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 李世民的战术
李渊骑在坐骑上,看着对面缓缓打开的城门,而从城中冲出数千骑兵,鱼贯而出,在城门前开始列阵,为首一个,双重铁甲,豹尾为缨,手提一把厚背开山斧,可不正是常达?!
李渊的眉头皱了皱,对左右的李世民和李建成说道:“想不到这常达受了我的提携之恩,今天却是作了急先锋。”
李建成冷冷地说道:“此等忘恩负义之人,当阵上斩之。”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大哥,这常达是大隋的将军,为朝廷效力也是份内之事,现在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我相信他如果在我们起兵的时候身在太原,那肯定也会跟了父帅的,此人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又重忠义,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想办法生擒过来,为我们所用的好。”
李渊点了点头:“二郎说的有道理,现在不过是各为其主,我们起义兵,要的也是忠义之人,不然若是轻易就归降,那以后见我们势头不对也会倒向我们的敌人的,大郎,你是世子,得想办法收拾人心,为已所用,不能擅言杀戮。”
李建成面露惭色,轻声道:“孩儿知错。”
李渊看着对面正在布阵的隋军,常达并没有攻过来的意思,而是在阵前来回驰骋,不停地对着部下发表着演讲,所过之处,欢声雷动,士气震天,而三千骑兵的后面,城中源源不断地还有步兵在出来,城头旗帜密布,城中百姓和壮丁们齐声呐喊,而另一侧的南城方向,隐约也有震天的战鼓之声传来,烟尘冲天,象是另一路军队正在从南门出动。
李世民说道:“宋老生果然是要列阵与我们决战的,现在我们靠着树林,常达派有埋伏不敢冲过来,干脆就在这里列阵,如果我们不敢交战退却,那他们的士气就占了上风,对隋朝也有个交代了,以后可能会婴城不出,所以今天这一战,就是我们决战的唯一机会,一定要趁机消灭宋老生全军。”
李建成的眉头深锁,喃喃地说道:“早就听说右骁卫的军队战斗力很强,当年雁门之围,就是这支部队吓跑了突厥人,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今天会是一场恶战啊,父帅,现在是不是要赶快传令,让后军的步骑跟上呢?”
李渊点了点头,正要下令,李世民却突然说道:“父帅,孩儿请求给我一万骑兵,我去城南那里埋伏。”
李渊的嘴角勾了勾:“去城南埋伏?那里可是敌军的一大主力方向啊,你恐怕埋伏不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宋老生和常达一定是在东城方向,直接面对父帅,而城南只不过是他们的后备部队,用来保护城东主力的侧后方,我只要一万骑兵,就可以冲破他们的大阵,到时候打穿敌阵之后,攻击宋老生主阵的背面,到时候父帅只要看到我军的军旗出现在敌后,就可以趁势挥军猛攻,宋老生可以一战而擒也!”
李渊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城头的敌军怎么办,要是他们用弓箭压制你的骑兵,这可如何是好?”
李世民自信地摇了摇头:“父帅请看,城头的那些不过是征发来的民夫和壮丁,他们只能摇旗呐喊,以助声势,根本不是厉害的弓箭手,再说了,我的骑兵还是在城外野战,并非攻城,他们没有八弓弩箭这样的守城利器,就不会对我构成威胁的,父帅,机不可失,请你同意我的战法吧。”
李渊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二郎,这次千万要当心,要注意安全,别自己冲在最前面,冲得太猛了。建成,你率步军构成正面的战线,宋老生和常达一定会猛攻你的正面,你要尽可能地拖住,顶住他们的攻势,为二郎创造战机,为父也会在你的后面,给你必要的支援的。”
李建成微微一笑:“孩儿并没有二郎的武艺和这种冒险大胆的打法,靠步兵正面维持,是我的专长,就如父帅所言吧。”
正说话间,三人的身后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响动,三人收住了话,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密林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后续的援军,为首一人,正是殷开山。
李渊笑着对殷开山说道:“殷将军,你果然不辱使命,这么快就赶到了呀。”
殷开山沉声道:“末将一直就在主公身后十里左右,你这里一发命令,末将就率军前来了,这里是步骑一万,后面还有两万军队,分别由王长谐和刘弘基率领,马上就要到了。”
李渊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快要到午时了,大军到来之后,马上先吃干粮,吃饱了以后就开打。”
李世民连忙说道:“父帅,万万不可,这时候不能吃饭。”
李渊奇道:“为什么不能吃饭?将士们赶了半天的路,这会儿肯定饿了,不吃饱了肚子怎么作战?”
李世民一指天上的大太阳,说道:“父帅,现在没到正午,日头偏中,可要是过会儿我们吃饭,再列阵,那肯定是未时以后了,到时候日头开始偏西,我军的正面大阵将会顶着太阳作战,非常刺眼,弓箭手都无法睁开眼睛速射,一定会大大地影响作战效率,宋老生是老成宿将,一定会利用这个优势,上来就猛攻的,东城的大阵要是顶不住,那一切都完了。”
“而且敌军已经出城两个时辰了,一直在列阵和叫骂,他们也没有吃饭,这样折腾了一上午,气势已经有点弱了,而我军刚刚奔到,士气正盛,完全可以支持两到三个时辰作战的体力,要是吃饱了饭,本身长途奔来就有些消耗,肚子吃饭了人就会犯困,作战时就打不起精神了,父帅,有这些不利因素,我军断不可吃那午饭啊。”
李渊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二郎想的周到,传我将令,三军到达之后,就迅速列阵,不得吃饭,步兵列于城东,骑兵随二郎去城南,午时之前,就要开战!”(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 抢攻
城东,全副披挂的宋老生和常达并辔而立,看着对面已经成形的步兵阵列,冷冷地说道:“李渊果然有伏兵,老常,幸亏你没有贸然出击,不然进入山林地带,恐怕就会中了埋伏了。现在李渊已经把部队全都拉出来了,今天这仗,怕是无法避免啦。”
常达勾了勾嘴角,说道:“李渊的军队看起来士气不错,真的让人吃惊,淋了这么多天的雨,仍然有如此的士气,宋将军,要不要暂避其锐气,回城防守呢?”
宋老生哈哈一笑:“老常,我之所以出城决战,就是要打掉他们的这股子锐气,不然李渊会到处宣扬,说官军给吓得不敢出战了,只怕四方的贼寇更会蜂拥而至,这是争夺人心,民望的一战,切不可嫁,你看看中原战场,李密打了几个胜仗后,从者如市集一般,就是前一阵回洛仓一败,杀了个回马枪后马上又声威大振,这就是人心向背,乱世之中,百姓只会追随强者,这个强者,必须是朝廷!”
常达点了点头:“末将明白将军的意思了,那现在李渊开始分兵,骑兵去了城南,看起来是想要打穿我军南边的偏师,要不要增加城南的兵力呢?”
宋老生摇了摇头:“不,狭路相逢勇者胜,叛军与我们的兵力相当,但是骑兵更多一些,城南的战场是我精心选择的,那里的土质松软,不利于骑兵出击,我只要放一万步军偏师,就可以拖上半天时间,而我精锐则集中于东面,一举击垮李渊正面的步兵,只要李渊的正面垮了,那他城南骑兵就算突破了我军的防线,也没有什么问题,此战的关键在于争取时间,现在敌军城南骑兵还没有完全列好阵,我军现在就出击!”
常达的脸色一变:“现在还没过午啊,日头也没有偏西,我们现在进攻的话,没法让敌军的弓箭手和槊手们迎向太阳,睁不开眼,效果会差许多啊。”
宋老生哈哈一笑:“老常,这一战我们是在跟叛军比时间,比速度,看是我们先击溃敌军的城东步兵,还是敌军的骑兵先打穿我们南边的侧翼,所以不能跟平时那样先弓箭对射,再步兵压上的常规战法,直接放弃弓箭攻击,骑兵率先突阵,然后步兵全线跟进追杀,弓箭手提供箭雨支援,压制敌军后阵的弓箭手即可,最好一两轮的进攻就打垮敌军正面前军,干掉李渊后,再回过来对付城南的敌军骑兵,可得全胜!”
常达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末将愿领五千铁骑当先冲阵!”
宋老生微微一笑,拍了拍常达的肩膀:“有劳常将军了,你先上,只要打开一条缺口就行,我的步兵会紧跟着支援的,勿虑!”
城南,李世民的骑阵。
正对着对面的万余长槊手所列出的线性阵列,矛槊如林,李世民的却是不以为意,他看着城东方向,听着那里传来的阵阵声浪,面色严峻,喃喃地说道:“宋老生抢攻了,我们这里也得加快节奏才行。”
段志玄说道:“可是现在骑兵只到位了六千左右,近一半骑兵还在路上呢,刘弘基和长孙顺德也没有跟进,还要再等半个时辰才行啊。”
李世民咬了咬牙,摇了摇头:“不行,宋老生也是在抢时间,他甚至不等日头偏西就用骑兵抢攻了,城东那里,除了父帅和大哥的几百部曲骑兵,全是步兵,又没有大车,拒马这些东西,很难挡住敌军的精锐骑兵进攻,我们要是等刘弘基和长孙顺德赶到后再冲锋,只怕就来不及了。”
段志玄点了点头,说道:“好像世子的前军有些顶不住了,看样子似乎是在步步后退,若不是主公的中军在用猛烈的箭雨隔断敌军步兵的跟进,只怕这会儿已经有崩溃的趋势了,现在敌军已经把我军从最初的阵列向后打退了五百步之多,都快要退入树林了。二公子,末将愿意领兵冲击敌阵,逼城东的敌军撤回。”
李世民的眼中冷芒一闪:“不,志玄,这回我要亲自冲锋,目的不是解围,而是直接攻击城东敌军的背后,和父帅,大哥一起夹击宋老生,将之全部消灭!”
段志玄倒吸一口冷气:“这,这太危险了吧。二公子,我们没有这个实力的。”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敌军并不知道我们骑兵的数量,我带三千人先冲,冲破敌阵后就直接转向城东,刘弘基他们赶到后,你就让他们先列阵,然后带剩下的三千人跟进,这样轮番冲击城南的敌军,打穿他们阵型之后,随我一起去城东夹击敌军,等到刘弘基他们最后的四千人冲锋时,这城南的敌军应该也差不多溃了,到时候我们两面夹击城东的宋老生主力,可得全胜!”
段志玄皱了皱眉头:“可是,可是主公下过帅令,要您注意安全,不要轻身犯险的!”
李世民哈哈一笑,一把把那个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当戴上了脸,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呢,父帅给我的任务是打崩敌军城南部队,夹击宋老生的城东主力,至于不许我冲锋,不过是一个附带条件罢了,我军兵少,我若不亲自领头冲锋,如何能鼓舞士气?柴绍,你说呢?”
柴绍微微一笑:“二公子所言极是。”
李世民一把挽起了那张奔雷弓,厉声道:“兄弟们,跟我冲!”
