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写的历史文,兼回书友巴小炫
这些天以来,书评区一直很热闹,许多朋友都纷纷发言,提出了不少中肯的意见,这让天道很欣慰,老实说,天道写这书并不图赚多少钱,能把自己读史的一些心得与各位分享,跟各位有思想上的交流,不同的观点辩论能让人进步,提高,这比赚个几千几万更让天道高兴。
一直追这书的朋友应该都清楚,天道写这书是查了许多资料的,可能跟一般的套路化历史网文相比,爽点不足,也明显不准备走什么后人用后世知识搞什么工业文明来碾压土著的桥段,天道写这本隋末阴雄,里面就连龙套也基本上是真实历史人物,目的就在于能用主角的眼睛,最大程度地还原那段壮丽的历史,对自己祖先的历史,应该心存敬畏,客观公正地反映,以史为镜,鉴今之得失,写出历史文应该的厚度和深度,这是天道开这本书的目的,所以这书的受众群很窄,只有真正喜欢历史,喜欢中国古代历史的朋友才会一直跟进,这也是天道开书时能预料到的,新书月下来,虽然跟同期的几本历史书成绩无法比,但天道并不后悔,因为我的书友能看,能讨论,能思考,这比看过爽完就忘的文,我觉得更有意义,看完本书,就能对隋末唐初三十年的历史了如指掌,对中国历史上王朝兴亡的周期律有新的认识,足矣!
下面回答几位网友的一些问题:
中国自秦以降,几个王朝的灭亡各有原因,秦二世而亡不在于法令严苛,而在于秦二世与赵高之流自己先违了法,使法令的严谨性荡然无存,而且秦完全以军功赏爵,本质上与只能马上取天下,不能下马治天下的胡人没有不同,没有完成从战时军国体制向太平时期的职能转变,等到天下无可杀之敌军,无可灭之敌国时,自然会出问题。
至于汉朝,独以强亡,原因在于两汉的末世外戚专权,小皇帝成为傀儡,而大权旁落的结果就是世家豪强都去争夺那最高权力,并非民众无法过下去,这点和隋末几乎如出一辙,即灭亡汉朝的,非草民也,而是心怀不轨的豪强大族。
到了晋朝,本来晋武帝设计的体制是分封诸王,以修正豪强大族势力凌驾于中央之上的情况,但是司马氏诸王都野心勃勃,强得过了头,碰上晋惠帝这样的千古奇芭,自然就出现八王之乱,加上三国以来五胡内迁,尾大不掉,终于酿成了中华历史上第一次五胡乱华的悲剧,而东晋南渡之后,依然是换汤不换药的依赖于大族世家,王权不振,导致最后被篡夺权力,改朝换代。
隋朝灭亡的原因与汉朝类似,非常可惜,隋制度的优越,军力的强悍,国力的富足远在两汉之上,二世而亡实在让人无话可说,唐朝虽然全盘继承了隋制,但开国时大量借用胡人军队作战的先例导致了唐朝守外虚内,胡人掌军这个隐患的存在,在安史之乱中不可控制地暴发,安史之后,唐朝名存实亡,而藩镇割据,军人掌权的情况,又让以此起家的宋朝把中华民族从此真正地送上了一条绝路。
宋以前的各朝各代,不管灭亡的原因是什么,军功赏爵,封妻荫子这条是不会变的,科举得官的比例远远小于世家出身,或者是战场建功的比例,所以宋以前的中原王朝,都充满了扩张性,即使是弱如东晋,也从没有停止过北伐,收复河山的举动,连陈叔宝这样的昏君,也没忘了整军北伐,还我河山,只冲这一点,就比宋高宗这样的货色要强上百倍千倍。
但宋以后,为了抑制武人的权力,不惜自废武功,军功封爵,荫子得官这条基本上没有了,不用打赏,只要一路做官就能掌握国家最高权力,这样带来的结果必然是骨子里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文官掌权,军人从光辉荣誉的职业变成了劳改犯集中营,这样的王朝,自然无战斗力可言,因此从宋到明,都基本上是被动挨打,鲜有大规模出击,灭国擒王的壮举,这两个王朝也都先后被北方统一,强大起来的草原民族灭亡,结局其实是开国就注定了的事。
所以我写书,就是想还原一下隋兴到隋亡真实的情况,与各位探讨一下是否有可能借着主角保留这个强大的帝国和优越的制度。金手指是没有的,一切主角的行为都需要在原汁原味的历史背景下实现,主角现在升到了五品堂上官,以后眼界会越来越高,参与一系列国家制度方面的制订,希望到时候能够与各位书友更深入地交流与互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功高震主(一更)
王华强微微一笑:“其实弘大你是聪明人,不用我说得这么明白吧。其实开皇五年的那次高德上书让皇上让位的事件之后,太子就被剥夺了参政的权利了,这些年皇上让各位皇子都出镇一方,平灭南陈这样的大功也是让秦王和晋王来获取,就连查处苏威结党营私的案件也是交给蜀王杨秀,偏偏没有太子的事情,如果皇上真的有意以后把国家交给太子殿下,会这样吗?”
裴世矩冷冷地说道:“皇上确实是对太子不满意,但这跟废了他是两回事,现在只是不让他过多地参与朝政,不让他有机会建立自己的势力罢了,现在皇上春秋鼎盛,还不用太多考虑身后之事,加上有高仆射作太子的坚强后盾,皇上如果要动太子,那整个朝堂上下受影响和牵连的官员有一大批,会动摇国本的。”
“再说了,那些亲王都是给分封到各地,他们在朝中并没有自己的支持者,皇上不过是用他们制衡一下太子罢了,还不至于真的想让他们代替太子,行满,我觉得这件事上,你的判断可能出了问题。”
王华强皱了皱眉头:“最要命的一点就在这里,正是因为高仆射的势力太大,朝中文武一大半是他举荐的,离了他国家的运行都可能会出问题,你可别忘了,皇上自己就是从相位登上皇位的,对这个能不犯忌讳?”
裴世矩的瞳孔猛地一收缩,显然这段话刺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王华强继续说道:“上次南征的时候,就有人进馋言说高仆射有意谋反自立。但皇上也没有当即斩杀此人。而是留到了高仆射班师后才把此人下狱治罪。最后也只是流放而不是杀掉,足以证明皇上对高仆射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始终是要防着一手的,为什么苏威被罢免后又很快地复官?为什么要把个性强硬的越国公扶到尚书右仆射的位置上?这些不都是制衡高仆射的举动吗?”
王华强看着沉默不语的裴世矩,说出了最有份量的一段话:“自古君王最担心的,就是权臣和自己儿子的结合, 这就构成了对自己皇位的威胁,高仆射执掌朝政十五年。功高盖世,打天下的时候非他不可,所以有些事情皇上还可以容忍,我只怕突厥一灭,天下真正太平之后,皇上就会对高仆射动手了,至少,不会让他继续留在相位上。”
“高仆射如果一倒,那太子最大的靠山也没了,即使其他几位亲王无夺位之心。也会有些人开始投机选边的,更何况晋王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裴世矩沉声道:“行满,你也打算投向晋王吗?”
王华强在穿越前虽然历史方面基本上是个白痴,但也知道杨广得了天下后折腾得民不聊生,最后亡了国。
虽然他自从穿越以来,所听所见的晋王杨广都象个好人,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穿越改变了历史,还是后世的史书故意黑了杨广,把他说得昏庸淫暴,但内心深处,总是不希望杨广最后真的如正史一样地登上大位,毕竟现在天下太平,自己日子过得也不错,要真的是天下大乱,那自己同样没什么好果子吃,稳定压倒一切,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想到这里,王华强摇了摇头:“我的想法很简单,只忠于皇上,现在我们在大隋过得很好,以后不管谁当了皇帝,我们继续当自己的臣子就是。皇上爱让哪个皇子接位,那是他的家事,我们犯不上掺和。弘大,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裴世矩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只要你不去帮着晋王就行,老实说,我虽然不能站在高仆射一边,但内心深处也是希望太子殿下能正常登位的,晋王此人,虽然礼贤下士,对人客气,但我总觉得他并不是出于真心,如果作为天子,我觉得这样的人会很可怕,还是离得远一点的好,至少不会主动助他登位的。”
王华强笑着点了点头:“我们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关键是皇上和皇后如何想,据我所知,皇后非常喜欢晋王,因为他和太子的所做所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要知道,独孤皇后对皇上的决策有重大的影响力,有可能会让皇上最后下决心。”
裴世矩叹了口气:“行满,说了半天,储君之事你还是没和我们要说的突厥计划联系到一起,你没有考虑过将来万一和突厥大战,对高仆射,对太子殿下,对晋王会有什么影响吗?”
王华强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在突厥之事上,地位最高,功劳最大的是长期以来一直策划突厥攻略的长孙晟,只要高仆射把长孙晟拉到太子集团里,不愁在这件事上太子无法加分。”
裴世矩摇了摇头:“行满,你应该知道高仆射一直没有去拉长孙晟进他的拥立太子集团吧,就是怕皇上误会太子和突厥人能有什么往来,这就跟朝中重臣要撇清自己和边关大将的关系一样,所以长孙晟立功,对太子并没有什么好处。”
王华强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高熲一直没有拉上长孙晟,他笑道:“但至少长孙晟也没有倒向晋王,国家如果准备和突厥开战,那是国之大事,我想太子至少不会因为此事而受到什么损失,打仗要靠关陇的军功贵族们,而这些人多数是高仆射提拔举荐的。”
裴世矩沉声道:“如果晋王或者是现在已经在并州当总管的汉王将来充当攻打突厥的行军大总管,你还会这样认为吗?”
王华强正色道:“那就是皇上的决定了,如果皇上想起用太子,就算自己亲征突厥,也会让太子从政监国,如果皇上已经有换储之意,那么没有突厥之战也会扶别的皇子上位,并不需要打仗来取得军功。我们不能因为此事而废掉对突厥的攻略计划,那是为臣不忠了。”
裴世矩紧紧地盯着王华强看了一会儿,良久,才叹了口气:“你说得有道理,后续的发展不是我等能预料得到的,无论如何,对突厥的分化瓦解总是没错,以后跟突厥的一场大战,从而彻底解决东西两突厥,也是很难避免的事。行满,你今天来找我,就是希望我去找长孙晟,让他支持你的这个计划?”
王华强笑了笑:“长孙晟讨厌我,但绝对不会得罪你,因为你毕竟是世家子弟,底蕴深厚,长孙晟作为关陇军功贵族的一员,是不会主动与你交恶的,何况这次你不是去抢他的功,而是助他成事,他更没有理由拒绝你了。”
裴世矩站起了身子,笑道:“然后再由长孙晟和我一起去向高仆射献上这个计划,对不对?”
“正是如此。”王华强也跟着站了起来。
裴世矩看着王华强,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此事中你能得到什么?如果我不提你的话,长孙晟完全可以找别的商人去做这笔生意,未必需要靠你。”
王华强笑道:“别的商人未必肯接手这桩买卖,你可别忘了,前期向染干的部落提供粮食和绢帛,这是要亏钱的,只有我想到的用牛羊胰脏做肥皂的这个办法,才能把钱赚回来,无商不奸,要他们为了国事去亏自己的钱,有谁肯呢?”
裴世矩点了点头:“那我干脆向长孙晟和高仆射直言,这个计划完全是你想出来的,也省得他们再拐弯抹角地找别人了。”(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2点。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诤友真言(二更)
王华强摆了摆手:“别这样,你也知道长孙晟一直对我警觉性很高,不想让我参与突厥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长孙晟学到我做肥皂的办法,以后自己赚钱,毕竟他跟突厥的关系这么好,如果知道了肥皂的制作用法,那要赚这钱就太轻松了。”
裴世矩看了一眼门外,那几个护卫都远远地在庭院入口处一动不动地站着,显然听不到自己和王华强的话,转过头,他说道:“那你又如何能让高仆射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王华强笑道:“高仆射可是手眼通天,只怕今天我过来找你的事情,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去找长孙晟,然后再一起去找他提及此事,就算不提到我,他也会知道这个生意该交给谁去做的,放心,高仆射一定有办法安抚好长孙晟,而这次我帮了长孙晟大忙,又不跟他抢功,以后也会大大舒缓和他的关系。”
裴世矩点了点头,看了看厅中一角的沙漏,笑道:“今天和你聊了这么久,都误了我入尚书省办公的事情了,现在我得出门啦,晚上我就去找长孙晟,明天就一起去见高仆射,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王华强拱了拱手:“一切都有劳弘大了。”
裴世矩的眉头皱了皱,走到王华强近前,低声道:“还有件事,本想通知你,可是你前一阵子不在,是有关王世积的。”
王华强的脸色一变,也压低了嗓音:“弘大还记得此事呀,真是费心了。”
裴世矩摆了摆手:“哎。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虽然我没办法公开和王世积翻脸。但是向你提供一些消息还是可以的,你可以看着办。”
王华强点了点头:“这恶贼最近又有什么事?”
