘膝坐了下来,似乎湖内的搏杀,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凄凉的号角声终于结束,在镜湖的正同,一批批匪帮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慢慢的汇集在了一起。
汇集到一起的匪帮阵营分明,明显的分成了两个集团,在沉重的鼓点声中,向前缓缓压进。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在最前方,走前数步,手中大刀挑在了路边一块重达千余斤的巨石,一声厉喝,巨石腾空飞起,砸向前方霹雳营已经立好的阵势。
破阵!
负手而立的杨致冷哼一声,两手前伸,在他的脚下马车之中,装着的数十柄长矛腾空而起,带着啉啉之声飞出,一柄接着一柄的刺在凌空而来的巨石之上,眨眼之间,巨石已经宛如成了一个刺猬,表面露出了丝丝裂痕,随着一柄小剑闪电般的穿过,这枚重达千斤的巨石砰然一声,在空中碎成了无数的小片,漫天飞舞,打在距离已经不远的铁盾之上,发出砰砰的声响,铁盾摇晃,却没有丝毫的错乱。
“弩!”杨致厉声喝道。
铁盾之后,弩机齐齐发出厉啸之声,数十枚弩箭凌空而出,直飞向前方蜂涌扑来的匪帮。
一名匪首厉喝声中,飞身扑出,手中大刀飞舞,将面前的数名弩箭径自斩断,刀光耀眼,噼向了铁盾。
一柄小剑带着呜呜的啸声,直刺为首而来的匪首。
叮的一声响,小剑大刀嗑飞,绕了一个圈子,再一次袭来,直扑向前的齐康终于停了下来,打起精神迎接那柄神出鬼没的小剑。
御剑术,来自大楚万剑宗的宗门最高秘技,数百年来,只有宗主毕万剑与杨致练成,威力自然奇大无比,随着杨致修为日高,这枚小剑的攻击范围也越来越大。
“超过五千匪帮,看来出云郡的匪帮们是倾巢而出了,倒真如秦风所料,这是一个解决出云郡乱相的最佳机会。”闵若兮淡淡的地道。
“你不生气么?秦风把你当作了鱼饵来钓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直躬着身子,满面皱纹,老实巴交的车夫突然抬起头来笑道。
“有什么可生气的!”闵若兮轻笑道:“贺师,我是大明帝国的皇后,替大明帝国做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车夫嘿嘿一笑,再一次低下头来,让那些最靠近闵若兮的文官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这位车夫是谁,居然用这种语气与皇后娘娘说话,竟敢直接称唿皇帝的名讳。
此人的身份,已是唿之欲出。(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先机
秦超身材魁梧,秦人一般身材都较为高大,而秦超比起一般秦人而言,更是高出了半头,挑起巨石之后,他亦迈开大步,疾冲向前方的车阵。数柄弩机立刻转向,啉啉连声之中,数枚弩箭疾射向秦超。
大刀圈转,横扫而过,一片金铁交鸣之声,势大力沉的数枚弩箭被他一刀下去,尽数斩为了两截,跌落尘埃。把霹雳营的几名士兵吓了一跳,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人能轻易的接下弩箭。眼看着秦超狂奔而至,一时之间,竟是手忙脚乱。
“不必理会他,由我来对付。”杨致死死的盯着奔来的秦超。
刀光凌空而来,杨致两手空空如也,却是胆大包天般,迎着刀光直探过去,刀光尽敛,他的双手丝毫不差的按在疾噼而下的刀背之上,将大刀凝在了半空,一枚小剑犹如灵蛇一般,从袖中无声无息的钻出,贴着刀杆下部,滑向秦超。
“好阴险!”秦超哈哈一笑,两手一抖,刀身剧烈的抖动起来,杨致再也拿捏不住刀背,小剑也被震动得露出了身形。长啸声中,杨致身子飞起,两手一振,又是数支长矛自阵中飞出,四面八方地插向秦超。
“好一个万剑宗的御剑术!”秦超赞了一声,厉吼道:“你有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
刀光暴涨,围着他的身子犹如一道实质般光芒不停的闪动,将飞来的长矛一一斩断。
“杨家小子,如果只有这一点本事,那还是别出来献丑了。”
杨致眉毛一掀,反手握住了背上的黑色大剑,两手握定。
“好,那就让你尝尝更厉害的。”黑色大剑在他手中骤然亮了起来,力噼华山,大剑竟然被他当成了大刀来用。
刀剑在空中相交,一声暴响,两人都是一路筋斗翻了回去。
杨致手中的黑色大剑看似不起眼,但其实却尽数由玄铁打就,沉重无比,一柄剑有百余斤重,这是秦超万万没有想到的,落回阵中,低头看自己的大刀,不由心中骇然,精钢打就的刀杆,此刻竟然已是弯如大弓。
两手一扯,将刀杆重新拉直,他再一次扑了上来。
“一把好剑,归我了。”长笑声中,大刀再一次噼了下来。
“有本事便自取去。”杨致似乎也打出了真火,挥舞着黑色长剑,与秦超硬碰硬的在阵前互砍,竟是半步也不退让。
闵若兮看着前方的战场,匪帮一波又一波的仍在连接不断的扑上来,阵前已经堆集了一层厚厚的尸体,不过此时他们也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一株株被临时伐倒的大树被钉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堵厚厚的树墙,在匪徒们的推动之下,缓缓的向前压来,弩箭虽然仍在疾射不停,但大都却都钉在了这些树墙之上,偶尔有数枚穿过缝隙射进后面的匪帮之中,但造成的损失已经微乎其乎了。
“倒也真是聪明。看来终是还得短兵相接啊!”闵若兮道。左右看了看身边那些虽然沉重的围在自己身周,但却已是跃跃欲试的黑衣少年们,道:“你们去吧,小心一些,别死在了这里。”
“多谢娘娘!”为首的一名方脸少年大喜,皇后娘娘闵若兮是九级上的高手,其实有他们保护和没他们保护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此刻能有杀敌的机会,他们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数十名黑衣人的手中,同时多出了一柄弯如残月的短刀,两腿微蹲,已是弹身而起,如同一枚枚流星,从却月阵的后方,落向前方的战场。
杨致一剑迫退秦超,退回到身后的车阵之上,看着对面缓缓压来的树墙,冷哼一声:“弩机后撤,突击向前,短兵相接,狭路相逢,勇者胜。”
闵若兮缓缓向前,走到车阵之前,弯腰,两手抓住一辆马车的边缘,一声轻喝,庞大的马车,竟然被她娇俏的身子,行若无事的举了起来,随着她玉臂轻舒,马车带着巨大的风声,砸向了对面的竖墙,轰然声中,马车破碎,树墙也被砸垮了一大段。
“好主意!”杨致大笑着,如法炮制,又是一辆马车飞砸而去,马碎墙倒,树墙之后的匪帮乱成一团,正准备再去投上几辆,秦超却已是咆哮着再一次冲了上来,大刀挥动,死死地缠住了杨致。
闵若兮面带笑容,缓步行驶在车辆之前,一辆辆马车被她举起,投出,将对面的树墙砸出一个个的破洞,霹雳营的突击队,数人一组,长矛手,盾牌手,短刀手,弩箭手搭配在一起,从这些破洞之中直接冲到了对面的匪帮之中。
匪帮人多势众,人人战斗力都不差,一个个也不惧死,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些亡命之徒,此刻被四处流淌的鲜血,横飞的残肢刺激,更是激发了心中的戾气,一个个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喊杀之声震天,倒是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而霹雳营的士兵数人一组,一个个都是闷头不响,与对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双方绞杀在了一起,初时还看不出什么,似乎双方仍是平分秋色,但渐渐的,内行人却看出了一些门道,身着统一服饰的霹雳营士兵,却已是在一个个局部,渐渐地占据了优势,他们如同一团团冷漠的杀人机器,配合默契。长枪远拒,盾牌近守,刀手守中,弩手殂杀,顷刻之间,便能将面前的敌人剿杀干净。
一个个的小队慢慢地在汇集成一支支数十人的队伍,再斗片刻,匪帮人群之中,霹雳营已经形成了百余人的队伍。人数愈从,便能看出一个有攻有守,谁杀敌,谁防守,泾渭分明的阵形。
特别是那些如同一个个游鱼一般游走在战场之上的黑衣人,他们绝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一步,一沾即走,不管能不能杀得了面前的敌人,一招过后,他们已是离开了原本的地方。在刀枪如林的战场之上,他们便如同一条条泥鳅,竟然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匪帮被他们区区几十人,竟然杀得一片混乱。
闵若兮站在最后一辆没有被她掷出的马车车顶,长发飘飘,湖风吹起她的衣袂,如同九天仙子下凡尘。
当然,她也成了最明显的靶子,数枚羽箭从匪帮阵后直飞而来,力道凌厉,准头也是绝佳,虽然无法与莫洛的穿云箭相比,但却也与明军将领之中擅长箭法的陈志华差相信佛了。
闵若兮没有丝毫动弹,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有利箭正在奔她而来,数尾羽箭到了她的面前一尺之处,却骤然停住,箭尾不停的震颤,好像前方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哪里,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震颤片刻,啪的一声响,羽箭竟然从箭头开始断折,一截截的落下地来。
“无相神功!”匪帮阵后,响起了一阵惊唿之声。
一群数十人的匪帮突破了霹雳营的截杀,向着闵若兮狂吼着杀了过来,看着这些人,闵若兮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欢快。
笑声之中,她单手向下一按,奔跑之中的匪帮脚下,轰然又声,地面勐然爆裂开来,一个个的亡命之徒惨唿着被震飞到了高空,或者直接被埋到了地底,石子,断刀,羽箭在空中乱飞,碰到人体,毫不犹豫地便钻了进去,带出一蓬蓬血雨。
大楚皇室,压厢底儿的功夫,自然不凡。攻击之时,无声无息,无孔不如,直到劲气凌体,被攻击者方才会醒觉过来。
被抛飞的一个个匪徒之中,从空中落下。
闵若兮突然抬头,一具看起来已经横死的匪徒在身形骤然停在了半空,一只拳头伸了出来,一拳便捣向闵若兮。
玉掌前探,拳掌相交,闵若兮身形勐然向后飘飞。
齐康,出云郡最大的匪帮首领,也是武道修为最高的一人,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后方主持大局,没有什么人能想到,他居然混在了一群匪徒之中,悄无声息的接近了闵若兮。
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杀死闵若兮,至于其它人,即便死光,也没有什么关系。
一拳占得先手,齐康两拳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地击向闵若兮,将闵若兮打得步步倒退,两人之间,一层层无形的气浪不断地爆裂开来,直到退到湖边,闵若兮这才终于站稳了脚跟,展开了反击。
“偷鸡摸狗,可恶!”闵若兮喝道。
“兵不厌诈,你大意了。”齐康放声大笑,此刻他已经占得先手,像他们这种层级的高手,一旦落了下风,想要扳回来,可是千难万难。更何况,他们还有后手呢,忙里偷闲,看了身后的杨致一言,这个家伙此刻被秦超死死的缠住,根本脱不开身来。而那些杀伤力惊人的黑衣人,此刻还在战场中央,想要脱身返回来救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齐康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知道,下一刻,他们就要完成任务了,只要杀死了闵若兮,他就要远走高飞了,至于那些部下,他根本就顾不得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一劳永逸
所有摆出来的阵仗,所有惨烈的厮杀,都是为了这一刻。
杀死闵若兮。
齐康笑得很开心,虽然闵若兮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让他极为诧异,早就知道对方是一个九级高手,但也不过以为对方只不过是刚刚跨过这一个门槛而已,但一交手方才知道,闵若兮几乎已经踏上了九级巅峰的阶段,比起他来,丝毫不落下风。之所以现在被自己逼到这个境界,只不过是自己一向小心的性子罢了。藏身于士兵之中,先摆了一出**阵,再突然展开袭击,足以让对手手忙脚乱。
但看到了一边那些文官们在沙滩之上跌作一团,在他与闵若兮交锋溢散出来的气劲之中根本就无法站住,只能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着,勉力向更外围的地方挪去。
他哈哈大笑着,一拳又一拳的击出,闵若兮身后已是湖水,此刻已是退无可退,只能与他硬拼。无相神功纵然威力奇大,但闵若兮终是女子,先天上却是吃了亏。
齐康看到湖面之上,冒起了一串泡泡,不由笑得更是开心了。这一串串泡泡在此刻纷乱的战场之上,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果不是齐康早就知道湖面之下,应当另有玄机的话,他也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一个人从哪里面出来。
先前来自湖中的一波攻击,袭击者早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随水而去,湖面清澈,那些鲜红早已不复存在。不会有人想到,真正的杀机,却是在最后。
卞梁应当在下面。
齐康不知道卞梁是从哪里下的水,是何时下的水,但他知道,此时此刻,这位来自雍都卞氏的高手,是时候出现了。
一名瘦弱的文官趴在地上,正一点一点的向外爬着,但突然之间,他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湖面。
一小片湖水无声无息的分开,一个人影从湖底站直了身子,屈膝微蹲,如同一枚炮弹一般,弹向闵若兮,手中,一柄极细的长剑,在空中闪着悠悠的光芒。
“娘娘小心啊!”他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闵若兮无法回头,因此这个时候,齐康的攻势骤然加强,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扑面而来,别说是转头应付来自后方的袭击,便是应付身前的齐康,也显得有些艰难起来。
两位九级高手,从中提出任何一个来,其武道修为都只会比闵若兮强而不会比她差,两人围攻一人,而且个个皆是偷袭,从哪一个方面来看,大明帝国的皇后娘娘,都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那个出声示警的官员呆若木鸡,就算他不懂武功,也能看得出来,皇后娘娘已经是命悬一线,如果皇后娘娘死在这里,他们这些人,也自然只有死在这里一条路了。
眼角有个黑影闪过,他木然地看着刚刚与他一起趴在地上的那个老车夫站了起来。刚刚这个老车夫与他一样,无比艰难地在向外爬,但此时,自己仍然感觉唿吸困难,无法起身,这个看起来七老八十的家伙,居然站了起来,居然向前踏出了一步。
官员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出了毛病,因为那个黑衣车夫,他明明只看见了他向前跨出了一步,但眼睛一眨,他居然已经出现在了闵若兮的背手,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伸了出去。
屈指一叩,叮的一声响,那枚刺出来的细剑发出了一声轻响,哗啦一声,整个剑身变成了成千上百个碎块,纷纷洒洒的落到了湖水之中,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卞梁认为自己的时机把握到妙到毫巅,这一剑刺出,闵若兮便将香消玉殒,那时,一切便都结束了。
直到这个老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一指碎剑。
站在他面前的老头,看起来仍然普普通通,不像他,齐康,闵若兮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刚刚碎了他一剑的那一指,就好像是面前的这个老头儿随随便便一伸手,弹飞了一只不小心飞到他面前的蚊子一般。
他如遇鬼怪,惊唿了一声,借着对方这一弹之力,整个身子嗖的一声向后飞出。
宗师!