城南,隋军战阵,一面“慕容”将旗随风飘舞,帅旗之下,一员八尺大汉提刀策马而立,站在十列厚的步兵长槊方阵之后,此人乃是北齐名将慕容绍宗之孙,隋朝大将慕容三藏之子慕容罗喉,时任霍邑鹰扬郎将,今天带着霍邑城的州郡兵马,在这城南列阵,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宋老生的两万右骁卫主力的侧背,尽可能地拖住渊军的骑兵。
对面的一条黑色长龙,随着战马的奔驰,铁蹄之声震天动地,离着自己的步兵方阵越来越近了,即使是从他这里离前线足有三里的距离,也能感到地动山摇,慕容罗喉咬了咬牙,厉声道:“弓弩手,射击!”(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 铁骑蹂阵
随着慕容罗喉的命令下达,站在第一线的盾阵之外的两千弓弩手,开始了射击,最前排的弩手们纷纷对着两百步外的烟尘扣下了拖拉机,迅速地连扣三下,发出阵阵矢雨,然后赶快从后队的间隙中退向了后方,紧接着弓箭手们上前,对着这漫天的烟尘就是阵阵急射,箭雨漫天,狠狠地钻进了这烟尘之中,隐约之间,可以听到战马的嘶鸣之声,可是那漫天的尘土,却是越来越近,离着隋军阵线,已经不到百步了。
弓箭手们也迅速地退到了隋军的阵中,长槊手喊着号子,顶向了前方,一线的步兵开始蹲跪在地,长槊斜向上插,二三线的步槊手则把一丈多长的长槊顶在了前线同伴的肩背之上,形成一片矛林槊山,直指这片扑面而来的烟尘。
一阵大风吹过,烟尘之中的渊军骑兵终于露出了真容,宽达五里的正面,每隔十五步左右,就是一骑来冲,这些战马的身上,披着厚厚的重甲,双眼血红,四蹄如飞,可是在中央和左侧,冲击的却是有人无马,战马的两侧绑着长长和骑槊,马尾之上燃烧着火苗,在这剧烈的火烧刺激下,让战马暴跳如雷,嘴里喷着粗气,无视前方的如林矛槊,狠狠地撞上了去。
一阵人喊马嘶之声响起,隋军的阵列被冲得七零八落,空中到处飞舞着隋军前线步槊手被撞飞的身体,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甚至是后方的不少步槊手高举的槊尖之上,都插上了血肉模糊的步槊手尸体。
但是这些隋军虽然是霍邑的州郡兵为主,却也是和右骁卫的部队成天训练,被宋老生的练兵办法脱胎换骨了,纪律和战斗力远远强于普通的州郡部队,即使是给这样冲击,也没有崩溃,前两三排的槊手们被冲死冲飞,后面的几排长槊手迅速地顶上,几十支矛槊对着这些疯狂冲击的披甲战马或捅或刺,即使是这些狂燥的火马,也顶不住这些矛槊从侧面的攒刺,十几分钟内,突入隋军阵线的两三百匹战马,纷纷给刺倒在地,四蹄无力地挣扎,却是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眼渐渐地失去了神采,慢慢地死去。
隋军之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威武”“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可是正当他们高兴的时候,空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密集的箭雨,由于第一线的长槊手早已经给冲飞,不成阵列,而大盾也无法正常地竖立起来,隋军的第一线步兵,几乎是以血肉之躯硬顶这些弓箭,伤亡开始急剧地增加,又是前方的几百人被射得如同刺猬一样,几乎连哼都哼不出一声就倒下,隋军的一线阵列,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活着的长槊手们本能地想要趴伏在地上,可是身边的队正们却是声嘶力竭地吼着:“快起来,迎击敌骑!”
这些隋军的长槊手们连忙站起身,匆忙间想要组织起槊阵,可是却发现,外面的尘土之中,已经冲出数不清的渊军骑兵,这回可不是火烧马尾的披甲战马了,马上的骑士们个个戴着鬼面具,双眼之中杀气腾腾,举着手中长约两丈的超长骑槊,对着隋军的左翼,就狠狠地撞了上来。
已经经历过火马冲阵和箭雨驰射两轮打击的隋军步兵,本已是勉强支持,这回被上千名甲骑俱装的骑兵直接突击一翼,相隔不到十步的密集冲击,让隋军的左翼完全无法抵挡,只一个冲击波,刚刚勉强结阵的左翼步兵,第一线就给撞飞了百余人,一线步兵的尸体上插着骑槊,甚至身体还保持着蹲踞的状态,就这样给骑槊硬顶着,向后继续冲击,直到撞倒几乎整列七八人后,才倒在了一起。
冲进了隋军步阵之中的渊军骑兵们,丢开了手上的长槊,抄起马鞍武器架上架着的副武器,马刀,重剑,铜锤,铁鞭,狼牙棒,五花八门的各种武器,对着隋军们的天灵盖就是狠狠地拼砍,长槊步阵之中,双手举着步槊的隋军将士们,根本来不及转移这些又长又笨重的步槊去和几步之内的渊军骑兵们肉搏,惨叫着成片地倒下,场面极其血腥与刺激。
李世民跟着第二批骑兵冲进了敌阵之中,刚才的驰射就是由他发动的,奔雷弓已经上百次地箭弦震动了,他甚至不用去瞄准,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箭袋中的箭枝给射向对方密集的人群,这会儿他的两枝箭袋,上百枝羽箭已经空空如也,奔雷弓已经给架在了他的从骑马鞍之上,而他的手里,则抄起了两把马刀,在十几个贴身骑士的护卫之下,冲进已经七零八落的敌阵之中,见人就砍。
特勤骠在敌阵之中忘情地狂奔着,也不管前方有多少阻拦,地上有多少翻滚着的尸体或者是伤员,隋军的阵线在吃力地重整,勉强维持着不至于崩溃,可是已经阻挡不了李世民和他手下的三千骑士们,这种波浪式一队队地反复冲击。
李世民的马根本不会停下,他甚至不用花多大力气去和面对面的敌人在厮杀,只需要把两刀放在战马的两侧挥舞,随着战马的奔驰,总会有倒霉的家伙被这伸出去的两刀刮中。
锋利的刀锐切开他们身上的皮甲和锁甲,就象利刃切过馒头一样,只要碰到,就是血肉横飞,肢体割裂,人头和断肢在空中飞舞,而喷泉般的血液,则是顺着刀上的血槽,倒灌向李世民紧握着双刀的两手,再从手腕上顺势下淌,直到他的双肘,把他几乎整条前臂的战襟,都染得一片透红。
李世民的双臂,几乎是刚刚从血水里抽出来似的,肘部那里,甚至因为灌了太多的血,整个个袖内都积了不少的血液,向下垂出一个小包,如同酒囊一般。
终于,李世民冲出了敌阵,直达敌侧后,他的全身上下,甚至连同身边一起跟着奔跑的从马,都已经是染得一片血红,混合着身上沾着的黑土,不成人形。身边的一个骑卫惊呼道:“二公子,你受伤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六十六章 宁死不退
李世民哈哈一笑,用力地一挥双手,两包血液从他的肘部流下,直从手腕处洒出,而刀口上则已经是崩出了几个明显的缺口了,李世民豪气干云地喝道:“这些都是敌人的血,兄弟们,咱们继续冲!”
浑身是血的段志玄,趁着李世民洒血换刀的时候,也带着几百人冲了上来,和李世民一样,他的全身上下,已经非红即黑,完全看不出正常人的形态了,他哈哈大笑道:“二郎,这回杀得真爽啊,我老段当兵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痛快地冲阵,服了,现在敌阵左翼已经松动,濒临崩溃,我们要不要再回头冲一次,跟后续的刘弘基,长孙顺德他们南北夹击,把敌军的左翼彻底吃掉?然后再合力冲击敌军中军,只要慕容大旗一倒,这支隋军就完蛋了!”
李世民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看着身边的周围,已经停下来的一千多骑,又看了看对面百余步外已经一片混乱,不停地有士兵扔下手中的长槊,没命地四处狂奔的隋军左翼,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任务不是打垮或者全歼敌军的城南部队,他们本就是在这里拖延时间的,现在我们已经冲破了敌阵,需要做的不是回头再打垮城南的隋军,而是趁着这股子锐势,直冲宋老生的城东主力的侧后,与父帅两面夹击,消灭宋老生!”
段志玄的嘴角勾了勾,看着已经一片混乱的隋军左翼,说道:“已经打成这样了,不能趁胜追击,太可惜了点啊,而且,而且我们的骑槊和马刀在这次冲阵中都有损耗了,弓箭也用得差不多,还能继续冲击隋军的主力吗?”
李世民哈哈一笑:“若是宋老生的主力败了,这城南的隋军也是不战自溃,没什么可惜的,至于武器,我们先用副马的备用武器和弓箭,宋老生军的后方都是轻装辅助部队,并不是重装长槊手们,最多是有些后备骑兵,对付他们不需要马槊,靠弓箭和副武器即可,现在整队,然后迅速地冲击宋老生,史大奈何在!”
史大奈暴喝一声,骑马过来,相对于其他杀得浑身是血的李家部曲骑兵来说,他和他手下的千余西突厥骑兵,冲阵的过程中主要是来回驰射,没有多少近身肉搏,身上的黑土比暗红的血块要多,李世民看着史大奈,说道:“冲击宋老生的后军,由你们突厥骑兵打先锋,记住,要象风一样地掠过,用箭雨无情地扫过敌军的后方,战马的尾巴上多挂枯枝树叶,烟尘漫天,不要让敌军看到我们有多少数量,声势弄得越大越好!现在就去吧!”
史大奈兴奋地说道:“这正是末将所擅长的,末将现在就去!”
李世民厉声道:“全军骑兵整队,喝水,换武器,史大奈冲击之后,全军跟上,冲击宋老生的大阵!”
城东,两军战阵,擂鼓震天,杀声顿地,宋老生的帅旗,跟着宋老生的本人,正在步步向前,前面李建成的前军,已经止不住地后退,隐隐有崩溃的趋势,若不是这些战士们在后退的时候不停地点起黑烟,掩护前方的败军重整,而阵后二百步左右李渊的弓箭手们正在密集地用箭雨射击前方的战列,不分敌我地覆盖射击,形成了一条隔离带,而遍地的尸体和遗弃的盔甲,又影响了常达的骑兵追击的速度,只怕这会儿李建成的前军,已经彻底崩溃了。
宋老生哈哈大笑,长刀一指前方,吼道:“给我再加五千步军上前冲击,骑兵撤回来休息一下,不要怕对方的黑烟,他们已经没有伏兵了,可以放手追杀,一旦前军的步槊手全线崩溃,后面的弓箭手也顶不住的。”
一个传令兵急报道:“将军,城南那里我军好像顶不住了,左翼正在溃退,慕容将军请求支援!”
