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 李渊的纠结
张伦说完这些之后,猛地一抽刀,一股血泉从陈孝意的胸前喷出,他无力地挣扎了两下,脑袋一歪,终于气绝,而双眼却圆睁着,写满了不甘与愤怒。
张伦上前两步,一把扯下了墙上挂着的杨广的画像,用来擦拭起滴血的钢刀,脸上挂着一副嘲讽的微笑:“昏君,你也快了吧。”
一个时辰后,雁门城外,刘武周和披着斗蓬,戴着面具的魏征并肩而立,站在城外的一处林间,看着城头的动静,那面“隋”字大旗仍然迎风飘扬,看不出有任何异动。
刘武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魏先生,看来你的内应失败了呀,这雁门还是好好的,没有什么变化。”
魏征神色平静,淡然道:“魏某的意见正好相反,如果是我的人失败了,那陈孝意会把他的首级挂在城头,以警示全城,现在无论是陈孝意还是我的人,他们的首级都没有挂出来,这说明事情还在进行之中,雁门毕竟是大城,除了陈孝意以外,还有不少忠于隋室的将校,需要分头搜捕,控制的,只有等到完全的局势平息,才能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刘将军,稍安勿躁,咱们再等等看吧。”
正说话间,尉迟恭那兴奋的声音炸雷般地响起:“可汗,可汗,快看哪,那是陈孝意的脑袋!”
随着这话声的响起,只见陈孝意那张枯瘦而死不瞑目的首级,连同其他三四颗胡须满面,尽是横肉的脑袋同时升起,高高地挂在了雁门城楼上,沉重的城门被打开,衣衫褴褛,形如骷髅般的老弱妇孺,开始鱼贯而出,而城头的守军也开始纷纷地把手中的武器,甲胄扔下了城墙,如同落雨一般,很快就堆积到及腰高,城楼之上,张伦绸衣而出,远远地对着刘武周军营的方向行了一揖,高声道:“雁门郡校尉张伦,已斩郡丞陈孝意,虎牙郎将刘林宗等,以迎刘可汗的大军!”
魏征微微一笑,对一边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刘武周轻轻地说道:“刘将军,现在我们可以考虑一下见阿史那思摩将军的事了吗?”
太原,河东道讨捕大使府邸。
原本是郡守府的这里,已经改成了一处临时的大使府,设置一如中军帅帐,沙盘,舆图是这里最显眼的布置,两侧的文官武将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看着放在厅中的巨大沙盘,这里是一处并州势力的地形图,几个小吏正手忙脚乱地把被不少人马沙偶围困的雁门郡上的隋字标志旗取下,换成了刘武周的旗号。
王威叹了口气:“国家不幸,必有乱党,想不到那个张伦,居然是深藏的突厥奸细,陈郡丞所托非人,致有此祸啊。”
高君雅的脸上尽是愤愤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在雁门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张伦有问题了,曾经和当时的郡守杨世龙提过,他却不以为意,还跟陈孝意说这张伦可靠,果然这回就是坏在了他的手上。”
坐在上首的李渊倒是神色自如,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摆了摆手,说道:“虽有内奸作乱,但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雁门早就是一座孤城,内外援救断绝,粮草不足,陷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陈郡丞忠于职守,宁死不与叛贼同流合污,我自当上表向圣上言明,追加抚恤,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雁门丢了,整个晋北已经尽入刘武周和他的突厥主子之手,接下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冲着太原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是要坐以待毙吗?”
王威和高君雅面有惭色,低下了头。李渊冲着二人冷冷地说道:“本帅已经跟二位将军商量过几次了,要现征这太原附近的丁壮,编练成军,反击刘武周,可是二位却总是说现在开仓放粮有图谋作乱之嫌,还是要小心谨慎地好,请问现在突厥马上要兵临城下了,还怎么个小心谨慎法?”
王威和高君雅相顾一眼,同时拱手道:“一切但凭唐国公的安排。”
李渊点了点头:“现在并州和河北都经历了不少战乱,大量的河北民众都逃难来了太原附近,如果就地征募,可得数万雄兵,既然二位没有意见的话,那本帅现在就遣人征召了,如何?”
王威和高君雅点了点头,同声道:“遵命,我等将联名上书,告知圣上。”
李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一闪而没:“如此,最好!”
入夜,大使府的后院,李渊的私宅之中,书房之内,李渊仍然是负手于背后,焦虑地走来走去,李世民一身便装,侍立于一侧,开口道:“大人,您还是不肯下这个决心,举起义旗吗?时不我待啊!错过这次的机会,不知道何时才会再有了!”
李渊没有说话,还是不停地来回走动着,李世民的面色沉重,继续说道:“大人,现在杨广无道,百姓困穷,太原城以北,尽是战场,你如果现在还是犹豫不决,想要守这臣子的节操,那下有盗匪,上有严刑,一旦平叛不力,就会给杨广找借口除掉,上次出击马邑失利,您就给下了狱,下次就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了,光靠静观其变,只怕会错失良机啊。”
“现在不如直接举旗,招纳义兵,除掉王威和高君雅,您是关陇世家的首领,一定可以从者如云的!”
李渊突然停下了脚步,厉声道:“你这小屁孩子懂什么,上次在雁门咱们是暗中给突厥人报信,让他们灭了杨广,我想要举旗造反当然容易,可是这样一来就失了大义的名份,大义,懂吗?杨广还活着,这时候我起兵,就是反贼,就算得到天下,这个黑点也洗不掉的,你明白不明白?”
李世民咬了咬牙:“如果阿大没有决定起兵,为什么又要招兵呢?”
李渊沉声道:“那不过是为了万一而作的准备罢了,就如你所说,杨广若是再想对我下手,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学裴仁基了。但是主动造反的事,不要再提,不然的话,当心我现在就把你交出去送给官吏处置!”(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裴寂献策
李渊说到这里,还不解怒,在桌上摊开了纸笔,磨起墨来,作势要写告状,李世民长叹一声,缓缓地说道:“孩儿观天时人事如此,这才冒死劝谏阿大,如果阿大执意要做隋朝的栋梁,那就把孩儿给交出去吧,以前的那些事情,孩儿就是死,也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李渊的嘴角勾了勾,掷笔于地,说道:“我又怎么忍心去告发你呢,你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现在最得力的助手,但是这种大事,不可妄议,我自有计较,你先退下吧。”
李世民行了个礼,转身退下,李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下烦躁,他突然高声叫了起来:“来人,备马,我要去裴宫监(裴寂,现在是晋阳宫监)那里喝酒。”
晋阳宫,偏殿,灯火通明,可是大殿之上,却是空空如也,乐工和舞姬们早已经退下,裴寂和李渊两人,在这空空荡荡的大殿上,相对而坐,一杯接一杯地对饮着,却是一言不发。
久久,李渊才掷杯于地,长叹道:“唉,雁门也丢了,看起来刘武周和阿史那思摩随时可能会打过来,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啊。”
裴寂微微一笑:“我听说二郎最近一直在阴养死士,结交犯人,象是因为失期不去辽东而坐牢的刘弘基,长孙顺德等人,都是他的门客了,这些事情,好像王威和高君雅也有所耳闻,所以前一阵才对主公的募兵请求,多加阻挠。”
李渊咬了咬牙,说道:“这小子越来越不象话了,今天居然直接跟我提,要我起兵造反,他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况,北有刘武周,南有宋老生,屈突通和王世充的驻军也对我虎视眈眈,这时候要是起兵,就是反贼,杨广还在,这个大义的名分很重要,我是关陇世家,不是窦建德,刘武周这样的草莽,如果背上这个污名,又有多少人肯跟随我呢?”
“只怕到时候举了大旗,也没有多少人肯相随,王世充到时候肯定是宁可放着李密不打,也要来消灭我,这是并州,不是关中,我根本没办法迅速地扩张自己的势力啊。”
裴寂点了点头:“我能明白主公的忧虑,不过二郎的担忧也有道理,如果刘武周南下,以现在太原的兵力,很难抵挡了,借着这次招兵的机会,也许是一个扬旗自立的好时机,隋朝已失人心,你打着隋朝的旗号,未必能招来多少人,如果是举义旗,安定天下,可能才会有真正的英雄豪杰来投。”
李渊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只不过,从雁门的陈孝意来看,隋朝还是有些忠臣良将的,河北山东之地受到杨广的暴政最严重,民心不在隋朝一边,还有中原地区因为上次杨玄感之乱,被诛杀牵连了太多人,也是恨极了隋朝,这才能闹成现在这样,可是并州之地,并没有给杨广太多祸害,外地的民众逃难,也是在太原城外聚焦,人心向着朝廷,我若现在起事,胜负难料啊。”
裴寂微微一笑:“原来主公担心的是这个,我有一计,可以让您放心,只消旬日之内,就可以让并州人心,尽离隋室!”
李渊的双眼一亮,连忙说道:“玄真(裴寂的字)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裴寂笑道:“主公可以以杨广的名义,下诏书,命令西河,太原,马邑,雁门等地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的丁男全部集中到太原,然后东越太行,去涿郡集合,准备再次征伐高句丽!”
李渊先是一愣,转而怒道:“玄真,你是喝多了么?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计划?且不说不会有哪个脑子正常的君王下这种全部丁男从军的命令,古代最多的征兵,也不过三丁抽一,就算不计较这个,马邑和雁门已经都落入了刘武周之手,这个诏令,又怎么可能执行得了?”
裴寂哈哈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主公,如此一来,并州百姓就知道,江都的杨广对于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连哪里的州郡落入了贼人之手,都不知晓,然后再出这样的征兵命令,更是昏君所为了,朝廷下了这样的命令,还指望民众们会继续站在他们这一边吗?所以根本不用指望这个命令能被执行,只要让民怨沸腾,自然会有父老来请命,到时候主公顺水推舟,为民抗命,这样隋朝的人望,就转到主公这里啦。”
李渊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开来,脸上的皱纹都在跳动:“好计,好计啊,玄真,是我一时喝多了,错怪了你,只不过,杨广的诏令都是发给王威和高君雅的,这事能绕过他们吗?还有,我这里没有出色的文士,能写出杨广这样的诏书,这点也是个硬伤啊。”
裴寂笑道:“本来我最头疼的就是这个文书的问题,但是最近,我得到了一个人才,这个人有文韬武略,能作锦绣文章,更是早早地研究各种杨广和虞世基发布的诏令,由他来作这个文书,定可以假乱真,就连王威和高君雅,也看不出区别出来。”
李渊急道:“此人是谁?”
裴寂正色道:“前晋阳令,刘文静是也!”
