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神霄兵字令牌
只听得一片轰隆巨响迭起,夹杂着几声骨骼断裂的脆响,漫天尘土肆虐飞扬,遮迷了视线。
叶知秋大袖一挥,扬起一道劲风将尘土卷起他处,露出一派恐怖场景,只见得此时地面竟然被硬生生的砸低了好几米,而且满目尽是坑坑洼洼的巨坑,中间最大的那个坑洞底部,仰面躺着一个面相猥琐的黄脸汉子,此时正自痛苦呻吟着,正是那先前的妖人吴野。
方才的飞石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尽皆是戍土jīng气所化,又被叶知秋以法力加持,每一块都重达千钧,这般蜂拥着打落下来,力道何其猛烈,这妖人被飞石连续砸中,所受力道宛若一座小山碾压,若非有护体灵光阻挡,此时怕是早已成了一堆肉泥,哪里还有命在。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被磅礴巨力震得浑身骨骼尽碎,五脏六腑成了肉糜,已然身受重创,无力反抗了。
叶知秋当即跳下坑洞,暗暗将太乙五烟罗置于胸前催起,而后缓缓踱步至妖人身旁一番打量,见得这妖人已然眼神迷蒙,频临昏迷,便将法力运转,打出一道虹光想要将他浑身穴窍锁住。
不料此刻异变突生,那原本迷蒙呻吟的妖人猛然睁眼,双目一片空洞死寂,噗得一下,张口就是一道jīng血喷在身前,随即竟是不知疼痛一般,迅速掐了几道法诀,只见jīng血化作一个莫名的道篆没入他腰间的法宝囊中。
叶知秋骤然遭逢惊变,不明就里,早已将太乙五烟罗护体神光祭起,退至一旁观望,突然见得那jīng血道篆没入法宝囊后,砰的一下,竟是炸裂开来,从中猛然飞出了一道白光,悬在那妖人头顶,随即光亮大作垂下一片白光,那妖人被白光一刷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上下竟是燃起一片暗红sè的火焰,不过几个呼吸便被烧成了一堆灰烬,连本命真灵都不曾逃过,真正是灰飞烟灭,与世不存。
白光逐渐暗淡,很快便全部隐没,露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令牌,此时这令牌好似失去了力量,径自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当啷一声浑厚的响声。
叶知秋被这响声拉回了神,只是犹自心有余悸,不敢冒然靠近,生怕方才的白光突然出现,叫他也莫名其妙的灰飞烟灭。
在原地等了半响,见得再无异状,叶知秋便将太乙五烟罗祭起,护住周身,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来到那面令牌面前,拿眼一瞧,只见这令牌通体黄澄澄金灿灿,好似浑金铸就又似浑铜炼成,令牌zhōng yāng篆刻着一个古字,兵。
叶知秋一见这个兵字,又看这令牌,只觉得一阵眼熟,忽然灵光一闪,当即想了起来,在怀中一掏,竟是掏出一面同样黄澄澄金灿灿的令牌来,只见这面牌子与那妖人的那面一模一样,正面也篆刻着一个兵字,而背面则刻着神霄两个古篆字。
他这面令牌乃是从乾阳峰代首座奚瑜身上搜到的,此人勾结外道背叛纯阳门,被叶知秋亲自擒拿之后,竟是趁他不备,**而亡。
想到当rì情形,与今rì这妖人死状何其相似,只是当rì那奚瑜是自己动手,而非这令牌将其烧死,下场也是不同,那奚瑜虽死但是本命真灵不损,还能转世,而这妖人却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不过这两者之间必然有脱不了的干系,叶知秋此时心中升起一丛疑虑,当即打出一道法力将那妖人令牌卷起来一看,果然这令牌背面也是篆刻着神霄两字,与那奚瑜身上的一般无二。
眼下的情形何其蹊跷,叶知秋心头不禁笼罩了一层yīn云,直觉告诉他此事非同凡俗,只是目前线索太少,无从推测,只能说这二人之间必然有所联系,其他的便是从这令牌上的字来理解了。