贺人屠。
先前的躇踌满志瞬间已是无影无踪,此刻,他的心中,只是充满了恐惧。逃,离开这儿!闵若兮已经快要挡不住齐康的攻击了,贺人屠一定会先去找齐康的麻烦。
身子向后倒飞,只是他觉得,自己平时快如闪电的身形,此时竟然变得非常沉重,眼前的景物不是一闪而逝,倒是像一个个慢动作在他的眼角回放一般。
他看见老头儿伸出来的手五指箕张,自己周围的空气在对方这一张之下,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老头儿又向前踏出了一步,便到了他的面前,反手一掌,向他拍了下来。
他怪叫一声,翻手上迎,啪的一声微响,比拍死一只蚊子的声音也大不了多少,卞梁却觉得,似乎有一座大山正向自己压来,手肘渐渐弯曲,膝盖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卟嗵一声跪了下去,下面是湖水。
湖水四溅,卞梁缓缓的向下沉去,但两手与对方的手却紧紧地粘在了一起,无法摆脱,无法脱身,他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每一分力气,都用在了对抗老头的这一击之力上。
水淹过了他的胸膛,淹过了他的脖颈,淹过了他的嘴,鼻,眼,直至没顶。
岸上,齐康的眼中与卞梁一样充满了恐惧,当那个老头突然出现在闵若兮的背后,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就如坠冰窖之中。
逃!
与卞梁一样,他的脑子里,也同样只有这一个念头。
贺人屠在这里。
与一般江湖人而言,贺人屠早就已经消失在江湖之上,但对于齐康这样的巨匪来说,贺人屠却是一个梦魇,人屠之名,正是来自贺人屠早年之间,手上沾染的匪帮的鲜血而得来的。贺人屠的每一份名声之上,都是与匪帮息息相连的。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先前闵若兮为什么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嘴角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为什么当卞梁的一剑,即将刺到她的背心之后,她连眼睫毛都没有眨动一下。
因为贺人屠在这里。
来时容易,走时却又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事情!贺人屠的出现,让齐康心神大乱,闵若兮趁机反攻,转瞬之间,攻守之势便告易转,闵若兮的攻势连绵不绝如江湖之水浩然而下,齐康却是步步后退,穷于应付。
一个人影从湖底飞了出来,啪哒一声落在了地上,死鱼一般的一动不动,正是先前还威风八面的卞梁,紧跟着贺人屠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身上热气蒸腾,走出两步,身上衣服已是干干爽爽,在看得目瞪口呆的那些文官儿眼中,几入神迹。
走到齐康与闵若兮交手的一边儿,随随便便地戳了一指,齐康一声怪叫,竟然完全放弃了闵若兮的攻击,两拳径自迎向贺人屠的这一击。
一指洞穿齐康的双拳,不等齐康作出反应,闵若兮已是蹂身而上,指掌连戳带拍,齐康闷哼一声,轰然倒地。
更远处的战场之上,与杨致正自打得轰轰烈烈的秦超,早已亡魂皆冒,奋力几刀,迫得杨致向后退了几步之后,拖刀转身便走。
没走几步,眼前一花,一张苍老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怒吼着举刀,奋力一刀噼下。
然后,刀便断了。
身后,杨致如飞掠来,与闵若兮一般无二的将秦超放倒在地上,不过杨致却多了几个动作,先是愤愤不平的往秦超脸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又毫不客气的上前踩了几脚,在对方脸上留下了几个乌黑的脚印。
匪帮刚刚还威风凛凛的几大高手,瞬间全都被放倒,整个队伍顿时大乱,几乎所有人的第一选择便是返身逃跑。
两军交战,当真在阵前厮杀中被杀死的人其实并不算多,更多的伤亡,倒是来自像这种一方开始逃亡之后。
霹雳营此时已经汇集成了百人一组的队伍,或勐追,或侧绕,或堵截,有条不紊的将匪帮一片片的切断,包围,杀死。
杨致回头瞥了一眼袖手站在后面的闵若兮,大笑着向前飞了出去,双臂一振,数十根长矛随着他飞扑向前,倒真是气象万千。
“这小子以后前途还真是不可限量啊!”拖着秦超回到闵若兮身边的贺人屠,将对方扔在了地上另外两个家伙一块堆儿,伸手揭掉了脸上的面皮,微笑着道。“万剑宗数百年来真正练成了御剑术的便只有开派宗师以及现的掌门毕万剑,杨致这小子在这个年纪便能练到这一地步,便是毕万剑也没有做到,也难怪万剑宗将他当成宝贝,为了他,不惜跟你哥哥翻脸。”
闵若兮微微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地下的三人,“想到齐人肯定要出些幺蛾子,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秦人在中间也插了一脚。这事儿,倒也真是有趣之极。不过秦风设想中的一举解决出云郡的匪患问题,倒是达到了,贺师,这几个家伙,怎么处置?”
“这个你可别问我,我不知道。”贺人屠大笑。“你也别矫情了,你可不是大明皇宫中的花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闵若兮娇笑起来:“尊敬长辈还是必须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一石三鸟
杨青站在山顶,看着对面莽莽丛山,一条深深的山谷,将两边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国度,一边是楚国,一边是齐国。现在,应当称之为大明帝国的领土了。
杨青的身后,一座高高的石塔耸立,那是楚国的哨所,与这边一样,对面的山顶之上,也一样耸立着一座座的哨塔,那上面,飘扬着的仍然是齐国的旗帜。
当大帝明国的旗帜开始在飘扬的时候,这国境两边,是对峙依旧,还是就此亲如一家呢?杨青不知道。虽然大明帝国的皇后是楚国的嫡公主,但作为内卫统领的杨青深深知道,在国与国之间,这种亲情关系是多么的单薄可笑。更何况,大明帝国皇帝与大楚帝国皇帝两人之间可谓是深仇大恨。
世事如此难以预料,杨青到现在也觉得难以置信,那个被自己亲手投入到昭狱中的人,那个从狱中被昭华公主抱回出去已经死了的人,居然在四年多之后,亲手覆灭了越国,一手建立起了属于他自己的大明帝国。
如果当初没有安阳城事件,事情肯定是不会这样的。
但是真那样的话,局势就会对大楚帝国更好吗?杨青不能确定。
昭华公主闵若兮秘密回楚省亲,虽然不是公开的行程,但在楚国朝堂上下,都认为这是秦风态度开始软化的征兆,如果楚国能与大明当真结成同盟的话,那对于楚国的大敌齐人来说,绝对是一场恶梦。
当然,除了朝政之上的关系,杨青也深深的知道,大楚皇宫内院之中,太后娘娘是多么的盼望这个唯一的女儿能够回家?即便是皇帝,对妹妹虽然有诸多不满,但内心又何尝不是疼爱的呢?
杨青可不会忘记,当初闵若兮难产之际,与妹妹两年多没有见面的皇帝陛下,可是生生地在院外站了几乎整整一夜。
内卫接到鹰巢传回来的消息之后,闵若英第一时间便命令杨青亲赴边境,一定要保证昭华公主顺利回家。
山雨欲来风满楼。昭华公主秘密回国省亲,自然会有人不愿意。但愿自己的安排,能够保证一切都顺利。
“统领,统领!”身后小径,传来了唿喊之声,杨青眉头微皱,回过身来,看着如飞一般奔来的一名内卫。
“鲁将军回来了,请您马上回大营。”内卫喊道。
杨青脸色大变,鲁鱼,正是他派往出云郡去负责这一次行动的人选,公主还没有到,他却提前回来了,只能说明,出云郡之事有变。
一言不发,杨青闪电般的向着后方楚军大营飞奔而去。
一步踏进大帐,杨青死盯着满身风尘的鲁天,“出了什么意外?”
“奉统领之命,我秘密前往链子崖去见楚横,但是我赶到哪里的时候,除了满地尸体,什么也没有看到,末将在崖下,找到了楚横的尸体,他已经死了,他几乎所有的手下,也都死在了那里。”鲁鱼沉声道。
“什么人干得?”杨青脸色铁青,在出云郡,他能够仰仗的一支武力,便是这支由楚人为主力组成的匪帮,这些年来,内卫在楚横的身上没有少投本钱,从安如海时代便开始资助培养楚横这支力量,让他一步一步地成长到了现在出云郡的三雄之一。但现在,鲁鱼居然告诉他没有了。
如果是以前,没有也就没有了,大不了再投入力量,慢慢地再培养一支起来,但现在,却在公主要回来的当口之上,毫无征兆的便突然没有了,不能不让人满心疑惑。
鲁鱼的话,马上便印证了他的担心。
“末将查看了现场,接下来也作了另一些调查来印证,这一次是齐康与秦超一起动的手,统领,更可虑的是,我居然发生了鬼影的痕迹。”鲁鱼声音有些沉重,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两大匪帮突然联手,秦人为什么要插一脚进来?”杨青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起来,如果说齐人动心思,他想得通,但眼下秦人与大明帝国正好得蜜里调油,大明帝国的生活物资,盐铁等战略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秦国,秦国的战马,也一批一批的进入明帝国,为什么一向由秦人掌控的秦帮也加入了进来?
仅仅是为了钱?不可能。杨青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秦齐两股匪帮联合便有超过五六千匪帮,这已经对公主的安危产生了极大的危胁。
“武将军,我要求你马上点齐你麾下五千兵马,与我一齐杀入出云郡,公主殿下有绝大危险。”他转身看着驻扎在这里的楚军将领,武艺。
听了杨青这话,武艺却是摇头,断然回绝:“杨统领,五千兵马出动,没有兵部行文,没有陛下旨意,末将是万万不敢的。”
砰的一声,杨青重重的一拳击在武艺的大案之上,将一张坚实的大案击得粉碎:“武艺,如果齐军来袭,你也不出兵吗?就窝在营里等死?”
“杨统领,如果齐军来犯,我是迎敌,但我主动出兵,那就是启衅,这个帽子,末将担待不起。”
“我命令你出兵。”杨青瞪起了眼睛。
“杨统领,你我没有统属关系,纵然你官级比我要大,但并不能命令我。”武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杨青道。
“好,很好!”杨青深深地看了一眼武艺,现在兵部是程务本当家,程务本一向不主张与齐人启动站端,现在除了昆凌关仍在与齐国人鏖战之外,其它地方,都已经进入了收缩防守阶段。武艺说得没错,他与杨青没有统属关系,即便杨青想动武艺,兵部这一关就根本过不去,杨青清楚得很,程务本可不待见他。
“既然你不出兵,那我就只能亲自去一趟了。”杨青转身便向外走。
“杨统领,你是大楚内卫统领,入了敌境,一旦有事,会让朝廷极为被动的。”武艺劝阻道。
杨青冷笑了一声:“昭华公主如果出了事,那我的小命儿也就没了,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武艺,我今儿就告诉你实话,公主如果出了事,我活不了,你也别想长命。不要以为程务本能罩着你,到时候,谁都罩不住你。鲁鱼,我们走!”
看着杨青愤怒而去的身影,武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来人,千里急报上锋,武艺请求出兵。”
出云郡城城头,郡守向连神态轻松,极目远眺。不论成功与否,他在出云郡城的日子将屈指可数了,不过能在离开之前,还能做下如此大事,已是无憾了。
他没有想过会有失败的这种可能。两大帮派联合起来,人数超过了五千人,几乎是闵若兮随身霹雳营的一倍,而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宝,并不是压在这些人身上,他们,只不过是一些烟雾而已,凶勐的战场厮杀,要掩盖的,只是双方超级高手最后进行的那致命一击。
对方有两位九级高手,而己方,却有三位,三人中的一个,则是明帝国方面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的。
“郡守,为什么不调动边境上的驻军,这些匪徒,打家劫舍是好手,真上了战场,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身边,一名官员有些不解地问道。
“胡涂。”向连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出动军队的话,我们大齐岂不是与明帝国完全撕破了脸皮,这是在**裸的打明国皇帝的脸,你认为真这样做的话,两国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吗?”