裴世矩低沉而急促地说道:“王世积几年前被从荆州总管的位置上召回后,皇上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又给了他一个上柱国的职务让他回家闲居,而王世积自己这几年来也是闭门不出,不参与朝政之事,想必这些事情你是知道的。”
王华强冷笑道:“这家伙虽然狂妄,但也知道进退。跟关陇的大将们倒是从没有断了联系,我听说他跟贺若弼,史万岁这些将领们倒是从没有断过联系,就是我的那个跑马射猎场,他都是三天两头地去。弘大,你要跟我说的不是这些吧。”
裴世矩勾了勾嘴角,继续道:“我听说王世积也有些畏惧皇上现在越来越急躁的脾气,生怕有一天祸事会降到自己的身上,现在除了跟同为关陇军功集团的那些胡将们走得很近外,每天在家里都是喝酒度日。不问政事。”
“就在昨天晚上,皇上听说了王世积现在的情况。以为他有酒疾,请他进宫吃饭,还把他留宿在宫里,命太医给他医治,结果王世积怕被查出什么来,没等太医来就说自己的酒病好了,还起来走了几圈,精神得很,全无平时那种迷迷糊糊的样子,皇上这才放他回家。”
王华强听到这消息时,先是一喜,然后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沉默不语。
裴世矩看到王华强这样,笑道:“行满,对此事你有何高见?”
王华强回道:“一开始听到此事时,我还挺高兴,因为王世积这样装病在家给皇上看了出来,想必皇上会不高兴,甚至还会处罚他,但我仔细想了想,恐怕事情不会有这么乐观,没准皇上还会重新起用王世积。”
裴世矩的脸色微微一变:“哦?为什么。”
王华强叹道:“皇上念旧,只要不是谋反之罪,都可以网开一面,王世积的做法是避祸之举,皇上看得出来,现在国家没有大的战事,皇上也可以允许象王世积这样的武将在家闲居,对他来说,王世积如果不争权,那就是可靠的。
倒是象贺若弼这样的人,皇上几次三番地警告他不要出来争权,可是他置若罔闻,前几年看着韩擒虎当了凉州总管,心理又不平衡了,还跑到皇上那里主动求官,甚至直说自己想当荆州总管,被皇上当场拒绝,事后皇上还叹息说荆州是割据之地,贺若弼其心可诛。”
裴世矩点了点头:“这事我也听高仆射说过,贺若将军就是有些太不知轻重了,逢人就抱怨皇上对他太薄,去年的时候惹得皇上把他捉拿下狱,还亲自审问他为什么成天抱怨杨素当尚书右仆射不合适。
结果贺若弼还当着皇上的面说杨素是他的妹夫,有几斤几两他最清楚了,所以才说杨素不合适,只有他当了尚书右仆射才公平。气得皇上几乎要下令打他,最后还是独孤皇后劝了好久,皇上几天才消了怒气,把贺若弼放回家。
行满,这些都是只流传于宫中和权贵间的传闻,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王华强微微一笑:“你可别忘了我的那个极乐山庄,可都是达官贵人们聚集的地方,大兴城很小,官员也就是这么多,所以这些消息都是给那些宗室高官们当成笑话在酒席间流传的,我自然也能知道。”
裴世矩叹了口气:“行满,以后你那地方还是要好好管管,这种事情传传也就罢了,若是军国之事传到敌国奸细的耳朵里,就不好啦。”
王华强“嘿嘿”一笑:“我那里不是普通的酒馆,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三品以上的官员是有特别会所,四五品的是普通贵宾楼,六品以下的都是在外面大厅的普通包间,互相间是串不到一起的,一般的敌国细作,更是连进门的资格也没有。弘大,你从来不去我那里玩,要不改天跟几个同僚一起过来转转?”
裴世矩摇了摇头:“行满,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想和你说,你那个地方说白了就是高级的青楼,有上进心的世家子弟和真正的重臣们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想必你也清楚,去你那里多数都是些南陈和萧梁的宗室,再要么就是些在大兴城内名声并不是太好的官二代和富贵公子们,你开这地方确实能赚钱,但是对你结交有前途的官员,以后为自己的进步打通人脉,又能有什么好处?”
王华强苦笑道:“弘大,你生下来就是世家之子,不用担心门当户对的世家跟你结交,就是象王世积这样的恶棍也不敢主动来招惹你们河东裴家,可我不一样,我只是个商人之子,不会有世家公子来主动结交我,能认识你弘大,已经算是机缘巧合了。我只能用钱来砸出一条上升的道路,而极乐山庄,就是能给我带来钱财的地方。”
裴世矩叹了口气:“不义之财,终将随风逝去,行满,我是你的朋友,才会跟你说这些,要知道大兴内外,看你这生意眼红的人也不在少数,高仆射虽然从来不评论你的这个极乐山庄,但是曾经跟柳述他们说过,要这些年青的官员们离你的那个地方远点,可见他也不喜欢你这地方。”
王华强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赚钱,我也不喜欢。这种声色犬马的酒色场所,能带来钱的同时,却也会败坏我的名声,这个道理我明白,等我卖肥皂赚够了钱后,就去经营些别的生意,但现在我的生意也只是刚刚起步,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极乐山庄的钱,这点也请弘大能理解一二。”
裴世矩微微一笑:“以后你要想结识什么官场上的朋友,大家一起去你的射猎跑马场倒是不错,我看这样好了,十天之后,我叫上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到你的跑马场去玩玩,到时候大家装作偶遇,这样也不会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王华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一切听弘大的安排,我这就去准备。”(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7点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宝马黑云(三更)
从裴世矩的府上出来后,王华强第一时间出了城,他要先回极乐山庄一趟,然后去看看跑马场和射猎场,这两个地方虽然来钱的速度不如极乐山庄,但是大兴城里的关陇军功贵族子弟,却多是喜欢来此驰马射猎,在这里结识到一些以后可能对自己有用的人,要比在极乐山庄的机会更高一些。
王华强回到了山庄,带上麦铁杖和张金称,换了三匹好马,驰向了城东的方向,当年岭南之战结束后,麦铁杖和王华强一样,领了个五品的仪同将军官职回家闲居,无所事事,王华强干脆就把他全家接到了大兴一起居住,也找了教书先生教麦铁杖读书写字。
麦铁杖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但人其实极为聪明,上次因为没文化给打发回家后,更是有了读书习字,学习文化的动力,几年下来,也算粗通文墨,四书五经都读过了一遍,虽不能说才华出众,能吟诗作赋,但至少写个公文,辞能达意,是不成问题了。
还有那个当年在保安山庄当施工队长的张金称,王华强当年也吩咐过弟弟王华伟打听过他的来路,确实是在河北清河县的一处庄户人家,父母和三个弟弟都在家务农。
王华强看这人有一股狠劲,又武艺了得,便提拔他当了极乐山庄的管事,平时专门负责教训那些上门惹事的泼皮混混,开庄之初曾有过十几拨大兴城的地痞流氓上来惹过事,都被张金称带人打得屁滚尿流,此后就没人再敢来惹事生非。
有了麦铁杖和张金称这两大打手。王华强在大兴城内出巡时一般都带着这两人。以防万一。刚才去裴世矩那里时,由于隐身车内,因此只让张金称在前面驾车,而现在去城东的跑马射猎场,他特意又带上了麦铁杖,没准结识了某个大将,也能为麦铁杖谋个不错的前程。
在城内行走时,王华强听到两边的道路和小店铺里不停地有人在议论纷纷。
“老兄。看到刚才过去的那匹黑马了吗?当真是神骏得紧啊!”
“可不是吗,兄弟我来往西域商路多年,汗血马也见过,但也没这马好啊,看看那个头,那骨架,那肌肉,万中挑一都不能形容啊。”
“嘿嘿,我前年看到皇上出巡的时候,骑的那匹汗血马朱龙。马背比我的个头还高,一跃出去有两三丈。皇上骑在上面,可当真是威风凛凛啊,以前我以为天下没有比朱龙更好的马了,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一匹。”
“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听说那马名叫黑云,是西突厥送来的贡品,标准的汗血宝马,而且未经驯服,太烈,连御马监的那些飞龙使们都没办法骑,去年越国公杨素帮皇上修了仁寿宫,皇上过去住了几个月,龙颜大悦,就把这匹黑云赠给了越国公作赏赐呢。”
“噢,原来是这样,哎,可为什么刚才骑在马上的不是越国公呢?他可是征战一生的大将,名马配英雄,驾驭黑云可没什么问题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黑云野性未驯,越国公年轻的时候要驾驭它应该没问题,可他现在毕竟已经年过五旬啦,经不起这种折腾和颠跛,听说黑云送到越国公府后,越国公骑过两次后,还是无法驯服,差点伤到了自己。”
“啊呀,这马这么难骑呀,那难道越国公把马送还给皇上了?”
“你这人说话也不先仔细想想的,皇上御赐之物,哪个做臣子的敢退!越国公自己不能骑这马,就把它圈养在自己府中,听说前一阵子,越国公世子杨玄感,骑了这黑云,结果跑到街上来了,那黑云野性未驯,一路狂奔,还把杨世子给摔了下来呢。”
“可不是么,我那天就亲眼看到了,就在鸿福酒楼那里,哎哟,你们是没看到啊,那黑云一路撞翻了十几个路边的小摊子,我当时就在刘记胡饼店里吃馎饦(一种北方的面食,类似泡馍),在靠门的位置,只看眼一花,一阵风似的就卷过去了,蹄子扬起的土弄得我一碗都是,奶奶的,早饭就这么没的吃了。”
“等我出去一看,才发现一匹黑马远远地向顺天大道那边奔了过去,路边的摊子给冲得七零八落的,而鸿福酒楼前面一点的十字路口,却摔下来一个人,已经围了一圈人过去啦,当时我挤不到前面看不清楚,后来看到来了十几个越国公府上的家丁,用担架把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穿着丝绸华服的孩子给抬了出来,听说那人就是越国公世子杨玄感。”
几个看客吃惊地张大了嘴,而马上的王华强也听得心中一动,下了马,走到了这个小饭馆里,只见四五个平民装束,穿着布衣的人,在一边喝着羊肉汤,一边啃着胡饼,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小黄脸汉子,正口沫横飞地说着呢。
王华强和麦铁杖,张金称二人坐在了隔壁的一张桌子上,也叫了三碗羊肉馎饦,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们说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麦铁杖摇了摇头,张金称却笑了笑:“听说过一些,那黑云确实神骏,当天我正好进城办事,看到黑云奔过,奶奶的,这么好的马要是能骑上一次,给摔下来也值了。”
隔壁的那个黄脸汉子继续说道:“我听说后来杨世子给抬回去十几天才恢复了过来,越国公夫人气得差点要去杀了那黑云,还好给家人拦住了。你们刚才说有人骑黑云经过,不会是眼花了吧。”
一个蓝衣大个子说道:“不会不会,千真万确,我看到一个十五六岁,浓眉大眼,肌肉发达得能把身上衣服撑暴的小子,就骑在黑云上面,连马鞍和辔头都没有,就这么抱着黑云的脖子,一路就向东城外出去啦。”
另一个二十出头,一身短打扮,长工模样的人也附和道:“就是,而且我看到越国公带了四五个人,也骑马跟过去了。那个骑黑云的不会就是前一阵给摔下来的杨世子吧。听黄兄说摔得那么重,才隔了十几天,就能重新驯马了?”
黄脸汉子哈哈一笑:“这可是说不准的事,杨世子在这大兴城里号称小霸王,几年前刘居士完蛋后,就成了大兴城里的头号官二代,成天领着一帮兄弟们在城里横行霸道的,威风得紧呢。
加上他一直跟高仆射家的三公子高表仁较着劲,我估摸着上次高表仁迎娶太子殿下的大宁公主时,皇上把朱龙生的一匹混血小汗血给高公子当了嫁妆,高公子成天骑着那小汗血,让杨世子看着眼热,所以才想驯服黑云,给那高公子一点颜色看看呢。”
王华强听到这里时,心中一动,低声对张金称问道:“金称,这个月杨世子来射箭场和跑马场的次数多吗?”