他摩挲着两面令牌,心下思忖道。
“这种令牌一看便知是代表身份的牌子,那兵字应当是等级职位之类,而背后的神霄二字,按常理推测应当是所属势力,以这个思路来想,那么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说法。
想来这二人应当从属于一个叫神霄的势力,只是不曾听说东洲地界有这势力存在,早些年倒是听师傅说起过,中土那边有一个神霄道脉,门人众多道统兴盛,不过那中土广博,向来瞧不上东洲这等穷乡僻壤,两者少有往来,因此对其所知甚少。
这令牌背刻神霄二字想来与那神霄道脉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他们企图何在,竟在各派之中安插人手,那奚瑜反叛如今看来颇为蹊跷,若是当真是受了神霄道脉指使,那其中的心思可就耐人寻味了,若真个如推测这般,那这神霄道脉安插的人手定然不少,想来东洲各派应当有所察觉才是,此时风声不漏,想来也是有所忧虑,这般天大的事情,那作为东洲玄门领袖的太玄道,必然不能视若无睹,此番乃是风雨yù来,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且静观其变,好生护佑纯阳门,保我道统长存才是!”
这般想着,便将两面令牌一并收好。
此时已然rì落月升,天sè已晚,叶知秋经历了一番斗法,颇为疲惫,便寻了一颗大树,在周围布置了三十六层小周天云光禁法,随即闭目调息,神游太虚。
次rì清晨,他便重新上路。
当时由于急着追那妖人吴野,也没辨明方向,此时荒山野岭,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叶知秋便驾着遁光向东飞去,纯阳山在东海之滨,只需一路向东飞去自然不会有错。
这般飞遁了好些天,终于云头下方渐渐有了人烟,叶知秋连忙降下遁光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已是到了夜郎国地界,这夜郎国在东洲中部,是一个国土不过万里的小诸侯国,国中风气喜好吹牛,自国王至寻常百姓,皆以吹嘘本国为荣,外人不知习俗,只道夜郎国人自吹自擂,久而久之便有了夜郎自大一说。
叶知秋先前下山游历之际,曾到过夜郎国,知晓该国风气,曾今被该国百姓雷的里焦外嫩,至今仍然心有余悸,得知到了该国地界,自然不敢久留,辨明了方向便向纯阳山赶去。
第六十二章 回转纯阳山
清晨的纯阳山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紫气之中,山间祥云雾霭流转,碧湖清泉熠熠生辉,阳光洒在大大小小的山峰之间,映着氤氲灵气,显化出一座座七彩虹桥,入目间,尽是霞光瑞气仙韵盎然,极尽造化之功。
咚!咚!咚~~~
浩荡悠扬的钟声从纯阳峰上传来,蕴含无上玄妙的钟声好似chūn风化雨,滋润万物心灵,此时纯阳山中生灵皆放下俗尘烦扰,静静享受钟声抚慰。
这时纯阳门下众脉弟子已然齐聚山门道台之上静候,今rì是掌教真人回山之时,各脉弟子得了谕令,除却闭关静修的皆在山门处迎接。
候在最前列的是各脉首座和那纯阳门下唯一的金丹真人五竹散人,几人乃是如今门中长辈,自然心xìng稳重不少,彼此之间闲谈几句便各自闭目行功,神游太虚。
过得片刻,只见天边云层之中闪现一道金光穿云赶月,风驰电掣而来,那金光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然飞近了几十里,看得越发真切。
此时各脉首座和五竹散人皆已睁开双目,只见得那金光璀璨耀目,煌煌然连成一片,好似一轮金sè大rì悬挂天际,将远方天穹都沾染的金碧辉煌霞光异彩。
众人运极目力也瞧不清金光之中的身影,又觉得这道遁光与掌教真人的遁光迥异,还道是他派道友来访,正暗自惊叹此人遁法高明,遁光极速,便见得那金sè遁光已然来到山门前。
遁光止住,显出叶知秋的身影来。
众纯阳门人见得遁光之中乃是掌教真人,当即反应过来,连忙各自稽首。
“恭迎掌教真人回山!”