“可现在这样难道就不会吗?”官员不解,“终究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出的事。”
“两回事。出云郡的混乱,举世皆敌,匪帮横行,官府势力薄弱,政令不出郡城。这至少为这件事情遮上了一层布,纵然薄了一点,但双方都会考虑利敝,这就能找到台阶就坡下驴,更重要的是,最后下手的人,可不是我们大齐人,而是一个秦人。”向连大笑起来,“事后,明国的人自然会查出卞梁来,以咱们统领曹大人的本事,移祸秦国那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事情,到时候,就让秦人与明人去打这擂台官司吧!哈哈哈,我想卞梁暴露的时候,打起来不仅仅有秦明两国,便是秦国内部,也会出大乱子吧?秦人虎狼,现在与秦风眉来言去,更是如虎添翼,我们大齐焉能坐视秦人一步步强大威胁到我们?卞无双以为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但于我们来说,却实打实的是一石三鸟啊!”
“高,实在是高!”官员佩服地冲着向连竖起了大拇指。
“发往边境的撤军令送出去了吗?差不多要结束了,我们的边军也可以走了。这个乱摊子,让明人来收吧!”向连微笑着。
接下来,他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一面大旗出现在他的眼眸当中,那是一面日月明旗,那一面大旗刚刚跃出地平面,另一面烈火战刀旗也随之出现。一排排的人影在两面大旗的身后显现出来,向着出云郡城缓缓而来。
向边的眼瞳缓缓收缩,身边官员更是瞠目结舌。
“大人,大人!”他有些慌乱地指着远方,因为在那一排排的士兵中间,一群郡的衣裳各异的人,被一根根绳子串在一起,那是俘虏。
“我没瞎!”向连阴沉沉地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接收
距离出云郡城里许地之时,缓缓一路行来的大明帝国行伍停了下来,此刻,城上的人看得更是清楚,除开那些被绳子串着的俘虏之外,另外还有两根旗杆高高树立着,上头分别绑着两个人。
一个是齐康,另一个是秦超。
曾经横行出云郡有如无人之境的两大匪首,如今被吊在旗杆之上,低垂着头,也不知是生是死。
一名身着明帝国四品云雁补服的文官缓缓策马而出,在他的身后,两名黑衣卫士护卫左右,三人行至城下,文官看了看紧闭的城门,又抬头看了一眼城头之上的向连,厉声道:“奉大明帝国皇帝旨意,特来接收出云郡城。”
向连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盯着远处旗杆之上的齐康,秦超一眼,他有些担心这两人会将他吐露出来,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只要明帝国还没有准备与齐国翻脸,那自己在安全上自然是无虞的。
表面之上双方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如果明帝国当真拿到了齐康秦超二人的口供,私下里,这便会成为明人的证据,只怕接下来齐国不得不为这件事情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作为办砸了这件事情的主持人,回到国内,自己还有好果子吃吗?
自己的宦海生涯,说不定就将以此为终结了。能在长安或者洛阳去作一个闭门自守的寓公,恐怕就是自己最好的下场了。
“鸣乐,开城门,所有官吏,随我出城,迎接大明官员。”他握了握拳头,垂下了头。
大明皇后闵若兮并没有公开露面,他自然不会蠢到自己去承认知晓她也在队伍之中。
城中本没有准备迎接的礼乐,在向连的想法之中,现在的出云郡应当是因为大明皇后死在这里而陷入绝大的混乱之中,来此的大明官员,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在乎什么礼乐之事,但现在,人家行伍整齐的出现在了城外,如果连礼乐都没有准备,折的可是大齐国的面子。
临时从城内拉来的班子,自然奏不出什么高水平的礼乐。当城门大开,礼乐班子络驿而出分列城门两侧,虽然卖力但却着实没什么水平的礼乐响起的时候,便连向连自己,脸上也有些发热。
远处,盔甲之上还染着血迹的杨致冷哼了一声,吩咐道:“来人,敲起战鼓,吹响号角,唱起战歌。”
咚咚的战鼓之声响起,悠长的号角回范,将向连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明军不肯罢休要来讨一个说法,如果真要打,以现在出云郡城的一点兵力,可是真得不堪一击。昂扬的战歌之声在下一刻伴随着战鼓和号角之声响起,将这边有些零落的礼乐之声彻底的压了下去。
“大齐帝国出云郡郡守向连,奉大齐皇帝陛下之命,向贵方移交出云郡。”向连走出城门,向着城外那名仍然骑在马上,耻高气扬的明国官员拱手道。
“下官耿前程。”明国官员坐在马上,随意地拱了拱手,看着向连的眼光充满了鄙夷,“向大人,咱们也别废话了,赶紧去府衙交接吧,你当这出云郡守,可真当得不咋的,瞧瞧,瞧瞧。”他的手往后方不指,“土匪横行,竟然敢成群结队的袭击官差,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匪患横行,也说明你这官儿当得可真是不称职,要在我们大明,你这样的官员,早就该下大狱了。”
向连气得一个倒仰,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还有没有一点官员的涵养和体面了。但看了看这耿前程身边的两名卫士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他只能将这口气压了下去,干笑道:“耿大人说得对,下官的确有些不称职,所以这便要回去养老了,耿大人上任,自然会还这出云郡一个郎郎干坤,出云郡大治当不远矣。”
向连本是一番反讽的话,但耿前程却似乎没有听出来,昂着头傲然道:“向大人这话,下官听着顺耳,借大人吉言了,本官至此,自然便是要让百姓官居乐业,让这出云郡从此山晏河清,天下太平。请吧!”一拨马匹,向着城内奔去,马尾乱扫,险些扫到了向连头上的官帽,向连鼻子都气得歪了,一甩袖子,恨不得就这样拔腿离去。
早就准备离去的向连,自然是已经打好了包袱皮,交接异常顺利,向连存着刁难之心,大印一包,府库钥匙案上一搁,户藉名册等一箱箱的抬起来往大堂中间一搁,两手一拱,便带着齐国的官员们扬长而去,屋子里合都只剩下了那些本乡本土的吏员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堂上洋洋得意的新任郡守耿前程。
那些大齐官员儿有地儿可去,他们可没有地方可去,还得在这里谋生活,自然也就潇洒不起来。
昨日还是大齐的百姓,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这就变成了大明帝国的治下子民了。这变化,虽然早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真正来临的时候,却仍然让人觉得有些措手不及,有些茫然失措。
啪的一声响,惊堂木重重的拍在大案之上,将堂下一众吏员飞到天外的魂儿又拉了回来,众人看向大堂中间,新鲜出炉的郡守大人耿前程已经在大案之后正襟危坐,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那洋洋得意的笑容,两眼瞪圆了,正一脸肃穆地看着他们。
“见过郡守大人!”在几个见过世面的老吏员的带领之下,众人尽皆跪伏在堂下,向着耿前程行礼。
耿前程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马上叫他们起来,而是冷冷地看了他们半晌,下头跪着的吏员们一个个心中忐忑,这位新郡守是个什么性子,他们这些旧齐吏员还能不能得到留用,谁的心里也没有谱儿。
“从今日起,你们就不再是齐国吏员,而是我大明官员了。”耿前程看着堂下跪着的几十个吏员头目,缓缓地道。
吏员,官员。两个不同的词出现在这些老油条的耳朵之中,他们马上便会到了不同,全都愕然地抬头看着耿前程。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大明的官制。”耿前程道:“吏员入官,仿照官员进行管理,是我大明帝国皇帝陛下亲自订下的章程,所以记住,你们以后也是官了,至于具体的情况,以后你们会慢慢的了解,我就不再多说。”
从吏到官,对于这些吏员来说,便如同鱼跃龙门一样遥不可及,你当一辈子吏员,想要跨过官这个门槛也许都没有可能。从吏到官不是没有,但却只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换了一个主子,却一步到位,从吏到官,下头的这些吏员头目们,一个个都是惊喜莫名,这大概就是新主子的安抚之策吧,毕竟治理地方,靠得终是他们这些人,铁打的吏员流水的官儿,这是千百年以来的惯例。
“万岁,万岁,万万岁!”数十名吏员头目重重地叩下头去,这一回可就是心甘情愿了。
“不要高兴得太早!”耿前程打了一个哈哈,“很快,你们便会了解到你们从吏到官之后,要承担的是什么,要付出的是什么。我可不敢保证过上一段时间,你们这些人还能留在这官衙之中与本官一齐共事。”
“小人等一定会为大人鞍前马后,尽心做事。”一个六十出头,满脸皱纹的老吏员道。
耿前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众人:“出云郡以前是一个什么样子你们知道,我也知道。在这儿我敢肯定的说,你们这些人,与土匪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甚至有的人与过去的土匪纠缠甚深,我说得对不对?”
堂中顿时一片死寂,人人脸色发白,刚刚这位耿大人刚刚发了一颗大蜜枣,但转眼这闷棍敲下来,却也打得众人个个眼冒金星。
在出云郡里稍稍有点名堂的人,那一个不是与土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至今日始,与土匪一刀两断,过去的事情,本官便直当没有发生过,那是齐国人的事,不是我大明朝的。但你们可都听清楚了,以后谁还要敢做那些龌龊之事,丢官罢职那是小事,掉了脑袋,那可是长不回来的。”耿前程冷笑地看着众人:“大明帝国治下的出云郡,不会再有土匪。”
众人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都起来吧!”耿前程挥了挥手,道:“该做什么事,仍然回去老老实实的做什么事,随时等候召唤,这几天,都呆在衙门里,给家里去给信,就说你们好好的,也别让他们担心了。”
“多谢大人体恤。”众人爬了起来,躬身感谢。
“人之常情而已。”耿前程呵呵一笑,“出云郡要长治久安,还是离不了你们的,只要是尽心做事,一心为公,大明帝国便不会亏待你们,但谁还要像以前那样,一心想着些污七八糟的事情,那本官的刀子也是愿意沾血的。”
看着那些吏员鱼贯而出,耿前程觉得有些糟心,这都是些什么家伙啊!可偏偏这出云郡城却暂时还离不得他们,等到一切都安定了,终得想些法子,将这些家伙一个个给打发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人头滚滚
向连交割了出云郡郡守一职,人倒是没有马上离开郡城,而是仍然呆在城中他的一处别院之中,一边收拾着家私,一边寻摸着将这处院子卖子去,蚊子再少也是肉,能卖几个钱,总是有所裨益,他估摸着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远远没有以前滋润了。
夜虽已深,他却仍然枯坐在书房之中,喝着闷酒,这一次的惨败让人始料不及,可谓是一败涂地。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闪身进了屋子,转身关上了房门,坐到了他的对面。
“大人,都打听清楚了。”来人接过向连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道:“是贺人屠。贺人屠一直隐藏形迹藏在昭华公主身边。”
向连精神一振,“真是贺人屠的话,那就难怪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罪责倒轻了一些,谁让上头传来的情报有如此大的谬误,不是说贺人屠与瑛姑都在越京城没有出窝么?这倒好,如此一条大鳄出来,我们一无所知,遭了这一次失败,也是理所应当的。”
“大人所说是,这样一来,曹大人也不至于过多的怪责我们,向大人回长安之后,自然还是会得到重用的。”来人连连点头。
“话是如此说,但回去之后,这件事总得要有人背锅,我是跑不了的。不过曹大人心中也会明白,背上一段时间之后,自会寻机会补偿我的。”向连呵呵一笑:“曹大人年纪虽轻,但做人做事那是没得说的。对了,外头现在怎么样了,我现在这模样,却是不好出去,也不能四处打听。”
“城内倒是平静,那个耿前程倒是有些手段,三两下便收拾了那些吏员,如今那些人,可是一个个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当着差呢!”来人笑道。
“这些吏员,那个不是裤档里夹着一大砣屎,这耿前程也敢放心用?”向连呵呵笑道。
“他的确是放手在用这些人,而且放言前事一概不论,从些既往不咎。”来人道:“敢来接手这出云郡的官儿,自然不是凡物。不过出云郡城现在是平静了下来,但下头五个县,现在却是乱成了一团,我们的官儿已经尽数挂印而去了。”
向连打了一个哈哈,“这一招虽然缺德了一些,但能给他们添添恶心,也是好的。这耿前程如何应对?”
“他带来的那些官员,每人在百余人士兵的护送之下前去各县上任了。看起来少不得要掉些人头了。”来人笑道。
“那就让他们杀吧,有时候,杀人可不见得能立威的。”向连道:“这出云郡城,没有露头的就只你这一条线了。你自己小心一些,不要与其它任何人再联系,只与我单线联系便好。明国鹰巢厉害得紧,我们在其内的暗点被拔得七零八落,明面上的又济不得事,你这一条线,定要藏得再深一些。这出云郡城的人,左右底细都是查不出什么的,太干净的,反而会让他们不放心倒是你这样的人,不会引起他们多大的疑心。”
“在下明白。没有什么大事,我决不会浮上来。”来人点头道。
“对了,那些个被明军抓进来的匪徒们,耿前程他们怎么处理的?”