张金称摇了摇头:“好象自从去年底高表仁正式迎娶了大宁郡主后,他就没再来过射箭场了,估计就是象他们说的那样,心里憋着气吧。”
王华强从怀里掏出两个钱,往桌上一拍:“我们走。”他的声音转低:“越国公出了东门外,我们跟上去,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麦铁杖放下面前的大海碗,遗憾地叹了口气:“才刚吃了一小半呢。”
王华强这会儿已经出门跨上了马,笑道:“吃太多了骑马当心颠出来,那个什么黑云,我真的想亲眼见识一下。”(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9点。
第二百七十九章 骑牛读史一少年(四更)
王华强一行三人出了东门,沿着城外的黄土大道直走,这个年代的城与城之间的官道,往往是由黄土夯筑而成,路基高于两侧的田地,而在道路与农田的分界处,往往还挖有沟渠,既可以作为灌溉使用,也可以免除道路上的行人或者牛马踏坏了农田的青苗。
今天的天气很好,黄土路的路面平整,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蹄印和车轮印,来来回回的行人与商贩们驾着车,骑着马,穿梭其间,王华强和麦铁杖,张金称三人一路走一路问,不少人都说在小半个时辰前看到几个穿华服,骑好马的人沿着道路下去了,王华强也顺着这条路一直跟了过去。
行了七八里路后,王华强双眼一亮,发现前方半里左右的路边上,有几骑围着一个骑着牛的少年,四五骑都是高大剽悍的壮士,一看就知道是高官的护卫,而正在前面和骑牛少年交谈的,赫然正是越国公杨素,今天他换了一身紫色的便服,戴着逍遥巾,但仍然难掩周身强大的气场。
杨素的身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蓝色劲装,浓眉大眼,眉宇中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双目中神华内蕴,骑着的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更是神骏异常,比起边上杨素骑的那匹骏马还要高上半尺,蹄大如碗,毛发如同梳过的绸缎一样,周身隐隐透出粉红色的汗液,看来就是那匹传说中的黑云宝马,黑云没有配鞍鞯,而只靠着双腿夹着黑云。抓着黑云鬃毛的这位少年。正是越国公世子杨玄感。
王华强在射箭跑马场见过杨玄感两次。对其印象尤深,此子年方十五,却是力大无穷,寻常的壮汉十几个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小小年纪,就可拉开两石五的强弓,双臂有五六百斤的力气。这都多亏了杨素将门世家,从小就对子侄磨练筯骨,而作为嫡长子的杨玄感更是三岁习武,自幼就外泡药酒,内服丹药,修习杨家祖传的武艺,弓马娴熟,又熟读史书,可谓大兴城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只是杨玄感也继承了杨素那与生俱来的傲气,对于非世家出生的人不屑一顾。王华强在射箭跑马场曾主动向其示好,想与其一较射术。却被其冷冷地当面拒绝,从此便觉得此人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达不到乃父的成就,便对其没有进一步的深交。
只是这会儿,王华强亲眼看到杨玄感驯服了这匹传说中的黑云宝马,心中一惊,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小子,以后即使他没有杨素的文韬,但至少在武勇之上不会逊色于任何人,即使不考虑到杨素的因素,自己今后还得想办法与此人结交才是。
王华强的目光转向了那个骑牛的少年,虽然隔了几百步,但远远的能看到这个少年是个黑瘦的书生,看样子只有十四五岁,眼睛很亮,站着与杨素拱手问答,神态从容不迫,别有一番气度,王华强甚至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杨素时都有些紧张得浑身冒汗,好象还不如这个少年的从容镇定呢。
杨素与那少年谈了一会儿话后,那少年恭敬地向着杨素一个长揖及腰,而杨素则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杨玄感和其他几个护卫,从路边的小道转向了林子里,那杨玄感看起来有不少话想说,刚才在杨素与少年交谈时就几次欲言又止,王华强料想这父子二人会有一番交谈,自己这时候跟过去只会招致反感,倒是那个骑牛少年,看起来象是个俊杰,连杨素对此子都是礼敬有加,这更激起了王华强的好奇心,想过去一探究竟。
这些年来,王华强常年在各地经营生意,在大兴的时间一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个月,对已经在朝堂为官的达官贵人们还算了解,多数能混个脸熟,但对这些官二代富二代们就知之甚少了,他低声对一边的张金称问道:“金称,你可认识这个骑牛的少年吗?”
张金称手搭凉蓬,远远地看去,还是摇了摇头:“东家,这少年我不认识,但看起来象是个官家子弟,穿着丝绸衣服,牛背上放着不少书,透着一份古怪。按说穿丝绸的人出行不是骑马就是坐车,至少也要跟着几个护卫的。”
王华强皱了皱眉头:“金称,你在骑马射箭场没有看到过此人吗?”
张金称笑了笑:“没有印象,来骑马射箭场的多是些将官的子弟,个个五大三粗的,能纵马驰射,就象那个杨玄感,如果是此人,这么文静瘦弱的,我一眼也能认出来。”
王华强点了点头:“那我们去会会此人。”说完一夹马腹,直追了过去,张金称和麦铁杖对视一眼,紧紧跟上。
黑瘦少年已经坐回了牛背,牛角上挂着两个布囊,少年的手里拿着一卷书,边看边点头,这个年代的印刷术还没有发明,而普通的纸张极贵,线装书也没有大规模普及,藏书多是以卷轴裹着帛书的形式,更有些古书还是用的秦汉时的竹简,而这位少年现在看的,就是一册竹简,竹简背面的封面上,却是刻着两个字:汉书。
王华强骑到了少年的身边,那少年不经意地抬起头看了王华强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起那书,王华强心中有些不高兴,但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拱手道:“这位小哥,不知道如何称呼?”
那少年眼皮都不抬一下,轻声道:“这位兄台,请问我们认识吗?”
王华强笑道:“如果我们认识的话,我还用得着请教小哥的高姓大名吗?”
少年这回总算抬起了头,对着王华强咧嘴一笑,一口白牙格外地显眼:“萍水相逢,即是有缘,本应互通姓名,不过兄台这次并非为了在下而来,这就不算是萍水相逢了,所以这次恕难见告在下的姓名,如果有缘的话,咱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王华强一下子来了兴趣,“哦”了一声:“小哥又如何能知道在下是为了谁而来的呢?”
少年看了一眼杨素离开的方向,收起了笑容:“阁下三位都是轻装骑马而来,显然并非出远门的商贩或者是行人,如果在下猜得不错的话,阁下应该是冲着越国公来的,只是这会儿你应该去追越国公,又为何要跟在下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王华强哈哈一笑:“小哥果然眼力超人,不错,我们三人确实是本来是想来拜见越国公的,只是看小哥刚才跟越国公答对自如,让在下心生敬意,反正跟越国公也没有什么要事,所以在下现在想结识一下小哥,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少年轻轻地“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王华强两眼,笑道:“如果在下所料非差的话,阁下应该是近几年在大兴声名鹊起的新贵,仪同将军王华强吧。”
王华强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开极乐山庄和跑马射猎场,一直是在幕后经营,很少走到前台,那个仪同将军更是一个战后就回家闲居的散职,可这个少年却能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实在让他吃惊不小。
王华强定了定神,笑道:“小哥好眼力,在下正是王华强,不知小哥如何称呼?王某不过是无名小卒,小哥又是如何能知道我这个人呢?”
黑瘦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他跳下了牛背,冲着王华强郑重其事地一拱手,和刚才对杨素一样长揖及腰,王华强连忙跳下马来回礼,耳边却听到少年说道:“在下蒲山郡公李密,请多指教。”(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明早八点。
第二百八十章 赵郡李氏(一更)
王华强听到李密的自报家门后,脸色一变,倒吸一口冷气:“你当真就是蒲山郡公李宽的公子李密?”
李密淡淡地说道:“正是在下。”
李密的家族又名赵郡李氏,乃是北方五姓七望之一的超级世家,和唐国公李渊的陇西李氏并列为北中国的顶级家族。
赵郡李氏和陇西李氏的最早可考祖先可以上溯到战国时的李昙,李昙是赵国人,最早被封为赵国的柏仁乡候,后来又到秦国当了御史大夫,死后归葬了柏仁县,也算是落叶归根。
李昙有四个儿子,其中李崇迁居到了陇西一带,就成了陇西李氏的始祖,后世的名人有秦国大将李信,汉时飞将军李广等,是北方著名的军事世家,传到现在的嫡系子孙乃是现任唐国公的李渊。
而李昙的另一个儿子李矶,则迁回了父亲的故国赵国,居赵郡,就成了赵郡李氏的始祖,他的三个儿子里最有名的一个是号称战国四大将之一的赵国大将李牧,李牧的曾孙李左车是汉初名将韩信的智囊军师,此后赵郡李氏代代有人出来做官,经历两汉魏晋,成了北方顶级的大家族,而嫡流长房,则一直留在赵郡。
历史的大潮浩浩荡荡,几百年过去了,中原经历了五胡乱华后,进入了南北朝时期,鲜卑拓跋氏入主中原地区,建立了北魏,而此时的赵郡李世已经传到了李左车的十七世孙李楷,他的五个儿子全都身居州太守以上的高官,分茅列土。又分出了东。西。南三个祖房,自此开枝散叶,让赵郡李氏进一步在北中国扩散。
南北朝的二百多年以来,北朝一直承接着魏晋以来的九品中正制度,文官往往是由州郡里的汉人豪族举荐产生,由于赵郡李氏家大业大,子孙遍及河北地区,因此族人大量担任州郡一级的官员。入北周北齐两朝的朝堂中为官的也不在少数。
李密的曾祖父,就是当年西魏建国时就追随了宇文泰入关中的大将李弼,因此大功,被封为西魏开国时的八大柱国之一,而这八柱国家族也正是关陇军事集团的核心,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同时既身为柱国家族,又是五姓七望之一,横跨胡将和汉人世家两大派系之间,实在是当下第一等的超级世家。
只是李弼的孙子,也就是李密的父亲。蒲山郡公李宽,却只有李密这么一个独子。人丁显得单薄了一些,当年王华强随杨素平定江南叛乱时,杨素后来进军闽越后,皇甫绩上书将来护儿留在了闽地当泉州总管,而身为上柱国的李宽也作为第二批援军的主帅率军协助,与来护儿共同平定了闽地的残余叛军。
由于李宽年事已高,在闽地有些水土不服,染上了疾疫,回大兴后不久便撒手西去,只留下了年幼的李密袭爵,本来开国的国公传一代后如果子孙无大功,则降为郡公,再传一代继续无大功则降为县公,而李宽为国而死,也荫及子孙,蒲山郡公的职务没有削,继续传到了李密的身上。
王华强在心中飞快地回顾了一下赵郡李氏和蒲山郡公家族的悠久历史与光荣传统,也仔细看了李密两眼,与他印象中那种将门虎子实在差距甚远,在他的脑海里,只有象杨玄感那样壮得象小老虎一样的,才配得上柱国家族嫡子的优秀传统,而不是面前的这个文弱书生。
李密看着王华强的表情,也猜到了大半,平静地说道:“王仪同可是看在下文弱,有些不太相信在下刚才所言?”
王华强笑着摆了摆手:“哪里哪里,越国公与李郡公这样驻足攀谈许久,显然就已经验证了您的身份啦,实不相瞒,在下久闻李柱国的虎名,也曾在朝堂上见过李柱国,实在是威风八面,威武雄壮,而李郡公看着象位才高八斗的世家公子,与在下心目中的少年英雄有些不符,故而一时失礼,还请见谅。”
李密微微一笑:“在下年幼时曾生过一场重病,所以幼年时缺乏锻炼,没象越国公世子那样自幼便弓马娴熟,所以现在也是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实在是惭愧得紧。”
王华强看了一眼李密骑的那头牛,只见牛角上的布囊里,放满了卷轴和竹简书,从李密手中的这卷<汉书>看来,显然都是些史书,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笑道:“蒲山郡公,请问你这是要往何处去?这一路走还要一路读书吗?”
李密的眼中光芒转瞬即没:“在下这就准备前往国子监助教,当世大儒包恺处,向包先生求学问道,在下自幼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读书看史,今天去见包先生,怕自己学问粗浅,到时候让先生见笑,所以抓紧这点时间再看看书。”
王华强“哦”了一声:“这么说李郡公还是和越国公偶遇的,对吗?”
李密点了点头:“正是,本来是杨世子来城外跑马,可能越国公怕杨世子新驯那匹黑马,会有什么闪失,所以急匆匆地带着几个护卫就赶过来了。”
王华强一下子对李密的话产生了兴趣:“李郡公又是如何得知杨世子是新驯那黑马的呢?”