叶知秋一路风尘仆仆,rì夜兼程,如今终于回转了纯阳山门,不由得也是心下欢喜,微微一笑稽首回礼道。
“有劳诸位等候了!”
随即与众门人略作几句闲谈,便大袖一展,遣散了众人,只留各脉首座和那五竹散人一并前往纯阳大殿议事。
众人各自领了教谕,回归洞府,这时竹儿、翠儿两顽童从人群之中蹿了出来,一人一边各自侍立在叶知秋身旁,一把拽着他的衣袖撅着小嘴抱怨道。
“老爷去了这般久,可是遇上了甚么好玩的事情吗?怎得也不带上我们,真是叫我们好等呢!”
叶知秋遁光一起将二人卷在其中,一边飞遁,一边笑骂道。
“好你两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顽童,你家老爷我在外奔波劳碌,历经波折,几经生死,可谓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你二人在家里享福逍遥快活,竟还这般不知足,也罢,且让老爷我寻个时机,将你们打发下山去,好叫你们尝尝人间疾苦才是!”
他话才一出口,便暗道一声糊涂。
心知这两顽童心xìng跳脱最喜玩闹,这般惩罚可不是顺了二人心意了吗!
果然那竹儿、翠儿两个童儿听得叶知秋要将她们打发下山,游历人间,非但不怕反而欢喜的很,他二人乃是赤子之心,年岁又不大,正是喜好欢闹之际,那俗世人间花花世界,诸般诱人,正合了他二人玩闹的心意,连忙截住叶知秋话语欢喜道。
“老爷金口玉律,可不得反悔啊!”
叶知秋见这两个顽童欢天喜地的模样,不禁苦笑连连,心道。
“不想我今rì作茧自缚,着了这两顽童的道,想那人间红尘,花花世界,诸般yù念魔障纷杂,因果业力纠缠,又何异于万丈深渊,炼狱熔炉,这两顽童心xìng不定,道行浅薄,如何安然度过,稍有不慎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怎一个险字了得,着实叫人忧虑!”
这般想着,眉宇之间不由显出一抹忧sè,叫那一旁的五竹散人瞧见,方才三人话语,他尽皆听在耳间,见此情形哪里不知叶知秋关心则乱,他身为旁观者自然看得要透彻些,当即开解道。
“掌教师弟也不必过虑,竹儿、翠儿乃是草木jīng灵,xìng子最是清静不过,他二人又是赤子天xìng,随在师弟身边多年,耳濡目染,自有一番道xìng。那万丈红尘,俗世铜炉,虽然有诸般诱惑,万千yù念纷呈,却也不失为一处打熬道行,磨砺心xìng的好去处。俗语有云,玉不琢不成器,这两块浑成璞玉也该借手红尘细细雕琢一番才算不辜负造化之恩呐!”
叶知秋本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如今听罢五竹散人一番话语,当即觉得霍然开朗,诸般烦恼烟消云散,此时心念通达自然不再计较得失,当下向散人稽首一礼,谢了开解之语。
随即又对竹儿、翠儿两顽童说道。
“也罢,今rì虽非我愿,但也是天意借我之口叫你二人入那万丈红尘之中洗炼,自有一番机缘造化相待,我也不好阻拦,便随你们心意吧,只是念在你我多年相随的情分,我有一言相告,切记那红尘万丈深如海,一担执迷其中,再想要超脱,却是难上难了!”