宋老生回过头来,看了看城南那里的方向,眼皮跳了跳,厉声道:“告诉慕容罗喉,让他把阵线向左翼转移,右翼和中央的步兵不要守正面了,堵住左翼就行,我这里现在正是加力攻击的时候,分不出兵给他,传令我军的后军轻装部队,把辎重和拒马挡在阵后,以防敌骑偷袭。”
渊军方面,城东,李建成所部。
李建成已经满头大汗,面色凝重,前方正在厮杀的阵线,离他的位置已经不到两百步了,可是他仍然拔剑骑马,在百余名部曲骑兵的护卫之下,指挥着身前最后的两千人的预备队,不停地到最危险的缺口,堵住敌军的反击,杀声越来越近,不少箭枝甚至已经射到李建成身前十余步的地方,可是他仍然面沉如水,一步不退。
李建成的贴身亲卫谢叔万急道:“世子,现在情况危急,前面顶不住了,要不要先暂时回撤一下,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啊。”
李建成冷冷地说道:“不行,开战到现在,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我们已经退了五百多步了,再撤,就得给逼入山林啦,父帅的帅旗就在后面三百步的地方,他都没有退一步,我这里也没有接到退兵的命令,怎么能撤呢!”
谢叔万咬了咬牙:“可是,可是现在一线的兄弟们顶不住了啊,本来就是长途奔袭,又没吃饭,打了这么久,给敌军的步骑兵轮番冲击,大家尽力了啊。”
李建成的双眼炯炯有神,厉声道:“光尽力还不行,这仗若是败了,大家都得没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给我顶住,叔万,敌军骑兵若是再冲,你就带一百部曲骑兵反冲击,能拖多久是多久,我若是死了,你就顶上,你死了让你的副手顶上,大旗绝不可以后退半步!”
谢叔万的眉头一皱,拱手称诺,转身吼道:“部曲骑兵,随我反击!”
三百步外,李渊的帅旗下,李渊的眉头紧锁,看着前方的李建成的将旗,一步不退,而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了,裴寂的神色有些慌乱,说道:“主公,世子那里快顶不住了,咱们这边的弓箭手也几乎全都派出去了,不如暂退,撤入林中,再静观其变!”(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 部曲骑兵的逆袭
李渊咬了咬牙,沉声道:“不行,现在前线是在苦撑,就是因为大郎的将旗和我的帅旗不退,他们才不敢松了这口气,我若是现在下令撤军,那一定会如山崩般地大溃,到时候根本无法收拾,即使是山林之中,也救不了我们了。”
李渊一指五百步外,穿着一身大铠,正带着几百名骑兵在渊军阵中来回驰突,左右开弓的常达,说道:“看到没有,常达的骑兵现在打兴奋了,我们一退,只会给他一路追杀,到时候更不能收拾,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撑下去,撑到二郎的骑兵赶到为止。长谐和世龙何在?”
王长谐和刘世龙二将连忙上前应诺,李渊一指对面的常达,说道:“现在隋军冲的最凶的就是常达这支铁骑部队了,你们带我的三百部曲卫队,不做别的,就是打常达,别人都可以不管,我只要常达的脑袋,常达若是死或者退,我们前线才有重整的机会!”
王长谐和刘世龙暴诺一声:“遵命!”二人如风般驰出,帅旗之下仅存的三百余骑紧随而出,只剩下了五六骑还跟在李渊和裴寂的身边。
李渊的目光看向了城南的方向,喃喃地说道:“二郎,还来得及吗?”
常达一槊挥出,再次刺穿了一个挡在身前的渊军步兵,这人口中鲜血狂喷,双手紧紧地抓着常达的槊杆,死也不放手,常达哈哈一笑,双臂抓着槊杆,猛地向上一提,把这个渊军步兵整个提到了半空之中,再猛地一抖,尸体横飞出去几步,砸中了后面的两个渊军士兵,三人倒在一起,而常达身后的几个护卫则是弓箭连射,瞬间就把在地上挣扎的那两人射死。
两个护卫笑道:“将军神威,将军神威啊。”
常达今天也是打高兴了,换了平时,他恐怕也很难做到这样把尸体举到空中,再抖出去砸人的水平,他拉起面当,抹了抹满脸的血汗,笑道:“兄弟们,打得好,李渊的精兵,在我们的铁骑面前,也不堪一击,大家再加把劲冲一下,李建成就在前面一百多步的将旗之下,只要生擒李建成,那敌军就败啦!”
周围的骑士们一阵暴喝:“生擒李建成,生擒李建成!”
一个传令兵迅速地奔了过来,一路跑一路叫道:“常将军,常将军!”
常达本来已经转过马头,准备再冲,听到有人叫他,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何事如此慌张?”
传令兵的背上插着四面小旗,这正是宋老生的贴身传令兵所特有的,他大声道:“宋帅有令,让常将军暂且后退,休息一会儿,攻击敌阵的事情,转由刘将军的步兵负责。”
常达的双眼圆睁,厉声道:“什么?我这里正要一鼓作气,冲破敌阵,怎么要我撤!我不撤!”
传令兵说道:“宋帅是怕常将军太累了,你已经冲了快两个时辰了,部下都已经疲劳,战马也没有更换,现在你是打兴奋了,可是马未必有这劲头啊。”
常达咬了咬牙,一指百余步外,只隔了大概几百名长槊手的李建成,说道:“看到没有,马上就可以斩将夺旗了,我们累,敌军也累,现在咬咬牙就能撑下去,万不能退,你回复宋帅,这个命令,恕常某无法执行了!弟兄们,给我接着冲啊。”
正说话间,一声厉喝响起:“常达,你这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认得爷爷吗?!”
常达转头看去,只见王长谐一脸怒容,带着二百余骑,从烟尘中杀出,正骈指自己,破口大骂。
常达一下子来了劲,哈哈大笑道:“王长谐,你不是一向不服我的赏赐和官位比你高吗,来,今天咱们手下见个真章!”
王长谐厉声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给我杀!”
两边的骑兵,随着各自的将领的全速对冲,带起漫天的烟尘,冲到了一起,而李建成本来已经近乎崩溃的前军,终于因为骑兵援军的加入,暂时顶住了常达这个杀神的攻击,开始重新整队了,浓密的黑烟之外,传来整齐而威武的战靴踏地之声,一面“刘”字大旗下,五千步槊手端着手中的长槊,如山林一般,坚不可摧地向着李建成的最后防线挺进。
宋老生军的后军,身着轻甲,单衣的后备兵与轮换下来的轻装弓箭手们,正在向着阵后搬运起拒马和辎重,几个小兵在埋怨道:“前方明明大胜了,我们却还在这里做什么?这又不是防着前方的敌军,不是多此一举吗?”
一个小队正厉声说道:“乱嚼什么舌头啊,让你布置就布置,都是防敌军冲击的,不懂吗?”
一个小兵吐了吐舌头,指着前方说道:“是啊,防敌军冲击应该是防前面的敌军啊,可前面明明已经在胜利前进了,却让我们防着后面,这又是何用意啊,后面就是霍邑城,难道敌军还能从城里杀出来不成?”
小队正的眉头一皱,其实他也在怀疑这个军令,但是作为最基层的军官,他没有质疑的权力,只有催促着手下做事,他勾了勾嘴角,说道:“这是上官的意思,我们没必要管太细,做好手上的事情就行了,哪怕是意思一下就行,军令不是给你们讨价还价的。”
另一个小兵笑道:“大帅哪能管得了我们这里呢,打完仗时随便把东西堆堆就行了呗,队长啊,咱们今天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眼看都快要日落了,兄弟们总可以吃点东西,喝点水吧。”
小队正听到这话后,肚子里突然“叽咕”了一声,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兵连忙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大饼,掰了一半,分给小队正,笑道:“队长,其实你今天也没吃饭呢,兄弟们都不容易,就早晨啃了两个馒头,就得出来打了一天的仗,这前面打仗,咱们后面辅兵就得不停地搬东西,运武器,消耗可一点不比前面的战士们少啊。皇帝不差饿兵,咱们吃饱了饭再搬,成不?”(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 宋兵大败
小队正神色稍缓,接过了这半块饼,笑道:“还是你小子会说话,那大家快点吃饭啊,吃完了干活,别给上面的看到了!”
正说话间,南边却腾起了一阵烟尘,顺着南风吹来,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也由远及近,只几分钟的时间,就从十里外的城南方向,奔到了六七里外的距离。
小队正呆呆地看着那烟尘起来的方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吼道:“不好,敌骑来袭,快,快起来防守啊,吹号,快吹号!”
宋老生在帅旗之下,看着常达的铁骑仍然在敌阵之中反复冲杀,他摇了摇头,叹道:“常达勇则勇矣,奈何不听号令,终归是个麻烦。”
一边的传令兵苦笑道:“常将军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现在是一鼓作气打崩敌军的时候,不能从命,还请大帅谅解,而且他现在跟李渊的部曲骑兵混战在一起,也没法撤。”
宋老生勾了勾嘴角,说道:“冯士弘,你率一千中军骑兵去增援常达,再加把力气,直接冲下敌军前军的将旗,常达说的不错,将旗一倒,叛军也就崩啦。”
正说话间,南方的后军那里却传来了一阵散乱无章的号角之声,至少几百支号角在急速地吹着,这是敌军来袭的音符,宋老生的脸色一变,连忙转着看向了后军方向,只见南边的烟尘滚滚而来,急促的马蹄声震天动地,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敌军,已经冲到了后军的一里之内,而尖厉的啸声现在已经能听到了,隐约之间,一面绣着狼头的大旗,迎风招展,从那烟尘中展现了出来。
宋老生吃惊地张大了嘴:“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会有突厥人?”
冯士弘的脸上尽是惊惧之色,声音在微微地发抖:“宋,宋大帅,现在,现在怎么办。”
宋老生突然叫了起来:“传令,快传令,中军转向南方,给我顶住,顶住突厥人的冲击啊!冯士弘,快,快带骑兵反击,千万别让他们冲进来!”
烟尘之中,箭雨如飞,隋军后军的那些轻装部队和辅兵们可就惨了,被几十步外的弓箭这样轮番清洗,如同一片片地蝗虫扫过密集的人群,又似大风刮过麦田,成片成片地倒下,伤者哭爹叫娘,而身上完好无损的人,则扔下了手中的所有东西,没命地向着中军的方向逃跑。
李世民就在史大奈的千余突厥骑兵的身后五十步左右,他驻马挥鞭,直指着对方后军那一片狼籍的阵营,笑道:“宋老生啊宋老生,他的治军还是不严啊,尽管他想到了我们可能从南边突击,但还是大意了,这些辅兵们根本没好好地布置防守的阵型,现在我们的面前,一马平川,给我传令,所有骑兵不必保持阵型,给我散开了冲击敌军后军的溃兵,赶着这些轻装部队去中军方向,绝不给宋老生所部重整,转向的机会,快!”