李密哈哈一笑:“王仪同,你不是也知道杨世子新驯服这黑马,才会一路跟过来的吗?前一阵子杨世子在城中跑马,坠马受伤,这件事在大兴内外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今天杨世子又骑了那匹神骏异常的宝马,还没有配上鞍鞯辔头,显然是还在驯服之中,不过我刚才看杨世子已经把那马给驯得差不多了,下次再见到那黑云马时,应该已经是披挂完整,成为杨世子的坐骑了。”
李密说到这里时,眼神变得黯淡起来,叹了口气:“杨世子当真是厉害,在下就自问做不到这一点。”
王华强笑着摆了摆手:“我看未必,李郡公满腹经纶,自有别的长处,所谓上马治军,下马治国,现在是太平年代,我朝更需要的,还是李郡公这样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文人才是。”
李密的眼神变得深邃,透出一股难言的落寞:“王仪同,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杨世子的武艺高强,骑术绝伦,只凭这两点,不足以让在下佩服,杨世子十几天前驯马不成,给当街摔下,几乎连命都没了,看他今天这样子伤还没有完全好,可是他仍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驯马,只冲这一点,无论他驯马是否成功,他都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因为他战胜了自己的恐惧,有坚强的意志。”
李密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王华强,突然笑了起来:“王仪同,其实你的勇气也不比杨世子差啊,你也很让在下佩服。”
王华强微微一愣,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安,听李密这意思,好象对自己的底细很了解,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实在让人高深莫测,甚至连裴世矩也没有给过他这种压迫感,只有高熲和杨素让他有过这种被人掌握所有心思和盘算,透不过气的压力。
李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对着王华强拱了拱手:“王仪同,在下与包先生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今天恕我不能在此与您长谈,改日再会吧。”
王华强脸上堆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冲着李密一拱手:“李郡公,改日再会。”
李密的身影伴随着牛铃声渐渐地消失在了远处,王华强看着他的身影,面沉如水,良久,才对着身边的张金称轻声说道:“金称,这两天多盯着越国公府和蒲山郡公府,我料这李密很快就会到越国公府上拜访的。”(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2点。
第二百八十一章 高知圈子(二更)
回到了极乐山庄后,王华强一直把自己关在逍遥楼的小屋里,躺在一张躺椅 上,脑子里却始终想着白天的事情。
李密看起来显然拥有一个高效的情报网络,对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很可能知道自己和高熲的关系,这个人应该是早就存了结交越国公的心思,今天正好有一个在杨素面前展现自己才华的一面,想必不会放过。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的话,这一两天李密就会回访越国公府,正式建立两大家族间的联系。
杨素现在如日中天,位高权重,但弘农杨氏作为一个家族来说,在北方还是略逊于五姓七望这样的超级世家,而杨家虽然在南北朝时期也是世代武将,但象杨素的祖父,父亲,也只是做到州刺史,开府将军之类的中级武将,远远不能和柱国家族相比。
虽然李密这一支赵郡李氏的嫡流长房因为人丁单薄而显得有些过气,但毕竟底蕴尚在,从李密的小小年纪就能有一流的情报系统来看,其几百年世家的威力远远不是自己这样的暴发户能望其项背的,而杨素应该也不会放过这个结交蒲山郡公的机会。
王华强这两年几次想去求见杨素,奈何官职低微,每天在杨素家排队求见的都要排上长龙,加上杨素眼界极高,基本上非世家子弟不愿意结交,王华强让麦铁杖去过四五次,都是连门都没进就让送出来了,杨素的意思很明确:自己还没入他的眼,或者是因为高熲的原因。现在还不便正式结交。
王华强想到了封伦的那张阴沉的脸。自从当了杨素的侄女婿后。由于杨家的诸子尚年幼,精通土木工程的封伦那阵子又正好要为杨素督办仁寿宫的事情,干脆就住进了越国公府,王华强能感觉得到封伦对自已的敌意与防备,可能自己几次求见杨素未成,也跟此人从中作梗有关系,因为至少在江南平叛的时候,杨素对自己还是挺欣赏的。
至于今天白天见到的李密。倒是挺熟悉自己的情况,听他的言外之意,对自己的能力也是颇为赞赏,虽然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毕竟代表着赵郡李氏,柱国家族,影响力远非自己可比,再加上杨素的那个儿子杨玄感,看起来也是个少年英雄,趁着他们两个见面的机会。想办法邀请他们来自己的跑马射猎场作客,再趁机结交。也许这样能打开一扇通向杨素的大门。
王华强的心里盘算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现在在外人的眼里,自己是高熲举荐的,但他实在不愿意和高熲就此捆绑在一起,夺储之争是不能碰的死线,即使是高熲,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更不用说自己这样的小角色了,杨素看起来是一根足够粗的大腿,至少也让自己不至于一棵树上吊死,就算高熲倒台了,自己已经建立起的商业帝国也不至于给人抄家充公。
一阵香风飘过,王华强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安遂玉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带着盈盈的笑意,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一看到自己睁开了眼,就端过来一杯酸梅饮子:“出去跑了大半天,渴了吧,也不叫下人倒点饮子来喝。”
王华强这才觉得口干舌燥,端过了那杯青花瓷做的茶碗,一饮而尽,冰凉而酸甜的酸梅汤一下子灌进了肚子,格外地惬意,王华强笑着把空茶碗递了回去:“阿玉,还是你调的饮子好喝。”
安遂玉的嘴边现出一个好看的小酒窝,嫣然一笑,接过了那个茶碗:“你若是喜欢,以后出门时带个竹筒,玉儿给你灌满了饮子,这样随时能喝,也不渴。行满,你要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虽然你现在还算低调,但是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你是有钱人了,在外面想害你的人以后也会越来越多,陌生地方的东西,最好还是少碰,尤其是吃的喝的,最好自备,实在不行也找人先试试。”
王华强坐直了身子,眼神中现出一丝感激,抓着安遂玉的柔荑:“还是你对我好,阿玉。”
安遂玉的粉脸微微一红,抽出了手,搬过一张绣墩,在王华强对面坐了下来:“今天你没带金称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查探?”
王华强点了点头:“蒲山郡公李密,还有国子监助教包恺,这两个人你熟吗?”
安遂玉笑了笑:“我认识他们,李密是城中有名的才子,而包恺更是天下大儒,他是东海人(今江苏连云港),东汉的鸿胪卿包咸的后人,字和乐,号梅庄先生,由他的兄长包愉教他《五经》,又跟随名师学习了《史记》,现在是我大隋首屈一指的大儒,尤其是精通《汉书》。行满,你一向不怎么对这些文人感兴趣的,今天怎么会问这个?”
王华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在穿越前就不是太喜欢读书,虽然多年混社会,有了丰富的与人相处的经验,但对于历史典故却谈不上有多熟悉,在这个世界混得开还是主要靠了后世积累的商业知识,而不是才学本身。
穿越之后,王华强也尝试着多去看四书五经,史书列传之类的古籍,但实在是看这些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文言文太痛苦了,最后为了能在这个时代里入朝为官,逼着自己学了四书五经,《史记》,《汉书》,《北史》,《南史》这些必备的东西,至于楚辞汉赋,魏晋风流这些高端玩意,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才学不算一流,王华强在内心里有种对这种文人大儒的自卑,对于这些公知大v,文坛领袖一向敬而远之,而对他们的一些情况,也并不是太熟悉,加上自己这些年走南闯北,做生意的时间都是按时辰计算的,根本歇不下来,而自己这个极乐山庄也不受那些道学先生们的待见,基本和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老死不相往来。
但这一次,王华强有意要通过李密打开局面,这个以前自己从不涉足的文人圈子,看来也要闯上一闯了,他看着安遂玉,问道:“你刚才说这包恺精通《汉书》,是我大隋首屈一指的汉史学家吗?我今天看到那李密骑牛去见他,穿着最普通的丝绸衣服,还在牛背上看着《汉书》,这是为了准备和包恺的会面吧。”
安遂玉虽然是突厥人,对汉学也不是太熟,但极重情报,这些年在大兴城内的情报搜集工作一大半是由她来进行的,她听到王华强的问题,笑了笑:“包恺的俸禄不高,只是个国子学的助教,而且他的藏书很多,所以他在城内也租不起房子,只能在城东十里处的一处庄园寄居。
李密是堂堂的柱国家族,蒲山郡公,在包恺面前自然是不能锦衣玉食,那样只会让这些文人反感,没准直接打出门呢。”
王华强有些明白了,他笑道:“那个骑牛看书的事,我看八成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吧,他要是在路上才开始看《汉书》,那再怎么也不可能应付即将到来的见面,文人么,很多就是求个名,这李密也应该是沽名吊誉,谋一个好学上进的好名声罢了。此人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的心机,真是不得了。”
安遂玉的秀眉蹙了蹙:“行满,你怎么突然对李密和包恺感兴趣了?难不成你也想走清流的这条路线?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文人最是清高,看不上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你就是主动去示好,他们也未必肯理会咱们。”(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7点。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太学的前世今生(三更)
王华强一时间没有说话,他想到了在这个时代的学术环境,穿越之后他才明白,隋朝这时候还是没有科举制度的,做官完全是要靠拼爹,袭承了三国以来的九品中正制度,由地方上的名门望族推荐州县里的长史,司马,县尉之类的官员,而州刺史则是由朝廷派员担任,如此一来,由中央委派的官和代表着地方利益的吏就初步形成了分离。
象李密这样的高级世家子弟,成年之后(文帝时期二十岁男子成丁,行冠礼)往往会被选拔入宫担任宿卫,替皇家站岗放哨,比如唐国公李渊,级别比李靖稍稍高一点,身为国公,就进了专门负责皇宫守卫的左翊卫,担任了八品的宿卫官,站了十年岗之后,被外放到下州直接当了四品的刺史。
至于蒲山郡公李密,应该也是年满二十以后就要走这条路,在他正式走上仕官之路前,云游天下,结交名士,是当下不少世家子弟的流行做法。
但有些汉人世家的子弟,不象这些关陇军事贵族那样,自幼让子弟习武射猎,或者是象李密这样体质羸弱,无法骑射,所以除了入宫站岗外,他们还有另一条上升通道,就是进太学和国子监。
自从汉武帝接受了大儒董仲舒的建议,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后,也相应地设立了太学和国子监,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最早的太学设博士五人,博士弟子五十人,以讲五经明义为主。一直到了西汉末的王莽时。太学的规模前所未有地扩大。博士弟子高达一万多人,这些博士弟子还可以在地方官职出现空缺时入选补官,可见此时的太学已经不仅仅是个学术机构了,而成为职业官僚的预备队。
东汉一代,太学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大,汉光武帝刘秀在洛阳城外新建了太学,历经几任皇帝,数十万民伕的不断扩建。汉末时的太学规模扩展到了二百四十房,一千八百五十余室,所招收的太学生数目达到三万余人。
和后世的大学生们一样,太学生由年轻人构成,怀有着对社会不公,政治黑暗的天生愤慨和理想主义,东汉时期的太学生也多次聚集议论时政,甚至上街游-行,在汉末的党锢之祸里起了重要作用,也正因此。太学一度被东汉皇帝废弃。
到了三国时期,战乱不休。洛阳残破不堪,直到曹丕代汉后,才恢复了太学,当时只有博士十九人,一直到魏明帝曹睿时才恢复到了千余人的规模。依汉制实行五经策试,考试通过后可以担任一些低级文官职务,如掌固,太子舍人,郎中等。
西晋建立后,承继了魏以来的九品中正制,在太学制度上也相应地作了重大改变,分设国子学与太学,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入国子学,通过考试者可以直接候补任官,而太学则成为普通士子们的求学场所,毕业后不包分配,如此一来,等于断了普通士人们学而优则仕的路子,导致几年后,太学仅存博士而无生员。
五胡乱华乃至南北朝时期,南方的东晋和南朝继承了晋朝的制度,继续国子学与太学分离,国子学成为官二代青训营,出来后直接进入体制内。
而北方的胡人统治者们则为了宠络汉人的世家大族,也设了太学,郡国学等,国学只限于汉人公卿大臣的子弟就读并做官,郡国学则让地方豪强和次等世族的子弟们能在州郡为吏,以便继续维护其家族的地位。
这就形成了北朝所特殊的“泼墨汉家子,走马鲜卑儿”的政治格局,胡人负责当兵打仗,汉人世家与地主的子弟们担任文官,而种地纳税的任务则交给普通的汉人农民。
隋朝建立以来,也效仿北朝的制度,在大兴设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小学,进国子学需要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弟,五品以上的官员子弟进太学,四门小学则面向七品官员的子弟,根据其父亲的官职,毕业安排七品到九品不等的官职。
而其他低等官员及庶人子弟则还可以进律学,书学,和算学,分别学习律法,文字和算术这三门专业技能,只是不象前面的那三个官家子弟学校一样包分配。
不过,有了这个正规的毕业文凭,起码到州县里混个吏员还是不成问题的,王华强的父亲王何,当年就是打算盘打得好,在北周时混了个算学生毕业,才最后做到了下州长史。
王华强想到这里,笑了笑:“我看那李密身体文弱,是个标准的读书人,这辈子不太可能征战沙场,冲锋陷阵,他八成是没法进宫里当卫士,走标准的军功贵族的路线,以后很可能是进国子学,毕业后做文官,所以早点结交身为天下大儒的包恺,在清流士人们中间混一个好名声,这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啊。”
“这些读书人并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这个国子学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天下的读书人们提供一个做官的道路罢了,自从晋朝以来,国子学更是成了专门给达官贵人的子弟们保送到官场,接替他们父亲留下官职的机构,所以这些学校的博士们,也不可能只治学,不谈钱。”
“那个包恺不是穷吗?他老家在东海,来大兴都没钱在城里租房子住,我就花笔钱给他赞助他一下,让他在城外能买下一个大庄园,也花不了多少钱,最多就二三十万吧,然后供他开馆授徒,这些读书人,就是想混个名声,弟子越多,他的名声越响,不仅是当世大儒,说不定还能载入史册,名垂千古呢。”
安遂玉一听要花钱,本能地皱了皱眉头:“行满,是不是再好好想想?二三十万钱也不是小数目了,足以雇佣四五百个伙计一年呢,拿这个去讨好那个教书匠,且不说他会不会接受,就算他接受了,又能带给我们什么好处呢?你要知道,你开这个极乐山庄的事情迟早会让他知道的,到时候没准他还会嫌这钱来得脏呢。”
王华强微微一笑:“如果我不直接找包恺,而是让李密去花这钱呢?”
