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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秀才会武术(书坊)     奋斗在明朝末年txt下载     奋斗在明朝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同生共死

    广灵城中,王腾正与黄虎等人大吃大喝。

    在荒原上游荡了十多日,吃的尽是些野菜,边民们的嘴里早就淡出了鸟来。

    如今,王腾诈退流寇,成功救了县城,终于为边民们改善了生活。

    小小的县城虽然没有太多美味,可是,普通的酒肉已经足以让大家满足了。

    几十个边民吃饱喝足,眉飞色舞,神情兴奋,大声谈论着适才的惊险。

    “王兄弟真是算无遗珠,几日前,谁能够想到咱们捡的军袄真能派上用场?哈哈,瞧那流寇吓的屁滚尿流的模样,他们还以为我们真是官军呢”

    “谁说不是,城外的流寇可是出了名的老滑头王之臣,东虏过境,他毫发无损,谁曾想,竟被王兄弟耍的团团转”

    “王兄弟智计无双,若不是他,我们兄弟哪能活到现在?”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诉说着王腾的好处。

    马武实在的很,他大口吃着肉,嘴里道:“跟着王大兄,有肉吃!”

    众人轰然大笑,齐声道:“好,咱们就跟着王兄弟,吃肉!”

    从虎裕口到广灵城,王腾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手段。

    如果说,躲避采凉山中不过是迫不得已,那么,如今的边民早已经将王腾看作真正的首领。

    大家不是傻子,若非王腾,谁能平安无事走到现在?

    别说有酒有肉了,怕是命都没有了!

    边民们淳朴的很,王腾救了他们,便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黄虎、童一贯等人聚在王腾身边,他们知道,招惹了王之臣,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邻近的边民都在大吃大喝,可是,他们这些人却有些忧心忡忡。

    素来稳住的张铁匠沉声问道:“王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流寇睚眦必报,不除王之臣,我等只怕永无宁日”

    张铁匠颇为赞同:“没错,打蛇就打七寸,咱们既然招惹了王之臣,就得想办法搞死他们,不然的话,这县城也不安稳呀”。

    王腾原本心中忐忑,袭杀王之臣这可是九死一生的险招,他主动请缨还不知道大家会有什么想法,如今,张铁匠此言当即给他吃了定心丸,“诸位,我有一计,可以杀死王之臣,以绝后患”。

    “喔?速速道来,我等洗耳恭听”

    “若是王之臣去而复还,明日我便出城诈降,县令已经答应给我财物,明日到了贼营,我会打翻钱柜,诱使贼寇哄抢,到那时,便是擒贼擒王的大好时机”

    童一贯目光炯炯,“算我一个!”

    王腾重重颌首,“好兄弟,算你一个!”

    黄虎大口饮酒,摔碗而起,“这等大事,岂能少了我?”

    “好,黄虎,你也去”

    张铁匠摩挲着一杆火铳,这是他从鞑子手中搜刮出来的宝贝,嘴里道:“鞑子杀人越货也就罢了,王之臣这帮流寇也丧尽天良,他们可是汉人呀,王兄弟,明日一战,算我一个”。

    王腾深吁一口气,道:“都是好兄弟,咱们同生共死”。

    不知何时,马武也蹿了过来,“还有我呢,王大兄,莫不是忘了我?”

    王腾笑着摇了摇头,道:“马武你还小,这一次,你留在城中照顾大家便好”。

    “那怎么行,王大兄,你是不是觉得我武艺不精?”

    “好了,就算你勇冠三军也不成,城里的妇孺得有人照料,别人我放心不下,非你不可!”

    马武耷拉着脑袋,闷不吭声,不过,却没有坚持出城。

    出城袭击王之臣,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一旦选错人,必将前功尽弃。

    历史上,荆轲刺秦王为何功亏一篑,还不是因为秦舞阳关键时刻丢了胆气?

    否则的话,若是荆轲拿到了趁手的武器,秦王嬴政是否存活还是模棱两可的事情。

    流寇头目王之臣自然比不得千古一帝秦始皇,可是,他身边也有不少护卫,王腾袭击,必须一击必杀,否则后患无穷……

    当天夜里,王腾选出了十个扈从,又去铁匠铺连夜打造了几面铁饼。

    时间仓促,做不出护甲,只能勉强搞出个铁板护住前胸后背。

    一切就绪,只等王之臣来袭。

    县衙,魏源一夜未眠,出城哨探的人马带来了确切的消息:王之臣正在收敛部众,他已经明确放出风来,明日将再攻广灵。

    县令都能够得知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城中大户。

    消息传出,地方豪绅人心惶惶,他们甚至生出连夜逃窜的念头,只不过,魏源已经封住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

    危急关头,守住城池才是要紧事,至于会不会触怒城中大户,魏源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切就看王腾的了!

    翌日一早,流寇果然出现在广灵城外。

    密密麻麻的人群似乎并没有因为昨日的失败而衰减半分。

    魏源铁青着脸,狠狠地骂了句:“蚁贼!”

    王腾并未多言,只是抱拳作揖,道:“大人,小人已经准备好了”。

    魏源拍了拍王腾的肩膀,道:“如果事不可为,速速退却便是,银钱丢了也就丢了,性命要紧”。

    “多谢大人美意,不过,此次出城,不成功便成仁”

    魏源没想到王腾竟然有如此决心,他叹了口气,道:“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的捷报”。

    王腾正要告辞离去,城下忽然传来一声呐喊:“广灵县令可在城头?”

    魏源示意王腾稍待片刻,他吩咐下去:“告诉他们,本官就在这里”。

    须臾,一名军士朗声大喝:“我家大人正在城头,尔等意欲何为?”

    “告诉魏大人,如果他交出昨日使诈的贼子,再奉上五千斤粮食,五百两黄金,五十副盔甲,五千支弓箭,我家头领便既往不咎”

    魏源气极反笑,“真是不知死活的贼子,竟然与我谈起了条件”。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魏源可是堂堂进士,如果因为数千流寇就吓的节操尽失,他一定会成为官场上的笑柄,再也抬不起头来。

    引军出城?

    魏源强行抑制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他盯着王腾,嘴里道:“你要的东西,我都已经备好了,只要你能大功告成,我一定言出必践!”

    王腾微微颌首,“大人宽心,小人去去就来!”

    “去吧!”

    事到如今,魏源手中的筹码已经不多了,倘若王腾失败,除了背水一战之外,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希望王腾能够马到成功!

    魏源真的是怒到了极处,这一次,王之臣挑战了他的底线。

第十七章 刺杀

    城下,王之臣自以为得计,他吹嘘道:“魏源生气也好,认命也罢,老子都稳赚不赔”。

    二头领疑惑不解:“大当家此言何意?”

    “魏源若是认怂,乖乖送上钱粮,老子收了就是,顶多改日再来攻城”

    “如果魏源不肯呢?”

    “哈哈,我倒是希望他怒火攻心,遣兵出城,那样的话,只要咱们击败出城之人,这广灵城还不是唾手可得?”

    一众流寇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当家手段高超,我等佩服”。

    王之臣怡然自得,“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魏源会怎么出招”。

    县城,王腾一行人马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城门一开便出城诈降。

    十一个人,四辆木车,这动作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须臾,广灵县尉便攀上城头,寻到了魏源,“大人,听说昨日入城之人正要离开?”

    魏源瞥了县尉一眼,道:“不错,确有此事”。

    “大人,万万不可呀,这帮边民来历不明,十之**是城外王之臣的内应,否则的话,怎会在此时离开?依我之见,还是尽数捉拿的好”

    魏源不置可否,道:“赵大人,来都来了,你我便在城头看一出好戏吧”。

    赵县丞心中一动,嘴里道:“难道说,这是大人的计谋?”

    魏源铁青着脸,道:“王之臣不是索要金银吗?本官便给他金银,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命来享用!”

    赵县丞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有心抽身离去,却又怕魏源多心。

    无奈之下,赵县丞进退维谷,只得立在城头。

    此时,广灵城的城门打开了,王腾一行人鱼贯而出。

    流寇如临大敌,然而,须臾之后,他们便看到了四辆满载的大车。

    这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来送礼的。

    “大当家的,这几个人没带武器,难道说,是朝廷的官儿怂了吗?”

    魏源真怂了?

    “哈哈哈”,王之臣得意至极,“问问他们都带了些什么”。

    大明养士二百年,将一群读书人纵容的心高气傲。

    如果王之臣真的折服魏源,必将成为一段佳话!

    “我家首领让我问问你们,你们带了些什么?为何而来?”

    王腾不卑不亢:“一车金子,一车银子,一车酒水,一车肉食,这便是县令大人的心意,还请大当家验收”。

    王之臣故作不屑:“魏源是在打发叫花子吗?城外可是有一万兄弟,这四车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此时,王腾距离王之臣足有三百多步,这个距离甚至超出了床弩的射程。

    为了达到目的,进一步接近王之臣,王腾微微拱手,正色道:“既然如此,大当家的稍待片刻,待我入城回禀了魏大人再来拜会!”

    到嘴的肉哪能飞了!

    王之臣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他狂笑道:“慢着,来都来了,自然要留下来喝一杯酒,不然的话,魏大人岂不是要笑我无礼?”

    王腾还要多言,一众流寇在王之臣的示意下已经围拢上来,“魏大人一番美意,我们大当家的便笑纳了!”

    “做官军作甚?还不如随我们做流寇,逍遥快活!”

    眼瞅着流寇抽出刀枪,欲行不轨,王腾急忙吼了一嗓子:“大当家的,苦命人不杀苦命人!这财货你要拿去便拿去,还请饶了我们兄弟的性命!”

    王之臣没想到王腾还会来这一出,一时失神,片刻之后方才笑道:“喔?你们不是官军吗?哪里是什么苦命人?”

    昨日王腾诈退流寇,王之臣虽然是受害者,可是,他们二人却未曾照过面,因而,王之臣万万想不到他眼前之人便是他意图千刀万剐之人。

    王腾心道有戏,他哭丧着脸,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城中的官儿贪生怕死,所以才让我们这些人做替死鬼”。

    王之臣来了兴致:“喔?你是何人?”

    “我等本是城外百姓,只因东虏过境失了家园,无家可归,所以才在城中苟活,谁曾想,县令魏源畏惧首领声威,城中兵丁又不肯出城,所以才让我们出城”

    听上去毫无破绽,王之臣见惯了无家可归的流民,他对王腾的说辞信以为真,当下放松了警惕,笑道:“若是如此,你们不如归我麾下,虽说没有个一官半职,不过,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还是有的”。

    王腾大喜,他招呼一声,道:“兄弟们,还不快来拜见大当家的!”

    黄虎、童一贯等人一一拜见。

    王之臣志得意满,“来来来,你们且看我如何夺了县城!”

    这时候,张铁匠一刀捅在马屁股上,驮马受惊,当即拉着马车狂奔不止。

    “马惊了”

    伴随着惊恐的叫喊,一捧捧银钱跌落在地。

    “钱!”

    “金子!”

    王腾出城而来,又带着四辆车马,原本流寇们的心思便在他们身上,此时,银钱落地,顿时引得一阵哄抢。

    秩序井然的队列瞬间变得七零八落,王之臣目眦欲裂,他大声吼道:“都别抢,都给老子住手!”

    如果是在平时,王之臣的吼叫可以起到不小的约束力,然而,此时此刻,流寇们脑中只有抢钱这一个想法,至于其他的东西都被他们抛之脑后。

    不知不觉间,王腾几人已经偏离了车马,他们聚拢在一处,小心翼翼地向王之臣靠拢。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近了,更近了,就在王之臣察觉到不妥的时候,童一贯已经做好了准备。

    “快,拿下他们,这帮流民是官军的奸细!”