段志玄的脸上尽是兴奋之色,暴诺道:“遵命!”他正要向前冲,只听身后一声如雷般的断喝声响起:“二公子,二公子,等等俺老刘啊。”
李世民转头向后一看,只见刘弘基和长孙顺德双双带着几百名骑兵杀到,浑身上下却是干干净净,没染什么血土,多数人的手上,还拿着长长的骑槊呢。
李世民笑道:“弘基,来得好快啊,后面的战事如何?”
刘弘基笑道:“隋军已经给你们就冲垮了,我们到的时候,敌军左翼的溃兵已经逃得到处都是,甚至冲散了中军慕容罗喉的阵列,让他根本无法转向,那慕容罗喉无法收拾残局,只能带着几千手下退回了霍邑城,唉,要不是你下令不许恋战,这会儿我们不知道都能击斩多少敌军溃兵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城南那点溃兵有啥好追的,现在宋老生的主力都快要垮了,他的前锋精兵给父帅和大哥拖着,后军辅助轻装部队已经溃散,中军无法组织,正是我们取胜的良机,你们是生力军,强冲敌军帅旗那里,给我活捉宋老生,这可不比几千个杂兵人头,更有意义吗?”
刘弘基两眼放光:“放心吧,二公子,宋老生的人头,我取定了!骑兵,跟我来!”
李世民看着刘弘基远去的身影,心中一动,大声叫道:“给我传令,全军骑兵一起大喝,已斩宋老生,让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给我听到!”
常达飞快地连刺两下,两个渊军骑兵被他挑落马下,他长出一口气,收住了战马的脚步,又是一个冲击回合,他身后的骑兵已经不到开始的一半,他转回马头,咬牙切齿地说道:“王长谐果然还是有点门道,不过我们毕竟人多,再冲两回,他们就顶不住了,兄弟们,加把劲啊!”
正说话间,突然战场上响起了如雷般的吼叫声:“已斩宋老生,已斩宋老生!”
常达的脸色一变,扭头看向了南边方向,只见宋老生中军方向的大旗,已经消失不见,身后的战场上,漫山遍野奔驰的都是黑衣玄甲的唐军骑兵,甚至还有不少皮帽兽袍的突厥人,来回奔驰,左右驰射,隋军士兵无不应弦而倒。
常达刚才杀得性起,根本不知道身后之事,这下终于看到身后的大军如山崩一样,连在前方与李建成撕杀的刘林之的步兵,也开始动摇了,不少士兵们顾不上攻击前方的渊军,都开始向后看,人心惶惶。
突然,渊军的步军这里也发出雷鸣般的吼叫声:“已斩宋老生,隋军放仗不杀,放仗不杀!”
这一阵吼声成了压倒隋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刚才还在犹豫动摇的隋军步兵们,终于一哄而散,扔下手中的长槊,边跑边脱起盔甲来。
王长谐的叫声在常达的耳边炸响:“哈哈,常达,你完蛋啦!”
常达突然反应了过来,抄起大弓,大吼道:“吃我一箭!”
(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已斩宋老生
王长谐心中一惊,连忙伏在马鞍之上,抄起盾牌挡住了面门,却不见有箭袭来,他抬头一看,却只见常达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王长谐气得一拍马鞍:“你小子逃得倒快!”
宋老生的脸色惨白,兵败如山倒的滋味,他算是尝到了,无论是前军还是后军,都已经崩溃,甚至连一向稳如泰山的中军,也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大批的士兵扔下盔甲与武器,逃得满山遍野,更多的军士则是跪地求饶,渊军的骑兵在战场上来回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即使自己放倒了大旗,仍然被一群渊军骑兵,如附骨之蛆,紧紧地跟着,怎么也摆脱不掉。
一个传令兵失魂落魄地说道:“大帅,这,这可怎么办,大军崩了,咱们现在收拾不了败兵了呀。”
宋老生咬了咬牙,沉声道:“先回城再说!”
他正要往城门的方向跑去,却只见李渊的帅旗已经移到了护城河前的吊桥那里,几千渊军在帅旗下集结,弓箭手们开始对城头放箭,吊桥已经收起,城门紧闭,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入城的可能。
宋老生几乎一口老血要喷出来,抚胸大哭道:“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怎么连城都回不去了呀。”
身后响起一阵密集的吼叫声:“休要走脱了宋老生,宋老生,拿命来!”
两个副将大叫道:“宋大帅,你先撤,我等为你死战!”
宋老生已经说不出话了,点了点头,向前奔去,两个副将带了几十个骑兵,转身大吼道:“何方狂徒,不知死活,想伤宋大帅,先过了我们这一。。。。”
他们的话音未落,空中一阵羽箭破空之声,烟尘里飞出一阵密集的箭雨,生生射穿了这两个副将身上的锁甲,二人大叫一声,吐出几口鲜血,落马而亡,刘弘基和几十名骑兵从烟尘中冲出,手上拿着大弓,弓弦还在微微地震动着,那两个副将身边的几十骑哪还敢抵抗,纷纷滚鞍下马,磕头求饶。
刘弘基厉声道:“宋老生呢,老子一直盯着他追,我知道你们是他的亲卫,若不说出宋老生的下落,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
他说着,一挥手,身边的骑兵全都搭箭上弦,指向了这些宋老生的部曲骑兵。
这些已经失去了战斗勇气的可怜虫们吓得浑身发抖,为首一员小校连忙指向了宋老生刚才逃跑的方向,说道:“大帅,哦,不,是宋老生往那里逃了,我们,我们是留下来给他。。。。”
刘弘基懒得听这些人再多罗索,一挥手,沉声道:“留五个人把他们给捆了,其他的人,跟我继续追!”
从骑们发出一阵呼啸之声,跟着刘弘基,如风也似地冲向了宋老生逃跑的方向,远远地,只见靠近城边的护城河那里,三四个骑士正在下马,一边脱身上的甲胄,一边想要向护城河里跳,显然是抱了一丝幻想,想要游过护城河,然后靠爪钩和绳索爬城而入。
为首一人,五十出头,身形高大威猛,可不正是宋老生?!刘弘基哈哈一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宋老生,拿命来!”
宋老生刚刚脱掉身上的盔甲,只有这样才可能游过河去,他听到了背后那如雷鸣般的吼声,心中一惊,转头看去,却只见一杆长杆狼牙箭,那闪着寒光的箭尖,正在冲着自己飞来。
宋老生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闪躲,这一箭就生生地射中了他的咽喉,宋老生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喉骨碎裂的声音,手无力地伸出,在空中虚抓了两下,一仰天,就向后倒去,“扑通”一声,护城河水里溅起一阵水花,瞬间就是一片血红泛起。
宋老生身边的几个护卫,悲呼道:“大帅,大帅!”一个个全都跪倒在了河岸边,痛哭失声。
刘弘基和手下的骑兵们冲到了河边,他顾不得去看那几个号哭的护卫,手一挥,几个部下跳下马,先是把那几个号哭的护卫捆了,押在一边,然后两个人跳下了河岸,不一会儿,宋老生的尸体就在那污浊血腥的河水里浮起,腰上系着一根绳子。
刘弘基满意地点了点头,亲自接过了河中的两个手下抛上岸的绳头,用力地拉了几下,宋老生的尸体就给他拉上了岸边,他抽出腰刀,一下子就砍下了宋老生那被河水泡得有些面目狰狞的首级,然后抽在自己的骑槊槊头,高高举起,围着霍邑城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跟手下的从骑们齐声大叫道:“已斩宋老生矣,城中军士快快投降!”
李渊远远地看着刘弘基的槊尖上插着宋老生的首级,对身边的李世民笑道:“二郎啊,果然是刘弘基斩了宋老生,你的布置还真是绝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刘弘基没有在冲阵时消耗多少力气,他的马跑得快,正好适合追杀宋老生,父帅,现在敌军出城的主力部队,除了慕容罗喉带了几千人逃回南城外,已经全部崩溃了,我军今天没有来得及制作攻城的云梯,要不要先收兵回营,再劝降城中的隋军呢?”
李渊摆了摆手:“不,现在宋老生已死,城中人闻风丧胆,之所以不降,是因为没有一个主心骨罢了,我们正好趁着这机会,一鼓作气,攻下霍邑。传令下去,弓箭手压制城头,步兵强行搭人梯和用爪钩爬墙,这霍邑城不过一丈多高,两三个人一迭就上城头了,趁着太阳还没下山,给我拿下霍邑城!”
李世民笑道:“父帅英明,孩儿这就去亲自攻城。”
李渊摇了摇头,说道:“不,大局已定,我们的主力战士不要去冒险了,传令,让轻装辅兵和辎重兵们搭人梯,靠他们就够了,我的主力步骑兵还要留着跟屈突通作战,可不能在这里折损了!”
李建成的眉头微皱:“这些人并非良家子,多是奴仆与犯人,让他们立这功,真的好吗?”
李渊微微一笑:“按我说的做,我自有计较!”(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出手大方
渊军后军,辅助兵们并没有前方将士们的那种踊跃的兴奋感,还是不紧不慢地搬运着东西,从前方运回伤员,这就是辅兵和辎重兵们的真实一面,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有希望的未来,不过是混日子而已,打完仗后,他们仍然是奴仆的身份,看不到希望,活着,也就是最大的赏赐了。
长孙顺德带着百余名骑卫冲到了这里,大声道:“大帅有令,尔等辅助兵,现在火速去前线攻城,不得有误!”
一个年长的辅兵队长睁大了眼睛,说道:“将军,我等不过是些奴仆,战亦无功,我们的任务并不包括到前方去作战啊。”
几个辅兵跟着嚷了起来:“是啊,打赢了也没功劳,我们在这里做的不是好好的吗,前线已经大胜,并不需要我们顶上啊。”
长孙顺德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这是大帅的命令,大帅说了,这一仗人人都要参与战斗,战后,也会给所有人相应的封赏!”
最后一句让所有的辅兵们都兴奋了起来,几百人一下子扔下了手中的活计,奔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什么?真的有封赏吗?”
“我们不是良家子弟啊,按律是没有军功封锁的,大帅真的这样说了吗?”
“不会是骗我们去攻城填沟的吧,我们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啊。”
长孙顺德摆了摆手,双手下压,示意所有人安静,面对越围越多的人群,他大声说道:“这是大帅的军令,不会有假,我军已经占了巨大优势,根本不需要尔等出力攻城,这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立功!我们是义军,跟官军完全不一样,暴隋的不少律令,就是不给人活路的,这才有了我们的起兵建义,什么奴仆不能得功的命令,大帅根本就不会遵守的!”
辅兵们暴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唐国公万岁,大帅万岁!”
“我等愿效死力,将军,带我们去攻城吧!”
“我愿意去,我愿意去!”
长孙顺德哈哈一笑,一挥手,说道:“大帅有令,调三千辅兵搭人梯爬城墙,要快!我只带走三千人,多的一个也不要!”
