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腹黑军师(四更)
徐德言的两眼一下子放出了光,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帅,一定不能让隋军有一个人逃了出去,这五千隋军要尽数消灭在苏州城外,以祭奠我们陈朝那些死在隋军手中的将士。”
顾子元心中冷笑,这徐德言原来在陈朝位居太子舍人,还娶了陈叔宝的妹妹乐昌公主为妻,乐昌公主是南陈著名的美女,跟他也算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夫妻二人婚后的感情非常好。
可惜没结婚几天,隋军就打了过来,徐德言不仅丢了官,乐昌公主也被强行带到北方,想必是赏给某个隋朝达官贵人做妾,一顶绿帽子是跑不了咯。
顾子元虽然不知道乐昌公主正好就成了这次南征平叛军总大将杨素的妾室,但很清楚徐德言的夺妻之恨有多深。
前一阵子教自己斩杀隋朝官员,把他们剁成肉泥让众军分食的办法就是徐德言所提出的,当时自己都无法想象一个文人能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而徐德言自己吃起人肉来那种满脸杀气的样子,让久经战阵的顾子元也有点不寒而栗。
顾子元内心深处虽然对此人非常忌惮,但是现在要引他为谋主,徐德言足智多谋,血冷心黑,文人的外表下是各种腹黑权谋,自己这次起兵,得此人为谋主,也是获益良多。
借围困苏州扩大自己在三吴大地的影响力,引四方叛军来投的计策,正是出自徐德言之手,这条计策在这几个月起了奇效。顾子元手下也从最初的一万多人涨到了五万之众。
不过顾子元还是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徐先生。你看我这伏击之计是否可行,中间还可能生出什么变数来吗?”
徐德言眼中冷厉的光芒一闪而没,摇了摇头,说道:“大帅,这条计策对付苏州的皇甫绩问题不大,如果城中隋军离开城池,处于荒野,那我们在苏州城北几十里处设下埋伏。当可全歼此贼,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苏州的敌军和建康,甚至是杨素的部队拉上关系,这些隋军来接应皇甫绩,那就麻烦了。”
顾子元笑了笑:“杨素怕是没这么快过江吧。他在江北呆了这么久都按兵不动,怎么会突然就挥军南下呢?再说了,京口那里有朱莫问的五千军队,我们北边的晋陵(常州)那里也有顾世兴所部万余人,杨素若来。我们会早早地接到消息,作出准备。而建康城的隋军怕是不会为皇甫绩火中取粟,不然上次就会救了。”
徐德言也点了点头:“大帅,还是作好万全的准备,松江那里的陆孟孙,沈玄侩也来找过我们几次了,想要奉大帅为首领,合攻苏州,当时我们考虑到他们来了以后,来挖墙角,拉队伍,就没答应,现在苏州这里事情有了变化,也可以让他们过来了。”
顾子元皱了皱眉头:“那现在让他们过来,就不怕让他们得了战功,以后吹嘘自己是攻灭隋军的功臣,拉其他的义军了?”
徐德言哈哈一笑:“大帅,这次让他们来了以后在北边设伏,到时候跟隋军硬拼的事情,交给他们,我军就在隋军后面跟着,隋军刚出城时肯定也是全力戒备,刚才那王华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军装备不行,又缺战马,正面硬拼只怕要吃亏,所以隋军最锋锐的时候,我们不可消耗自己的战士来挡其归路。
而陆孟孙和沈玄侩之流肯定不肯放过这个攻灭隋军的大功,他们手底下虽然也是乌合之众,但好歹也有三万多人,沿路埋伏设寨,也可消耗隋军锐气,到时候大帅率领大营里的精锐之士在后尾随,自然可以捡个现成的便宜。
而且这样一来,北边有这些人顶着,万一建康隋军或者是杨素大军杀到,也有他们帮我们先抵挡一阵,给我们充分的时间撤向松江,再转投高智慧。
就算留那些隋军不住,我们起码可以得到苏州城,这里可是江南除了建康以外的第二重镇,攻下此城的意义可不下于消灭皇甫绩所部。
到时候大帅可就是江南第一人了,陆孟孙,沈玄侩,顾世兴,朱莫问这些人只能乖乖向您臣服,奉您为首领了,接下来就是守住京口,想办法攻下建康,寻一陈朝宗室立为傀儡,这样一来,就是高智慧和汪文进,只怕以后也只能去掉帝号,向大帅投降啦!”
顾子元的两眼都开始放光,哈哈大笑起来:“徐先生,你真的是神机妙算,到时候如果真的能如你所言,我当了皇帝后,一定会封你为尚书令,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徐德言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狠毒的神情:“徐某只要报夺妻之仇就行,到时候大帅一统南方后,还不可偏安江南,北伐大计是万不可忘的。”
顾子元摆了摆手:“这个事还太远,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三天后那个送牛羊入城的细节吧。”
从顾子元的帐中出来后,徐德言摇了摇头,走到了一个僻静之处,从营帐后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赫然正是刘元进。
徐德言看了一眼刘元进,低声道:“事情好象有些不对,我总感觉这个王华强有问题。”
刘元进咬牙切齿地说道:“徐先生,元进早就看出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要是依了我,早就把这隋狗一刀砍了,免得他鼓动唇舌,迷惑大帅。”
徐德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四周,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了:“你看不出来大帅现在信心满满,膨胀得过了头么,现在他满脑子就是攻下苏州,然后收服各路义军,自立为王,只怕你的杀父杀兄之仇,我的夺妻之恨,他都已经置之脑后了。”
刘元进闻言大惊:“怎么会这样?徐先生,当初我可是听了你的劝告才会率宗族前来投奔,若是顾大帅不可信,我们又能依靠谁呢?”
徐德言长叹一声:“唉,竖子不足与谋,本以为江南群豪起事,总会有一二英杰,能想到寻找陈朝宗室,奉之为皇,哪怕只是暂时作为傀儡利用一下也好,毕竟南陈是正溯,只有靠着陈朝宗室的大旗,才可能收拢人心,一统江南。
可现在倒好,高智慧,汪文进,沈孝彻这三头猪自己在闽越之地称了帝,吴地实力最强的顾子元也只想着壮大自己的实力,而不去寻找陈国宗室,他骨子里就是想自立为王罢了,元进,这样即使攻下苏州,甚至攻下建康,也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要为隋军所破。”
刘元进恨恨地跺了跺脚:“徐先生,那你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派人找陈朝的宗室呢?”
徐德言马上摆了摆手:“不可,现在是顾子元自己不想找,你若是自行找来,只会让他恼怒,于事无补,而且我看那个王华强一肚子坏水,这苏州只怕没这么好得,顾子元已成骄兵,失败是迟早的事情,元进,我们得为自己早早地留条后路才是。”
刘元进双眼中光芒一闪:“后路?什么后路?徐先生,我们杀官造反,吃隋狗肉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后路了,要是招安的话,想都不用想。”
徐德言神情变得异常严肃:“招安?我徐德言就是做了鬼也要反隋的,元进,你怎么会胡思乱想这个?我的意思是,留得有用身,以后再起事。这次看来很可能不行了,前天我们莫名其妙地死了二十多个弟兄,鼻子都给割去,又有隋军探子入城,很可能苏州守军已经有什么计划和动作,我们不能在这里陪顾子元等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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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隔空喊话(一更)
与此同时,苏州城内的刺史府衙里,皇甫绩正摒退了所有的手下,跟坐在堂下的王华强单独聊着这次城外之行。
“王参军,这次你可真是有勇有谋,立了大功啊,老实说,看到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我的心都一直提着,要是叛军真的敢乱来,我一定下令放箭,射杀那些叛贼家属,为你报仇。”
王华强笑了笑:“要是末将当时就死了,您再怎么为末将报仇也是无用。这次出使敌营,收获还不小,看起来顾子元军不是铁板一块,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这就给了我们利用其弱点,各个击破的空间。”
皇甫绩点了点头:“从刚才王参军的叙述来看,顾子元应该是没安了好心,他八成是想诱我军出城,在野外对我们下手,王参军,我赞同你的观点,他围城只是为了招揽更多的各地叛军而已,而如果能消灭我军,显然更能增加他的人气,吸引更多的叛军来投。”
王华强说道:“不错,正是如此,苏州一带的叛军现在都因为顾子元对苏州城的围攻而投靠了他,但这些人都是带兵来投,顾子元也无法完全节制这些人,若是真的攻城失败,只怕这些人也会一下子散个精光,所以他输不起,只能围。”
皇甫绩笑了起来:“可是如果依王参军所说,以顾子元军的装备和训练水平,我军就算是出城野战,他们也不可能赢的。”
王华强摇了摇头:“将军不可大意,贼军毕竟人多势众。这次我在帐中。这顾子元还让他的亲兵留下。当着这些人的面和我讨价还价,我才不信这些人真的是为了保护他顾子元的个人安全,其中有一个人根本不象是丘八,而是个白面书生,如果末将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顾子元的狗头军师了。”
皇甫绩点了点头:“不错,顾子元本人并非豪族世家,只不过当过蒋摩诃的副将罢了。连萧摩诃的儿子萧世略都没当上首领,他却能成了气候,背后没有高人指点是不可能的。江南这里虽然民风偏弱,但智谋才华之士却是层出不穷,有些智囊军师不足为奇,王参军,你觉得顾子元和他的狗头军师会有什么打算?”
王华强一路回城的时候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听皇甫绩问起,便正色道:“依末将所见,那个军师从头到尾未发一言阻止顾子元。看来他也是同意在城外和我军野战的,无非是伏击。或者是让其他来投奔顾子元的杂牌部队当炮灰顶在前面,而他的本部精兵则跟在后面占便宜,实在打不过的话,也能占了苏州城,不吃亏。”
皇甫绩哈哈一笑:“可是他们没有算到,我们只是要拖时间罢了,根本就没有出城的打算。王参军,还有八天需要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王华强微微一笑:“顾子元说要三天后再送牛羊和酒水入城,我看他也是在用缓兵之计,不然今天就可以送过来的 ,如果末将所料不错的话,恐怕他是要联系这苏州附近如晋陵,松江等处的其他叛军势力,引诱他们来苏州这里分战功,用来伏击和阻击我军的,也很可能是这些人。
所以我军绝对不能出城,接下来那八天,还需要继续跟他们演戏,显示将军您的犹豫不绝,一边一批批地释放城中的这些叛军家属,一边接受他们送进城里的牲口和酒水,末将可以去跟他们谈两次具体出城的事情,这一来一往,时间就磨掉了。”
皇甫绩点了点头:“那就要多辛苦一下王参军了。”
三天之后,王华强和皇甫绩一起,站在苏州北门的城头,吊桥已经放下,六百多名叛军家属和上次一样,五十人一批一次次地放过吊桥,而叛军这回为了表示诚意,也离开护城河一里之处驻扎。
王华强远远地可以看到叛军那里一百多口牛羊,都扎上了红绸布条,还有三四辆装满了酒坛子的大车,只等顾子元一声令下,就会送入城中。
顾子元今天换了一身锃亮的大铠,显得威风凛凛,而徐德言则依然一副亲兵护卫的打扮,跟在他的身边,趁着城中的叛军家属们一批批出城的空当,顾子元低声向身后的徐德言问道:“北边都安排好了吧。”
徐德言这几天一直心事重重,眉头深锁,第一遍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顾子元再问了第二次,才说道:“大帅,沈玄侩和陆孟孙的部队已经在锡山那里设下了埋伏,只要皇甫绩的部队出城,那里就是回建康的必经之路,到时候我军主力尾随皇甫绩,离个二十里不会被发觉,等他们打起来了再上。”
顾子元满意地笑了起来:“一切很顺利啊,昨天晚上姓沈的和姓陆的兴致很高,看样子他们一定会出力死战的,先生为何这几天一直心事重重呢?”
徐德言皱了皱眉头:“在下也说不清楚,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以前京口那里的朱莫问每隔十天就会和我们通一次消息,昨天就是应该通消息的日子,可他的人却一直没来,会不会京口那里出什么问题?”