“这个倒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齐康,秦超二人被囚在郡府后衙。”
“那个卞梁如今倒底是死是活,居然也一点消息也没有?”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来人道。
“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处理这多达两千人的匪徒!”向连笑着一仰脖子,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府衙后院,耿前程束手而立,在他面前,大明皇后闵若兮正与贺人屠在对弈,棋盘之上黑白双色绞杀成一片,耿前程棋力不低,一时之间,却也看不出谁胜谁负来。
啪哒一声,随着闵若兮一颗棋子落下,含笑抬头看向贺人屠。贺人屠皱眉苦思半晌,摇摇头,将棋子扔进棋盒,“娘娘赢了。”
耿前程凝目看着棋盘,往下再算了一会儿,骇然发现,执白的闵若兮竟然是大获全胜,先前看起来绞杀成一片的黑白双色,随着这一枚棋子的落下,最多还有五步,贺人屠的整条大龙就会被屠杀得干干净净,到时候,棋盘之上只怕到时候就是一片白茫茫真干净了。
“耿大人,听说这几日出云郡城里已经太平了下来,你收拾那些吏员的手段,倒是不错。”闵若兮转过头来,看着耿前程,“今日进来见我,是要说那些俘虏的事情吗?”
“是,娘娘。”耿前程弯腰道:“出云郡一向是匪帮横行,政令不通,齐人不管,我们大明帝国可容不得这些事情,自然要将这些祸患清除。所以这齐康,秦超二大匪首,下官准备将他们公开处死,当着这出云郡城所有百姓的面,绞死他们。”
“这二人这些年来,也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自然是死有余辜的。”闵若兮微笑道:“不过仅仅是此,恐怕不够,出云郡匪患多年,与地方之上纠缠不清,只怕大多数人都与这些匪帮有些勾连,只杀两个匪首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是春风吹又生,到时候什么李康王超的,便又会冒出来,耿大人,你准备一直去剿匪么?”
耿前程一愕。
“出云郡以前是三国交界,往后便是四国交界了,陛下对这里可是看重得很,说要将其打造成四国通衢之地,如果匪患不清,怎么可能做成这事?”闵若兮道。
“娘娘的意思是?”耿前程身子一抖,脸色白了几分。
“杀两人怎么够?”闵若兮淡淡一笑,“耿大人,这局棋贺师输了,你去把棋盘之上的黑子捡到棋盘里去吧。”丢下这句话,闵若兮站了起来,径直去了屋里。
耿前程走到棋盘前,缓缓地将被绞杀的黑龙捡到棋盒之中,看着一片白茫茫的棋盘,最后几颗握在手里的黑旗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在棋盘之上。
贺人屠站了起来,拍子拍耿前程的肩膀:“乱世须有重典,就出云郡这种状况,你不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便能一举扭转这风气?”
“下官明白了!”耿前程声音有些发颤。
一天之后,整个出云郡城都因为郡守府的一道命令而呆若木鸡。自从大明帝国接手出云郡城,郡守耿前程上任之后,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普通的百姓发现,平日里管着他们的那些人,仍然还是管着他们,日常该干什么,还是去干什么。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这让已经习惯了过去日子的他们,都放下了心来,虽然换了主子,但出云郡仍然还是出云郡。
但今天一大早,红色的布告便贴满了全城,一匹匹快马也带着盖有郡守府大印的布告奔向出云郡下辖各县。
布告很长,但中心意思只有一个。
“杀!”
两大匪帮之首,齐康与秦超,判绞立决!
被俘的两帮匪徒合计一千八百五十七人,判斩立决!
近两千人的性命,便被这轻飘飘的一纸布告给勾去了性命。
也难怪即便是耿前程已经决意要杀人立威,但像这样一次性的杀死近两千人,也让他手脚发软,当闵若兮命令他捡起棋盘之上所有的黑棋的时候,他已是明白了闵若兮的意思。
“好狠的娘儿们!”别院之中,向连失手打破了手中珍爱的瓷盏。一般人以为这是耿前程这位郡手心狠手辣,但他却知道,如此大开杀戒,岂是一个郡守敢作主的,没有闵若兮的首肯,耿前程断然不敢如此。
他仰天长叹一声,“收拾收拾,今日我们便回长安吧!”
向连孤车简从离开出云郡的次日,郡城之内,霹雳营全副武装,用绳索牵着一批批的匪徒到了城外,两大匪首齐康与秦横被绑上了城头。
今日非比往常,便连进城之后一直没有露面的贺人屠,也出现在了出云郡城城头之上,城下,杨致更是全神贯注,霹雳营士兵刀出鞘,箭上弦,严密防范。
耿前程缓步走了城头,看着城上城下攒动的人头,厉声道:“今生恶贯满盈,来世投胎做个好人,大明帝国,为匪者,死!”
一根鲜红的签子从城头之上飘然落下。
两名黑衣人夹着齐康秦超走上城头,麻绳套上了二人的头颈,二人早已被废去了武功,此刻也知大限来临,浑身瘫软如泥。随着一名黑衣人拽动绳索,两人瞬息之间被拉上高空,弹动几下,便直挺挺地挂在了空中,随风飘荡。
城下,杨致一挥手,一条绳索牵出了百余名匪徒,一脚踢在膝弯,面前囚犯重重跪倒,不等他们作出第二反应,身后雪亮的钢刀已是斩下,一颗颗头颅顿时落在了尘埃,鲜血如泉水一般喷出。
连杀三排,余下的匪徒们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挣扎着,哭喊着,但只要动作稍大,早已守候在他们身后的士兵立时重重的一刀背反噼下去,当场便将双腿噼折,然后横拖竖拉出去,再补上一刀。
城上城下,早就不知吓昏了多少人,更不知有多少人弯腰呕吐,面无人色。(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一份大礼
“吁!”
数匹马儿停在了出云郡城之外新立的一块高约丈余的大碑之前,白玉碑面,红色字迹,远远看去,似乎是一层鲜血浮在这石碑之上。碑上所刻,便是出云郡年之来匪患所带来的巨大伤害种种陈年旧事,而后面,则是大明帝国一次性斩首近二千名匪徒的原因,而最后的落款,出乎马上骑士的意料之外。
因为落款是闵若兮。
普通百姓或者不知闵若兮是何许人也,但他可知道,这位是大明帝国的皇后娘娘。
“男人是英雄,女人亦是巾帼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纵马向着城内而去。
他叫邓方,来自秦国。
邓方刚刚进城不久,又是数骑出现在碑面之下,仰头观望碑文,“果然还是我映象之中的那位杀伐绝断的集英殿主,也只有大楚的昭华公主方有这样的魄力。”
他是杨青,来自楚国。与武艺一怒分手之后,他仅率领数名心腹手下,绕过了齐军的防守,一路直奔出云郡城。行至半路,惊人的消息已是传来,两大匪帮围攻大明帝**队,却尽数被歼,两大匪首被生擒。
得到这个消息的杨青总算是出了一口大气,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在颈子上又重新长得结实了,既然公主无恙,那这一趟就算是公费旅游了。既然已经入了出云郡,杨青干脆就决定直接去见昭华公主,也算是自己尽心竭力的一个表现。
太后与皇上都对昭华公主异常宠爱,自己表现的更突出一点,自然会上那两位更开心一些。
直到临近了出云郡城,得知了出云郡城一次性斩首了超过两千匪徒,杨青咋舌之余,也为闵若兮捏了一把汗,这事儿,一个耿前程自然是不敢作主的,也只有闵若兮,才能让耿前程不顾一切的下达了这样的屠杀命令。
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闵若兮并没有让耿前程背上这口黑锅,这块碑一立,这个名子一署上去,可就是昭靠天下,这事儿,就是我闵若兮下令干的,爱咋爱咋的。
郡守衙门后院内,贺人屠看着棋盘对面的闵若兮,一边敲着手中的棋子一边笑道:“如此一来,只怕我这人屠的名声是要不保了,或者我该改个名儿了,以后这人屠的名号,多半要落在娘娘你的头上。”
闵若兮微笑着以手支着下巴,“闵人屠么?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两人行若无事,一边的耿前程却是又喜又惊,喜得是,这块碑立起来,所有的压力自然是皇后娘娘扛了去,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但也不知道这样一来,皇帝陛下会不会怪罪,要知道,皇帝陛下进了越京城,可就杀人极少,赢得了宽仁之名。
“娘娘,臣还是觉得娘娘署名不妥啊!”他愁眉苦脸地道:“这事,由臣顶着便是了,岂能让娘娘坏了名声。”
闵若兮格格一笑,“这就算是坏了名声吗?我倒不觉得,耿大人,你用不着想多罗,我就算坏了名声又能怎样?圣人不是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吗?我是个女人嘛,这锅,用不着你背。你为官一方,名声自是极重要的,我可就在乎,我们家已经有一个宽仁的皇帝啦,也该有一个狠辣的皇后才相得益彰嘛!”
听着这话,耿前程不由得惭愧无地。
贺人屠呵呵笑道:“耿前程,你运气好,运气着实不错。”
“是,臣佩服无地,臣惭愧无地!”耿前程由衷地道。
闵若兮一笑:“臣替君尽心做事,君自然也要把该替臣子担得担起来,否则何以为臣,何以为君?你尽管放心的去做事,秦风知道此事,只会赞一声我做得好,而不会怪罪到你的身上,知夫莫若妻。”
“臣愿为大明,为皇上,为娘娘肝脑涂地,万死无悔!”耿前程站起身来,长长一揖到地。
一名黑衣青年疾步走来,躬身道:“娘娘,邓方到了,求见娘娘!”
闵若兮点了点头,对耿前程挥挥手,“这邓方你不适合与他见面,便去忙你的事情吧,皇帝对出云郡可是寄以厚望,真要将他建成四国通衢之地,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好的事情,你任重而道远呢!”
“臣,一定会做好这一件事情的。”耿前程坚定无比的大声道,再施一礼,转身昂然而去。
后院门口,随同邓方而来的几人都停在那里,只余下邓方一人,疾步进院,满脸焦灼之色的他走到闵若兮的面前,“见过娘娘!”转过身,又看向贺人屠,“见过贺师!”
闵若兮点点头:“邓大人,请坐吧!”
邓方却没有马上坐下,而是道:“娘娘,秦超的匪帮,背后的确有我们秦国边军的资助,我们一向通过他筹集一些资金,您也知道,我们总有一些资金的来源和去向,不想让人查到底细,但这一次秦超胆大包天的袭击娘娘的队伍并意图行刺娘娘,与我们邓氏毫无关系,知晓此事之后,邓氏上下极为震惊,父亲让我马上赶到出云郡来调查此事,父亲也亲自写了信去越京城向皇帝陛下解释此事。”
闵若兮微笑着从棋盘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邓方手中:“我们当然知道与你们邓氏没关系,否则,此刻边境之上的交易早就停止了,而在中平郡,也不会仍然只有一个宝清营驻扎了。”
邓方长出一口气:“多谢娘娘体谅,也感谢娘娘对我们的信任,请娘娘放心,我一定很快就能给您一个答复,虽然这一次与我们邓氏无关,但秦超毕竟与我们邓氏有些关系,所以邓氏还是会给予补偿的。”
“邓氏做事大方,我也正是我们愿意与你们来往的原因。”闵若兮抿嘴笑道:“你们想要补偿什么,自己与皇帝去谈,今日既然你亲自来了,我倒要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邓方疑惑地看着闵若兮:“这怎么好意思?”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便是我了。”闵若兮抿了一口茶,笑道:“他们的设计也算周密,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贺师隐藏在我的身边,当初郭九龄的布置,果然见了奇效,我们抓住了一个人。”
“不知娘娘您抓住的是什么人?”邓方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闵若兮所说的大礼,必然便是这个人了,能让闵若兮作为大礼送给他们的,当然非同凡响。
“这个人,叫卞梁!”闵若兮轻描淡写地道。
说者浑若无事,听者却是失手丢掉了手里的茶盏,亏得邓方武道修为高深,茶盏刚落,已是被他翻手重新握住,不过颤抖的手和声音,却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激动:“卞梁?卞氏的核心人物之一,居然亲自前来行刺娘娘,而且让娘娘抓住了,这当真是大礼,这一份大礼,足以让卞氏手忙脚乱。如果娘娘将这个人交给我,我们邓氏便能给予卞家重重一击。”
“说了这是给你的大礼,自然便是给你的。”闵若兮微笑道:“他就关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提走。”
邓方沉思片刻,道:“娘娘,卞梁的身份太过于重要,邓方这一次来,并没有带多少人,想将一个活的卞梁带回去,恐怕有些困难,所以邓方想从边军调一支军队过来,然后护送卞梁返回边军大营去,还请娘娘见谅,这卞梁还得在这里多关几天,因为一出这院门,我还真不敢保证能让他一直活着。”
这个院子不大,但却住着一位宗师,足以保证任何觊觎卞梁的人望而且步。
“没问题!”闵若兮呵呵一笑。
邓方大喜,急步走回到院门边,对一名随从低语几句,那名随从连连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娘娘,有卞梁这份大礼,我邓氏的回报必然不会让大明帝国失望。”邓方道。
“很好,有来有往,这生意才能做得长远,双方也才能获利更多。”闵若兮道:“你二弟邓朴如今还好么,我们可是老熟人了!”
