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出击
宝兴,响水沟。
太平军磐石营,猛虎营两个野战营七千五百人已经全部进入到了一级战斗戒备当中,只要一声令下,便能随时投入作战,而这一切,自然全都缘与在宝清县的顺天军与楚军之间的内讧。不得不说,这一次莫洛的整个作战计划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虽然双方隔得并不太远,而且太平军在顺天军中也埋着钉子,但地位不高的这些探子,完全没有摸到这一次战事儿的一点痕迹。直到顺天军开始动员,聚集,他们才恍然大悟。
“章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陈家洛凝视着沙盘,那上面是宝清的地势图,双方的兵力对比和防守态势一目了然。
从兵力对比上来看,双方是极其悬殊的,但从双方的战斗力来看,却恰好相反。小猫也好,陈家洛也好,都与顺天军打过仗,对于顺天军的战斗能力哧之以鼻。
“程务挺赴太平城,看来消息是走漏了,莫洛慌了神,要狗急跳墙了。”小猫淡淡地道:“现在莫洛完全靠楚人活着,一旦楚人抛弃了他们,他们就活不下去了,以前的情报不是提到,对顺天军的粮食供应,楚人不是已经减弱到一天一供了么?莫洛嗅到味了,这才铤而走险。”
“这对我们来说是机会!”陈家洛两眼闪闪发亮。
“先让他们打着吧!”小猫笑了笑,“以楚人的战斗力和战斗布署,顺天军必然一头撞到铁板之上,别说宝清港了,只怕连葫芦口他们都攻不过去。”
看着沙盘,陈家洛倒也是深有同感。
“你说得不错,以顺天军那种渣一般的战斗力,即便使出吃奶的劲儿,恐怕也奈何不得楚人,先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打得精疲力竭才好。等到秦将军与那程务挺达成协议的时候,莫洛已是不堪一击,楚人也是奄奄一息,我们可就捡大便宜了。”
眼睛一翻,小猫有些不耐地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一定会与楚人达成协议?说不定谈崩了呢?”
陈家洛笑着摇摇头:“章将军,当我们对宝清围而不打的时候,其实秦将军的心思便已经很明了了,楚人是筹码,怎么可能让他们没了?他们没了,我们可就失去了与齐人交易的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虽然知道陈家洛说得是对的,但小猫心中还是不爽之极。对他来说,楚军死光了才好。
无论是陈家洛也好,还是章小猫也好,在顺天军与楚军爆发冲突的时候,二人都一致地看好楚人将获得最后的胜利,响水沟的太平军做好战斗准备,只是防备着被楚人击败后的顺天军会向这里逃亡而来。
他们谁都没有想过楚军会有失败的可能。便是章小猫如此痛恨楚军的人,也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他恨楚朝,恨楚军,但正因为恨,所以就更加地了解这支军队,更何况,他也曾是这个体系中的一员。
直到午夜时分,第二份情报送到,将熟睡中的两人从梦中叫醒的时候,他们这才觉得事情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这一次,顺天军表现出了他们没有想象的顽强的战斗力,从白天到夜晚,不计死伤发起狂攻的顺天军,居然迫使楚人不断地向葫芦口派遣增援部队,而这个时候,莫洛的两万经过训练的军队还没有真正的发起攻击。
“看来不得不考虑莫洛胜利的可能性了。”陈家洛揪着短短的胡须,莫洛胜利,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葫芦口地形特殊,一次性能投入的兵力不可能太多,莫洛人再多,也只能一批一批的人,估计他还是采取的老一套,人海战术,用人命来消耗楚军,而楚军恐怕是最怕消耗的,毕竟他们在宝清的人不多。”小猫若有所思地道:“不过我仍然看好楚人能守住葫芦口,顺天军打不过去。”
“小猫,我觉得我们要做一个预案了,如果说莫洛攻破葫芦口的话,我们是不是要采取行动?”陈家洛看着小猫道。
“有这必要吗?”小猫冷笑道:“其一我认为莫洛肯定打不过去,其二,即便是楚军失败了,对我们也没有坏处。”
“章将军!”陈家洛定定地看着小猫:“话不能这样说,秦将军的意思想必你应当明白,楚军是我们接下来的大计划之中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一旦没有了这支楚军的存在,没有了宝清的存,我们在齐人心目之中的份量必然会大减,这会影响到我们的大计的。”
停顿了一下,他加重了语气:“章将军,我知道你的一些往事,但个人的仇恨,绝不能凌驾与整体的利益之上。”
小猫沉着脸,一语不发。
陈家洛走到沙盘之前,盯着沙盘:“章将军,如果莫洛当真获胜的话,他将会从宝清港获得大量的粮食,补给,这会使他的实力大增,如果眼睁睁地看着他灭掉了楚人,那他接下来会干什么?继续龟缩在宝清?这可能吗?宝清港楚人的确有很多的粮食,但再多也是有限的,吃完了就没有了,莫洛看不到这一点?他一定会趁着击败楚人的这股势头,转头狂攻我们。现在我们不救楚人,接下来,就是我们要倒霉了。面对着几万甚至十几万顺天军的狂攻,就算我们守住了防线,损失会有多大?值得吗?你也看到了刚刚送来的情报,顺天军发狂了。在生死关头,在覆灭之际,是个人都会垂死挣扎一翻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猫站了起来,走到了沙盘边,“做个预案吧!”
陈家洛点点头,“章将军,如果你的状态不好的话,我要求接手指挥权,这件事,让我来做吧!”
小猫摇了摇头,“我能做好这件事,陈将军,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将私人的感情揉搓到公事当中,即便我内心不开心,我也会努力把这件事情做好,这个预案我来做,在战斗的经验之上,我比你要更丰富,这个预案,就以葫芦口失守为基准条件,一旦楚人守不住葫芦口,我们便立即出兵。”
“那好,你来做这个预案,我去召集军官做战前动员,现在我们要把状态从一级戒备升级到战时状态。”陈家洛转身向门外走去。
陈家洛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房门,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小猫的声音。
“陈兄,谢谢你。”
陈家洛先是一愕,接着笑了起来,冲着身后摆摆手,大步走出房门。
响水沟太平军的驻地,先后响起了嘹亮的军号之声,先前的一级戒备,尚是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值勤,一部轮休,而随着这声声军号的响起,轮休的部众也开始默默的穿戴衣甲,收拾行装。
马上就要打仗了,所有有经验的老兵们,都知道这种军号之声所代表的意义。把刀枪擦亮,把甲胄穿好,一声令下,便能奔赴战场。
凌晨时分,随着马蹄声响,又一名探马从宝清方向驶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人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两人一马,冲进了太平军营地。
“葫芦口失守了。”
虽然说这是最坏的一种预想,但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样实现了。
“莫洛是怎样做到的?”看着那个一直潜伏在顺天军中的探子,小猫着实有些惊讶,数千楚军镇守着葫芦口这样地形的阵地,顺天军到底是如何打进去的?
“顺天军不是攻进去的,而是楚军自己撤退了。”探子摇头道:“吴岭带领的那支军队并没有溃散,他们一直就藏在深山之中,不知莫洛采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吴岭,楚军在葫芦口与莫洛火并的时候,他们翻山越岭,从另外一面潜入到了宝清港内,宝清港内防守空虚,楚军无奈撤退,现在退守宝清港,但他们现在只能控制核心区域码头一带,其它的地方,都已落入顺天军之手了。”
吴岭?听到这个名字,陈家洛与小猫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顺天军内部火并的时候,吴岭是与吴世雄,陆一帆并驾齐驱,率领右翼一万多士卒向莫洛发起攻击的大将,在太平军加入战团的时候,吴岭正率部与莫洛大战。后来太平军占领长阳郡时,吴岭也不知所踪。
冰天雪地,无粮无补给,这样的一支部队长时间没有了任何踪影,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溃散,再也不会形成威胁的时候,他们却在最要命的时候出现了。
“吴岭有多少人?”小猫问道。
“不清楚,吴岭进入宝清港最早,在靠里边的区域,我们后来去的,攻占的是另一侧,后来我找了一个空子溜了回来,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莫洛还有多少人?”
“他的两万精锐,基本没有损失。”
“楚人呢,还有多少?”
“不清楚,但至少他们还有三千左右。”探子道。
小猫与陈家洛对视了一眼,看了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坏,不能有任何迟疑了,小猫站起身来,对着屋内早已准备好的众将领道:“出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家礼
庞大的车队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在大年三十的这一天中午,抵达了太平城。在长阳郡时,见惯了越人的贫困和荒无人烟的惨象,进入到太平军控制核心区域沙阳郡的程务本,犹如在极短的时间里行走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同样是经历过惨痛的战火,但沙阳郡的富庶和繁荣,却让程务本大为震惊,这让他想起了故乡的景象。
穿越丰县,进入大雁山,这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崇山骏岭区域了,但让他吃惊的是,一条宽敞的大路,在山间蜿蜒向前,道路之上的积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而道路两边,那一幢幢的青瓦白墙的房屋更是时时刺激着他的眼睛。
而此刻,站在山下,仰望着山顶那巍峨壮观的黑色城市,他眼中更是露出震憾的成色,才两年多啊,仅仅两年多而已,当年那个校尉,已经做下了如此的壮举。
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他有些落寞的低下头,可惜这样的人才,如今却与大楚矛盾重重,这样来形容秦风与楚国之间的关系,或者太过于简单,但程务本下意识的却本能的这样想。没有什么矛盾是不可能解决的,只要用心的去想办法。
想起秦风如今与楚国皇室之间综错复杂的关系,程务本突然之间又觉得信心十足了,只要秦风倒向楚国,那第二战场立时便能宣告开辟成功,而齐楚之争,楚人便占了极大的先机。
“好雄伟的一座城市!”他以手抚额,赞叹道。
陪伴一边的陆一帆笑道:“程帅可能不知,两年多之间,这里还是深山老林,秦将军发现此地之后,大手一挥,便决定在这里建设太平城。从无到有,前前后后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便有了现在的规模,程帅,您看到的还只是一部分,其实太平城现在还在不断地扩张之中,这块高原平地,占地足足百里方圆啊,现在太平城所占,不过是一部分罢了,等到完全建成,那将是不输任何一国都城的大城了!”
“秦将军的雄心壮志,当真令人佩服。”程务本点头微笑。“不过如此大的城市,建设起来城本不小,如今太平军的财力,竟然能够支撑如此大规模的建设了吗?”
陆一帆掀了掀眉,“具体的我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建设基本上都是太平军在出钱,但好像我听说,将军对于城市的建设有一个新的规划,如果按照这个规划施实的话,也就花不了我们太多钱,不会对太平军在财力之上形成太多的挚肘,不过我一直在外领兵,具体情形可就不清楚了。”
占地方圆百里,这个计划在程务本看起来极其疯狂的,即便是上京城,也不过比这个规模稍大而已,但上京城是数百年的老城,从大唐时代便已经繁盛起来,一点一点发展到今天,不知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和财力?太平军发展再迅速,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或者这只是一个忠心下属对于秦风盲目的崇拜而已,将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当成了秦风的真正想法。
可即便是秦风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也能从中透露出秦风的雄心壮志。
通往山顶城门的道路之上,一间造型古朴的拱门巍然耸立,两边的立柱之上,缠满了玉米棒子,晒干的金黄色的麦穗,一副丰收的景象,立时便跃然于眼前。站在拱门之外向内里看去,每隔上数十步,便有着一个用松柏树枝扎成的小拱门,上面同样交缠着各式各样的农作物,略带灰色的葫芦,金黄色的南瓜,更多的则是程务本根本叫不上名来的东西。
“好一副盛世之景啊!”程务本由衷地赞道。
“听说大楚富庶,世所难及,我们这里,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作为主人,陆一帆很是谦逊地道。“程帅,请。”
太平城的城门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到处都挂着灯笼,不过这一切,倒不是为了迎接程务本,而是太平城在庆祝他们的新年。
上一次过新年的时候,太平城还在忙碌的建设当中,太平军也还没有如今这么大的规模和声势,新年自然也就草草地打发了,但今年可就不一样了,如今的太平军,控制着两郡之地,麾下子民百万,而沙阳郡,太平城在今秋又喜迎大丰收,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太平军作为一股政治势力正在蒸蒸日上,这一个新年,自然便要大肆庆祝一番,不仅是喜庆,也是向麾下子民彰显自己的实力。
秦风与昭华公主,瑛姑等人站在城门口处,除了马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太平军的高级官员,即便是秦风,也只是穿着便服而已。
这当然不是太平军的失礼,而是因为今天程务本的到来,本就不是一个正式的官方行程,打着的旗号却是私人探访,替一位母亲给出嫁的女儿送嫁妆而已。
虽然有掩耳盗铃的意思,但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也算不得是脱裤子放屁的举动,有时候,一些该表现出来的意思,还是要做出来的,无论是装点门面也还,还是真心诚意也罢,反正太平军表达的意思,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明白。
站在他们这个位置,对下面的盘山而上的道路看得一清二楚,最前面的马车都快要抵达目的地了,而最后面的,才刚刚踏上盘山山道而已。
“我发财了!”秦风笑嘻嘻地转头看着闵若兮,眉飞色舞。
站在他身侧的闵若兮翻了一个白眼,“那是我的嫁妆!”
“你的不就是我的么?”秦风打了一个哈哈,“连你也是我的。”
“这么多人,胡说什么!”闵若兮脸一下子红了,掩在披风里的手不着痕迹的靠近秦风,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她的手劲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的,只是一下,秦风已是龇牙咧嘴起来。
两人的小动作,站在他们身后的马猴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却是一脸正气,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大柱已经去接手陆一帆的那一万余部属了,现在马猴已经正式成为了秦风的亲卫统领,虽然过了年,他才满十八岁,但少年老成的他,却已是颇为稳重了。
陆一帆翻身下马,小跑着到了秦风的面前,双手抱拳,一揖到地:“将军,陆一帆奉命回城述职,并一路护送程帅抵达太平城。”
“辛苦了!”秦风伸手搀扶起了陆一帆,虽然这个家伙才能有限,胆子也不大,但在太平军经略长阳郡的过程之中,的确发挥了不可替代的巨大作用,立下了大功。“王副守正在议事堂等着你,你去找他吧!”
“是!”陆一帆躬身退到一边。
秦风与闵若兮则一齐走向了刚刚停下来的一架马车前,马车停稳,程务本推门而出,一跃而下。
“程务本见过公主殿下,见过驸马!”程务本满面笑容,抱拳行礼。作为楚国臣子,在闵若兮面前,他自然仍是执臣子礼。
“程叔怎么这么生分,你可是长辈。”闵若兮却是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一礼,而秦风则是微笑着抱拳,居然随着闵若兮叫了一声程叔。
“程叔,欢迎来到太平城作客!”