顾子元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朱莫问一向对我不服气,以前通消息也主要是借机看看苏州城这里进展如何,他的人又不是每次都来,上个月就有一次没来,先生忘了吗?再说了,对面杨素的军队都半年多没动了,现在我军势力越来越大,他也没理由这个时候突然出兵吧。”
徐德言没有说话,他本来挺担心杨素是想让顾子元把这吴地的叛军全都吸引到一起,好来个一网打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借围城吸引其他叛军来投的主意是他自己出的,总不好为了一些猜想就自己打脸吧,顾子元更不可能在这形势大好的时候解散部队,放弃对苏州的围攻。
说话间,城里的叛军家属出来得差不多了,城门缓缓地闭上,而吊桥也收了起来,顾子元脸色一变,也不问徐德言,就直接拍马而出,隔着护城河来到了城下,他算准了距离,这里是弓箭的攻击范围之外,万钧神弩准头欠佳,稳定性不足,自己在这个地方基本上是安全的。
顾子元在城下高声叫道:“我乃苏州大都督顾子元,有请苏州守将皇甫绩将军上城一叙。”
皇甫绩早就从身边王华强的话里知道了此人就是顾子元,对王华强笑道:“此人倒是有三分胆色,敢单骑前来喊话。”
王华强点了点头:“将军暂时不用现身,由我来和此人应对。”
说完后,王华强挺身而出,站在城头,对着顾子元高声喊道:“顾将军,还认识本将吗?”
顾子元点了点头:“王参军,今天的交换是你提出的,现在你们放了人,我们也准备好了牛羊与美酒,为何就把城门关上了呢?还有,我已经到这里了,皇甫将军为何不肯现身一见呢?”
王华强说道:“顾将军,我家将军现在不太方便和你对话,城里的弟兄们也怕你们借着送牛羊入城而趁机偷袭,现在我们双方的信任还不足,请你们把牛羊赶到城外吊桥外,放在那里,然后大军离开三里之外,我们自己开城来取。”
顾子元沉声喝道:“王参军,这与我们约定的不符合啊,还有,上次说好的我们撤围放你们出城的事情,也黄了吗?”
王华强笑道:“顾将军,还请你先按本将说的做,一会儿本将会到贵军大营里详细解释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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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拖五天(二更)
两个时辰后,顾子元军大营里,和上次一样,顾子元只留下了徐德言等几个亲兵,面沉如水,坐在帅案之后,一脸怒容地盯着站在下面的王华强。
顾子元最后还是按王华强所说的办,撤军三里,把牛羊和酒水留在了护城河边上,然后皇甫绩才派人将这些运进城去,而王华强也是从那个时候走出城门的,只是这回顾子元没有象上次那样给他在大营里东张西望的机会,而是让人蒙着他的眼睛才带入了大营。
顾子元开了口,看得出他在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气:“王参军,上次你跟我说好了,皇甫将军今天要在城头和我商议撤围出城一事的,我这才把牛羊送入城中,解了你们缺粮之困,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想毁约吗?”
王华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行了个礼:“将军息怒,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皇甫将军是有意接受您的条件,只是手下一些将军不答应哪,尤其是有几个从附近的武进,宜兴等县逃来的军官,亲眼见过当地的官员是如何被残杀的,害怕贵军也会这样对我们,打死也不肯让皇甫将军上城与您对话啊。”
顾子元重重地“哼”了一声:“皇甫绩想搞什么?要是连手下人都管不住,还跟我谈什么谈?王参军,你们该不会是想跟我玩什么花样吧!”
王华强连忙摆了摆手:“哎呀,顾将军神威盖世,火眼金睛。我们能玩出什么花样呢?实不相瞒。城里粮食确实不足。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家伙,也多半是因为害怕贵军对他们也来这么一手,所以才煽动士卒对抗皇甫将军,顾将军,您也是带兵之人,也不能保证每个部下都能乖乖听你的话吧。”
顾子元的气略微消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王参军,我可是相信你。相信你的计划和开的条件,才会按你说的行事,现在不管怎么说,顾将军都没有出面和我公开对话,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王华强的脸上挂起了一副諂笑,他从怀里摸出一张信函,恭敬地放到了顾子元的案头,信口没封,但外面的封皮上却分明写着“苏州刺史,大将军皇甫绩敬上。征南大元帅,越国公杨素公亲启”。
顾子元心中一动。拿出信封中的两张信笺,仔细看了起来,里面果然是按照上次王华强跟他商议过的,写着皇甫绩独守孤城,内无粮草,外援断绝,已是山穷水尽,幸得江南军首领顾子元,深明大义,约束部下没有攻城,还答应让开出城通道,现在皇甫绩决意离开苏州,转进建康,将此间情形上报给杨素,望杨元帅早发大兵,解救江南黎民于水火之中。
顾子元仔细地看了信两遍,抬头问道:“王参军,你这是何意?这封信只是皇甫将军写了还没发出去的,让我看了又有什么用?”
王华强笑道:“这个嘛,只是皇甫将军向您表示的诚意罢了,本来按我们上次的计划,这信可不是现在就给您看的,只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原因,今天您和皇甫将军没有对上话,所以皇甫将军才派我提前把这信给您过目一下,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顾子元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么说皇甫将军还是有意和我们继续合作,按原订计划行事喽?”
王华强忙不迭地点着头:“对对对,正是如此,现在城里的人是想出而不敢出,皇甫将军需要三五天的时间来说服他们,今天那几个闹事的家伙一直在说顾将军的部队无信无义,残忍暴虐,而贵军今天送牛羊入城,释放了善意,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反驳。
接下来的几天,皇甫将军会抓紧时间说服其他的官兵,让他们跟着部队一起出城的,到时候只要顾将军能把大军按约定的那样,暂时撤围,给我军留一条出城的通道,我们一定会率军出城的。”
顾子元看了一眼身边的徐德言,只见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于是对着王华强说道:“王参军,那你说要几天时间?我们也不可能这样无限期地等下去,最近我的大营里又来了不少各路的义军,现在已经不下十万之众,他们都嚷嚷着要打进苏州城,活捉皇甫绩呢,我这里也无法弹压,你明白吗?”
王华强陪着笑,说道:“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的,放心,顾将军,您这里的部队越集越多,我们自然也不愿意在城里多留,压服了那些闹事的军官后,皇甫将军下次就会在城头和您直接谈事啦。五天,只要五天,如何?”
顾子元点了点头,把那封信还给了王华强:“如此甚好,王参军暂且回城,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的辰时二刻,我们准时在苏州北城相会。”
王华强笑着退下,只留下顾子元和徐德言还在帐中各怀心事。
顾子元扭头看了一眼徐德言:“先生对今天的事情有何高见?”
徐德言摇了摇头:“我现在的感觉不太好,总是觉得皇甫绩有什么阴谋,可是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大帅,只怕五天后我们还不能大意,除了北城外,城西和城东也要留下伏兵,防止敌军从别的城门逃跑。”
顾子元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们再多活五天吧,徐先生,这伏兵之事,还需要由你来布置。”
五天后的辰时,顾子元集结了三万人马,在苏州城北列阵,黄巾包头的叛军排出了十余里的阵势,而顾子元则威风凛凛地骑着自己的那匹黄骠马,在阵前耀武扬威地驰来驰去,所过之处的士卒无不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顾子元很享受这种感觉,以前他一直只是作为副将跟着萧摩诃,只是跟在萧摩诃的身后看着万千将士的欢呼落在了自己面前那个巨大的身影上,当时心中也只是偶有嫉妒,一闪而过,可是现在他当了几个月的叛军首领,习惯了享受这种欢呼与崇拜,感觉自己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皇甫绩站在城头,冷冷地看着顾子元自我陶醉着,而一边的王华强,则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笑意,歪着头欣赏着城下的表演,皇甫绩转头看着王华强:“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王华强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两天时间,顾子元逃不掉的。我相信越国公一定言出如山,会按时赶到。”
皇甫绩笑了笑:“我也相信。”说话间,只听城下的顾子元高声叫道:“我乃江南军总大将顾子元,有请苏州守将皇甫将军出来一叙!”
皇甫绩清了清嗓子,站到了城头上,漂亮的长髯在疾风中随着城头的隋军大旗一起摆动着,而他的话也清楚地传了下去:“苏州刺史,大将军皇甫绩在此,来将有何话,速速说来!”
顾子元一看城头的这员大将,气势威严,说话中气十足,不紧不慢,料定就是皇甫绩本人,他哈哈一笑,抱拳道:“皇甫将军,王参军两次来回我们两军之间,把我们的意思都说得很清楚了,今天你肯上城与我对话,想必也是愿意履行我们的协议,进行合作了吧。”
皇甫绩突然仰天大笑:“合作?什么合作?顾子元,你是反贼,我是朝廷任命的苏州刺史,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合作?”
顾子元这一下给气得几乎要吐血,指着皇甫绩破口大骂:“皇甫绩,你这个无信无义的小人,明明派了那个姓王的两次谈合作,今天却当众说这种话,想反悔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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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降我也降(三更)
皇甫绩冷笑两声,拿起一个特制的铁喇叭,说道:“顾子元,我有一番话,今天就送给你,你且听好。
我们大隋皇上,受命于天,神灵庇佑,就象上古的唐虞圣王那样,从北周手里受禅让而得了天下,整个大隋境内四海安定,铸剑为犁,我们大隋的地界,东边超过了蟠木,是东方朔也没到过的地方,西边到了流沙的尽头,汉朝的张骞都没走得那么远,北方大漠的突厥可汗,争相向我朝臣服,西边葱岭之外的西域各国,也都跪伏于地,请求我们大隋派官吏去治理他们。
只有你们江南伪陈的君主陈叔宝,对抗我大隋天军,不服王化,江东的士民都受陈朝荼毒。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江南百姓受这苦难,才假手于我们大隋朝廷,发天兵下江南,你们陈朝的大军,在天兵面前不堪一击,瞬间就土崩瓦解。
金陵的百姓,吴地的子民,被我大隋从陈朝的压榨和控制下解救了出来,我朝天子行仁义于江南,免除你们十年的赋税,还会分你们普通百姓田产,你们应该感恩戴德,载歌载舞才是,怎么能象狗一样对着主人吠叫,反过来撕咬伤害恩主呢?
顾子元,你既然选择了犯上作乱,就不是我大隋的子民,既然不是我大隋子民,又何须向我献上酒水和礼物?我是隋将,也根本不可能跟你搞什么外交的事情。更何况我苏州城兵精粮足,城高池深,对付你们这几万乌合之众。绰绰有余。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大隋的平南天兵。已经过江,越国公杨素已率几十万大军奔向这里,强援将至,顾子元,你靠谎言维系的人心并不可靠,一旦见到我大军兵临城下,你这几万乌合之众只会象沙子一样崩溃掉。
我奉劝你和你的部下一句,早点为自己想想后路。对你的部下和家属们说出实话,早早地迷途知返,还有一线生机。”
皇甫绩的话在事先经过了几次演练,表情和手势都是经过了精心的设计,连那个漏斗状的铁喇叭,也是王华强这几天专门打造的,他本来就中气十足,配上这大喇叭,顺着城头的劲风,能让城下的前排叛军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口耳相传,后面的叛军也都了解了个大概。不自觉地向身后开始张望。
顾子元却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本来为了今天能进苏州城,他特意作了一番准备,把自己打扮得象是一个凯旋的将军,可是皇甫绩的一番话却让他从云端跌回了现实,顾子元回头大吼道:“都愣着作什么,准备攻城!”
徐德言赶忙上前劝道:“大帅,万万不可,我军根本没有攻城的器材,而且苏州城绝不是这么容易给攻下来的。”
顾子元叫道:“那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耍我们吗?”
徐德言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大帅,昨天夜里本该和我们联系的陆孟孙和沈玄侩的使者,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而京口那里更是有近二十天没消息了,这皇甫绩刚才说什么杨素大军过江,想想还真的有这种可能,不可不防啊!”
顾子元一下子冷汗直冒:“先生,此话当真?”
徐德言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相信我,我的感觉多半不会有错,大帅,先撤军回营,然后再作计较。就算真的要攻城,也得准备好攻城的器械才行,是吧。”
顾了元扭头望了一眼在城头上迎风而立,站如青松的皇甫绩,咬了咬牙:“传令,全军回营,快!”
城头的皇甫绩看着顾子元的部队如黄潮似地退去,表情凝重。
王华强走上前来,说道:“看来是那个狗头军师阻止了顾子元的一怒攻城,皇甫将军,只怕我们还要作两手准备啊,敌军有连夜逃跑的可能。”
回到大营后,顾子元一屁股坐在帅案后的椅子上,一帮子各怀心思的手下都能感觉到他今天的冲天怒气,一个个低头不语,而徐德言今天换了一身长衫,儒生打扮,手里拿了面小扇子,打扮得象个军师,就站在顾子元的帅案旁。
顾子元重重地把头盔顿在帅案上,狠狠地一拍案:“奶奶的 ,皇甫绩这狗东西竟然敢骗我,害我当众出丑,我誓杀此贼!”