李渊倒吸一口冷气:“是他?”他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回踱起步来,边走边说道,“此人不是因为跟李密有姻亲关系,给关进大牢了吗?”
裴寂笑道:“如果不是因为他进了大牢,我又怎么有机会结识他呢,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前程进毁,在牢里一关两年多,又怎么会对隋朝彻底绝望,肯为我们做事呢?!”
李渊停下了脚步,咬了咬牙:“这个人真的可靠吗?会不会误了我们的大事!”
裴寂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主公有所不知吧,最后让我下定决心,今天向主公这样提议,让你起兵,就是刘文静的功劳,二郎的那些阴养死士,暗作准备的举动,也是他提议的。”
(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三十五章 兰陵王入阵曲
李渊惊得倒退两步:“怎么会这样!”
裴寂的双眼中冷芒一闪:“我还是先说说二郎是怎么拉我下水的吧。”
李渊的眉头一皱:“二郎先找了你?
裴寂叹了口气:“是啊,本来我和二郎隔了一辈,是不会接触到一起的,但是二郎知道我喜欢赌钱,于是就派了龙山令高斌廉,也是长孙无忌的母亲高氏的族侄,来跟我赌钱,然后故意输了我前后达数百万钱,我一开始高兴,后来想想不对劲,他高斌廉一个小小县令,哪来这么多钱,于是我就问了高斌廉,他说这些钱是二郎的私钱,故意让他输给我,想要找机会与我结交呢。”
李渊笑着点了点头:“前一阵二郎南征北战,获了不少赏赐,没想到全都这样用来结交你了,然后你就跟他经常在一起游玩,成为忘年之交了?”
裴寂点了点头:“是的,其实二郎大可不必这样费周章,因为我和刘文静是多年老友了,但是二郎却说,结交长辈,是他自己的事情,尤其是他所图谋的,乃是灭九族的大事,更是要表示出足够的尊重与诚意,于是我就对二郎改变了看法,原来以为他悍勇有余,谋略不足,但这样一看,实在是不同凡响啊。”
李渊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不想起兵,但是二郎太心急了,不过如果是用你的这个办法,或可一试,另外,大郎(李建成),四郎(李元吉),还有宁儿夫妇,都在隋朝那里为官,若是我们这里发动,不是害了他们吗?”
裴寂正色道:“主公,成大事者不可拘于小节,若是现在就通知他们弃官来投,只怕会暴露,等到您下定决心要起事之前,再算好时间,通知他们赶快撤离,现在大郎和四郎在蒲州,而秀宁夫妇在大兴,到时候还得先通知秀宁他们才是。”
李渊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先让刘文静伪造杨广的诏令,让太原这里的民怨沸腾,然后再见机行事。”
裴寂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主公啊,你是不是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近女色了?”
李渊先是一愣,转而长叹一声:“夫人一年多前亡故,现在又出了这么多事情,我哪有心思再去近女色啊,怎么了,玄真,你今天突然提起此事,是何用意啊?”
裴寂哈哈一笑:“美酒佳人,乃是英雄豪杰不可少的,主公,这也是释放压力的一个办法啊,怎么能没有呢,我这里现在有几个绝世的舞姬,你要不要见见?”
李渊的嘴角勾了勾,可以看出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有点起意了,可是嘴上却说道:“这,这样不太好吧。这毕竟是杨广的行宫,只怕…………”
裴寂笑道:“无妨,杨广远在江都呢,这里现在就是我的天下,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绝不会有任何消息走露的。”
也不等李渊开口拒绝,裴寂就拍了拍手,一众乐工们捧着乐器鱼贯而入,分列两侧,一阵银铃响动,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款款而入,她的右脚系着银铃,赤着双足,两只雪白的天足上,脚趾甲抹着鲜红的牡丹花油,香气四溢,而两只小腿,则是裸在外面,腰间系的轻纱,只到膝弯,柔美的小腿曲线,随着她的步步走来,而轻轻地微调着,让人呼吸加速。
她的腰肢白嫩而纤细,柔若无骨,肚脐之上镶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勾魂夺魄,丰满的胸膛之上,一对软香摇曳生姿,一袭紫色的纱丽披在身上,盖住了那双水蛇一样的玉臂。
而她的头上包着头巾,遮住了一头秀发,脸上盖着半幅面纱,看不清她的庐山真面目,只是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流光溢彩,一对长眉,斜飞入鬓,妩媚中透出几分英气,只看她这模样,还没跳舞,就足以让每个男人心动不已了。
李渊的手里拿着一根还没啃完的蹄膀,几乎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裴寂不失时机地在他耳边说道:“主公,这个,还让你满意吗?”
李渊连忙点头道:“满意,太满意了,快,快让她跳舞,跳得好,我,我重重有赏!”
丝竹声响起,这回奏的,却是流传于南北朝时期的兰陵王入阵曲,讲的是当年的北齐大将兰陵王高长恭,冲破北周军的大阵,救援洛阳守军的事情,据说征战一生的隋文帝杨坚,非常喜欢这个曲子,让自己的妃子们跳,就连二圣这一的独孤皇后,也是靠扮演兰陵王而取得了杨坚的专宠。
苍凉刚劲的鼓乐声响起,仿佛千军万马厮杀前的轰鸣,这个舞娘,一下子抬起了腿,一条雪白修长的腿,轻松地就向上举到了肩头,脚尖紧绷,单腿独立,而双手则摆开持马缰的架势,仅这一个动作,就让人动容不已,即使是习舞多年的高手,也极难练出如此的柔术。
随着音乐声的响起,推进,仿佛所有人都置身于千军万马的杀伐之间,而这舞娘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时而旋转,时而跳跃,仿佛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将军,在马背上作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拉弓,放箭,持槊,突刺,跃马,锤击,连李渊都看得出了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女的动作,仿佛看到兰陵王在敌阵之中,左冲右突,七进七出,无数的敌军猛将悍卒倒在了他的面前,而身后的本方将士则发出阵阵欢呼,紧随其后,把看似牢不可破的敌军大阵,冲得七零八落!
终于,鼓乐到了最**的时候,那是兰陵王突破了重围,冲向了敌军中军的帅旗时了,这舞娘也开始了最高难度的表演,只见她的两只玉足,只靠了大脚趾的足尖着地,全身的重量,就在这两只脚趾之上,点地不止,而她的身段,也划起了一个又一个的胡圈,让人目不暇接,包裹在头上的纱巾,随着她剧烈的动作,终于落了地,一头乌云般的秀发,顿时在空中飞舞,就在这一瞬间,鼓乐声嘎然而止,而一阵密集的紧锣声,如同将士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那是兰陵王击杀敌帅,砍倒帅旗的胜利号角。(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 隔壁老李睡龙床
李渊的魂已经完全给这舞娘勾了去了,从刚才她开始作出一系列的高难度旋转开始,李渊就如同给施了定身法一样,怔怔地愣在原地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了,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窦惠,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那一头及腰的,乌云般的秀发,就是这样随风飘舞,他的眼中泪光闪闪,喃喃地说道:“阿惠,阿惠,你,你终于来了吗?”
李渊本能地对右边说道:“玄真,你,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阿惠她………”他说到这里,转向了右边,却发现右首已经是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裴寂已经不知所踪了,就连两侧的那些个乐工,也在刚才李渊愣神的这当口,走得一个不剩,连一件乐器也没有留下。
李渊的头脑一阵发晕,突然,一股淡淡的木兰花香气袭来,却是那位酷似窦惠的舞娘,跪在了他的案前,杏眼桃腮,风情万种,正伸出一双莲藕般的玉臂,为李渊把盏打酒呢,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勾人心魄,而一双玉腕,则是柔若无骨,冰肌雪肤,看得李渊不禁呆了:“唐国公,还是由奴家来服侍你吧。”
李渊突然猛地一掀桌子,一把把这舞娘揽入了怀里,充满了酒气的大嘴,一下子吻上了这舞娘那娇艳欲滴的一对红唇,轻风徐徐,纱幔微摇,娇喘莺啼之声,混合着李渊那粗重的呼吸声,在这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
裴寂站在一个阴暗的角度,冷冷地看着远处大殿中的春---色无边,叹道:“二郎,真有你的,居然连这办法都能给你想出来,只是,作为儿子,这样让别的女子打扮成生母的样子去引诱你阿大,真的好吗?”
李世民的眼神阴冷,平静地说道:“阿大现在还是在犹豫,因为他有退路,即使不起兵,他也是隋朝的河东道讨捕大使,还可以看天下时局的变化,如果王世充能消灭李密,八成他也不会自立扬旗了,这样好的机会,就只会白白错过,那王世充早已经把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绝无跟他和解的可能,以后就算同殿为臣,早晚也会给他害死,我作为儿子,以家族为重,逼阿大这样酒醉后*****杨广的妃嫔,是为了他,为了我们李家好,没什么不对的。”
裴寂叹了口气:“那个张美人,给你这样训练了一个多月,一举一动,都酷似了你娘,看起来,你爹对你娘的感情,还是真的深啊。只不过,你就不怕你爹醒过来以后,会专宠这个女人吗?此女青春年少,风情万种,只怕没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吧。”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那是以后的事了,先起兵,得天下,别的事情,可以推后解决,裴公,这回你助我一臂之力,世民永远感恩于心,只是此事,还要如你我的约定,成为永久的秘密。”
裴寂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自当如此,下面,我们商量一下明天怎么办吧。”
清晨,晋阳宫,偏殿,李渊突然觉得一阵日光刺目,耳边却传来裴寂急促的声音:“哎呀,主公,主公,你快醒醒啊。”
李渊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脑袋昏沉沉地,本能地问道:“我这是在何处,玄真啊,这是。。。。”
他的手不经意地一挥,却摸到了一个莹滑如玉的**,心中一惊,往边上一看,只见一个美艳绝世的女子,正裹在锦被之中,哭哭啼啼,如梨花带雨,而自己则是全身上下不着寸缕,跟此女同床共被呢。
李渊这一下惊得跳下了软榻,从地上散乱一地的衣服上,手忙脚乱地套起裤子来,慌道:“玄真,这,这是怎么回事!”
裴寂装得一脸的无奈:“主公啊,你怎么,你怎么把此女给睡了呀。”
李渊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些:“此女,此女是何人?”
那女子哭道:“妾身,妾身乃是晋阳宫的张美人,是圣上的妃嫔。唐国公,你,你如此欺负妾身,万一,万一圣上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渊的两眼一黑,几乎要晕倒,裴寂连忙扶住了他,李渊有点明白过来了,大怒:“裴寂,你什么意思,故意害我是吗?!”