两人的一声程叔,听着亲热,但却将程务本的一腔热情拒之于千里之外,也似首在预示着,他这一次来的真正目的,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对于程务本,秦风这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当年两人一西一东,程务本的大名,秦风自然是如雷贯耳,而对于秦风,以前的程务本自然也是听说过,作为左立行麾下第一悍将,程务本对他的战例也多有耳闻,但两人真正见面,却还是第一次。
秦风到了上京城,便成了囚犯,而那时的程务本还没有回来,等到程务本返回上京城的时候,秦风已经呜呼哀哉了。
年过六十的程务本与楚国先皇闵威是同一时期的人,头发虽然花白,但却身形挺拔,军人风范十足,虽然身着便服,往哪里一站,仍然是凛凛生威,这一点,闵若兮或者不觉得,但秦风,马猴这些长年身在军旅的人,却是感受极深。
闵若兮身后的瑛姑微微颔首示意。看着瑛姑,程务本却是微惊,拱手为礼:“恭喜瑛姑了。”他的恭喜,自然是看出了瑛姑几乎已经踏足宗师之境了,想到自己半生受军务所累,只怕这一辈子也无法再踏足此境,心中不由甚是遗憾。
“程叔,我在家里已经备下宴席为您接风洗尘。”闵若兮笑着道。“家里客房也早已收拾妥当了,不过这里可比不得上京,程叔要受委屈了。”
字字句句,不离家里,听着这些,程务本不由苦笑道:“我一生都在军队之中打滚,倒下就能睡,坐下就能吃,何谈什么委屈可言。”
“请,程叔,咱们不如步行而入,也正好请程叔看看我太平城的风貌!”秦风笑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水滴石穿
一起吃了一顿中餐,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场面话,秦风与程务本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想不到大年三十了,秦风还这样忙碌。”秦风走后,程务本有些酸酸的地道。“难怪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有了如此的成就。”
“程叔勿怪,秦风他的确是有事情!”闵若兮解释地道:“他要与一些官员一起去太平城周边的各个村子看看,今年这一年,从齐地那边逃过来的人愈来愈多了,又新建了不少的村子,但受条件所限,这些村子都极其简陋,大多还是茅草棚子,今年雪又特别大,秦风担心会出事情,去看一看,慰问一下,顺便也能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
“从齐地逃过来的?”程务本精神一振。
“说是齐地,其实以前也是越人的地盘,被齐人抢了去。齐人对这些过去的越人十分严苛,盘剥甚重,有些人不堪忍受,便逃往太平城。”闵若兮道:“今年前前后后,听秦风说,大概来了好几千人,周边建了十好几个村子,大部分还得靠救济过活呢!”
“太平军财力能承受?”程务本问道。
“这倒算不了什么。”闵若兮笑了起来:“现在太平军的财政运转良好,即便不好秦风也说了,既然来投他,那就是相信太平军,就算是自己节衣缩食,也要让这些人活下来。”
“秦风倒是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程务本点头赞道。
“那倒也不全是。”闵若兮微笑起来,能得到程务本的称赞,她也觉得与有荣焉。“秦风时常说,人才是根本。有了人,才会有一切。这些人来投他,看起来前期要投入不少,但往长远来看,这些人却是财赋的贡献者,士兵的来源者,小的投入能换来大的回报,这样的事情要是不认真去做,那才是傻瓜呢!”
“道理很简单,但真正能做到的,却又有多少呢!”程务本感慨地道。“这就是太平城能在短时间内发展到这个程度的原因吧!”
“我也才到这里不久,平时也不过问政事,具本什么的,却不知道。”闵若兮道。
吟吟了一下,程务本道:“我记得在上京城时,公主殿下是管着集英殿的,那也是参与了政事的,对于政事并不陌生。”
“我现在不是公主殿下,只是秦夫人。”闵若兮淡淡地道。
程务本摇摇头,“殿下,血脉亲情,即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您这一次突然离去,太后不知有多伤心,此前我前来宝清,太后召见了我,太后可是清减得厉害,一见到我,便忍不住哭了起来,一呢是念着公主,二来,对两个小孩也是想念得紧。”
闵若兮眼眶微红,却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泪来。
“太后说,公主您这一去,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您和两个孩子,她年岁也不小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程务本不胜唏嘘地道:“我自诩铁石心肠,当时可也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啊。有些时候,皇室家人,真还比不得普通百姓更自由。普通百姓,即便亲戚之间隔得远一些,但总还有个串门子的机会,但皇室,有时候当真是一别便是永诀啊!殿下,太后是真盼望能再见到你们啊!”
闵若兮沉默着低下头,程务本说得不错,像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想再回上京城去,机会当真是微乎其微。
“也许还有机会的。”她挣扎着道。
“外面的那些运来的箱子,一些是太后为您准备的嫁妆,一部分是皇帝陛下的赏赐,还有一些便是昭华公主府内您用惯了的一些物事,另外,那些黄色的箱子中,却是太后收拾的一些物件,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程务本站了起来,“殿下,臣今日酒饮得有些多,有些困乏了,想先告退去休息一会儿。”
程务本是极聪明的人,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反而效果更佳,说得太多,反而不美了。
闵若兮点了点头,程务本告退而去。
抬眼看着院子里堆集如山的箱子,闵若兮的目光最终却落在一边,那几只黄色的箱子上。“瑛姑,你帮我把那向黄色的箱子拿进来。”她轻轻地道。
箱盖打开,内里显得很凌乱,有小孩的衣物,破损的玩具,残缺的书本,字迹稚嫩的文稿,断成几截的木制刀剑,看起来都是一些有了年头的东西,看着箱内的东西,瑛姑有些莫名所以,闵若兮却在一瞬间泪如雨下。这些东西,以往过年的时候,母后总会拿出来向儿女们炫耀一番,这都是她从小就收集起来的儿女们的旧物。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反倒觉得母后完全是太闲了找些事做而已,现在看到,却是痛断肝肠。
看见闵若兮痛哭失声,瑛姑也反应了过来,蹲下身子揽着闵若兮的肩膀:“殿下,别伤心了,什么时候您要真想念太后了,瑛姑陪着您回一趟上京城便是,以咱俩的武道修为,这天下又那里去不得。”
仰起头,犹自梨花带雨,“瑛姑,不一样的,你能去,我却是去不了的。秦风以后如果处境困难,我便不能回去,一回去便有可能再也出不来,可秦风如果实力愈强,我也不能回去,因为那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动荡,猜忌,甚至反目。”
瑛姑叹了口气,这便是最上层的人物的悲凉了,在普通人看来最为简单不过的事情,于他们而言,却无异于天堑一般无法逾越。他们一个极寻常的动作,也会被看作是政治上的一个信号从而引发其它势力的误读而导致事端,所以,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
人们只能看到他们的风光显赫,却无法去了解他们究竟失去了一些什么。
有所得,必然有所失。鱼和熊掌,永远也是无法兼得的。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同,自然失去的也会不一样。
院子的另一头,程务本坐在圆桌前,悠然自得的品着茶,这种圆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平素他们用得都是四方棱正的八仙桌,往正堂一摆,上下尊卑,一目了然,这种圆桌放在屋里,可就看不出这些了。更奇巧的是,这桌子居然有两层,上面一层小了一圈,居然可以转动,用手一拨拉,便能缓缓的转动起来,这倒是方便,至少在吃饭的时候,可以随意吃到什么位置的菜肴。
他对这个很好奇,一手端着茶,一手拨拉着桌子。耳朵里隐隐传来正房那边闵若兮的抽泣之声,随时隔得有些远,但以他的耳聪目明,只要想听,自然就听得到。
罗良虽然不为他所喜,是个典型的小人,但不能不说,罗良对于人心的把握,的确很强。公主殿下因为西部边军之死,因为秦风之事,因为闵若诚之事,对闵若英怨气极重,可以说到了痛恨的地步,决然随秦风离开,但罗良却断言以公主殿下的性情,肯定不可能与大楚一刀两断,在秦风实力日重的情况之下,闵若兮作为太平军主母的存在,对于未来的大楚,必然会有很大的好处。
当然,这个好处现在肯定还看不出来,但日子一久,必然会一点一点的显现。就算闵若兮什么也不做,但她大楚嫡长公主的身份,也足以让齐国暇想连翩了。或者在平时,这些猜忌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但到了要命的时刻,这种互相之间的猜忌,就会影响到最为根本的策略的制定。
秦风心中肯定是极恨楚国的,但到了某些时候,他会因为大势的趋使,会因为对手制定的策略而身不由己的作出应对,可以想见,这些应对,对楚国肯定是利大于憋。
这一次上太平城,他并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大的突破,对于他而言,秦风能允许到太平城,哪怕是作为娘家人的身份,也是楚国一次重大的外交突破,在齐人与秦风之间打进了一根锲子。齐人现在不会与秦风翻脸,但连接出现的事故,却会使得齐人现在只能力争秦风保持中立,这其实已经是楚人的一次胜利了。
既然是亲戚,以后自然就会常来常往,皇帝陛下与太平军首领,将领之间的裂痕,自己会在这长久的交往之间,来一点一点的想法子弥补。人都是会变的,只要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程务本不相信这些裂痕就不能弥合。
他现在已经依稀看到了秦风的战略企图。立足沙阳,长阳两郡,不断地扩充自己的实力,与齐国交好,却又与楚国藕断丝连用以牵制齐国,举着越国的旗帜,却暗自里磨刀霍霍,所有的一切都说明,秦风是准备取越国而代之了。
放洛一水离去是一个高招。就这一点来说,程务本对于秦风是非常欣赏的,洛一水的离去必然会导致越国的大乱,越国或许会暴发大规模的内战,一打起来,秦风便有了机会。
楚国应当在这个过程之中助秦风一臂之力。
秦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李挚出山却又长久没有动静,恐怕也是在等着这个机会,如果让秦人拿到了越国,对于楚国来说,那就是一场灾难。(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视察
道路很泥泞,一脚下去,整个脚掌几乎都会没入到雪粒和泥浆的混和物中,干净的衣物,没过多大会便布满了斑斑点点的泥浆。
逃亡而来的新的流民到了太平城之后,获得了新的定居点,但因为靠太平城的好一些的地方,基本上已经被第一期的流民占光了,他们只能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定居。山区就是如此,想找到一个适宜居住并能生产的地方十分有限。
村子刚刚建起不久,道路自然是还没有修建的,按照太平城的传统,这些往太平城的道路,必须由这些村子自己修建,而这些新来的流民,现在自然是没有这个能力。
在泥泞的道路上走了大约一个来时辰,目标终于出现在视野当中。
上百间茅草屋差次不齐的分布在山间的一块平地之上,除了这块聚居地,其它的地方,都还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
“开春过后,这里有适宜耕种的田地吗?”停下了脚步,秦风看着不远处的村落,回头问葛庆生。
“将军,这些地方在今年太平城府都派人实地勘测过,像眼前这个村子,足以容纳两到三百人,有足够的土地可够开垦,更重要的是,有水。”葛庆生答道:“一开春,雪一化,便可以开荒了,这里虽然是生地,但多年积叶沉腐,土地却是足够肥,一年下来,他们便足以养活自己了。不过这一年,却还需要府城接济。”
秦风点了点头,“你做事很扎实,今年下半年一共新到了多少逃亡的流民?”
“超过五千人了。”葛庆生道。
“接下来太平城周围暂时停止接受新的流民。”秦风突然道。
“啊?”葛庆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受新的流民,便意味着我们要多承担一份开销,这五千多人要养一年,也不是一笔小的花费,而明年,我们太平军恐怕要迎来一个新的关口了,肯定会有连续不断的战事发生,粮食储备一定要充足,一打起仗来,那钱可就花得跟流水一样的啊!”
“可是流民们还会源源不断地逃过来,新来的,便是他们的标杆啊,谁不想过安生日子呢?他们来了,我们难道坐视不管吗?”葛庆生低声问道。
“管还是要管的,如果还有新的流民过来,就把他们送到太平铁矿去吧!”秦风想了想:“明年,我估摸着太平铁矿在短时间内肯定会缺乏人手,一大批刑期满了的原长阳郡的人,肯定会因为思乡心切而离去,在他们回来之前,太平铁矿的生产绝对不能松下来。因为明年我们肯定需要更多的铁。”
“他们走了,还会回来吗?”葛话生苦笑道。
“当他们发现在长阳郡的生活远远不如在太平铁矿有赚头的话,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秦风迈步向前走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长阳郡在短时间内,肯定是发展不起来的,那里的人会向沙阳郡流动的。”
“可这样会让沙阳郡负担过重的。”葛庆生紧跟着秦风的步伐,“太多的流民,对于当地治安也不是什么好事,太平铁矿的容纳量也是有限的。长阳郡那头,还是要想办法啊!”
“当然,我现在正在愁长阳郡的郡守人选,军管只是一个暂时的手段,等到莫洛彻底完蛋,长阳郡便要进入正常的秩序,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手。葛大人有没有意思去那里走一遭?”
一听秦风这样说,葛庆生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葛某才疏学浅,那地方,我可不敢去尝试,我倒也不是为了自己,就怕将事情做差了,到时候误了将军的大事。”
秦风哈哈大笑起来,“你想去我也不能放你啊!太平城虽然初具规模,但扩建还在继续,这么多的新流民要安置,与太平铁矿的对接也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这些都是你一直在做的,换个人一时之间怎么能上手?明年,会成为我们最为关键的一年,我要出去征战四方,老窝可万万不能出现一丁点的问题。”
听到秦风的话,葛庆生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动起来:“将军放心,我一定会把将军的老窝经营好。”说完自己觉得那里有些不对,但左想想右想想,又实在没有想出哪里不对。
村子不大,大约有百多名逃亡过来的村民,此刻都聚集在村头前的雪地之上。整个村子被栅栏围了起来,这也是这个村子唯一的防护措施了,毕竟身处深山之中,哪怕是冬季,也不能排除会有猛兽之类的来袭,可并不是所有的猛兽都冬眠的。
随着秦风等人的走近,百余人齐唰唰地跪了下来,有默不作声的,有叩头作揖的,有高呼谢恩的,一时现场乱成一团。
“快起来,大家都起来。”秦风跨前一步,大声道,看着这些人仍然跪在地上,挥了挥手,身后的马猴等亲卫小跑过去,将一群人一个个扯了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秦风满面笑容:“不管大家来自那里,既然到了太平城,那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从现在开始,你们不用担心受冻挨饿,因为有我们太平军来帮助你们。开了春,太平城会为你们送来种子,送来耕牛,让你们能在这里安居乐业,繁衍生息。”
人群响起了欢呼声,又有不少人跪了下来,连连叩头。
对于这些人来说,能吃饱肚子,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便是最大的乞求了。能从原来的朝不保夕,到现在的暂时安身,他们已经相当满足了。
到太平城之前,他们还心有疑虑,但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原来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官府给他们划了地盘,给他们盖起了茅屋,送来了粮食,棉衣,让他们能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今天到这里的,可是太平军的最高首领,那位传说中的秦将军,他的一席话,更是让这些流民吃了一颗定心丸。
只要有地,他们就能生存下来。只要勤劳,他们就能过得越来越好,来到这里的这段日子,官府们也组织他们去了先期抵达这里的一些流民村子去参观,有的甚至还找到了老乡,看到那些先到一步的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每个人心里都是火热火热的。
没有压迫,没有沉重的赋税,以前只在说书人那里听到的清平世界,原来这个世上还是真的存在着的。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村子,简陋的茅屋里,内外温度一个样,哪怕烧着柴火,依然也添不了多少温度,好在每个人都还有棉衣棉被,这些都是府城发给他们的,虽然都是旧的,但却是统一样式的军用品,自然都是好东西。
“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棉衣棉被?”秦风有些好奇,这些事情,他一向是不过问的。
“陆丰的矿工营不是正式宣告成立了吗?他们换发了正式的野战军营的军服等用品,这些淘汰下来的东西,我们便收集了起来,洗晒干净之后,存进了库房,我们太平城一直都有流民过来,所以便备着救急。”葛庆生道。
“你倒是转得好心思。”秦风笑着,指了指这些茅屋:“房子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直住茅草屋吧?”
“将军,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现在那些先期抵达这里的流民村子,这两年可是过得很好,挣了不少钱,我准备让他们来一个对口帮扶,一个村子扶助一个村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帮着他们把房子建起来。这里所有原材料都是齐备的,也花不了多少钱。这样一来呢,既让府城少****心,又增加了这些百姓之间的感情,你说对不对?大家乡里乡邻,守往互助嘛!”