徐德言略一思索,上前轻声说道:“大帅,现在发怒无用,该想着如何对付此贼。”
顾子元一仰头 ,一大碗面前的水咕嘟咕嘟地下了肚,他恨恨地说道:“我军现在兵力强盛,而且最近新来投奔的弟兄们士气高昂,可堪一战,徐先生,我看咱们现在就砍伐附近山上的树木,做成攻城器械,强攻苏州城如何?”
这话一出,下面站的几个新来投奔顾子元的家伙来了劲,吩吩嚷了起来,表示愿意亲自去伐木制造攻城器械,更愿意在攻城战中打头阵。
徐德言微笑着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拍胸脯表态,笑道:“众位精神可嘉,只是如果在我军攻城时,敌军大军从后面杀到,到时候我军如何自处呢?”
一个黑脸麻子嘟囔道:“北边不是有几支友军部队么,敌军的大军只怕没那么快来吧。”
徐德言转向了顾子元,正色行礼道:“大帅,虽然说兵法虚虚实实,大言恫吓的也为数不少,但我们前日送到城里的牛羊不过百余头,根本不够城里几万军民吃两天的,今天皇甫绩敢在城头这样吹大气,要么是城中并不缺粮,要么就是那援兵真的要到了,无论是哪种原因,我们恐怕都不能拖下去,要速战速决才是。”
黑脸麻子一听来了劲,他是这苏州附近的一个土豪大族,名叫沈雪,而他身边的一个黄脸高个子是他的弟弟沈能,两人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起事,一直看到顾子元兵围苏州两个月后,觉得隋军不过如此,才拉起了几千人的队伍,前来投奔顾子元,为了纳个投名状,他们也是对攻进苏州最积极的。
沈雪说道:“对啊,徐军师,我们现在就行动起来,苏州的隋狗不过四五千人,而且前两天粮仓失火,现在军粮断绝,都已经放城中的人质出来换粮食了,哪还能打什么仗,我们兄弟手下有不少木匠出身的,管保一两天时间内就能造个几百架云梯,到时候第一个攻进苏州,砍了那皇甫绩的狗头,为大帅出气!”
徐德言摇了摇头:“沈兄弟忠勇可嘉,可未必太小看了守城的隋军,我说的速战速决不是这个意思,众位今天也看到城头的皇甫绩和他守城的士兵了,请问有谁是几天吃不上饭,面黄肌瘦的样子?”
众人回想起今天的情形,还真是这么回事,一个个都象给当头浇了盆冷水,情绪瞬间低了下来,而那沈雪也低头退下。
顾子元面沉如水,看着徐德言,问道:“那依徐先生所言,又有何妙计?”
徐德言转头看了一眼帐中众人,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子元心领神会,一摆手:“你们都先退下,我和徐先生商议一下。”
徐德言等到众人都走出去后,脸上摆出一副神秘的表情:“大帅,对这苏州,只可智取,不能强攻,还是得想办法把皇甫绩引诱出来才行。”
顾子元恨恨地说道:“这狗日的现在死活不肯出城,如之奈何?”
徐德言的嘴角勾了勾,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虽然我还不知道前两天他让那个王参军过来是何用意,但我们可以将计就计,诈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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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真--诈降(四更)
一天之后,王华强站在城头的皇甫绩身边,冷冷地看着城下的顾子元军,今天顾子元没有带多少人来,只有两千多人稀稀拉拉地拖在后面,而这两千多人也没有列阵,而是赶着两三千头牛羊。
顾子元今天换了一身皮甲,在他身后也没有树起高高的顾字大帅旗,一面白底的驺虞幡孤零零地打了出来,这是今天城外顾子元军唯一的一面旗帜。
王华强冷笑一声,对皇甫绩说道:“将军,看来顾子元的狗头军师又给他出主意了,这摆明了是想诈降,引我军出城接受他们投降时,再趁机攻击。”
皇甫绩笑了笑:“雕虫小技而已,我们才不会上他的当,王参军,今天我就不见这顾子元了,还是你在城头喊话吧。”
王华强点了点头:“就按将军您说的办,四城的防守,还是得加强,以防敌军在这里吸引注意力,从别处强攻。”
皇甫绩走下城楼后,王华强站到了昨天皇甫绩的位置,对着顾子元远远地喊道:“顾将军,别来无恙!您今天这架势,是要继续给我们送牛羊吗?”
顾子元一看到城上得意洋洋的王华强,两只眼睛都快要迸出眶了,但他转念一想徐德言昨天教自己的话,忍字头上一把刀,现在千万不能露出破绽,毕竟诈降的本身就得先低三下四才是。
于是顾子元哈哈一笑:“王参军,久违了,请问皇甫将军在哪里。可否一见?”
王华强冷冷地说道:“顾子元。我家皇甫将军岂是你能说见就见的?昨天皇甫将军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你等速速投降,归顺我大隋天命,皇上或可念站天有好生之德,宽容一二,饶你等性命,要不然天兵一到,定然玉石俱焚!”
顾子元心里恨得牙痒痒,但脸上却摆出一副恭顺的表情:“不瞒王参军。昨天我回去仔细想了想,皇甫将军说得确实有道理,我等激于一时义愤,杀官造反,不仅不能打出个太平人间,反而让江南战火不断,田地荒芜,各村十室九空,这种结果也是我们原来没有预料到的。
皇甫将军说得对,我们连一座苏州城都攻不下。又怎么可能跟大隋的铁军对抗呢,再打下去。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昨天高智慧的使者正好也到了军营,他趁机逼我攻城,想断我的后路,我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就趁机在我营中煽动一些头脑简单的家伙跟他走,有两万多人今天已经跟他去东边投了高智慧啦。”
王华强心中暗笑,这顾子元果然是来玩诈降的,只要他人在这里,他的大军就不可能走远,正好可以让自己将计就计,于是王华强喝道:“既然如此,顾将军你以前就接受过高智慧的官职,应该受他节制才是,我看不如带着你剩下的几万兄弟,一起去投奔高智慧吧,他现在当了皇帝,应该至少封你个柱国才是。”
顾子元大声道:“王参军,不用这样消遣我,我就是再笨也知道,要是真的归顺了伪皇帝高智慧,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啦,而且我这样去投奔他,只会给他夺了兵权,连命都很难保住,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向皇甫将军投诚。”
王华强没想到顾子元居然说得这么直接,难怪他今天只带两千人出来,否则即使是诈降,他这样公开说出口投降二字,只怕手下一下子也会散了大半。
于是王华强冷笑道:“顾将军,我记得你手下的兄弟们脾气不太好啊,上次连合作都不肯,你要说投诚,他们肯留下来?”
顾子元以手指天,说道:“王参军,我顾子元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撒谎,天打五雷轰。”他一边发着誓,一边心中冷笑:老子是让刘元进和徐先生他们去城东了,不过不是投靠高智慧,而是等你们这帮隋狗出城后,从东边夹击的,哼,这苏州城附近的地势老子一清二楚,隐藏个两万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王华强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开口道:“顾子元,你如果真的想投降,就是只带这两千人,赶着些牛羊过来吗?你别的部下在哪里?”
顾子元脸上赔着笑:“王参军,你不是一直说要先释放善意,表达诚意吗,我今天只带这些弟兄来,就是来表达诚意的,这些牛羊我会象上次那样,放在护城河对面,由你们来取,如果皇甫将军同意的话,我明天可以率手下的兄弟们,来这城外列阵投诚,放下武器,不知王参军意下如何?”
王华强哈哈大笑道:“顾将军,你如果识大体,肯归顺朝廷,无论是皇甫将军还是皇上,都一定会赦免你们以前的罪过的,只是口说无凭,还是要看行动,明天午时,你带领所有部队出营列队,就在这苏州城北,卷起旗子 ,放下武器,我们皇甫将军才会承认你们的投降。”
顾子元脸上现出一丝难色:“这,,,王参军,你现在在这里这样说,是否是皇甫将军的军令?到时候他会认吗?”
王华强厉声道:“顾子元,昨天皇甫将军已经当着两军将士把话说清楚了,早早地迷途知返,还有一线生机,你不要和我们谈什么条件,先做到了,我们自然会信守承诺。上次我说过,你若是有意合作,我自然会想办法让皇甫将军和你城头相会,我可没有食言过。”
顾子元心里暗骂王华强实在是厚颜无耻,明明说定的事情不认账,这里却倒打一耙,但他也知道现在根本不能跟此人顶撞,一边琢磨着一百种破城后虐杀这王华强的办法,一边恭声道:“王参军,您的话就是皇甫将军的大令,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只是如果按您所说的,明天我军来城外列阵放下武器,就算投降了吗?贵军不用派天兵前来受降吗?”
王华强心中暗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说来说去就是想骗自己出城,然后在城外歼灭自己,却绕了这么多花花肠子,连诈降都使出来了,自己都替这顾子元累得慌。
但是王华强脸上却没有表现出这种不屑一顾来,他换上了一副笑脸:“顾将军若是诚心投顺,皇甫将军自然是欢迎的,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明天午时,你部所有将士在城北列阵,放下武器,然后退到一里之外,由我军出城收编。”
顾子元心中窃喜:明天我就让沈雪兄弟领一万多人在城西,加上刘元进徐德言城东的两万人,趁着隋军出城没有防备,两面夹击,一定可以一战把他们全部消灭在苏州城下。
于是顾子元郑重其事地拱手行礼道:“谨遵王参军的军令,明天午时,子元定率五万将士在此归顺朝廷。”
当天晚上,顾子元的中军营里灯火通明,顾子元飞快地给一个个部下布置命令,得了令的部将们一个个领命而去。
徐德言刚才献计,把那些农民用的棍棒和锄头放在前面,前排交出武器的士兵也以老弱病残为主,而顾子元真正的中军精兵一万五千人则躲在阵后,等隋军出城后,就上前接战,且战且退,以号角为令,城东城西的三万伏兵同时夹击,可获全胜。
所有人都知道了明天的部署,离去的时候都面露喜色,仿佛苏州城和五千个隋军脑袋就在面前。
帐中最后只剩下了徐德言和顾子元二人,顾子元看了一眼眉头深锁的徐德言:“先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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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战前夜(一更)
徐德言摇了摇头:“兵凶战危,总要作好万全之策才是,我总是不太放心北边的情况,而且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皇甫绩要跟我们这样拖时间。”
顾子元笑了笑:“今天晚上不是陆孟孙和沈玄侩派人过来传信了吗,说北边一切安好,还问我们为什么这几天下来了苏州城的隋军都不过来呢,看来他们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徐德言摆了摆手,说道:“不行,还是得哄着他们,不能跟他们说这些事情,要不然这两个家伙跑过来抢功的话,北边就没人帮着防守了。大帅,明天如果在后方突然出现敌军,一定要按我们事先商量的,改为三长三短的号角,点起狼烟报信,同时以本部精兵转向后方,正面迎敌,如此才可保万全。”
顾子元摇了摇头:“徐先生,你这人就是小心过了头,有老陆和老沈的三万人在北边顶着,隋军也不是天兵天将,一下子就能飞到这里,对了,那个从老陆那里过来的信使还在,徐先生要不要问问此人北边的情况?”
徐德言点了点头:“那人看着总觉得有几分面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唤他进来也好,我再仔细盘问几句。”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脸虬髯,两条腿异乎寻常长的壮汉走了进来,徐德言紧紧地盯着此人的脸,似乎想看出些什么,一言不发。
壮汉对着顾子元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属下王小六,见过顾大帅。”
顾子元沉声道:“王小六,本帅再问你一遍。为何前天你们家沈将军没有派人前来报信?”
王小六低头答道:“回大帅的话。这是沈将军的事情。非小人所知,小人只知道沈将军中午的时候派我过来,命小人将那封信函交给顾大帅,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徐德言突然开口问道:“王小六,你家沈将军现在还在锡山扎营吗?”
王小六抬起头,平静地说道:“回这位将军,我军和陆将军的联军,都扎营在锡山的密林里。而用于伏击隋军的精兵,则埋伏在山谷之中,探马一直在十里外巡视,一旦有南边隋军的消息,马上就会通知后军作好战斗准备。”
徐德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对于北边有什么防备?这几天跟晋陵的顾世兴顾将军可有联系?”