    王之臣有些慌乱,他看到童一贯弯弓搭箭,却想不出有效的反击手段,“该死的,护卫何在,他们要杀我,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王之臣又急又怒,然而,这时候除了他身边的护卫之外,其余的流寇已经将他彻底抛之脑后。

    “噗……”

    童一贯射出的第一箭被人挡了下来,护卫用身阻箭,救下了王之臣。

    未能一击奏效,王腾等人并不慌乱,如果王之臣这么容易杀死,他也不会存活到今天。

    流寇们完全被散落的金银冲昏了头脑,没有人注意到王之臣的危险。

    机会,依旧存在。

第十八章 得手

    十一个人组成的刺杀队伍,除了三个人被人流冲散,难以相聚之外,其余人手全部聚到了一处。

    王腾的杀伤力要等到了近处才能体现,八十步开外的地方,只能交给童一贯、张铁匠。

    童一贯一箭不中,当即又射出另一箭封住了王之臣的退路,此时,一行人已经前行了十步。

    六十步,这个距离已经在火铳射程之内,不过,张铁匠依旧没有开枪。

    大明三眼铳赫赫有名,可是,这种火铳装填起来很是麻烦。

    临阵之际,像张铁匠这般老手都要耗费许久。

    也就是说,张铁匠只有开一次枪的机会,一旦一枪不中,王之臣绝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王之臣可不是傻子,他不会蠢到呆立不动。

    乱军当中,刺客疾冲而来,王之臣却强撑着没有逃窜,他大声呼唤亲卫:“来人呐,拦下他们,人人有赏!”

    十多名流寇在王之臣的吩咐下冲了出去,王腾的队伍太过单薄,贼人们没有放在心上。

    相对于王腾的威胁,王之臣更担心广灵城的守军,此时在银钱的诱惑下,几百名流寇疯了一般,他们脑中只有金银财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如果守军出城,流寇危在旦夕。

    守军会出城吗?

    城头,魏源犹疑不定,贼人前军已乱,可是后军却未受影响,若是官军出城深陷敌阵,广灵城便有陷落之忧。

    出城?还是坚守?

    须臾,魏源深深地叹了口气,城中兵不精,将不勇,他无法放手一搏,只能坐观其变。

    只可惜了大好机会呀!

    此时,王之臣身边只留下三名护卫,其余人手都已经冲到了前头。

    王腾一马当先,只是一枪便刺死了一人。

    黄虎势大力沉,他使了一把巨斧,所过之处犹若无人之境。

    童一贯不时射出冷箭,不大的功夫,拦截的贼人便折损了一半。

    怎么会这样?

    王之臣完全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腾一行竟有如此身手。

    “离开这里,离的越远越好!”

    这时候,王之臣只有逃命这一个念头。

    坐拥数千部众,却被几个人吓破了胆子,这听上去有些滑天下之大稽,可事实上,王腾一行带来人的冲击力却难以用言语表述。

    危急关头,不知道是谁叫了起来:“是他,昨日便是此人在城外诈称官军,吓退了我们!”

    “嗯?”王之臣怒火中烧,他本想手刃王腾,可是,左顾右盼,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可用之人。

    到后军去!

    前军已经不堪大用,只有后军可用。

    王之臣没有丧失信心,只要守军不敢出城,区区刺客,在他眼中不过是送死的货色而已!

    王之臣甚至开始盘算,待会儿要用什么法子来炮制王腾!

    敢这般戏耍于他,这口气,王之臣怎么咽得下?

    然而,就在王之臣转身欲逃之际,张铁匠开枪了。

    “砰”,一阵硝烟腾空而起,飞旋而出的铅弹劲射而出。

    张铁匠使用的三眼火铳威力极大,为了达成目的,老成的张铁匠选择了三发齐射。

    众人只听得一声惨呼,接着便看到王之臣跌落下马。

    “王之臣死了!”

    “杀贼!”

    “王之臣死了!”

    王腾放声大吼,他看的清楚,王之臣只是受伤落马,并未毙命。

    只不过,为了减少阻碍,扰乱军心,王腾宣称王之臣已死。

    黄虎等人反应不慢,他们也大声应和起来。

    一时之间,只顾着抢金子抢银子的流寇们惊呆了。

    出城的官军不是来认怂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大头领就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眼铳点燃的炸响惊醒了流寇,他们这时候才回过神来: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官军的诡计?

    是了,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大头领会遇袭身亡。

    怎么办?

    流寇们没了主心骨,城头上的魏源可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适才王之臣没死,魏源不敢冒险,可是,这时候他听得清楚,王之臣死了,如果这时候他还不敢决断,那他这个县令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来人呐,速速点齐兵马,随我出城杀敌”

    千户易英急忙劝阻:“大人,流寇数倍于我,此时出城殊为不智呀”。

    魏源深吁一口气,道:“我乃朝廷命官,自有上天护佑,区区流寇何足道哉?再者,王之臣已死,群贼无首,正是尔等立功受赏的大好时机,难道你们要纵贼为祸吗?”

    这可是一顶大帽子,易英再不敢多言,此时,一众官军已经看到了城外流寇的乱象,他们士气大增,痛打落水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没多久,魏源在家丁的护佑下骑马出城。

    一介文官尚有如此胆色,守军敢不卖命吗?

    魏源武艺稀疏,能够骑乘马匹已经很是难得了,指望他上阵杀敌太不现实。

    不过,魏源以一县之尊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可以成为一段佳话了。

    “咚咚咚”,破旧的牛皮鼓响彻天地,广灵守军冲出了城门,杀向了流寇。

    “官军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流寇彻底慌了,大小头目都没有誓死一战的心思,他们只想逃离此处。

    一个求战心切,一个一心逃窜,广灵守军几乎是在追着流寇跑。

    人群之中,王之臣挣扎着站起身来,他虽然背部受伤,可是,伤势却不致命,“快,扶我上马”。

    王之臣在一名护卫的帮助下正要上马逃窜,却不想一杆大枪斜拉里刺出,生生将王之臣盯在了地上。

    “你!”

    王之臣怒目而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无名小辈手中。

    王腾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心吧,会有很多人给你陪葬!”

    说罢,王腾抽出了长枪,王之臣瞬间毙命。

    头领身亡,流寇们落荒而逃。

    围攻县城,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没了王之臣坐镇全局,流寇们再也没了胆色。

    二当家本想收敛兵马,却被童一贯一箭射死。

    有能力抵抗官军的头目接连毙命,流寇们只能亡命逃窜。

    广灵守军痛打落水狗,被流寇们围着打了这么久,他们早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有机会报仇,他们兴奋不已!

第十九章 回家

    一个时辰之后,满载而归的官军方才入城休整。

    此时,王腾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物,县衙内,魏源正在等他。

    剿灭流寇,保境安民,魏源今年的吏部考评一定不会差,只要他背后的座师给力,升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魏源见了“焕然一新”的王腾之后,连声赞道:“好一个击杀贼首的好汉子!”

    王腾谦让了一番:“大人过奖了”。

    “王腾,你可是我广灵的功臣呀,若不是你,王之臣还不知道会嚣张到什么时候,哈哈,谁能够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是大人调度有方,小人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魏源摇头笑道:“非也,匹夫之勇也可成大事,此番,若没有你,广灵危矣!”。

    “大人谬赞了”

    “不必如此拘束,我说过,此役过后,定会给你个说法,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我魏源魏子通言出必践,此番东虏、流寇接连滋扰,我正可上奏朝廷,启用巡检司,你且在城中等候一段时间,一旦旨令抵达,你便是广灵巡司!”

    王腾不置可否:“大人,我的家就在百里开外的王家庄,我想回家看看”。

    魏源皱起眉头:“王家庄?是前段时间东虏焚毁的王家庄吗?”

    王腾神情黯然:“正是”。

    “东虏可恨,早晚有一天我大明王师会直捣虏酋,擒杀黄台吉!”

    “大人所言极是,若有那一日,我愿为马前卒”

    魏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且回乡吧,若有难处找我便是”。

    “大人,小人确有一事相求”

    “喔?何事?”

    “小人的同伴多是蔚州流民,东虏入侵,他们家园尽毁,无所依靠,小人想为他们就地附籍,请大人恩准”

    就地附籍,为的是安置流民。

    崇祯年间,天灾**不断,北地流民极多,为了安置百姓,朝廷不得不改变严苛的户籍制度,准许百姓就地入籍。

    也就是说,只要魏源准许,无论王腾的同伴来自何处,他们都可以在广灵入籍,成为大明山西布政使司大同府蔚州广灵县百姓。

    王腾的要求不算过分,魏源不假思索便应诺下来:“此事不难,近日你带着他们去衙门走一趟,登记一番便是”。

    “多谢大人!”王腾由衷地感谢。

    如果想在大明混下去,没有一帮得力的助手是万万行不通的。

    如今已经是崇祯七年,距离后金入关的时间还有十年,听上去很是漫长,可是,实际上留给王腾的时间并不多。

    若想改变鞑虏入侵的历史,王腾必须有所作为。

    这一切,就从广灵开始!

    得了魏源的准许之后,王腾很快便为童一贯等人办理了入籍手续,毫无例外,他们都愿意留下,成为王家庄的百姓。

    击杀王之臣,成功救下广灵城,王腾已经小有声名。

    虽然比不得官面人物,不过,却也成为民间百姓的榜样。

    如果大明多几个王腾这样的人物,何愁东虏不灭?流寇不除?

    三日之后,王腾在城中大肆采购一番之后便带着同伴离开了县城。

    黄虎很是不解:“咱们在城中待的很是快活,为什么要离开?”

    王腾叹了口气,道:“树大招风呀,这些时日,我们出了太多风头,如果再不离开,只怕会节外生枝呀”。

    黄虎勃然大怒:“谁敢?老子连东虏都杀过,难道还怕了宵小之徒?”

    张铁匠语重心长地劝道:“黄兄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如果不是魏大人仗义,城里的官人们早就把我们杀人灭口了,杀良冒功这一套,他们熟稔的很呐”。

    童一贯也出言附和:“没错,我听说魏大人初入广灵,很是受到了不少掣肘,最近形势刚刚有所好转,我们还是不要留在城中给他添麻烦了”。

    王腾微微颌首,嘴里道:“在城里,我们斗不过他们,可是,在乡下,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

    众人闻言信心大增,一路行来,他们见证了太多奇迹,王腾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人带来惊喜。

    若非如此,初入大明边界,众人便会一哄而散,谁会赖在王腾身边?

    一百里的路程,三个时辰便到了。

    王家庄内,王山正在整理田地,冷不丁的听得一阵喧哗声,当即把他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遮掩呢,王腾的大嗓门便吆喝起来:“王叔,王叔”。

    “是腾儿?”

    王山激动起来,自打王腾引开鞑子失踪之后他便自责不已,本以为今生无缘相见了,谁曾想,今日王腾今日带着人回来了。

    看模样,王腾混的不错,这还是那个呆蠢的傻子吗?

    难道说,王腾开窍了?

    苍天有眼呀!

    王山平安无事,倒是让王腾松了口气。

    刚刚穿越那一天,若非王山及时出现,将王腾带入地窖躲避,王腾早已经丢了性命。

    如今,叔侄再会,王山忍不住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腾安慰了一番,指着黄虎等人笑着为王山介绍起来:“叔父,他们都是我的生死兄弟,以后都是我们王家庄的人了”。

    王山又惊又喜:“好,腾儿有本事了,列祖列宗显灵呀,王家庄兴旺可期!”