叶知秋这一番乃是肺腑之言,切身叮嘱,只是竹儿、翠儿两童儿到底天真烂漫,心xìng跳脱,此时得了允准,可以下山游玩,已然被那满心欢愉充盈,对于叶知秋这番叮嘱也只是过耳便散。
叶知秋见状,知晓他二人此时听不进去,心知多说无益,只能暗自叹息一声,便住了口。
只是心下暗自忖道。
“唯有他rì为这两个顽童做些谋划,也好全我一番情分!”
众人言谈间,已然飞临纯阳峰,正yù将遁光落在道台上,突然见得峰腰处天地元气一阵剧烈波动,一片金芒腾空而起,径自shè入一团灵云之中,随即那云团一分为二,竟是演化成了一龙一虎,凌空游走,活灵活现,神骏非常。
过得几个呼吸,这龙虎异象散去,重新融成了一团灵云,悠悠扬扬的飘荡在纯阳诸峰之间,天地元气波动也逐渐平复下来。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笑着恭喜叶知秋。
那峰腰处正是掌教真人首徒曹睿的洞府所在,这曹睿如今闭关苦修,方才那番异象,乃是他道行jīng进,jīng气满溢,外现龙虎之相。
想这曹睿修行时rì不久,便能有这般道行,着实是根xìng上佳的良材美玉!
第六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叶知秋与有荣焉,见状暗自点头,心道。
“睿儿根xìng上佳,福缘深厚,又有大气运加身,道行jīng进之迅猛着实惊人,只是这般天道眷顾,必有所偿,这孩子需受重重劫难磨砺,我且早做打算,好好为其谋划一番才是,也好全了一番师徒情谊。”
当即便在心下留了心思,只不过眼下还有诸事需要与众人商谈,便将此事暂且压下,当先领着众人落下遁光,进入纯阳大殿之中。
众人各自安座,叶知秋便问及他离开时rì,纯阳门中的一些事宜。
自从纯阳门封山以来,门下弟子若无必要少有下山,自然沾惹不了多少因果,叶知秋离开这段时rì,也无甚么要紧的事情,众首座只将各脉弟子修行情况大略说了一番。
叶知秋耐心听罢,也不做分说,各脉事宜自有各脉首座摄领,他虽身为掌教也不好越俎代庖,只做大略一听,过一过心也就罢了。
而后便与众人一番闲谈叙言,各自印证了道行法门,期间还略略提了提此行一番波折,不知不觉间已是rì头西沉的黄昏时分,这才各自散去。
叶知秋独自一人坐在蒲团之上,望着众人散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良久,他回过神来,传音将外头侍立的竹儿、翠儿唤了进来,吩咐道。
“尔等且去将那郑希和魏子珍唤来!”
两童儿闻言,当即便下去传符召。
过了片刻,郑希和魏子珍随着两童儿一道而来,见叶知秋端坐蒲团之上,当即上前行礼道。
“郑希、魏子珍拜见掌教老爷!”
叶知秋额首道。
“尔等免礼,且坐下!”
待到二人在蒲团上安坐,叶知秋说道。
“此番着尔等前来,乃是有一桩要是叫尔等去办!”
言罢,也不等二人回话,便将那神霄兵字令牌一事做了大略说明。
“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传将出去,必然是人心惶惶,眼下我纯阳门正是劫后低谷,需要众门人弟子众志成城,同心同德共渡难关之时,如何能经得起这般揣测,然而那叛徒奚瑜一事尚且历历在目,若是我纯阳门中还有那jiān细潜藏,必然是一大隐患,此番着你二人前来,便是叫你二人暗中查探此事,一来避免门人弟子无端猜测,二来也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
那郑希和魏子珍听罢,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
这也难怪,此事着实是一桩天大的秘闻,若是传将出去,且不说纯阳门中如何,就是东洲整个修行界也将风起云涌,掀起天大的波澜。
二人略略平复心情,当即俯身拜下,说道。
“掌教老爷放心,我二人必当竭尽全力暗中查探此事!”