听着葛庆生的话,秦风大笑起来,“你这主意好,便试着先在这里做起来,如果做得好的话,可以全面推广嘛。”
能把事做好,又不花政府的钱,这样的好事情,秦风自然是恨不得越多越好。这葛庆生脑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灵活,这两年,靠着太平城,周围村子的百姓可是过得很滋润,农忙时种田,闲时便到太平城来打工,一年下来,兜里便很有了一些余钱。如果能让他们拿出一些来做善事而且形成一种惯例,对于以后处理这些事情,可是有着大大的好处。
从村子里出来,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回望着这个简陋的村子,火把的光亮从茅屋的缝隙里露出来,今天秦风到这里来视察,葛庆生又特意从府库里调了一些白面,一些肉食送到这里,让这些流民能够吃上一顿饺子,也算是秦风的一种恩典。对于这样的事情,秦风倒是觉得无所谓,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让这些人安顿下来,能成为太平军以后的基石才是最重要的,这不是靠一顿好吃的就能解决的,而是要有着持续的政策扶持,让他们真能能在这里扎下根来,只要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他们就不会在思念他们的家乡,而将这里当成他们真正的家,只有这样,才能让太平军的根基夯实的更加牢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利诱
大年三十,晚上自然是要守夜的,今天的太平城,可是异常热闹,特别是在城主府正大门前的广场上,更是人山人海。沙阳郡的郡守权云专门请了郡里最负盛名的戏班子到太平城来唱戏,一来是庆贺节日,二来也是祝贺秦风与昭华公主闵若兮以及孩子一家四口团聚。权云作为一个老牌子官吏,不仅能力相当卓著,在这些细微末节之上也是相当的细心。倒也谈不上拍马屁,花费不大,却能让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开心,又何乐而不为呢?
权云以及五大家族的核心人物在今夜都齐聚太平城,共贺春节,这对于太平城来说,倒还是第一次迎来如此多的大人物,戏台的一侧,葛庆生早就搭好了一个大大的包箱,以供这些头面人物们能够坐在内里舒舒服服的看戏。
包箱正中的位置,自然是属于秦风与闵若兮的,两人的另外两侧,坐着程务本与瑛姑,再往两边,坐着的是舒畅与刘老爷子,第二排居中,坐着的却是权云与葛庆生,王厚,而像五大家族的族长之内,便只能坐在后排靠边的位置了。包箱之内的坐次,便能让人一眼看出这些大人物在太平军之中的位置。
葛庆生很有些感慨,想当初,他只不过是一个个的丰县县令,却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成了与权云平起平坐的人物,不得不说,人生的际遇,当真是奇妙得紧。当初那些他需要仰视的五大家族的核心人物,现在却只能坐在他的后面了。
包厢里的大人物们对于戏台上的戏并不怎么感兴趣,那是一出讲述清官八府巡案替民伸冤的故事,演到**处,舞台前方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老百姓是相信这个的,盼望一个能替他们作主的清官,自来就是他们最高的奢望。
但在包厢内的这些大人物看来不免有些可笑,先不说八府巡案这个官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便是这种手持尚方宝剑,不管官职大人,统统一刀削了的这种剧情,也和现实完全是两个模样。
不过老百姓喜欢那便好了。
众人并没有怎么关注台上的戏,倒是将头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窍窍私语,于他们而言,今天是一个极好的社交场合,可以见到平素不怎么能轻易见到的人物,多说几句话,拉近一下感情罢了。
秦风经历过堪称史上最大冤案,对于这种清官把戏自然更是哧之以鼻,像戏台之上的这种官员,真到了现实中,绝对活不过一年就会死翘翘。
他坐在这里,更喜欢看得是百姓们穿得花团锦簇,一个个红光满面,这让他有着很强的成就感,而这种成就感,可不是当初他当一个校尉能获得的。那时的他,每打赢一仗,便很满足了。
坐在不同的位子上,满足感的来源自然就不同。
“庆生啊,这戏班子在城里一共演几天啊?”秦风偏过头去,问身后的葛庆生。
“将军,一共三天。”葛庆生笑道,“权郡守这是送戏下乡呢,我们太平城,可真还没有这么高水平的戏班子,草台班子倒不少。”
“葛城主说笑了。”一边的权云微笑道。
“戏着实不错,回头让他们去各个村里也去演上一场,不能只让城里的人饱眼福啊。权郡守,需要多付的钱,找庆生要。”秦风笑道。“普天同乐嘛,让所有人都能感受一下这年景。”
权云笑了起来:“一个戏班子,需要多少钱?能让将军关注他们,可比给多少钱都值得。回头让他们去太平城周围的村子挨个去演一场,哪里还能让葛城主花钱,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那敢情好!”不等秦风说话,葛庆生已是连连点头:“那我代这周边的村子先谢谢郡守了。”
秦风嘿嘿笑了起来,葛庆生像极了一个守财奴,连这点儿小钱也要省,不过想想他面临的事情,倒也不怪他精打细算了。
“权郡守啊,今年沙阳郡丈量田地,同时开始推行商税,财税大幅度增加,你功不可没啊!”秦风轻声道:“转年,便要大规模用兵,到时候钱便如水一样的花出来,没有你那儿打底儿,我可真就要心里惴惴呢!”
“将军谬赞了,我不过是一个执行者,将军才是掌舵人呢!”权云将头凑了过来,轻笑道:“没有将军的威仪,没有将军在战场之上的节节胜利,想要那几家让出这些利益来,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权云所说的那几家,自然便是沙阳五大家了,沙阳的商业几乎都掌控在这几家手中,但随着秦风率领的太平军节节胜利,他们也看到了更为光明的前景,至少一个长阳郡落入掌中,便会让他们的市场扩大了几乎一倍,虽然长阳郡现在还很凋蔽,但只要有地盘,有人丁,迟早是会赚大钱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大家才肯让出利益来。他们现在也看清楚了,只要太平军节节胜利,下一步拿下正阳郡,那大家才真的会发大财,正阳郡可不是长阳郡,那是紧靠着越京城的富饶所在,比起沙阳郡更有钱。
动兵,抢地盘,自然是需要钱的。现在的让利,在五大家看来,便如同商业之上的投资,而且以现在的态势看起来,这笔投资的风险极小,小风险,大收益,这样的事情不干,他们不是傻瓜吗?
而在秦风看来,这也是两利的事情。他不想进行太过于暴烈的改革,对于沙阳五大家,他更多的是利诱,将他们捆上自己的战车,利益相同,自然便能目标一致,沙阳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五大家的统治,如果强行改革,只会让沙阳大乱,对谁都没有好处。
用更广阔的市场,更大的地盘,更多的利益来引诱五大家心甘情愿的服从于自己的改革目标,一点一点的慢慢地来蚕食他们,是更为有利的事情。
长阳郡被莫洛几乎找残了,找不到可以跟五大家相抗衡的有实力的人物了,但正阳郡就不同了,拿下正阳郡的同时,要吸引更多的一些有实力的人物加入到这个集团之内了,慢慢的摊薄五大家在太平军中的实力,影响力,最终让他们无法再左右自己的思路,才是秦风真正想干的。
不过这个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现在自然不会透露一星半点儿,这就像温水煮青蛙,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加温,等到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却因为与太平军绑得太深,而无法跳车了。
权云作为一个老牌官僚,或者已经大致猜出了自己的的一些思路,这一年多来,他已经在慢慢的向自己靠拢,开始疏远沙阳五大家,在一些政策的实施之上,他丰富的施政经验,更是弥补了秦风在这个方面的不足。
要说在施政的手腕之上,不论是葛庆生还是王厚,比起权云来说,都还是差得太远。手腕灵活,圆滑通达,直的不行,他绕个弯甚至几个弯都能在最后达到想要的目的,这份手段,便是秦风也是佩服不已。
秦风只负责大的方略,而权云则会想方设法将这些方略真正变成现实。
拿下正阳郡之后,太平军必须要进行一次大的机构改革了,而权云,则是秦风心目之中的施政第一人。如果非要拿一个官职来比较机构改革之后的权云的地位的话,那就应当相当于一国之首辅。
程务本就坐在秦风的身侧,秦风说话声音极低,可他自然是听得清楚的,微笑着一语不发,眼睛看着戏台,脑子里却在转悠着。
秦风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他岂会不知道他的说话,都会被自己听到,所谓的明年要大规模动兵,自然是经自己发出的一个信号。
大规模动兵的目标当然不会是宝清,而肯定是越国,首当其冲的便是正阳郡,现在秦风麾下大将甘炜,已经从顺天军手中将那几个县抢到了手中,明年,目标就是正阳郡全郡了,拿下了正阳郡,秦风的实力将更上一层楼。
而越国,则将大乱。洛一水,秦风两人,将会将越国捣得稀巴乱。
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保持着与秦风的联系并慢慢地修正他这条大般的航向,让他成为大楚最有力的臂助。
看起来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如果不去做,又怎么知道一定会失败呢?即便秦风不倒向大楚,但如果秦风真正取代了越国,那对大楚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以秦风的个性,必然是不会仰齐人鼻息的,而齐人的志向却是一统天下,双方自然也会冲突起来。
千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包厢里,轻手轻脚的走到秦风跟前,默不作声将手里的一张纸递到秦风手里。
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秦风脸色微微一变,转头对闵若兮低语了几句,起身离开了包厢。身后,千面走到程务本的身边,道:“程帅,将军有请。”(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找一个凶狠的打手
这是一封来自宝兴的紧急呈报。
程务本沉默地看完了这封由章孝正,陈家洛联名发出的奏报,轻轻地将其放在了身边的小几之上,抬起头来,看着秦风。
这份呈报之上,小猫详细地说明了宝清的楚军已经有灭顶之灾,但秦风从程务本的脸上却没有看到丝毫的慌乱,这份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静,倒是让秦风佩服不已。
“这件事,程帅怎么看?”秦风问道。
“大意了!”程务本眉头跳了跳,“这事儿怪我,操之过急了。”
“好像看起来程帅并不担心他们。”秦风有些奇怪地问道。
程务本笑了起来:“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我担心又有什么用?你的人不是已经在呈报里写得清清楚楚了吗?他们已经发兵去救援了,既然有援军,我更没有必要担心了。吴岭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但我相信江涛以及楚军的能力,击败他们或者容易,但他们一定能坚守到你的援挥抵达。内外夹攻,全歼莫洛,我想,这也正是你想要的吧?”
“何以见得?”
“这很简单啊,你能容忍宝清有一支楚军的存在,但却绝不会容忍宝清有莫洛的存在,特别是如今洛一水已经准备起事的情况之下,不将莫洛赶紧杀绝,你只怕睡不着觉吧?”程务本微笑道。
秦风竖起了大拇指:“程帅是个明白人,不过我原来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
“秦将军以前的计划是怎么样的,程某倒想听听,说句实话,你发家的过程太过于传奇,说来都让人难以置信,两年时间,便有了如此大的一片基业,实在是让人惊诧。”程务本道。
“宝清的楚军,的确如您所料,我不会动他,留着你们,是我与齐国讨价还价的本钱,也让齐人知道,如果对我不好一点,我随时都有可能翻脸的。”秦风笑了起来。
“这我能想到。”
“听说程帅到了宝清,我就一直在等着你到太平城来,原本是想与你好好的商量一番,两军如何联合起来将莫洛灭掉,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我的想法可也就变了。”秦风不怀好意地看着程务本。
“现在不是一样么?照样是我们联合起来灭了莫洛。”程务本镇定地道。
“大不一样!”秦风看着程务本:“现在你们危在旦夕,我们如果不出手,你们便有可能被莫洛灭掉,我们有两个选择,等着莫洛把你们灭掉了,我们再去干掉他,第二个选择,便是里应外合,把莫洛灭掉。”
“楚军没了,你与齐国讨价还价的筹码可就没了!”程务本眼中掠过一丝阴霾。
“不不不!”秦风头摇得像拨郎鼓,“有程帅一人,足以当成千上万楚军,只要您还呆在我们太平军中,齐国就得与我谈判,就得与我虚以委蛇。”
“我随时都会走。”程务本的脸上掠过一丝怒气。
秦风笑看着程务本:“程帅,如果我坐视宝清楚军被灭,您当真会走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程务本看着秦风,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一个没有城府,算计的莽将军,而是心思极为细腻,他说得不错,如果真是那样,自己是绝对不会离开太平军的,因为自己还是要想法促成秦风倒想楚国。
“你赢了,说吧,你想要什么?”程务本吐出一口浊气。
“程帅,宝清的楚军这一次被我们救出来后,也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就此龟缩在宝清,但我还会进一步压缩你们的活动空间,说白了,以后你们不可能走出宝清港。第二个选择,你们不但可以走出宝清港,你们还可以到很多地方。”秦风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务本。
先是一愕,但马上,程务本就明白了秦风的心思,“你居然会想到利用这支楚**队来替你打仗?”
秦风大笑起来:“这支军队出自楚国东部边军,战功赫赫,如此好的一个打手,如果将他闲置在宝清,岂不是太浪费了。程帅,想必你也猜到了,下一步我要经略越国,取而代之,所以呢,我想让他们也参与到其中,您觉得如何?”
“我当然求之不得!”程务本呵呵一笑,“这不正是我们所追求的么?楚军,太平军联合起来。”
“不不不。”秦风摇头道:“不可能是楚军,你们想要走出宝清,就必须改头换面,楚国的旗帜是绝对不允许打出来的,你们只是我太平军的一个战营。另外……”
程务本不动声色地道:“你还想要什么?”
“过年之后,我对太平军马上要实行改组了。”秦风淡淡地道:“现在太平军是什么事都是一把抓,军事,民政什么都管,过年之后,我便要将军事和民政分开,程帅还记得李清大帝以前曾设立过的那些军事部门吗?”
“李清大帝?特别的军事部门?”程务本有些错愕,“李清大帝那个时候的军事衙门有很多,但后来的大唐皇帝觉得这些部门过于庞大,财政负担过重,机构臃肿,人浮于事,便陆续取消,合并或者改了名字,现在基本上已经面目全非,基本没剩下一个,你说得是那些?”
秦风道:“那是因为后来的大唐根本就找不到对手,这些机构便显得无所事事了,而我们现在却四面是敌,其实这些机构很好的将各种职司进行了明确的分工,各管一摊,各司其职,只要做得好,便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所以我也准备效仿李清大帝,设立参谋部,专门就战略,战役等进行规划,设立作战部,专司军令发布,设立军训部,专司部队训练,设立后勤部,专司后勤供应,设立情报部,专司各类情报收集,分析,而将民政全部剥离出来,成立民政部,这些都直属将军府。”
“你的意思是?”程务本疑惑地看着秦风。
秦风笑看程务本:“程帅不是想留在我太平军中么,没有问题,请程帅担任我参谋部的部长,替我出谋划策,经略越国。有程帅在我这里,想来江涛必定会老老实实的替我打仗,我可是知道,他可是程帅嫡系心腹,对您是忠心耿耿啊。”
程务本摇头叹道:“你倒真是打得好主意,你就不怕我楚军参与之后,慢慢坐大吗?”
“一支几千人的部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而且,你们会一直做为我们太平军的先锋。”秦风盯着程务本,“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这支楚军的数量,绝对不允许超过五千人,一旦超过,就别我翻脸不认人。”
程务本沉思片刻:“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说实话,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内心深处,不是一直认为我们大楚是你最终的敌人吗?”
秦风冷笑一声:“至少现在我们的利益是相同的,您想干什么,我知道,既然您有求于我,我自然要想方设法将您的价值完全榨出来,说句老实话吧,接下来我要正式与越国翻脸,而与我对阵的,将是越国的那些老狐狸,就是那洛一水,我也没有多大把握能战而胜之,您也知道,我以前只不过是一个校尉,属下大将,就没有一个指挥过超过万人的大军,现在是敌人弱小,如果碰上与我们差不多的甚至更强的,我们说不定就要吃鳖,您就不一样啦,堂堂的楚国铁壁,会极大地提升我们太平军在战略方面的规划能力,战术方面的运用能力。我相信,我们能从您这里受益良多。”
程务本微微点头,“今天我倒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你的确有枭雄特质,我这样的人,你都敢用,秦将军,我想再问你一句,如果我真帮你打下了越国,让你称霸北方,你会与大楚结盟,一齐对付齐国吗?越国大乱在即,如果抛开外部秦国的干涉不提的话,也许用不了几年时间,你就会实现你的理想。”
秦风眯起了眼睛,“也许会!”