裴寂哭丧着脸:“主公,昨天只是张美人久慕您的大名,听说您为国事烦心,这才主动要献舞一曲,以助您的豪气,可没想到,没想到,唉!也怪,怪我昨天喝醉,晕了过去,要不然,要不然断不至此啊!”
李渊的身子晃了晃,几乎一口鲜血要喷出,这睡龙床的罪名,足够他死上一百次了,他勉强看着那张美人,说道:“昨天,昨天是我,是我酒后乱性,一时,一时把你当成了我夫人,对不起,此事,此事你万万不可声张,要不然,你我,你我性命皆不保矣!”
张美人停止了哭泣,跪在那软榻之上,身上裹着锦被,连声道:“唐国公救我,唐国公救我!”
裴寂咬了咬牙,挥了挥手,几个侍婢上前,把张美人连同那张软榻给挨了下去,李渊失魂落魄地坐到了地上,赤着上身,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裴寂叹了口气,说道:“主公,事已至此,恐怕不可能完全控制消息了,昨天在这里的乐工,宫人,卫士加起来有上百人,而且那张美人回去后,也不一定嘴会很严,此事早晚会传到杨广的耳朵里,他可不是楚庄王,更不是杨素,可以成人之美,现在主公跟他已经不可能两立,只有起兵建义这定条路了。”
李渊狠狠地瞪了裴寂一眼:“这是你设的局吧,就是逼我下决心,对不对?!”
裴寂微微一笑:“我裴寂的身家性命,早已经和主公休戚相关了,逼您起兵,我也是拿全族的命挂在腰上,绝不至于害您啊!”
李渊咬了咬牙,神色突然变得坚毅起来:“罢了,大丈夫生不得九鼎食,死亦要九鼎烹,我陇右李氏祖上就是天子,也该我李渊在这乱世中,恢复祖上的光荣了,不过我还得再占卜一次,看看天运是不是在我这一边,玄真,给我叫夏候端来,让他给我看一看相!”(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三十七章 李渊算命
天亮了,李渊一脸地阴沉,坐在大使府后院的密室里,今天他托病没有处理政事,只宣召了身为僚属的原大理司直夏候端进见,这个夏候端乃是南梁的开国功臣夏候详的孙子,而夏候端本人研习龟甲占卜之术,是著名的相士。
这回李渊早早地有了在并州起兵的考虑,但不知吉凶,所以特意向杨广请命,以审讯犯官的名义,把身为大理司直,也是他儿时同窗好友的夏候端给请了过来,就是想在关键的时候,由他来占卜起事的吉凶,今天,在最后要下决心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夏候端。
夏候端年约五十,身形瘦削,干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李渊坐在案后,看着夏候端,沉声道:“季杰(夏候端的字),我们初遇的时候,你就曾经说过我有异相,贵不可言,还说我在知天命之年,会有重大的人生转折,到时候一定要亲自给我算上一卦,这几年来,我一直拒绝了你的这个好意,因为我相信人力可以胜过天命,但是今天,我感觉到人力有穷,天命无限,所以,我想找你好好地来给我占卜一卦,看看我李渊的吉凶运道,希望你看在多年老友的份上,能直言相告。”
夏候端微微一笑:“叔德(李渊的字),从我一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并没有病,就知道你今天要找我来做什么了,其实这看相算卦,也并不需要多复杂的事,就是这一眼之间,便能看出吉凶祸福来,我现在就能给你看相,请你坐好勿动。”
夏候端绕着李渊,走了一圈,微微一笑:“叔德,从你的正面看,是大富大贵,可是要从你的背面看,却是贵不可言。只不过,你最近眉心中隐有黑气,把你这正面的富贵之相,冲淡了许多,看起来,你这正面的富贵,怕是要到头了,只有及时转身,以背为正,才能时来运转,贵不可言啊。”
李渊的面沉如水,双拳紧握,微微地在发抖,沉声说道:“季杰,你把话说清楚一些,这正啊背的,贵不可言什么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候端点了点头:“其实叔德你已经明白了,不过你既然要我说破,那我今天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今玉床摇动,帝座不安,参墟得岁,必有真人起于其分,非公而谁乎!主上猜忍,尤忌诸李,金才既死,公不思变通,必为之次矣!”
李渊咬了咬牙:“你是叫我举兵反隋,成为叛臣吗?”
夏候端摇了摇头:“隋朝自己都是夺取的他人之天下,有什么叛不叛的,天下向来是有德有能者德之,今上无道,弄得天下大乱,生民水深火热之中,叔德你家世显赫,德被海内,尤其是早孚关陇之人望,现在李密大闹中原,河北和关中也已经局势失控,朝廷并无兵马能威胁到叔德你,此时不举事,除暴平天下,更待何时呢?刚才的看相已经明白无误,如果叔德你继续坚持小小的臣节,那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只有及时反正,才是贵不可言啊!”
李渊长叹一声:“那你能保证我起兵,一定能成功吗?”
夏候端正色道:“卦相这些只是一些显象,具体的实施还是要靠人力所为,明公姓在图箓,名应歌谣;据五郡之兵,当四战之地,举事则帝业可成,端居则亡不旋踵;唯公图之。北招戎狄,南收豪杰,以取天下,此汤、武之举也。”
李渊的眼中光芒闪闪,说道:“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商汤,周武之举,不是我能相比的,但是这举兵建义之事,对我来说,为私则是自保,为公则是平定天下,季杰,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你的话,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将来也许当我真正行动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帮我。”
夏候端微微一笑,一揖及腰:“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希望我能叫你主公了!”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渊的脸色一变,沉声道:“什么人,何事擅闯后院!”
李世民的声音焦急地响了起来:“大人,出大事了,刘武周,刘武周占了汾阳宫!”
李渊整个人几乎象是石化在了原地,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晋北,忻州,管涔山,汾阳宫。
这座华丽壮美,如山中仙境一样的宫殿,乃是杨广于大业二年时命令张衡亲自监督建造的,杨广本人在多次巡塞的时候,都在此驻留,避暑,游猎,玩耍,从军事角度上来说,这里身处山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在刘武周的数万兵马面前,区区千余守军,仍然只能作鸟兽散,只是便宜了刘武周,那宫中的数千宫女,现在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刘武周坐在汾阳宫的大殿之上,那杨广一直坐的金鸾大椅上,得意洋洋地看着站满大殿前的广场,那些清秀美丽的少女,杨广是色中饿鬼,即使是在这行宫之中,也从来不留姿色稍差,有碍观瞻之人,所以这汾阳宫中的宫女,不说是绝色佳人,起码也都是清秀脱俗的花季少女,这会儿一个个瑟瑟发抖,站在这广场之上,被数千色迷迷的军士们围着,看着,哭哭啼啼,不知所措。
刘武周哈哈一笑,对着身边戴着面具的魏征说道:“魏先生,你这办法真好啊,这回我欠你两个人情了,先是助我取了雁门,这回又让我袭取汾阳宫,得了这么多珠宝,还有这么多美女,正好发给弟兄们当老婆,这回你是首功之臣,让你先挑五个,怎么样!”
魏征微微一笑:“刘将军,这回我建议你攻取汾阳宫,可不是为了让你把这些女子私自享用的,对你来说,有更好的用处!”
刘武周不满地勾了勾嘴角,说道:“将士们的征战,不就是为了抢钱抢粮抢女人嘛,这么多白花花的女人,不分赐给将士们,还有什么用?”
魏征的眼中冷芒一闪:“送给突厥人,比留了自己用,更好!”(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三十八章 送女人
刘武周的脸色一沉,说道:“我打下的汾阳宫,俘虏的这些宫女,为什么要送给突厥人?魏先生,就算我是突厥的盟友,是始毕大可汗册立的定杨可汗,按突厥的风俗与规矩,这也是我的战利品,不需要送给任何人!”
魏征微微一笑:“道理是没错,不过将军如果想要成大事,攻杀李渊呢,就必须要这样做才行。”
刘武周的眉头一皱,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几个护卫退下,只留下了他和魏征在这大殿之前,他低声道:“魏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宫女送给突厥人,跟消灭李渊又有什么关系?”
魏征正色道:“虽然阿史那思摩答应了跟我们联兵出击,但是始毕大可汗对李渊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他能主动倒向突厥,所以如果没有始毕大可汗的支持,只怕我们很难消灭李渊,因为,阿史那思摩的部队,是一道调令就要回漠南的,如果始毕大可汗不想李渊死,只要调回阿史那思摩即可,我想,这个突厥名将也不会因为一个李渊,就再次抗命。”
刘武周咬了咬牙:“就算以我的兵力没办法消灭李渊,可是我攻取汾阳宫,取了这么多宫女,按隋律,身为河东道讨捕大使的李渊,已是死罪,我不杀他,杨广也会取他性命,何必要借突厥人呢?”
魏征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突厥人退兵,李渊为了挽回这次的损失,一定会尽出太原兵马,来攻将军,到时候将军的部下新得了美女和财宝,个个都心满意足,兵无战心,此正是兵法所言的击其惰归,再无突厥人相助,将军真的有信心胜过全力出击,拼死一战的李渊吗?”
刘武周的额头开始微微地冒汗,他的声音有些发抖:“那,那把这些宫女送给突厥人,我又怎么能消灭李渊了?”
魏征笑道:“突厥人对中原的权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们要的,无非是财宝,子女罢了,把这些女人送给突厥人,将军并没有任何损失,可是李渊却是不可能从突厥人手里再抢回她们了,而且就算始毕可汗还是不想打李渊,但是突厥的将士们看到您抢了这么多女人回去,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会刺激他们南下中原的野心,到时候能为突厥大军开路的,就只有将军你啦。”
“如果有了突厥人的帮忙,那消灭李渊,就是易如反掌,李渊一灭,那并州,乃至关中,都是将军的天下,到时候我家主公也可以安心地对付中原的李密,咱们就能按原来的约定,以黄河为界,平分天下!”
刘武周哈哈一笑:“还是你魏先生的主意高明,王公有你这样的谋士,怪不得能纵横天下呢,怎么样,要不以后就在我这里当个军师,如何?”
魏征微微一笑:“魏某跟随主公多年,不忍离去,而且魏某的妻儿老小尽在王公的手里,也没办法另投将军,以后若是有缘,我想咱们还是有合作的机会的。”
刘武周点了点头:“罢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这次就按你说的办,王公派你给我送了两样厚礼,我也不好意思挖他的墙角,等消灭了李渊,咱们再一醉方休!”