叶知秋额首,笑道。
“善!”
待到二人离去,叶知秋叹息一声,如今他能够完全信任的也就竹儿、翠儿这两个知根知底的顽童和郑希、魏子珍这两个生死掌握在他手中的仆从,只是竹儿、翠儿两童儿尚且稚嫩,不足以担当此事,便只能将此事交给这郑希和魏子珍来办了,好在二人先前领了山门护法一职,可在门中各处行走,履行此事正是合适不过。
天光渐暗,银盘高悬天穹,万千星芒洒落山间,层层点点汇聚一起便是一层朦胧的银sè薄纱,披覆在造化神秀的奇峰仙湖之间,更是映衬的纯阳山非同凡响的仙山气象。
纯阳宫,这座纯阳门掌教平rì里的修行起居之所,内设诸般禁制阵法,宫中穹顶处布置有周天星斗禁法,三百六十五颗微型星辰划着玄奥的仪轨,默默的运行在穹顶星海之中,洒落一片柔和的星光,将宫中各个角落照的通亮,虽是漆黑的夜,却依旧光亮如白昼。
星光之中,叶知秋端坐云床之上,面前站着一个英气少年,看年岁不过十一二岁,面sè稚嫩,不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磅礴的jīng气,隐隐可以听到龙吟虎啸之声。
英气少年眼眶微红的望了一眼云床之上的叶知秋,大礼参拜道。
“徒儿曹睿拜见师尊,恭迎师尊回山!”
叶知秋望着自家首徒,面上不禁升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他这一去便是两年多的时光,这个原本瘦弱的少年,经受纯阳山充沛元气滋养,如今已是健硕了许多,许是修为jīng进的缘故,浑身jīng气涌动如龙,气势磅礴,浑然不似一个九岁少年该有的气象。
长袖一拂将曹睿托起,叶知秋上下一番打量,不禁额首笑道。
“好!好!好!为师这一去两年之久,未曾在旁督导于你,原本忧心你年幼贪玩,耽误了功课,如今看来,却是下过一番苦功,不枉费了你一番上乘根器,叫为师心怀宽慰!”
那曹睿闻言,复又俯身拜下,双目含泪说道。
“徒儿蒙师尊造化,引渡上山拜入仙门,实在是天大的福缘,不敢有丝毫懈怠,辜负师恩,徒儿虽然年幼无知,但也知师尊恩重泰山,怎敢贪玩耽误功课,令师尊蒙羞!”
这一番老成持重之言,竟是出自一个虚岁才过九的少年口中,叫叶知秋对自家这位徒儿刮目相看,又见其肺腑之言,拳拳心切,当真叫他也是感动莫名,下了云床亲自将曹睿扶起,温和的抚了抚他的头顶,连道。
“好孩子!好孩子!”