“也许会?”程务本的两条眉毛渐渐地竖了起来:“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这如何让我信服,如何能让我尽心尽力为你做事?你知道我的最终目的是要为大楚开辟出第二战场。”
秦风直视着程务本,“如果我真有那个时候,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不会成为齐人的朋友。程帅,光是为了这一点,你也应该搏一搏吧,说不定到了那时候,我突然就愿意与楚人结盟了呢?”
“我需要想一想。”程务本道。
“没有问题,这的确是应当考虑好的一件事。”秦风道:“如果您愿意,你便是参谋部的部长,江涛将是楚人营的统领将军,马向南我也会用起来,您知道,我这里也缺有丰富施政经验的亲民官,听说这位马大人以前也是在地方之上作官的,而且政绩斐然。”
“你竟是想一篮子将鱼儿全打光!”程务本摇头苦笑道。
“我现在是求贤若渴!”秦风大笑。
“你这是厚颜无耻,敲诈勒索!”程务本斥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死守
(书友叶草花木在书评之中提到一个问题,说到秦风现在与楚国愈来愈藕断丝连会让读者不爽的事情,我在这里要辩解一番,秦风的目标不是单纯的找楚国复仇,可以说现在这只是他的一个附带目标,一统天下才是他最终的理想,而在这样的目标之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在各个国家之间的矛盾之中获取自己最大的利益,才是他应该做的。如果拘泥于那些仇恨,那秦风何不去投奔齐人,报仇岂不是可快,可这样一来,秦风仍然是一个马前卒,只不过是由楚人的变成了齐人的罢了。关于这件事,会在以后有一个专门的表述。谢谢。)
顺天军已经占领了大部分的宝清港区,只余下最后的核心区域无法攻下。这得益于江涛在第一时间便下达了从葫芦口撤退主力部队的命令。
吴岭名声不显,是一个被忽略的人物,也是江涛这一次窘境的最直接的造成者,但从知晓吴岭存在的第一时间起,江涛的反应令人咋舌,毫不犹豫地便下达了最有利的防守地形,将剩余的主力全部投入到了港口核心区域的防守之中。
楚军撤退速度极快,在莫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便迅速脱离了战场,通回了宝清港,他们的迅速回撤,让吴岭猝不及防,吃了一个大亏,一支侧翼突出的部队被楚军在转眼之间便吃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江上燕等楚军将领急欲退守港口核心区,吴岭的损失还会扩大。
进入港口核心区的楚军迅速地展开部队,与留守楚军汇合,在码头区形成了坚固的防守,连着攻打了两天,虽然楚军伤亡也不小,但顺天军伤亡更大,而码头等港口核心区域,仍然控制在楚军手中。
海面之上,飘浮着数艘大型海船,那是江涛最后的手段,如果实在坚持不住,他也只能下令扬帆出海,逃离宝清了,不过不到最后时刻,他是绝不会做出如此的决定的。
靠海的高高的塔楼之上,江涛神色平静地看着书,而他身边的马向南却有些坐立不安,神色焦燥。倒并不是因为外头莫洛顺天军的攻击,随着楚军收缩回防,整个防线已经稳固,顺天军想要打进来绝非益事,他烦恼的是,如果丢掉了宝清,也代表着他这两年来的所有成就,将就此于一旦,什么也不会留下。
两年在这穷乡僻壤的辛苦,一朝之间化为流水,任谁心情也不会好起来。
“马公,坐一会儿吧,你转来转去,头都给你转晕了!”江涛抬头看着马向南,笑道。
马向南凑到老神在在的江涛跟前,“你说说,我们究竟还有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江涛微微一笑:“或许有。”
这个回答让马向南顿时泄了气,“又是这句话,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马公,现在我们能不能反败为胜,并不取决于我们了,现在我们只能被动防守,当我们现在手里掌握的物资,让我不觉得还可以坚持下去的话,我也就只能下令扬帆出海,就此回国了。”江涛道。
“此一去,想再返回来可就困难了。”马向南叹气道:“该死的莫洛只晓得搞破坏,我们如果走了,他铁定会将宝清港尽数毁去的。可是江涛,我实在想不出我们还有什么获胜的机会啊?就算是程帅回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算三头六臂,又能做什么?”
“我在等太平军!”江涛放下了书,对着马向南道出了一直让对方想不出的答案。
“太平军?”马向南瞪大了眼睛,“他们会来救我们?”
觉得不可思议的马向南连连摇头。“你在开玩笑吧?”
“不是在开玩笑。”江涛笑道:“如果驻守在宝清的太平军将领有足够的政治眼光和敏锐性的话,我们最多还要守三天就够了,如果他们没有这等胸襟,我的底限是十五天,十五天,快马连续不停的奔驰,也足够他们的信使往太平城一来一回了。”
“十五天,那不得死多少人啊?”马向南叹气道,“我们现在的粮库被顺天军抢去了绝大部分,剩下的这部分,也只能让我们坚持这么多天了,还得预留下一部分呢或者在海上返航的时候用呢!”
江涛合上书本,笑道:“马公,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嘛,也许太平军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但愿吧,可是你别忘了,驻守在宝兴的太平军将领是章孝正。”马向南垂头丧气地道。
江涛脸上掠过一丝阴影,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高大的汉子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将军,马大人,用饭啦!我刚从伙夫营给您们端来的,一路小跑过来的,还热着呢!”
马向南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大汉,直到大汉有些局促不安的放下盘子,走出房门,马向南才转头对江涛道:“你胆子可够大的,这黄大力,不但是个顺天军,前两天还准备来趁火打劫了,你居然收他做了你的卫兵,这要是他凶性发作起来,咱们两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一刀一个,毫不费力。”
听了马向南这话,江涛大笑起来:“马公多虑了。这黄大力啊,以前不说,现在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这话怎么说?我真看不出你的信心在哪里?”马向南兀自摇头,端起一碗米饭,舀了一些菜汤淋在饭上,大口吃了起来。
说起这黄大力怎么突然之间成了江涛的卫兵,的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数天之间的深夜,吴岭率部突入港口区,黄大力目睹了港口区被攻破的时候,立刻便做出一个决定,准备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偷偷潜入港口区内楚国官员居住的地方,大捞一票然后逃之夭夭。
他准备在得手之后跑到沙阳郡那边去,在港口扛活这么久了,这里消息灵通,他也知道原来在沙阳郡没有逃回来的那些顺天军同伴,现在过得很不错,有房有地,有吃有喝,可比他强多了,捞上一票,逃到那边去,有谁认得他黄大力,买点地,建个房,讨个老婆,生个娃娃,老婆孩子热炕头,多美妙的生活。
对港口区无比熟悉的他,轻易的便潜入到了他想要去的地方。当然,这也得益于吴岭攻入港口区,港口一片大乱,江涛将手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出去阻截吴岭,在葫芦口主力撤回来的时候,他必须要守住码头等核心区域,他自然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黄大力这样胆大包天的人,居然敢潜入到楚人控制的中心区来意图发一笔财。
当时的江涛正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收拾东西,准备退到码头的塔楼去,那也是码头最高的建筑,对整个码头区的情形一目了然,也便于他了解全局,也就在这个时候,黄大力从下水道之中钻出来之后,径直闯进了他的书房。
“交出所有金银财宝,老子饶你一命!”重重一刀斫在书案之上,黄大力凶神恶煞地对着江涛吼道。他并不认识江涛,但从这人的气度,所居住的区域来看,绝对是一个大官儿,在他的映象之中,便凡是个大官,绝对是大财主。
从最初的震惊里反应过来的江涛,第一时间便判断出闯进来的人,并不是顺天军的内应,而应当是几个想趁火打劫的家伙。
“你姓黄?”他试探着问道。
黄大力傻眼了,“你怎么知道我姓黄?”
“前几天我们有一船物资到港,是你带着人搬动的,他们称呼你为黄头,我当时正在船边。怎么,不下苦力改抢劫了么?”江涛镇定地道。
“还下个屁的苦力啊!”黄大力讪笑道:“你们马上就要垮台了,顺天王杀进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谁说我跑不了!”江涛淡淡地道:“先不说那个顺天王能不能打进来,就算他的进来,我往海船上一爬,扬帆远去,顺天王还能飞不成?”
“那倒也是,左右你也是要走,还不把钱财交出来,俺饶你一命,否则你就人财两空。”想起来的目的,黄大力吼道。
“要钱,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我看你倒是有几分胆色的,而且还很聪明,我这里倒有一条更好的路给你走,你觉得怎么样?”江涛笑道。
“更好的路?”
“不错,放下你的刀子,跟着我干,以后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江涛道:“比起你抢了一笔钱,然后亡命天涯,嗯,或者你出去就会被顺天军的那些人抢光,让你再一次变得一无所有只怕要好得多吧!”
黄大力有些犯傻了,这家伙似乎胆子比自己还要大。“跟着你干,你都快完蛋了。”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江涛道:“不若我跟你打个赌,我赌顺天王攻不到这里来。”
“笑话,只怕天不亮,顺天王就打来了。”
“我们就以你说的时间为限,如果顺天王打不过来,你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干,嗯,当然还有你的那些小伙伴,怎么样?”
“顺天王打来,连我也一齐宰了,我赢了又有什么用?”
江涛指着窗外,“那里有船,他真打来了,我带你上船,把你带到楚国去,那里很富有,你这身板,到了那边,吃口安稳饭自然是没问题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不定转头你就喊了人来把我一刀砍喽!”黄大力道。
“我叫江涛,你听说过么?”
“江涛,江将军!”黄大力这一次是惊住了,他自然是听说过楚军的最高头头就是一个叫江涛的人,但他真没有想到,江涛就是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人。
“江某人说话,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迟疑了半晌之后,黄大力终于下定了决心,人死**朝天,不死万万年,眼前这人是大人物,总不至于说话不算话吧。
他本来就是一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在顺天军退入宝清之后,就开了小差。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目睹了楚军牢牢地守住了阵地,潮水般的顺天军到了这个区域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进行分毫。这让他的信心,倒是一天比一天强。
这一次如果能挺过来,说不定自己就可以摆脱当苦力的命运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分道
码头区内,江涛与楚军在苦苦的支撑,期盼着有什么奇迹发生,而是外面,包围着他们的顺天军也并不是一片平静。
到现在为止,莫洛的意图可以说是实现了大半,他已经基本拿下了宝清港,抢得了十几座粮库,粮食危机处是过去了,但绝大部分的难民,却在这个阶段性的胜利之后,开始了大规模的逃亡。
他们本就是为了一口吃食而拼命的,现在有了粮食,活命的渴望自然便超过了饥饿的危胁,很多人扛着一小袋粮食,找到一切可以找到的空子,悄悄地离开了宝清港,往深山老林里一钻,然后绕路离开这里。
莫洛已经将他的两万精锐全部压进了码头去攻要那里附隅顽抗的楚军,再也没有能力监控这些难民了,短短的两天时间,难民们便散去大半。
如果说这些难民的离去莫洛还并不在意的话,那么吴岭想要离开,却让他大为光火了。吴岭的三千多士兵训练有素,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条件之下,他们还能凝聚成一军,光是这一点,便让莫洛自愧不如,在攻打宝清港口的战斗之中,这些行走的骷髅架子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也的确证明了他们是一支不错的军队。
这样的一支军队要离开,莫洛自然是万万舍不得的。
消灭楚军仅仅只是莫洛的第一步而已,冲出宝清,才是他最终的目的,而想要打出宝清去,就还得面对着驻扎在宝兴的太平军,那是战斗力不输楚军,而且人数更多的一支军队。
“先前我们就说好了,拿下宝清港,抢到粮食,我们就各走各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吴岭盯着莫洛,道:“现在,粮食拿到了,我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吴岭,你可以走,但你以后准备怎么办?”莫洛盯着对方,狠不得一口将对方吞了下去:“就算将这里所有的粮食都给你,你又能坚持多久?带着你的这些兄弟,又去山上当土匪吗?不管是太平军也好,还是楚人也好,他们会放过你?你就不会他们想想出路吗?”
“出路?出路在哪里?”吴岭漠然地道:“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洛一水马上就要起事了,我们只要打出宝清去,就是另外一番天地。我们便有机会东山再起。”莫洛喝道。
“是洛一水杀了吴将军!”吴岭大叫了起来。
莫洛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吴岭的两臂,拼命的摇晃着他:“吴岭,你听清楚了,吴昕已经死了,死了,不管他是谁杀的,他已经死了。你得为你还活着兄弟们考虑,如果你这样离去,你能撑多久?便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看着你的兄弟一个一个的倒在深山倒林之中,再也没有机会重见天日。”
吴岭看着莫洛,固执地摇着头:“不,正是为了我的兄弟们打算,我才绝不会再跟着你去玩这个游戏了。跟着你们走,他们最终会一个一个的倒在战场之上,变成一具具尸体,我正是想让他们活着,这才决定要离开。离开这片是非的土地,这片山林很大,或者他们大部分都会死去,但终归会有人活下来。”
吴岭转身,向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转过身来,看着莫洛,“君臣一场,最后祝愿大王你能心享事成,万事如意。永别了!”