    众人露出善意的笑容。

    短暂的相会过后,王腾在村中转悠了一圈,月旬之前,鞑子将村中所有的房屋付之一炬,王山虽然修缮了几间,却不够使用。

    “叔父,哪里有做房梁的木材?”

    “熊耳山呀,那里的木材足够使用”

    王腾笑道:“今日大家也累了,将就休息一番,明日上山砍树”。

    “好嘞!”

    没有钢筋水泥的年代,树木就是最好的建房原料。

    出城之前,王腾已经准备了斧头和锯子,有了这些东西,王家庄很快会建起一片房屋。

    有人,有房,村落就会逐渐兴盛起来。

    穿越前,王腾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平时日虽然胡侃国家大事,可是,他毕竟没有什么施政经验,穿越之后,王腾虽然想改变历史,可是,他的力量太过弱小,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尽可能的壮大自己,增强自己的实力。

    只有实力增强了,王腾才能在乱世拥有自保之力。

    至于改变历史,这是之后的事情。

    一个人如果连温饱,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如何改变历史?

第二十章 建堡

    王家庄的方位极好,往南六里便是葫芦水(桑干河支流),往东三十里便是熊耳山。

    山中树木极多,若想取材建房,这里的极好的所在。

    这一日,王腾在王山的指引下到了熊耳山。

    根据边民的特长,王腾将大家分成了四个小队:十名女子由马武带领,她们主要负责砍除枝桠,留下枝干;二十名力气最大的男子由张铁匠带领,他们负责砍伐树木;四十名身材瘦削的男子由王腾带领,他们的任务是运输木材;余者都在村中,由黄虎带队,负责夯实地基,建造房屋。

    算上王山在内,如今王家庄有男丁六十三口,女丁十口,没有老幼,俱是青壮。

    若想建造出足够使用的房屋,三两日是忙不完的。

    马上就要农忙了,如果不能尽快造出房屋,很有可能误了农时。

    第一日,黄虎只建造了一座房子,这房子矗立在村子的中心,位置极好,给谁呢?

    “给王兄弟,他可是魏大人内定的巡司,以后就是朝廷的官了,哪能住别的地方?”

    “没错,这一路行来,若不是王兄弟,我们早就成了路边骸骨,哪会有今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致认为王腾应该是房子的主人。

    王腾推辞不受,“诸位兄弟姐妹,这房子是大家建的,哪有让我一个人住的道理?”

    黄虎咧嘴一笑,道:“你是王家庄的庄主,你若是不住,谁敢住?”

    王腾无奈,只得接受下来,不过,考虑到大家都没有房子住,为了以示公平,当天夜里,王腾没有住在房中,而是与大家伙一道睡在了外头。

    一堆堆篝火熊熊燃烧起来,驱散了寒冷,赶走了野兽。

    今夜,轮值的是刘田。

    半个月的逃难,保持警觉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深深地印在了众人脑中。

    进入蔚州之前,边民们整日里提心吊胆,他们不知道鞑子会不会突然杀出,所以,所有人都养成了一种一碰就醒的习惯。

    这种习惯,即便到了广灵也依旧没有改变。

    王腾睡在一堆篝火旁,左右两侧是黄虎、童一贯。

    虽然没有柔软的床褥,可是,这一夜王腾依旧睡的很是香甜,相对于草原上朝不保夕的日子,这里的日子简直是天堂一般,有吃的,有喝的,不必担心鞑子的追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一夜无事,翌日一早,女人们开始架锅煮粥。

    出城之前,王腾采购了五百斤米粮,一百斤盐货以及十口铁锅。

    若不是银钱不足,王腾还会采购更多东西。

    击杀王之臣一役,魏源论功行赏,赏赐了王腾五十两银子,这些银子买了盐货、铁锅之后便所剩无几,最后为了采购米粮,王腾甚至用完了所有的余钱。

    没多久,浓郁的粥香飘荡在人群中。

    掌勺的女子征得王腾同意之后大声叫喊起来:“吃粥啦,早早吃饱了肚子好去干活”。

    边民们不敢哄抢,他们老老实实地取出碗筷,依次来到了铁锅前。

    王腾很是满意,为了培养这份纪律性,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还好,大家伙都记住了。

    妇人不断招呼着男丁,一边用勺子舀粥,一边笑骂道:“你们这些吃货可不要忘了王兄弟的恩惠,若不是他,你们到哪里去吃粥?”

    “那是,那是!”

    “吃水不忘打井人,我们可不是白眼狼!”

    浓稠的麦粥香甜可口,这对吃惯了野菜树皮的边民们来说无疑是人间美味。

    不少人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一碗。

    对于吃食,王腾并没有控制,如果连一口饱食都不提供,队伍怎么会有凝聚力?

    男丁们吃了一碗又一碗,没多久,十锅麦粥便一扫而空。

    王腾堪堪吃了个半饱,环顾左右,这时候大家伙差不多都吃完了,他便让马武招呼大家过来。

    “庄主要训话,大家都过来!”

    黄虎嗓门极大,他只吆喝了三声,众人便围了过来。

    王腾站在木桩上,看着一张张殷切的脸,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的很,从此以后,这百余人的衣食生存就要靠自己了,自己能够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吗?

    沉思片刻之后,王腾挺起胸膛,朗声说道:“兄弟们,我们并肩作战,杀鞑子,杀流寇,如今,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我王腾在此立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让大家饿肚子,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黄虎大声称赞:“好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遭罪的日子已经过去,以后咱们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马武的回答总是很别致:“跟着王大哥,有肉吃”。

    边民们哄笑起来,“吃肉,喝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家兴致极高,把王山都看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王腾竟然成了首领!

    王家庄,还是王家的人当家作主!

    想到这一点,王山的心情极佳。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问了一句:“王兄弟,以后咱们便在这王家庄落脚了吗?”

    王腾微微颌首,“不错,落叶归根,倦鸟归林,咱们这伙人若是没个依靠总归不是事儿”。

    “那咱们以后做什么呢?”

    王腾笑了起来:“分地,种田,从鞑子手中抢来的银钱都用光了,如果咱们再不种地,说不定真得饿死”。

    世道不好,粮食一天比一天贵,如果坐吃山空,王腾可变不出粮食。

    边民们摩拳擦掌,“王兄弟宽心,若说别的事情咱们可能不在行,可是这种地嘛,我们都是行家!”

    “那感情好”,王腾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其实他有一个模糊的计划,不过,时机不到,他没打算说出来。

    如今人心初定,还是老老实实种田比较好,说得太多,只会让人好高骛远。

    吃饱喝足之后,王腾带着青壮再度登山伐木。

    村中有足够的石块,只要准备屋顶的房梁便可以建造出房屋。

    天下将乱,流寇、东虏纷纷扰扰,王家庄若想置身事外,必须有足够的防御手段。

    在王腾的规划中,王家庄应该是一座村堡,而不是简单的开放式村落。

    事实证明,散居式的村落在鞑子劫掠的时候毫无反抗之力,倒是聚拢在一处,建造了围墙的村堡尚有自保之力。

    崇祯年间,后金多次滋扰大同,王腾好不容易逃出来,可不想再被人抓去。

    建造村堡,这便是第一步。

第二十一章 谋夺

    几十名青壮齐齐动手,王家庄一日一个模样。

    短短三日,以王腾的院落为中心,庄内便多出了十四栋房子。

    只可惜农时已近,耽搁不得,否则的话,只要继续建造,所有人都可以到一所房子。

    现如今,建房计划只能退居其次,让位给农忙。

    春耕,讲究深耕,浅种。

    冻了几个月的泥土需要深深地翻出来,这样的话,作物的根系才能轻易扎根入土。

    这时候,水作为必需品,重要性毋容置疑。

    葫芦水绕庄而过,给百姓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年头好的时候,沿岸的百姓取水灌田,收成不错。

    近年来,虽然天灾不断,河水一退再退,可是,百姓们总不至于无水可用。

    这年月,打井取水耗时耗力,一口井往往要举村之力才能开凿出来。

    王家庄靠水吃水,村中只有一口水井。

    只不过,天气干旱,井水也跌到了极限。

    种地,取水灌田便成了大问题。

    王家庄是没有水车的,制造一辆水车起码要耗费三百两银子,之前的王家庄根本没有这个财力。

    没了省力的取水法子,王腾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取水方式:担水浇地。

    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很多地方的百姓依旧在采用这种最传统的方式灌溉土地。

    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王腾将村中的田地分到每个人头上,岁末的时候根据守成来分发钱粮。

    消息传出,众人热情高涨。

    只不过,就在众人筑坝取水的时候,下游的丁家庄派了人过来传话。

    “我们丁家庄的丁老爷说了,这水是我们丁家庄的,你们王家庄的人若是取水,须得缴纳买水钱!”

    黄虎勃然大怒:“这水是天上掉下来的,怎么成了你们丁家庄的?”

    来人语气不屑,嘴里道:“不是我们丁家庄的,难道还是你们的不成?别在这里装良善,一个月之前,东虏明明已经将王家庄屠戮一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漏网之鱼?我家老爷说了,如果你们安分守己,丁家庄也会给你们一条活路,若是你们不知死活,闹到县衙,遭罪的一定是你们!”

    黄虎何曾受过这窝囊气?他怒发冲冠,就要上去殴打此人。

    幸好,王腾劝住黄虎,他故意拿话说道:“都是乡里乡亲,何必闹到衙门?至于买水浇地,我们确实穷弊,拿不出钱来”。

    “那也好呀,丁老爷说,葫芦河两岸的地都是丁家庄的,你们若是租种也可,只要再缴一份赋税便好”

    原来根子在这里!

    王腾当即了然于心。

    王家庄足足有三百亩地,这些田地有一半是官田,一半是民屯田,也就是移民屯垦之田。

    如今,王家庄只剩下王腾、王山叔侄二人,大半民田都成了无主之物。

    若是丁家庄在衙门走走门路,说不定真能将王家庄的田变成丁家庄的田。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现在,王家庄这个苦主都没了,谁还怕秋后算账?

    众所周知,明末土地兼并极其严重。

    王腾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让自己遇上了。

    地是百姓的命,王腾无路可退,他换了副脸色,道:“告诉你家丁老爷,我们王家庄的人还没死绝,这地,轮不到他来操心”。

    来人很是意外,似乎没想到王腾竟有这般说法。

    黄虎却有些按捺不住了,“快滚,再不滚的话,老子这便撕了你!”

    “哪里来的蛮子……”

    黄虎凶神恶煞的模样确实吓到了丁家庄的人,他吓的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王兄弟,这地……”

    王腾微微一笑,道:“地是我们的,谁也夺不走”。

    “可是……”

    “没有可是,我这边去县里走一遭,我相信,魏大人会给我们一个说法”

    提到魏源,众人方才放下心来,在他们心中,魏源是一个难得的好官,既然王腾要去县城,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张铁匠知道王腾有事吩咐,当下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相继离去。

    唯有黄虎、童一贯等人留了下来。

    ”王兄弟,我跟你一起去县衙”,这是黄虎在自告奋勇。

    “也好,不过,家里也不能无人坐镇,张老哥,你便辛苦一些,与刘田、童一贯留下,若是丁家庄来寻衅,暂且忍耐,待我回来之后再与他们算账”

    张铁匠一口应下:“王兄弟放心便是,有我在,绝不让事情闹大”。

    “那便好,正好,村中的存粮不多了,这一趟我去买些粮食”

    “这年月流寇多如牛毛,要不要多带一些人手?”