霍邑城外,李渊神色轻松地坐在一处小高岗上,天色已经黄昏,不少渊军的将士们正打着火把,集中在这座不大的城市的四门,看着前锋的战士们,踩着站在城墙根下的那些后军辅兵们的肩膀,靠着这种人梯爬上城墙,更是有不少辅兵们,站在城下,形成人垫,不停地接着从城头给打下,摔落的军士,这些人爬起身后,二话不说继续爬人梯上城头,而东城的城头,一面“隋”字大旗缓缓地倒落,而一面“李”字的义军大旗正冉冉升起,霍邑城内外,一片欢呼之声。
李渊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很好,这霍邑城算是拿下了,一天的时间,我们就消灭了宋老生的军队,拿下了这个关键的地方,这都是全军将士们的功劳啊,大郎,二郎,你们今天的表现很好,为父很满意。”
李世民微微一笑,拱手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大哥今天死守住了正面,这才是首功之臣呢。”
李建成面露惭色,摇了摇头:“二郎,别这么说,今天多亏了你及时杀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大哥今天差点就坏了大事,谈什么功劳呢。”
李世民笑着拉住了李建成的手:“精锐骑兵都给小弟带走了,大哥只靠步兵就守住了正面,挡住了宋老生主力精锐的轮番突击,这不是功劳又是什么呢?现在攻城的也是大哥的步兵,当居首功啊。”
李渊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好了,你们两兄弟就不要互相谦虚了,攻下霍邑之后,我们不能拖延时间,火速向西南方向前进,在屈突通作好准备之前,一定要围攻河东郡。”
“不过,在此之前,仍然是需要安民赏功,今天我说了,让辅兵的那些奴仆们都参与攻城,会按军规奖赏,传我将令,所有参与攻城的辅兵,全部给予良家子的身份,战利品也按斩获两个敌人的标准给予分配。”
李建成微微一愣,说道:“父帅,这,这个赏格太高了吧,要说分点战利品也是应该,毕竟人家不避矢石,冒着生命危险搭了人梯,但是他们并没有斩获,却给斩首二人的赏格,还直接给他们良家子的身份,这,这恐怕普通将士不服啊。”
李渊摇了摇头,说道:“大郎,现在不是太平盛世,我们需要的,是人心的归服,为什么晋阳起兵,有这么多人来投?就是因为天下人苦隋暴政久矣!这些人为什么会是奴仆,囚犯?是他们天生就是这个贱命吗?不,他们多数人本就是良家子弟,百姓人家,就是因为被隋朝的暴政逼的走投无路,有些人参加义军给俘虏,有些人交不出苛捐杂税,只能卖身为奴,我们既然是建义,要兴兵除暴,就得为这些人打天下,不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怎么会来投奔呢?!”
李世民听得连连点头,开口道:“父帅所言极是,我们是义军,就要跟隋军有断然的区别才是,隋室以暴政凌虐民众,我们就要救之于水火,不可拘于常理。”
李渊点了点头:“破城之后,对于隋朝在霍邑的官吏,不要侮辱,更不要杀戮,想留下的欢迎,择才给职,有家人在关中,想要回去的,就发给路费,任其离开,至于普通的军士,原则上一个不放,不想进入大军的,就和留守的部队混编留了守城。”
“至于城中的民众,还是跟西河一样,授予民爵,七十以上的,全部给个五品散官。”
李建成摇了摇头:“父帅,其实上次在西河,孩儿就想说,这官是不是发得太滥太多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发个官,那以后朝廷的官吏体系还如何维持?”
李渊哈哈一笑:“无非是散官而已,朝廷又不要发一文钱的俸禄!杨广舍不得这些散官虚爵,所以天下人人离心,我就反其道而行之,让人人都有个散官当,有面子,岂不是顺应天意人心?!”(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 屈突通的麻烦
霍邑的东城吊桥,两根绳索被登上城头的士兵们砍断,沉重的吊桥,重重地倒下,横跨一丈多宽的护城沟,激起一片尘土,而两扇大门,也“吱呀呀”地打开,站在门后的百余名隋军将士,在几个小队正的带领下,跪在城门两边,解甲弃兵,以示投降。
渊军暴发出一阵欢呼之声,潮水般的步骑兵开始涌入城中,李渊长身而起,说道:“传令,入城后不得滥杀,也不得抢劫民居财物,违令者斩!城中无论军民,只要放弃抵抗,一律不得伤害,还有,对于宋老生的尸体,把他的首级与尸身缝合,厚葬!”
李建成奇道:“宋老生抗拒王师,顽抗到底,被我们当场斩杀,还要对他厚葬吗?父帅,这又是为何?”
李渊笑着对身边的裴寂说道:“裴长史,你能回答大郎的疑问吗?”
裴寂微微一笑,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宋老生虽然是对抗天兵,战死沙场,但是他毕竟是隋朝的忠臣良将,而且在霍邑的时候,也算不上多残暴,这样的人,活着的时候与我们为敌,自然要击灭。”
“但他忠于朝廷,尽忠职守,这是我们需要大力宣扬的,我军起兵建义,初期来的许多都是天生反骨的不安定份子,想要建义从龙,忠诚度未必有多高,更需要我们树立一些忠义的形象,来告诫他们,感化他们,以后我们会取得天下,会成为合法朝廷,自然不希望再有人象现在这样,占山为王,对抗朝廷啦。”
李建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常达怎么办?今天让他给逃了,现在还不知死活,宋老生已死,可以厚葬,可这常达还是活着的哪。”
李渊的眉头一皱,恨恨地说道:“这常达确实可恶,以前跟了我这么久,是我一手提拔的,可他在战场上却是冲得最起劲,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一个。不杀了常达,难消我心头之恨!”
裴寂笑道:“主公,你现在可不能由自己的意气行事啊,常达是隋将,为大隋出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胜负已分,宋老生已死,常达怕是多半逃不掉,不是死于乱军之中,就是躲在城中不敢出来,此人是一员猛将,良将,能收之,为我所用自然最好,主公何必以一时私怨,而损一良将呢?!”
李渊哈哈一笑:“裴长史,刚才我不过是一时戏言尔,常达今天冲得最凶,说明他是忠义之士,我又怎么可能加害忠义之士呢,传令,赦免常达,他若是肯来投奔,给予其统军之职,让他带领一支宋老生的降兵,位置与王长谐,刘弘基他们相同!”
李建成皱了皱眉头:“赦免常达可以理解,但让他跟今天的功臣们,并列为六军将军,这是不是有些太高了?其他的将军们能没有想法吗?”
李渊摆了摆手:“今天一战,我军大概俘虏敌军就有两万三四千,这些人都是要编入我军的,以后队伍的规模会越来越大,让降将带领这些俘虏兵,多数担任留守各地,或者是保障后勤之职,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刘弘基,王长谐这些开始就建义的老兄弟,依战功给予奖赏和升迁,自然会在这些新附降将之上!”
李建成叹服道:“父帅深谋远虑,孩儿叹服。”
李渊大手一挥:“好了,咱们进城!入城后休整两天,下一个目标,河东郡。”
河东郡,蒲州城,郡守府。
气氛异常地凝重,压抑,偌大的郡守大殿,文武官员几十人,分列而立,却个个面色严峻,一言不发,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边的几个文吏,摊开了纸,放在案上,拿着毛笔,准备纪录今天的会议,可是他们的手却在微微地发抖,汗出如浆。
坐在郡守位置上的屈突通,红面灰髯,威猛严厉,早在当长安令的时候,就以执法严苛,不畏权贵的名声,跟他的弟弟屈突盖一起,有着“宁食三斗艾,不见屈突盖。宁食三斗葱,不逢屈突通。”的“美名”,升任大将军之后,也是治军严整,号令严明,即使是手下的虎贲郎将,虎牙郎将,见了他也是如老鼠见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但现在的屈突通,却是长叹了一口气:“想不到霍邑一天就丢了,三万精兵哪!本以为宋老生是久战宿将,起码可以守上几个月,可没想到,败得如此之快,渊军现在兵锋极盛,几天内,又连下临汾郡,绛郡,兵临龙门渡口,听说他派了反贼任瑰,开始招纳关中的孙华所部,两边已经互通款曲,甚至孙华本人都去了李渊的军中表示臣服,诸位,关中已经危险,李渊很可能从龙门渡口,而不是这里进关中,大家有什么办法阻止他吗?”
长得和屈突通有六七分相似,只是身形稍稍瘦弱一些的屈突盖说道:“大帅,当前敌众我寡,加之贼人气势正盛,我军不可当面与之野战,需要暂避其锋,不然只会重蹈宋老生的覆辙,若是渊军渡河西入关中,我军可以直出其后,断其归路,这样他就算入了关中,也未必能得手!”
尧君素咬了咬牙,说道:“万万不可,宋老生失败,是因为他狂妄自大,分兵给了李渊机会,而且他的骑兵数量毕竟不足,但我军现在的实力仍然强过李渊所部,又是骁勇善战的正规军,前出龙门,与敌决战,万不可让其入关中,方为良策!”
屈突盖冷冷地说道:“尧将军,你有把握一定可以战而胜之吗?”
尧君素摇了摇头:“战场上哪会有绝对的把握,但至少我们的胜算不小,李渊现在没有入关中,实力还不是太强,若是让他跟关中群盗会合,那可真的就没办法制约了,现在李渊不从蒲州这里走,准备走龙门渡,那我们在这里防守,已无意义,要么前出决战,要么退回关中,与阴将军合兵会师,大帅,机不可失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 骁果偷袭
屈突盖摇了摇头,正色道:“退回关中的话,那李渊就可以挥军南下,夺取河东郡,到时候我大隋尽失并州之地,想要打回来,可就难了。大帅,留在这里,我们可以掌握主动,李渊断不敢发大兵直入关中的。就算他真的这么做,我们干脆就直接挥军北上,攻取太原,断其根本。”
屈突通点了点头:“不错,大王让我们出兵河东,是为了牵制李渊的,可没有让我们退兵的命令,现在大隋在河东的机动兵力,甚至在关中的机动兵力只有我们这一支了,一旦退回关中,那河东再不复为大隋所有,所以,现在坚守河东,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尧君素咬了咬牙:“既然如此,还请大帅派兵出击,与李渊决战,不可坐视李渊从龙门渡口入关中啊。”
屈突通的嘴角勾了勾,说道:“敌军现在气势正盛,决战的风险太大,万一倾巢而出,又作战不利,那可就会步宋老生的后尘了,桑将军何在?”
一个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应声而出,暴诺道:“虎牙郎将桑显和在此!”
这桑显和是跟随屈突通多年的部将,骁勇善战,力大无穷,手使一柄宣花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统领的五千铁骑,也是关中骁果精锐,战力之强,可谓冠绝关中隋军,本是杨侑用来防守大兴宫城的精锐卫队,这回为了平叛,也调给了屈突通,全殿的几十名文官武将,全都不敢言战,只有这桑显和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听到屈突通的召唤,马上就站了出来,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屈突通对桑显和的这股子气势也挺满意,点了点头,说道:“桑将军,你所部五千人,乃是全军的精锐,现在大军不可轻出,但是也不能让李渊舒服地渡河,必须要打他一下子,让他知道我们左候卫大军的厉害,不至于让其敢放心尽入关中,只要我们能拖上两三个月,李渊反贼不能大举入关,则锐气渐失,也就是可以反击的时候了,所以这一战很重要,必须痛击李渊,明白吗?”