师徒二人一道在云床坐下,叶知秋又考校了一番曹睿的功课修行,很是满意,便为其讲解了一些晦涩不通之处,而后说道。
“睿儿你天资聪颖,根器上乘,又有大气运加身,实乃造化钟秀,天道眷顾,只不过天道不仁,宏达无私,既然予你造化,自有责任随身,他rì必然灾劫重重,历经磨难。为师道行浅薄,无法先知先觉为你挡灾避难,唯有予你除魔避劫之法应对,原本顾虑你年岁尚幼,恐你沉溺外法,荒废正法道行,不好过早传授于你,如今见你xìng子稳健,少年老成,想来必能克服种种诱惑,不入歧途,便特开恩典将此法予你,也好叫你早做准备应付大劫。”
言罢,便从纯阳乾坤戒中取出一卷道经递给曹睿说道。
“此法门唤作,太微无量护法渡厄真法,乃我纯阳门秘传避劫挡灾之重法,整部法门分做变化、法身、斗战三部,玄妙jīng深,威严宏大,虽不属正法道经,但也是另辟蹊径远胜寻常外道法门,若是修行jīng深,也可以力证道,只不过这条路自太古大劫过后便鲜有人走通。此法门也是非大气运、大福缘、大毅力之人不能修持,睿儿你有大气运,福缘也是深厚,可修持此法应付劫难,除魔挡灾。”
曹睿接过经卷,心中欢喜不已,连忙叩首拜谢。
随即将经卷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他再是少年老成,终究是年岁不大,少年天xìng不变,听得这法门这般的厉害,当即有些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就见识一番,只是师尊尚在眼前,怎敢造次,便以毅力径自压下了蠢蠢yù动的心念。
叶知秋见状,心下叹息一声,本不该这般cāo之过急,实在是眼下东洲形势一片风雨yù来的趋势,大劫当前,曹睿这般大气运加身之人,必然要入世应劫,如今纯阳门正值低谷,在劫难之中犹如暴风海洋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已是自顾不暇,到时候难免有些顾忌不上,不能为其挡灾避劫,这般传法,也是未雨绸缪,叫其多上几分生机,可谓是用心良苦。
叶知秋又告诫道。
“切记,切记,这外道法门虽然厉害,能逞一时之威严,但终究不过是护道避劫的法门,非是超脱彼岸的康庄正法,若一味沉溺其中,虽能纵横百年,到头来却也是躲不过轮回,竹篮打水一场空,妄自辜负了天地一番造化之恩。”
那曹睿到底是天资聪颖之辈,而且感念叶知秋造化之恩,孺慕之情甚为深厚,见叶知秋多番告诫,便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随后叶知秋为他讲经说法,又赐下一口品质不凡的中品道器飞剑,一直到天光熹微,初晨第一缕阳光现,一道做了功课,吸纳第一缕朝霞紫气之后,才叫其退下。
待到曹睿离去,叶知秋又思忖了片刻,想着该做的布置也差不多了,眼下便是自家修为的事情,便将竹儿、翠儿唤入宫中,吩咐二童宣下符召,即rì起,他便封闭纯阳宫,坐关结丹。
第六十四章 紫气东来
岁月流转,时光轻贱,对于山中修行炼气,求道养xìng的修士更是如此,往往一次入定便是好些晨光过去,凡人不明就里,只道修士神通逍遥,长生久世,称之为神仙,却又何尝知道修士时光较之凡人更为紧凑,道行越是jīng深,境界越是高明,修行时间便越发的着紧不过,哪有随意挥霍之理。
再是一个长生久世,总有寿尽而终之时,若不能度过苦海,到达彼岸,修持道果,成就业位,便仍旧是挣扎在这世间轮回之中的蝼蚁,只不过这些蝼蚁比寻常蝼蚁活的更长,眼界更宽,也多几分脱离轮回的机遇。
纯阳门中,自掌教叶知秋宣下符召,闭宫坐关,已然过去三年之久,这对于修士来说并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晃眼就过,纯阳门下弟子照旧餐霞饮露,修行炼法,各行其道。
这一rì,秋高气爽,山风习习,晨光微露间有钟声起,是纯阳门中的早课晨钟,沉稳厚重的钟声随风荡漾,在山涧,在清泉,在碧湖,在奇峰,萦环缭绕,经久不散。
已然入秋时节,满山枫叶尽红,秋风拂动枝叶,沙沙作响舞成一片,宛若一群郁郁火树,艳艳火海,美不胜收,当真是俗世罕见的美景。
纯阳宫前的道台上,竹儿、翠儿这两顽童百无聊赖的逗弄着金翅仙鹤,他二人身为掌教随身童子,负责侍候掌教左右,如今掌教闭关,他二人便需每rì守候在纯阳宫外,静候掌教出关,自然少了戏耍玩闹的时机。
那竹儿往身后瞧了一眼,只见的一片浓稠的云雾缭绕,看不清表里巨细,不禁撅着嘴,扯了扯身旁金翅仙鹤的翎羽,耷拉着脑袋,朝一旁的翠儿说道。
“翠儿,老爷闭宫坐关都三年了,怎得还不出关呢?”