太原,大使府。
李渊一脸的阴沉,看着堂上的李世民,厉声道:“你再说一遍,汾阳宫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李世民正色道:“昨天刘武周已经撤离了汾阳宫,临走之前,把整个宫殿都付之一炬,而汾阳的宫人和守军们,男子全部被刘武周俘虏,带回马邑,而那三千宫女,则给刘武周送给了联军前来的阿史那思摩,由阿史那思摩派军送往塞外,据说是要献给始毕可汗。”
李渊大叫一声:“无耻刘武周,竟然,竟然把陛下的宫女,送给突厥蛮子,畜生,畜生啊!”说到这里,李渊突然放声大哭,对着南方的方向下跪磕头,“陛下,李渊无能,坐视您的妃嫔宫女落入敌手,是臣之罪过啊!”
他一边磕头,一边大哭,眼角的余光,却是偷偷地瞟向了王威和高君雅。
王威和高君雅也都跟着下跪,大哭,这回他们也是真的害怕了,丢了再多的百姓也没关系,可是把杨广的女人给丢了,那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他们一边磕头,一边在发抖,再起身时,已经是面无人色。
李渊站起身,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咬牙切齿地说道:“朝廷用兵,一举一动都要向陛下请示之后才能行动,远有上次进剿刘武周,近有太原募兵,都是因为消息传递太慢而耽误了时机,现在贼军就在汾阳宫,离此不过几百里,而江都却是在三千里之外,而且路途艰难,还被其他的贼人挡住了道路,难以通信。”
“现在以我们这种困守孤城,兵力不足的情况,去对付刘武周和突厥那凶悍勇猛,数量众多的贼军,该怎么办?王将军,高将军,你们能拿个主意吗?”
王威和高君雅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眼,齐声道:“愿听唐国公调遣。”
李渊咬了咬牙,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前几日刚刚发下去陛下的诏书,要各郡的丁壮来太原集中,调往涿郡征高句丽,可是这个命令根本无法执行,各地的守官都说百姓不愿从征,以各种理由拖延,扯皮了这些天,反倒是让贼人占了汾阳宫!”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打开太原的府库,拿出存粮和军械,直接武装各地来太原的饥民,这些人多数是从并州和河北之地来的,心向朝廷,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能为国效力。高将军,王将军,你们意下如何呢?”
王威一阵心惊肉跳,这开仓放粮之事,可是极犯忌讳的,未得杨广允许就放粮募兵,形同谋反,是以各地守官宁可激起民变,也不敢私自放粮,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唐国公自行决定,我等听命即可!”(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
李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的神色,看向了沉吟不语的高君雅,说道:“高将军,这募集军士之事,由你来负责,你看如何?”
高君雅一下子回过了神,他刚才是在思考着王威那样不表态是什么意思,这回终于想明白了,连忙说道:“唐国公,我等都是副将,只负责行军作战之事,这调兵遣将,募集新兵的事情,我等是不好插手的,由你唐国公全权负责即可。”
李渊勾了勾嘴角,说道:“王将军和高将军既然这样说,那就由本帅负责这征兵之事了。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二位还请千万要提醒啊,现在刘武周和阿史那思摩的联军已经占了汾阳宫,随时可能向太原进军,还请二位各率本部人马,向北前出五十里扎营,与太原形成拱卫之势,以防敌军偷袭!”
王威和高君雅齐声道:“遵命!”
入夜,太原,大使府后的后院里,李渊神色轻松,坐在书房里,看着站在面前的李世民,微微一笑:“二郎,你可知道,为何前日里你跟我提起起兵之事时,我一直没有同意呢?”
李世民正色道:“因为阿大当时还没有下定决心,是不是真的要公开扬旗起事吧,毕竟这事关我陇右李氏全族的性命,要么登基为帝,要么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决心,没这么好下的。”
李渊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不,二郎,其实阿大早就决心要反隋了,只不过是等待一个时机而已,阿大也知道,现在起兵,正当其时,但这里毕竟是并州而非关中,我们的势力没有来得及建立,真要起兵的话,百姓们是不是跟我们走,还很难说,万一得不到军民的支持,那我们的起事,可就危险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所以阿大用刘文静起草的假诏书四处散布强征男丁的消息,就是要并州的民怨沸腾,这时候您再登高一呼,必定从者如云。”
李渊点了点头:“刘武周这回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本来我多次想要私自募兵,但是他们都以没有圣命为由明里暗里地阻挠,以我现在手上的兵力,是没办法起事的,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反击刘武周的借口,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开仓放粮,募集军队了,有了民心,又有了军队,就不怕起事不成。不过,二郎,在我们起兵之前,还要做一件事情,而且是必须立即做,你可知道是什么?”
李世民正色道:“是通知大郎,四郎,还有姐姐和姐夫他们,让他们赶紧来太原与我们会合,免得遭了隋室的毒手。”
李渊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能这么想,说明你把亲情,手足之义放在了第一位,你记住,我们陇右李氏,自先祖开始就是团结,万万不可象有些家族那样,为了权力,野心,兄弟手足相残,闹出悲剧。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李世民点了点头:“孩儿谨记阿大的教诲。”
李渊清了清嗓子,说道:“二郎,高君雅和王威用不了几天就会回太原,你得抓紧时间赶快招兵,一旦我们的士兵超过两万,能控制太原城,那就不用再担心这两个狗贼了,派人召回建成和元吉,还有阿宁夫妇的事情阿大来安排,你只要跟刘弘基,刘文静和长孙顺德分头去募集流民中的壮士即可,安置在城西的大营之中,抓紧训练,时机一到,咱们就扬旗起兵!”
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包在孩儿身上!阿大放心。”
大兴,柴绍府邸。
一间昏暗的密室里,柴绍夫妇相对而坐,神色严肃,对面的一个黑衣壮士,乃是李渊的心腹家将王长谐,对着柴绍说道:“主公已经决定建义起兵,就在太原,特命小的过来通知小姐和姑爷,要你们现在就动身,去与主公汇合。”
柴绍的脸上肌肉跳了跳,喃喃地说道:“终于到了这一天吗?”
李秀宁的眉头紧蹙,说道:“王大哥,这次阿大起兵的事情,还通知了谁?”
王长谐正色道:“因为是极机密的事情,所以除了派史大奈去通知在河东的大公子和四公子,五公子外,就只有派小的通知小姐了,就连李神通(李渊的从侄)他们,主公也严令,不得在起事前泄露半点风声。小姐,姑爷,现在事不宜迟,马上随我动身吧。”
柴绍叹了口气:“既然岳父大人已经下了决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昏君无道,天下大乱,我上次为他平定了杨玄感之乱,也算是报了元德太子的恩情了,阿宁,咱们马上就动身吧。”
李秀宁摇了摇头,说道:“不,夫君,你和王大哥先上路,我留在这里。”
柴绍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李秀宁的眼中光芒闪闪,正色道:“关中是我们李氏的根基,除了我们兄弟姐妹外,李氏一族也散居各处,虽然阿大为了隐蔽消息,忍痛没有通知其他族人,但是我觉得不能白白损失了这些宗族的力量,他们小者有数十家丁,大者上百部曲,一旦能在这里集合一起,连结各路义军,那就会成为燎原之势,就是阿大率军渡河进入关中的时候,我们也有一支军队可以接应了。”
“上次的杨玄感,前一阵的李密之所以进关中失败,就在于他们没有关中的内援,影响了他们进入关中的决心和速度,这个错误,我们不可再犯,夫君乃是朝廷的将军,过于显眼,如果由你出面组织,只怕会提前引起朝廷的注意,而我一个妇人,很容易隐藏,想必隋室也不会过于注意到我,正好给了我串联我李氏一族,在关中响应的机会。”
柴绍听得连连点头,可是神色还是很凝重:“阿宁,我,我毕竟是个大男人啊,怎么能舍得把你一个女子,扔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呢,万一落入隋室之手,那可就。。。。”(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建成亡命
李秀宁哈哈一笑:“夫君,我李秀宁是陇右李氏的女儿,又怎么会让家族蒙羞呢,你放心地上路吧,将来你进关中时,我们再比比谁带的兵多,立的功大,如何?”
柴绍与李秀宁结婚以来,夫妻琴瑟和谐,总是比来比去,这回也不例外,尽管是生离死别,本来柴绍的心里难受得紧,但给李秀宁这样一说,反倒是释怀了不少,心中豪气顿生,笑道:“好,那等为夫带着千军万马,打过黄河,进入关中的时候,再与夫人一较高下!”
王长谐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姐,你这回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只怕主公那里,我不好交代啊。”
李秀宁平静地说道:“阿大知道我的性格,不会怪你的,你回去告诉阿大,就说秀宁在这里组织族人,联络各路义军,等着阿大的大军进入关中。”
王长谐点了点头,对柴绍说道:“姑爷,那咱们就上路吧。”
看着柴绍和王长谐的身影消失在夜幕的黑暗之中,李秀宁拍了拍手,两个矫健的婢女走了进来,乃是李秀宁贴身的护卫,红柳与绿荷,她的秀目中光芒闪闪,说道:“大人已经决定建义了,我留在这里联络族人,红柳,你现在跟我马上回鄠县别墅,绿荷,你现在去通知李神通,让他也来鄠县祖宅会合,万万不可留在武功县的老宅里。还有,绿荷,通知完李神通后,请长安大侠史万宝来鄠县,我要见他。”
河东郡,蒲州。
城东十里的山神庙里,商人打扮,身穿绸缎衣服的李建成和李元吉站在一起,正对着百余名打扮成船夫与猎户的壮汉们训话,年约三旬,星目长髯的李建成慨然道:“各位,现在天下纷乱,民不聊生,你们都是我们受过我们李家恩惠的人,现在我知道,各位过得都不是很如意,你们很多人也找过我,想要到唐国公的麾下效力,但是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总有一天,当阿大征召你们的时候,你们会有这个机会的。”
这帮壮汉们齐声道:“愿为唐国公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说话间,一个在外面警戒的护卫匆匆而入,对着李建成耳语几句,他的脸色一变,连忙对着这些壮汉们说道:“今天的集会,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后要严守秘密,下次我会让智云(李建成的幼弟,也在河东)主动联系大家再行碰头的。”
这些壮汉们一个个面露狐疑之色,却又不敢多问,只能拱手退下,等他们都走光之后,史大奈匆匆而入,对着李建成和李元吉就是单膝下跪:“二位公子,主公派我来,速速地召集你们,还有智云少主回太原!”
李建成大惊失色,惊道:“这,大人这是要起兵了吗?”
满脸横肉,如铁塔一般的李元吉倒是面露兴奋之色,狠狠地一拳击在另一只手的掌心,笑道:“大人终于下决心了,太好了!”
史大奈正色道:“主公最近已经派二少爷,还有其他的几位得力的部下在太原大规模地募兵了,建义只在几天之间,他这次派我来,就是要我带回三位少爷,回太原共建大义!”