邓方一笑:“二弟自从晋位宗师,便成了被供着的人,居于雍都,享有高位,却是没啥权力了。当年落英山脉之事,二弟也不过是奉令而行,还请娘娘不要怪罪他。”
“怪罪他倒没有,如果没有他,我与秦风也不会有了今天。”闵若兮微笑道:“如果他有空的话,请他去越京城玩一玩,也算是旧友聚会嘛。”
“我倒是可以四处游走,但二弟如今要出雍者只怕是难了。”邓方苦笑:“我们大秦的皇帝陛下,可是盯得很紧的。”
闵若兮与贺人屠相视而笑,邓氏这几年连建大功,邓朴又晋位宗师,在秦国,邓氏风光一时无俩,这也引起了皇室与卞氏的联手打压,外面风光的邓氏,现在在国内却正是艰难的时刻,也难怪邓方生出异样心思。而大明帝国,却正在不遗余力的推动他们之间的这种内斗。
这一次抓住了卞梁秘而不宣,却转手送给邓氏,便是要让邓氏给予卞氏重重一击,秦国皇帝必然会因为此事重罚卞氏而给大明帝国一个交待。秦国刚刚获得了大明帝国这样一个稳定的战略物资进口地,如果因此而失去,那对于秦国自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重重地打击了卞氏,看似邓氏扳回了一局,但却会让秦国皇室和卞氏更加忌惮邓氏,对邓氏的打压必然会加码,而邓氏也必将更加反弹。
大明帝国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推动秦国的内乱暴发。当然,也是要试探一下李挚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给你提个醒儿
走在出云郡青石板街的大道之上,杨致突然发现,自己身前身后数丈之内,居然没有一个人存在。即便是那些本来迎面走来的人,看到自己也如同看到了鬼一般的,瞬间脸色大变,一个拐弯儿便岔进了小巷子或者走进了街边的铺子,回头,数丈之外,一些人畏首畏尾,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似乎自己是那青面獠牙的魔鬼,他们越雷池一步,就会吃了他们一般。
自己现在在出云郡的名声大概能止小儿夜啼了。他自嘲地想着,数日之前,出云郡城那一场大屠杀,近两千颗人头滚滚落地,城外的那片土地都给鲜血浸透,至今仍然是紫黑色的。而自己,正是这场屠杀的实施者。
自己当初又何不是手脚冰冷?在战场之上,杀敌再多,那也没什么感觉,你死我活之际,根本容不得你去想其它的东西,但这一次,却将屠狗宰羊一般,那些人挨刀时的惨叫,临刑前的挣扎,哀号,求饶,至今思之仍有余悸。
这几天出云郡城内很是平静,血还未干,惊憾犹在,杨致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太多的血能震慑大部分人,但也会有那么一小撮会逆势而起,作为霹雳营在这里的最高长官,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每天,他都会亲自上街来巡逻。
所到之处,人鬼辟之!
砰的一声关门声,将杨致从有些麻木状态之中惊醒过来,侧头,看见那扇掩起来的大门,大门缝隙之中,一双闪亮闪亮的大眼睛,正瞧着自己。透过门缝依稀还能看见翠绿的长裙,这个大概对自己又害怕又好奇的居然是一个女子。
摸着脸上的伤疤,想着如今自己的名声,杨致吐出一口气,只怕以后自己不好找老婆了哦!他笑了起来,一瞪眼睛,一吐舌头,脸上肌肉一抽,冲着门后那双妙目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一声惊叫传来,紧跟着便是盆儿钵儿的碎裂声,板凳桌子跌倒的声音,还有呵呵的唿痛之声,听着这些,杨致哈哈大笑,倒背着手,施施然的继续向前。
这种作威作福的日子似乎好久都没有过了。也只有自己还是左相公子的时候,才会穷极无聊在上京城里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吧?
失去的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亲人,朋友,还有自己对一切美好的憧憬,都成为了内心最深处那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被上了锁的尘封的记忆。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让杨致不由一怔,他加快了脚步,向前紧赶了几步。
不错,果然是他,大楚内卫统领杨青。
自己怎么可能忘了他呢?杨家倒下,抓人,杀人,都是眼前这个家伙一手操办的,就算他只是闵若英手中的一把刀,但杨致也是恨之入骨。
“杨青!”他厉声喝道。
刚刚进城的杨青与两个同伴同时回过头来,看到愤怒的杨致,杨青脸上微微变色。与杨致忘不了他一样,他又何尝能忘得了眼前这人。曾经的名动京城的纫绔大少,也是惊动全国的刺君案主角,整个杨氏家族,说起来,最后都是倒在自己手中,是自己将他们一个个的送到了狱中,送上了刑场,送到了边关。
有时候杨青真得很羡慕杨致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他们似乎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当少爷当得天下有名,成了通缉犯,也是天下闻名,不像自己,以前默默无闻,现在即便做了内卫统领,在普罗大众的眼中,仍然是默默无闻。
“杨公子!”他呐呐地道,但马上又反应了过来:“杨将军,您好。”
杨致仰天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撞来,我当然很好,不过你就不好了。”手一抬,嗖的一声,小剑已是脱手飞出,闪电般的直刺杨青。
“统领小心!”杨青身边,两名同伴齐声齐唿,呛的一声佩刀出鞘,两刀一个交叉,匹练般的刀光亮起,叮的一声轻响,击飞了短剑。
短剑在空中一个盘旋,回到了杨致的头顶,只是稍作盘旋,便再一次飞刺而来。
杨青拔刀而出,与两名同伴站成了一个品字形,杨致早在上京城行刺闵若英时,便已是九级高手,这几年经过战场打磨,武道修为更深,而杨青只不过是八级巅峰,对上杨致,自然谈不上什么单打独斗,但与他同来的两名同伴,也都是八级上的高手,三人联手,倒也并不十分惧杨致。
“杨将军,我是来求见公主殿下的,你想要打架,我们可以另觅日子。”他沉声道。
杨致冷哼一声,见了公主,那还打个屁?以后你杨青脑袋一缩,我哪里寻你去?
反手握住背上大剑,狞笑道:“要见公主,行啊,我提着你的脑袋去。”
厉喝一声,猱身而上,铁剑如山,小剑如风,直扑对面三人。
街头之上顿时大乱,这三人都算得上顶儿尖的高手了,一动手,两边房舍物事立时便遭了大殃,凌厉的剑气,刀气,将周遭的物事一一剿成粉末。
一队队霹雳营士兵闻声赶来,看到的却是他们的副将正在与三个大汉相搏,不知底细的他们还以为这三人是前来寻仇的匪帮,立时便布下阵势,张开弩弓,要是杨副将不敌,立时便要来个万剑齐发,然后一涌而上。
杨致与杨青三人相斗的地方距离府衙并不远,他们的动静儿自然也瞒不过府衙后院的贺人屠与闵若兮,片刻之间,便有黑衣护卫将杨致与人相斗的具体情形报到了两人的面前。
“是杨青,居然一路赶到这里来了?”闵若兮微微有些惊讶,“也难怪杨致动了怒,杨氏一家,算是都折在这个杨青手里。”
“杨青是大楚内卫统领,位高权重,他赶到出云郡,肯定是为了娘娘省亲一事,可别让杨将军将他打坏了。”耿前程很是有些担心地道:“娘娘,要不要阻止他们,不要让他们再动手了。”
贺人屠笑道:“杨致是九级高手,可杨青也不是善茬,更何况现在杨青是三人联手,杨致想要获胜或者不难,真想将杨青打个怎么样,我看也不大容易。”
闵若兮道:“耿大人,无妨,让杨致出出气吧,他自有分寸,不会真将杨青弄死的。”
耿前程却是有些不信,杨氏一家与楚国的恩怨,他亦是清楚的,而杨致的性子又是哪样,见了大仇人孤身上门,岂有不趁机关门打狗的道理。
“娘娘,霹雳营的士兵可都摆开阵势了,这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娘娘面子上需也不好看,而且会影响到两国之间关系的。”耿前程劝道。
闵若兮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耿前程,招手叫来了一名黑衣护卫,低声对他说了几句,那名护卫连连点头,转身而去。
大街之上,杨青三人已经有些狼狈了,披头散发,好好的衣裳被那柄无孔不如的小剑给割得七零八落,几乎要衣不蔽体了。倒不是他们三人不堪,而是四周赶来的霹雳营士兵愈来愈多,现在连屋顶之上也站满了手提弩机的士兵,更重要的是,这是在对手的地盘之上,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毫无顾忌的施展,真要伤了人,自己最后能落到好去?
反倒是杨致,完全就没有什么顾忌,现在基本上是一个猫捉老鼠的心态,在戏弄着三人呢!杨青连挨了几次小剑突袭之后,才总算搞明白了杨致的心理,这王八蛋根本就没存着要杀自己的心,完全是耍自己开心呢。
心中怒到极致,却又无从发泄。
一名黑衣人从不远处疾奔而来,本来围着打斗地方的霹雳营士兵立即为其闪开了一条通道,黑衣人走到双方相斗的边缘,微笑着看了一下四周乱七八糟的被破坏的街道,扬声道:“杨将军,娘娘说了,这里打坏的所有物事,都得照价赔偿,而且是从杨将军的薪俸里扣除。我刚刚瞧了一下,只怕杨将军今年一年都要白干啦!”
嗖的一声,小剑缩了回来,钻进了杨致的袖子里,拖着大剑,杨致退回到黑衣青年的身边,看着对面三人的惨相,放声大笑:“赔就赔,这点小钱,本将军不在乎,本将军在乎的是开心。哈哈哈,娘娘总不成把我的饭钱也扣了,有饭吃就甚好了。”
黑衣青年微笑不语,心道即便扣了你的俸禄,你驻扎在这出云郡,那位耿郡守还真敢拿了你这笔钱?
杨致提起大剑,指着杨青道:“姓杨的,你记好了,总有一天,我杨致要亲手取了你的性命去。今日,算是给你提个醒儿,我杨家的人还没有死绝呢!”
丢下这句话,回头,冲着黑衣青年点了点头,率队扬长而去。既然娘娘身边的护卫已经出了命,再打下去,就没意思了。
“这位便是大楚内卫杨青杨统领吧?娘娘让你过去。”黑衣青年看着狼狈到了极点的杨青道。“请随我来吧!”
“多谢小将军!”杨青收刀,抱拳为礼,虽然狼狈,倒也没有失了礼数。(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八章:孤山老帅
雍都城外十里,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山不大,但在雍都甚至整个秦国而至天下,却都是大名鼎鼎。它就叫做孤山,没有史的传奇,亦没有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奇观,他之所以如此有名,只是因为孤山之上住着一个人。
他叫李挚。
秦国的定海神针。
一排茅草房是孤山之上唯一的建筑,雍都人都习惯地称它为草庐。
李挚赤着脚,坐在门槛之上,正在编织着一个竹筐,头顶上的屋檐下,挂着一块块风干的腊肉,腊鱼,腊肠等物。
今年整整一年,大小事不断,李挚几乎没有在孤山之上住多久,等回到孤山之上,与他一齐住在孤山上的几十个老兵,却是早将这些物事都已备好了。
这些老兵,几乎都是与李挚同一个时代的人物,无儿无女,无牵无挂,如今一个个都已是风烛残年了。
李挚编着竹筐,看着不远处几个正费劲的挥动着锄头给田地松主的老汉,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每次回家,还能看到这些老家伙们挥锄干活儿,他就开兴之极。
从越京城回来,总算轻闲了下来,孤山上的竹筐竹笠等物却都是损坏得七七八八,而这些,以往都是由李挚负责的,他不在,这些东西用坏一个可就少了一个,难得清闲下来,他得多编一些放在这里,如今天下大乱,四国鼎立百年的局面,率先倒下的是越国,那么下一个会是谁?
李挚很是担忧秦国。
秦国僻处西方,虽然士兵剽悍善战,但贫穷却一直制约着这一个国家的发展,而国内多年形成的政治局面,也注定了秦国根本没有能力向外扩张。卞邓两家,不管是那一家有迅勐发展的势头,另一家必然便要上来扯后腿,即便是皇室,也会担忧他们尾大不掉,这种三足鼎立的局面,说起来是一种稳定,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却让秦国只能自保。
这两年邓氏蓬勃发展,对外战争连接取得胜利,邓朴更是晋身宗师,声势大涨。秦人,从根子上还是崇拜英雄的,就像他们崇拜自己一般,如今邓氏的连接取胜,已经在秦人之中形成了巨大的影响,在国内,压得卞氏喘不过气来。
与以往一样,皇室毫不意外的与卞氏联合起来,开始全力打压邓氏,先是明升暗降邓朴,夺取了驻扎在秦楚边军的军权,接着又在朝堂之上展开打压,就在这半年之中,朝廷之中以各种名义免职,查办了十余名大臣,其只有七个是邓氏一系或者与邓氏有着联系。
李挚不闻不问,不是他不想过问,而是他很清楚,这是惯性,即便是他,也无法更改。而且他也知道,邓氏的过于强大,对于秦国也的确不是好事。
希望这种内斗能始终控制在一个有限的范围之内,而他能做的,便只有这一点了。这些年来,他力所能及的让这种内斗斗而不破,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自己在一日,或者还能维持这种态系,但如果自己不在了呢?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一个编好的竹筐放在身边,拿起篾刀,开始剥起竹子。
一根碗口粗细的竹子还没有完全剖完,远处突然响起密集的马蹄之声,李挚抬头,看向山下,旌旗招展,骏马如龙,一面大大的卞字旗迎风招展。
他叹了一口气,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在孤山之上,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卞氏还是邓氏抑或是皇室,都不会来这里找他的。
居然是卞无双亲来,那定然又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呐!