看着吴岭决然离去的身影,莫洛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手几次摸向了背后的穿云弓,最终却又是放了下来。
“大王!”鲍华低声道:“吴岭还有二千多人,这可是一支不错的军队,宰了他,收编他的部队,我们会实力大增。”
莫洛摇摇头:“杀了吴岭,这支军队会立即哗变,我们自己便会打起来。现在是歼灭楚军最关键的时刻,绝不能出这样的岔子,他要走便走吧,终有他后悔的一天。离了他这盘菜,难不成我还整不成席面了?加紧对楚军的攻击,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楚军,我不想在这里再纠葛了,时间愈长,对我们来说,接下来攻打太平军便会愈困难。”
“是,大王,现在咱们的军队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战意正自高昂呢!”鲍华兴奋地道。
“杀光楚军,然后咱们冲出宝清,好日子在后头呢!”莫洛咧嘴大笑道:“洛一水起事在即,越国即将大乱,正是英雄用武之地,太平军算什么,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他们趴在我的脚前求饶。”
“大王威武,我马上便再次组织对楚军的强攻,巴掌大一块小地方,我还不信就打不下来了。”鲍华连连点头,说起对楚人的恨,他可比莫洛要更强烈多了,退到宝清之后,楚军的统领江涛,几次三番要求莫洛杀了自己,如果不是莫洛护着,自己现在早就变成一堆枯骨了,哼哼,江涛,却看看是你杀了我,还是我砍了你。
鲍华雀跃着向外走去,片刻之后,战鼓擂响,港口区内,又响起了震天的呐喊之声。
就在鲍华组织起下一次进攻的时候,吴岭回到了自己军队的所在地,打进港口区以后,他们占领一座粮库和一座物资库房,让吴岭痛心的是,有一百多人,就在这个粮库前,活生生的把自己撑死了。
这些日子,他们实在是饿得狠了,看到粮食,很多人直接一刀砍袋子,迫不及待地便点起火来煮饭,毫无节制地猛吃猛喝,脆弱的肠胃却无法承受这样的大补,等到吴岭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躺倒了大批的人,幸运的是,最后因为这个被撑死的,只有一百余人,还有一部分躺了半天之后,却是慢慢地撑了过来。
吴岭因此下了严令,现在每天只能吃二顿,而且是一稀一干,慢慢地让肠胃适应过来。粮库里有粮,物资库里却堆放着大批的武器,棉衣,现在他的部队已经全部换上了这些新的棉衣,有了热饭吃,有了新衣穿,除了仍然瘦得不像样子外,整体看起来,却是焕然一新了。
随着一声令下,这只还剩下两千人的队伍在库房前集结了起来,每人肩上扛了一袋粮食,他们在吴岭的带领之下,向着他们曾经的来路走去。战死的兄弟,绝大部分的遗体已经找了回来,全部堆集在一间空房子里,队伍最后的吴岭手里持着火把,看着屋里一层层码起来的兄弟们的尸体,忍不住便流下了眼泪,这些尸体的最上面,还堆放着一层粮袋。
“兄弟们,下辈子别再挨饿了!”吴岭流着眼泪,将手里的火把扔了出去,腾的一声,熊熊火焰腾空而起,一股股的黑烟扶摇直上。吴岭深深的鞠了一躬,头也不回的追着自己的队伍而去。
莫洛对于最后码头区的攻打,在吴岭看来,并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吴岭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他很清楚一个大铁壳子,很容易被打碎,但当这个铁壳子浓缩成一颗小小的锤子的时候,想将他击碎,难度可就成倍的上升了。
莫洛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在楚军从葫芦口撤退的时候,缠住对手,然后用人数上的优势与对方缠斗,最大限度地杀伤楚军从而减弱楚军最后的顽抗,如果莫洛能缠住葫芦口的楚军主力,说不定自己就能将码头区内的楚军击败。
但莫洛的反应太慢了,他武道修为虽高,但在战场之上那种敏锐的观察力和临场的指挥决断却是差得太远,不但让楚军主力顺利撤出,还让自己措手不及地吃了一个亏,整整一个侧翼的弟兄被退回来的楚军一口吞了。
莫洛在军事才能上的缺乏是一个致命的问题,这也让吴岭一点也不看好他,就算杀光了楚军,当他面临着战斗经验同样丰富的太平军的时候,只怕获胜的机会基本没有。对于莫洛冲出宝清的想法,吴岭觉得希望并不大,与其与莫洛绑在一棵树上吊死,还不如早些离开。
大山虽然险恶,但终归还是能寻到一条活路的。他不想拿着余下的这两千多兄弟的性命再去撞一块铁板。
码头区内,高高的塔楼之上,江涛满面笑容,在这里,他能清楚地看到一支军队正成编制的离开,他能辩认出,这就是那支在深夜潜入港口区,让他吃了大亏的吴岭的那支军队,他们走了。
顺天军的攻击极其猛烈,但江涛却一点也不担心,现在的状态,正如吴岭所认定的那样,缩小了防守范围的楚军,已经变成了一颗坚硬的铁球,以顺天军的攻坚能力,想要打下来可没那么容易。
“真是一个聪明人呐!”江涛对于这个让他吃了大亏的吴岭还是很欣赏的,一个在所有人都判断早应当溃散的军队,居然还能让他凝聚成军,足以说明这个人的能力了。
“将军,守不守得住啊?”身边,黄大力的声音有些发抖,站在江涛的身边,他能看到,顺天军正在数个方向上对着码头区楚军的防线发起了猛攻。
“如果守不住,你觉得吴岭的那支军队会离开吗?”江涛指着远处愈行愈远的那支军队,笑看着黄大力。(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夜空中那一盏灯
一只军靴踩在了葫芦口那被血染红,浸湿的雪地之上,早已变成了紫黑色,分不清是泥土还是积雪。军靴伸出去,将一个俯卧在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这是一具楚军的尸体。
环顾四周,尸体重重叠叠,也不知有多少人毙命在此,绝大部分都是衣裳褴褛的难民。轻轻地摇了摇头,小猫仰天叹了一口气,莫洛的惯用手段,以无数的无辜百姓的性命作为代价,来打开胜利的大门,此人不除,只怕日后还有无数的百姓会因为他而死去。
身后,一队队的太平军士兵正在陆续涌进葫芦口,葫芦口内惨烈的场景震惊着每一个人。
“莫洛居然没有派人守着葫芦口,本来我还以为在这里要硬打一仗的,现在倒好,他居然将这样一个险要之地白白的送给了我们,难道他就认为我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楚军一口气吃掉么?”陈家洛用地的甩抖着脚上的血泥,不无讽刺地道。
小猫冷冷一笑:“这个人在军事指挥之上,就是一个白痴。他想一口气吃掉楚军,只怕会崩掉牙齿,你看到了没有,这里的楚军尸体并不多,城墙也没有受到太多的破坏,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楚军是主动放弃这里的,他根本就没有重创楚军,如果江涛将主力收缩回到了港口区,凭着莫洛,只怕是打不下来。”
陈家洛点点头,看着满地的尸体,有些心痛地道:“都是多好的壮劳力啊,如果活着,能创造多大的财富啊,就这样,白白的死在这里。瞧瞧他们,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在他的脚边,便有一具仰面朝天死在哪里的难民,手里握着的,居然只是一根削尖了的木棍而已。
“长阳郡被莫洛肆虐了差不多两年,精华损失殆尽,即便我们接手,只怕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恢复元气,会成为我们长久的负累。”小猫摇头道。
“上头会想办法的。”陈家洛笑道:“这一仗怎么打?干掉了莫洛,长阳郡才算真正安全了。”
“怎么打?简单了,顺天军终究还只是一股乌合之众。”小猫不屑地笑了笑,“全军出击吧!”
这一次进军宝清,来的不仅是小猫的磐石营,陈家洛的猛虎营,还有刚刚快马赶到宝清的大柱,他接手了陆一帆的一万余名部属,连手下将领都还没有认全,便率军跟着一起来了。
“出葫芦谷之后,我自左翼进攻,陈将军的猛虎营从右翼进攻,大柱,你自后接应,截杀溃散的顺天军部众。”小猫安排道。
这样安排大家都没有话说,小猫的磐石营人最少,只有两千五百人,但却是战斗力最强的,陈家洛的猛虎营有五千人,战斗力虽然比起小猫的磐石营稍弱一筹,但人数却是一倍有余。大柱的军队人最多,但基本上是顺天军降卒,战斗力堪忧,尤其还得考虑他们会不会念旧情放敌人一马,让他们拖在最后,也是以防万一。
抬头看了看天色,小猫道:“兄弟们一路急赶,也都累着了,歇息一会儿吧,都吃点东西。等到天色完全黑定,再发起进攻吧!二更时候出发,抵达宝清港,差不多三更时分,正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两支将要率先发起进攻的部队的士兵纷纷坐了下来,从随身携带的小皮袋子里掏出一个个冻得**的饼子,瓣开,揉碎,塞进嘴里,再摘下腰里装水的葫芦喝一口水,将面饼冲下去,匆匆吃了一点,绝大部分人将披风一裹,往地上一躺,竟然呼呼大睡起来。
大柱却没有休息,带着他的部队开始搬运葫芦口里堆集如山的尸体,虽然身为大将,但大柱并没有颐指气使,反而在下达了命令之后,与手下官兵一起动起手来。他刚到这里,想与士兵更快的融合在一起,想更早的让将士们接受自己这位上官,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的与他们打成一片。
同甘共苦,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堪忧,在这一次行军之中,已是暴露无疑,光是行军速度,就被前面两个战营拉开了一大截,到现在为止,还有一小半人没有赶上来,大柱不得不派出军官沿途收留那些掉队的士兵。
大柱目测,等这次战事结束,自己在进行部队重新整编的时候,起码要淘汰一半人马下去,然后进行至少数月的魔鬼训练,才能有本质的提高。至于战斗经验,这支部队倒是不缺的,不过却少了打逆风仗的经验,从加入太平军之后,他们好像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支部队的韧劲,意力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培养出来,或者等在整编的时候,找兄弟部队要一些最基层的哨长,队长充实进来,才会有实质性的提高。
大柱以前是秦风的亲卫统领,自然知道很多外面将领不知道的机密,明年,将会是太平军至关重要的一年,肯定会有无数的仗要打,大柱可不希望到时候自己的部队掉链子,那丢的可不仅是自己的脸,还有秦风的脸。自己可是担任过秦将军的亲兵统领呢。
这一次新增的战营可不仅仅是自己这一支,陆丰的矿工营也正式进入到了野战军的行列,大柱可是见过这支部队,陆丰在练兵的时候,有着先天的优势,数万矿工里,他挑出来的一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经过大半年的残酷训练,这支三千人的矿工营,战斗力极其强劲。
陆丰的训练方法极其残酷,淘汰率极高,在太平铁矿,那些服刑的犯人,为了摆脱犯人的身份,成为一名军人,竞争也极其强烈,要知道只要成为一名正式的军人,不仅马上可以摆脱罪犯的身份,而且从此还可以拿上一份不错的薪水,这对于那些矿工而言,具有无比的吸引力。
大柱可不想自己的部队当时候竟然连陆丰的矿工营也不如。扛着一具死尸走向一边的时候,他的眼睛像梭子一样在那些打着鼾的士兵身上扫来扫去,大战在即,还能睡得如此踏实的可都是好兵啊!
小猫与陈家洛两人此时正蹲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即将要进行的进攻,殊然不知,旁边一个家伙正在打他们俩人的主意。
宝清港,一天的激烈的攻防战暂时告一段落了,顺天军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截,楚人控制的区域又缩水了不小,进攻的顺天军已经看到了可以清晰地看到码头上那些在水面之上飘浮着的摇来摆去的大船了,这让他们信心更增。
对他们来说,或者明天,便可以将这些该死的楚军完全赶下海去了。顺天军的信心一时之间爆棚,不说将领们个个信心满满,便是普通的士卒,也是兴高采烈,整个港口区内,到处都能听到他们的歌唱之声。
楚军控制区域内,江涛所在的塔楼之上,楚军将领们都齐聚在这里,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担心,脸上更多的倒是不解。而江涛,更是满脸的轻松。
“将军,我有些想不通啊,您为什么让我们再往后撤一撤,这一撤,我们的活动空间可就更小了。关键是,这会助长敌人的士气啊,对我们的军心也造成了打击,大家都在认为我们是不是要上船出海,放弃宝清港了呢?”江上燕看着江涛,满脸的不解。他们白天放弃了一些区域,并不是因为他们守不住,而是因为江涛的命令而主动后撤。
江涛微笑道:“我想将他们引得更深入一些,越往里,作战态势便更复杂,以顺天军的士兵素质,很容易便会失去有效的指挥,更重要的是,我在等人。把顺天军往里诱一诱,对随后我们的反击将会更有利。”
“等人?”屋里所有的将领们都瞪大了眼睛,他们身在异国他乡,那里还会有人来救援他们,半晌,江上燕才涩声道:“将军,你说得不会是宝兴的太平军吧?”
“为什么不是他们呢?”江涛笑咪咪地道。“多么好的围歼莫洛的机会啊,他们但凡还有点眼光,就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我觉得他们更有可能是看着我们与顺天军打个两败俱伤,然后他们来捡便宜。”江上燕摊了摊手。
“这于他们有什么好处?”江涛哈哈一笑:“我们要是被灭了,对太平军一点好处也没有,现在,我们是他们手里的筹码,他们就指着我们跟齐人讨价还价呢。”
外面响起了三更的梆子声,江涛站了起来,推开了窗户,刺骨的寒风吹进来,让屋里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为之一振,“明天,我还会向内退一点点,莫洛和他的部将缺乏必要的军事常识,连我们是主动放弃还是他们迫使我们后退都没有分辩出来,没有了吴昕,他在军事之上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威胁……”他突然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远处的夜空。
“将军,怎么啦?”