李建成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马上去通知城里的智云,大家一起走。”
正说话间,一个满头大汗的护卫匆匆奔了进来,神色慌张,说道:“大公子,大事不好了,五公子他,五公子他,他让官军给抓了!”
李建成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抓住了这个护卫的领口,厉声道:“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那护卫颤声道:“五公子,五公子他在城内为起事作响应,找铁匠私自打造了一批铠甲与刀剑,可是,可是近日新来的守将尧君素,巡察极严,对城内所有的铁匠作坊的进料都大规模排查,发现了那几家铁匠铺最近用铁量大增,于是,于是拷问了这些铁匠,这些人熬刑不过,供出了五公子,就在刚才,那尧君素亲自带兵拿下了五公子,还当场搜出了几百套兵刃,大公子,现在,现在怎么办?!”
李建成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行,我们不能把智云给丢下,四弟,赶快集结人马,我们要马上救人!”
李元吉勾了勾嘴角,说道:“大哥,万万不可冲动啊,五弟行事不密,现在我们城中所有的弟兄,恐怕都已经保不住了,就是刚才来集会的这百余人,只怕也无法再寻回多少,靠我们这点人,非但救不出智云,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李建成呆若木鸡,额上的汗水涔涔而下,眼圈红红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可我,可我这个大哥,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幼弟送死啊!”
李元吉咬了咬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智云自己行事不慎,这怪不得我们,现在阿大那里正要建义,更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现在只有马上去太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然若是坏了阿大的起兵大事,那可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死一万次,也无法赎取的罪过了!”
李建成长叹一声:“也只有如此了,智云,大哥对不起你,如果你有幸能活到我们大军反攻蒲州的时候,大哥一定会亲自来救你的!”
史大奈正色道:“二位公子,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正说话间,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的脸色一变,连忙抽出兵刃,隐身于佛像和神龛之后,几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山神庙的入口,只见两个风尘仆仆的路人,戴着斗笠,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左顾右盼。
李建成第一个跳了出来,史大奈紧随而出,而李元吉则带着三个人封住了门口,李建成咬牙切齿地说道:“狗贼,来得正好,杀了你们,为我五弟报仇!”
左边的一个强壮如熊罴的斗笠客一下子拉下了蒙面的布巾,惊喜交加地说道:“大哥,是我,柴绍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逃兵募土匪
太原城北,王威军营。
中军帐中,已经摒退了左右,王威眉头深锁,听着高君雅在一边激动地手舞足蹈,怒气冲冲地发表着演说:“王将军,你说唐国公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刘弘基和长孙顺德是什么东西?两个逃避兵役的逃犯,正在太原这里坐牢呢,给那李世民保了出去,成了他的门客也就罢了,居然还用这两个人去招兵买马,唐国公这是想做什么?”
王威的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高君雅的怒气更盛,声音抬高了几度:“还有那个刘文静,因为跟李密的关系,本是要掉脑袋的,蒙圣上天恩不杀,也是要在大牢里呆到陛下下旨放出来才行,就是这么个人,也给裴寂保了出来,这回居然也去召兵了,用三个重案犯去征兵,唐国公究竟怎么想的,若是让圣上知道了,只怕我们一起都要给治罪啊。”
王威咬了咬牙,说道:“高将军,别急,此事还须从长计议,等我找智囊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高君雅的眉头一挑:“智囊?又是那个木材贩子武士彟吗?王将军,此人就算有几分小聪明,终归还是一个商人,你让他搞钱,搞搞人际关系,出些小主意还行,但现在这是大事,找这个人商量,合适吗?”
王威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现在这个武士彟也已经是铠曹参军了,负责大军的后勤与军械供应,不再是那个木材商人,他的脑子灵,又精于人脉,很圆滑,虽然圣上让我们二人监视李渊,可是李渊毕竟是这里的主将,如何能不起冲突,又坚持原则,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啊。”
高君雅嘟囔了一句:“这人不会向着李渊吧,我听说最近他也经常往李渊那里跑呢。”
王威摇了摇头:“李渊是那种典型的关陇军人,质朴刚毅,跟武士彟这种只认钱的商人不是一路人,他这个铠曹参军,还是我保举的呢,断不会帮李渊说话,老高,放心吧,我们先听他怎么说。”
高君雅不再说话,须臾,一个四十多岁,两抹鼠须,白面小眼的胖子走进了军帐,对着二人行礼恭声道:“卑职武士彟,见过二位将军。”
王威摆了摆手:“武参军,咱们长话短说,最近唐国公在太原附近的流民里招募壮丁,编练军队,已经招了一万多人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武士彟微微一笑:“这是最近太原的头等大事,卑职当然知道,唐国公的效率可真是高啊,这短短十几天时间,就有如此规模的军队,那刘武周和突厥人,都不敢再来进犯了。”
王威冷笑道:“可是你听说没有,去募兵,去训练的人里,有刘弘基,长孙顺德,刘文静这三人,他们都是应该呆在大牢里的重犯,由这种人去招兵买马,你觉得合适吗?”
武士彟叹了口气:“王将军,于法当然不合适,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需要的是尽快招到足够多的士兵,抵挡刘武周和突厥人可能的入侵。如果强调规定的程序,那唐国公这种开仓放粮,招兵买马的事情就是犯了大忌,更不用说其他了。”
王威的脸色一变:“武参军,你觉得这种事情是合理的?”
武士彟摇了摇头:“当然不合理,但是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之事了,就象秦末的时候,为了抵抗陈胜吴广的起义军,秦朝连在骊山的刑徒都用了,现在的唐公,不过是行古人旧事罢了,而且刘弘基和长孙顺德,在关中的时候就跟唐国公的二公子李世民交好,前一阵坐牢的时候,也是李世民给保出去的,成了他们家的宾客,这回李世民去负责招兵之事,用这两个人帮忙,也没有问题啊。”
高君雅忍不住说道:“难道就无人可用,非用两个逃犯不成?”
武士彟正色道:“可能高将军跟刘弘基和长孙顺德接触得不太多,这两个人,虽然是世家子弟,但是为人豪侠仗义,是那种可以跟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那种,身上有一股子草莽气,那些来太原的河北流民,很多本来就是亦民亦匪的,还有些是给我们消灭掉的贼寇残部,这些人畏惧官府,跟世家子弟尿不到一壶,可是对这种有江湖草莽气的人,却是有好感,我想李世民让这两个人去招兵,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吧。”
高君雅眉头紧锁:“这招的是官军,还是土匪啊,我们堂堂的大隋官军,怎么能混进这么多匪类?!不行,这绝对不行!王将军,我们还是给圣上上书吧,这万一出了事,可就是大事啊!”
王威长叹一声,说道:“老高啊,我算是听明白了,李世民这一招很高明啊,如果是那些没有训练过的农民,就算现在招进军队,也要花个至少半年时间训练,教会他们列阵,使用武器的基本方法,可是刘武周未必会给我们这些时间了,所以李世民就让刘弘基,长孙顺德招那些有过战斗经验的老贼,这样能最大程度地缩短训练时间,不过我也很担心,这些人是不是会为我们所用呢?”
武士彟笑道:“王将军,这些人如果真的有意从贼,那也不用来太原了,唐国公以前几次击败过这些贼寇,斩其首领,将击毙的贼人尸体筑成京观,这些人早就给吓破了胆,再也不敢作乱,加上当兵有一口吃的,我想造反的事情,是不用担心的,自古以来,也有不少给招安的反贼最后能真心效顺朝廷,最后立下大功,象建立西魏的宇文泰,不也曾经跟着六镇造反了吗?”
王威的眉头皱了皱:“可是领兵之人,是自己都逃避兵役的刘弘基和长孙顺德,这样能行吗?”
武士彟微微一笑:“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两个人逃的是去高句丽的兵役,那个兵役没几个人愿意去的,就是陛下的骁果军,也不想成行,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在并州,在离家乡这么近的地方剿匪平叛,这是戴罪立功的大好机会,又有谁愿意轻易放弃呢?”(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李靖赌命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武参军,我很想知道,你这么卖力地给唐国公辩解,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武士彟的脸色微微一变,向着帐外看去,只见一人长须及胸,双目如电的人,掀帐而入,可不正是李靖?!
王威的脸上闪过一阵喜色:“李郡丞,你怎么来了?”
李靖冷冷地说道:“事情已经如此紧急了,二位将军还在这里犹豫什么呢?!”
王威和高君雅的脸色同时一变,高君雅沉声道:“事情紧急?什么事情紧急?刘武周和突厥人打过来了吗?”
李靖摇了摇头,正色道:“比这要紧急一万倍,刘武周和突厥人再闹,不过是边患,而太原城的那位一旦发动,可就是要改天换日,倾覆江山社稷的事了。”
武士彟睁大了眼睛,厉声道:“李靖,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唐国公有不臣之心?”
李靖冷冷地说道:“要是李渊真的这么可靠,陛下会派王将军和高将军过来监视他吗?如果李渊真的这么可靠,上次雁门之围的时候,为什么他离雁门最近,又手握重兵,却是见死不救,甚至还不如他的儿子积极?要是李渊真的没有问题,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对雁门的陈叔意,和割据马邑作乱的刘武周,都是无所作为,直到他们攻下汾阳宫,才显得慌张起来,借机把高将军和王将军给排除在外,而让自己的儿子和逃犯一起,大肆地招兵买马呢?”
武士彟咬了咬牙,沉声道:“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捕风捉影,没有任何的证据,要是陛下信不过唐国公,哪会让他当这河东道讨捕大使,委以重任?!至于二位将军,是来协助唐国公的,谈何监视?就是这次招兵,唐国公也是先征询了二位将军的意见,是王将军和高将军不想征兵,他才让自己的儿子去征的,这怎么能说是阴谋呢。”
李靖冷笑道:“那是因为李渊早就算到二位将军一定不敢招揽此事,才会欲擒故纵的,据我最新的情报,李渊已经派出心腹,秘密地前往大兴和蒲州方向,让他的女儿李秀宁夫妇,还有他的三个在河东的儿子赶快回太原,今天早晨,李建成,李元吉和柴绍就已经到了太原,如果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安能如此?!”
王威的脸色大变,一下子站起了身:“李郡丞,这话可不敢乱说啊,你可有充分的证据?”