安遂玉吃惊地张大了眼睛:“行满,你脑子没有坏掉吧,这是为他人做嫁衣,包恺不会感你的恩,而李密也未必会承你的情,据我所知,他并不缺钱。”
王华强点了点头:“不错,李密有一张很庞大的情报网,他当然不可能缺钱,但我需要用这件事向他表示,我王华强不止是个商人,更不是个普通的胡人武夫,而是一个尊重知识,想要结交汉人士子大儒的人,是愿意和这些世家大族,乃至文坛领袖们结交的,这对我以后的发展,肯定会有好处。”
安遂玉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光芒闪烁,显然是在思考,过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可是如果那李密不想带你进入这个汉人士子圈子,要么不收你的钱,要么收了钱后不提是你出的钱,那还不是把这钱打了水漂了吗?行满,不是我小气,我只是觉得现在我们还没有到挥霍的时候,葡萄酒生意赚不了多久的钱了,你也知道的,还有……”
王华强摆了摆手,打断了安遂玉的话:“阿玉,钱不一定能带来权势,但权势可以让我们这样的人一夜之间就一贫如洗,以前你们兄妹在突厥和西域富可敌国,可现在呢?所以我只有想办法用钱砸开一条进入朝堂的通道,我不能在高熲这棵树上吊死,只有通过李密和杨玄感来想办法搭上杨素这条线,这才能保平安。”
安遂玉的娇躯猛地一抖,失声道:“你想投靠杨素?”(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9点。
第二百八十三章 滴血雄鹰(四更)
王华强点了点头:“也不算投靠,但是我觉得以杨素的目空一切,迟早会盯上高熲的位子的,他也有这个能力,既然高熲已经明确站在了太子一边,不排除杨素以后倒向晋王的可能。你可别忘了,上次仁寿宫的事情,高熲可是在皇上面前告过杨素一状的。”
安遂玉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张金称兴奋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东家,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王华强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站起了身子,等到一脸兴奋的张金称跑进来后,直接撞上的却是王华强那张冷冷的脸,张金称先是一愣,然后一下子意识到王华强以前交代过,不可以在庄内大呼小叫,咽了泡口水,转瞬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华强轻轻地叹了口气:“金称,你也跟了我有三四年了,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沉不住气,一会儿到账房那里罚半个月的工钱。”
张金称拱手低声道:“是。”
“打听到了什么?说来听听。”王华强走到了窗边,看着已经开始西沉的日头,不经意地问道。
张金称一下子来了劲:“东家,那李密去了包恺的庄子后,找了个包家的仆人回了趟大兴,我跟着那个仆人,他直接到了城东咱们开的跑马射箭场,订了三天之后的两个靶位,看起来是要请人过来了。”
王华强微微一笑:“金称,辛苦你了,可以先回去啦。你一会儿去一趟射箭场。三天后不公开营业了。只接李密这一单。”
张金称微微一愣:“东家,就为他一个人,一天的生意都不做了?”
王华强的脸色一沉:“按我说的办就行了,还有,三天后加强射箭场的安保,绝对不能出任何安全上的问题,知道了吗?”
张金称带着一脸的疑惑不解退了下去,王华强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秀眉深锁的安遂玉,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你也不同意我的做法吗?”
安遂玉点了点头,眼睛中透出一丝不满:“行满,我一向很支持你,但这回还是有意见,咱犯不着这样上赶着结交一个小孩子吧,你不觉得这样有点丢份了吗?而且人家未必会领你的情。”
王华强笑了笑:“杨玄感这个人我不清楚,但是李密却是个极重名声的人,我如此结交他,他要是再当面拒绝。就有失风范了,既然他主动来我的射箭场定了三天后的位子。那就是有心在这种场合与我,还有越国公世子杨玄感见面。
杨玄感是个喜欢舞枪弄棒的人,也常来我的射箭场,而李密是个文弱书生,所以他有心结交杨玄感,从而搭上杨家这棵大树,而我正好借这做东的机会也跟着贴上去,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外人打扰呢?”
安遂玉的嘴角微微地勾了勾:“我要说的正是这事,这一年多来杨玄感在大兴城里和高熲的三公子高表仁掐得不可开交,而高熲和杨素对此事都不闻不问,显然是默许他们这样做。你现在结交了李密和杨玄感,有可能就是要与高熲对立,这个后果你考虑清楚了没有?别忘了,只要高熲一句话,我们的生意都做不下去。”
王华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掐得不可开交?我这里看高熲和杨素在朝堂上的关系一直不错,没有斗的迹象啊。”
安遂玉叹了口气:“两家大人能和平相处,不代表两家的孩子也能这样想。年轻人么,总是争强好胜,那高表仁也是个文弱书生,看不惯杨玄感在城里成天带着一帮兄弟鲜衣怒马,走马放鹰,几次三番地嘲笑杨玄感没有脑子,去年底的时候高表仁迎娶了太子的女儿大宁郡主,更是找一切机会在杨玄感面前炫耀,行满,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杨玄感跟高表仁斗气,才冒险去骑黑云马的事吧。”
王华强摆了摆手:“小孩子斗斗气无妨的,只要高熲和杨素不为了储君之争的事情弄得你死我活,就不至于因为我去结交杨素而对我赶尽杀绝,阿玉,你有没有打听过杨素在储君之争中的立场如何?”
安遂玉摇了摇头:“好象杨素是严守中立,现在没有表现出偏向任何一方。在朝堂之上也对高熲很客气。”
王华强点了点头:“这就是了,阿玉,你帮我安排一下,三天后想办法我还要送杨玄感和李密两张上好的弓作为见面礼,黑云新被驯服,弄一套镶嵌珠宝的鞍鞯辔头也是需要的,拉拢了杨玄感,以后杨素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安遂玉的表情中仍然见不到喜悦:“那玉儿就恭祝夫君一切顺心如意。”
三天之后,王华强换了一身劲装,早早地守候在了射箭场的门口,张金称跟在他的身边,场内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而麦铁杖则守在蒲山郡公的府外,一有消息就会及时遣人回报。
昨天李密已经去过越国公府了,在里面呆了足足三个时辰才出来,而杨素为了安排与李密的会面,整个一天都没有接见一个客人,足见他对此次两家结交的重视,而按照惯例,今天杨玄感作为越国公的嫡长子,应该会回访蒲山郡公府,然后李密就会带着他一起来这里,就算是正式结交了。
王华强自幼也习武,虽然算不得顶级的武者,但也毕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射术尤佳,刚才在那个最好的一号靶位上,试着用安遂玉特意准备的一张三石二分雕花紫檀木大弓射了十余箭,手感极佳。
以王华强的力量,拉那三石二分弓比较吃力,但是听说杨玄感可是天生神力,拉三石弓毫无问题,王华强一边试射着一边暗想:这小子劲可真大,以后一定是个冲锋陷阵的主儿,要是手下有这么个猛将,下次再出征打仗时就不愁军功了。
王华强眯着眼睛,缓缓地拉开了弓,拉到四分之三处,两臂如同被崩满的弦似的,尽管涨得满脸通红,却也再也不能拉动半分,这时,射箭场的大门那里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让开,连我家公子的路也敢挡,不想活了是不是!”
而张金称的声音也强硬地响起:“我管你家公子是谁,今天说了关门歇业,谁也不让进!”
王华强被这阵声音搅乱了心神,手一松,一枝箭直接飞了出去,连靶子的边都没有挨到,他恨恨地把弓向地上一扔,回头沉声喝道:“什么人在后面喧哗,坏了我的兴致!”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门口走去。
七八个壮如熊罴,身着黑色紧身短袖缮丝衣服的壮汉子正站在门口,跟张金称带着的十余名射箭场的守卫相对而立,横眉冷对,而这些壮汉子的身后,却是停了一辆马车,透过车身侧面的小窗上垂下的竹制小帘,隐隐地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华服男子。
王华强分开本方的人,走到前面,这回看清了对面站着的那些人,个个五大三粗,拳头足有钵盂大,远非一般的家丁仆役,比起张金称带的这些健仆都要高上半个头,为首的一人更是面如紫铜,眼放精光,一看到王华强走了出来,便沉声问道:“你就是这射箭场的管事?”
王华强冷冷地说道:“我是这里的老板,今天本场有贵客,关闭一天,各位看不到这块牌子吗?”
那紫面大汉沉声道:“我家公子说了,今天你这场不许关,必须要开!”
王华强一听乐了:“我做生意还需要别人决定何时开何时关?”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这紫面大汉左臂上隐隐显现的一只滴血雄鹰刺青,脸色一变,失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明早八点。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强占靶位(一更)
紫面大汉得意地捋起了自己左臂的袖口,直褪到自己的肩部,而后面的那几个壮汉也纷纷效仿,把袖子拉了起来,七八只展翅欲飞的滴血雄鹰恶狠狠地展现在了王华强的面前。
张金称哈哈一笑:“刺个老鹰了不起啊,看我的!”他把胸襟一扯,一只老虎头一下子跳了出来,而身后的健仆们也一个个把左青龙,右白虎的刺青给秀了出来,面露得意之色。
王华强回头沉声道:“把衣服穿好,还嫌没给我丢够人吗?”
张金称微微一愣,正要开口,王华强喝道:“都给我退下!”
王华强转向了那个脸上挂着冷笑的紫面大汉,一拱手:“几位是骁果军的壮士吧,不知今天来此,有何贵干?”
这些左臂上刺着滴血雄鹰的人正是骁果军的军士,当年王华强在突厥忽悠都蓝可汗时,在臂上也刺过一个,所以知道其中的玄机,骁果军是皇宫的禁卫军,平时极少出现,所以张金称也并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而王华强却是心中雪亮。
那紫面大汉说道:“王仪同,我知道这射箭场是你开的,而你当年也跟我们骁果军的段将军,司马都尉都有过交情,所以这次提前向你表明一下身份,希望你能行个方便。”
王华强看了一眼停在大门外的那辆车子,车中人显然也正对着这里张望,他的脸上堆着笑,对紫面大汉说道:“这位壮士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不知如何称呼?你们今天这样微服出宫。可是护卫哪位贵人?”
紫面大汉用大姆指指着自己。傲然道:“某乃骁果军直阁将军雄阔海。奉了大宁郡马的命令,来此预订一个射箭靶位,一会儿郡马要带着郡主一起过来,王仪同,你听清楚了吗?”
王华强的双眼一亮,连忙问道:“大宁郡马?你说的可是齐国公高仆射的三公子吗?”
雄阔海哈哈一笑:“王仪同既然知道,那也省了某不少事了,我们这队骁果兄弟。是皇上特地恩准进齐国公府当郡主护卫的,这下你明白了吗?”
王华强心中暗叫糟糕,杨玄感和高表仁乃是死对头,现在也不知道高表仁是故意冲着杨玄感来的,还是临时起意要带郡主过来射箭走马。
王华强定了定神,脸上又挂起了微笑,小声地问道:“雄将军,郡马是准备射箭呢还是要去跑马?到时候我也好安排一下。”
雄阔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哪知道,郡主今天突然说在府里闷得慌,要出来转转。所以郡马才带着我等先出来选个地方的,到时候是射箭还是骑马。自然是郡主和郡马说了算,你只负责开张营业就行了。”
王华强眉毛动了动,计上心头,说道:“既然雄将军这样吩咐,那我自当从命,只是原来我们这地方准备关门一天整修一下,所以打出了这块今日暂不开放的牌子,既然郡主和郡马赏脸光临,那我也只能取下牌子,放其他客人也进来了。”
雄阔海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怒气:“王仪同,你不知道郡主乃是千金之躯吗?今天你要是照常营业,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进来,到时候万一唐突了郡主 ,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王华强的嘴角勾了勾,脸上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雄将军,你从宫里来的,应该知道皇上并不喜欢臣下搞特权,尤其是太子现在这种情况,要是郡主为了自己玩,就把我这地方圈起来,不让别人进来,传出去以后,只怕对郡主和郡马的声誉不是太好吧。
再说了,我这里也不是针对一般的平民百姓开放的,每天来这里的不乏那些朝廷里的大将,要是他们知道郡马和郡主为了自己玩,就让他们连个骑马射箭的地方也没有,到时候闹将起来,只怕连齐国公也不一定能压得住啊。”
雄阔海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依王仪同的意思,该当如何?”