    “农时要紧呀”,王腾本想回绝,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说道:“也罢,钱粮也是要紧事,这次便带五个人吧”。

    张铁匠这才松了一口气。

    五个人虽然不多,可是,也可以吓退一般蟊贼了,只要撞不到贼人大部,以王腾的本领,平安归返应该没什么问题。

    十里开外,丁家庄,刚刚归返的丁济正在诉苦:“丁老爷,王家庄不知道来了哪里的强人,他们凶神恶煞,一看便不是良善之辈,我只不过说了几句,便险些挨了顿打”。

    丁老爷皱起眉头,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王家庄的人还没有死绝”

    “还没有死绝?只是一个王山而已,早知道那日便取了他的性命,也好过今日节外生枝”

    “老爷,姑爷不是来信,说那文书快下来了吗?一个王山而已,能翻得了什么浪?”

    丁老爷有一个在县里做文吏的女婿,所以才对王家庄的田地起了染指之心,此时,听到丁济所言,他起身踱步,道:“百亩田地,我丁家庄一口吞不下,这一次,说不得要与城中几位贵人商议一番了”。

    “有姑爷的面子,想必老爷还能得个大头”

    丁老爷阴沉着脸,道:“今夜派几个人去摸摸他们的来路,若是赶不走,再去报官”。

    丁济急着报仇,自然乐见其成:“老爷高见!”

    “还不快去!”

    “小的这便去找人”

    “记着,要灵醒些的,身手好的,回来我自然有赏”

    “好嘞!老爷静候佳音便是!”

第二十二章 以牙还牙

    王家庄的粮秣已经不多了,最要命的是村中的银钱也所剩无几。

    买粮、见官,这两桩事都离不开银钱开道。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王腾虽然与魏源关系不错,可是,鼠有鼠道,县衙的牛鬼蛇神有的是办法来搪塞王腾。

    要想保住田地,不下血本是不成的。

    幸好,王腾还有一笔钱财掩埋起来。

    穿越的第一天,王腾宰了一个鞑子,当时为了遮掩行踪,他将鞑子的尸体推入井中,将银钱掩埋起来,如今想起来,这银钱只怕是最后的存货了。

    对了,鞑子的尸首还在,多多少少也能换些银钱。

    想到这里,王腾环顾左右,嘴里道:“谁知道如今东虏在朝廷的赏格是多少?”

    张铁匠略一沉吟,道:“一颗人头换个二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

    王腾微微颌首,“月旬之前,我杀了个鞑子,他的尸体就在井中”

    黄虎瞪大了眼睛,“真有你的,不声不响就宰了个鞑子”。

    王腾没有多言,只是带着众人捞出了鞑子的尸体。

    三月,天气转暖,鞑子的尸体在井中浸泡的变了模样,不过,仔细分辨的话,还是可以看出体貌特征。

    锃亮的脑门,丑陋的金钱辩,浓密的毛发,一看便是个女真。

    黄虎啧啧称奇:“真是个鞑子呀”。

    王腾咧嘴一笑:“我还能骗你不成!”

    “呸,这贼厮鸟一脸凶相,一看便不是好鸟,嗯,你看他的头饰,这鞑子只怕也是个头目呀”

    王腾取出掩埋的银钱,嘴里道:“只要能换钱就成,管他是什么货色”。

    张铁匠深以为然“王兄弟说的没错,这年月,做什么也离不开银子呀,大家伙有什么来钱的法子吗?咱们这百十口人开销太大了,再不想办法赚钱,真得饿肚子了”。

    王腾已经有了腹稿,他卖了个关子,道:“我已经有了主意,不过还要跟大家商议一番,等我从县城回转之后再说吧”。

    “那感情好,你是咱们的主心骨,只要能来钱,你便放手去做,我们听你的”

    “没错,都听王兄弟的”

    众人纷纷出言赞同。

    王腾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些,大家如此信任,他说什么也要负责到底。

    天色渐晚,王腾将鞑子的尸首丢在外头,便让大家散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这是怎么了?

    王腾一惊而起,他大声唤道:“马武,今日是谁在外头轮值?”

    马武没有房子,一直赖在王腾家中,“应该是童一贯童大哥”

    “咱们出去瞧瞧”

    “好嘞”

    二人带着武器结伴而行,没多久便遇到了兴奋的黄虎,“王兄弟,童一贯捉了两个贼人”。

    “喔?是什么来路?”

    “应该是丁家庄的眼线”

    “问问他们意欲何为”

    黄虎连连颌首,呼呼燃烧的火把下,他的脸庞显得分外狰狞,“听见了吗?知道什么便说什么,若是敢有半句谎言,老子便活埋了你!”

    丁家庄的两个青皮怎么也没想到王家庄竟然有人放哨。

    只是一个村庄而已,至于这么戒备森严吗?

    最要命的是,被人发现之后,青皮明明已经逃了,可是,只逃了几十步就被抓了过来,便是官军的大营也不至于如此凶险吧。

    想到可怕之处,青皮屁滚尿流:“好汉爷爷,是丁老爷让我们来的,饶命啊,饶命”。

    王腾皱起眉头,“丁老爷是怎么说的?”

    一名青皮畏畏缩缩,不敢多言,黄虎一巴掌便抽掉了他两颗牙齿,“快说,再敢啰嗦,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青皮捂着嘴,胆战心惊地说道:“好汉爷莫打了,我说,我说,丁老爷告诉我们,村中若是没有防备,便让我们纵火焚粮,好汉爷,我们还没来得及作恶就被抓了呀,丁老爷才是幕后指使”。

    近来世道不好,粮食就是百姓的命,丁家庄要烧粮,就是要杀人!

    王腾勃然大怒,尚未谋面便如此狠毒,真是该杀。

    黄虎可不管那么多,他左右开弓,又将二人殴打了一通。

    两名青皮往日里在丁家庄也是拳脚过硬的角色,没想到今日撞上了铁板,被黄虎打了个半死。

    王腾并未阻拦,他阴沉着脸,道:“大家伙怎么看?”

    “你是庄主,听你的”

    “没错,听王兄弟的”

    王腾抽刀在手,嘴里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如何?”

    黄虎大喜,“正当如此!”

    “童一贯,你觉得呢?”

    “是该给那丁老爷一点颜色瞧瞧了”

    “好,干了!”

    王腾说干就干,“黄虎、童一贯、刘田、马武,你们各带一个兄弟,咱们马上出发”。

    张铁匠急道:“我呢?”

    “铁匠你素来稳重,我们都走了,这庄子便由你坐镇”

    张铁匠还要多言,可是,看到王腾殷切的目光,他便叹了口气,道:“也罢,我留下来,随时接应你们”。

    王腾咧嘴笑道:“放心,你的那一份,我们都给你留着,绝不会独吞”。

    众人一阵哄笑。

    黄虎、马武的动作很快,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就找齐了人手。

    “出发!”

    王腾一声令下,十多名青壮便消失在夜色中。

    今夜发生的事情王山并不知道,当他闻讯出来的时候,张铁匠随意扯了个谎,让他安下了心。

    十多里的路程,王腾行了半个时辰。

    青皮们又惊又怒,死亡的威胁下,他们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丁家庄的丁老爷竟然参与私盐生意!

    王腾一阵后怕,幸亏丁老爷小觑了王家庄,否则的话,若是他倾巢而出,王家庄一定支撑不住。

    打蛇要打七寸,今夜,王腾抱着斩草除根的主意而来。

    然而,到了丁家庄,王腾却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想当然了。

    富裕的丁家庄院墙高大,戒备森严,远远不是王家庄能够比拟的。

    “苟日的,这庄子鞑子没有糟蹋吗?”

    青皮吓破了胆,“我们老爷手眼通天,鞑子不敢碰”。

    王腾吸了口冷气,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乡下土财主,现在看来,只怕远远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万万没有回转的余地。

    “马武,你跟我来,咱们整出动静,吸引庄丁的主意,黄虎、童一贯,你们趁机入庄,记着,全都蒙面进去,进去之后不要出声,更不要喊名字,明白了吗?”

    黄虎咧嘴一笑:“明白了,没想到王兄弟还是老行伍”。

    王腾没有说笑,事到临头,他有些紧张:“千万不要耽搁太久,无论是否得手,一炷香之后必须出庄”

    “知道了,快去吧,咱们等着你呐”

    王腾微微颌首,没多久便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三 调虎离山

    丁家庄内,两名青壮正懒散地坐在火堆旁。

    忽而,一阵脚步声响起,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嘴里道:“丁三儿,听见了吗?有人来了?”

    丁三不屑一顾:“来个屁,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咱们丁员外?咱们不去找别人的麻烦他们就该烧高香了,谁敢来惹我们?”

    “话虽如此,可是,小心无大错”

    丁三很是不爽,不过他还是骂骂咧咧地说道:“怕了你了!”

    丁家庄外围建有一道院墙,丁三的职责便是守护一段长达五百步的院墙,他们手中有一个铜铃,一旦发现不妥,只需摇响铜铃,便可完成职责。

    鞑子劫掠王家庄的时候,丁家庄的铃音彻夜未眠,不过,绝大多数时候,丁家庄都安全的很。

    长久的安逸生活助长了丁三疏忽大意的心理,当王腾带着马腾一跃而过的时候,丁三险些忽略过去,好在同行的同伴耳聪目明,点醒了丁三。

    “啊,好像真有人影!”

    敌情不明,丁三不敢摇动铜铃。

    “我们去看看吧”

    丁三连连应诺:“好好好”。

    就这样,王腾调虎离山,成功引走了巡弋的丁三。

    机会难得,黄虎、童一贯等人手脚利索,第一时间便潜入庄中。

    没多久,丁三无功而返,“真是见了鬼了,什么都没有呀”。

    “没有才是好事,若是有人潜入,今夜咱们兄弟也别想睡觉了”

    丁三深以为然。

    庄外,王腾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一旦城中大乱,他会点燃柴禾,分散丁家庄的注意力。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腾突听到了一声犬吠,接着,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整个丁家庄仿佛惊醒了一般,火光接二连三,很快便汇做一处。

    王腾咬紧牙关,看模样,黄虎他们被发现了。

    不成,须得想想办法。

    丁家庄的人不知道黄虎是什么来路,更不明白他会逃往何处,这时候,只要王腾故意在别处制造动静,便可以给人一种庄外的接应的感觉。

    “马武,快,我们到东边去”

    马武自然应允,夜色下,二人一路狂奔,没多久,便来到了丁家庄东侧。

    此时,庄内到处都是抓贼的怒吼,看模样,有人失窃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点火!”

    柴禾、茅草到处都是,马武随意抓了一把便找到火折子引燃起来。

    庄内失窃,巡弋的护卫正瞪大了眼睛,万分紧张。

    庄东的火光刚一出现,庄内的青壮便有所发现,“庄东有动静,定是贼人的同伙!”

    “速速到庄东,贼人要往东去!”

    接连连三的呼喝声响起,庄丁们在东侧织成了一张大网,准备抓住猖狂的贼人。

    然而,没多久,西侧的庄丁便摇响了铜铃,“贼人在庄西!”

    来不及,中了贼人的奸计。

    庄丁们又惊又怒,这可如何是好?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黄虎砍翻了丁三,放下院门,驾着马车疾驰而过。

    丁家庄的壮丁怎么也追不上。

    丁员外已经出离的愤怒了,库房被撬,银子、盐货双双被盗。

    一定有内鬼,否则的话贼人怎么会无声无息地摸到库房。

    到底是谁?

    丁员外咬牙切齿,“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贼人截住!我倒要看看是谁盯上了我丁某人的财货!”