李靖微微一笑:“李渊现在人就在太原,他的儿子也在,只要王将军和高将军回城一查,自然水落石出,不过,我劝二位将军一句,李渊现在已经手握重兵,比二位加起来的兵力都要多,你们想要拿下他,可不容易了。”
王威咬了咬牙,说道:“如果李渊反行确凿,那我和高将军都有圣上的秘旨,可以便宜行事,夺他兵权,他手下的将士,也不敢抗旨吧。”
李靖冷笑道:“如果是朝廷的兵马,或许不敢违背圣上的旨意,但若是李渊私募的兵,那听不听圣旨,就很难说了,尤其是那些曾经就反叛过的老贼,以前在战场上给李渊放走,算是有活命之恩,这回要是李渊想起事,他们哪有不从的道理,别说是圣旨,就是圣上本人在这里,也不顶事啊。”
武士彟厉声道:“李靖,你想干什么?一再地在这里捕风捉影地蛊惑两位将军,我看你才象反贼!”
李靖哈哈一笑:“我李靖一片赤胆忠心,可昭日月,如果我有不臣之心,又怎么会在刘武周起事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从马邑跑出来搬救兵呢。说老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情况实在危急,我是宁可去关中找屈突通出兵擒拿刘武周的,只是走到太原的时候,就传来了王郡守被杀的消息,所以我也只好禀报李渊了。可是李渊的举动,却是透着怪异,这种平叛本就是兵贵神速,他却要跟陈叔意约定什么时间,地点,然后消息莫名其妙地就走漏了,如果一两次出问题没关系,可是自从李渊来太原以来,这里的怪事就是层出不穷,难道不能说明他的问题吗?”
武士彟给说得哑口无语,只能冷笑道:“李靖,我知道你跟唐国公有仇,上次唐国公被历山飞包围的时候,你就故意见死不救,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现在逮着机会就想要诬陷唐国公,我真不知道你是何居心!”
李靖冷冷地说道:“武士彟,你也不用在这里装可怜,我知道你最近和前太子左勋卫唐宪,唐俭兄弟,没有少跟李渊私下来往,还有那个夏候端,也是最近频繁地与李渊往来,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公务需求,本来我还要再观察一下,但刚才听到你一力为李渊开脱,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正常了。”
王威的双目如炬,直刺武士彟的双眼:“武士彟,你和李渊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样帮他说话,说!”
武士彟额上尽是汗水,一下子跪倒在地,哽咽道:“王将军,卑职蒙您提拔,一直无以为报,怎么会为李渊开脱呢,只是唐国公实在是国家栋梁,李靖居心不良,想要公报私仇,这时候如果起了冲突,只会亲者痛,仇者快,让外敌得逞,还请王将军千万要三思啊!”
王威冷笑道:“我自然有办法证明你是不是忠心,不过现在,只有委屈你一下了,来人!”
他的声音很高,让帐外一下子走进了两个剽悍的卫士,向着王威就行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王威一指在地上跪着的武士彟,说道:“把武参军带下去,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触,明白吗?”
两个军士点头称是,架起武士彟就向外走去,很快,帐内就只剩下三人了。
高君雅咬了咬牙,说道:“李郡丞,你还有更明确的证据,证明李渊有问题吗?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啊,如果我们要动用秘旨,那必须有充分的证据才行。”
李靖微微一笑:“先拿下唐国公,然后再调查他的府邸,看看李建成和李元吉他们在不在,不就行了?如果我有半句假话,情愿以性命向李渊谢罪!”(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绝代双骄
王威皱了皱眉头:“药师(李靖的字),不必如此吧,我等有监察之权,就算是调查李渊,也是份内之事,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只是现在我们领兵在外,不好回去吧。”
李靖摇了摇头,说道:“二位将军可以把军队留在这里,人回到太原,马上要到一年一度的晋祠祈福了,今年流年不利,你就说要向神明祈福,特地从前线赶回,让李渊带城中的文武官员前来祭祀,到了以后,就把他当场拿下,同时搜查城中的大使府,如果发现了李建成,李元吉等人,那就把李渊就地正法,如果没有证据,就说接到了我的举报,到时候我来顶罪便是。”
王威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开来,笑道:“药师的计谋很好啊,不过,我们扔下军队在此,万一李渊见势不妙,直接对我们下手,又当如何呢?”
李靖正色道:“李渊现在只是开仓放粮,以朝廷的名义聚兵,还没有来得及把这支军队给变成他私有的,并州的百姓仍然心向朝廷,不会这么轻易地跟着李渊谋反,加上二位将军突然回晋阳,以祭祀的名义要李渊过来,我料那李渊是不敢轻易发动的,就象以前,圣上的使者来太原,一纸诏书就能让李渊下大狱,也是一样的道理,李渊没有好的借口,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起兵,他若是心虚不敢来,将军则可以公然宣布李渊谋反,想必太原的将士,也不会跟随李渊作乱的。”
王威哈哈一笑:“那我们这支军队,该如何处置呢?”
李靖笑道:“若是二位将军不弃,在下不才,愿意暂代此军,以为声援,若是李渊有不轨企图,我李靖可以星夜率军回援,此外,我们应该早早联络西河郡守高德儒,离石郡守杨子崇,这二人一个是圣上的侍卫,一个是大隋宗室,是绝对忠诚的,万一李渊作乱,则共同起兵击之!”
王威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就按药师说的办,高将军,你意下如何呢?”
高君雅笑道:“药师一向有将帅之才,在这里领兵,足以让李渊畏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赶回太原吧。”
半个时辰后,王威军营后门的一处箭楼之上,李靖一身披挂,看着一队人马远远地向南而去,魏征一身斗蓬,与他并肩而立,喃喃地说道:“这两头笨猪,真的能除得掉李渊吗?”
李靖摇了摇头:“恐怕八成不行,不过也无所谓,真正的杀招,是刘武周。”
魏征点了点头:“这次的连环计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现在你取得了兵权,以换防之名把军队撤下,给刘武周和阿史那思摩的骑兵留下一条南下的通道,让他们直逼太原,王威和高君雅能杀得了李渊自然最好,就算杀不掉,也有突厥兵和刘武周的军队攻城,李渊绝难抵挡,到时候他谋反在先,一旦失了太原,就只有死路一条,主公多年来的心腹大患,总算可以除掉了。”
李靖笑道:“玄成,这回咱们反复推演了十几遍,都是万无一失,干掉李渊之后,无论并州落入谁手,都不会对主公构成争夺天下的威胁了,我也可以回去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马邑,可给我闷坏了,回去后,我可要独领一军,你别跟我抢啊。”
魏征微微一笑:“我知道药师你最喜欢军阵之事,这当然是你应该得的,不过我不能陪你到消灭李渊了,我得先走一步。”
李靖的脸色微微一变:“为什么?这样重要的时刻,你要离开?”
魏征正色道:“是的,主公发来了急报,说是在洛水一带与李密相持,连月来大小百余战,均不分胜负,后面的杨侗等人一再催促,东都的粮草告急,我们得赶快跟李密想办法决战一回了,至少,要夺回回洛仓,解决粮食危机才行。主公要我火速回洛水前线,这里,就交给你了。”
李靖叹了口气:“可惜这里我走不开,不然我真想飞到洛水,助主公一臂之力呢。”
魏征笑道:“只怕你是更想亲自领兵与李密大战一场吧。”
李靖哈哈一笑:“还是玄成你了解我,作为将军,对手越强,当然越兴奋,主公的心情,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李密是眼前的最大对手,他需要你,你还是早点走吧,这里我会处理好后续的。”
魏征点了点头,眉头微微一皱:“可要是计划失败,没有除掉李渊,反而让他成功起兵了,这可怎么办?”
李靖微微一愣,奇道:“这怎么可能呢,有这样的连环杀招,李渊必死无疑的,我们推演了这么多次,也没有任何活的希望。”
魏征摇了摇头:“事在人为,主公这样的推算,都经常有失误,李渊和他的儿子李世民,几次三番地逃过了我们的算计,这次也不能说是稳操胜券,我们必须要作最坏的打算。”
李靖咬了咬牙,说道:“要是李渊这回起兵成功,那可就麻烦了,恐怕我南下回归的路都会给隔绝,这支军队,如果听说王威和高君雅已死,那八成会自行溃散,或者是去投奔李渊,因为他们的妻儿老小多在太原,到了那时候,我恐怕只能扔下军队,逃亡关中,再想办法回来了。”
魏征点了点头:“李渊如果起兵的话,那一定会迅速进击关中,药师,你如果到关中,不要试图再组织抵抗,那是徒劳的,赶快出潼关进入中原,与主公汇合,不要勉强。”
李靖微微一笑:“多谢玄成的关心,不过请你回去转告主公一句,他交给我的任务是在并州监视突厥和李渊,同时挑起战乱,现在后一个目标已经完成,前面的那个,还差最重要的一步,如果我不完成这个任务,是不会去见主公的,关中也未必会是李渊的天下,就算他想进军关中,我也会想办法对抗,不会让李渊得关中太容易,那样会给主公造成巨大的压力。”
魏征看着李靖的眼睛里,光芒闪闪,最后叹了口气:“你决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改变,药师,好自为之吧,但愿这回,能一切顺利。”
李靖笑着拍了拍魏征的肩膀:“咱们东都见!”(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突厥南下
太原,大使府,密室。
李渊一脸阴沉,看着面前站着的一个黑衣瘦子,此人年约三十五六,一脸的精明,乃是李渊长久以来埋伏在王威和高君雅身边的密探,现任晋阳大柳乡的乡长刘世龙。
李渊勾了勾嘴角,沉声道:“你可听清楚了?王威和高君雅这回来祈雨,真的是想对我不利?”
刘世龙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听清楚了,他们让部曲亲卫在祠堂内外埋伏,明显是针对主公您的,还有,让我率乡兵在外围戒备,一个祈雨而已,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主公,您可千万要当心啊!”
李渊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我会记下你这次的功劳,事成之后,给你多加赏赐的,可是现在就暂时算了,不然你一下子多出不少钱物,会惹人怀疑。你回去后继续密切注意王威和高君雅的动向,一有异动,随时向我报告。”
刘世龙行礼而退,裴寂从后面的屏风后走出,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李靖这家伙去了他们那边,就一定会惹事生非的,主公,现在怕是大郎和四郎,还有柴绍来这里的消息被他们得知了,所以才会这样图穷匕现,我们也得发动才是。”
李渊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的脸色先是一变,转而舒缓,因为他听出,这是李世民来了:“二郎,何事如此惊慌?”
李世民这会儿直接冲进了密室,满头大汗,说道:“大人,不好了,刘武周和突厥兵出动了!李靖借口移营换防,闪开了忻州大道,这会儿三万突厥人与两万刘武周的部队已经联兵南下,离太原不过二百里,明天就能到城外啦!”
李渊惊得一下子站起了身:“什么!突厥人来了?!”