王华强微微一笑:“我帮郡马留最好的射箭靶位,到时候雄将军多带几个护卫来,我这里的健仆也都调过来护卫郡马和郡主,您看这样总行了吧。”
雄阔海盯着王华强看了两眼,没有说话,转头去了一边的车旁,隔着竹帘低声说着些什么,王华强远远地看到车中人先是一惊,坐了起来,然后又摇了摇头,说了几句话,摆摆手,雄阔海行了个礼后便跑了回来,这次还带回了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对王华强说道:“此人留在这里看着我家郡马的靶位,一会儿我们就接郡主过来,王仪同,你好好安排,出了什么岔子,拿你是问!”
王华强笑了笑:“雄将军放心,包在我身上。”
雄阔海带着那帮骁果壮士们拥着马车向城中回去,王华强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小厮,只见此人十五六岁年纪,生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那种文人公子的贴身书童,他笑着对这小厮说道:“这位小哥儿不知如何称呼?”
小厮在高表仁的车前是一副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透一口的模样,可现在在王华强面前,腰板却挺得直直的,叉着腰,头昂昂的,说话声中也透出一股子颐指气使的味道:“我叫柴孝和,乃是我们家郡马的贴身小厮,刚才我家郡马说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就由我来帮忙看着射箭靶位,王老板,请带路吧。”
王华强强忍着心中的不爽,脸上笑得更灿烂了:“柴小哥,请随我来。”他带着柴孝和进了场,心中暗想,这高表仁以前从没来过射箭场,应该也是个不懂射术的绣花枕头,随便帮他安排一个偏远点的靶位,不让他跟那杨玄感碰到一起,到时候多放些人进来,把两个冤家隔开,也算对付过去了。
正当王华强领着柴孝和向东头的七号靶位走去时,柴孝和突然停下了脚步,声音中带了几分不满:“王老板,你刚才可是说了要把最好的靶位留给我家郡马的啊,为何带我前去东头最偏的那个呢?”
王华强面不改色,笑道:“我现在带小哥儿去的,可就是最好的一个靶位啊,那里最安静,人少,也最安全。”
柴孝和冷冷地说道:“王老板,我昨天就奉公子之命前来打探过了,而且雄将军他们也经常来你这地方,你这里最好的 ,乃是西头的一号靶位,光线最好,视野也最开阔,我家郡马跟我说过了,就要占着那个位置!”
王华强一听这话,惊得头上汗都要冒出来了,他强自镇定地说道:“柴小哥儿,那个靶位是些军汉们喜欢打赌射箭时占的,谈不上最好,郡马需要的是安全,安静,东边的七号靶正好适合郡主和郡马在那里夫妻相偕呢,要在这个一号靶,只怕那些粗鲁的军汉们会唐突了郡主,到时候我可负不起这责任。”
柴孝和冷笑一声:“王老板,刚才你可是拍胸脯打保票,说是放人进来不会对郡马和郡主的安全造成任何问题的,这会儿又不能保证了?”
王华强料不到这个十几岁的小厮竟然如此难缠,一时语塞,柴孝和一看王华强说不出话,迈开腿就走向西边的一号靶,而那个靶位,正是杨玄感每次来射箭场时最喜欢占据的一个位置,今天想必也不会例外。
王华强的浑身开始冒汗,他招了招手,叫来一边的张金称,低声道:“赶快通知麦铁杖,让他想办法阻止李密和杨玄感今天来这里。”(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2点。
第二百八十五章 箭场风波(二更)
柴孝和自顾自地站在了西头的一号靶位上,悠闲自得地拿起了王华强刚才扔在地上的那把紫檀木大弓,试着拉了一拉,那兽筋混合着金丝的弓弦纹丝不动,柴孝和的脸变得通红,自嘲式地笑道:“果然是把好弓。”
王华强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刚才把弓箭留在了这个位置,才会引得柴孝和看上这个位置,他快步走了过去,拿起弓箭,笑道:“柴小哥儿,刚才我在这里一时兴起,拿起弓来比划了两下,既然高郡马有意在这个位置,那我自然不敢跟他争这个地方,只是这弓箭乃是我的,现在我要换个靶位,重新试试这弓了。”
柴孝和的脸色微微一变,眉毛动了动:“王老板,你这里可是大兴城最好的射箭场,难道不提供弓箭的吗?”
王华强看了一眼别处空空如也的靶位,心中窃喜,幸亏今天自己早早地准备只为李密和杨玄感提供专享式服务,不然平时每个靶位都是备有上好弓箭的,还真不好给这个柴孝和解释。
王华强哈哈一笑:“柴小哥儿,你可要知道,来光顾我们这个射箭场的,多数是大兴城中的将官,往往都是自备弓箭,如果实在没带的,我们射箭场才会提供,今天我们内部本来准备整修一下,所以所有的靶位上都没有放弓箭,我这一副弓箭是自己带来的,一会儿想必高郡马会带着自己称手的弓箭过来,也不会看上我的这一副。”他说着就准备把弓箭拿走。
柴孝和的眼睛眨了眨,沉声道:“王老板。可能你有所不知。我们家的郡马平时喜欢舞文弄墨。并不是很擅长骑射弓马之道,今天要带着郡主出行,更是不会带这些武器在身,我看你这副弓箭不错,不如就留在这里,供我们家郡马和郡主使用吧,这点小小的要求,王老板不会拒绝吧。”
王华强心中暗骂。这个小鬼实在讨厌,但脸上仍然堆着笑容:“柴小哥儿,我这弓箭不过是凡品,哪会入得了郡马的法眼呢?如果郡马真的想要,我现在去挑一副弓箭过来,如何?”
柴孝和冷笑道:“王老板,孝和虽然只不过是郡马身边的一个小厮,但平时也见多了雄将军他们的弓马训练,这弓看起来足有三石,只怕是准备给某个以勇力著称的名将吧。我们家郡马一向喜欢结交英雄豪杰,要不一会儿等这位仁兄来了以后。安排我们家郡马见识一下如何?”
王华强知道这柴孝和是见弓起意,即使在隋朝,红木仍然是高档贵族身份的标志,而这把由紫檀木制成的大弓更是一看就知是豪华物品,柴孝和想借花献佛,把这弓献给高表仁,以讨好主子。
王华强知道现在不能在柴孝和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办法阻止杨玄感与高表仁在射箭场见面,不然这两人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出来,他哈哈一笑,把弓递给了柴孝和:“柴小哥儿既然喜欢这弓,拿去就是,只要高郡马拿着趁手,王某乐意双手奉上。”
柴孝和的两眼都开始放光,一边拿过大弓,一边轻轻地抚着弓背,嘴上却还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高郡马射完之后,肯定还是要物归原主的嘛。”
王华强也不愿意多和他废话,打了个哈哈:“柴小哥儿,您就在这里守着靶位,我还要去招呼一下客人们,失陪。”
王华强走到了门口附近,此时已过辰时二刻,门口那块暂停营业的牌子已经被取了下来,有些散客开始三三两两地进场,被射箭场的健仆们纷纷引到各自的靶位上,很快,弓弦的振动声,羽箭射中箭靶的声音,还有客人们的喝彩声,鼓掌声和叹息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王华强在离开柴孝和后,就把平时在这里负责的刘管事叫了过来,吩咐道:“尽量把新来的客人安排在那姓柴的靶位的周围,人越多越好,别让他能看到东边的七号靶位,一会儿万一预定了那个一号靶位的蒲山郡公和越国公世子来了场子,马上带他们到七号靶位那里,明白了吗?”
那刘管事是个中等个头,白净面皮,身着缮丝衣服,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一双滴溜溜转着的眼睛透着精明。他一开始听得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两句时,突然一愣,说道:“东家,前几天那蒲山郡公可是预订约了一号靶的,而且当时我们也答应了,现在要是毁约,只怕人家不答应啊。”
王华强冷冷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个奴才就生生地赖在一号靶位上,赶都赶不走,现在我已经让人想办法阻止李郡公和杨世子过来了,可是万一阻止不成,你就一定要把他们领到七号靶子上,就说今天来箭场的人多,位置紧张,只好请他们多多担待了。”
刘管事脸上现出一丝难色:“东家,今天您正好也在,要不一会儿杨世子来了以后,您出面跟他解释一下吧,杨世子的脾气您可能不清楚,那一发作起来可是跟火山似的,完全没道理可讲,小的根本不敢惹啊。”
王华强心中暗道:废话,我就是不想当面得罪杨玄感和李密,才要你出面,你这管事不就是替我挡子弹的么,这点都不明白,还要我出面直接摆平,看你真的是不想吃这碗饭了。
但王华强脸上却仍然是乐呵呵的:“这样好了,刘管事,一会儿你先招呼,不要说我在这里,不然他们万一要是闹起来,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不出手,由他们自己解决,但只要我一出面,到时候无论哪边吃了亏,那我们这个射箭场都开不下去了,你明白吗?”
刘管事哭丧着脸:“东家啊,小的实在是惹不起这两家贵人啊,要不您行行好,免了小的这差事好吗?”
王华强的眉毛一竖,脸一下子板了起来:“刘管事,我平时给你开这么高的工钱,可不是让你临阵脱逃的,现在免你差事,我到哪里找人顶!就是想辞了这差事,也得等你做完今天再说!”
王华强这番声色俱厉,吓得刘管事噤若寒蝉,哪敢再吱声,他也知道自己这东家上过战场,杀过人,狠起来要取人性命,那可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
王华强一见刘管事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舒缓了起来,笑着拍了拍刘管事的肩头:“老刘,你也跟了我好几年了,应该知道我王华强最讲义气,不会让你吃亏的,实在不行,就让杨世子直接去找那个奴才,我们不出面,让他们自己解决,高家和杨家都是宰相,犯不着跟你这样一个小角色置气的。去吧。今天的事情解决后,我重重有赏。”
刘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了声谢,回到了门口开始继续招呼起客人来。
王华强回头看了一眼正拿着紫檀木大弓,爱不释手,根本顾不得向这里张望的柴孝和,眼中的寒芒一闪,对着身边的一个护卫轻声道:“一会儿如果张管事或者是麦将军到了,引他们来休息棚见我,不得拖延!”
那个护卫飞快地跑向了门口,射箭场是个露天的大块空地,在靶位后有着供客人们休息乘凉的一个个竹席搭设的凉棚,王华强抬头看了看早晨**点钟的太阳,一边向着一个位置隐秘的凉棚走去,一边在心中暗暗地问道:今天能平安地渡过吗?(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7点。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京城小霸王(三更)
夏日的大兴,骄阳似火,日头不知不觉地已近正午,城东五里处的射箭场中,热浪滚滚,已近午时,场内挤满了人,而所有的靶位几乎都被占满,三五成群的客人们纷纷引弓搭箭,伴随着羽箭破空,击中一个个箭靶的声音,沸腾的人声几乎要在这炎炎的夏日中再燃烧起一片大火。
王华强已经满脸都是汗水,腋下和后背的绸缎衣服早已经湿透了几大块,他一杯杯地向嘴里灌着冰镇的乌梅饮子,眼睛死死地盯着西头的一号和东头的七号这两个空置的靶位,设想着接下来的种种可能和自己的应对之策。
柴孝和坐在一号靶位的一张胡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旁边几个靶位已经换了好几拨的人,而那些人也都奇怪地打量着他,心中暗想为什么最好的靶位却被个小厮占着。
门口的刘管事赔着笑脸,向着一拨拨上来质问为何明明有两个空靶位,却还要让他们排队等候的客人们解释,说是有贵客早已经包下全天的靶位,然后不停地作揖行礼,再吩咐箭场的仆役们尽快奉上冰镇的乌梅汤,好容易才把这些粗鲁的军汉们打发走。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华强的心中也越发地紧张和不安,张金称去了有一个多时辰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看起来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杨玄感和高表仁在这个地方直接碰头,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处理呢?
一阵嘈杂的声音把王华强从思索中拉回了现实,他望向了门口。心“格登”地向下一沉。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人正是李密,他今天换了一身天蓝色的劲装,质地比上次在路上骑牛时穿的那身要好了许多,显得容光焕发,人也精神了许多。
而另一人,虎背熊腰,肌肉发达,英气勃发。一身紫色的劲装把他那健美壮硕的身材衬托得格外明显,可不正是上次在城外的道上有一面之缘的越国公世子杨玄感么。
王华强心中暗叫糟糕,显然张金称和麦铁杖都没有阻止这两人今天来这里,为今之计只有祈祷上天,不要让杨玄感和高表仁在这里惹出什么事端了。
刘管事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哎呀,这是什么风把杨世子给吹过来了,小的这里可真是蓬壁生辉啊!杨世子,您这么久没来,我们这里上上下下可都想死您啦!”