王小六茫然地摇了摇头:“将军,这些都是将军们管的事情,小的只是个传信小兵,对此一概不知。只知道每日里埋伏在南边的大道两侧,查看隋军的动静。要是有大队人马来到,一定会是烟尘满天。要回去禀报的。”
顾子元看了一眼身边暂时沉默不语的徐德言,对王小六问道:“王小六,你们军中缺马,听说你是一个人跑过来的?”
王小六笑了笑:“回顾大帅的话,小的生性愚钝,别无所长,只是跑得比别人快些,所以沈将军才会提拔小的做个传令兵,吃的也比平常的士兵们要好些,锡山离这里八十多里路,我半天就能跑完了。”
徐德言眼中光芒闪烁,突然对王小六说道:“王小六,我记得前面两三次都是一个叫沈七的传令兵来送信的,他也是沈将军的同族远房侄子,为什么这次他没来?”
王小六仍然是一脸茫然,抓了抓脑袋,回道:“将军,这是沈将军安排的事,我一个小兵又怎么可能知道?小的只知道奉命送信,如果顾大帅有什么回信也要由小的一并带回,其他一概不知。”
顾子元看了一眼王小六,笑着对徐德言说道:“先生哪,这小子看起来愣得很,问不出啥,我看就写个回信,让他带回吧。”
徐德言没有回顾子元的话,突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直刺王小六,沉声道:“侬系撒滴方拧?”
王小六微微一愣,马上回道:“阿拉松港拧!”
徐德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笑道:“大帅,我没什么问题了,可以让这位王小六兄弟现在就回锡山告诉沈将军,让他们做好准备,不可懈怠,对了,一定要他们小心防备北边的敌军,不可大意。”
顾子元点了点队,对王小六摆了摆手:“听到了就下去吧。对了,朱燮,带这位兄弟到库房那里领赏,来回奔波也挺辛苦的,招待人家吃饱喝足再上路。”
王小六面露喜色:“谢谢大帅,没别的事情小的就下去了。”
在走出营帐的一瞬间,王小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暗道:娘道,幸亏跟着王参军混了一年多学到不少东西,要不早露馅了,我麦铁杖这回又算是捡回了条命,也不知道越国公上次许诺我的那个将军会不会是空炮。
三个时辰后,已是子时,锡山深处的大营里,隋军正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战士们一个个磨刀霍霍,而骑兵则喂着自己的战马,为明天的大战作最后的准备。
原来沈玄侩的帅帐已经改成了杨素临时的中军大帐,二十多名威风凛凛,杀气满满的将军分列左右,面带笑容,听着麦铁杖(王小六)的汇报。
杨素沉声道:“铁杖,你可打听清楚了,明天顾子元军真的准备要向苏州的守军投降?”
麦铁杖回道:“不错,军营里这件事传遍了,就是明天的午时,我后来趁机问那个带我领赏的朱燮是怎么回事,他说是诈降,要把苏州的守军引出城来消灭掉。
当时我还故作惊讶,说这样一来,我们沈将军和陆将军不是在这里白等了吗。
那个姓朱的小子说,反正这些是上面大将的事情,我们这些小兵只管有酒有肉就行了,烦那么多也没用。”
史万岁笑道:“铁杖,你能肯定这是敌军的行动,不是故意给你作作样子的吗?”
麦铁杖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史将军,应该是真的,要是这里陆沈两支叛军有人逃到苏州报信,只怕这会儿我已经给他们杀了,再说我也不是回苏州城,他们没必要对我这个小卒子说谎的。”
杨素看了一眼麦铁杖,点了点头:“铁杖,这回你辛苦了,上次你和王参军渡江,杀了二十多个贼人,这功本帅记下了,这回又去打探清楚了敌军虚实,回头我一定奏明圣上,重重地赏你,你先下去休息吧。”麦铁杖拱手而退。
史万岁看着麦铁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王参军也不容易,孤身入苏州城,能帮着皇甫将军把十万叛军牢牢地牵制在这里,想必也是费心竭力啊。”
对面的来护儿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厮不过是耍耍嘴皮子罢了,没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皇甫将军困守孤城三个月,他就是说破了天,也不可能撑到我大军到来,我看这功劳还是得算在皇甫将军头上才是。”
杨素摆了摆手,阻止了两人继续说下去,他扫了一眼帐中诸将,声音不高,但透着威严,气势十足:“诸位,我等过江已有十天,一路之上,陷京口,攻晋陵,前天又消灭了埋伏于此地的沈玄侩陆孟孙两支叛军,大家都辛苦了,这一路上我们截断敌军与苏州叛军的联系,现在他们还不知死期将至,还做着偷袭苏州的大梦,可笑之极!”
杨素站起身,双眼中神光暴射,“呛郎朗”地一声,抽出了鞘中的佩剑,大声喝道:“我命令,四更做饭,拂晓出发,务必在明日午时赶到苏州城下,与守军一起内外夹击,全歼顾子元叛军!平定三吴,在此一战!我大隋铁军威武!”
所有的将军全都抽出了随身的佩剑,高声和道:“威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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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风暴将至
同一时间,苏州城内的刺史府衙里,也是正在召开军事会议,皇甫绩端坐刺史大案,七八名帐下大都督以上的将官分列两侧,而冯孝慈和刘全两人也忝陪末位。
王华强这回站在了右边一列的第一个,这让习惯了站在队伍最后甩尾巴的他心中一阵感慨。
皇甫绩的目光从一个个部下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王华强的身上:“王参军,明天午时就是和杨元帅约定的时间了,你对明天一战,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华强早有准备,站出队列,拱手朗声道:“明天午时,杨元帅一定能准时率军出现在苏州城外,到时候我军只需要提前在苏州城门处列队,等着杨元帅的大军突击叛军时,趁机打开城门,从中杀出,里应外合就可以了。
不过为万全计,万一午时过后,杨元帅的大军还不到,那么我军也需要作两手准备,万万不可出城,叛军就是想吸引我军出城聚歼,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相反,还要作好他们攻城的准备,若是杨元帅大军真的未到,在城门口准备出击的军士们需要上城防守。”
皇甫绩点了点头,拿起一枚令箭,喝道:“骑军指挥,帐下大都督冯孝慈听令!”
冯孝慈站出队列,中气十足地一拱手,浑身的甲叶子抖得叮当作响:“末将在!”
“着你率所部五百骑军,连夜准备,明日辰时起在苏州北门内列阵。一百骑一队。列楔形阵。一旦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即刻出击,目标即是敌军顾子元的帅旗所在,不得有误!”
冯孝慈上前气势十足地接过了令箭:“得令!”
皇甫绩继续抽出一支令箭:“帐下大都督刘全听令。”
刘全也随之站了出来:“末将在!”
“着你率所部五百弓弩手,十架万钧神弩,明天辰时起上苏州北门城楼处布阵,吊桥放下。城内骑兵未冲出城门时,必须进行十轮箭雨突袭,射住对面敌军阵脚,不能让他们堵在桥头阻止冯都督的出击!”
刘全上前接过了令箭,高声喝道:“得令!”
“左军指挥,车骑将军李平接令!”
“李平在。”
“着你所部一千五百步骑兵,于城东门内列阵,若是见北城头点起三色狼烟,即刻打开城门出击,阻断敌军向东逃往松江(今上海)的退路。”
“得令!”
“右军指挥。骠骑将军吴破胡接令!”
“末将在!”
“着你所部一千五百步军,于北门内列阵。等冯孝慈骑兵杀出后,紧跟着出城接应,不得有误!”
“得令!”
皇甫绩说完这一切后,看向了王华强:“王参军,你并非本帅的属下,不好给你下令,请你明天辰时率守城百姓上城头,多布旗帜金鼓,若是发现杨元帅大军杀到,我军有机可乘,即点起狼烟通知城东的李将军,同时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我军冲杀之时请你命百姓在城头擂鼓,以壮我军声威!”
王华强心中暗自不爽:杀敌的好处都归了你的人,连打头阵的功劳也给了身为自己亲兵队长的冯孝慈,却又让我在这里当啦啦队长,这帮子大将都是只偏自己人啊。
可是王华强脸上挂着笑容,笑道:“得令。末将一定审时度势,在敌军开始混乱的时候再发令开城出击。若是杨元帅大军未到,末将也会鸣锣示警,到时候还需要各位将军火速带兵上城防守,准备应对敌军可能的攻城。”
皇甫绩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道:“众位,明天破贼,在此一战,本帅自率一千精兵,在刺史府待命,策应全城,各城楼上以百姓穿我军皮甲,以疑惑敌军,出击部队要严守军令,闻鼓则进,奋勇杀敌,一旦听到鸣金声,则导致上城防守, 不得有误!”
众将齐刷刷地拱手行礼,高声应道:“谨遵大帅军令!”
苏州城北关城楼,巳时二刻,王华强和刘全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对面的叛军列阵,前排的士兵们都是些老弱病残,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样子,队不成形,手上拿的也多是那种棍棒锄头,明显是些给叛军裹胁的普通百姓,没有经过象样的军事训练。
这些叛军的老弱病残们这会儿正杂乱无章地把手上的棍棒锄头丢到护城河边的三四个大堆,从辰时三刻起,这些人就在这样缴械了,那几个大堆的这些农具,已经堆得象小山高了。
刘全皱着眉头,低声说道:“王参军,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叛军的羸兵而已,缴不缴械都没什么区别,你看那阵后还有不少个子矮小,身形纤瘦的,虽然脸上抹了灰,但明显能看出是女人,顾子元把这些老弱妇孺放在前面,是何用意?”
王华强的眉头也紧紧地锁着:“只怕他的精兵现在埋伏了起来,如果我是顾子元,现在会在城东,城西和后阵布上精锐,等我军过河收编这些老弱妇孺时,再趁机杀出,这样我军的骑兵和弓弩优势无法发挥,形成近身格斗的混战,他们就能发挥优势了,这真是条毒计啊。”
刘全低声道:“那我们还要按原定的计划行事吗?这些看起来也都是被叛军裹胁的普通百姓,我们也要杀吗?”
王华强看了一眼在城外正指挥着这些人缴械的那个老张头,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这是战场,只有战士,没有百姓,不管他们是不是给叛军裹胁的,没有散去,而是附逆作乱,这就是死罪,一会儿城门大开,两面夹击的话,这些人只能自求多福了,我们是军人,这时候切不可心软。”
刘全点了点头:“王参军教训得是,小的刚才只是一时心软,胡言乱语,请王参军恕罪。”
王华强没有接话,看了一眼那些还在忙碌着的“叛军”们,心中暗道:一会儿打起来能不能保一条命,就看你们能跑多快了,老张头,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走,那怪不得别人,认命吧。
与此同时,顾子元正站在这三万多老弱的身后,他的一万五千精锐已经刀矛出鞘,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冲出去厮杀,头上包着的黄巾之下,是一双双凶残而有神的眼睛,充满了杀戮的渴望。
顾子元的马开始不安地刨着自己的啼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危险,但顾子元满脑子都是面前的苏州城,根本体会不到自己坐骑的变化。
一边的朱燮悄悄地走了过来,小声地问道:“大帅,前面可都是我们自己的弟兄们啊,一会儿打起来了,他们怎么办?”
顾子元不耐烦地说道:“本就是帮累赘,要来何用,一会儿打起来时我也叫他们的领兵官带着他们往左右逃,不会挡住我们的出击通道,你们只管杀贼便是。对了,我不是叫你管好狼烟吗?你跑这里做什么,出击的时候你还要通知朱军师和沈将军他们一起夹击呢。”
朱燮应了声是,走到一边,不知不觉中,已到午时,太阳慢慢地爬到了日中,朱燮吆喝着指挥着二十几个军士摆好柴堆,只等顾子元一声令下,就要点火报信。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大地似乎在抖动,后面的远方似乎传来一阵如大潮般的响动。
叛军的士兵们也都感觉到了这阵异动,不少后队的人纷纷扭头向后看,顾子元发现有些不对劲,恼火地叫道:“何事如此惊慌?”他心里暗骂着:沈玄侩和陆孟孙这两个王八蛋,不好好打埋伏,却跑来抢功,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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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前后夹击
顾子元一边想着一边回了头,他的脸上表情瞬间凝固,嘴也张大了合不上,由于骑在马上可以看得更远,他分明地看到后方十里处烟尘漫天,上万人马俱甲的铁骑部队在尘土中若隐若现。
顾子元的军中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这些人不是傻子,都知道本方是没有骑兵的,连传信兵都是要靠跑路,包括顾子元在内的这几万叛军,军马不会超过十匹,对面这些骑兵,除了隋军,还能有谁?