他本能地对裴寂说道:“玄真,赶快召集全城兵士,准备出战,城中要备足粮草,我军新练,还不够精锐,无法直接和突厥兵开城野战,只能守城为先。”
裴寂勾了勾嘴角:“好的,这点属下现在就安排。只是,高君雅和王威怎么办呢?”
李渊摇了摇头:“暂时管不了他们了,我们先。。。。”
李世民却突然说道:“阿大,孩儿以为,这正好是除掉这两个奸贼的好机会!”
李渊睁大了眼睛,疑道:“好机会?
李世民笑道:“正好可以以勾结突厥人的罪名,治他们的罪啊。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公开斩杀他们的理由吗?”
李渊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三人同时哈哈大笑,笑声在这密室回荡着。
城外,晋祠,王威和高君雅相伴而走,正在到处看着布置,五天之后,就是祭祀之日,也是李渊的绝命之时,一切的布置,都井井有条,甚至每一处的伏兵,都按他们的计划进行。
王威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高君雅笑道:“怎么了,老王,还在犹豫?”
王威点了点头:“我在想,李靖到底是为了私仇,还是出于公心呢,如果李渊是清白的,那我们可就得罪李渊得罪狠了,这秘诏用过一次,以后也难再用了啊。”
高君雅冷笑道:“这些天我的人一直在探查大使府,后院总是有各种人出入,如裴寂,唐宪,唐俭等人,透着一股子奇怪,还有几个小院一直紧闭,不许任何外人靠近,李靖应该说的没错,十有**,是李建成和李元吉来了。”
王威咬了咬牙:“可要是他们没来,那就没办法证明李渊有异心了啊,李渊是太原留守,河东道讨捕大使,跟一些人有来往,那是他份内之职啊,凭这个没法说他有问题。”
高君雅勾了勾嘴角:“那现在怎么办,这里已经都如此布置了,还能不发动吗,就算不发动,这么多人参与,只怕也迟早会走漏消息的。”
王威的眉头一挑:“不如我们直接派人去河东郡,找尧君素问问李建成在不在,这一来一去不过三四天时间,还来得及,要是李建成和李元吉真跑了,那我们也可以及时下手!”
高君雅笑道:“此计甚妙,就依你说的办。”
二人正商量间,刘世龙匆匆地跑了过来,王威的脸色一变,沉声道:“世龙,不是让你在外围,不要轻易地进祠堂吗?”
刘世龙满头大汗地说道:“将军,不好了,唐国公派人来传信,说是突厥兵南下,已近太原,要召集全城文武议事呢,让你们赶紧去大使府!”
王威惊得睁大了眼睛:“什么,突厥人南下了?李靖呢,我们的两万大军呢!”
高君雅叹了口气:“老王,你说的有道理,可能李靖这小子真的靠不住,咱们先去议事吧,这晋祠祈雨的事情,回来再说。”
太原,大使府,这会儿已经是戒备森严,甲士林立,李世民率着百余名部曲家将,全身披挂,站在殿外,而殿内的文武两列官员,则个个面色凝重,袖手而立,李渊换了一身将袍大铠,端坐帅案之后,这会儿的大使府,完全就是个军帐了。而王威和高君雅也是一身戎装,站在左首武将的前两位,神色中难以掩饰有些慌张,一言不发。
李渊面沉如水,缓缓地说道:“王将军,高将军,这回因为你们的部队离开了指定的位置,才让突厥兵南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等回来的时候,曾经嘱咐过留守的李靖,千万要守住忻州大道,不可轻动,这回我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李靖居然会移营,让突厥兵南下,现在我们正派了亲兵去问呢。”
李渊咬了咬牙:“李靖只是一个丢了自己所在城池的郡丞,并非大将,二位何以为了一个小小的祈雨,就把两万大军的兵权,交给这么一个人?这根本不符合大隋定制啊。还有,如此重大的决定,二位将军为什么事前都不向本帅汇报一声,就擅自作主?我李渊作为河东道讨捕大使,你们的主帅,连这个知情权也没有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四十五章 诛杀监军
王威的脸色惨白,正待开口辩解,殿外一阵脚步声响起,刘文静引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将校匆匆而来,神色凝重。
王威认得这个将校,乃是开阳府司马刘政会,四十岁出头,红脸大眼,二人目光相对,刘政会迅速地转过了头,甚至没有向王威和高君雅这两个上司行礼,而是单独对李渊拱手道:“唐国公,属下有要事需要秘奏。”
李渊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气,摆了摆手,说道:“这里都是太原的高级将领,没什么好秘奏的,就在这里直接说吧。”
刘政会看了一眼王威和高君雅,脸上仍然带着警惕的神色:“不,此事事关重大,只能让唐国公一人看到。”
李渊的神色大异,看了一眼王威和高君雅,沉声道:“怎么会这样?刘司马,你把密状拿给我看吧。”
刘政会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给了李渊,李渊展开一看,惊得站起身来,大声念了出来:“王威,高君雅暗中引突厥入寇,这是突厥大将阿史那思摩和刘武周联名写给你们二人的密信!”
高君雅挽起袖子大叫道:“一派胡言!这是自己想要谋反的家伙,栽赃陷害!”
刘政会厉声道:“有密信在此,你还想抵赖吗!如果不是你们与突厥暗通,又怎么会原本防守突厥南下的大军突然让开通道,让突厥兵马直驱太原!唐国公,此二贼已经反行毕露,请速速把他们拿下!”
李渊的双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两个反贼拿下!”
刘文静一挥手,身后两个壮如熊罴的家伙,正是刘弘基和长孙顺德,大步上前,直接就扭住了王威和高君雅的手臂,他们本能地还想要挣脱,可是二人的大手就象两只铁钳一样,紧紧地环着他们,哪还能让他们有半分地挣扎余地!紧随其后的几名军士,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索,一下子捆住了两人,顺手从怀里掏出几块破布,把他们的嘴给堵上。
在座的文武,都个个冷汗直冒,大帅一下子以谋反罪拿下了两个副帅,这种事情,让他们做梦都不敢想,高君雅和王威被军士们拖了下去,嘴里仍然“呜呜”地发着声音。
李世民带着几十名军士擐甲而入,六七个蓬头垢面,穿着甲胄,被五花大绑的人被拖着上了大殿,李世民神清气爽,朗声道:“父帅,高君雅和王威在晋祠里埋伏了甲兵,部曲,就准备在您带着文武官员前去祈雨的时候下毒手,孩儿接到秘报,前去探查,果然如此,按您的吩咐,把这些贼人一网打尽。”
他上前拉起一个人,一边的太原府长史刘文辉失声道:“此人不正是王威的家将王文同吗?!”其他的太原官员也都纷纷点头,此人是王威的贴身亲随,走到哪儿都带的,今天王威来议事却不见此人,不少人都觉得奇怪呢。
王文同满脸都是青肿淤血,看起来被捉拿之前经过了一番恶斗,他大叫道:“诸公不要听李渊这贼父子的胡言乱语,是他们要作乱!”
李世民冷笑道:“你家主子让你们伏兵在祠堂内,然后想要加害父帅,难道这些不是作乱?如果你们手上有我们作乱的证据,为何不公开讨伐,而要用这种见不得光的下三滥手段?!”
王文同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他只是一个鹰犬,打手,并不知道太多的细节,但现在也知道计划失败,王威和高君雅现在人不在,只怕已经多半给拿下了,他放声大叫道:“我家将军有圣上的秘诏,就是专门监视李渊的,诸位,你们千万不要附逆,上了反贼的当啊!”
李渊哈哈一笑:“秘诏?!只怕是跟突厥人和刘武周来往的密信吧。如果他真有合法捉拿我的权力,那还用得着你们这些鼠辈伏击吗?你们要杀的何止我李渊一人,而是太原府的所有文武官员,这是明白无误地作乱!可笑你们这些爪牙,为虎作伥而不自知,真是死到临头也不悔改!”
刘文辉厉声道:“王文同,你不要再狡辩了,你家主子跟突厥人勾结,让开通道,让突厥兵南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他还想借机除掉唐国公,还有我们这些太原的文武官员,所以才会指使你们伏兵祠堂,我们这些人不是傻子,眼睛都是雪亮的,作乱的不是唐国公,而是你们这些突厥走狗,唐国公,请迅速地斩杀这些奸贼,然后悬首城门,以绝突厥人的内应之心!”
其他文武官员们也都纷纷表示附议,王文同胆战心惊,刚才的强横桀傲之气荡然无存,一下子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抖:“唐国公,唐国公,我,我都是在执行我家将军的命令啊,其他的事情,小人什么也不知道。”而其他的几个俘虏,也都跟着王文同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甚至开始咒骂起王威和高君雅了。
李渊冷冷地说道:“作为朝廷的将士,你们不问是非,只凭上司的一句话,就敢擅杀朝廷大将,是不是王威让你们谋反,你们也是照做不误?现在眼看事情败露,又幻想着编造谎言,血口喷人,来转移自己的罪行,当发现此路不通时,干脆就下跪求饶,反噬旧主,似尔等这样不忠不义之人,留在世上,又有何用!刀斧手,将这几人当即殿前正法,不得有误!”
李世民暴诺一声,一挥手,身后的段志玄,雷永吉等军头把这几个俘虏拖下了大堂,就在外面的庭院之中,一刀一个,全部砍杀,惨叫声响起,大殿之上的几个文官看得心惊肉跳,闻到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道,几乎要吐了出来。
李渊满脸杀气腾腾,环视大堂内的众人,沉声道:“此事已经完全查清,乃是内贼高君雅和王威,想要效仿刘武周,谋杀上官,外联突厥,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禀明江都的圣上处置二贼,为了震慑其余党,本帅下令,将王,高二贼,并其党羽就地正当,悬首太原城头,同时,整军备战,国难当头,诸公需得齐心协力,以退强敌!”
所有的文武官员齐声道:“谨遵唐国公号令!”(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四十六章 空城计
一天后,太原,城外,人喊马嘶,战鼓之声响彻天地,三万突厥铁骑,加上两万刘武周的步骑兵,已经在城外扎下了营寨,旌旗蔽日,战马如云,凶悍的战嚎之声,此起彼伏,如同苍狼厉啸。
平时热闹的太原外城的集市区,这时候已经空无一人,除了城外的大营已经是严加戒备,与太原城呈犄角之势外,城内的所有军民,都已经被迁到了坚固的内城之中,外城城廓上,空无一人,只有王威,高君雅和几十名手下的脑袋,高高地悬挂在一面“隋”字大旗边上,染得大旗一片腥红,而四面城门则是大开,从外面看进去,城中的街道上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影。。
李渊正襟危坐在内城的城头,冷冷地看着城外那浪涛般的突厥军队,说道:“想不到突厥军来得如此迅速,也亏我们昨天及时发现和斩杀了这两个贼人,不然只怕太原必然会落到突厥的手中。”
李世民和李建成,李元吉都站在了李渊的边上,王,高二将已死,也没人再去追究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太原城了。
李建成勾了勾嘴角,说道:“父帅,现在城中兵马也有三万,太原是坚城一座,为何还要放弃外廓,大开四门呢?”