“你们来看!”江涛手指着窗外,声音居然有些发抖。
将领们涌到了窗户边,一齐看向江涛手指的方向,漆黑的夜空里,三团火正在空中慢悠悠的向着海边飞来。
那是用极薄的纸糊成的外壳,内里点上一支烛火,便能让这种灯笼飞上天空,三团火在空中有规律的旋转着。正转一会儿,然后又反转一会儿,随着风缓缓地向着海边飞来。
这是楚军在夜间作战之时常采用的通讯手段,制作这种灯笼并不难,但要制作这种连接在一起,有规律旋转的灯笼那可就难了。
“章孝正来了!”江涛回过头来,满脸笑容,小猫曾经是楚国西部边军追风营的统领,麾下三千将士,这种通信手段,他自然是懂得。
“传我将令,马上准备,发起反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夹攻
数千磐石营将士半蹲在地上,身上白色的披风让他们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几千人聚集,却没有一点嘈杂之声,与远处热闹到了极点的港口区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小猫站在最前方,看着头顶的灯笼旋转着飞向前方,这是楚人军队在夜间作战之时常用的手段,马上就要展开决战,他希望码头区内的楚军能够同时发起反击,内外夹击,用最快的速度击溃莫洛的顺天军。
片刻过后,码头区内,与小猫放上天的三枚灯笼一模一样的灯笼悠悠升上了天空,在空中凝立了片刻,与小猫这边的汇合在一起,悠悠然的飘向更远方的天空。
小猫手中铁刀高高举起。
哗啦啦一片响声,数千将士齐唰唰地站了起来。
“吹进攻号,出击!”小猫沉声喝道。
凄厉的军号之声骤然响了起来,伴随着军号的,是快速的奔跑之声,左翼两千五百名磐石营士兵如同猛虎下山,迅即的扑向了前方的对手。
几乎在军号响起的同时,右翼,隆隆的战鼓之声亦响了起来,与沉默的磐石营冲锋士卒不同,猛虎营方向上却是响起了响彻云宵的喊杀之声。
当太平军发起突然袭击的时候,莫洛正在呼呼大睡。今天他亲自督战,成果斐然,一直死守不退的楚军又向着码头方向收缩了不少,剩下的区域,在他看来,一个巴掌就可以盖下了,明天,他估计明天,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心情大好的他,晚上酣畅淋漓的喝了一顿大酒,从退到长阳郡开始,这半年来,他可是受够了楚人的气,要不是为了他们能支援自己武器,粮食,以他的性子,岂能受这些鸟人的气。特别是那个白面书生江涛,手无缚鸡之力,居然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要自己做这,要自己做那,真正是气死人。有时候真正恨不得两根手指捏死他。
这个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明天,最迟后天,自己就能将这个讨厌的家伙百般折辱然后杀死,一雪前耻。
老子莫洛,没有你们楚人,照样能叱咤风云。
不过还是得多谢你们送来的这么多的武器,弓箭,当然,还有粮食。抢占港口区之后,得到的十几座粮库,里面的粮食,足以支持自己两万精锐数月的消耗。等到自己冲出宝清,杀向正阳郡,那时候便是天高地阔。
吴昕以前的判断是对的,自己不该去沙阳郡,沙阳郡名义上是越国属地,但实际上,却是刘氏五家的自留地,这些实际上的商人,对于自己的自留地看得很紧,军队也颇有战斗力,而正阳郡却不一样,那里官员腐化到了极致,军队战斗力薄弱,如果一开始就是去打正阳郡,现在自己的处境绝对是一片光明。
他有些怀念起吴昕来。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好吃。不过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洛一水即将起来,与自己比起来,洛一水绝对是越廷的心腹大患,他们肯定要竭尽全力去对付洛一水,再加上秦军的牵制,自己不会再那样引人眼球,这便是自己发展壮大的好机会。
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莫洛睡得极香。从小,他便有一颗雄霸天下的美梦,而现在,他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
凄厉的军号,雄浑的战鼓,震天的喊杀,将莫洛从沉睡之中惊醒,一骨碌翻身坐起,不是吩咐说晚上休息一晚,明天再发动最后的进攻的么?那个混帐王八蛋想要捞功率先发进了进攻?他愤怒的冲出门去,然后便看到了惊慌失措的鲍华正飞跑而来。
“那个在进攻?格老子的,不听老子的话,是想死了吗?”莫洛怒吼道。
鲍华脸色煞白,“大王,不好了,太平军从后面杀过来了。”
莫洛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
宝清宝兴两地比邻而居,地方不大,却聚集着三股势力,三方之间,可以说是互相敌对,在莫洛的设想之中,自己向楚人发起进攻,宝兴的太平军应当是乐见其成才对,他们一定会坐山观虎斗,看着自己与楚人火并然后捡便宜才是最佳的选择。而他之所以有信心,则是因为吴岭的存在,可以让自己在不损失太多力量的情况下便干掉楚人,然后在获得了楚人的物资,粮食的情况之下,与太平军在决一死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平军居然会有与楚军联手的可能。
莫洛出身草莽,在他的认真之中,敌人就是敌人,他根本就无法料想到真正的政治之上的善变,在利益面前,哪怕是最互相仇视的敌人,也有可能在某一个阶段结成盟友,就像现在的太平军与楚人,双方的领袖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但楚人为了牵制齐人,而太平军为了拿楚人与齐人讨价还价,双方便牵起手来,虽说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但双方在某一个点上却又找到了平衡。
这便是他们联手的基础。
江湖大佬莫洛想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注定在这场角力之中,他永远就是那个被牺牲的家伙,将率先在这股势力大洗牌的角逐之中被率先淘汰出局。
飞身跃上屋脊的最高处,在他们的后方,一边无数的火把犹如一条火龙,正从自己的左翼杀进来,而在另一边,一支人数较左翼少一些的太平军却是在黑灯瞎火之间犹如一把锋利的刺刀,狠狠地捅进了自己的腹地。
沉默的斗士,整齐划一飞舞的大刀,让莫洛恍若又回到了千柳山,那些黑甲士兵沉默的挥动着手里的铁刀,将自己的顺天军杀得溃不成军的状态。
“太平军!”他从牙齿里蹦出几个字来。
码头方向,隆隆的战鼓之声如同阎罗王敲响的摧命鼓,震天的喊杀声比起远处的太平军更具震慑力。码头区内的楚军发起反攻了,双方没有任何的接触,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转眼之间,猎人便成了被猎杀的对象。大好的局面立时便逆转了过来,后路被堵住,前面是楚军和大海,后面唯一的出路被太平军堵住,两边侧是白雪皑皑的大山。
“组织军队,向后方杀出去。”莫洛颤声道:“太平军既然全部出动,宝兴那边已经空了,只要能突围出去,我们便能冲出宝兴。”
“是,大王。”鲍华如飞一般的奔去。
港口区内,江上燕兴奋的挥舞着双刀,白天,江涛诱敌深入,将顺天军引入复杂地形的码头区的举动,此时显现出了效果,复杂的地形,密密麻麻的建筑,将顺天军遮敝得你不见我,我不见你,这对于一支缺乏精良训练的部队是致命的,没有了有效的指挥,士兵们各自为战,耳中能听到喊杀声就在耳边响起,却一点也看不到别的地方的战况,军心顿时就不稳了。而楚军训练有素,虽然与顺天军处在同样的境地之中,但他们只要有一个哨长或者队长在,便能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攻入码头区的顺天军前区,转眼之间,就被人数更少的楚军包围在了这片区域之内,与后军完全失去了联系。而此时,顺天军的后军,却已经抛弃了这些白天奋冲杀在最前方的同伴,转身向着后方突围。
磐石营与猛虎营两支部队,并没有拼命地阻截在突围的顺天军前方与对方刀刀见红,而是不断地从两翼向顺天军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不断地咬下顺天军的一块血肉,生生的吞下去。一波又一波的持续不断的攻击,不断被放血的顺天军在冲出港口区的时候,追随在莫洛身边的已经不过两三千人了。
太平军并没有因为莫洛已经突出包围圈便就此罢手,而是死死的咬在了顺天军的身后,一直追着他们向葫芦口方向奔去。
在哪里,还有大柱的上万士卒布署在哪里。莫洛以为他已经冲出了重围,但是只不过是又坠入另一个包围圈的开始。
大柱已经修好了葫芦口的阵地,这个小小的城防要塞并不能容纳他的所有部队,所以他只是挑选了一半最精锐的力量布署在了城墙之上,其它的,都放在了后方。在他看来,莫洛走这条路的可能性小得很,因为走这条路,一旦对方在葫芦口布置上一支军队之后,那可真是一头撞进了死路,此时顺天军最好的逃亡方式莫过于上山,虽然深入大山有可能被活活的冻死,饿死,但总比被杀死要好,总还能苟颜残喘一段时间。
不过他没有想到,莫洛在见到吴岭那支进山的部队如同行走的骷髅架子一般的状态之后,对于率部入山已经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抵触情绪。
莫洛想赌太平军全军皆出,并没有在葫芦口布置军队。
不过,太平军的将领显然不是莫洛,他们已经习惯于留下后手。
当大柱听到莫洛残军正在向着他这里逃来的时候,先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着便是大喜过望,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砸在他的脑袋上了。
“准备战斗!”他挥舞着重达数十斤的大铁棍,在城墙之上手舞足蹈,本来只是来打打下手的,没有想到却能扮演一个结束战斗者的角色,没有比这更爽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不平
秦越边境,开平郡。自从越国被齐人击败,被迫与齐国签定盟约,又杀了洛氏全族之后,算是与齐人彻底绑在了一起,秦,楚,越三家联合抗齐的态势被打破,秦国便大兵压境,由邓氏族长邓忠亲自率领的十万大军打进了开平郡,越国也在结束了与齐人的战争之后,调集大军与秦人对抗,双方在开平郡翻来覆去打了近两年,结果却是秦人无法再进一步,而越人也无法将秦人逐出开平郡。
这一场持续数年的大战,也正是越国无力兼顾沙阳,长阳等地的原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平军逐渐坐大,招安是越国朝廷上下,唯一能选择的政策,他们实在没有能力两面开占工。
而秦国了,的确是因为太穷了,两年打下来,后劲不足,双方便僵持了下来。
这是一场几乎耗尽了双方国力的战争。
潘宏阴沉着脸从大帅府内走了出来,从卫兵手中接过马缰绳,一言不发,翻身上马,重重一鞭击在马股之上。马儿是跟随了他多年的战马,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鞭击,吃痛之下,长嘶一声,发蹄向前急窜,转眼之间,便将卫兵们甩开了一段距离。
身后潘宏的卫兵们看着主将的脸色着实不善,一个个也赶紧打马急追而去。
在郡城的西北方向,修建着一座庞大的军营,这是给轮战下来的部队修整进驻用的,在最前线与秦军对峙上一个月之后,便会换防,回到这座军营之内修整,现在秦越双方都是后继乏力,在前线,更多的只是小规模的摩擦,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采取了轮换的战术。
潘宏的部队刚刚从前线回到这个大营,还没有十天。
回到大营之内,翻身下马,一言不发地走回到将军行辕,坐在虎案之后,潘宏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两年了,自己率领着部队在与秦人的战争之中拼杀了整整两年,但自己和麾下的部队,还是没有抹去洛一水的标签,在越军之中,简直就是小姨太生的,不,连小姨太也算不上,完全就是没有身份的丫头生的。
平时克扣军饷是家常便饭,军队换装,补充物资,总是排在最后,而且还拿不上全部,更重要的是,其它部队的友军,常常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潘宏觉得自己已经是夹着尾巴在做人了,平素老老实实,战时拼死冲杀,先前秦人气势汹汹大占上风的时候,几场硬仗都是自己去打的,可最终,也没有换来上面的绝对信任。
坐在哪里,生了一会儿子闷气,长叹一声,谁让自己是越人,谁让自己立志要做一个忠臣良将呢,日久见人心,终有一天,皇帝也好,还是那些部院大臣也罢,他们会明白自己的一片拳拳苦心。
“召集众将,来行辕议事!”他靠在椅背之上,有气无力的对着身边的亲兵道。
沉闷的聚将鼓在营内响起,潘宏知道,接下来,肯定便是将士们的极度不满。大家在前线与秦人对峙了整整一个月,也只有在自己这支部队在与秦人对峙的时候,才敢于向秦人发起一次次规模虽然不大,但却目的性极明确的攻击。其实所有将领也都明白自己的处境,大家都想用一个个战功,一场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好不容易换下来轮休了,大家都盼着安安生生地过完这一个新年呢,可这才大年初一呢,这一切,全都要化为泡影了。
潘宏率领的这支边军以前驻扎在齐越边境,也就是洛一水的本部人马,他们曾经是越国人心中的骄傲,镇守昭关,无数次的击退齐人,让虎视眈眈,视越国为鱼腩的齐**队不能越雷池一步。但随着洛氏一族的威望愈来愈高,皇帝开始担心这支军队了,在三国联盟成形之后,便开始以各种手段将这支军队拆散,一支又一支的部队被调离,使得最后,镇守昭关,真正在洛一水麾下的只剩下两万余人。
兵力大幅度减弱的昭关,终于在齐人的突袭之中再也支撑不住,越国皇帝指望的楚国会在齐人进攻的时候出兵策应,确保昭关安全的想法,随着楚国国内局势的变化,西部边军的覆灭,两位王子的储位争夺战而化为泡影,当齐人进攻的时候,正是楚国内乱最为严重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能力向齐国发起进攻。程务本在东部边境空有二十万大军,却因为自己身陷入这场阴谋之中而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人突破昭关,击垮了越人,抗齐三架马车就此破裂。
洛一水虽然在随后召集旧部,渐渐地聚集起数万大军准备与齐人决一死战的时候,越国朝廷却屈服了,杀了洛氏一族,以此来换取齐国的息兵罢战。
越国皇帝在杀洛氏一族的计划是完美的,雷霆一击,让底蕴深厚的洛氏一族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告灭族,唯一的意外,便是阵前斩杀洛一水的最后一击。太子吴京亲自出马,却因为莫洛的横空杀出而落空。
洛一水就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成了越国朝廷上上下下的一块心病。
潘宏虽然是洛一水的部将,但在最后的这场大戏之中,却力保了洛一水的部众没有当场造反,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但保住了位子,还直接晋升为这支军队的主将,这也是朝廷安抚这支军队的一个手段。毕竟潘宏成为洛一水的副将已经多年,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潘宏在位,便足以压服那些因为洛一水的离去而愤怒的部将。
潘宏也的确做到了。他努力地收拢部队,四万余部众被整体调到了秦越边线,两年下来,现在他还有三万余人。
但他始终没有洗刷去洛一水的标签,这也正是潘宏的悲哀,无论他怎么做,朝廷上下还是对他不能做到完全信任。
三通鼓罢,将军行辕之内,已经聚集了二十余将领,各战营的正副将领,齐聚于此。
“各位,我刚刚从萧大帅那里回来。”潘宏声音低沉。
“潘将军,您去萧大帅那里填宴,喝的可是好酒,没有给兄弟们扛回两坛来?”大将黄昊笑嘻嘻地道,他满脸通红,显然他刚刚才喝了一顿大酒。
“抱歉兄弟们,我不但没有带好酒回来,还是没有散席就走了。”潘宏看着众人,慢慢地道:“萧大帅命令我军,三天之后,全员开拔,接防左军的房山防线。”
轰的一声,帐内顿时炸开了锅。
黄昊一下子跳了起来:“凭什么?我们刚刚从右翼换防下来,休整还不到十天,就又要去左翼的房山,左军才刚刚调上去不过半个月,就算要换防,难道不是萧帅的中军部队么?”
“黄将军说得不错,平素欺负我们也就罢了,克扣军饷我们认了,物资武器供应我们总是排在最后,我们也忍了,一打仗,我们总是被排在第一序列,我们也忍了,反正都是大越军队,保家卫国,大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这也太欺负人了吗?规矩是萧大帅亲自订的,这是人脸一取,狗脸一挂,翻脸就不认了么?”另一员重将付铭也跳了起来,手里提着椅子,在地上顿得啪啪作响。“老子不去。”
屋内众将愤怒莫名,潘宏却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的麾下们在哪里发泄着心中的怒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好半晌,屋内终于安静下来。潘宏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众将:“萧帅说,根据情报,秦军将在近期发起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左军久疏战阵,战斗力不强,把他们顶在最前面,他着实有些不放心,而我们,却是百战之师,有我们在前方,他才能睡得着觉。”
黄昊冷笑:“我们去房山顶着,他才能睡得着觉,只怕是因为我们呆在这里,他睡不着觉吧?****他娘的。”
“黄将军,慎言,萧大帅可是前辈!”潘宏怒喝道。
“就算是前辈那又怎样,有这么欺负人的吗?”黄昊吼道。“潘将军,你不会答应了吧?”