顾子元在短暂的惊慌后,第一个恢复了过来,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吼了起来:“快,快,变阵!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长枪手在前,弓箭手赶快上去放箭,有拒马鹿砦都向背面放啊!”
顾子元一眼看到了还在一边发呆向后看的朱燮,吼道:“朱燮,你他娘的巴望个屁啊,快点狼烟,快!”
朱燮如梦初醒,抢过身边一个发呆小兵的火把,把那柴堆点了起来,熊熊的火光一下子跳跃了起来,而黑色的浓烟直冲云霄。
城东北角,离顾子元所部五里左右,正带着一万多人,潜伏在一片密林中的刘元进,一下子看到了远处腾起的黑烟,哈哈大笑,他今天作为主将,终于骑上了一匹矮脚马,让他觉得有高人一等的感觉,连忙对着身边骑着一匹青斑马的徐德言说道:“徐先生,大帅发信号啦,咱们赶快出击吧!”
徐德言的脸色阴沉,他跳下马,伏耳于地。嘴边的肌肉都抽搐了两下。马上象弹簧一样地跳了起来。远远地,只见苏州北城头上也有一道黑烟升起,徐德言跳回了马上,对着刘元进吼道:“出击个屁啊,快向东边的松江逃命,迟了就来不及啦!”
刘元进一下子愣住了:“徐先生,你没烧糊涂吧,那是大帅让我们出击的信号啊!”
徐德言一指那远处的冲天烟尘。叫道:“看到没有,那是隋军的援兵到了,沈玄侩和陆孟孙的部下都是步兵,能有这么大的声势?苏州城下现在一点喊杀声都没有,顾大帅这时候点狼烟叫我们过去不是夹击苏州的皇甫绩,而是帮他抵挡后面的隋军!”
徐德言一边拨转马头,一边用马鞭向着苏州北城头一指:“那道黑烟是苏州守军放的,一定是跟这些援军里应外合的信号,顾大帅这回肯定完蛋了,我们这两万人过去也是送菜的。你要再不走,一会儿隋军开城冲出来。神仙也救不了你啦!”
刘元进听得冷汗直冒,他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转眼间才发现徐德言已经领着人向东边撤退了,他突然开口大叫道:“徐先生,总不能把大帅一个人扔在那里吧,我们多少也派点人过去救他出来啊!”
徐德言回头骂了起来:“要送死你带你自己的亲兵过去,我是不奉陪了,这时候逃命还来不及,他的五万人要是都救不了自己,就我们这点人过去,也只是给人塞牙缝,大难临头,哪还管得了别人!”徐德言说完,狠狠地一抽马屁股,绝尘而去,而在他的身后,七八千名士兵已经散开阵形,不成队列,夺路狂奔。
刘元进呆立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而他所部的一万多人没有跟着徐德言走,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个亲兵走上前来:“大哥,现在怎么办?是杀回去救大帅还是跟徐先生撤向松江?”
刘元进咬了咬牙,马头转向了顾子元的那个方向,抽出佩刀,正要下令,突然只听得苏州城的东城门一阵响动,吊桥被重重地放下,一员顶盔贯甲的大将跃马提刀而出,而千余名黑甲长槊的隋军鱼贯而出,在城外迅速地开始列阵。
刘元进恨恨地掉转马头,对着后面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士兵们吼道:“愣着做什么,快向松江撤啊,都想当隋军的俘虏吗?”
苏州城头的王华强,看着远处杨素的铁骑如虎入羊群般,结成几十个三角形的突击骑阵,纷纷插入叛军后队中,而顾子元的帅旗已经被放倒,前军的这几万老弱都失去了指挥,开始象满山遍野的羊群一样,东一堆西一群地无序逃命,已经溃不成军,当然,这些老弱病残本也不是什么军。
吊桥被放下,城门也被迅速地打开,冯孝慈的五百骑兵也都披上了马甲,长槊重骑,戴着恶鬼面当,如一道黑色的铁流,冲出了城门,对面的叛军老弱本来是准备有序后撤的,这会儿因为指挥混乱已经完全没了秩序,东一堆西一队地到处乱跑,被这铁骑来回冲杀,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烟尘过处,尸横遍野。
刘全在王华强下令开城门的时候就指挥着手下的弓箭手们纷纷放箭射弩了,这会儿骑兵冲出去冲杀,他的箭也正好放完,眼巴巴地瞅着冯孝慈率部在大砍特杀,满眼都是羡慕,狠狠地一砸城垛子,叹道:“唉,可惜在下面冲杀的人不是我,这么多的战功都捞不到了!”
王华强微微一笑:“刘都督,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很好了,刚才出城前的那一阵箭雨,把敌军射得阵脚大乱,让他们彻底崩溃,这一点,我一定会向皇甫将军和杨大帅奏明,为你请功的。”
王华强看了一眼城西方向奔向这里,打着“沈”字大旗的万余人马,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试图来救援顾子元这里,王华强摇了摇头,笑道:“兵败如山倒,居然还有不长眼来送死的,刘都督,我看你的机会来了,带上城头的弓箭手,拿起武器,跟着那些逃命的叛军老弱一起冲击敌军城西的援军,有的是人头收割。”
刘全面露喜色,连道谢都忘了,转身就招呼起自己的手下,一听说有人头收割,这些人个个两眼放光,把弓箭往地上一扔,连操纵万钧神弩的那二十几个壮士,都丢掉了大锤,拔出腰间的佩刀佩剑,飞快地奔向城下。
王华强又看了看同样身在城头,伸着脑袋看着城外这一边倒屠杀的守城丁壮们,这些人从没有见过这种铁甲骑兵对步兵的碾压与收割,一个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双股战栗,很多人都面露不忍之色。
王华强知道这些人也都是原来的南朝子民,和城外这些叛军有不少都是沾亲带故,虽然为了保自己全家性命,上城当了值守,但真正目睹这种血肉横飞,哀号遍地的惨状,还是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王华强心中一动,指着城外的战场,对这些百姓们高声叫道:“都看到了没有,聚众谋反,对抗天兵,就是这种下场,吾皇仁义,行王道于江南,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你们归顺我大隋,朝廷会记得你们的功劳,战后一定会多加赏赐,此后要引以为戒,切不可再生二心。”
这些百姓们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哪还敢说半个不字,一下子就跪倒了一大片,磕头如捣蒜,不停地说道:“将军神威,小的敬服,将军神威,小的敬服。”
“小的对大隋忠心耿耿,将军明鉴啊!”
“城外叛贼不自量力,天兵一到,灰飞烟灭,我等心服口服!”
王华强笑着把这些守城百姓们一一扶起:“放心,我说过,你们是有功的,朝廷也会记得你们的功劳,解围之后,大家都有赏,现在仗还没打完,大家好好在这里站岗巡视,一会儿杨元帅要是进城,还会好好地慰劳你们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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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战场防疫
王华强安抚了这些守城百姓后,再看向城外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不知什么时候,皇甫绩那防守刺史府的一千多精兵也全部杀了出去,尽情冲杀,沈雪沈能那一万余人早被败兵冲得七零八落,再被城中的虎狼们一阵冲杀,几乎没有逃掉一个。
残阳如血,战场上的隋军正在打扫战场,将一堆堆的尸体集中在一起,小兵们纷纷割着自己杀掉的敌军首级,以作领赏,而投降的叛军都被集中到了一起,围坐成几百人的一团,低头等候着未知的命运。
王华强看到远处的烟尘也已经停止,上万名隋军铁甲骑兵正在战场上走来走去,一面“杨”字大旗下,盔明甲亮的杨素正一脸威严地驻马而立,而皇甫绩则跟着他的帅旗一起,在几十名亲兵护卫的陪伴下,奔向杨素。
王华强知道这一仗算是结束了,粗略扫了一眼战场,叛军伏尸超过五万,余者皆降,从城西有叛军前来夹击这件事,可以知道叛军在城东应该也有伏兵,但是刚才王华强看到了李将军的部队从城东杀来,明显没有和城东的叛军伏兵接上阵,想来是那支部队见势不妙,没来救顾子元就逃跑了,算是此战的一点遗憾。
王华强叹了口气,走下了城楼,现在他比较关心顾子元还有他那个狗头军师的命运,尤其是那个狗头军师,阴招毒招层出不穷,要是这回让他跑了,来日必将再生祸端。
王华强骑上了一匹马。驰出了城门。走到护城河的吊桥上。一股扑鼻的血腥气就呛得他一皱眉,方圆十几里的苏州城外,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断肢残尸,而不少叛军俘虏,已经被指挥着在城外挖起一些大坑,还有些俘虏把那些被割了首级去领功的尸体都装在大车上,一车车地运向这些大坑里埋葬。
不少红着眼睛的饿狗开始在尸体间来回游荡。而大批的乌鸦也都落在一些尸体上开始啄食,战场上散发出恶臭和死亡的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王华强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他一拍马臀,直接跑了起来,很快,就奔到了杨素和皇甫绩等人驻马交谈的地方。
杨素和皇甫绩显然心情都很好,隔了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大笑声,负责外围警戒的护卫队长认识王华强,杨素今天有过命令。看到王参军要马上带过来,于是这个队长就带着王华强直接到了杨素所在的一个小土坡上。
王华强下马上坡。对着杨素行了个军礼:“大帅,中兵参军王华强向您复命!”他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枚杨素给自己的军令,递还给了杨素。
杨素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枚军令,说道:“王参军,你这回立下了大功,本帅一定会奏明皇上,为你请功的。”
皇甫绩也在一边帮着腔:“越国公啊,这回多亏了王参军的足智多谋,才把叛军牢牢地钉在这苏州城下,您手下果然都是精兵强将,皇甫羡慕不已啊。”
杨素摆了摆手:“唉,王参军是高仆射举荐的,在我这里也只是临时借调而已,杨某何德何能,能有象王参军这样的俊杰!对了,王参军,贼帅顾子元已经授首,据其他被俘的叛军将领说,他手下有个狗头军师,足智多谋,此次顾子元的毒计多数出于此人之手,你可知此人姓甚名谁,现在人在何处?”
王华强想到了那名打扮成亲兵的文士,叹了口气:“末将与此人也有几面之缘,可惜不知他姓甚名谁,但当时第一次见时,虽然他扮成顾子元的亲兵,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是顾子元的智囊,今天顾子元军有一部分埋伏在城东方向,好象没有投入战斗就溜了,料来应该就是那个智囊带队的,让他给跑了。”
站在皇甫绩身边的李平说道:“王参军说得不错,今天末将开城出击时,只见东北方向的树林里有部队调动,烟尘四起,鸟飞兽走,看起来足有一两万人,末将兵少,加上林中容易有埋伏,所以没有贸然追击,后来敌军撤离,末将才留一部分人马警戒,其他主力投入中央战争围歼顾子元军。
听王参军这么一说,确实是末将疏忽,放走了一支敌军,甘领责罚。”
杨素笑着摆了摆手:“今天我军大胜,李将军已经做得很出色了,敌军不是从你这里溃围而出,而是提前埋伏的军队慑于我军军威,不敢接战而逃跑,所谓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这支敌军已成惊弓之鸟,不足为虑,只怕他们逃不到松江,就会溃散大半,李将军能死死堵住顾子元军残兵向东的退路,有功无过!”
李平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也知道杨素治军一向严整,真要跟自己较起真来,自己放跑了敌军两万伏兵,这罪过也足够掉脑袋了,听到杨素这样当众表态,他才转惊为喜,谢过杨素之后退后站好。
王华强看了一眼战场,问道:“末将斗胆请问,那顾子元首级何在?”
杨素挥了挥手,后面一个小兵提过来一个首级,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正是那苏州叛军首领顾子元。
王华强仔细看了看这枚首级,方才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顾子元本人,请问他是怎么死的?”
杨素微微一笑:“这顾子元开始还组织部下抵抗,结果没过一会儿就发现他的这些乌合之众根本难挡我大隋铁骑,于是就主动放倒了帅旗,换上小兵的衣服,企图混在贼军中溜走,因为叛军马少,他这样骑马逃命目标太明显,也不可能逃得掉。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叛军人人想要活命,他的亲兵护卫名叫朱燮的,为了保自己的命,趁顾子元不备,将其斩杀,然后高举着他的人头投降,也正是因为此人先杀了顾子元,所以叛军才会崩溃得这么快。王参军,你是不是想说有点可惜,无法从那顾子元口中问出那个军师的真实身份了呢?”