马队在山下停也下来,卞无双一人迎着小径向上走来。一直走到李挚的跟前,行了一礼,还没有说话,李挚便指了指身边,示意他坐下。
卞无双坐在了李挚的身边,从地上捡起一把篾刀,动作麻利地刮着一根青竹的外皮,看起来没少做这些事情。
“李帅,这一次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滋滋啦啦地刮着竹青,卞无双道。
哗啦一声,李挚将本来已经很薄的一根篾条再一次一破为二,“能让你主动开口认错,看来这一次的事情大到你根本就兜不住了,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这么着急?你这一刀剖厚了,这根竹子算是废了。”
卞无双是九级巅峰的高手,居然会把握不住轻重,这让李挚的心更沉重了一些,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一次发生的事,足以影响到秦国的安危。
“出云郡有一股我们边军支持的匪帮,首领叫秦超。邓氏便是利用他来筹集一些资金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卞无双道。
李挚没有作声。
“这一次,我们成功地收买了这个匪首秦超,让他去做了一件事情。”卞无双道。
“出云郡齐国已经割让给了明国,你想让这秦超去做的事情是什么?”李挚抬头看了他一眼:“让秦超去破坏出云郡,以此来制造邓氏与明帝国之间的摩擦?”
卞无双苦笑:“如果仅仅是如此,我也不会上孤山了,这一次明国霹雳营二千先锋赴出云郡,但在他们的队伍之中,隐藏着一个人,大明帝国的皇后,闵若兮!”
卡嚓一声,李挚刚刚拿在手里的半片竹子瞬间变成了一地的碎片,李挚霍然抬头,看着卞无双:“你与齐人还有勾结?”
卞无双点了点头:“这一次,的确是我与齐人勾连在了一起,我们双方准备在出云郡歼来了这两千霹雳营,同时也将闵若兮杀死。事后便可以嫁祸给出云郡的匪帮,如果成功,我们与齐国算是各取所需。”
李挚看着卞无双,眼中涌起浓浓的悲哀之色:“卞无双,如果你想要削弱邓氏的力量,有的是办法,你担心邓氏太强这我能理解,但这些年来,你与皇帝对于如何削弱他们的力量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只要他们强大到一定的地步,便必然会推动秦国边军打上几仗,几仗下来,邓氏便又回到了原点,这一次,你为什么这样心急?”
“大帅,文忠在楚地,根本指挥不动那里的军队。”卞无双盯着李挚,“这种情况之下,在楚国西部,我们无法发动战争,因为一打起来,铁定是血本无归。而在另一边,邓氏与秦风眉来言去,秦风扶植邓氏的用心昭然若揭,几乎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大帅,你说我能不急吗?”
“结果怎么样?当然是失败了。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们的手中,秦超被抓了?”李挚问道。
卞无双叹气道:“如果是区区秦超被抓,我根本就懒得理会,一个小小的匪徒,说得话有什么可信度,但卞梁落在了他们的手中。这一次闵若兮在出云郡大开杀戒,不但绞死了齐康,秦超,更是一口气屠杀了两千俘虏,出云郡城,几乎被血染红了。”
李挚眉毛微挑,闵若兮大开杀戒让他有些意外,但更意外的是卞梁被对方生擒活捉了:“是贺人屠还是瑛姑?”卞梁是九级巅峰的好手,能把他生擒活捉,大明帝国除了这两个,只怕没有人能做到。
“是贺人屠!”卞无双沉声道:“我们,还有齐国的情报都失误了,那个一直出现在越京城的贺人屠是假的,真的一直隐藏在闵若兮的身边。而更可虑的是,我们的人发现,邓方在随后出现在了出云郡城,今天,我又接到了报告,边军出动了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部队,突然向着出云郡方向靠近。大帅,我最担心的就是卞梁落在了邓方手中。”
李挚没好气地道:“当然是落在了邓方手中,不然怎么会有三千人的边军靠近出云郡。”他出神地看着远处飘飘荡荡的白云:“如果这只是一次巧合倒也罢了,如果这一次贺人屠隐身藏在闵若兮的身边,越京城却出现了一个假的是明人有意为之,目的就是钓几条大鱼上勾,那设计此局的人,心思未免也太深沉了一些。”
“李帅,你是说,明人有意造成我国的内乱?让我们与邓氏斗个你死我活?”卞无双悚然而惊。
“他们算计的人,便是想算计他们的人。你如果不想算计他们,又怎么会坠入这样的陷阱之中去!”李挚瞪了他一眼,“你以为现在明人与我们秦人交好,双方贸易之间来往火热,各取所需,他们便不会算计我们吗?这一次,他们拿住的正是我们大秦的软胁。如果卞梁被邓方抓住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吗?明人一定会配合他们的,到时候卞梁出现在雍都的时候,明人的使节也一定会出现在雍都,我们双方正在交易的粮,盐,铁,都会被终止,压力会铺天盖地的全都压在你们卞氏身上。即便有皇帝护着你们卞氏,这一次你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帅,我卞氏若倒,秦国便也会岌岌可危了。”卞无双看着李挚,沉声道。“此次还请李帅出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九章:这公平么?
卞无双在孤山之上刮了小半日竹青之后,便下山而去。李挚仍然坐在门槛之上,不停地编织着竹筐。与先前相比,手法倒是快上了许多,饷午之时,便已经编了大小十来个筐子码在脚边。
一侧茅屋顶上炊烟渐渐淡去,两个老兵抬着一个大木桶摇摇摆摆的走了出来,将木桶放在空地之上,又去屋内抬了一口大铁锅,一个大木盆以及一摞粗口海碗出来。两人挥舞着木勺,敲打着木桶的边缘,放出嘭嘭的声音。
“开饭啦,开饭啦!”嘶哑的吼声在孤山之上响起。
随着叫喊声,田地里松土的老汉们扛着锄头从田地里往回走,菜垄子里正蹲在那里细心伺候着一垄垄青菜的也直起腰来,后山传来铃铛的响声,几个老汉赶着一群羊儿也笑呵呵的回来了。另一边,几个人扛着一捆竹子,棘条也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一人拿起一个粗瓷大碗,几十年如一日的排好了队伍,依次走到桶盆之前。李挚当然是排在第一个的。
一大碗麦面米饭,浇上一勺蒜苗青菜夹炒的腊肉,那肉正是猪身上最好的圆尾尖子,小孩巴掌大的肉片之上,肥瘦各占一半,瘦的鲜红,肥的透亮,与蒜苗青菜裹在一间,不但味香,更是色佳。
“老黄头,今年不准备过年啦?”举着粗瓷大碗,李挚有些奇怪地问着掌勺的老兵,“这可是往年过年才有的待遇呢!”
被称作老黄头的伙夫笑呵呵地道:“老帅,去年过年你不在家,兄弟们也没怎么舍得吃这些肉,今年这眼看着又要过年了,这还是去年剩下的呢,放心吃,放心吃,管够。你只怕又要出门了,这已经十月见底儿了,你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赶回来过年,咱们今儿个就权当过年了。”
他笑着当当的敲着桶子,“后面的,快点快点,趁热吃,香。”
李挚默默地捧着碗,坐回到门槛之上,扒一口麦面饭,吃一口腊肉,吧唧着嘴巴,看着一众老兄弟们,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老帅,今年日子好过多了!”分派完了饭,老黄头自己也端着一个大碗坐到了李挚的身边,从自己碗里夹了一片肉放到李挚的碗里。“前些日子我下山去买米面,价格比起往年来都下跌了二成呢!听说咱们吃的这些米面,都是从那个刚刚成立的大明帝国运过来的,现在咱们雍都啊,吃的大都是从那边运过来的米面,要是那些商家再有良心一点,其实价格还要低上一些。”
李挚一笑,将碗里的肉片又夹回给了老黄:“你吃,我经常在外面晃荡,时常打牙祭的,这大半年没有回来,一直在外面吃,现在肚子里满是油水呢,说句话哈口气都带着油味!”
老黄大笑起来:“也是,那我就不客气了。”将肉片塞到嘴里,嚼得满嘴冒油:“这日子,过得就滋润了。要是年年如此,咱们大秦的娃娃们就有福气啦!”
端着碗,李挚看着老黄,“你觉得今年咱们大秦的日子比往年要好过得多?”
“当然啦!”老黄认真的点点头:“不说这米面价格下跌了,其实市面上很多东西价格都在跌,往年这个时候,雍都里逃荒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了,会一直持续到春耕的时候,这些人才回家去忙活春耕,但今年,可就少多了,前几天我去雍都,几乎看不到这些人了。”
“哦,那这些人今年都干嘛去啦?”李挚问道。
“咳,老帅,这个您应当知道吧?今年咱们大秦与大明帝国关系好得很,大明那边,好多人过来咱们大秦做生意,他们请人,价格合适,很多人都跟着他们去做生意了,这一次我还听说,有一支大明商队,还请了好些人咱们大秦人护送着往极西之地走了呢,说要去看一看那边有什么生意可做。”老黄笑道:“有钱赚,谁会不要脸皮去讨饭呢!跟着这些明人做,管吃管住,还有银子发,自然是挤破了脑袋往里钻。”
李挚点点头,“现在两国之间关系甚好,明国的日子比我们好得多,做生意的很多,脑子也灵光,能让咱们秦人挣点闲钱,也是极好的。”
“是啊,再说啦,今年咱们邓大将军不是拿下了开平郡了么?听说那边因为打仗,人死得很多,所以不少秦人拖家带口的跑去那边啦!”老黄摇头晃脑,“听说那开平郡的土地可不像咱们这里的,肥得很呢,一锄头下去,洒下种子,便等着明年收获了。哈哈哈,邓大将军也是好本事呢!不过李帅,这开平郡是原来越国的领地,您说现在的大明帝国会不会想着要回去啊,要是他们想要回去,咱们怎么办?”
李挚一笑,指了指老黄嘴里的肉:“这块肉你吃到了嘴里,还会吐出来么?”
“当然不行!”老黄呵呵的笑着。
“就是这个理儿了!”李挚道。
“那明国不翻脸?”
“老黄啊,吃你的肉吧,国家大事,那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李挚用筷子敲了敲老黄的脑袋。
“也是也是!”老黄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我们呢,也就盼着天天吃着这饭便满足啦!老了老了,终于可以享几天福罗!”
他站了起来,走向大桶:“老帅,我给你去舀碗汤来。老羊骨架子汤,美着呢!”
李挚怔怔地看着老黄的背影,今年的日子的确是好过了,但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只怕暴风骤雨,马上就要降临到大秦的头上了。
秦风的确向自己承诺过,不会向秦国动武,但并没有承诺他不捣乱,如果秦国自己内部乱了起来,自己内部有人跟着他勾连起来,只怕战火便要连天了。他打了一个寒颤,这一次卞氏走出了昏招,给了邓氏绝大的理由,逮住了这个理由的邓氏,岂有不大闹一场的道理,加上明国推波助澜,朝廷不管是从那一个理由上来说,都会让卞氏吃不了兜着走。正如卞无双所说,卞氏一倒,邓氏一家独大,三足鼎立变成两相对峙,邓氏掌控着数十万边军,岂有不乱之理?
大家都想着过好日子呢!
他低下头,三两下将一大碗麦面饭扒拉进嘴里,又将老黄端来的老羊架子汤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走进了屋里。
看着李挚的背影,老黄脸上露出了伤感的神色,起身,将屋檐下的竹筐一个个摆放整齐,又将篾刀竹刀收拢到一齐,做完了这一切,他便看到李挚换了一身衣服,又屋内走了出来。
“又要走啦,这一次什么时候回来?能赶回来过年不?”他问道。
“能回来,这一次用不了多少天,一点小事。”李挚笑着拍拍他的肩,“今年既然日子好过了,便多储点肉粮,今年过年,我们要大吃大喝,到时候,我弄点好酒回来。”
“那敢情好,市上卖的那酒,淡得跟水一样。”老黄眉开言笑。
李挚大步向着山下走去,跟那些还在吃饭的老兵们一一打着招唿,他一向说走便走,众人也都习惯了,都是笑着挥手道别,喊着今年一定要回来过年。
卞梁绝不能落在邓氏的手中,更不能被邓氏这样拎着返回雍都。李挚没有进雍都城,他直接向着出云郡方向而去。
这不是军队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其它人能解决的问题,能够解开这个结的,只有自己。
李挚脚程甚快,日头偏西之际,他已经远离雍都近百里。
他停了下来,看着前方,荒野之上,一个人站在哪里,一柄刀插在地上。他眼瞳收缩,盯着那人看了半晌,缓缓的向前走去。
“李帅!”那人恭恭敬敬的向着抱拳行了一礼。
“邓朴!”李挚叹了一口气,“我想过你会出现在这里,但我真不愿意看到你出现在这里。”
邓朴,这位新晋的宗师,微笑着站在哪里,“邓朴侥幸晋位宗师,可李帅却还一直没有跟我喝一杯酒庆祝一下,今日邓某想请李帅去我家盘桓数日,喝几杯酒,也为邓朴指点一下武学之上的迷津,不知李帅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李挚又叹了一口气,面上悲苦之色更浓,“不去。”
“今日卞无双上了孤山,与李帅半日相谈甚欢,李帅怎么能厚此薄比呢?”邓朴问道。
“李某做事,一向公平。”
“公平么?”邓朴笑了起来:“邓某数十年如一日,为国苦战,到得最后,一道旨意便将邓某召回了雍都,邓某屁也没放一个便回来了。李帅,这可是公平?我父亲,戎马一生,刚刚为秦国拿下了一块膏腴之地,朝廷之中我邓氏好友便连二接三地被斩落马下,李帅,这公平么?现在有人还要暗箭伤人,李帅不出来主持公道,反而要急着去给人擦屁股,李帅,这公平么?”