杨玄感哈哈一笑:“老刘,就你油嘴滑舌。小爷前一阵子心情不爽,也没心思出来。今天和我这兄弟出来解解闷,对了,我这兄弟可是蒲山郡公,地位尊贵,你们以后可千万不能怠慢了他。”
刘管事的脸上笑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个劲地行礼作揖:“啊呀呀,蒲山郡公的大名如雷贯耳啊,今天有缘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可惜我们家东家今天不在,要不然肯定会亲自来招待二位的啊!”
李密的脸色微微一变:“王老板今天不在?”
刘管事“嘿嘿”一笑:“昨天夜里我们东家有急事去外地做生意了,临走前特意关照小的,说是这几天可能有贵客上门,要小的一定要好好招呼。”
李密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转头对杨玄感笑道:“也罢,我们兄弟自己找地方去,大哥,请。”
杨玄感满意地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柴孝和所在的那个靶位,柴孝和正好也抬起头,跟杨玄感四目相交,两人一下子同时愣住了,刘管事脸上的笑容消散得无影无踪,失声叫道:“越国公世子且慢,这位置有人了!”
杨玄感回头一看,很奇怪:“这位置明明没人,还有,每次我来这里,你都会全程作陪,今天为何要横加阻拦?”
刘管事满脸堆着笑,可以数得清的几根胡须在风中飘着:“世子啊,实在抱歉,今天这位置实在有人,您看别的客人不也没在那里吗?除了这位置,别的靶位您尽管挑,小的一定会安排到您满意为止。”
杨玄感一下子来了气:“好你个刘管事,连我都敢得罪,你就不怕这个射箭场开不成了吗?!”
刘管事“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声音带起了哭腔:“世子息怒,小的绝不敢冒犯您啊,只是,只是今天实在有贵客已经包了这个位子,小的真的是得罪不起啊。”
杨玄感愤怒了,厉声喝道:“是哪家的王公贵胄,敢跟小爷抢场子,说!”
刘管事偷偷看了眼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柴孝和,求饶道:“小的实在不能说啊!”接着便磕头如捣蒜。
杨玄感心中明白了大半,左手一把揪住柴孝和胸前衣襟,厉声道:“你家主子是谁?说!”
柴孝和抬起头来,吓得面如死灰,身上的汗如泉涌,衣服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嘴唇直打哆嗦,却仍然咬紧了牙关,眼睛一闭,硬挺着不回答。
杨玄感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今年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身长七尺,人称京城小霸,当下举起沙包大的右拳,装着要打柴孝和,心里却是希望这家丁吃自己一吓,能直接说出来自己的主人。
就在此时,杨玄感突然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地拉住,回头一看,却是李密。
李密轻轻地在他耳边道:“杨兄暂且息怒,且让小弟先来问问此人,若他不说,杨兄再打不迟。”
杨玄感放开了那柴孝和,气乎乎地站在一旁,他心里也存了分好奇心,想要看看这李密有何办法,能不用恐吓的办法就让此人开口。
李密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闪一闪,嘴里露出一口白牙:“这位小哥,你可是高颎高仆射府上的?”
柴孝和吓了一跳,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个容易,放眼整个大兴,当下能让刘管事不惜得罪越国公世子的,也只有高府的人了。高仆射的大公子二公子都在外地为官,你应该是跟着三公子出来的吧。”李密的话中透出一股冰冷的寒意。
柴孝和面如土色,浑身上下在不住地哆嗦着,脸上肌肉都在微微的跳动:“这是你猜的,不是我说的。”
杨玄感在一边看明白了,一股无法控制的怒火一下子冲上了他的心头,他一个箭步上前,冲着那家丁吼道:“你刚才已经很清楚地表明自己是高府的人,为何这会儿反倒不敢承认?畏首畏尾,婆婆妈妈,哪里象个男人?!”
柴孝和紧紧地咬着唇,一声不吭。
李密把杨玄感拉到了一旁,低声说道:“想必是那高三公子留此人在这里帮他看场,严令他不得对外人泄露半点,所以这人宁可挨打,也不敢说出自己的主子是谁。杨兄犯不着跟个下人计较,不如我们换个靶位好了。”
杨玄感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与高表仁这几年的明争暗斗,新仇旧恨一件件地浮过眼前,这下一看到高老三放了个下人就在这里占场子,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不由自主地高声叫道:“这是什么话!凭什么他高老三放个下人在这里就能霸着场子?今天我杨玄感就在这里射了,看他能怎地!”
杨玄感怒火中烧,一把抓住李密的手,拉着他径直走到那靶位上,顺手抄起靶位上放着的那把雕花紫檀木弓,毫不费力地一下拉满。
杨玄感天生神力,这一下又是怒极出手,用力过猛,只听“叭”的一声,那把弓竟然折成两段。(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9点。
第二百八十七章 **郡马(四更)
杨玄感一抬手,把那弓扔了出去,远远地飞出去四五十步的距离方才落地,而整个射箭场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靶位前很快就围了不少人,而王华强也夹在人群中,冷冷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刘管事吓得哭丧着脸:“世子,杨爷,求您千万别为难小的,这回就当小的是个屁,把小的放了好吗?小的惹不起您老人家,但同样惹不起那位爷啊。”
杨玄感“哼”了一声,看都不看,转头又拿起靶位上放着的另一张弓,抡了抡膀子准备再来。李密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终归没有开口。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哟,这不是越国公世子吗?今儿个怎么有兴致来这射箭场了呀。跟个下人置气,也不怕失了您杨大少爷的面子啊。”
杨玄感正愁一肚子气无处发泄,闻言大怒,气得拉开了弓,羽箭上弦,一转身箭头直冲着说话之人,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
映入杨玄感眼帘的是一张煞白的脸,瘦削,和李密一样的清秀,但比他要白了许多,眉宇间透着一股狂傲之气,年约十五六岁,头发梳得干干净净,指甲剪得整整齐齐,穿了一身上好的绸缎红袍,手里握了把檀香折扇。
在他身边,则是一名花枝招展的少妇,略施粉黛,长相一般,看年纪比那个白脸少年还要小了点。
白脸少年衣着华丽,少妇则是一身的珠光宝气。二人身后。站着二十多名虎背熊腰、肩宽膀圆的家丁。
少妇见杨玄感箭头指着自己身边的贵公子。顿时吓得哭了出来。那贵公子脸色一变。转瞬间怒容满面,也不躲闪,厉声喝道:“杨玄感,拿箭指着郡主,不想活了么!”
王华强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杨玄感和李密的身上,竟然没有注意有人接近,等到来人走到杨玄感身后发话时,他才猛然醒悟过来。这一定就是高表仁和大宁郡主,而高表仁背后,抱着双臂,眼中开始闪现出战斗渴望的雄阔海,更是证明了这一判断。
王华强的脑子一下子“嗡”地一声,这情况比他设想到的最坏结果还要糟糕,两人现在这个样子,只怕要在这里当众干一架了,现在结交杨,李二人的事情想都不用想。如何能把自己摘干净,退出这个是非之地。才是首要之事,王华强一边想着,一边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很快就把自己隐藏在了人堆之中。
靶位上的李密一下子跪倒在地,恭声道:“蒲山郡公李密拜见郡主与郡马,恭祝郡主万福!郡马金安!”说完后脑门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伏身时轻轻地碰了碰杨玄感的腿。
杨玄感如梦方醒,刚才一下子气冲脑门没看人,这下定晴一看,可不正是那高家三少高表仁,而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妇则肯定是当朝太子杨勇的千金大宁郡主。
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可是以兵刃相对皇族郡主,按大隋的法律,真要追究起来可是灭门之罪。
杨玄感马上吓出一身冷汗,脑子里的那团火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他忙不迭地扔掉手中弓箭,跪下叩了个响头:“郡主万福。臣杨玄感一时失态,让郡主受惊,臣罪该万死。”
杨玄感一边说一边想着自己这行为可能给家族招来灾祸,饶是他在大兴城内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还跟杨素上过朝堂,见过天子,这下仍然是冷汗直冒。
高表仁恢复了平静,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杨玄感,倘若你真的敢一直这样拿箭指着我和郡主,我也认你是条好汉,可惜啊,你小小年纪就自命这大兴城中的小霸王,骨子里却是个软蛋啊。”
他言罢放声大笑,而身后那些家丁也跟着放肆地笑了起来。
高表仁的每个字都深深地刺在杨玄感的心里,他几次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跳起来揍这家伙,可一想到自己的爹娘和兄弟,又强忍了下来。耳边只听得郡主那纤弱的声音:“表仁,这人就是你一直说的那杨玄感吧?好可怕!咱们回去好吗?”
高表仁柔声道:“好,一会就走。”
一转头,高表仁向地上跪着的二人一抬手:“蒲山郡公请起。”
李密道了声谢,站了起来。杨玄感正欲跟着起身,却听到高表仁的叱道:“我只让蒲山郡公起来,谁叫你起来了?继续跪着!”
杨玄感的头发都气得倒竖了起来,双眼圆睁,一下子抬起了头,狠狠地瞪着高表仁,鼻孔里喘着粗气,那神情恨不得要将高表仁生吞活剥。大宁郡主一见他如此怒发冲冠,一下子吓得哭了出来。
高表仁看到郡主又哭,顿时手足无措,忙掏出怀中手绢帮其拭去脸上珠泪。而郡主却是越哭越响,边哭边喊着要马上回去。
高表仁手足无措,只得叫来后面一个壮汉耳语两句,两三个壮汉护着郡主回去了。就这一会儿功夫,刚才还喧闹的射箭场一下子人都走得干干净净,连那刘管事也不知躲到何处了。偌大射箭场只剩下一号靶位上的这两拨人。
大宁郡主的身影消失在了靶场的门口,高表仁回过头来,脖子上的青筋直跳,恶狠狠地说:“杨玄感,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以前你跟我掐也就算了,今天郡主在这里还敢如此无礼,就不怕太子殿下灭你全家?”
杨玄感本来心中已有些后悔,也不似刚才初抬头时那样愤怒,但听了高表仁这话,马上高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姓高的,你有什么冲着我来,跟杨家没有关系!”
高表仁怒道:“大胆,杨玄感,我敬你父与我父同朝为臣,都是国之柱石,所以今天对你的冒犯一忍再忍。你真当我大隋没有王法,治不了你一个右仆射的儿子?”他说这话时刻意把右字拖得很长。
杨玄感正待应答,却突然感觉到李密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头。只见李密拱手向高表仁道:“郡马息怒,今天杨兄是应了在下之邀才来此游玩的,见此位空着方才上前射箭,并不知是郡马在此,多有得罪。还请看在大家都是重臣之后,就当卖李某一个面子,就此罢手吧。”
李密悄悄地踢了一下杨玄感,向他使了个眼色,杨玄感知道他是劝自己先服软,给对方一个台阶。但他仍心中气不平,在地上扭头看着别处,恨恨地不起身。
高表仁冲着李密吼道:“李密,少跟我来这套,你跟这姓杨的分明是一伙,这会来充什么好人?刚才你骗我家孝和的时候我看得一清二楚。还撒谎说什么不知道这位子是我的,真当我跟这地上的蠢货一样给你耍得团团转?今天这事我给你个面子,识相的话给我站远点,不然一会连你一块收拾!”
李密一向平静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可怕的表情,黑黑的脸也现出一丝红色,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既然郡马大人不愿卖李某一个面子,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杨兄是我领来的,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在这里,一会郡马要是有什么指教,李某一并笑纳。”
高表仁恨恨地说:“姓李的,你有种。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高表仁转向了杨玄感,突然笑了起来:“姓杨的,以前你跟我斗,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但今天不一样,你吓到了郡主,这可是死罪。咱们现在不妨划下道来,两条路,让你选。”(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明早八点。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斗殴(一更)
杨玄感朗声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哪象个男人,小爷今天跟你杠到底了。”
高表仁猛地一拍手:“好!有种!我就喜欢你这性子。第一条路,公了,你吓到郡主,咱们拉上两家的大人,到皇上那里让他老人家发落。”
“第二条路,私了,咱们斗了这么多年了,赌钱、跑马、喝酒、射箭、打猎都比过,就是没真正动过手,年初那次最后你说你爹不让打。今天我给你个机会,咱们打一场,死伤无算。”
杨玄感突然笑了起来:“就你,跟我打?”
高表仁嘿嘿一笑:“本郡马知道你有几斤蛮力,所以就不出手了,今天我身后这些壮士,个个都是骁果军的壮士,你若是应了,由他们跟你打。”
杨玄感骂了起来:“姓高的,你好不要脸,要有种你就自己上,靠人帮忙不算好汉。”
高表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姓杨的,你最缺的就是这儿了。唉,没办法,谁让你爹这儿也不是太灵光呢。靠着一身蛮力就想横行天下,简直是笑话。”
杨玄感一听他辱及父亲,腾地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骈指向着高表仁:“你再骂我爹一句试试?!”
高表仁先是被杨玄感的气势吓得一抖,旋即想到了什么,怒吼道:“谁让你从地上起来了?郡主可没让你起身!”