王华强点了点头:“不错,这次叛军起事,据我所知,有不少人为了防止祸及家人,都用的是假名,真正的身份只有各自的头领知道,那个狗头军师是顾子元最信任的人,跟我谈判时把所有其他叛将都打发走,只留下此人,所以我料也只有顾子元知道此人的来历,这条线索一断,要再找这个军师,可就难了。”
杨素摆了摆手:“世上不如意者十之**,今天我军已经大胜,也不能强求事事完美,王参军,此战你当记首功,来,我们进城去,摆宴庆功。”
王华强回头看了一眼战场,皱了皱眉头:“大帅,末将以为,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恐怕不是进城庆功,而是加紧打扫战场,今天如此大战,死者四五万,伤者也有一两万,又值盛夏,天气火热,处置失当的话,极容易出现大疫,这里离苏州城太近,一旦出现瘟疫,只怕连我征南大军,也会失去战斗力的。”
杨素的脸色一变:“华强,这瘟疫与天气,还有尸体有必然的联系吗?”
王华强心中暗叹,越国公杨素虽然用兵如神,学富五车,但毕竟没有后世的知识,对病毒,感染和细菌学一无所知,自己又不可能跟他解释这些。
于是王华强哈哈一笑:“越国公,这也是我以前看一本无名古书里提到的,说是古之名将之所以要坑杀俘虏,要迅速掩埋尸体,就是因为尸体会有尸毒,会淌尸水,生尸虫,这些都是疫病之源,夏天尸体更容易腐烂,会加速疫病的传播,千万不可大意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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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俘虏政策(一更)
杨素皱了皱眉头,听王华强这样一说,这战场上的尸臭入鼻,让他也觉得有些难受了,现在他所处的位置是个土坡,离此不到一百步的地方就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地上血水和黑色的尸水流到了一起,腥臭难闻,杨素开口问道:“那依王参军的意思,现在应该怎么办?”
王华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刚才他出城的时候已近黄昏,这一战从午时开始,足足打了三个时辰,这会儿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战场上到处点着火把,而一队队的隋军士兵们正捧着人头,在各自所部的录事参军那里记着军功。
王华强眉毛动了动,说道:“大帅,今天晚上只怕要将士们辛苦一点,清点首级的事情可以暂缓,大家先看着俘虏挖坑,把尸体深埋,来不及埋的尸体一定要集中起来焚烧掉,不能留尸体过夜,不然可能半个月内,这苏州城有可能就会传播起瘟疫来。噢,对了,护城河里千万不能有尸体,战场上要洒石灰消毒。”
杨素点了点头,回头对着传令兵说道:“来人,传我的令,今天暂不记斩首了,尸体上可以割取鼻子作为证据,敌军士兵的首级和尸体一律深埋或者焚烧,另外通知医官,在战场上遍洒石灰,不得有污血残留,明天早晨,不允许在这里出现吃人肉的野狗或者是乌鸦,如果打扫不干净,明天一早军法从事。”
传令兵哪敢怠慢,连忙行了礼退下,须臾。几十名身背小旗的传令兵纷纷骑马。向着战场的各处奔去。一边奔走,一边把杨素的命令高声传达。
杨素笑了笑:“各位,现在我等可以回我军的帅帐议事,刚才王参军的话提醒了我,敌军还有一部东逃松江,我们现在不能松懈,今天也不宜进城庆功,还是先议定了军机。然后追歼逃敌的好,松江的敌军一旦肃清,那么三吴之地的叛就全部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兵进闽越一带,平定高智慧,汪文进和沈孝彻这三个土皇帝啦。”
众将齐刷刷地抱拳行礼道:“谨遵大帅军令。”
过了半个时辰后,在杨素大军临时搭建的军营中军帅帐中,杨素所部和皇甫绩的苏州守军仪同以上的将领联席参加,二十几位得胜了的将军个个面露得意之色,分列左右。而此战中居功至伟的王华强依然忝陪末位,在右边列里最后一个位置站着。
杨素看了一眼站在左首第一位的皇甫绩。笑道:“皇甫将军,这战你困守苏州三个多月,拖住了叛军主力,还把整个三吴之地的叛军全部吸引到这里,连松江的陆孟孙和沈玄侩也眼红跑过来,在前天被我军于锡山全部消灭,可谓一战定了半个江南,当记头功!”
皇甫绩微微一笑:“杨大帅,刚才我才知道了松江的沈玄侩和陆孟孙也来了苏州,还被那顾子元打发去北边锡山那里埋伏了,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您又是如何能做到把这些北边的叛军全部消灭,却没有逃出一个叛军过来报信的呢?”
杨素没有开口,站在皇甫绩对面的史万岁哈哈一笑:“皇甫将军,你有所不知啊,这回我跟着越国公打仗,也是开了眼,越国公每战前都多方打探敌军的情报,把他们的营寨,兵力,将领和退路都摸得一清二楚,十五天前夜渡京口的时候,就提前派奇兵切断了京口叛军朱莫问向西向南的退路。
等到朱莫问发现城外都是我军的军营后,为时已晚,我军带着攻城器材过江,兵力又有绝对优势,一天时间就攻下京口,斩朱莫问以下叛军五千人,未放跑一个。
接下来我军又派了两万人,牢牢围困住晋陵城的叛军顾世兴部,切断了他们和顾子元的联系。正当我军要继续向着苏州进军时,锡山叛军陆孟孙部的一个信使被我军俘虏,交代了锡山中刚刚埋伏了三万敌军的事情,杨大帅一方面派人假传消息,稳住锡山的敌军,一方面连夜派铁骑迂回到锡山南边。
三天前的夜里,我军趁夜攻击锡山的叛军,敌军在夜间不知道我军来了多少,无法组织有效抵抗,很快就崩溃,我军完全截断了南边的退路,只留下向北的一条山谷,两万多叛军从此逃命,被我军埋伏在山谷两侧的伏兵痛杀 ,少数漏网之鱼也在山北边被我军铁骑追杀,三万一千多敌军,斩首两万三千多,俘虏近八千,沈玄侩和陆孟孙双双授首。
对了,皇甫将军,当我军把那两万多颗首级摆到晋陵城下后,那顾世兴二话不说直接开城投降了,他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在开城前自杀,而杨元帅也没有杀那些战俘,而是把他们看管了起来,今天苏州大捷,又俘虏了近三万人,连前面总共五六万俘虏还要请杨元帅统一发落。”
杨素的脸上现出一丝残忍的杀意,他冷笑两声:“都是些忘恩负义的反贼,要了何用?皇甫将军,这个事情麻烦你一下,明天一早,把这五万俘虏押到锡山北边的山谷里,全部坑杀掉!”
皇甫绩脸色一变,拱手道:“杨元帅,这与皇上在江南实施的仁政不符吧。”
杨素冷冷地说道:“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皇上的仁政是对诚心效顺我朝的子民,对他们,自然要爱民如子,但是这些反贼,沐浴如此天恩而不自觉,待我大军一走,还是会闹事的,这次我查过,叛军往往是以家族,子侄,兄弟为单位,成群结队地起事,许多村子都是男女老少整村地加入叛军。
就是这五万多俘虏,其中几乎每个人都有亲朋好友在此战中死于我军之手,现在虽然迫于我军的兵威,一时间跪地求饶,但有了如此血海深仇,只要一有机会,还是会造反的,我们今天杀了这些人,以后就一劳永逸,在这三吴之地不会有人再敢起兵反叛了。”
皇甫绩摇了摇头,抱拳道:“越国公,这些人有许多是苏州治下的子民,他们造反有罪,也是我这个做父母官的治理无方,请皇上先降旨处罚我这个苏州刺史,饶了这些人吧,他们在此战中已经失去了不少亲人,也亲眼见识过了我军的天威,以后应该再也不敢反叛了。
再说,在苏州城中也有不少这些俘虏的亲戚朋友,不是说杀了这些人,就彻底断了仇恨,他们今天有许多人也在城头看到我军俘虏了大批敌军,大帅,这些苏州的百姓都是忠心效顺我大隋的子民,围城三个月,若是这些人有二心,和城外的反贼里应外合,恐怕苏州很难守住,现在我们不能做这种亲痛仇快的事情啊。”
杨素低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留这些人一命,皇甫将军,你能保证他们不再造反吗?明天一早,我大军就要开拔前往松江,去追击敌军的残部,接下来更是会前往浙江,到时候江南一带只有你和建康的几万守军,你镇得住这里的局势吗?”
皇甫绩想了想,开口道:“苏州的子民,靠我这五千将士,应该可以镇住的,上天有好生之德,皇上也一直行善政,皇甫绩不才,敢担保苏州子民不会出一个反贼。”
杨素点了点头,说道:“那好,苏州这里的人我不杀,但俘虏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了,他们现在是国家的罪人,先由皇甫将军建俘虏营看管,等江南平定后要迁往北方为奴。至于晋陵的叛军,由苏将军带一万人看押,与苏州叛军俘虏政策相同,看押期间,需要每日劳作,修理此战中被破坏的桥梁和城池。”
皇甫绩面露喜色,行礼称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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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遇伏
王华强心中感叹,这个俘虏政策是当日自己和杨素密商的,现在杨素谈笑间就让皇甫绩主动执行起这个政策,而那些自认为捡了一条命的俘虏自然也会对杨素感激不尽,其控制人心的办法实在是妙不可言。
正想着,王华强听到杨素在叫自己:“王参军,这战你传递情报,出谋划策,也立下了大功,我军马上要出发去追击顾子元的残部,你是想留在这苏州呢还是跟我们的大部队一起出发?”
王华强心中暗想:这不废话么,留在这苏州还有个屁的军功啊,富贵险中求,来了就是为了挣功升官的,既然已经露了头,让史万岁和来护儿这样的人看自己有不爽了,那就索性一路继续出风头下去,只要不自作主张犯事儿,想来无论是杨素还是高熲,总不能黑了自己的功劳吧。
王华强心中只是一闪念,人却站出队列,拱手道:“大帅,此间事了,末将愿意追随大帅,继续东进平叛。”
杨素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有王参军相助,想必平叛也会容易许多,来将军,你辛苦一下,率本部三千轻骑现在就出发,往松江方向追击叛军,一定要抓住敌军的那个军师,还要攻下松江城,注意,如果战机不好,不要贸然开战,尤其要小心敌军利用这附近地形的埋伏。”
他说话间拿起了一枚军令,递向来护儿。
来护儿在今天的大战中没有抢到第一梯队,让史万岁得了大半军功,虽然也斩获了两千多个人头。但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心中一直在暗骂杨素虽然在前几仗让他打头阵。可是最关键的这一场苏州大战,还是把首功让给了自己的嫡系史万岁。
但来护儿一听到杨素现在把追击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心中一喜,马上站了出来,沉声道:“得令!”他上前接过了杨素的军令,一个大旋身,雄纠纠气昂昂地出帐而去。
杨素看了一眼来护儿去的方向,略一沉吟。对王华强说道:“王参军,请您带一千骑兵跟在来将军的后面,以作接应,我大军今天奔袭八十多里,加上打了一下午,现在需要休整,不知道皇甫将军能否借一千轻骑给王参军使用呢?”
皇甫绩刚才得了杨素的一个好处,这会儿哪会拒绝,笑着说道:“乐意之至。”
他转头对着帐外叫道:“帐下大都督冯孝慈,刘全听令!”
不一会儿。冯孝慈和刘全都跑进了帐内,二人现在的军职不能在这个高级将领们扎堆的帅帐中议事。还是传令兵把他们叫过来的。
皇甫绩沉声道:“着你二人,率领所部各五百人,骑上战马,由王参军带领,马上出发,往松江方向接应来将军所部。”
冯孝慈面露喜色,正准备答应,刘全却说道:“回将军,今天一战中我所部的弓箭手们阵亡七人,受伤无法骑马的大约有二十多人,现在已经不足五百。”
皇甫绩点了点头:“缺的人从我那一千名护卫中补,军情紧急,你们快点出发吧,记住,这次是王参军带队,路上一切都听他指挥,不得有误!”
冯孝慈和刘全转身要走,王华强却开口问道:“大帅,请问末将只是一路跟着来将军,以为接应吗?如果碰到来将军战斗了,末将是否要加入?”