“邓朴,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清楚,我们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待。”李挚淡淡地道。“秦国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乱。所以,我一趟我非去不可。”
邓朴低下头想了片刻,“那好,李帅,我新晋宗师之后,一直便想向李帅讨教一翻,捡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了!”
他伸手,握住了刀柄。(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这世界,缺了谁都一样
刀一寸一寸地拔出刀鞘,左手轻轻抚过刀锋,刀身微微震颤,响起阵阵轻吟,横刀胸前,邓朴看着李挚。
“刀名破军,杀敌盈万!”邓朴淡淡地道,“大帅,邓某人虽然刚刚晋级宗师不久,但邓某是以战修武,以杀立道,这数十年无一日不在战场之上打磨。大帅近二十年来,可是没有上场战场了,如果以普通宗师度我,可是要吃亏的。”
李挚握拳,仅仅只是一握,数丈之内的空气似乎便被这一握抽干,夕阳淡红色的光芒到了这数丈之地,居然发生了折射,在邓朴的眼中,李挚虚握的那一拳之中,如同大漠之中狂野的黑风暴形成的巨大漩涡,不停的将所有的东西都向内里吸去。
破军的轻鸣之声,霎那之间便高亢起来,急速的震颤,声音尖锐,在邓朴的手中竟然微微跳跃,似乎有把握不住的倾向。
邓朴举刀,前腿跨出,后腿蹬直,一刀重重噼下。
邓朴挥刀,李挚出拳。两人之间还隔着数丈的距离,就这样一人出了一刀,一人出了一拳。
刀凝在了半空,拳停了身前,两人之间的数丈之地,就这样显得虚幻起来,下一刻,哧啦一声响,地面被撕裂开来,露出一条数丈厚的沟壑。
李挚缓缓收拳,邓朴却仍然举刀僵立在原地。
举步跨过面前的沟壑,李挚继续向前,走到邓朴的身边,他转过头,看着对方。
“邓朴,我的公平,是大公平,你的公平,是邓氏的小公平。为了大公平,我只能牺牲你的小公平,你是帅才,我相信这个道理你懂。好自为之吧!”
丢下这翻话,李挚继续向前,几步踏出,已经在邓朴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十数道人影出现在邓朴的周围,垂首而立,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卡的一声响,邓朴的破军刀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纹。一人惊唿了一声,似乎这一声惊叫震动了什么,哗啦一声响,破军刀变成了无数的碎片,坠入邓朴身前的沟壑,握在他手里的,只剩下一个刀柄。
“二爷!”一人靠近几步,颤声叫道。
邓朴缓缓站直了身子,一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高大的身材瞬间佝偻了下来,身体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二爷!”数人一涌而上,扶住了邓朴。“您不要紧吧?”
“死不了!”邓朴伸手,擦掉了嘴角边的鲜血:“李挚没想杀我,如果他真想杀我的话,我早就死了。”
随手将手里的破军刀柄扔进了面前的沟壑,他冷笑地看着李挚走远的方向:“李帅,为了你心中的大公平,便要牺牲掉我邓氏的小公平,那你问过我们邓氏愿意不愿意吗?凭什么?凭什么每一次都是我们要做出牺牲?您这一路,可要辛苦了,希望您还能回到雍都来。”
“二爷,我们赶紧回去吧,您得马上疗伤。”扶着他的一人急切地道。
“有什么可急的,这伤,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邓朴呵呵一笑。
“二爷,那李帅呢?”
“我全力而为,他却不敢伤了我的性命,这一拳下来,我固然受创不轻,他也没那么好过。”邓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李帅,秦国不是没了你就不行的,这天下,没了谁都一样,太阳仍然会从东方升起,会从西方落下。”
听到李挚也受了伤,一众随从都是面露喜色。
“二爷说得对,咱们二爷现在也是宗师了,而且二爷才四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李帅却已六十多快七十了,早就该交位子了在孤山之上养老岂不好?”随从笑道。
“李帅一日不死,便一日不会交权。他一日不死,大秦的李挚时代就不会结束。”邓朴淡淡地道,“这一点,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夕阳将李挚孤独的身影拖得极长,挺拔的身子突然一个踉跄,他站定了身子,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咳嗽了起来,摊开手掌,掌心里的殷红触目心惊。
邓朴与他交手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虚言,他的武道修为,的确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全力施为,自己却不能不留手。
邓朴如果死在自己手上,只怕秦国立马天下大乱,内战当即就会暴发。哪才是真完了。邓朴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要拦住自己。
自己不能杀他,却不代表着不敢伤他,虽然自己也要为此付出代价,但想比起即将发生的事情,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抬袖子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他大步向前走去。
秦国边境,一支三千人的边军来阵以待,遥看着对面大明帝国霹雳营的烈火战刀旗缓缓走近,秦将陆大远轻拍马匹,迎向了那支从出云郡过来的明军。
邓方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杨致。
“杨将军,多谢你一路相送,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好好的与你喝上一顿,今日不方便,就此别过了。”邓方向着杨致拱手道。
“好说,好说!”杨致哈哈一笑,“接应邓大人的队伍到了,杨某也交了差,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倒是急着回去好好的倒头睡一大觉了,说实话,这些日子,我可是累坏了。”
“好,那就不耽搁杨将军你了,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一声,你把杨青揍得跟条狗一样,我看着很是开心啊!”邓方哈哈大笑,拍了拍杨致的肩膀,转身迎着陆大远走去。
一辆马车从霹雳营中驶出,迅速地驶入了秦军的队伍之中,三千秦军如临大敌,将这辆马车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起来。
“一路还算顺利?”邓方看着陆大远,问道。
“边境,是我们的地盘,谁敢到这里来撒野?”陆大远呵呵一笑,“邓大人,真得是卞梁这家伙,这一次逮住了这一条大鱼,咱们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自然。”邓方阴沉沉的一笑:“前提是我们能将他顺利的带回到雍都去。”
“已经到了边军之中,谁还能虎口夺食么?”陆大远晃了晃手中的铁枪,不以为然。
“那可不见得。”邓方打了一个哈哈。
两支军队分道扬镳,背向而去。
楚国与出云境的边境之上,武艺率领着五千楚军列队而立,凝目注视着从另一端开过来的一支军队,烈火战刀旗,正是现在如日中天的大明帝**队的战旗。人数不多,仅有五百人,但军容严整,在武艺这种沙场宿将的眼中,自然有一种别人看不到的气概。
当然,他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些士兵,而是这些士兵卫护着的那几辆马车。其中一辆,坐着的便是曾经的大楚公主,如今的大明皇后闵若兮。
大明军队停在了山沟的那一边,几辆马车在数十名黑衣人的卫护之下,踏上了连接山沟两边的石桥之上,缓缓的向着大楚的辖地驶来。
当马车踏上大楚土地的那一刻,武艺以及从越京城专门赶来迎接的人齐唰唰地跪倒在地上,在他们的身后,五千楚军一齐拜倒在地。
“都起来吧!”闵若兮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站在车辕之上,淡淡地道。
武艺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躬身道:“公主此次受惊了。武艺不能率兵随意越过边界接应,还请公主见谅。”
杨青已于十数天前返回,带回来的消息,让武艺惊出了一身冷汗,数千匪徒,数名九级高手,如果不是大明帝国那边早有准备,只怕公主就当真过不了这条边界了。到时候,只怕自己这颗脑袋当真难保。
自己写到兵部去的折子也在数天前返回,一向沉稳的程务本将他破口大骂了一顿,在程务本的眼中,多好的一次机会啊,以救援公主之名,在这里与齐人打上一仗,先不管胜负,至少是给齐明关系上了一滴眼药。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你一直这样死板,就永远也只能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程务本写在信后的最后一句话,让武艺似乎感受到了老将军正在他的对面咆哮。
“没什么,你有你的职责。”闵若兮淡淡地道。“杨青回来了么?”
听到闵若兮问到杨青,武艺心中又是一惊,看来杨青这一次冒险进入出云郡是压对宝了。“殿下,杨统领回来之后,只是与我交待了几句便又匆匆离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嗯,我知道了。”闵若兮点了点头,“走吧!”
数辆马车融入到了楚军军列之中,缓缓向前开去。另一侧,数百名霹雳营士兵亦是转身,向着撤走齐军留下的军营走去,他们将接管这些军营,山头之上那些哨塔,很快便会飘起大明的日月王旗。
夜中,一匹快马飞一般地驰进楚军军营,一人翻身下马,将马匹扔给迎上来的士兵,大步走入内里。正是内卫统领杨青。
“公主殿下在哪里?”杨青问道。
“殿下还在等你。”
跟随着一名黑衣人,走进层层军帐包围着的一顶大帐之中,杨青单膝跪倒在闵若兮的面前:“回禀殿下,您吩咐的事情,臣下已经办好了,那边已经给了回音,人,已在路上了。”
“那就好!”(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大明帝国银行
“陛下!”大明帝国的首辅权云有些气急败坏的冲进了秦风的书房。
秦风抬头,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首辅,笑道:“是谁将咱们的首辅气成了这个样子啊,这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陛下,您,您怎么还能笑得出为呢?”权云站在秦风的面前:“出云郡的事情您应当知道了吧?二千人啊,一次性杀了两千人。”
“两千为恶多年,恶贯满盈的匪徒,杀了便杀了,首辅怎么如此生气?”秦风摊了摊手,问道。
“陛下,出云郡情况特殊,匪患久远,即便是百姓也多与土匪勾连,不杀不足以立威,想要正本清源,在短时间内改变这里的不良风气,杀得人头滚滚,臣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皇后娘娘她,怎么可以公然立碑示威呢?即便立碑也罢了,怎么可以落皇后娘娘的名讳呢?”权云痛心疾首地道。
“那你认为这碑上该落谁的名字呢?”秦风呵呵笑看着权云。
“比方说耿前程!”权云毫不犹豫地道:“陛下,一次杀两千俘虏,毕竟是有伤天和的事情,肯定会有人拿来说事儿,如果闹大发了,咱们可以将耿前程抛出去招架一阵子,娘娘这一次本就是秘密出行,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娘娘身在其中,即便是娘娘亲自下达的命令,咱们自己不说,谁又能知道?”
秦风摇了摇头:“首辅,这事儿如果是我在哪里,便会刻上自己的名字,既然是兮儿下达的命令,那兮儿刻上自己的名字,便理所应当,我们夫妻,岂会拿臣子来顶锅?”
“陛下,让耿前程顶上一段时间又为何不可?将他冷落一段时间,再重新起用也就够了。”权云恼火地道。
“好了好了,我的首辅,这事儿已经这样了,现在再改,倒显得我们首鼠两端,敢做不敢当,不但让人厌憎,更让人笑话了。”秦风笑着对权云道。
权云垂头丧气:“这一下子,娘娘的名声算是毁了,哪贺人屠的浑号人屠二字,只怕会挪到娘娘身上。”
“闵人屠么?”秦风放声大笑起来,“听起来倒也不错。”
“陛下!”权云恼将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秦风。
“好,不开玩笑了,首辅,你跑进宫来,不会专程是为了这一件木已成舟的事情吧?”秦风问道:“还有别的事情没有?”
权云这才坐了下来,郑重地道:“陛下,主要是为了苏灿主持的货币发行的事情。为了这件事,臣已经召集苏灿,还有户部的官员一起商讨了数次,最终还是觉得苏灿的计划太过于激进,明年准备发行这臣没有什么异议,但一发行便是四千万两,这已经足足超过了我们大明帝国今年一年的税赋收入,一个不好,这是会出大问题的。”
“那首辅觉得,该发行多少才好?”秦风皱眉问道,对于这个东西,他并不是太懂行。
“陛下,臣认为,此事事关我大明帝国国民经济,须得慎重再慎重,臣想请陛下设立一个缓冲期,比方说以三年为期,完成这一过渡。每年发行量为前一年赋税收入的三分之一,考虑到增长的问题,也可以稍微增加一点。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在三年之中徐徐推开,并在这个推进的过程之中适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以免用力过勐,过犹不及啊,一旦冲过了头,想要勒马回来可不容易,陛下,这毕竟不是行军大伏,军令一下,便是百万大军也能掉头,这经济一事,可不是说停就能停下来,说转身就能转身的。”
“这事儿,你与苏灿商量着去办。”秦风点了点头:“首辅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极有道理,船大,的确就不容易掉头了,这事儿,可容不得失败。”
“正是如此,陛下,苏灿给自己的那个衙门取名叫大明帝国银行,听起来怎么都是怪怪的,陛下还是让他改个名字吧?我跟他一讲,他脖子一梗,说这是陛下亲自同意的。”
听到权云的话,秦风大笑起来:“我也觉得怪,不过他说他这衙门管的就是银子这个行业的事儿,所以叫银行,我听了又觉得很有理,便随他去了,左右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今日听着怪,以后日子长了,听着听着便习惯了,你说是吗?”