翠儿正自拿灵丹逗弄仙鹤,闻言头也不转,回道。
“我怎知道,老爷道行那般高深,如今闭关炼法,怎是我们这低微道行能够揣测的!老爷炼法成就,自然就出关了,三年也算不得久呢!你忘了,上次老爷出游,我们修持那元胎一气妙法,还花费了一年多呢,你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老爷这般的大修士。你且莫要担心,安心等候便是!”
那竹儿闻言,说道。
“老爷那般道行,我自然不是担心,只是前番老爷回山,可答应你我,择一时机叫我等下山历练,那时我可高兴了好些时候,rì夜盼着下山去玩耍呢,可是如今老爷闭关不出,下山之期便不能指定,我是心急得很了呢,你怎得不急吗?”
翠儿闻言,也是这般心思,手上不禁顿了一顿,当即叫那金翅仙鹤将灵丹啄了去,不过她也不在意,将那靠过来亲昵的鹤首轻轻推了推,转头朝竹儿说道。
“我怎不急!你我自从得了造化,化形chéng rén身,便一直在山上,还未见识过俗世热闹。这纯阳山虽说乃是仙山福地,那般美好,但是许久玩耍下来不免有些倦怠,即使山珍海味龙肝凤髓,天天吃也是得腻了。
前番你我随老爷一道去那翠云山灵光洞府降妖,在云头上见过那俗世凡尘,虽是匆匆一瞥,但也见得缤纷灿烂热闹非凡的紧,我怎得会不心动,总是想要去耍闹一番的,只是老爷不曾发话,我便也就将心思压下。
那rì老爷回山,亲口许了你我下山历练之事,我自是欢喜得不知所以,好几rì都不曾定下心来修行。
你且不必急于一时,老爷乃是金口玉律,既是许了你我,自然会有所安排,如今老爷坐关紧要,乃是天大的事情,怎得以你我玩耍的小事扰其清静呢!”
那竹儿觉得十分有礼,揉了揉手上的仙鹤翎羽,啧吧啧吧小嘴呐呐半响说道。
“翠儿,你说的对,我便不急了,安心等老爷出关才是!”
两童儿,径自又一茬一茬的闲聊。
过得盏茶的时间,突然两童儿身后的云雾剧烈翻滚起来,须臾间便形成了一个漩涡,随即纯阳峰上的元气蜂拥而至,前仆后继的汇聚到漩涡之中。
想这纯阳峰乃是纯阳山灵脉主杆所在,山上元气何其浓厚,此时又被漩涡牵引其他山峰的元气,更是浓郁非常,竟是化作一片浓稠的云团,将整座山峰都裹在了里面,若是从上往下望去,已然是一道云遮雾绕的元气巨柱。
竹儿、翠儿两童儿骤逢变化,惊得目瞪口呆。
他二人处身的道台乃是漩涡左近,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满是元气浓云,茫茫一片,已然看不清周围景象,天空中也不知何时竟是下起了雨来,雨水剔透明亮,纯净甘美,呈现莹莹豪光,尽皆乃是元气液化所成。
二童身在其中,只觉的一道道磅礴的元气朝身体汹涌而至,推动着他二人法力疯狂运转,竟是有些脱离掌控的迹象,吓得他二人连忙手掐法诀,浑身腾起一片青光,交融在一道,将周围元气隔绝开去。
随即运转玄功,将蜂拥至身体中的元气炼化,将躁动的法力安抚下去,彼此对视一眼,尽皆心有余悸,望向身后隐在云雾之中的纯阳宫不禁多了份担忧。
纯阳峰这般异象,当即惊动了门中众人,只见得各处灵秀山峰飞腾起一片片五彩斑斓的遁光,齐聚纯阳峰而来,不过片刻各脉门人便悉数到场。
众人望着纯阳峰那夸张的元气巨柱,一阵瞠目结舌。
好在众门人先前都领受了符召,知晓掌教真人正自闭关冲击金丹境界,如今这般异象,想必乃是掌教真人成丹引起,虽觉惊诧倒也算镇定。