杨素沉声道:“王参军,本帅说得清楚,是接应,如果来将军遇伏碰到危险,陷入苦战,你要破围救他出来,如果他是追杀逃敌的话,你就不要上去了,本帅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王华强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看那来护儿兴冲冲地离去样子,杨素担心他会过于兴奋,中了敌军的埋伏,所以才让自己带兵接应,帐内的众将恐怕也没有人愿意这样给来护儿打下手,到时候若是磨洋工止步不前,离得太远,就可能误了大事,算来算去,只有自己这个职位最低,没有带兵权的参军才最适合做此事。
冯孝慈的劲头很大,看起来没弄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而那刘全刚才借口自己所部有人伤亡,摆明了是想脱掉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使,在苏州虽然与冯刘二人相处时间不太长,但也能感觉出刘全明显老成一些,冯孝慈则是一员热血善战的猛将,可惜脑子少一根弦。
王华强一边想着,一边到杨素那里接过了军令,行礼作别,出帐之后,王华强便直接骑上了自己的那匹青斑马,带着冯孝慈和刘全点齐了一千部下,打着火把,向半个时辰前已经向东出发的来护儿所部离去的方向一路赶了过去。
赶了两个时辰,一路之上到处可见倒毙在道路两边,被割了首级的尸体,穿的都是叛军的衣服,却没有明显大战过的痕迹,想来是叛军军心已散,一路之上士兵溜号开小差的不断,都被来护儿所部追上杀掉,管杀不管埋啊。
可是王华强心中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来护儿的部队这一路追下去,杀的敌军散兵大约是两三百人,但敌军主力应该在两万左右,只跑了这些人,不太科学,这一路道路越发地狭窄,林地丘陵众多,并不是太有利于骑兵突袭,加上敌军有那个神秘的狗头军师,万一设下埋伏,孤军突进的来护儿有可能会遇上麻烦。
想到这里,王华强的心猛地一沉,对身边的冯孝慈和刘全说道:“传令全军,中速前进,每人打起两支火把,多备旗鼓,作好战斗准备。”
冯孝慈有些不解地问道:“王参军,还会有战斗吗?我们的任务只是接应来将军,看这一路上的架式,好象敌军已溃,来将军是在一路追杀吧。”
王华强摇了摇头:“这一路上只死了几百人,前面那一段好象就没尸体了,这不太正常,我们必须作好准备,一人两支火把,可以迷惑敌军,夸大我军人数。现在是夜里,一会儿真要看到来将军被围攻,冯都督率五百铁骑冲阵,而刘都督则多布旗鼓,在后面壮大声势,以为疑兵。”
冯孝慈领命而去,王华强则带着刘全向前骑行了一段距离,来到了队伍的前方,然后脱掉了显眼的将领披风,换上皮甲,把自己混在了普通士兵当中,自己也打起了两支火把,跟着队伍一起前进。
向前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走出去三十多里,只见前方一处茂密的树林,里面喊杀声不断,而树林外则倒毙了不少叛军尸体,也有十几具战死的隋军骑兵和死马躺在入林道路的两侧。
王华强心中暗道:果然叛军在这个树林里设伏,这种地形能最大程度地削弱隋军的骑兵优势,是再好不过的伏击地形。他转头对着身边的刘全和冯孝慈喊道:“刘都督,冯都督,按我们的计划行事!冯都督,命令你的士兵们下马结阵步战,把战马直接放进去乱跑乱冲,打乱敌军的阵形!”
冯孝慈一看有仗打,马上两眼放光,拿起自己的那把长柄大刀,哈哈大笑:“弟兄们,有人头可以收割了,跟我冲啊!”说话间用马鞭狠狠地一抽自己的战马屁股,那马长嘶一声,奔进了树林,而其他士兵们也纷纷效仿,灭了自己的火把,把战马先冲进树林,然后端起马槊,结成密集的阵形,向着林中挺进。
刘全则带领着剩余的手下们,拼命地擂着战鼓,那些没有打鼓的士兵们则继续拿着到根火把,骑着马在树林外蹿来蹿去,用最大的声音吼叫着,若是从林中远远地看过来,外面这五百名拼命折腾的骑兵,看起来起码也有三四千人的声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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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林中激战(三更)
徐德言正在林中指挥着上万名叛军围攻来护儿所部,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先放了几百名小兵逃命,以为诱饵,然后主力在这里设伏,他很清楚,如果不杀个回马枪打败隋军的追击部队,就是逃到了松江也只怕难逃末日。
今天这一战,他和刘元进也豁出本钱了,所有的精锐部队全部在这林中道路足有三里多长,他在林外故意安排了几百名小兵扎营立寨,隋军一看到又有人头收割,争先恐后地冲进树林,三千骑兵挤成了一团,布满了整个密林间的小路,这时候徐德言才举火为号,伏兵四起,堵住了隋军两头的出路,想要包个饺子。
来护儿一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但他毕竟也是百战宿将,应变能力很强,迅速命令所有部下马步战,在这林间黑暗狭窄的空间里,骑在马上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只能被动挨打,骑兵下了战马后也是惊走战马,打乱了叛军的进攻势头,在付出了两百多人的伤亡后,渐渐地在密林中央聚成了一个大团,结阵成战。
这些隋军骑兵是轻骑,为了追求速度没有象重骑兵那样甲骑俱装,所穿的也多是普通锁甲甚至是皮甲,但胜在手上有马槊,结成阵势后,以短兵器为主的叛军一时间也难以冲到近身,虽然徐德言,刘元进所部有一万多人,但能挨到前面第一线打起来的也不过数千,后面的人只能摇旗呐喊,以壮声势。
一时间。隋军已经稳住了阵脚。开始在弓弩的掩护下。向外慢慢地扩张,而刘元进也是急了眼,亲自上阵,带着亲兵护卫向着隋军的前阵发起一次次的突击,靠着这一波亡命突击,总算杀进了隋军长槊方阵的前排,这会儿正在跟着隋军前列弃了长槊,改用刀斧的士兵们肉搏呢。
两边正杀到关键时刻。突然听到林外一阵鼓角之声,徐德言脸色大变,一看西边的密林之外,火光冲天,马蹄声震天介地响,远远地只见一队隋军列着密集的长枪方阵,从林外向着林中的战场冲来,而在他们之前,几百匹隋军的战马正在来回地突击,挡也挡不住。
苦斗已久的叛军士兵们这会儿也到了极限了。本来就是咬着牙跟着林中的隋军拼这最后一口气,刘元进和徐德言一个亲自上阵。另一个把身边的所有卫士都派出去了,自己只剩了一个传令兵跟着,这会儿手上再无一兵一卒可以调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们扔掉武器,四下逃亡。
更是有些家伙慌不择路,直接拉上几匹先前来护儿所部放掉的战马,抱着马脖子就骑,这些来自南方的叛军多数不会骑马,除了有一百多个以前当过骑兵的这样夺马逃走以外,其他不少人都是不得其法,甚至有些马上扒了四五个人,却是半步也走不动。
徐德言在建康城头亲眼见识过南朝大军兵败如山倒的样子,也深知这种时候一切军令都是无用,他二话不说,直接跳上了身边的战马,也不顾身边那个传令小兵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直接就向着林东狂奔而去。
王华强站在林西的火光下,火光照耀着他那张阴沉的脸,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可惜自己手上兵力太少,无法再分出一千人绕到林子后面去堵住敌军的退路,这样一来还是会有些漏网之鱼逃掉,此战不能形成全歼,那个神秘的敌军军师也不知道能不能捉住,实在是有些遗憾。
刘全骑了过来,笑道:“王参军,看来敌军已经崩溃了,你看我这五百人,要不要现在也进去追杀逃敌?”
王华强突然心中一动,对着刘全说道:“你们想办法从林子侧面绕过去,现在林子里到处是人,你这五百骑进去了也会给堵得寸步难行,绕过去,直接追击从逃向东边的敌军,一直追到松江,要是敌军已经弃城,就占了它,如果敌军关闭城门,就等我们大军到来,不可擅自攻城!”
刘全面露喜色,得令而去,而王华强则双腿一夹马腹,骑进了林中。
冯孝慈正指挥着士兵们列阵而前,一路之上不停地有敢于顽抗的叛军士兵被长矛刺死,更多的叛军则是跪倒在地,解掉身上的皮甲头盔,高高地举起兵器,就地投降。
冯孝慈的后队士兵们把这些投降的叛军缴了武器,押到林中集中围坐起来,让他们互相解了裤腰带绑住双手,然后每一百多名降兵留下三五人看守,这一路推进下来,倒也捉了两千多俘虏。
王华强骑进林子的时候,战斗已经基本上结束了,来护儿在听到援军的号角,看到敌军崩溃时就命令散开阵形,全面追杀,他也看到了叛军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刘元进,勇武过人,所以瞄准他就是直接一箭射过去,却被刘元进把箭拨开,只射死了边上的一个小兵。
兵荒马乱的时候,刘元进靠着一身武艺杀开一条血路,夺过一匹马就向林东奔了出去,不知所踪,来护儿给自己人围在中间,追之不及,只能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目送他远云。。
王华强策马走到了来护儿的面前,哈哈一笑,抱拳行礼道:“来将军,恭喜你此战大胜,再立新功啊!”
来护儿一看来王华强,就本能地一皱眉:“怎么是你?!”
王华强面带笑容,说道:“大帅命末将率一千骑兵接应来将军,末将一路之上见将军虎威,杀敌甚多,料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直到这密林之外才发现这里有战斗,于是才在外面擂鼓进兵,以壮将军的声势。”
王华强知道来护儿对自己一直有成见,反正事后会有战况呈报给杨素,这里口头吹捧他一下,自己也不会吃亏。
可来护儿却一点也不领情,重重地“哼”了一声:“王参军,你是不是想说今天是你救了我这三千部下?”
王华强连忙摆了摆手:“岂敢岂敢,末将这次带的只有一千人,只能敲敲边鼓,壮壮声势,将军这三千健儿,即使不用末将相助,也能打垮敌军的。”
来护儿心中稍稍高兴了些,满意地点了点头:“王参军,看来你比以前有长进,到大帅面前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
王华强笑着点了点头:“一定。”
来护儿看了一眼正在集合部队的冯孝慈,眉毛动了动:“王参军,你说你带了一千人过来?可我明明只看到四五百人啊,而且还都是步兵,这是怎么回事?”
王华强说道:“末将怕敌军有漏网之鱼,所以让在林外擂鼓助威的五百名骑兵先行绕过树林,向松江城的方向追过去了。来将军,大帅给我的命令可是来协助和接应你的,刚才军情紧急,来不及和您汇合商量,所以末将先下了命令,逾越之处,还请见谅!”
来护儿终于明白王华强是在派人抢功了,自己在这林中遭遇伏击,苦战才获胜,这是几千双眼睛都看到的,就算王华强把刚才跟自己说的那话再在杨素面前重复一遍,这些他带来的将士们也肯定不答应,刚才的那个贼将已经逃了,若是让王华强的手下再抓到,那这次自己又会是一无所获。
来护儿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王华强一眼,冷笑道:“王参军果然足智多谋,来某佩服,军情紧急,来某先行别过!”
他说完话后,直接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叫道:“快点传令,前军刘将军马上集合所部,骑马随我一起向松江方向追击,中军的李将军一刻之后必须也出发,后军张将军留五百人打扫战场,看守俘虏,其余人也在李将军出发后一刻钟内出击,不得有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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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逃亡(四更)
来护儿刚下完了令,就跟着身边的一百多名亲卫叫道:“尔等现在就随我出发,奔袭松江!”
来护儿的这些亲兵们有些正在地上割人头准备报功,听到来护儿的命令,马上放下手头的事情,飞身上马,很快就跟着来护儿一起奔出了密林。
王华强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来护儿的亲兵部曲们果然训练有素,在战场上能做到令行禁止,还真是不容易,幸亏来护儿刚才没有反应过来,迟了一步,这会儿刘全应该已经领先他至少五六里路了。
王华强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得意洋洋地指挥着部下收割人头,看守俘虏的冯孝慈,心中暗喜,这冯孝慈是个冲动热血,头脑相对简单的家伙,让他干啥就干啥,有仗打,有人头收他是最高兴的,而那刘全明显沉稳老练,知道奔袭松江的大功远比这几百个人头要来得大,这次奔袭追击也一定是不遗余力。
皇甫绩的这些手下,都是些很纯粹的军人,来护儿事后若是想抢他们的军功,那不用自己出面,冯孝慈和刘全也会倚仗着皇甫绩,把这功劳争到底,现在来护儿匆匆奔袭松江,这林中的首级都顾不得抢了。
冯孝慈看来这仗斩俘三四千的功劳跑不掉,而自己作为总指挥,已经立于一个相当有利的位置,毕竟给自己的命令只是接应和协助,有这战绩已经是大大超过原来的预期了,只是不知道刘全那里是不是能袭占松江,或者是擒获叛军的那个神秘军师呢。
王华强想到这里。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转头对着冯孝慈高声喊道:“冯都督。迅速清点人头,让俘虏们挖坑快点掩埋掉尸体,早点结束了我们也好去松江!”