桑显和皱了皱眉头:“李渊已经有五六万之众在龙门渡口了,只靠末将的五千铁骑,恐怕难以胜敌吧。”
屈突通摆了摆手:“本帅没让你摆开来跟李渊打,那不现实,只是李渊连营三十多里,你可以找准机会,挑一处薄弱的敌营,猛打猛冲,大量消灭敌军后,在李渊的其他各营来援之前,迅速撤回,如此这般,利用你骑兵的高速冲击力和机动性,打了就走,让其不得安生,也不敢渡河!”
桑显和哈哈一笑:“遵命!末将一定让李渊叛军,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
龙门渡口,李渊大营。
二十多里的连营,遍布河滩,一面“李”字大旗,在中军帅营前高高飘舞着。
帅帐之内,李渊一身帅袍大铠,满脸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对着坐在左首上位一张胡床之上,黑面虬髯,年约四十三四的一条大汉说道:“孙义士,久仰你的大名了,这次你能来和我共建大义,胜得十万雄兵啊。”
这条大汉正是关中大盗孙华,自从四年前起兵以来,他屡次以游击战术打败,拖垮过前来围剿的官军,两年多前李渊攻打母端儿的时候,孙华就已经几乎控制了龙门渡口对岸的冯翊郡了,由于畏惧李渊的渡河攻击,他在那之后偃旗息鼓,躲入深山,但随着李渊的撤离,他的军势复振,现在关中各路大小义军,以孙华的实力最强,也是唯一一个几乎占领了整个大郡的势力,现在的隋朝冯翊郡守萧造,只能带着几千残兵,困守郡治,动弹不得。
孙华哈哈一笑,说道:“久闻唐国公大名了,关中豪杰,哪个不知,哪个不服!孙某出身草莽,也是如雷贯耳,总想着有生之年能为唐国公效力,也是死而无憾了,想不到在这乱世之中,这个想法居然成了真,在下现在还感觉到象是在做梦呢!”
李渊微微一笑:“今上无道,受了身边小人奸臣的蛊惑,弄得天下大乱,我李渊起兵,非为求富贵权势,而是想要救民于水火之中,孙头领这样的义士,在先帝年间本是良民,奈何虎狼居于朝堂,底下的酷吏们率兽食人,你们迫于无奈才揭竿而起,我李渊以前作为隋朝的将领,只能领军平叛,但事实证明,天下人心已经不在朝廷一方,这各路义军是越剿越多,除非杀光天下百姓,不然这场叛乱,永远不是个尽头。”
“所以我李渊晋阳起兵,就是为了兴师除暴,以安天下,孙义士,我已经奉当今皇帝为太上皇,而尊代王杨侑为帝,这次进入关中,就是为了拥立代王,平定天下,让百姓们能居有定所,劳有所得,不用再受这水深火热之苦。”
孙华勾了勾嘴角,说道:“唐国公啊,其实您早就来招揽过在下了,可是在下一直没有正面回应,就是觉得您这样拥立杨侑,有这个必要么?隋室已失人心,至少我们这些底层的兄弟看来,隋朝从皇帝到官府,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反了整个隋朝,改朝换代,才是人心所向,既然唐国公已经举起义旗,而且攻州掠郡,消灭了几万隋军,还有必要再继续打杨侑的旗号吗?”
李渊摆了摆手:“孙头领,你们绿林好汉,草根百姓是这样看的,但是天下的世家,贵族,士人们,还是以隋室为正统,至少我李渊起兵以来,各路的隋朝守将,郡守们都站在隋室一边,与我作对。”
“虽然我可以以武力打败他们,攻杀他们,但是以后要夺取天下,要治理天下,还是离不开这些世家贵族的,杨广已失人心,但杨侑还是个孩子,如果他能痛改乃父前非,引以为戒,那我李渊还是愿意继续拥立他的,不然若是靠兵强马壮就能强夺天下,我李渊可以,别的势力也可以,到时候就是战乱永无止境了,亦非百姓之福也!”(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 李渊入关中
孙华叹道:“唐国公见识出众,孙华叹服,今天在下前来,就是下了决心归顺您的,不管您是自立还是扶立隋朝皇子,我孙华都是支持到底,只认你唐国公!”
李渊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孙华的跟前,拉着他的手,不住地摇晃着,说道:“孙义士,你肯相助,是我李渊莫大的荣幸,事成之日,你我共取富贵,永不相负!”
李渊转过头,对着坐在文案后,一直提笔纪录的记室参军温大雅说道:“温记室,拟令,即日起,拜孙华为左光禄大夫,武乡县公,领冯翊太守,而孙大夫的部下,所任官职,自郡守以下,完全由其任免,不必向本帅汇报。”
孙华激动地双眼泪光闪闪,奋斗了几年,还没有完全控制冯翊,而李渊这一句话,就让他当了郡守,县公,一下子从一个给人看不起的江湖草莽,变成了正式的朝廷高官,这是作梦也没有想到的,孙华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主公如此待孙华,孙华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啊。”
李渊笑道:“乱世之中,大家同舟共济,共取富贵,孙大夫多年来一直能坚持作战,有了今天的局面,这是你应得的,我李渊能入关中,你是第一功臣,若是取下大兴城,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荣华富贵呢,今天这些官职,又算得了什么呢?”
孙华朗声道:“主公请下令吧,属下已经准备好了七百多条渡船,您这六万大军,只要三天时间,就可以全部渡过河去,而且现在小姐和李神通,丘师利,何潘仁,段纶等各路义军也都派人来跟我联系,要我接应主公渡河,他们会带兵前来会合的。”
李渊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但现在河东的屈突通尚在,严重威胁我军的侧后,若不能将之消灭,我军进入关中,粮道就会给他们切断,关中混战多年,除了永丰仓外,各地粮草都不是太充裕,只怕我们到时候若无法迅速攻取大兴城的话,就会出现断粮危机,或者说给屈突通袭取太原,断我根本,义军家属多在太原,有不战自溃的风险啊。”
孙华正色道:“那主公的意思,是要先消灭屈突通吗?”
李渊微微一笑:“屈突通手下毕竟还有四五万的左候卫部队,多是西京的精兵锐卒,实力并不在我之下,想要迅速消灭他,并非易事,我军已经到了龙门渡,不可能就在这里坐等屈突通来与我决战,孙大夫,请你率部下为先导,引我先头部队渡河,作出一副大军西渡,要直取大兴的样子,诱屈突通前来决战。”
说到这里,李渊扭头对着右侧的诸将说道:“左军统军将军王长谐,右军统军将军刘弘基,西突厥统军史大奈,你们三将各率本部人马,共六千人,随孙大夫先从龙门渡河,扎营于河西梁山,作为大军先导,准备接应大军过河。”
王长谐等人齐声暴诺道:“遵命!”
李渊点了点头,说道:“即日起整顿兵马,训练新归附的士卒,屈突通若敢来,就将之消灭在野外,若不敢来,则十日之内,大军渡河,西入关中!”
洛水,隋军大营。
王世充的头上白发显然多出了不少,这三个月来,他占据这洛水西岸,与拥兵二十多万的李密隔河相对,几乎无日不战,互有胜负,虽然阻止了李密军趁胜而西,直逼洛阳的企图,但也无法夺回回洛仓城。
更糟糕的是,趁着主力在这里相持,李密还派徐世绩带兵五千,会合郝孝德,李文相,清河贼帅赵君德等人,合力攻陷了黎阳大仓,开仓放粮,旬日之间,又得胜兵二十余万,山东河北地区的武安、永安、义阳、弋阳、齐郡相继降密。窦建德、硃粲之徒亦遣使附密,一时间瓦岗军的声势震天,甚至超过了在并州一路凯歌的李渊。
王世充看着对岸的百里连营,叹道:“李密的实力每天都在增加,这可如何是好,看来我上次还是太托大了,想要养寇自重,可现在这寇的实力都超过我了,玄成,你说怎么办?”
魏征叹了口气:“最近确实太不顺了,李密越来越强,而李渊更是势如破竹,刚刚传来的塘报,屈突通派虎牙郎将桑显和偷袭李渊在河西先头部队的营地,一开始进展不错,攻陷了王长谐的军营。”
“可是史大奈和孙华的游骑却是熟悉地形,奇袭桑显和的后路,王长谐和刘弘基又趁机回军反攻,桑显和大败,损失千余骁果,被迫退回河东郡,屈突通也只能固守城池,被李渊在河东的部队进围蒲州,非但救不了关中,连生存都成问题了。”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闪闪:“屈突通不是李渊的对手,只可惜李靖不能被杨侑所重用,他的开仓放粮的办法,几乎是当时唯一的可行策略,却没得到实施,现在已经错过机会,再难翻盘了,永丰仓现在在谁手里?”
魏征沉声道:“华阴令李孝常,已经据永丰仓降了李渊,现在李渊正在永丰仓那里开仓放粮,赈济关中百姓,关中豪杰,从者如云,其河西的部队,最开始只有六千余人,现在已经不下七万了。”
王世充咬了咬牙:“幸亏守大兴的部队,给阴世师逼着吃了李渊家祖宗的骨灰,还不敢投降,不然现在估计大兴已经是李渊的了,但看这架式,大兴沦陷,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李渊攻取关中,建立基业,已经不可避免,也不是我们能阻止得了的,现在我们的心思,还是放在当前的李密身上吧。”
魏征点了点头:“李密的势力也是越来越大,头疼得紧,他刚刚袭取了黎阳,几乎占了整个山东,当地的徐圆朗,王薄等贼寇全都归附了他,我们不能再这样磨下去,给李密慢慢消化,整编新附贼人的机会了,现在我军的军粮也开始出现困难,得一举打败李密,夺回回洛仓城才行。”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这回我得让李密,在我选择的战场上,用他最不擅长的方式与我决战!”(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 骁果军在江都的性福生活
江都,两仪殿,杨广的脸色阴沉,看着殿上大案边的几个近臣,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对着虞世基厉声道:“虞侍郎,你天天说大捷大捷,为什么天下的情势,却一天比一天糟糕?李渊已经占了霍邑,随时都会进关中,李密又是重占回洛仓,与王世充对峙三个月,河北更是已经成了窦建德和罗艺这两个反贼的天下,你倒是给我说,这天底下朕还能控制的地方,究竟还有多少?!”
虞世基满脸通红,低头说不出话,而站在他身边的内史舍人封伦则干咳了一声,说道:“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杨广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封舍人,今天朕不想再听你的甜言蜜语了,国事崩坏如此,你们却成天说的形势一片大好,究竟还要欺瞒朕到什么时候?!”