李密刚才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听了高表仁这话,突然开口说道:“郡马此言差矣。我朝礼法从周礼。杨兄见到郡主与郡马是应该叩拜。但刚才杨兄已经行了顿首礼。按律,行过礼后,无论郡主是否允许,都可以平身了。所以杨兄此时起身,于礼法并无不可。”
高表仁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道:“李密,别以为读了两本书就出来卖弄,现在是大隋。不是周朝,你少拿这些前朝的破规矩来糊弄人。皇上要是没让大臣起身,哪个敢起来?这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李密笑了笑,露出满口白牙:“郡马真应该多看看《周礼》了,这三跪九拜之礼出自古代祭祀,最隆重的稽首礼是周天子在宗庙里祭祀先王时才用的。按你这说法,先王也没叫周天子起身,是不是他就得在那里跪一辈子了?”
高表仁一下子给呛得目瞪口呆,杨玄感却哈哈大笑,与李密四目相交。眼中尽是感激与佩服之情。
高表仁转向了杨玄感:“好了,姓杨的。废话不多说,还是刚才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条吧。”
杨玄感看了一眼李密,对他说:“李兄,今天承蒙你关照,大恩铭记于内,日后定当回报。今天的事与你无关,还请站在一旁,也好做个见证。”
李密摇了摇头,道:“杨兄,此事因我而起,这时候我可不能……”
杨玄感摆了摆手,走到李密身前,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李兄武艺如何?”
李密听了这话,先是微微一怔,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惭愧得紧,在下年幼时体弱多病,加上自幼喜欢读书,只练过几路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不曾练过冲锋陷阵的武艺。”
“这就是了,我读书不如你,但多了几分蛮劲。一会打起来你帮不上我忙,我还要费劲照顾你,反而限制了我的发挥。你站在一边就是帮我,实在不行的时候也好找个机会跑出去找我爹来。”杨玄感一边开始捋袖子,一边低声说道。
“那杨兄一切小心。”李密想了想确实有道理,说完这话后便走到了一边。
杨玄感当下再无顾虑,对着高表仁朗声道:“我选第二条。高表仁,一会儿我打你可别哭啊。”
高表仁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给我上!打坏了我负责!”
王华强在远处的凉棚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切,今天的风向正好从那靶位向他现在的位置吹,加上王华强的耳朵一向很灵敏,所以刚才这些人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里开始打鼓,看来今天这事绝难善了,无论是高表仁还是杨玄感,真要是打坏了,自己绝对逃不了干系,也正因此,继派出张金称之后,他刚才已经让刘管事派人快马加鞭地到越国公和齐国公府上分别报信,希望两家能来人把事件平息下来,可是现在看这架式,怕是来不及了。
只见那二十多条大汉一下子全都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那些钵盂大的拳头实在让杨玄感印象深刻。他自问能举五百斤的石锁,寻常壮汉子十几个也难近得他身,这也是他敢于直面挑战的主要原因。
但这些壮汉全都是武林高手,极精拳脚技击之术,也一个个力大无穷,杨玄感的力量打在平常壮汉的身上都能直接将人打得骨断筋折,这些人与自己拳脚相加却能震得自己隐隐作痛。
杨玄感只打倒了三人,“乒”地一声,他的脸上中了对方那个紫脸汉子雄阔海的老拳,顿时开了花。
他没吭声,变拳为爪,直接在那紫脸汉子左肩头一抓,只听雄阔海“呜”地闷哼一声,衣衫碎裂,右手捂着左肩膀退出三四步,杨玄感依稀看到那人肩头刺了一只血色雄鹰,目光凶悍,展翅欲飞。
杨玄感的力量开始消失,意识到自己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对面又是二十多个高手,再打下去只会更惨。
突然间他从人缝中看到高表仁正挽起了袖子,象动物一样一边盯着这里的战团,一边在焦急地来回走动。他一看杨玄感中了一拳更是高兴地跳了起来,仿佛是自己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杨玄感突然找到了制胜之法,正好这时一只毛茸茸的飞腿带着劲风袭来,他也不躲闪,硬是受了这一腿。
杨玄感听到了自己肋骨“叭”地一声,也不知有没有骨折。
一咬牙,他发出一声惨呼,抱住这条腿,与它的主人一起滚翻在地,向着那高表仁的方向近了几步。
倒地之时,杨玄感听到了李密“啊”的一声惊呼和高表仁“哈哈哈哈”得意的狂笑。
围攻的众壮汉吃了一惊,虽然高表仁说过打坏了杨玄感由他负责,但人人皆知杨素位高权重且又心狠手辣,真要是把杨玄感打出事来,自己这条小命肯定保不住。
于是众人都停止了攻击,上前来看杨玄感伤得如何,而高表仁则是一脸兴奋地奔了过来。
杨玄感在地上听到高表仁兴奋的声音:“让开让开,我要看看姓杨的死了没有。”
杨玄感一个鲤鱼打挺,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右手五指箕张,如同鹰爪,一下子就掐住高表仁纤细的脖子。变生肘腋,所有人都楞住了。
只见杨玄感站在场地中央,眼睛凶狠而警惕地环视着四周,鼻孔流着血,嘴里喘着粗气,左手按着自己的肋部,高表仁的脖子捏在他的右手中,微微突出的喉结上下一动一动。
二十多个壮汉把两人围成了一圈,但没有一个敢上前半步。
高表仁的脸因为呼吸困难胀成了猪肝色,就象个得了尿毒症的膀胱,手中的折扇早就掉在了脚边,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但他一声不吭,咬紧了牙关,两眼中尽是血丝,狠狠地瞪着杨玄感。
杨玄感的肋骨似乎骨折了,钻心地疼,满脸血污,脑子里也是一阵眩晕。但他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赢了。痛,并快乐着,这是杨玄感现在最真实的感受。
“高表仁,这次你还有何话说?”
高表仁面目狰狞,嘴里迸出几个字:“你有种就一下掐死我,你搞不死我,我搞死你!”(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2点。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杨素驾临(二更)
杨玄感没料到这高表仁纤细文弱的外表下,竟如此强硬,他心中的无名火“腾”地一下冒起,手上又加了三分力,高表仁的脸一下子从猪肝色变得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密一见形势不对,怕出了人命,连忙奔了过来,拉住杨玄感的胳膊道:“杨兄,适可而止吧,越国公肯定也不希望你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杨玄感刚才真的动了杀机,李密的话如同一瓢凉水当头浇下,他一下子清醒了,手松了开来。
高表仁就像一团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那个名叫柴孝和的清秀家丁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帮他主子抚着背顺气。
高表仁正找不到出气筒,一脚就把他蹬到一边,指着他骂道:“没用的奴才,场子都看不住,看到你就来气,滚远点!
杨玄感看着狼狈不堪的高表仁,狠狠地说道:“今天我本不想打你,毕竟我冒犯了郡主,算是有错在先,赔个礼也是应该。可你不该辱及我父亲!他老人家费力为大隋打下江山,还要受你这小子的奚落!?”
“别说是你,就连你岳父也没资格说他!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敢骂我爹,别说有郡主护着你,就是皇上保你,我也照样打到你认错为止!”
杨玄感说完,拉着李密一起昂首向外走去。高表仁的叱喝声突然在他的身后炸起:“姓杨的,你以为你爹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许我骂他,我偏骂。你又能怎么地!?”
杨玄感猛地一转身。眼中凶光大盛:“我警告过你了。你还敢乱说?!”
高表仁毫不示弱,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歪着脑袋,双手叉着腰:“乱说?我可从来不冤枉人。你爹做的好事你不知道吧?前年想讨好皇上,自告奋勇去修那仁寿宫,为了赶工期害死上万役夫。后来你爹怕皇上视察时追查此事,一把火把这些死人烧得尸骨无存,做这事当心遭报应啊!哈哈哈哈!”
杨玄感须眉皆张。刚才已经凝固住不再流淌的鼻血也一下子又喷了出来,他怒吼着想冲上前去,揍得这该死的高表仁满地找牙,却被那些壮汉如铜墙铁壁一般拦住。
高表仁尖细的声音再度从人墙后响起:“你小子真不知道此事?回去问问你爹好了,他若不认你就去问你娘!当时皇上得知了此事,本来龙颜大怒,要追究你爹的罪责。”
“后来还是你娘出面,找到了独孤皇后求情,此事才作罢。哼,还说我靠郡主护着。我看倒是你爹要靠女人来保官位才是!”
杨玄感的眼睛快要瞪出血来,大吼一声:“放屁!”
他狂暴地想要推开面前的一排壮汉。双手却被人按住,发不出力,急火攻心下,他的肋部疼痛加剧,“哇”地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顿时人事不省,又一次晕了过去。
王华强本来看到杨玄感搞定了高表仁,转身欲走时还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变故,急得几乎要跑了出来,无论如何,要是在这里闹出人命,自己的前途也肯定完蛋了,杨素不整死自己才怪。
就当王华强的腿刚刚迈出小棚子的时候,门口那里传来一阵响动,几十名精悍强壮的黑衣健仆匆匆奔了进来,而杨素身穿深紫色的正一品朝服(他此时是上柱国,国公,虽然尚书右仆射是从二品,但可以穿正一品朝服),面沉似水,走在这些人的最前面,健步如飞。
雄阔海等人一看是杨素到了,一个个吓得象老鼠见了猫,连忙跪倒在地,恭声道:“参见越国公。”
高表仁和大宁郡主料不到杨素到来,都吓傻了,双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杨素看了晕倒在李密怀中的杨玄感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之色,他正了正衣冠,推金山,倒玉柱,一撩衣服的前摆,跪倒在地,对着大宁郡主行了个叩首礼:“臣越国公,上柱国,尚书右仆射杨素,参见大宁郡主与郡马殿下,郡主金安。”
高表仁头上的冷汗直冒,在杨玄感面前他骂起杨素来全无顾忌,可杨素现在亲临,即使是跪在自己面前,但那冷冷的话语声中带来的强烈杀意却让他不寒而栗,他忙不迭地扶起杨素:“越国公快快请起,折煞晚辈了。”
杨素就势长身而起,对着高表仁正色道:“郡马此言差矣,你是郡马,按大隋法制,在你面前老夫也必须行礼才是,犬子有欠管教,冒犯了郡马,是老夫教子不严,现在还请郡马给老夫一个面子,让老夫把犬子领回,重重责罚,改天一定上门向郡马和郡主赔罪,如何?”
杨素的话说得很客气,但是语调却是冷冷的,全无那种道歉赔罪的意思,那种为将帅多年的气场不是盖得,高表仁在他面前给压迫得连舌头都仿佛打了结,脑子都不太好使了,只是连声地说道:“一切听凭越国公吩咐。”
王华强一看到杨素到来,连忙又躲回了棚子里的角落中,杨素的愤怒和杀气即使隔了这么远,他都能很清楚地感受到,现在地上躺的是自己的嫡子,如果不是高表仁还有个郡马身份,只怕杨素早就把他暴打一顿了。
杨素转过头来,对着一直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透一口的刘管事说道:“你就是这射箭场的管事吗?老夫听说这射箭场是仪同将军王华强所开的,可否属实?”
刘管事赔着笑脸,头点得象小鸡啄米似的:“正是我们东家开的射箭场,就是为了给大兴城内外的武将子弟们开的,让大家有个跑马射箭,锻炼武艺的地方。越国公也认识我们东家吗?”
杨素的声音不高,但隐隐地透出一丝杀气:“何止是认识,当年老夫南征时,你们家的东家曾在我帐下效过力,他现在人在哪里?”
刘管事连忙说道:“我家东家昨天有紧急生意离开大兴了,现在不在这里。”
杨素“嘿嘿”一笑:“不在大兴是吧,那我就只好拿你这管事是问了。来人,给我把此人拿下!”
杨素身后几个护卫纷纷抢上前,把刘管事直接按住了胳膊,压倒在地,刘管事吓得脸色都白了,叫道:“越国公,小人何罪?”
杨素冷冷地说道:“何罪?你开这射箭场,没有起码的安全保卫吗?郡马和世子是年轻人,在这里一时冲突,我们做长辈的回去后自然会责罚,可你是这里的管事,看到出了事不上去劝解,只会躲到一边,不抓你抓谁?”
刘管事哭丧着脸,说道:“越国公,不是小人不想上前劝解,实在是小人地位低微,世子和郡马都是金枝玉叶,而且世子叫了小人滚远点,小人哪还敢上前啊,这才急着派人去请你老人家的。”
杨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震得刘管事的耳膜一阵鼓荡,笑毕,杨素神目 如电,眼中凌厉的杀机一闪而过:“刘管事,你刚才也说了,来这里的多是公卿贵族,朝中将官或者是他们的子弟,个个都比你有权势有地位,要是他们都在这里闹事,你是不是都没办法管?
要是你连自己地盘的保安都做不到,那还开什么射箭场!来人,给我把此人押回去,交大兴令发落,还有,通告这射箭场的东家王华强,传唤他速速去大兴府。”(未完待续。。)
ps: 下一更,17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