松江城外三里处的一个废弃小庙,骑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刘元进,碰到了在这里喘得下气不接上气的徐德言,终于支撑不住,滚鞍下马,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了。
这个地方是两人约定万一兵败时见面的一个临时场所,徐德言在做官前曾经游历江南,对三吴一带的地理人文都了如指掌,而松江城外的这个破山神庙平时不会有人来,正好作为二人碰头的地点。
刘元进在地上喘了好一阵,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他没有起身,满眼都是泪水:“徐先生,我们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徐德言比刘元进先到大约一刻钟,他这辈子都没这样快地骑过马。一路之上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给颠散了,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听到刘元进的话,抹了一把满脸的水,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咬牙切齿地说道:“元进,看来顾大帅已经完了,松江也根本不能去,这次起事,败矣!”
刘元进一下子从地上直起了腰,坐起身子,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吼道:“不!徐先生,我们还没输,高大帅和汪大帅他们在浙江还有精兵良将,松江城里也有陆将军他们留守的几千人,我们还活着,去松江收拾部队,向南投奔高大帅他们,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徐德言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流下:“元进,你胆气可嘉,但其实你自己也清楚,顾大帅的十万大军都败了,高大帅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隋军今天的战斗力我们亲眼目睹了,近两万精锐围攻不到三千隋军,人家还是下马步战,我们还是伏击,这都吃不掉他们,反过来隋军援兵一到,我们的人就非散即降。
元进,我们南人久不习战,又缺铁骑精锐,你是骁勇善战,可你没办法让这些前几个月还在种田的农夫们一下子都变成象你这样的精兵,加上隋狗里良将谋士颇多,现在我们不可力敌,只能留得有用身,以图再举。”
刘元进给呛得说不出来话来,半天,才恨恨地以拳击地:“徐先生,我知道你说得对,但我,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徐德言睁开眼,长叹一声:“今天之败,其实我也早有预感,苏州城的那个什么王华强,几次三番来我大营都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北边的敌军早早地切断了各支友军和我们的联系,现在想来,我们在苏州城外死了二十多个巡逻弟兄,还有人看到奸细入城,都应该是隋狗里应外合的举动。
元进,隋军势大,顾大帅已经完了,高大帅他们想必也不肯抬出陈朝宗室以凝聚人心,而是只顾着自己称帝,加上闽越一带的士兵在原来南陈时战斗力就偏弱,更无法对抗这些虎狼之师,我江南如果失了长江天险,大势已不可逆转,这次起事,主要还是趁着隋朝人心未附,百姓心向南朝时的顺势而为,还是败了。”
刘元进这会儿听着徐德言的话,呼吸也稍微调整了过来,他也长叹一声:“先生,事已至此,我等若不是去投奔高大帅他们,还能做什么?”
徐德言咬了咬牙,眼中冷芒一闪:“松江是万万不能再去了,隋军可能这会儿已经奔着松江过来啦,刚才我派了最后一个护卫,去松江城内传信,说是大军已败,让守军自谋生路,想必这会儿松江的守军已经丢盔弃甲,弃城而逃了。”
刘元进疑惑地问道:“徐先生,我们可以自谋出路啊,松江如果固守还可以帮我们争取时间,您这样做又是为何?”
徐德言冷笑道:“元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松江城小兵少,如果隋军兵临城下,只怕根本不会防守,直接开城投降了,隋军现在的目标恐怕是你我二人,在松江只会留下部分兵力看守俘虏,其他人都会散出来找我人,如果松江的守军不四散而逃,分散隋军的搜捕兵力,我们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刘元进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脑子没有徐德言好使,根本想不到这中间的关节所以,听到徐德言这样分析,才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说道:“徐先生,那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徐德言转身走进了那座山神庙,不一会儿便捧着两套僧袍走了出来:“这里是两件僧袍,两张度牒,你我赶快换了衣服,剃了头发,装作两个僧人,先向南边跑,过了浙江,进入闽越一带,我跟武夷山慧苑寺的住持天心大师有交情,先躲到那里,等风声一过,再相机行事。”
刘元进咬了咬牙:“元进一切都听先生的安排。”
徐德言笑了笑:“这次我投奔顾大帅,用的是化名,我的真实身份只有顾大帅和元进你们两人得知,现在我家里已经没人了,就算顾大帅招出了我,也不怕隋兵能多查到什么。倒是元进你,家里还有族人亲戚吧,会不会受你牵连?”
刘元进摇了摇头:“我父兄都死在隋狗之手,这回跟着我出来的乡邻们也多数遭了难,徐先生,我这回是全村一起出来的,也不会有什么亲戚再让隋狗祸害了,元进认准了先生您,以后会一直跟在您左右的。”
徐德言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刘元进做事不密,留下一些能让人追查到的线索,这一去武夷山,千水万水,闽越一带趁乱而起的山贼强盗也不在少数,要不是考虑到这个原因,他也不会留在这里冒险等刘元进这个武夫。
想到这里,徐德言长身而起,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元进,忍着点,我以前没给人剃过,先拿你试试了,记着,从现在开始,你叫道济,我叫了凡,师徒相称,明白了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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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舌战来护儿(一)(一更)
当王华强带着冯孝慈和他的手下们来到松江城时,天已经大亮了,远远地只看到规模大小同那姑孰城差不多的松江已经四门大开,城头上也换上了隋军写有“皇甫”的旗帜,几十个百姓正在城门口扫地洒水,城头上站的一人,赫然正是刘全。
王华强昨天夜里让来护儿留着看守俘虏的那个张诊将军押着俘虏回苏州,这张将军乃是个从四品的上仪同,按说官职远高过王华强,但王华强身为中军参军,能进帅帐议事,手中又有杨素给的令箭,往那张将军面前一晃,他就只能乖乖地接令而行,反正押着上万名俘虏,回去后也是不小的功劳,他也乐得如此。
冯孝慈本来并不是很情愿跟着王华强来松江,毕竟抓到的俘虏让别人带回去,没准就会污了自己的功劳,直到王华强亲自写下字据,声明这些俘虏中有两千五百四十七人是冯孝慈所俘获,而那张将军也盖了手印,冯孝慈又让部下们把敌军的首级全都挂在马下,这才满意地跟着王华强向松江奔来。
王华强一看到刘全,就笑了起来,他知道此刻来护儿不在城上,那一定是没有抓到敌军的首领,又让刘全抢先一步进城,没脸再去跟个皇甫绩的帐下大都督抢这夺城之功,一气之下去继续追击敌将去了。
王华强看了一眼四周,来护儿所部的骑兵已经散得到处都是,三五一群地到处搜索,不时地有人用绳索拖着被捆成一串的叛军士兵们。赶往城东南处一处高 地。隋军大旗和来字将旗在那片高地上飘扬。不用问,那个坐在胡床上,指挥着手下们四处搜索的,一定就是我们的来护儿大将军了。
王华强一路想着,带兵来到了城下,刘全已经走下城头,迎了过来。
“刘都督,辛苦了。这里什么情况?”王华强跳下了马,笑着问道。
刘全行了个军礼,回道:“小的奉王参军的命令,率部绕过树林,一路来此,这路上没遇到几个叛军,小的怕敌军的首领跑了,就一路加急向这里赶,到了松江城下时,发现四门大开。而叛军士卒则纷纷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小的捉了两个俘虏。这两人供称说是有人逃到松江,告诉城中的守军,顾子元,陆孟孙,沈玄侩军都已经全军覆没,要他们想活命的话就得赶紧逃,于是松江守将沈一石率先逃跑,城中守军群龙无首,不战自溃,也都全部逃命了。
小的知道以手下这些兵力,无法把他们都抓回,加上参军下令要袭取松江,所以就先占了城池。”
王华强点了点头:“在城中可曾搜索过?有没有敌军的大将趁乱混进这里?”
刘全摇了摇头:“进城之后小的也捉了十几名没来得及逃掉的叛军俘虏,都一致供认除了那个传令兵外 ,无人入城,而那个传令兵在传达了消息后也逃得无影无踪了,并不在城里。”
王华强虽然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但听到后还是有点失望 ,他叹了口气,看着远方正坐立不安的来护儿,随口说道:“可惜了,想必是敌将派自己的亲信入城,散布前方兵败的消息,让这城里的守军四散而逃,以引开我军的搜捕,来将军现在还在四处搜捕敌将,只怕已经给够了他逃亡的时间,再抓也不可能了。”
远处的高岗上,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声,象是捉到了什么重要人物,王华强脸色微微一变,心道难不成真让来护儿抓到大鱼了?他连忙上马,对着冯孝慈吩咐了一句:“带兵进城,牢牢守住四门,等杨元帅大军到来。”,便径直奔向了来护儿那里。
王华强走到高岗下时,刚下了马,却只见一个圆不溜秋的东西从上面滚了下来,正好落到自己的脚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头。
王华强眉头一皱,走上了高坡,只见来护儿正气鼓鼓地走来走去,手里提着的一把佩刀上正滴着血,而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他脚边,身边的几名将官和十余名亲兵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王华强对着来护儿惊讶地问道:“来将军,这是为何?什么人需要劳您亲自动手呢?”
来护儿一见王华强,怒气更盛,提刀指着王华强,叫了起来:“王华强,都是因为你瞎添乱,害得敌将跑了,本将这一路追来,你又派人先进松江城抢功,你老实说, 是不是你故意放跑敌将,故意抢我来护儿功劳的!”
王华强只觉得那滴着血的刀尖离自己的脸不到半尺,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表情凝重,摇了摇头:“来将军何出此言?”
来护儿终于忍不住了,索性把自己的怒火全部发泄了出来,破口大骂道:“林中激战的时候,敌将已经在我的视野之中,我军当时稳住了局面,若不是你的人来添乱,吓跑了敌将,本将有把握全歼敌军,擒获敌将,结果你把他给吓跑了,这帐我不找你算找谁算?!
还有,你让你的人偷偷地去绕过树林,追击逃跑的敌将,而松江的叛军又接到一个家伙的败报,连城都不要了,跑了个满山遍野,王华强,你的人不去捉敌将,却占了松江,本将断定你小子跟敌将有勾结,故意放跑了他,抢我军功的!”
王华强笑了起来,这来护儿满脑子都想的是军功,连逻辑都混乱了,他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来将军,华强是晚辈,官职也没你高,对你一向客客气气的,却没想到你为了点芝麻绿豆大的军功,如此相逼,今天既然你把心中的怒火都对准了华强,那华强也就好好跟您说道说道。”
王华强上前一步,鼻尖离来护儿的刀尖已经不到三寸,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话语中透出一丝冰冷:“您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都不值一驳,即使到大帅那里说理,华强也无所畏惧。第一,华强是奉了大帅的军令前来接应你,看到来将军的部队在林中被敌军伏击,如果我不去救,那才叫违了军令。
当然,你可以说你控制了局势,你可以说没有我,你也能打赢叛军,可正是我军加入战场后,形势才起了突变,来将军,你敢说当时我的人列阵而入前,你是占了绝对优势?我看是势均力敌吧,甚至是敌军在围攻你们!”
来护儿放下了刀,气势略有所减弱,但还是强硬地说道:“当时我军已经结成阵势,开始反击,敌军三板斧一过,无法突破我军的阵形,胜负已定,即使你的手下不进来支援,本将也一定可以打垮敌军!”
王华强突然笑了起来:“来将军,就算你能打垮敌军,能做到象我加入战团那样几乎全歼?而且你要获胜,至少还得伤亡好几百个弟兄吧,你敢说你一定能抓住敌将?我可是看到了那个敌将刘元进冲杀在最前面,你还让他给跑了,这你不能否认吧!”
来护儿不认识刘元进,但料来那个逃掉的敌将就是王华强所说的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华强得寸进尺,眼中绿芒一闪:“第二,如果华强有意抢你的功,就不会让刘都督的那五百人在胜负未定时在林外为你擂鼓助威,而是直接让他们包抄到林子另一边了,来将军,你也知道当时林中人山人海,堵得根本无法前行,只有提前绕道才有捉到敌将的一丝可能,对不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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