封伦抬起了头,正色道:“天下的情况,看似不妙,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糟糕,关键一点,就在于中原大战是否能取胜,如果王世充能战胜李密,那满盘皆活,反之,要是王世充迟迟不能取胜,那事情就会变得有点麻烦了。”
杨广的额头汗水涔涔,喃喃地说道:“难道,难道连王世充都胜不了李密吗?”
封伦摇了摇头,说道:“微臣多次跟陛下进谏过,王世充包藏祸心,想要养寇自重,暗中掌握兵权,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但陛下当时无人可用,只能让王世充掌兵,现在果然应验了微臣的预测,王世充在胜了第一仗之后,故意退兵,不再追击,给了李密杀回马枪的机会,重占回洛仓,现在东都的情况很危急,由于交通隔断,我们掌握不了那里的消息,也没办法做些什么。”
杨广叹了口气:“封舍人,朕知道你和王世充一向有过节,但现在国事为重,议事应该出于公心,而非私怨,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朕手上几乎所有的兵马,都在王世充手上,在东都苦战,朕还能做什么呢?”
封伦抬起头,朗声道:“陛下,不是微臣跟王留守有什么私怨,实在是此人的所作所为,无法让微臣放心,让陛下放心,东都之战,胜负难料,现在李密已经占了主动,几乎占了大半个中原,王世充就是想全力攻击李密,也未必能胜,陛下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了。”
杨广的脸色一变:“什么两手准备?你说清楚一点。”
封伦正色道:“如果王世充真的能击败李密,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万一王世充不敌李密,打通不了陛下回东都的通道,那陛下就得考虑安身立命的问题了,江都虽然繁华,在乱世之中也算得上一方乐土,但此处无险可守,不能保护陛下的周全,现在陛下的身边虽然有十几万骁果禁军,但是他们多是关中人,这一阵听说李渊要进关中,他们人心惶惶,担心自己的妻儿老小落入敌手,叛逃之事时有发生,陛下宜早作打算。”
杨广的脸上肌肉跳了跳,沉声道:“封舍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连骁果军也靠不住了吗?”
封伦叹了口气:“骁果军的战斗力当然是毫无疑问地冠绝天下,可是他们也是人,长年在外,不得与家人妻儿团聚,心中肯定也是苦闷难当,这些天来,骁果军士时有逃亡的现象,即使是严惩逃兵,如郎将窦贤等人,就被抓回后斩杀,但仍然阻止不了士兵的逃亡,而且,不少在江都的骁果军士,军纪开始松散败坏,跟城中的妇人少女野合,苟且的事情非常多,领军的将军们也不敢过于干涉此事,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微臣只怕长此以往,会出大事啊。”
杨广本能地想要破口大骂,但转念一想这几个月来,自己起码睡了一百多个江都美女,也难怪手下的军士们有样学样,他勾了勾嘴角,说道:“这个现象普遍吗,民间如何反应?”
裴蕴连忙说道:“陛下,封舍人所言属实,微臣身为御史大夫,一直在暗访江都的情况,由于连年战乱,许多壮丁战死,即使是这江都一带,也有不少寡妇和孤女,这些女子无依无靠,不少骁果军士就趁机在这里与其结为连理,用军饷来维持其生计,也不完全是为色而淫,此事乃人之常情,虽然有违军纪,但在这个时候,陛下需要骁果军的忠诚,所以微臣也不好严厉处理。”
“不过,江都的百姓也知道现在天下的情况,比起其他地方盗贼横选购,攻州掠县,十室九空的情况,在江都起码有骁果军的镇守,能保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所以他们对这种情况,也能忍受,甚至有不少人家主动献出女儿,侍奉骁果军的军官,以求保护。”
杨广点了点头:“确实,骁果军自三征高句丽以来,已经跟朕在外面四五年了,都没有回家,让这些精壮汉子们寂寞难耐,确实会出事,传旨,江都这里的良家妇女,没有婚配者,若是与骁果军士相好,则许其结为夫妇,由朝廷内库出钱为其置办婚事,值守之外,可以让骁果军士每晚回家居住,享受天伦之乐。”
一众官员们齐声道:“陛下天恩浩荡,微臣代骁果将士和江都百姓感谢陛下大恩大德!”
这时,一个雄壮的军士匆匆走进了大殿,朗声道:“陛下,东都太常丞元善达求见。”
杨广的双眼圆睁,讶道:“怎么东都现在还能派出使者到这里?快,快请他进来!”
少顷,一个蓬头垢面,臭气冲天,浑身破衣烂衫,形同乞丐的人走进了大殿,他的身边围绕着几只苍蝇,一见到杨广,就哭得跟泪人儿似地,倒头就拜:“陛下,陛下,臣元善达,给您请安啦!想不到这辈子,还有活着见到陛下的这一天啊!”
杨广的鼻子有些发酸,他站起身,说道:“元太常,你是怎么从东都到这里的?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文武失和
杨广的眼中也泪光闪闪,不顾这元善达身上的臭气,动情地说道:“元爱卿,快快请起,你辛苦了,来,先说说你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元善达站起身,早有几个内侍搬来了一个绣墩,让他坐下,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臣奉了赵王之命,向陛下当面求援,因为我们的飞鹰传书,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接到消息了,江都这里的情况,东都一无所知,只怕是因为李密反贼占据了大半个中原,原来飞鹰停留的几个据点也都落入敌手,再也无从传信,所以赵王殿下命微臣冒死前来,微臣是混在逃难的人群之中,在几股贼寇之间穿行,才一路到此的!”
杨广失声道:“什么,混在逃难人群之中?这又是怎么回事?东都可是兵精粮足啊,怎么会有逃难的人群?”
元善达垂泪道:“陛下,东都的人口已经超过百万,中原一带心向朝廷的吏民,各路援军,都已经齐集东都一带,粮食的需求与消耗巨大,现在贼人们占了回洛仓和洛口仓城,东都的粮食供应已经断绝,只靠了城中含嘉仓城的储备在苦苦支持,已经撑不了半年了,东都的米价,已经升到斗米三千,每天都有人在饿死,赵王怕再这样下去,不出几个月,就要内部生乱啊!”
“现在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和军士,因为饥饿而离开东都,有些人投向叛军,有些人转回家乡,微臣就是混在这些逃难的人群里,一路穿过叛军所占的州郡,装成乞丐,到处要饭乞讨,这样一路走到了江都啊!”
“陛下,东都是国家的首都,大隋的根本,请您万万以国家为念,社稷苍生为念,率军早回东都,以安人心,以您这十几万天下无敌的骁果军,就算百万贼寇,也不是您的对手,一看到您的圣旗,立马就会作鸟兽散,如此天下可安!”
杨广的眼中泪光闪闪,连连点头:“辛苦你们了,难为你们了,元太常,你的想法和朕完全一样,朕这就。。。。”
虞世基突然干咳了一声,打断了杨广的话,杨广微微一愣,转而勾了勾嘴角,说道:“元太常,你这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救援东都之事,朕还要跟众位卿家商议一下,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复的。”
元善达说道:“微臣告退!”几个侍卫扶着他,慢慢地走出了大殿,看着他那因为营养不良而浮肿的双腿,杨广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道:“想不到东都已经如此危急了,元善达说的对,他这样的忠臣之所以还在坚持,就是因为对朕抱有希望,朕不可以再在江都呆下去了,虞侍郎,你马上草诏,全军作好准备,三天后出发,打通去东都的通道!”
虞世基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恕微臣直言,元善达夸大其辞,万不可信!”
杨广的脸色一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骗朕?”
封伦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的是道路隔绝,连飞鹰传书都过不来,那元善达一个文人,又怎么能通过这重重的封锁,逃过来的呢?陛下看这元善达,就算是现在这样落魄,也是手上无茧,肤色白净,明显和那些流民百姓不一样,贼人又不是傻瓜,对逃难之人不加盘查的,他能过来,必然有问题!”
杨广睁大了眼睛:“你是想说,元善达是反贼派来的奸细?”
封伦摇了摇头:“不,微臣没有这个意思,但微臣只是觉得,反贼的封锁没这么严密,东都的危机也没有他说的这么严重,要真的是到了这么困难的时候,他是过不来的,王世充现在正率军在洛水一带与李密相持,要是真的象他说的这样斗米三千钱,每天都有人饿死,那只怕王世充的军队早就先崩溃了。一定是元善达等人想要陛下还都,想借着您这十几万骁果军与李密作战,才这样蒙骗赵王殿下,夸大其词,这才有了您看到的一幕。”
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正是右御卫大将军李才,他双眼圆睁,怒道:“就算有些夸大其词,但人家元太常毕竟是从东都一路步行而来,人家是在用生命为大隋,为陛下尽忠,东都的情况也确实危急,即使是王世充的二十几万军队,现在也无法打破李密的围困与封锁,陛下率兵还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再说了,骁果军多数是关中壮士,现在也是军心思归,你们以为,靠着女人就能留住军心,维持士气了?”
封伦冷冷地说道:“李大将军,你们军人是想打仗立功,可是就为了你们立功,就要置陛下于危险之中吗?骁果军是陛下最后的保护力量,万一战事不利,到时候陛下想退回江都,也不可能了,而且现在靠近江都的贼寇也有杜伏威,李子通等几股,若我军现在就回驾东都,只怕前脚刚走,后脚江都就不保,到时候你李大将军有办法保护陛下吗?”
李才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你们这些奸诈小人,无耻文人,只顾着自己保命,只要自己的荣华富贵,却不顾国事,丢了东都不想着打回去,只想着逃到江南,继续偏安,你们眼中还有国家吗,还有陛下吗?!”
杨广心烦意乱,突然大吼道:“好了,都别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文臣武将还不能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还在这里互相攻击,争吵,真的要到贼人打到江都,你们才高兴吗?”
群臣们全都跪到于地,瑟瑟发抖,不敢再出一言。
杨广咬了咬牙,沉声道:“江都郡丞冯慈明何在?”
一个六十多岁,须发花白的老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此人正是王世充之后的江都郡丞冯慈明,乃是以前的北燕皇帝冯跋之后,北齐重臣冯子琮之子,他朗声说道:“微臣江都郡孙冯慈明,伏请圣安!”
(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 徐盖献计
杨广沉声道:“冯郡丞,你办事一向严谨可靠,是朕依赖的忠臣,现在东都的情况,朕不能听那元善达的一面之词,你亲自跑一趟东都,把那里的情况向我回报,先告诉赵王,朕不会抛下他们不管的,如果真的情况紧急,朕将亲率骁果军,驰援东都,与瓦岗贼寇决战,但如果情况尚可坚持,则让他放手让王世充指挥,朕相信,以王世充的将帅之才,也是可以击败李密的。”
冯慈明的嘴角肌肉跳了跳,慨然道:“微臣粉身碎骨,亦不辱使命!”