    庄中有马,情况紧急,得到丁员外的许可后,十名骑士策马狂奔,尾随追去,后头,丁家庄一百多名壮丁打着火把,一路疾行。

    王腾原本还想浑水摸鱼,可是,看到丁家庄倾巢而出的模样,他当即收敛了心思,撒腿狂奔。

    这时候,丁员外明显已经急红了眼,近百名青壮呀,王腾可不认为自己留下来有什么用处。

    只希望黄虎他们聪明些,不要直剌剌地回庄,否则的话,担上一个夜匪的罪名,便是王腾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半个时辰之后,王腾带着满腹的心事回到庄中。

    丁家庄大张旗鼓的追赶并没有影响到这里,除了张铁匠等人之外,所有人都已经睡了。

    黄虎没有把丁家庄的人引来!

    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王腾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他又开始担心起来,黄虎他们去了哪里?

    丁家庄的人人多势众,如果被拦了下来,只怕凶多吉少呀。

    甫一见面,张铁匠便急声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回来?他们人呢?”

    “我与黄虎他们失散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暴露了吗?可要喊人起来?”

    为了保密,王家庄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王腾的打算。

    张铁匠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越俎代庖。

    全民皆兵?

    王腾摇了摇头,道:“不必,我们小心戒备便是,如果大张旗鼓,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丁员外,他们的事情是我们做的吗?”

    王腾假设的前提是黄虎他们不曾暴露……

    这是在冒险呀,可是,思来想去,王家庄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张铁匠深吁几口气,只得应诺:“也罢,咱们静观其变”。

    王腾抽刀在手,额头青筋直跳,这种明知道同伴陷入危险,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

    “王大哥,不必担心,黄大哥、童大哥他们不会有事的”,这是马武在宽慰王腾。

    王腾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自己没能帮上他们”。

    “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想出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法子,黄大哥他们也不会顺利逃出来”

    王腾正要反驳,黄虎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马武说的没错,王腾,你的法子不错,完全将丁家庄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王腾惊回首,“你们回来了?”

    黄虎得意一笑,“回来了,一个不少!”

    “哈哈,真是太好了,对了,我记得你们出城的时候还有马车,你们是怎么甩开追兵的?”

    童一贯眉飞色舞,“多亏了你在庄外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否则的话,我们肯定要大费周章。刚才,出庄之后,我与黄虎他们便将银子、盐货卸下了马车,自己背着银子走了另外一条路”。

    王腾很高兴,“真有你的,在草原上,就是这一招引开了鞑子”。

    “哈哈,丁家庄的人可比鞑子蠢多了,王腾,这一次我们发达了,真的发达了!”

第二十四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童一贯一向老成稳重,能让他高兴成这个样子,说明此行收获极大。

    到底抢了些什么?

    王腾好奇不已,“你们端了丁员外的宝库?”

    童一贯眉飞色舞,“虽然没猜中,不过也相差不远了”。

    “到底是啥?”

    “八百两银子,五百斤盐货”

    王腾吸了口冷气,大明朝,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可以折合人民币三百元,也就是说,童一贯这一趟就抢了二十多万呀。

    这是啥概念?

    如果王家庄保持现有的人口规模,这八百两银子便可以确保所有人一年衣食无忧!

    若是算上盐货,钱财的数额还要翻倍。

    怪不得丁家庄倾巢而出,看来,丁员外是真的急眼了。

    王腾心情极佳,“真有你们的,对了,那两个探子呢?”

    黄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嘴里道:“得手之后,他们联起手来想要哄骗我们,幸好童一贯发现的早,否则的话,我们兄弟就折在里边了”。

    王腾皱起眉头,他没想到还有这般波折。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丁家庄的两名探子肯定是死了,只是希望黄虎他们没有露出破绽,否则的话,一定后患无穷。

    招惹一个私盐贩子,听上去似乎并不明智,可是,王腾并没有选择。

    如果丁员外不是那么的咄咄逼人,王腾又怎么会铤而走险?

    当务之急却是两手准备,一方面严控消息,防止闲杂人等无意间泄漏了消息;另一方面就是未雨绸缪,随时虽好与丁家庄动手的准备。

    纸是包不住火的,丁员外老奸巨滑,早晚有一天会让他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王腾低声说道:“告诉兄弟们,一定要闭紧了嘴巴,不可向任何人透漏今夜的行踪,便是庄内之人也不可以”。

    黄虎拍了拍胸脯,嘴里道:“放心吧,谁敢胡言乱语,我一定抽翻了他!”

    王腾不置可否,又道:“银子在哪?”

    黄虎、童一贯一人递出一个木箱,道:“都在里面”。

    “无论如何,这银子是兄弟们出力才抢出来的,我王腾也不是苛刻之人,每人五两银子,切记,一定不可多言”

    黄虎龇牙一笑,道:“我的那一份便放在这里吧,庄子管吃管喝,我要它也没什么用处”。

    童一贯也表达了类似的意见:“没错,庄子里可是有百十口青壮,没有银钱是万万不行的,我也不要了,王兄弟,你看着办便是”。

    武艺最好、射术最佳的两个人都展现了风度,其余的边民谁还好意思拿钱?

    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如果边民们因为此行没了收获,产生懈怠的心理,那可是银子也换不来的麻烦。

    不过是五十两银子而已,王腾可不想因小失大,“银子是虽然是庄子的,可是,大家确实立了功,如果你们都不拿银子,传出去岂不是说我赏罚不明?”

    黄虎还要多言,却是童一贯缓过神来,明白了王腾的意思,“好,既然王兄弟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兄弟们,拿钱!”

    黄虎看了看童一贯,又看了看王腾,嘴里嘀咕了一句,探手取出一枚五两的银子。

    童一贯有样学样,也取了银子。

    有了榜样,边民们很快便取得了赏钱。

    银子在库房中,只是个死物,可是,将银子发出去,便可以对大家起到了激励的作用,这时候,银子便活了。

    劫出这么一大笔钱货,如果王腾一毛不拔,众人肯定会心生不爽。

    现在,王腾用五十两银子将大家都变成了既得利益者。

    尝到了甜处,只要王腾不做什么蠢事,一行人肯定会继续支持他。

    成功处置了银子,这时候,忽然有庄丁来报:庄外出现了几十支火把。

    王腾明白,八成是丁家庄的人来了。

    刚刚瓜分了钱财,苦主就上了门,这要是处置不好,可是大祸。

    几个青壮已经有些慌乱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马脚。

    倒是王腾镇定十足,“银子藏好,不要慌,不要乱,他们应该没有抓住把柄,否则的话,来的就是官府的人了”。

    张铁匠深以为然,“庄主说得对,大家只要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就好了”。

    黄虎咧嘴一笑:“成,揣着明白装糊涂呗,简单!”

    王腾微微颌首,“都跟我来,咱们去会会这帮家伙”。

    “好嘞”

    这时候,丁家庄的人已经来到了庄外,他们嚣张的很,大有直接闯入的模样,然而,出现在村口的王家庄青壮却拦住了他们,双方僵持不下,眼瞅着一场火并在所难免。

    千钧一发之际,王腾出现了,“谁在庄外?不告而入,难道是强人不成?”

    一名丁家庄的管事勃然大怒:“真是一张巧嘴,明明是你们杀人灭口,强闯我丁家庄,现在倒来装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腾故作不解:“什么杀人灭口?强闯丁家庄?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可是良善百姓,怎么会作出强盗行径?贵庄出了祸事,应该报官才对”。

    “王腾,我家员外说了,只要你交出凶手,交出所得之物,他便既往不咎”

    来人依旧没有放弃,似乎认准了王腾就是凶手。

    王腾却有些缓过神来,丁家庄的人这是在诈他!

    丁家庄出了大事,近在咫尺的王家庄自然有很大的嫌疑。

    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前来诈唬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若能诈出真相自然极好,即便诈不出真相,事情也不会变得更坏。

    越到这个时候,王腾越是冷静。

    如果对方真有证据,怎么会如此和气?

    只动嘴不动手,这可不是丁家庄的一贯作风呀。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王腾哪里会怕?

    “如果丁员外打的是栽赃陷害的主意,只怕他失策了,要知道,我等回庄休整,是得到魏大人许可的”

    魏大人?

    广灵县有几个魏大人?

    这该死的王腾怎么跟魏大人有了关系?

    丁家庄的管事有些呆住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王家庄远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第二十五章 决断

    不是说王家庄只剩下一个王山,余者都是流民吗?

    怎么冒出来一个与县令有关系的人?

    丁员外虽然手脚通天,可是在这广灵的一亩三分地上,魏源的权威毋容置疑,真要是触怒了他,丁家的生意一定会受到影响。

    丁家的管事手脚冰冷,此时此刻他深深地明白,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局面再一次僵持住了,不过,这一次,丁家庄的人都有些束手束脚。

    对付没有根底的百姓,也许动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对付一个有县令做后台的庄子,后果委实难料呀。

    这该如何是好?

    丁家庄的青壮进退维谷,他们的士气一落千丈,反观王家庄,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处,很多不明真相的庄丁认为,丁家庄的人是在蓄意滋事,所以,他们的怒火显得格外强烈。

    在草原上,边民们连鞑子都杀过,什么时候怕过谁?

    唯有知道真相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局面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丁家庄的人兴师问罪,可到头来,却是畏畏缩缩的模样。

    这是为啥?

    还不是因为王腾?若不是他思维缜密,布置的密不透风,丁家庄的人又怎么会一无所获?

    只要过了今夜,就算日后丁员外查出真相,王家庄也不会有灭顶之灾。

    夜风呼啸,丁家庄的人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丁管事一直在权衡利弊,闯入、搜查,意味着与王家庄交恶,更有可能得罪县令,可是,如果就这么一无所获地回去,丁老爷会饶了他吗?

    想到库房中丢失的财货,丁管事终于下了决心,拼了。

    就算捅破了天,也有丁员外顶着!

    想到这里,丁管事大步往前,嘴里道:“丁员外丢了一千两银子,这事情就算捅到魏大人那里,我们也在理,识相的,现在让开,让我们进去翻翻,如果确实与你们无关,我自然会向丁员外禀告,若是你们私藏财货,哼,便是魏大人也救不了你们”。

    开什么玩笑?

    如果让丁家庄的人搜了庄子,王腾还如何立足?

    巨大的压力下,王腾冷冷一笑:“想搜就搜?你们是官差吗?我王家庄俱是良善百姓,丁员外便是丢了一万两银子又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丁管事色厉内荏:“你们是做贼心虚吗?”

    “噌”,一支箭矢擦着丁管事的头皮飞过。

    丁管事骇了一跳,“你们要杀人灭口吗?”

    童一贯啐了一口,道:“杀你都污了我的箭,我只是想告诉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下一箭会射到哪里去”。

    丁管事急忙退回人群中,他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都他娘的愣着干嘛?上啊!”

    一众青壮面面相觑,童一贯的厉害他们可是见到了,真要是把人逼急了,只怕什么事情做的出来。

    护卫不肯动手,丁管事恼羞成怒,“你们这帮饭桶,再不动手,回去我便让丁老爷开革了你们,让你们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风!”

    残忍的威胁血腥有效,护卫再不敢怠慢,他们大吼一声,冲向了庄子。

    对峙了这么久,黄虎他们早有准备。

    一面面门板早已经拆了下来,挡在庄子的入口。

    庄外的人想往里挤,可是,庄内的人却寸步不让。

    黄虎摩拳擦掌,打算出去好好松松筋骨,却被王腾拦了下来。

    王腾毕竟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倘若此番闹大了,引来了官府,王家庄藏银的地方一定遮掩不住,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夜入村寨,劫掠银货,这可是十足的江洋大盗呀!