“我据理力争,但萧大帅只说了一句话,军令如山!”潘宏道。
屋里一片死寂,众将都沉默了下来,军令如山,对于每一个军人来说,那都是铭刻在心中最深的烙印。
“****他娘的,早知道如此,当年还不如……”付铭愤愤地道,话说了一半,却又将后半头生生地吞了回去。
帐内的情绪顿时异样起来,付铭没有说完的那一句话,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潘宏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各位,我想大家也知道,萧大帅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我们调到最前线去,这一年多来,我们多次轮换,也没有出现现在这个情况,所以,我请求大家,现在我们真要慎言慎行,万万不能给人抓着一点把柄。”潘宏叹着气站了起来,“回去准备吧,三天之后开拔,所有的欠饷,大帅已经拨发了,回头叫你们各自的财务官到中军来领吧。”
众将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离去,事情已成定局,再多争辩也无疑了,军令,这就是军中的铁律。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潘宏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一个人影却总是在眼前闪耀个不停。
“洛将军,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了啊,大越,实在经不起大乱了啊。再乱,真是要亡国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秦国大帅
一身麻布大褂,腰里随随便便束着一根布袋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岁月的沧桑,一双青筋毕露的大手,乍一看,李挚怎么都像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乡下老农,一点也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如果走在乡间的小路之上,扛着一把锄头,牵上一头耕牛,也毫无一丝的违和感。
但这个人,却又的的确确是在秦国最受尊重的人。在秦国,不仅两大豪门邓氏与卞氏都在他的面前规规矩矩,便连皇室也礼让三分,除了皇帝,其余的人在李挚的跟前都行得是晚辈礼,丝毫不敢在他面前摆一摆皇室的架子。
今天是大年初一,秦国的军人们也正在庆贺他们的新年第一天。与其它地方不一样,秦国人的新春贺岁更为粗旷,豪放,没有精致菜肴,也没有繁琐的礼节,数十人一齐,围成一个大圈子,中间是烧得旺旺的篝火,火上架着的是烧得滋滋作响的整羊整猪,大家围着火,大声的唱歌,快乐的跳舞。等到猪羊烤好,便由这个圈子里地位最高的那一个手执小刀,切下猪羊身上最肥美的那一块肉,这第一块肉送给谁,可是大有讲究的,在军中,一般都是立下功勋或者德高望重之人。
平素根本就喝不上的酒,今天也一人分发了半斤,这对于秦军来说,可是只有重大的节日才能享受到的福利。秦国穷得叮当响,经常发生粮食危机,酿酒,在秦国可是一个只允许官方酿造的行业,私人酿酒,一旦抓住,那是要砍脑壳的,不为别的,就只为缺粮。有限的粮食填饱肚子都很困难,自然不允许拿来酿酒糟塌了。
很多秦**人,只怕从生下来到长这么大,都没有闻过酒是什么滋味。
穷困的人又是最易满足的,一点点酒肉,就足以让他们兴奋上好几天。
李挚今天喝了不少的酒,即便是秦国的高级将官们,也很难碰到能与李挚同席而饮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向自己的偶像敬酒的机会,也正好借机向李挚讨教一些问题,李帅提携后辈也是闻名的,只要你能提出有价值的问题,在他那里总能得到中肯的有实际意义的回答,一轮酒下来,李挚已是有微熏之意。
一圈酒喝完,李挚与邓忠两人离开了狂欢的人群,回到了温暖的书房,只到这个时候,李挚才握着拳头,轻轻地咳嗽起来。
“李帅,你的伤还是没有好落体啊!”邓忠微皱眉头,“你不应该喝这么多酒的。”
咳嗽了一番,李挚坐到了火盆边,翻捡着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即便是贵为大帅,他们烧得也不是昂贵的无烟柴炭,随着他的翻捡,股股青烟袅袅升起。
“将士们的好意,不能拂逆,我们大秦,除了一点点士气,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李挚微笑着道,“这伤,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将其完全养好的,倒也不及在一时。”
“李帅,这次的伤,竟是伤到了根本了吗?”邓忠有些愁容满面,世上各大国的顶尖高手,齐国有曹冲,越国有卫庄,楚国有文汇章,他们大秦,自然便是李挚。而像李挚这样,既是最顶尖的高手,又是军事大家,可就是独一份儿再无分号了。
“左立行的武道修为只不过逊我一筹,硬生生的击杀他,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李挚不以为意的道。
“为了一个左立行,真是不值得。”邓忠懊恼地道。
“值得。如果不是打垮了楚国的西部边军,抢了他们的安阳郡,这两年的对越战争,我们支撑得下来吗?”李挚笑道:“有得便有失。”
“可是您却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两年了,还没有养好。”
“到了我们这个份儿上,面对面的厮杀,已经是落了下乘了。”李挚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卫庄与曹冲见面,两人携手而去,并没有杀个你死我活,而是去参悟更高妙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李挚一向古井不波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另外三人,都是身份超然,说来便来,说去便去,只有他,却一直为俗事所牵绕而不能分身。
宗师之上是什么,是他们这些人的终极追求。
邓忠亲自动手冲茶,为李挚满上一杯香浓的茶水,递到他手里,笑道:“今天恐怕大家都没有想到,你切下的第一刀肉竟是送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牙将,只怕这块肉,那小子是万万舍不得吃的,多半要回家供起来。”
“那可就是真可惜了。”李挚笑道:“粮食不易,吃到肚子里,还能多点油水,长点力气,供在哪里,说不定就便宜了老鼠蛆虫了。”
邓忠大笑起来:“我家二小子的屋里,到现在就还收藏着当年您切给他的第一刀肉,他请了最好的药师来保管,我看到现在,也还栩栩如生。”
“那是你邓家,今天这个年轻人,可没有这份儿财力。”李挚摇头笑道:“你家邓朴还真是不错的,这次在雍都见了他一面,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最多五年之内,他便能推开那扇门了。”
说到邓朴,邓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落英山脉一战之后,这个二儿子受伤极重,意志消沉,可后来机缘凑巧,因为与太平军的关系,不仅治好了体内的暗伤,顽疾尽去,武道修为突飞猛进,眼看着便要突破最难的那一道门槛,进入宗师之境了,李挚这么说,自然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果邓朴五年之内晋位宗师,邓家的地位不免要水涨船高,可是将卞家比下去了。
“这还得多谢李帅的栽培。”
李挚摇摇头,“我裁培过很多人,但能不能成气候,终究还得靠自己。卞无双的资质要更胜于邓朴,但他终究一直呆在富贵乡中,从小便没有受过什么苦,虽然资质过人,自身也是聪明绝顶,但却在韧劲,意志之上比起邓朴差了不少,到了他们现在这个修为,这才是最关键的了。”
邓忠微笑不语,邓氏世世代代都在边军之中效力,苦是苦了点,但却没有什么纨绔子弟,很简单,因为没有点本事的邓氏子弟,基本上都死在战场之上了,勉强能活着回去的,也被家族视为废物,领一份闲钱勉强度日而已。
“那秦风,你家二小子怎么看?眼下他可是风云人物,两年之间,便建起了一支数万人的大军,控制了越国两个郡,端地让人佩服,我来之前才开始了解这个人,但军方的情报,也大都只是描述了他在战场之上的勇猛,但从现在太平军的表现来看,此人不仅是在军事之上,在政治之上,也是一个人物啊!”李挚转了一个话题,说到了现在越国的政局之上。
“与楚有深仇大恨,却有挟楚而自重,与齐国讨价还价,在两个大国的夹缝之中游刃有余,不但活着,而且活得滋润,他现在可是一个不可小视的人物了。真正想不到,被我们灭掉的西部边军之中,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怪胎活了下来,对我们大秦边军来说,也不知是祸是福了。”
“秦风很难缠!”邓忠点点头道:“我家二小子对此人深为戒惧,曾对我说,如果假以时日,我们不能与此人做朋友的话,便得极早想办法将他杀了,不然必成为我大秦之患。”
“邓朴看起来很重此人啊。”李挚有些讶然,在他心中,邓朴的眼界是极高的,能让他佩服,警觉的人,并没有多少。
“二小子觉得此人身上处处透着古怪。”邓忠道:“光是他突然武道修为跨越几道关卡,直接冲到九级就让人震惊万分了,两年过去了,只怕他的武道修为又有精进了。”
“的确古怪!”李挚点头道。“我们接下来的动作之中,恐怕不得不与这个人打交道了。此人现在的目的看起来很明确了,那就是要取越国而代之,此人可不想做一个地方大佬,精兵,强政,一项项的政策,让人目不暇接,他在太平军控制区域之内实施的那些政策的情报你都看了吧?”
“看到了。丈量田地,改革商税,每一项,可以说都是触及到一个王朝根本的东西,可居然便让他平平静静的做了下来,沙阳五大家居然老老实实一声也不吭,倒也的确是他的本事。”
“那是因为这个秦风让他们看到了更大的希望,现在长阳郡不是已经被他们拿下了吗?接下来,他们的目标自然便是越国更多的领土。”李挚道。
“此人不得不防啊!”邓忠连连点头。
说着话的两人突然都静了下来,邓忠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而李挚显然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两人对视一眼,李挚淡淡地道:“新年伊始,有客上门,为何却徘徊而不入门来?”不见李挚有任何动作,紧闭的窗户吱呀一声找了开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卖
窗前光亮微微一暗,一个大汉出现在窗前,一头长发披肩,浓密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明亮的眼睛之中透着淡淡的忧郁,行径为人叫破,他就站在哪里,一点也没有局促不安,仿佛他当真是来走家串门的朋友。
“李大帅,好久年不见了?邓帅,别来无恙?”他淡淡地笑着,轻轻地说着。
李挚笑了起来,“洛一水,进来吧!”
洛一水整个人如同一张纸片一样,就这样从窗户之中飘了进来,邓忠眉头微蹇,以他的修为,自然是能看清洛一水的整个动作,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有些吃惊。
“销声匿迹两年,武道修为倒是大进,较之以前,可是强了太多了。”李挚点头赞道,“看来这两年,你经历过很多事情。”
很随意地指了指对面的一个小板凳,示意洛一水坐下。
“说来惭愧!”洛一水坐在小板凳上,他长手长脚,坐在小板凳上,并起的膝盖都快要与头平齐,他干脆侧过身子,伸直双腿,顺手又从李挚手中接过了火钳,翻捡着炭火:“这两年来我一直混混沌沌,往事尽是全记不得了,直到不久前,才恢复过来,这武道修为是怎么突然大进的,我竟然是一无所知。”
“混混沌沌,便是心无旁骛,你自小修习武道,习惯却是烙在骨子里,反而让你在不知不觉之中境界提升,修为提高,可见这老天爷啊,真是公平的,你失去了一些,就从另外一个方面给你补回来。刚刚我还与邓公在讲邓朴会在几年之内晋升宗师,现在看来,又得加上你一个了。”李挚笑道。
洛一水头微微垂下,声音低沉下来:“如果有可能,我情愿还过着以前的那样的日子。”
“忘记痛苦,可以让人舒服,但记着痛苦,却可以让人奋进。”李挚道。“你父亲洛宽与我虽然分侍两国,但却是很谈得来的朋友,有子如此,也该含笑九泉了。”
洛一水苦笑着摇摇头。
一边的邓忠为洛一水端了一杯茶过来后,坐在了他的一侧,认真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的侧脸,心里却在猜测着他的来意。
“你今天来找我,当不是为了走亲访友吧?”李挚似乎看穿了邓忠的心思,下一刻就开口问道。
洛一水沉默下来,手里的火钳在火中一阵乱戳,直戳得火星四溅,火堆旁的两人却是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一个在慢慢的品茶,一个在慢条斯理的冲茶。
“我把开平郡卖给你们。”洛一水抬起了头,看着两人道。
李挚不动声色,邓忠却是大为惊讶,手上微微一抖,下头茶壶里的水顿时从壶嘴里冒了出来。转过头,看着洛一水:“现在开平郡当家的好像是萧正刚!”
洛一水没有回答邓忠的话,接着道:“萧正刚也卖给你们,一个开平郡,加上萧正刚,你们的胃口差不多可以满足了吧?”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拿到了开平郡就会满足呢,如果拿下了开平郡,我们为什么不长驱直入?获得更多的土地?”邓忠笑道。
洛一水也笑了起来,看着邓忠:“邓帅,你们穷啊,如果我不将开平卖给你们,只怕你们也没有多少余力再与萧正刚来一次大的会战吧?秦军虽勇,奈何无钱啊?现在白送给你们一个开平郡,你们只怕也很满足了吧?”
邓忠还没有搭话,李挚已是笑道:“的确很满足了。以前我们曾经有机会吞掉楚国的安阳郡,可是最终我们没有那么做,因为那样会招致楚人的大规模反击,正如你所说,我们穷啊,打不起这样的仗。但开平如果拿到手,越国可没有力量反击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稳固我们的统治,将开平郡变成我们的一大财赋来源地,可是我很好奇,洛一水,你怎么才能将开平郡卖给我们呢?”
邓忠也点头道:“不错,洛一水,现在开平郡的大帅是萧正刚,此人的资历不在你父亲洛宽之下,亦是军中宿将,你倒是真有一支军队在开平郡,但现在主将潘宏不会跟你走吧?当初你险些被吴京在军前就地斩首的时候,他的表现便足以说明一切问题,这个人忠于的是越国,而不是你洛氏,而右军主将陈慈,好像一直以来就与你们洛氏不和,你孤身一人,又怎么能做到这些?难不成跑去开平郡城杀了萧正刚?”
邓忠笑着连连摇头,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便是他面前的李挚李大帅,也做不到,这种事情,永远只能存在于说书人的剧本当中。
“这是我的事情!”洛一水没有直接回答邓忠的话,“总之,到时候,我会让你们直捣开平郡,你们要面对的不过是萧正刚的中军而已,如果你们连一支毫无防备的军队都不能拿下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你们太无能了。”
洛一水的话说得很无礼,李挚神色不变,邓忠则是勃然大怒,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洛一水,不要太自以为是,真是两军对阵交锋,我们秦人还没有将你们越人放在眼里。”
洛一水转头看着李挚,“李大帅,你到前线这么久,不就是在等着越国有可能的乱局么?现在乱局开盘了,你们要入局么?”
“入局是要入局的,我就是在想,你怎样才能让越军的左右两翼放开防线,让我们中线直捣开平郡城?说实话,我也担心上你的当啊,我要是中线深入,你两翼合围,到时我岂不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洛一水冷笑一声:“这样一来,只不过是便宜了越京城里的吴氏老儿,我难道还眼睁睁地看着他稳稳当当的坐在龙椅之上?洛水河边,我洛氏一族的鲜血,还浸染着那里的每一粒沙子呢!”
“你决定了?”
“当然,我去把我们洛氏应当得的拿回来,越京城里的那张龙椅,也不是不能换一个人坐的。”洛一水傲然道。
“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李挚笑道。
“当然,自有了越京城,便有了洛氏,吴氏老儿屠刀举得虽高,却又怎能真将我洛氏一族的影响力消除干净,只要洛氏还有一个人活着,便能让吴氏老儿不得安宁!”洛一水狠狠地道。
李挚点了点头,冲着洛一水伸出手去:“成交,我们要开平郡。然后坐看你越国风起云涌,不过洛一水,话我可要说在前头,到时候如果越国大乱,你不能马上稳定局势,我大秦军队可会毫不客气的打过来的,打持久战,我们秦国的确没有这个底气,但风卷残云嘛,却是我大秦军队的最爱。”
“你们不会有这个机会。”洛一水傲然道。
“但愿如此。”
邓忠盯着洛一水:“洛一水,你考虑过太平军的秦风吗?同我们大秦军队一样,他只怕也在虎视眈眈吧,越国一乱,他只怕也会欢喜不尽吧?”
洛一水脸色微微一沉,“我这两年,就是在太平军中度过的。”
“吴昕果然是你杀的。”邓忠道。“看来你已经与秦风拉成了某种协议,他会帮助你?你给了我们开平郡,给了他什么地方?”
“正阳郡!”洛一水道。
李挚微微摇头:“洛一水,虽然你的这个提议作为秦国人我很喜欢,但作为你父亲的老朋友,我还是有些难过。”
“从我手里丢掉的,我将来会一块一块的再将他们拿回来。”洛一水看着李挚,坚定地道。
听着洛一水的话,邓忠微微的撇了撇嘴。
李挚低头看着烧得旺旺的火堆,沉默了半晌,道:“你的要求我答应了,当你发来信息的时候,我会依约定出兵直接攻击开平郡城,击杀萧正刚和他的中军。这事儿,就这样了,你走吧!”