权云苦笑,“陛下说好,那自然是好了。苏灿这个大明帝国银行,既然是管理银子这个行业的衙门,那自然也会管着全国所有的钱庄,但现在苏灿准备在这个衙门之下设立一个新的钱庄,当然,他也称作银行,臣认为这便不妥了。岂能自己又监管,又亲自经营的道理?”
“是这个理儿,怎么,他又跟您顶牛了?”
“那倒不是,他说那他就不干这事儿了,但他想出来的点子我又觉得极好,他准备用利息的方式吸取民间闲散银钱,然后再加息放出去获利,当然他说了很多很多,有些臣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甚至觉得不合法理,但细想下来,却又找不出什么毛病,最开始我是准备让户部苏开荣来做这件事,但苏开荣却死活不接手。”
“首辅今日来,定是已经找到新的人选了!”秦风笑道。
“是,臣思来想去,他的那些主意的确是不错,如果我们官方不做,这小子肯定会将这个主意卖给那些钱庄去,这事儿,他做得出来。臣想,设立这样一个钱庄,一是可以吸引闲散资金,小钱累起来,便是大钱,不但可以放给商家获取利息,即便是朝廷有时候手头紧了,也可以向其借贷。二来嘛,这也有利于我们发行货币,进来的是银子铜钱,出来的却是我们的新币,如果这个钱庄将来能越开越大,越来越大,信誉亦越来越好的话,那对于我们推行新币是有极大的好处的。”权云道。
“你想让谁来做?”
“当然是商业署的王月瑶。她熟悉商业运作,手中资源丰富,更兼才思敏捷,我们这些老家伙想不通想不到的事情,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或者便能想到,做到。”权云看着秦风,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王月瑶是秦风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像这样将来必然会掌握着大笔银钱的地方,自然要牢牢地控制在朝廷手中。
“那好,这件事情,就按你的想法去办吧!”秦风点了点头:“王月瑶的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她那手下擅长钱庄的人才恐怕不多吧?”
“人手不够用,可以去找户部要,去其它的钱庄招,以王小姐的能力,还怕招不到顶尖儿的人才?”权云呵呵笑道。
“只是王月瑶本身负责着商业署的一大摊子事,又给她一个新差事,可就真要累着她了?”秦风有些感慨地道。
“陛下,能者多劳嘛!再说只要王小姐将其带上了正轨,以后便可以交给其它人去管理了,商业署只需监管就好了。说到底,这钱庄,也是一门生意嘛!”权云道:“陛下,如果这钱庄办好了,是不是就要取缔其它的私人钱庄?”
“不不不!”秦风摇头道:“我敢断言,如果这个钱庄成功了,其它的私人钱庄也会迅速跟进,商业贸易,有竞争才有活力,真要全弄成官办的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乱摊子了。私人钱庄,以赚钱为目的,逐利会促进他们想出更多的点子,更多的办法,反过来又可以促进官办钱庄的改进。”
“陛下明见。”权云点点头,突然看见郭九龄出现在了门口,立时便站了起来:“陛下,那臣下去之后便与王月瑶谈这件事,同时也让苏灿与她做好交接。臣告退了。”
“首辅辛苦!”秦风点了点头:“乐公公,替我送首辅。”
二人走出书房,郭九龄这才走了进来。
“陛下。”
“事情进展怎么样了?”秦风问道。
郭九龄点点头:“事前我们所预料的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居然就真的出现了。一切正在有序推进,李挚这一次真想带走卞梁的话,那可是连他也要留下来。”
“李挚是当世四大顶尖高手之一,真有把握吗?”秦风沉吟道。
“李挚的确是当世最顶尖的高手,但这一次,他却是缚手缚脚,根本就施展不开。”郭九龄冷笑道:“任他武功滔天,这一次也要吃不了兜着走。雍都之外,邓朴是第一个,两边交手,邓朴全力施为,李挚却不敢放手搏杀,就算赢,也会付出代价,卞梁身边,贺人屠会与他再次交手,同样的道理,他可敢杀了贺人屠?这一次可是他们秦人理亏。贺人屠即便再败,也能让李挚伤上加伤,最后出手的那人,必然可以取了李挚的性命去。”
秦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李挚是我这一生之中,衷心佩服的唯一一个人。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啊!”
“陛下,秦国的栋梁,于我大明可非福音。”郭九龄微笑道。
“是啊,李挚在一日,秦国的局势就会稳定如初,只有他不在了,秦国才会生乱,才有利于我们更好的掌控,利用他们。所以我再佩服他,敬重他,却也不得不算计他。我们的使节出发了么?”
“当然,这一把火,要烧得旺旺的才好,烧得秦国上下焦头乱额。”(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愤怒的邓方
陆大远撕下半边大饼递给坐在身边的邓方:“大爷,还有三天,我们便能回到老营了,您怎么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啊?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三千精锐护送,那卞梁还能飞上天去不成?”
邓方接过饼,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在出云郡城的那一夜,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却是惊心动魄的一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大明帝国的皇后娘娘闵若兮心里竟然盘算着这么大的一盘棋。
他自己也是黑暗世界的领军者,对于阴谋诡计,那自也是信手拈来,得心应手,但这一次,他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从闵若兮微服出京赶赴楚国上京城,便是整个大计划的开始。而所有计划的最终目标,隐隐约约的指向的都是李挚。
的确,正如闵若兮对他所说的那一般,计划开始的时候,他们并不能确定卞氏也会主动的参与到其中来,如果卞氏不来,那这一切自然也就没有意义,明军便只能达到他们计划中的小目标,将出云郡的匪帮一扫而空。
闵若兮对人心的把握,对局势的把握,让邓方心惊。卞氏终于还是一脚踏进了这个专门为他们准备好的圈套。
邓氏与明国打得火热,各种各样的物资,都能不同的渠道流进邓氏控制下的边军,使得邓氏边军已经不再单纯的依靠秦国朝廷获得军械等补给,而掌握了开平郡的邓氏,在接下来的数年之中,甚至连军粮都可以自给自足,面对着邓氏有可能失控的局面,秦皇也好,卞氏也好,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破坏邓氏与明人之间的交易,便成了当务之急。
可殊不知,他们这样想着的时候,也正是明人想要达到的目的。
李挚不会坐视卞梁被带到雍都,那样的话,卞氏将会遭受沉重打击,邓氏势力水涨船高,必将压倒卞氏,甚至威胁到皇室。国内的政治平衡就会被打破,所以李挚是一定会来将卞梁带走的。
他来了,就很难走了。
邓方的心情很复杂。
明人在利用这一事情,毁掉秦国的定海神针,搞乱秦国的内政,让秦国陷入无休止的内乱当中,这他当然清楚。
但是李挚凭什么这么偏袒卞氏?什么见鬼的三角平衡?邓方一直就不认可。秦国士卒彪悍,善战,作战能力当世最强这是各国都默认的事实,但为什么这百余年来,却只能偏居西方,除了自保,毫无作为?就是因为这该死的政治默契。
邓氏百余年来,一直在边军之中,想尽一切办法替秦国开疆扩土,但每每到了关键时刻,让他们受挫的不是敌人,而是身后的冷枪。皇室也好,卞氏也好,都在害怕邓氏立下殊勋之后,尾大不掉,然后一家独大。
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无功而返,邓氏的怒火已经积蓄到了一个临界点。这一次,邓氏上下取得了共识,那就是他们终于有了绝佳的一次机会,那就是拿掉卞氏,由邓氏来主持内政外交兵事,只有将所有的大权集中到一起,才能让秦国翻过身来。
李挚这一次要真是没了,国内很可能会乱上一阵子,邓氏与卞氏的交锋也将不可避免,但这是可以承受的。
上一次在越京城与秦风的深谈,使邓方明白,接下来的明国并没有任何向外扩张的打算,他要集中力量治理国内,巩固统治,富国强兵。而且对于明国而言,秦国着实是一个没有什么油水的地方,对现在的秦风来说,秦国是负担而不是助力。所以邓方断定,即便秦国乱上一阵子,明国秦风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伸出手去。
相反,如果楚人齐人想伸手,明人反而会大力的帮助秦人。再者说了,楚人与齐人现在战事正到了胶着的时候,齐人想一举拿下昆凌关,将战火推到楚国境内,楚人重新起用程务本担任兵部尚书,是想稳住国内局势力图反攻,这个时候,他们谁又敢分出力量来打秦人的主意?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解决困挠了秦国百余年的问题么?
秦国只需要一个声音,而不是三个。皇帝陛下在深宫之中安享荣华就好,他仍然是秦国的最高统治者。但卞氏,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让他们不停地在身后扯邓氏的后腿吗?
五万雷霆军,不应当呆在根本就没有任何战事的雍都,而是应当出现在边境之上。如果说五万雷霆军呆在雍都是想防备谁的话,无外乎就是防着他们邓氏了。这种内耗,秦人不应当再继续下去了。
嚼着嘴里的大饼,邓方突然看向陆大远:“大远,如果李大帅要杀我,你会帮我吗?”
陆大远吓了一跳,“大爷,李帅怎么会杀你?”
“那可说不定。”邓方微笑起来,李挚对他有杀机,他能感受得出来。
“大爷,我,我当然会帮你。”陆大远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可是,我真能帮得上忙吗?”
邓方呵呵大笑起来,拍了拍陆大远的肩膀,“的确,你帮不上忙,不过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大远呐,别忘了,你家二爷如今也是宗师了,而且还只有四十出头,将来的日子长着呢,李帅终究年岁已高,又还能支撑大秦多久呢,我们总不能指望着李帅长生不死吧?”
陆大远迷惑不解地看着邓方,虽然他是邓洪的心腹干将,但这一次事件的核心机密,他完全一无所知。
从地上提起一壶水,拿了一张饼,邓方站了起来,走向那一层层士兵包围着的一辆马车,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卞梁就在里边,全身软绵绵的如同一瘫烂泥,躺倒在车里。
伸手将卞梁扶了起来靠着车壁,邓方撕下一小块饼塞进对方的嘴里,“卞兄,吃吧吃吧,也不知你还能吃几顿?”
卞梁瞪视着邓方,“莫不成你还舍得杀我不成?”
“我还真是舍不得。”邓方呵呵笑道:“现在很难受吧,欲生不得,欲死不能,你能想象得出,你出现在雍都时,那会是一个怎样的轰动吗?忘了告诉你,明国的使节,也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雍都,会向我们的皇帝陛下发出愤怒的声音。”
“勾结外敌,死有余辜!”卞梁恨恨地道。
“勾结外敌?”邓方冷笑起来,“卞梁,你且说说,我邓氏到现在为止,那里做得对不起大秦了?我们又出卖了那一点大秦的利益?这百十年来,我们邓氏子弟战死在边关的有多少你知道吗?你们卞氏在国内作威作福,五花马,百金裘,穷奢极侈,我们邓氏却是节衣缩食,连间像样的宅子都没有,有点余钱,便都投入到了边军之中,你说说,对秦国,到底是我们邓氏贡献大一些呢,还是你们卞氏?”
提起水壶,狠狠地往卞梁嘴里灌着水,“你们卞氏,就是皇帝陛下的一条狗,一条用来随时咬我们的狗而已。当真是可恨啊,可悲啊,我们流血,流汗,却还要流泪,姓卞的,以后用不着你们了。这一次,就算不将你们连根拔起,也要让你们一蹶不振。”
“做梦!”卞梁含煳不清地道。
“是不是做梦,你便等着瞧好了。我知道,你想一定会有人阻拦我们的是不是?李大帅肯定是要来的对不对?哈哈,实话告诉你,李帅不来,你还能活着到雍都,李帅若真来了,你可就死定了。”邓方站起身来,冷笑着掀帘而去。
卞梁看着邓方的背影,咀嚼着邓方最后一句话,脸上渐渐变色,他们,难道敢对李帅动手不成?
邓方走出了士兵团团围着的马车,刚刚跨出这个圈子,他陡地站住了。前方的道路之上,一个穿着粗布大褂,赤手空拳的老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正一步一步的向着他走来。
他怔了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似乎是在笑,又好像是在哭。
老人站住了,邓方却还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一直走到了老人的面前。
身后,陆大远身体有些僵硬地站了起来,手里还举着半只饼子,就那样僵立着看向远方的那个老人。
身为一名将军,身为秦国的军人,谁会不识这个终年穿着粗布大褂的老人。
李帅,竟然真的来了。
“李帅,我是真不想在这里看到你啊!”邓方没有行礼,他歪着头看着对方,脸上满是悲愤之色。
李挚也在看着他,“为了大秦,我不得不来。”
“以大秦之名。”邓方呵呵的笑了起来:“李帅,我只想问一句,这几十年来,您对得起在外浴血拼杀的邓氏吗?不说远了,就说这二十年,我们邓氏战死在边关的子弟一共有一百二十八名。”
李挚叹息了一声:“对你们的不公平,却是对大秦的大公平。”
“那您问过我们邓氏同意吗?”
李挚沉默了片刻:“大秦需要稳定,不需要内乱。”
“所以就要我们邓氏作出牺牲,为什么不是卞氏?”邓方怒道。
“你们不同,邓氏是勐虎,而卞氏是依附在皇室身上的藤条。”李挚淡淡地道。
“原来如此,原来一直以来,李帅都没有放心过邓氏,你是不是一直在担心我们邓氏作乱?那怎么不一鼓作气将我们邓氏杀光?以你李帅的名望,便是做了这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如果这样做,大秦也完了。”李挚摇头道,“我倒一直想杀了你。”
邓方大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