    不知道是谁找来了长长的竹竿,对着外头的人就抽打起来。

    “啪啪啪”,清脆的抽打声格外清晰。

    丁家庄的青壮被打的鬼哭狼嚎。

    幸好,王家庄的人只是守在庄子,没有踏出庄门一步,否则的话,丁家庄的人早就狼狈而逃了。

    饶是如此,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丁家庄的青壮也支撑不住,败下阵来。

    “你们这帮废物,连一帮流民都收拾不了,老爷养你们何用!”

    丁管事软硬皆施,可是,护卫们不再买账。

    “丁管事,我们是真的不行了”

    “王家庄的人早有准备,我们根本进不去呀”

    丁管事势若疯狂,“他们是做贼心虚,只要找到银子,你们就是功臣,老爷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并非我等不卖力气,实在是他们太过奸诈呀,丁管事,你就饶了我们吧”

    “是呀,丁老爷手眼通天,只要说服官府搜查即可,哪用得着我们添乱呀”

    ……

    丁管事在王家庄外盘桓了一个时辰,依旧一无所获。

    丁员外在丁家庄早已经等的急了,“去王家庄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一帮泥腿子而已,难道还有什么差错不成?”

    须臾,丁管事派来报信的家丁带来了消息,“老爷,丁管事被挡在了庄外,王家庄的人是寸步不让呀”。

    丁员外勃然大怒:“跟我作对,他们这是活腻了不成!”

    “老爷,这银子会不会就在王家庄?”

    丁员外在屋内来回踱步,“一帮流民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不是他们的话,还能有谁?有谁能轻易潜入庄子?”

    “老爷,前往王家庄的两名探子一直没有回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遭了毒手”

    “谁敢动我的人?”

    “老爷,会不会是流寇干的?”

    丁员外怒火中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歪了,查,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

    “王家庄那里还要调派人手吗?”

    丁员外冷哼一声,道:“不必,让丁济马上带人回来,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真凶,至于王家庄,便由得他们猖狂几日吧”。

    “老爷觉得王家庄的人不是凶手?”

    “他们初来乍到,应该不会有这个胆子,不过,还是派几个人盯着他们吧”

    “老爷说的是,可是,没了盐货,咱们如何行事呀?”

    “还能如何行事,再去买呀,定钱已经收了,你怎不能让我砸了自己的招牌吧”

    “老爷,时间上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只要有盐货,晚些就晚些吧,大不了再给他们一些好处,那帮蛮子,下手狠毒,若是没了盐货,咱们只怕连庄子都保不住呀”

    关外的蛮子从来不是良善之辈,这几年,丁员外靠着私盐生意大发横财,可是,他也知道,一旦自己没了价值,对方一定会把自己吞的骨头都不剩!

第二十六章 竹枪

    王家庄外,丁管事终于等到了丁员外的命令。

    不是想象中的增援,而是速速撤离。

    怎么会这样?

    丁管事有些摸不着头脑,夜里他可是被竹竿敲了一顿,脑袋到现在还痛的很。

    本以为丁员外会为自己出头,可是,现在来看,丁员外是要偃旗息鼓了。

    满腹的怨言无处诉说,丁管事不敢埋怨,只得丢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离开。

    一场短暂的交锋,以王家庄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黄虎显得意犹未尽:“王兄弟,丁家庄的人跑了,咱们去追追?”

    天渐渐亮了起来,十步之内,无须火把也可以辨清身形,可是,到了百步开外的地方就有些目不能视了。

    王腾从来不敢小觑古人,万一其中有诈,贸然出击可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稳妥起见,王腾拒绝了黄虎的建议,嘴里道:“大家都辛苦了一整夜,很是幸苦,传令下去,留下十人监视动静,其余的人都去休息吧”。

    黄虎很是惋惜,“这就饶了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丁员外了?”

    王腾摇了摇头,道:“我们初来乍到就得罪了地头蛇,这已经很不明智了,如果没有斩草除根的把握,还是不要再去招惹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要是逼急了丁员外,拼个你死我活的话,庄子肯定损失惨重”。

    黄虎不再多言,只是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的力量太小,不能快意恩仇。

    童一贯倒是想的开,他拍了拍黄虎的肩膀,道:“庄主的意思你没听明白吗?没有把握不去招惹,可是,要是有了把握呢?”

    黄虎恍然大悟,“哈哈,杀他个屁滚尿流”。

    王腾不置可否,他又吩咐了一句:“今日午时之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庄”。

    昨夜里围庄的只是小喽啰,丁家庄真正的精锐还没有出马。

    见识过丁家庄的实力之后,王腾很是忌惮,这时候他才感到后怕。

    若不是丁家庄的壮丁疏于防备,真要是硬碰硬的拼杀,黄虎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快意恩仇固然爽快,可是,风险也太大了,一不小心就可能损失惨重。

    必须多做准备,否则的话,贸然出庄很有可能陷入围攻。

    如何准备?自然要从武器着手。

    王家庄共有长刀十三柄,短刃五柄,另有长枪五支。

    听上去武器不少,可是,对于王腾来说,这些兵刃远远不够。

    午时过后,王腾打算入城打探消息。

    也就是说,留给他准备武器的时间只有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之内,能够造出什么武器?

    王腾已经有了决断,“铁匠,村子东侧有一片竹林,你带人去砍二十根竹子”。

    张铁匠一头雾水,“要竹子做什么?”

    “做武器,今日就要入城,没有趁手的家伙可不行”

    “用竹子做武器?”张铁匠觉得王腾有些异想天开。

    王腾笑了笑,道:“记住,只要儿臂粗细的竹子”。

    张铁匠再不多言,他重重颌首,“好,二十根儿臂粗细的竹子,刘田,你找几个兄弟陪我砍竹子去”。

    刘田应了一声,拔腿就走。

    没多久,张铁匠就召集了人手去了庄东。

    黄虎也在其中,临行之前,他疑问道:“竹子也能杀人?”

    王腾斩钉截铁,“那是自然,西汉年间,大名鼎鼎的淮阴侯韩信就是死在了吕后的竹枪之下”。

    “还有这典故?倒是涨了见识,你等着,我这就去砍竹子!”

    话音未落,黄虎便抄家伙追上了队伍。

    王腾笑了笑,这一路行来,多亏了黄虎这帮兄弟,否则的话,单凭他自己,肯定不可能完全掌握队伍,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得起他们。

    相对于大树,竹子更容易砍伐。

    半个时辰之后,张铁匠等人便带来了竹子。

    竹子的枝桠已经去掉了一半,按照王腾的吩咐,都是儿臂粗细。

    “庄主,你瞧瞧,这竹子如何?”

    仔细打量了一番,王腾很是满意,“不错,这粗细正合适,来来来,大家一起动手,留下一丈的长度即可”。

    说罢,王腾亲自动手,将竹子的顶端削的尖尖的,没了多余的枝叶,这时候才有一点竹枪的模样。

    只是,这竹枪能够杀敌吗?

    黄虎随手抄起一根,挥舞了一番,觉得很不顺手,“这家伙怎么使?”

    王腾拿起竹枪,作出一个迈步冲刺的姿势,嘴里道:“是这么用的!”

    黄虎有样学样,片刻之后他便龇牙笑道:“感觉不错,虽然有些笨重,不过,怎么说也好过赤手空拳呀,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纷纷称赞。

    午时之前,二十柄竹枪已然成型。

    有了宽裕的武器,王腾终于有了几分底气。

    广灵毕竟是县城,公然持械入城的话,定然会引起麻烦,可是,如果带着竹枪的话就没有这个麻烦了。

    寻常人绝对想不到,扁担一样的竹子也是杀人利器。

    用过午饭之后,王腾没有休息就带着人手离开了庄子。

    银子已经放到了水井中,万无一失。

    此番入城,王腾带了二百里银子,他相信,魏源一定会帮他解决这个麻烦。

    流寇是杀不尽的,东虏也是杀不绝的,王腾已经在击杀王之臣的过程中展现了勇武,魏源也表现出了拉拢之意。

    王腾远离县城,固然有远离是非的原因,可是,也有待价而沽的意思。

    若是连百亩田地的问题就解决不了,那魏源这个县令也就白做了。

    王腾觉得,自己的价值绝不是百亩地就能衡量的,更别说,这地本来就是王家庄的,魏源只需要做一个顺水人情即可。

    出了王家庄,行了十多里,王腾都没有遇到丁家庄的人。

    由此看来,丁员外依旧被蒙在骨里。

    这是一个好消息,只要丁家庄失窃的真相一日不曾大白天下,王家庄便高枕无忧。

    没了后顾之忧,王腾松了口气,“刘田,你回庄子报个平安,告诉铁匠他们,万事小心”。

    刘田痛快地应承下来。

    城墙已经隐约在望,既然丁家庄的人之前没有动手,那么,在县城内外,他们就更不会动手了。

    公然寻隙滋事,这可是要下大狱的。

第二十七章 城里有人好做官

    广灵城人来人往,商贾、百姓脚步匆匆,自打东虏、流寇接连犯境,城门口的盘查一日严过一日。

    魏源虽然击溃了流贼王之臣,可是,逃逸的流寇依旧有数百人,万一有人胆大包天,混入县城,百姓可就遭了秧。

    流寇之害众所周知,谁也不想被他们祸害,因而,城门口的卫卒很是用心。

    王腾一行驱车赶到的时候,卫卒便迎了上来:“你们是哪里人?要到城中干什么?”

    王腾微微一笑,递出几十枚银钱,道:“我们是王家庄的,想要入城拜见县太爷”。

    卫卒掂量着手中的银钱,又仔细扫了王腾一眼,“县太爷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

    黄虎一瞪眼,刚要发飙,王腾已经笑着说道:“县太爷曾经说过,只要我入城,一定要第一时间报于他知晓”。

    卫卒收起满脸的不屑,疑惑道:“尊驾姓甚名谁?”

    黄虎昂首挺胸,大声喝问:“是谁击杀了王之臣,救了广灵城?”

    卫卒面面相觑,“是县太爷呀”。

    黄虎恨铁不成钢,“如果没有王腾出城袭杀,王之臣又怎么会死?”

    “王腾?”

    “不错”

    “没听说过”,卫卒竟然连连摇头,作出一副闻所未闻的模样。

    若不是王腾眼尖,看到卫卒之间的眼神动作,说不定还真被他瞒了过去。

    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连县太爷的名头都不好使。

    电光火石间,王腾想到了两钟最接近真相的可能:一种是丁员外的后台在使坏;另外一种就是王腾立下的军功坏了某些人的大事。

    接下来会不会连县城都不给入?

    此时此刻,王腾知道自己绝不能认怂,否则的话,只会让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想到这里,他挺直了腰杆,道:“诸位职责在身,王某就不打扰了,兄弟们,入城”。

    四名卫卒压根没想到王腾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入城就入城,等到他们缓过神来意图阻拦的时候,王腾一行人已经入了甬道。

    “你们竟敢强闯县城!”城门卫完全惊呆了。

    “快,拦下他们!”

    王腾置若罔闻,只是朗声长喝:“我等俱是良善百姓,有户籍文书在此,尔等苦苦纠缠是何道理?难道就不怕县尊治罪吗?”

    此言一出,卫卒相顾骇然。

    逼退东虏、击杀王之臣,县令魏源在广灵的声望一时无二,这时候去得罪他,岂不是自招祸事?