冯慈明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杨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都散了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群臣们行礼而退,而李才仍然狠狠地瞪着虞世基,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虞世基看都不看他一眼,迅速地转身离去。殿内变得空空荡荡,微风拂动了殿后的纱缦,萧皇后的身形款款而前,杨广靠在龙椅的软背上,不住地喘着粗气:“没一个可信的,没一个可依靠的!”
萧皇后的凤目含泪,跪了下来:“对不起,陛下,都是臣妾所托非人,才让萧铣这贼子谋反,请陛下赐臣妾一死!”
杨广摇了摇头,说道:“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李渊还是朕的表兄呢,不也反了么,萧铣反是他个人的野心,萧禹给朕贬官外放了,不也是在河池那里尽忠职守吗,还打退了薛举的进攻呢,他一个文官,已经不容易了,人人都如他一样,那朕的天下,何至于此啊!”
杨广说到这里,坐直了身子,说道:“美娘啊,这天下是我们共同拿下的,现在这些群臣武将,除了拍马屁和推卸责任,什么办法都拿不出,就连王世充,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灵验,碰上李密,仍然是不占优势,唉,烦人哪,你说现在,朕应该怎么办?!”
萧皇后的秀眉微蹙,眼波流转,轻声道:“臣妾不知军国之事,不过,臣妾觉得两边说的都有道理,东都是国家根本,不可不救,但是陛下是万乘之躯,作为天子,也不宜轻身犯险,这江都,还有这十几万骁果军是最后的希望,不可以轻动啊。”
杨广咬了咬牙:“可是这些骁果军都是关中人,现在李渊反了,关中岌岌可危,他们若是失了家庭,妻子儿女,又怎么可能呆得住呢?”
萧皇后微微一笑:“妻子如衣服,可以随便换的,这江都,江南的美女如云,自然别有一番风情,不然这么多骁果军士,又怎么会跟这江都的寡妇和孤女们野合苟且呢?逃掉的人是有,但那是因为他们本就不想留在江都,若是陛下迁往江南,有大江阻隔,恐怕这些人也不会再起逃跑的心思了。”
杨广的双眼一亮:“退往江南?这,这真的可以吗?”
萧皇后点了点头:“是啊,江都虽然是陪都,但无险可守,之所以能在这乱世中保一方平安,不过是因为有十几万骁果军在,但若是骁果军也起了异心,那就麻烦了,过了江后,有大江为阻,他们想逃也是不可能了,只能安心留下,有大江天险,再重建建康成,就算战事不利,也可以保江南半壁江山哪。”
杨广的眼中光芒闪闪,显然,他是在认真地考虑这个提议。萧皇后勾了勾嘴角,说道:“陛下,现在天下各地都在叛乱,只有江南这里,在上次刘元进谋反给镇压之后,再无反叛,可谓乱世中的一方净土,说明此地百姓,还是心向陛下,或者说是给杀怕了,不敢谋反,陛下到了那里,进可收复天下,退亦可保半壁江山,机不可失啊!”
杨广咬了咬牙,沉声道:“先还是等等冯慈明的回报吧,若是跟东都取得了联系,有东西对攻,一举打败李密的希望,就还是回洛阳,毕竟天下的根本在中原,在首都,首都若失,朕的江山也剩不下一半了。美娘,朕好久没怎么游后宫了,今天,陪朕好好走走,如何?”
萧美娘微微一笑,盈盈一个万福:“臣妾遵旨!”
回洛仓城,瓦岗军大营,李密坐在自己单独的军帐之中,看着面前的徐盖,笑道:“徐先生,令郎这回不负重望,奇袭攻取了黎阳大仓,让我旬日间得胜兵二十余万,几乎兵不血刃地取了大半个齐鲁之地,可谓是大功一件啊,这也多亏了你的妙计!”
徐盖微微一笑,说道:“些许小计,不容挂齿,现在昏君已经失去了对河北,中原,并州,荆州的控制,只剩下中原王世充这个重兵集团,还有他江都的十几万骁果军,但是没了粮草,这些重兵集团也不过是无源之水,早晚要完蛋,我们只要现在学刘邦,在洛水一带与王世充相持,不要轻易决战,那王世充就算有项羽之勇,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败,我们义军数量上有绝对优势,可以分兵攻掠中原和齐鲁的各郡各县。”
李密点了点头:“现在洛水以东的中原各郡县,只有荥阳的杨庆和东郡的杨汪还没有投降,再就是洛口仓边的那个小城,那个该死的守将张季绚,给我们围了两年多了,也是死不投降,真是讨厌之极,等我腾出手来,一定要拔掉这几个钉子,这样才能打垮隋军的士气。”
徐盖笑道:“魏公,其实现在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些州郡,或者是王世充的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李渊已经起兵,随时都可能夺取关中,到时候就可以和主公分庭抗礼了,现在他回书虽然是极尽卑辞,但是没有任何实质上效忠主公的举动,并未心服,只有我们早早地灭掉昏君,才能一举夺取天下。”
李密叹了口气:“昏君哪是这么好灭的,别说他了,就是面前的王世充,也是我平生之劲敌,想要取胜,难于上青天啊。”
徐盖的眼中冷芒一闪:“何必在这里跟王世充浪费时间?大军直接向江都进发,一举消灭昏君,可得天下!”(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七章 李密的杀心
李密沉吟不语,徐盖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急切地说道:“王世充其实巴不得我们能灭了杨广,他只要保住东都,留着杨侗当傀儡更好,所以我们若是袭击江都,王世充十有**不会尾随决战的,充其量夺回回洛仓城,对上对下有个交代就行了,而且王世充手下的精兵锐卒二十多万,江都的骁果军不过十余万,又无领兵大将,相对来讲,反而好打一些。”
李密的眉头在微微地跳动着,看得出,他在权衡利弊,徐盖咬了咬牙,沉声道:“今天我们瓦岗军看似兵多达百万,但是这是因为魏公你开仓放粮,招纳饥民的原因,只恐大众久聚,米尽则散,师老兵疲,难以成功啊,趁着现在人气最高,米粮也不缺的时候,顺通济渠东下,直向江都,执取****,号令天下,则大事成矣!王世充等辈,没了有杨广这面大旗,亦可不战而降!”
李密叹了口气,说道:“徐先生此计甚妙,但江都的隋军毕竟实力雄厚,杨广怕死,不敢出击,我们才可以这样安心对付王世充,若是我们的主力东进,王世充势必袭取回洛仓,他有了米粮,更会一鼓作气,将我们击败,到时候他彻底掌握了军队,连隋杨的这面大旗也不用再打,我们可就麻烦了,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再想想吧。”
徐盖叹了口气,长身而起,深深一揖:“那属下就先行告辞了。”
李密点了点头:“徐先生请慢走。”
徐盖掀帐而出,王伯当勾了勾嘴角,说道:“主公,徐先生说的有道理啊,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呢?”
李密冷笑道:“你当他说的话我没想到过吗?哼,上回他让徐世绩袭取黎阳,这回再这样提,不就是想让他儿子继续带兵打江都吗,若胜,则他报仇之余,会就地割据,以骁果军之强,就有夺取天下的实力了,再说他在江南人脉深厚,上次就掀起了这么大的叛乱,虽然给王世充击败,但这回若是能擒杀杨广,那整个江南就会是他徐家天下,到时候他立个陈朝傀儡,就可以坐拥东南,成为尾大不掉的势力,也会成为我巨大的威胁,这种好事,我会让他干?”
王伯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边的柴孝和说道:“主公,那你也可以亲自带兵攻打江都啊,留着翟让,徐盖和裴仁基他们在这里和王世充相持。”
李密叹了口气:“孝和,你觉得这些人打得过王老邪吗?上次王老邪有自己的小九九,留下一帮饭桶废物在这里,才让我有了平乐园大捷,而我自己在第一次洛水之战时,因伤不能指挥,众将不听我令,执意要跟王老邪决战,这才有了那场大败,现在我若一走,这些人只会输得更惨,你觉得王老邪还会给我第二次机会,不再趁胜追击?”
柴孝和点了点头:“可是在这里跟王老邪这么耗着,总归不是办法啊,徐盖说的也不错,您现在这样是靠发米开仓,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一旦米粮发完,我们又不能恢复生产,有稳定的田赋收入,可就麻烦了。”
李密摇了摇头:“现在是乱世,我们打的地方都可能会丢掉,不能学天下安定时那样搞建设,组织生产,不然很多人宁可去种地,而不是打仗,我们的军队就没有数量的优势了,就是得象现在这样,各地生产破坏,只有投奔我们瓦岗军,才有饭吃,非如此,不得活。”
柴孝和微微一笑:“确实两难,主公,你有没有好的办法,可以直取江都呢?毕竟现在和王老邪在这里浪费时间,看起来会便宜了李渊。萧铣,窦建德,薛举,杜伏威等辈皆不足虑,只有王世充和李渊,才是您真正的对手啊。”
李密咬了咬牙,说道:“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打垮王世充,然后攻取东都,再转向江都,擒杨广以令天下,就是李渊,现在也不敢打出直接抛弃隋朝,自立为君的旗号,只有傻瓜才会这样自已作死。”
柴孝和点了点头:“那主公的意思,是要和王世充决战?”
李密的眉头微皱,叹了口气:“不,在决战之前,我必须彻底地整合瓦岗军,尤其是翟让,仍然以开山元老自居,从不把我放在眼里,令出多门,让将士们无法适从,以前我要起事之时,需要借助瓦岗的力量,现在瓦岗已经是我李密的军队,翟让却仍然不知进退,就不要怪我不讲义气了。”
柴孝和倒吸一口冷气,惊道:“主公,你这是,你这是要消灭翟让?”
李密的眼中杀机一现:“早晚的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翟让虽然骄横,但没有犯上作乱之举,也没有跟隋军有私下接触,杀了他,只怕人心不服,只有让他犯了众怒之时,我才可以顺理成章地将之火并,现在嘛,还得找些机会和借口才能动手。”
王伯当的双眼一亮:“主公,其实你没有发现吗,各地来投的山寨草莽,绿林好汉,都挺喜欢翟让的,而官军投降的郡守,将军们,则根本看不上他,只愿意跟随您,随着我军俘虏的官军,投降的隋朝官吏们越来越多,这个矛盾也越来越突出了,翟让对您都这样,对裴仁基他们,更不用说了,是极尽轻慢之事。已经多次为了战利品的事情,几乎要闹得火并了,也许这点能帮得上您。”
李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点正是我们要利用的,现在我表面上要保持中立,甚至有些事情上得压制这些降将,偏向翟让,这样一举数得,既让人觉得我李密是个感恩之人,饮水思源,又能让这些降将们的怒气积累,以后爆发之时,就非常可怕,而且还能尽一步地骄纵翟让,让他觉得自己是瓦岗的太上皇,可以象以前那样发号施令,等到千夫所指,人人侧目之时,就是他的死期了。伯当,孝和,你们要给我有意识地联系这些降将,挑拨他们的怒气,关键的时候,我用得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