洛一水站了起来,微微向李挚欠了欠身,又冲着邓忠点了点头,从那里来,又从哪里去,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帅,我以为你会留他吃一顿饭,毕竟你与他的父亲可是很谈得来的朋友。”邓忠笑道。那些年,还是三国联盟抗齐的时候,楚秦还不时发生龌龊,时不时便干上一小架,但秦越关系却是极好,常有互相往来,而洛宽与李挚,作为双方军事上的主要负责者,两人往来甚密,是私交极好的朋友。
李挚摇摇头,“洛一水怎么变成了这样?邓忠,虽然这事儿对我们秦国有很大的好处,但我心里极不舒服。”
“仇恨让人改变。”邓忠道。“但也许是因为别的,两年前,洛一水可是宁愿死也不愿造反而让越国大乱,但这两年,越国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好转,反而是愈来愈乱了,先是莫洛,接着是太平军崛起,而与我们的战争,他们也是处在下风,或者,洛一水是彻底失望了吧?也许他认为自己能扭转这一切。”
李挚叹息了一声,“也许你是对的,他既然在太平军中生活了两年,当是看到了太平军的崛起与强大,也看到了越国的弱势,两方面的刺激让他的心理发生了严重的变化。但他与太平军的交易,只怕是与虎谋皮。”(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暗子
陈慈,是一个在洛宽主持兵部时,被打压了多年的将领。他与洛宽的矛盾,朝堂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也正因为如此,不管洛宽想什么法子要将他拿下来,总有一批人站在他的身后,支撑着他不倒下去,这些人当中,最有份量的当然便是皇帝。
可即便如此,陈慈在洛宽时代,仍然不得不委屈地呆在秦越边境之上当一个统兵将领,麾下虽然有三万余将士,但不论是战斗力还是装备,都是比较弱的。那个时候,秦越关系一直很好,边境无战事,这些兵也自然就是一些摆设。
但洛宽倒台,风云突变,秦越边境转眼之间便风声鹤唳,陈宽在秦越边境驻扎多年,熟悉这里的一山一水,自然马上得到重用,麾下兵马迅速增加,各种各样最新的装备,武器,源源不断地运到军中,成为抵抗秦国入侵的主力军。
有这样一个人在前线,而且手里掌握着前线人马最多的一支部队,邓忠自然怀疑洛一水成功的可能性。即便是洛一水自己的部属潘宏,也摆明了是不会跟着他走的。
陈慈在秦越边境一呆便是十余年,在部属之中威望极高,邓忠实在想不出洛一水有什么办法,能让右翼的陈慈军队完全放弃抵抗,将开平郡让给他们。
可是不解归不解,但洛一水给出的条件却是极其诱人的,基本上开平郡可以不劳而获,而一战洛一水挥师回攻越京城,沙阳郡的太平军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也必然会借机生事,越国大乱是可以肯定的。秦人在拿下开平郡之后,还可以坐山观虎斗,伺机攫取更大的利益。对于处于西部苦寒地区的秦人来说,越人的土地可也比他们的肥沃太多,秦人空有一支彪悍的军队,却受困于国家的经济实在难以为继,往往吃到嘴里的肉,也不得不吐出来,这让他们人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气。如果能有机会获得大块的肥沃的土地而且没有任何后遗症,那以秦人的凝聚力,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可以弥补他们最大的短板。
大年初三,天气晴好,但却显得更冷,因为战争,这里几乎已经看不到多少百姓了,但凡有点门路和有点资财的,都已经向内地逃亡,留下来的,则是实在没有办法,无处可去的人,城内来来去去的,大多都是身着军服的士兵。
整个城内,因为这些士兵的存在,而多了一份肃杀之气,少了一些年节的喜庆气氛,哪怕一些街道之上也挂着红灯笼,一些还有人的门边,也贴着春联。
清脆的马蹄声踏碎城市的寂静,数十匹快马风也似的进入到了城内,径直到了将军府外,一个年约五十的将领翻身下马,将马缰随手扔给身后的卫兵,大步向着府内走去。
“将军回来啦?”守卫的卫兵躬身行礼,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陈慈皱着眉头,也不作声,快步走进屋内。
堂屋里坐了不少人,八仙桌上的菜,已是没有了热气,看着陈慈走进门来,屋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风韵犹存的陈夫人走过来,替他解下身后的披风,嗔怪地看着他:“过年也不在家好好的呆几天,瞧这一家子,都等着你吃饭呢,这菜都热了好几遍了。小娃娃们都饿坏了。”
两个裹得紧紧的小娃娃步履蹒跚地向着陈慈走了过来,张开双手,爷爷爷爷的叫着,陈慈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一弯腰一手一个,将两个孙儿抱在怀里,走到大桌上首,坐了下来,挥了挥手:“都坐,都坐!”
两个儿子陈志华,陈金华带着各自的妻子坐了下来,陈夫人却忙着指挥着丫头仆妇们将菜撤下去重新热一遍,陈慈却笑嘻嘻的拿筷子沾了酒,喂到两个小孩的嘴边,让他们吮吸着。
“孩子这么小,可别让他们吃醉了。”陈夫人伸手去抢筷子,陈慈却大笑道:“我陈慈的孙儿,将来是要叱咤疆场的,这点酒焉能让他们吃醉?来,再尝尝。”
陈夫人无奈地看着陈慈,两个小家伙却是眉开眼笑,舔了一下,意犹未尽的挥舞着双手,竟然还想再要。
“父亲,萧大帅怎么说?”长子陈志华问道。
“还能怎么说?小心戒备。另外,潘宏的军队又调到房县去了。”陈慈看了他一眼,道。
陈志华呵呵一笑,“这是在防着潘宏吧,他们可刚刚撤下去没几天,将他们顶到前方,这也是怕洛一水前来生乱。”
陈慈眼睛一翻,“防就防得住吗?既然不信任潘宏,又为什么要重用他?既然要用他,就不能这样疑神疑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萧大帅终究还是差了一些气量。”
“也怪不得萧大帅,那支部队,必竟是洛一水带了多年的。”陈金华道。
说话间,重新热好的饭菜已是端了上来,两个媳妇赶紧将孩子从陈慈手中接过去,自抱到一边去哄,而陈慈也不再说话,低头大口吃饭,大口喝酒。
虽然是在家中,但陈慈仍然如同在军中一般,三两下便已是几大碗饭,一斤酒下肚,拍拍肚皮站了起来,看着连一小碗饭都还没有吃完的夫人,道:“你们慢慢吃吧!我回书房去看军情咨报。”
“大过年的,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秦人就不过年?”陈夫人有些不满地抬起头:“就不能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么?”
“要是秦人也想你这么想,那就好了,就怕他们不这么想。我们一松懈,他们说不定就会攻过来。”陈慈道:“现在是战时,我们这里是前线,一点也不能放松。”
听着陈慈的话,陈夫人叹了一口气,低头无言的扒着米粒,陈慈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两个儿子:“你们两个,明天也都给我回部队去。”
“是,父亲!”陈志华,陈金华两人站起来,恭敬地道。
对于这个家来说,陈慈就是他们的天,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不能违逆的,便连陈夫人,也只能抱怨而不能改变最终的结果,看着一边两个儿媳有些哀怨的神色,陈夫人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从秦越开战以来,这两年,两个儿子回家的时日是愈来愈少了。
回到后头书房,陈慈呆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如同他跟夫人所说的那样,在看军情咨报。这间书房是陈府的禁区,便连夫人和两个儿子都不允许进入这间书房,连平素的清洁卫生,收拾打扫都是陈慈亲力亲为。
呆坐了半晌之后,陈慈站了起来,走到书架边,两手扶在书架的边框,微一用力,两个看似钉在墙上的书架突然向着两边打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神龛。
如果有人在旁边,他们的眼睛珠子一定会掉下来,因为这个神龛里供着的并不是神佛,而是一面灵牌,灵牌上只有一个名字,叫洛宽。
越廷上下,无人不知洛宽打压了陈慈十几年,如果不是皇帝等人的力撑,陈慈早就在家扛锄头挖地了,哪有今天带领几万人与秦国大战的赫赫威风。
从神龛下方取出三柱香,点燃,陈慈双手高举过头顶,作了三个揖后,这才将三柱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洛公,洛一水还活着呢,这可是让我大喜过望啊。他在齐楚大战之中突然现身,然后又消失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了。您当初对我说过的话,我是真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实,当初还笑话您是多此一举呢,没有想到,竟然都变成了真的。”陈慈盘膝坐在地上,看着那个灵牌,缓缓地道。
“洛公啊,你既然早就有了防范之心,为什么又在越京事变之中毫无反抗之力呢?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只能隐忍。我以为洛家一个也没有剩下来了,我强迫自己忘掉你,但没有想到,洛一水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陈慈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
窗户之外,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陈慈脸色骤变,手腕一抖,一柄小刀闪电般的穿窗而出,却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伸手一招,书案旁的佩刀已是飞到了陈慈的手中,呛的一声,横刀出鞘,他一步一步的走向窗户。
窗户被从外面拉开,露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洛一水!”当的一声,手中的佩刀掉落在地上。
“现在恐怕整个大越,还能为我父亲上一柱香的,也只有陈将军你了。”洛一水飘然入屋,将手里的小刀轻轻的放在桌面之上,走到神龛之前,卟嗵一声跪下。
“爹,我回来了!”他重重地叩下头去,咚咚有声,呜咽着道。
陈慈走了过去,将洛一水从地上搀了起来:“洛公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九泉之下也会欢喜的。”
洛一水看着陈慈,突然深深的弯下腰去:“陈将军,多谢,多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当年要不是洛公,哪里来的陈慈!”陈慈微笑着道:“你回来了就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奔走
房县,潘宏心烦意乱地翻阅着一份又一份的哨探情报。自从换防之后,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乎,秦军异动的情报便一份接着一份的传来,而先前左军在此驻防的时候,却是风平浪静,什么事儿也没有。
虽然恼闷,但潘宏心中也明白,秦军这就是冲着他来的。自从洛一水还活着的消息传开之后,军心就一直不怎么稳定,高层将官心中还有着最后的一层底线,但最下层的军官和士兵们可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特别是这一次的提前换防,更是让士兵们极其不满,说一句群情汹涌亦不为过。
这是再也明显不过的暗示,上面对这支军队并不信任啊!换防之后,在他们的后边是左军两万兵马和萧正刚大帅的中军,而右翼是陈慈的近五万大军,他们如有异动,这两支军队立即便能让他们进退维谷。
秦军的动作,很明显就是趁着他们军心现在不稳想来找一找便宜了,如果自己稍微露出破绽,对方便说不定会扑上来咬自己一口,邓忠可是沙场老将,而李挚现在呆在开平郡不走,更是显得极不寻常。
必须想一个法子来稳定军心,提升士气,而提升士气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去打上一仗!潘宏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之上想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现在只有在战场之上,这血与火的凝练当中,才能让士兵在生死关头忘记洛一水的影子,度过这一段艰难的岁月。
洛将军,你为什么还要出现?潘宏在心里在哀叹道,难道是心有不甘吗?可是如果是不甘的话,当年你在军前就可以举旗造反,为什么时过两年,却又重新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这两年,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潘宏心中很清楚,洛一水突然现身之后,又再度隐身,有极大的可能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而对于他来说,洛一水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危险,一旦他出现,便极有可能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来人,召集众将领,行辕议事!”他振作起精神,或者,一场胜仗便能消除掉一些不必要的隐患。一场胜仗也能激起将士们的爱国之心,一场胜仗也能让将士们更团结在一起。
在房山越军各地驻军将领纷纷赶向将军行辕的时候,在白雪皑皑的原野之上,一行数十骑也正急速向着潘宏的将军行辕奔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长发披肩,头上用一根布带草草扎着,虽然现在寒气逼人,但他却仅仅只穿了一身灰色的直布褂子,打远看,似乎就是一个山村野人,但走到近前之时,却能发现朴素的外表之下,此人却如同一支出鞘的宝刀一般,凛然生威,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便是从兴山陈慈那里出来的洛一水。陪伴他的,是陈慈的长子陈志华以及带着的数十名护卫。
吁的一声,莫洛勒住奔马,笑对陈志华道:“歇一歇吧,让弟兄们都喘过气。”
“好的,洛叔!”陈志华一跃下马,挥手招呼道:“弟兄们,歇一歇,弄点热水,吃点东西。”
卫兵们轰然叫好,在这样的天气里,长途奔波可真不是一件好差事,身上哪怕都穿得厚实,但在奔马身上一直遭受着寒风的侵袭,身上也可以冻僵了,而此时,众人看着洛一水一身薄薄的衣物却恍若无事,人人眼中可都是露出艳羡佩服的神色。
没办法,想要达到寒暑不侵,不到九级武道修为,那是想也别想,便连他们的头儿陈志华,也穿着厚厚的棉袄呢。
军人行事,自然是雷厉风行,片刻之间,已是生起了一堆大大的篝火,架起了铜壶,水烧得咕咕直响,更有精力充沛的卫兵纵马原野,没大会儿居然捉来了几只野兔野鸡,放血拔毛,忙得不亦乐呼,没多长时间,已是架在火堆之上烤得香气四溢。
“洛叔!”切下一只野兔腿递给洛一水,又奉上一杯热水,陈志华殷勤的服侍着对方。
“嗯。”接过兔大腿,咬了一口,洛一水笑看着陈志华,“你和你的兵相处得不错,这与你老子可不大一样。”
陈志华笑道:“父亲治军以严,可我也有我的想法,宽严相济,兄弟般相处岂不是更好?说起来这还是跟着洛叔您学的,我可是听说在您原来的部下之中,便是最底层的小兵,您也能与他们共席而食,共床而眠。”
洛一水大笑起来:“这些年来,你们受了不少委屈,你就不恨我们洛氏一族?还把我当你的偶象?”
陈志华微笑道:“洛叔,我是陈氏长子,有些事情弟弟是真不知道,可我是知道的。再说了,即便没有这一层关系,也不妨碍我佩服您啊!您以前可是我们大越的军神。”
“军神?”洛一水苦笑一声:“你可是在打我的脸啊,哪有军神被齐人打得像狗一般奔逃,弃地千里的。”
陈志华摇摇头:“洛叔,这可真不能怪您,皇帝猜忌,那些年不停的将你的部队一支支抽走,调到天南地北各不统属,齐国大军入侵之时,昭关不过两万人,如果顶得住齐人的攻击?您能在一路败退之中还聚集起数万大军,这已经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了。如果不是你聚集起来的这支军队,现在潘宏的麾下从哪里来的?只怕他就要成光杆将军了。”
洛一水摇摇头,似乎被陈志华勾起了伤心事,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看着洛一水的兴致不高,陈志华赶紧又另换了一个话题:“洛叔,您的师弟莫洛这两年可是闹得好大的阵仗,洛叔既然决定重新出山,怎么没有去找莫洛呢?如果能将他收复,岂不是多添一员虎将,多增数万大军?”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洛一水摇头道:“这两年,我在太平军中呆了两年,对那边的情形可是了解得很清楚,莫洛的顺天军,没救了。”
“太平军很厉害?”陈志华有些不服气。
“的确很厉害!”洛一水点点头:“太平军的骨架脱胎于楚军西部边军的敢死营,论起战斗力来,这支军队在楚军之中恐怕无人能敌,而他们的首领秦风,更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莫洛运气不好,偏生与他撞在一起,再加上莫洛的策略失当,失败是不可避免的。”
“那您就不管莫洛了吗?他必竟是您的师弟呢?”陈志华问道。
洛一水笑了起来:“就算顺天军败得彻彻底底,但他们想要抓住或者杀死莫洛也是不太可能的,一个九级武道巅峰的武者,不足以改变战争的大势,但想要逃命,却还是绰绰有余的。莫洛逃出生天,听到我的消息之后,一定会来找我的。”
“那您可是多添一员虎将啊!”陈志华双眼发亮。他可是听父亲说过,论起武道修为,莫洛比起眼前的洛一水还要更胜一筹。
“我这个师弟,心比天高,可偏偏命比纸薄,却又是个不服气,不服命的主儿,他在武道修为之上是个人才,可论起统兵治世,他却差得太远了,这一次的失败,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让他明白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这样到了我这儿,我也好管束他,不然以他的性子,还真不好办。他啊,做一个先锋大将,冲锋陷阵那是极好的,但想做一方统帅,那就不行了。对了志华,你也是练弓箭的,到时候倒可以向他讨教讨教,他的穿云弓,穿云箭,那可是天下一绝。”
“那敢情好。”陈志华兴奋得连连点头,“父亲就常说我的箭法华而不实,遇上真正的高手,会败得其惨无比。”
“你的箭法,适用于军阵大战,你又不是江湖好汉,跟高手比个什么武?”莫洛微笑道。“江湖好汉,除非你真得到了那种境界,否则终是要为我们所用,可能抵达那个境界的又有几人?”
“那倒是!”陈志华用力的点点头。“个人武力再高,但在一个国家,一支军队面前,力量终究还是渺小的。洛叔,等您大计功成,我一定要成为您麾下第一大将,纵横天下,扬我军威!”
洛一水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路得一步一步的走,我从来不会想这么远,呆会儿我们可就是这数十骑长驱直入潘宏军中,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最终的情况会是怎么样的,潘宏还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这两年多来,一直都是他在带这支部队,人心善变,搞不好,咱们到时候便身陷绝境了。”
“跟着洛叔,我怕什么?了不起咱们杀出来。”陈志华豪气干云地道。“再说了,这潘宏还真敢把咱们怎么样?”
“那倒是,他或者敢杀我,但还真不敢动你。”洛一水道。“问一下兄弟们,如果歇息好了,咱们就出发吧,天黑的时候,正好赶到房山县潘宏的中军大营。”
一行人翻身上马,迎着风雪,向着远方又急急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