    能够在县城混迹这么久,军卒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们不再拦阻,只是派了四个人,跟在王腾身后。

    这样以来,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可以交待的过去。

    大摇大摆地进了县城,黄虎觉得身心俱爽,要的就是这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感觉。

    王腾倒是知道,他的这份依仗来自谁,因而,入城之后,他径自来到了县衙门口。

    门口的衙役皱起眉头,正要恶言相向,这时,王腾又递出一把银钱,道:“劳烦这位兄弟通禀一声,便说王家庄王腾前来拜见县尊”。

    衙役仔细打量了王腾一眼,变了脸色,笑道:“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击杀贼首的好汉呀,快快有请”。

    “这样不好吧?不需要通禀吗?”

    “县尊已经留下话来,只要王兄拜见,无需通禀”

    王腾抱拳道谢,他与黄虎定好了碰头地点,便在衙役在指引下入了县衙。

    广灵素来穷弊,县衙修建的颇为寒酸,只是一个不大的三进院子。

    在王腾眼中,便是丁员外的丁家庄也要比县衙奢华几倍。

    衙役是个腿快的,他让王腾在书房门口等了片刻,自己便叩响了木门,“县尊,王腾求见”。

    “喔?让他进来吧”,魏源语气低沉,似乎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事情。

    “喏!”

    须臾,王腾进入书房,拜见了魏源。

    魏源目光如炬,直剌剌地盯着王腾,嘴里道:“我且问你,昨夜丁家庄的好事可是你做的?”

    这样的事情谁认谁就是傻子!

    王腾连连摇头:“县尊明鉴,小人连丁家庄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何来做事一说”。

    魏源松了口气,背身而立道:“昨夜一伙蒙面匪徒闯入丁家庄,劫走现银一千两,丁员外已经到县衙报了案”。

    “县尊明察秋毫,区区蟊贼早晚是秋后问斩的货色”

    魏延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帮匪徒很是狡猾,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会不会是流匪做的?”

    “本官也是这么想的,除了流匪,谁有这本事?”

    治内出现江洋大盗,魏延很是头疼,一个丁员外被盗也就罢了,怕的是大盗连环作案,那样的话,他这个县令别说升官了,撤职都是大有可能的。

    “算了,起来吧,不提这些,你今日入城所为何事?”

    王腾站起身子,直入主题:“小人想保住王家庄的田地,求大人开恩”。

    魏源皱起眉头,“王家庄原籍还剩几人?”

    “只有小人的叔父以及小人”

    “只要丁口尚存,按惯例,县衙会封契一年,若是一年之后,你们不能恢复丁口,县衙才会收回土地,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你急什么?”

    “小人听说丁员外有一个姑爷在县衙任职,他已经放出风来,要吞了我们的田地”

    土地兼并之害,魏源如何不知?

    若是有人提前说过也就罢了,偏偏魏源一无所知。

    身为一县主官,魏源最恨的就是欺上瞒下之辈,“谁敢!我倒要看看,谁敢知法犯法!”

    成了!

    王腾大喜过望,有魏源这一句话,王家庄的田地就算保住了。

    至于一年之中恢复丁口的说法,王腾压根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只要征得魏源许可,招募流民便是!

    城里有人好做官呀,王腾很是感激:“谢大人”。

    “不必谢我,保举你的文书已经到了府城,如果没有意外,月旬之内应该有一个说法”

    要做官了吗?

    王腾有些激动,“大恩知遇之恩,小人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崇祯七年,大明依旧是文贵武贱的局面,魏源保举王腾,为的当然还是自己。

    只不过,对于王腾而言,这更是鱼跃龙门的机会。

    “大人,月旬之前,东虏为祸乡间,小人侥幸杀了一人,如今首级正在外头”

    鞑子的首级?

    这可是比流寇更有价值的东西!

    魏源有些激动,“快快取来!”

    须臾,王腾便取回一个黑布包裹的物事。

    “打开!”

    王腾依言施为。

    “嘶,这是真鞑子呀”,魏源拍了拍王腾的肩膀,道:“有此头颅,你的巡检之位一定是跑不掉!”

    “多谢大人栽培”

    魏源欣然一笑,击杀东虏,斩首一记,他的功绩也水涨船高,这可是双赢的事情。

第二十八章 仗义疏财

    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王腾并未大意,他在拜别魏源之后悄悄地拜会了魏源的师爷。

    “秦师爷,王家庄土地的事情还要你多多费心,这五十两银子是小人的一番心意”

    秦师爷笑着摇头,“王巡检何出此言?既然魏大人已经应允,王家庄的地便不会有任何问题,这银子你还是收好吧”。

    王腾连道不敢,“小人只是一介平民,哪敢自称巡检?秦师爷,魏大人那里我也有进献,绝不教你为难”。

    秦师爷拍了拍王腾的肩膀,颇为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呀,是我小觑了你,也罢,这银子我便收下了”。

    “这里还有五十两,是给魏大人的,请师爷代为转交”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差事我接了”

    “劳烦师爷费心了”

    “魏大人对你颇为看重,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呀”

    “小人必定竭尽所能,绝不让大人为难”

    “好好好,以后有事,可到城中寻我,我会想办法为你周旋一二”

    王腾千恩万谢地拜拜了秦师爷,出门之后,往西市而行。

    西市内店铺极多,在这方圆百里,规模首屈一指。

    农忙时节,村里还缺几头畜力,如果价格合适,王腾打算购买几头牛。

    牵着马,行了约莫有半刻钟,一条热闹的街道便出现在王腾面前。

    隔着老远,斗大的布幌便迎风招展。

    王腾拍了拍钱袋,身上还有十多两银子,可得多加小心,绝不能让人顺手摸了过去。

    这时候可没有摄像头,丢了财货只能认栽。

    街道内人来人往,行了没多久,王腾便看到十步开外的地方围着一圈人。

    这是在卖东西吗?

    算了,黄虎他们还在牛市那边等着,王腾不敢耽搁太久。

    谁知道,就在王腾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之后,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圈子里传了出来:“各位乡亲,俺们赵家庄遭了流寇,二十户人家死了个干净,除了我们三兄弟之外,只剩下这两个孩子了,可怜他们受了风寒,眼瞅着就撑不过去了,哪位兄台高抬贵手,赏点银钱给他们治病,我们三兄弟给你们做牛做马”。

    这该不是在诈钱吧?

    赵家庄?王腾似乎听说过,他停步不前,仔细打量众人的表情。

    围观的百姓足有二十多个,他们彼此对视,都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鄙视,不是同情,倒像是一种爱莫能助的无奈。

    王腾终归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他推开人群,见到三个瘦削的年轻人以及两个躺在地上的孩童。

    看这模样,不像是演戏。

    王腾犹豫一番,扬声说道:“多少钱才可以治好他们?”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露出希翼的目光,他激动地说道:“只要一贯钱,大夫说了,伤寒入体,需要疗养,大兄,我们都是良善人家,只要你救了他们,从此以后,我们五人便把命卖给你了”。

    王腾没有那么多银钱,他摸出二两银子,放到三人面前,大声说道:“孩子的病耽搁不得,快去看病吧”。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王腾竟然这么大方。

    须臾之后,一人方才大礼参拜,道:“恩公大恩大德我等铭记于心,还请恩公留下名姓,我等治好了病便去寻你”。

    王腾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若是治好了病,可以到百里开外的王家庄寻我,我那里正缺人手”。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三人齐声道谢。

    王腾穿过人群,再次离开,这时,围观的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似乎在惋惜什么。

    难道真的遇到骗子了?

    二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若是被人骗了,遇到黄虎他们一定会被嘲笑一番。

    不过,王腾并未后悔,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若能救下来,也算是一件善事。

    赵家庄的三个年轻人已经抱着孩子离开了,他们知道药铺的位置,不敢有片刻耽搁。

    王腾牵着马,正要离开,却见到五个面目凶悍的男子对他怒目而视。

    回首望去,适才围观的百姓已经悄然远离。

    遇到青皮无赖了?

    王腾抽出木棍,做好了厮打的准备。

    为首一个手持棍棒的男子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蠢材,竟敢坏我们马爷的大事,难道不知道城里的规矩吗?”

    “还跟这等混账啰嗦什么?收拾一番再去药铺!”

    青皮叫骂个不停,他们以多对少,压根没将王腾放在眼中。

    殴斗一番?

    王腾否决了这个想法,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竟是打算直冲过去。

    五个青皮惊呆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厮打的准备,可是,却没想到王腾竟敢纵马狂奔!

    一个愣神的功夫,王腾已经冲到了跟前。

    “快,拦下他!”

    青皮大急,真要是让王腾逃了,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哒哒哒”,数百斤的战马狂奔起来气势非凡。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街道颇为宽敞,正适合跑马。

    青皮们几时见过这等情形?

    危急关头,只有一人咬紧牙关,抱着拽王腾下马的念头一跃而起,其余几人都闪开了老远。

    王腾心中冷笑,对方是觉得自己不敢动手吗?

    真是可笑!

    王腾只是觉得与一帮青皮动手太跌份而已,能够快速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拖下去?

    眼下,青皮送上门来,王腾哪里会留手?

    “嘭”,坚硬的木棍顺势抽打了青皮的脸上,当即血花四溅。

    其余的青皮又惊又怒:“啊,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马家的人,你真是活腻歪了!”

    王腾冷冷一笑,“若要寻仇,尽管到王家庄来!”

    说罢,王腾纵马绝尘而去。

    受伤的青皮面目青肿,模样着实好笑。

    一直以来,只见青皮欺负人,何曾见过他们出丑?

    四周并未散去的百姓只觉得大快人气,身心俱爽。

    这帮杀才,早就该挨揍了!

    青皮丢了面子,未在街上久留,他们带着同伴灰溜溜回到了马府。

    马毅是丁员外的女婿,更是县衙的刑房典吏,往日里他豢养了一群帮闲,垄断了广灵县城的人市生意。

    今日听说城中来了五个青壮,其中两个孩童病怏怏的,只剩下一口气,马毅便盘算着设下一个套,诱那三个青壮上钩。

    正等着消息呢,便见胡大他们脚步匆匆而来。

    “马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呀”

    马毅皱起眉头,“慌什么?天塌了?嗯,胡二这是怎么了?”

    胡大哭丧着脸,诉苦道:“马爷,胡二是被人打了呀,我们遇到一个杀才,他救了赵家庄的人,坏了马爷的好事,我们要与他评理,他却纵马伤人”。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胡大添油加醋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番。

    马毅咬牙切齿,“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家庄的人,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马爷,你认识王家庄的人?”

    马毅狞笑起来:“是呀,熟人,熟的不能再熟了,来人呐,准备轿子,我要去赵府”。

    “哪个赵府?”

    “蠢货,当然是县丞府”

    “喏,小的知道了,这就吩咐下去”

第二十九章 遭遇埋伏

    马毅马典吏去了县尉府,王腾也遇到了黄虎他们。

    一行人汇合之后,很快便选好了牲畜。

    两头牛、一头骡马,总计一百两银子。

    钱货两讫,热心的掌柜叮嘱了一句:“年轻人,听说你惹恼了马典吏,这县城你们还是不要待了,快快出城去吧”。

    王腾故作不解:“他们还敢在城中动手不成?”

    掌柜的不愿多说:“马典吏手眼通天,这城里有不少人都是他们的眼线”。

    能在这个时候提醒自己,也算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王腾递出五两银子:“多谢老兄指点”。

    “不必破费了,快些出城吧”

    王腾只得收回银子,抱拳告辞:“掌柜的,就此别过”。

    “去吧,去吧”

    离开了畜力市场,黄虎再也按捺不住,“怎么?遇到不开眼的货色了?”