李渊正色道:“太原城池虽然坚固,但是城太大,三万人如果散在外城,每百米的城墙上不过数十人,突厥兵不需要攻城,只要用强弓硬弩射击城头,就能大量杀伤我军,如此一来,城池难以守住,只有退入内城,集中兵力,再这样大开四门,才能让敌人不辩真假,不敢贸然进犯。”
李元吉点了点头,说道:“父帅这一招是用了前几年高句丽人守平壤时的战法,放弃城墙,引来护儿所部进入城市,狭窄的街道无法展开大军,会被占据了城中制高点的弓箭手大量杀伤。”
李渊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四郎说的很对,突厥多以骑兵为主,平原上来回冲突,我们并非其对手,若是守城,又不能照顾大城的城墙,现在这样,是唯一的选择,若是突厥人真的敢放马进来,那我们就万箭齐发,城外平房中的一些长枪伏兵也可以利用地形袭杀突厥胡骑。”
李建成的脸微微一红,他沉吟了一下,说道:“那若是突厥人不攻我太原城,而是直接强攻城外大营呢?”
李渊笑道:“城外的大营早已经准备多时,营地坚固,深沟高岗,突厥骑兵若是想强冲,只会死伤惨重,昨天我特地加派了三千弓箭手入驻,当可无忧。”
李世民点了点头:“突厥人作战,无利不起早,这回突袭太原,也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看中的是城中的财富,粮草和人口,哪会费时费力地去啃大营这样的硬骨头呢?所以他们一定是攻城为主,如果攻不下,哪怕撤军,也不会强攻大营,浪费时间的。”
李渊正色道:“现在,就看突厥人如何选择了。”
城外的突厥骑阵,中军的狼旗之下,阿史那思摩一脸的严肃,和刘武周并辔而立,看着远处四门大开的太原城,一言不发。
刘武周笑道:“思摩将军,看起来李渊是措手不及啊,连城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逃进内城了,我们正好趁势突击,必可一鼓而下!”
阿史那思摩摇了摇头,一指城西那座巨大的军营,旌旗招展,箭楼之上尽是弓弩手,严阵以待,说道:“不对,刘可汗,你看看他们的大营,明明已经是严阵以待了,怎么会城里没有防备呢?而且你看他们的城内。”阿史那思摩马鞭一指太原城,那空旷的街道与没有半个人影的集市,说道:“这城内外城的城门大开,内城的城门却是紧闭,显然是布置好了埋伏,城内街道狭窄,不利于我军骑兵的冲杀,却是可以让步兵攒刺,让弓箭手瞄准射击,上次你们隋军的来护儿,不是就在平壤城吃了这样的大亏吗?”
刘武周咬了咬牙,说道:“可是看着太原城就在眼前,却不去试着攻取,这样不太好吧,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勉强征得了始毕大可汗的同意,让我们攻击太原,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
阿史那思摩的眼中冷芒一闪,说道:“撒离布,你率三千骑兵,从北门杀进去,从东门冲出来,记住,不得在城内掳掠,遇到有隋军抵抗,就弓箭射击,然后迅速退出,万万不可以与敌军缠斗!”
一员黑脸黄须,皮帽锁甲的突厥将军拱手称诺,一夹马腹,绝尘而出,只片刻,就带着三千骑兵,呼啸如风,冲过了北门的护城河上的木板,直入太原外城!
李渊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有料到,突厥人竟然真的攻了进来,李建成的手里捏了一把汗,内城的城头之下,隐藏着的五千弓箭手们,都眼巴巴地盯着李渊,等着他的命令。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说道:“父帅,敌军这只是用先头骑兵来试探的,我们若是这时候攻击,只会暴露我们的实力,凭这三千人,不可能攻克太原,如果突厥尽锐而出,三四万骑都进来,那我们就关闭城门,狠狠地打,不然的话,还是以不动为好!”
李渊点了点头,沉声道:“二郎说得对,传令诸军,坚守岗位,隐蔽不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箭!”
三千多突厥轻骑,在这太原外城的街道上来回奔驰,把集市上那些空旷的货架,摊位撞得七零八路,一些来不及撤进来的瓜果蔬菜,给撞得满地都是,如此这般,在外城里足足奔驰了半个时辰,却没有一个隋军出现,也没有一箭射出。
撒离不一直在盯着太原内城的城头,却只见旗帜遍布,不见多少人影,他很多次都想下令射击城头,但一想到阿史那思摩的军令,只能咬了咬牙,沉声道:“传令,全部从东门撤出城!”(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贸然出击
李渊冷冷地看着突厥兵从东门撤出,沉吟不语,一边的太原文武官员们都松了口气,鹰扬郎将王康达笑道:“看来这突厥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还不是一进城就给吓跑了,唐国公,请您下令追击吧,就这三千人,我一定能把他们消灭掉。”
李渊勾了勾嘴角,说道:“城外有突厥大军,你若是率军追击,只怕很难撤回来了。”
王康达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突厥人连进城都不敢,末将若是率兵出击,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有后续部队,是不敢轻易出战的,而这三千人不过是轻装骑兵,很好对付,东城外也没有大股的敌军援兵,我只要带兵打他一家伙,就能把突厥人赶得远远的,太原之围,也可以直接解了。”
李渊的眼中光芒闪闪,沉吟不语,王康达心中焦急,说道:“唐国公,我们大隋多年来一直压制突厥,本来是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就是因为刘武周这样的狗贼引突厥兵入侵,几次偷袭我们,才让突厥人气焰嚣张,他们现在都敢打到太原了,若是我们还闭城不出,就算突厥退兵,也会更加看轻我们大隋将士,为了军心士气,请允许末将出击吧!”
李渊叹了口气:“既然王将军说到这种程度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好吧,许你带本部精骑一千五百人出击,不过你要当心,千万不要勉强,也不要追出城外超过五里,若是突厥人逃走,就算达到目的了,可以撤回,若是发现有埋伏,就要迅速地撤回来,不得有片刻拖延!”
王康达转身一路小跑地下城,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唐国公,你就看我的吧。”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低声道:“父帅,王将军这一去,一定是有去无回,为何你还是要他出战呢?”
李渊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内地的将帅,没有和突厥骑兵直接交过手,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光凭一股血气之勇就想冲锋陷阵,这回也好让大家看清楚,突厥是多么可怕的敌人,世民,作好准备,带我李家的部曲骑兵准备出击,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尽量救出王将军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一抱拳,转身离去,李建成叹了口气:“父帅,若是王将军出击失败,那这太原之围,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解了,孩儿有一计,可以唬住突厥人。”
李渊轻轻地“哦”了一声:“说来听听吧。”
王康达一马当先,带着一千余骑冲出了内城,沿着外城的通道,三拐两拐,直接就冲出了东门之外,远远地只看到那三千多突厥骑兵还在慢悠悠地骑行着,还有些人下马在分一些刚才在集市上抢到的布帛,王康达心中大喜,左顾右盼了一下,方圆两三里内一片空旷,看不到有任何突厥骑兵的影子,他哈哈一笑,厉声道:“众儿郎,别让突厥狗贼就这么抢了我们太原的东西跑了,杀啊!”
他双腿一夹马腹,提起三股钢叉,就带着冲向了一里多外的突厥骑兵,而身后的骑兵还没来得及列阵,不少人正源源不断地从城门口出来,只能排着一字长蛇阵,跟着王康达冲出。
撒离不冷冷地看着王康达的身影,冷笑道:“果然城中有埋伏,一如思摩将军所料,扔下布帛,快向东撤!”
几声散乱的号角声响起,突厥骑兵们纷纷扔下手中的布帛,翻身上马,慌乱地向着东边逃去,稀稀拉拉的,不成队列,转眼间就逃出了一里多。
王康达咬牙切齿地跑到了那堆布帛的地方,突厥骑兵已经逃出去一里多的距离了,远处只见大片的烟尘,而后方的骑兵们还在不停地从城门口出来呢,一个副将追了上来,说道:“王将军,我们已经出城五里多了,应该回去啦。”
王康达厉声道:“敌军已经害怕了,逃跑了,这时候怎么能不继续追击呢,别纠结这些,给我继续追!”
他一挥三股钢叉,就向着那大片的烟尘里冲了出去,身后的几百名骑兵刚刚列好阵,也紧随其后,钻进了那片烟尘之中。
东城的城门口,李世民冷冷地看着王康达的那千余人马没入了烟尘之中,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长孙无忌说道:“辅机,我们回吧,王康达没救了,现在我们得考虑一下怎么样才能吓退突厥人了。”
王康达在烟尘之中左奔右突,他只感觉到四处都是马蹄声,却不知敌人在哪里,冲着冲着,身边的部下们只感觉越来越少,他开始有些害怕了,收住了马,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吼道:“吹号,聚兵!”
几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不少隋军骑兵开始向着响号的方向靠拢,随着王康达的停下,这漫天的烟尘也开始渐渐地散去,他满意地看着身后已经聚起六七百骑了,而自己身后的掌旗兵一直打着的“王”字将旗,也终于可以看到了。
一阵轻风吹过,前方的烟尘也散去了,王康达不经意地向前一看,笑容却是凝固在了脸上,在他的身前百步,左右六七十步处,已经是密集的突厥骑兵,个个挽弓上弦,闪着寒光的箭头正指向着自己这一堆的近千骑兵,而一面狼头大旗之下,一员铁塔般的突厥大将,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王康达终于意识到,自己果然陷入重围了,他大吼一声:“不怕死的,跟我冲啊!”三股钢叉一挥,就向着那突厥大将的方向冲去。
阿史那思摩叹了口气,慢慢地举起了右手,然后狠狠地切下,上万张弓弦震动的声音,响彻了天空,而一片乌云般的箭雨,很快就覆盖了这空旷原野中的千余骑人马。
两个时辰之后,太原城的正北方向,千余骑突厥骑兵,从吊桥之前风一阵地掠地,这回他们没有开弓放箭,而是都向着护城河前的地上掷下一物,城中守军一看,个个大惊失色,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人头,正是刚才出击的太原骑兵们!一面染血的“王”字将旗已经残破得不堪入目,旗杆的枪尖之上,赫然插着王康达那死不瞑目的首级。
李渊面沉如水,冷冷地说道:“大郎,晚上按你说的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