    “救了两个生病的孩童,打伤了一个青皮,可能坏了人贩子的大事”

    黄虎摩拳擦掌,“他们在哪里?看我不生撕了他们!”

    童一贯要稳重的多,“几个青皮不算什么,倒是那个马典吏,他是何方神圣?”

    王腾一无所知,“只听说势力不小,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

    童一贯略一沉吟,道:“地契的事情解决了吗?”

    “魏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了,一年之内,地契不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给他们一年的时间,这土地谁也抢不走。

    “王兄弟,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咱们还是快些出城吧”

    黄虎有些不爽,“一群乌合之众而已,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

    “强龙不压地头蛇,庄里还等着畜力使唤呢”

    黄虎喘着粗气,道:“王腾,你怎么看?”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我们对马典吏一无所知,一旦在城中与其开战,对我们极其不利,童一贯说的没错,我们买些米粟便回家吧”

    这是要做缩头乌龟呀,黄虎闷不吭声,一脸的郁闷。

    童一贯劝慰道:“黄虎,吃亏的是他们,我们只不过是暂避锋芒罢了,倘若他们不知死活,你再去放手厮杀,谁又会拦你?”

    黄虎这才转怒为喜,道:“哈,就怕他们认怂不敢来!”

    商议妥当之后,王腾又买了七百斤米粟,装了满满的两大车。

    这一次有了牲畜,纵使满载也不费力气。

    牛马俱是两岁左右的年纪,拖拽粮车不在话下。

    一炷香之后,一行人便出了城门。

    出城的时候,王腾看的明白,就在他们通过甬道的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闲汉快步离开了。

    “都打起精神,回程的路可能不安稳”

    黄虎兴奋的“嗷嗷”叫,“好,好,好,我的大斧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童一贯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在检查弓弦。

    草原上的逃难生活已经将所有人都磨炼成了一把利刃,此番,王腾带在身边的又是挑选出来的精锐,无需吩咐,十名青壮便备好了武器。

    队伍之中有两头牛,两匹马,王腾本想担负警戒巡视的任务,可是,马武却自告奋勇,抢了过来。

    看着纵马狂奔的马武,王腾叮嘱了一句,“多加小心”。

    马武龇牙一笑,“大兄宽心,贼人伤不了我!”

    东虏、流寇接连犯境,官道上人迹罕至。

    王腾行了十多里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童一贯很是谨慎:“王兄弟,这气氛不对呀,咱们入城的时候,路上还有几个人,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不错,我记得前面有一个陡坡,大家都小心点”

    “看,马武回来了!”

    话音刚落,马武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中,“大兄,前面有贼人埋伏!”

    “戒备!”

    王腾一声令下,五名青壮便抓起竹枪,依托在木车之后。

    “护好牲畜!”

    “喏”

    好不容易买来的耕牛,若是让人给伤了,这损失可就大了。

    “有多少贼人?”

    马武打马而立,“三十多人,个个手持利刃”。

    王腾面不改色:“马武,你牵马躲在后阵,黄虎,你与我一道守在前头”。

    黄虎狰狞一笑,“好,老子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股股尘烟冲天而起,在流寇眼中,里许的路程转瞬及至。

    王腾虽然选择了一个小小的土坡,又有车马阻拦,算得上简易屏障,可是,流寇却依旧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别说区区十个乡民,便是再来几倍的官军又能如何?

    围困县城的时候,若不是头领王之臣猝死,大家哪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这一次,好不容易接了一份大买卖,流寇们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事情办成!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距离越来越近了,一名性急的青壮忍不住弯弓搭箭,试图射杀流寇,可是,童一贯却阻止了他,“放到六十步再射!”

    六十步,弓手只能射出两箭!

    不要小看这两箭,他们在战场上往往可以起到震慑敌军的效果。

    只可惜,算上童一贯在内,王腾身边只有两人善射。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没多久,贼人便进入了猎弓的杀伤范围。

    “射!”

    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箭矢便疾飞而去。

    贼寇猝不及防,眨眼间,两支箭矢便射中了目标。

    袭杀之前,流寇们压根没想到一群乡民也会有弓箭。

    好在弓弩不多!

    “快,冲过去,他们只有两把弓!”贼首蒋大挥舞着武器,大声鼓舞着士气。

    “一百两银子呀,杀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就到手了!”

    贼人嗷嗷狂叫,一百两银子,每人起码可以分到三四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冲的最快的流寇往往是些热血冲动、好勇斗狠的角色,他们听了蒋大的悬赏,顿时士气大振。

    在流寇看来,乡民都是软弱可欺的货色,真要是冲到近前,他们一定会吓的屁滚尿流!

    童一贯手脚麻利,在流寇近身之前,他足足射出了三支箭矢,支支毙命。

    流寇又惊又怒,幸好对方只有两个弓手,否则的话,他们这伙人岂不是要全部交待在这里?

第三十章 绝妙的主意

    人命,在流寇眼中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们不在乎同伴的死亡,只想着完成任务,得到悬赏。

    半柱香的功夫,贼人便冲到了十丈之内。

    王腾甚至看到了一名贼寇脸上的麻子。

    黄虎蠢蠢欲动,不过,他记着王腾的吩咐,没有贸然出击,而是好整以暇地寻找贼首。

    擒贼先擒王,贼人数目众多,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击杀贼首是最简单的选择。

    只是,这伙流寇没有旗帜,所有人都穿的破破烂烂的,难以分辨谁是头目。

    黄虎很是急躁,到底是谁?

    十丈、八丈、五丈,贼人越来越近了。

    马脸贼寇挥舞着一柄大砍刀,看上去凶残无比,“杀呀!”

    青壮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们虽然杀过鞑子,可是,那毕竟是在一番乱战的情况下。

    如今,正面遭遇,这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贼首蒋大放声怒吼:“一百两银子,杀光他们!”

    黄虎咧嘴一笑,他认出了蒋大,这厮左顾右盼,大吼大叫,一定是头目。

    杀了他,就可以事半功倍!

    木车之后,黄虎已经蓄势待发。

    贼人足有二十八名,他们自持人多势众,完全没将乡民放在眼中。

    贼寇兴奋不已,百十步的距离终于冲了过来,没了那该死的冷箭,接下来,到了他们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一百两银子仿佛在招手!

    大战一触即发,再耽搁下去,精心准备的竹枪可就没了用处。

    紧要关头,王腾当即立断,“竹枪,刺!”

    五名青壮下意识地刺出竹枪,“噗哧”,削尖的了竹枪很是锋利,它们轻易刺入了贼寇的胸膛。

    儿臂粗细的毛竹给人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直到死,贼寇们也想不到,为什么隔着这么远,乡民们都可以刺中他们。

    相对于普通的长枪,王腾打造的竹枪长度更长,它可以在贼人尚未近身的时候给予杀伤。

    流寇们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转眼间就死了五个人!

    这还是软弱可欺的乡民吗?

    成功刺杀,乡民们士气大振,他们跟着王腾的口令,放声大吼,“拔!”

    竹枪脱体而出,带起了一股血花。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竹枪在手,乡民们的杀伤力倍增。

    趁着贼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王腾再度下令,“刺,杀!”

    “杀!”五名枪手逐渐找到了节奏,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竹枪的独到之处!

    只要配合得当,再多的贼人也冲不过来。

    “噗噗噗”,短短一瞬间,又是五人毙命。

    十条性命!

    十个最勇猛的汉子就这么死了?

    蒋大已经快疯了,“怎么会这样?快,绕到他们身后,从后面杀过去!”

    关键时刻,蒋大的观察很是灵敏,然而,他没有想到,就在木车之后早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好贼子,爷爷来也!”

    黄虎一跃而起,轻松翻过了木车。

    好壮的一条汉子。

    贼寇们尚未缓过神来的时候,黄虎已经劈出了手中巨斧。

    “噗哧”,眨眼间,尸首分离。

    同伴身亡,流寇们一哄而散。

    流寇多是些好逸恶劳的亡命徒,他们贪生怕死,欺软怕硬,毫无军纪可言。

    如果黄虎是个软柿子,流寇只会一拥而上,可是,现在黄虎表现的太过勇猛,完全超过了流寇的心思预期。

    这可是活生生的万人敌呀,谁能打的过?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流寇纷纷退却。

    蒋大也想逃,然而,黄虎好不容易才找出贼首,怎能放过他?

    “贼子休走!”

    谁不逃谁是傻子!

    眼前这帮乡民摆明了不是等闲人物,再留下来肯定是个死!

    这时候,蒋大明白了很多事情,怪不得城中的大户肯出钱一百两,原本以为这是个手到擒来的生意,谁曾想,这完全是要命呀。

    逃,逃的越远越好!

    蒋大已经没了赚钱的心思,他只想躲的远远的。

    黄虎紧追不舍,蒋大四处找寻援手,“救我,救我!”

    然而,流寇们看到凶神恶煞的黄虎,未战先乱。

    黄虎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十步之后,蒋大依旧在迈步狂奔。

    “贼子,受死!”

    追了这么久,黄虎已经有些烦了,他一把掷出巨斧。

    五十斤上下的巨斧在空中飞舞,映起一片寒光。

    蒋大惨叫一声,没了性命。

    贼首身亡,贼寇们再也没了鏖战的心思。

    溜吧!

    能保住性命就算烧高香了!

    仅存的十多个贼人亡命逃窜。

    这贼人也太怂了吧?

    王腾与童一贯面面相觑,“这就完了?”

    马武迫不及待地吼了一句,“还愣着干啥?追呀?”

    王腾咧嘴一笑,“留下五人看守牲畜,其余的人,随我一起追杀!”

    “杀贼!”

    “杀呀!”

    足足追了一刻钟的功夫,王腾才将流寇斩杀殆尽。

    到了搜刮战利品的时候了,王腾一声令下:“将尸体收敛起来,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好嘞”,众人欣然听命。

    战后搜刮尸体,这已经成为一个传统。

    须臾,马武大叫一声:“大兄,你看,这贼人身上还有不少银子呢!”

    黄虎抬眼一瞧,“嘿,他便是贼首!”

    蒋大的脑袋不如王之臣值钱,王腾完全没有兴致,他接过银子,略略掂量了一番,笑道:“这得有三十两银子呀”。

    “贼人比我们有钱呀”,黄虎啧啧称奇。

    “王兄弟,每个尸体上都有些银子!”童一贯又有了新收获。

    “把银子收集起来,大家人人有份!”

    众人高兴不已,跟着王腾就是爽快,杀了三十多名流寇,己方毫发未伤,还能分上一笔银子,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有!

    乡民齐齐动手,没多久,所有人的银子都放到了李贤跟前。

    童一贯仔细清点了一番,足足有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伙贼人怎么这么有钱?”

    “怕是劫掠了不少大户吧”

    “贼人的尸首怎么处置?”

    王腾眼前一亮,“我听说丁员外已经在县衙报了案,一百两银子捉拿贼首,兄弟们,你们觉得我们可以去领赏吗?”

    黄虎龇牙一笑,“去,为什么不去?丁员外的银子不赚,岂不是太没天理?”

    王腾开怀大笑,“言之有理,就得赚他的银子”。

    童一贯提出了不同意见,“这伙流寇显然是受人指使,我们入城见官,会不会自投罗网?”

    王腾信心十足,“放心吧,我会乔装入城,拜见魏大人,有魏大人撑腰,谁也奈何不得我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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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来明末,世上便无清。崇祯七年,王腾意外来到山西蔚州,且看他如何翻云覆雨,拯救河山。奋斗在明朝末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奋斗在明朝末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奋斗在明朝末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