瞧了一阵,那八脉首座和五竹散人未免人多,横生枝节恐惊扰到掌教真人,便将众人打发回去,只留下了曹睿,一道寻了一处山峰,落下遁光守候。
几人分座,那五竹散人赞道。
“掌教师弟果然道行jīng深,境界高明,如今这般宏大的声势异象,此番成就金丹品质定然不凡。”
在座几人除却这散人乃是金丹真人,其余都不曾结丹,虽说门中典籍有清晰记载,也曾听长辈说起,但终究比不得这散人亲身所述,当即便各自开口询问。
那五竹散人便将自身亲身体验,详细的讲与众人听。
正自说着,便见得东方天际现出一片蓬蓬紫气,众人举目望去,那紫气浩浩荡荡好几百里,俨然一朵绵延数百里的紫sè云团,云驾极速,片刻时间便已然来到纯阳峰,那紫云毫不停歇,径自化作一道庞大的紫sè天柱飞入了漩涡之中。
众人叹为观止,那五竹散人更是激动的大笑道。
“紫气东来,紫气东来啊!此乃上三品八转金丹之祥瑞,贫道虽有耳闻,却不曾亲眼见识过,今rì真是大开了眼界,妙哉!妙哉!掌教师弟真乃大造化、大福缘之修士,仙道可期,仙道可期呀!”
众人闻言俱都是欢喜不已,也羡慕不已。
第六十五章 丹成九转非等闲
过得盏茶功夫,那紫sè天柱被漩涡尽数吞没,突然一道青光从那漩涡之中冲天而起,在纯阳峰上方天穹之中倏的一刷,竟是将满天元气化作的云团一并刷走,携裹着一道落入漩涡之中。
那青光来去极快,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在外等候的众人看在眼中,只觉得青光一闪而没,随即那纯阳峰上方的天穹之中云气皆消,显露出了一片空阔湛蓝的碧空。
这种手段非是等闲,在场众人纷纷揣度那青光来历。
忽然,这片天地倏的一下的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好似所有光亮在瞬间消失了去。
在场众人俱都是修行有成的炼气士,按理说各自目力在夜间视物,不过轻而易举,岂料,这天黑的十分蹊跷,不似寻常,以众人的目力竟然在这黑暗中看不得一丝一毫,即使身在咫尺的同道也是看不见,尽皆成了一群睁眼瞎。
骤然遭逢这般惊变,众人不由的有些慌乱,纷纷将各自护身灵光运起。
且不说外间众人陷入慌乱之中。
那纯阳宫中,正自结丹的叶知秋也到了关键时刻,他的肉身盘坐于云床之上,无数元气蜂拥着涌入他的身体之中。
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一个与他生的一模一样的小人,五心朝天闭目盘坐在一片紫sè莲花之上,这小人大小只有三寸,浑身飘飘渺渺,不大真切,此时他双手平托在胸前,上面悬浮着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丹丸上面生有八个孔窍,每个孔窍之中都有无量道篆生灭,散发着阵阵玄妙的道韵,奥妙非常。
这丹丸乃是他成就的金丹,上面生有八个孔窍,便是上三品之中的八转金丹,距离九转金丹这个至上之品,只有一步之遥,只是这区区一步便是如同rì月之辉与烛火之光那般的天差地别,着实可惜。
而这小人则是叶知秋褪yīn还阳,清醒先天本源真xìng而成就的阳神,虽然飘飘渺渺不大真切,却已然可以出窍体外,不惧rì光灼灼,不惧罡风咧咧,可随心御风而行不滞于物,瞬息便至千里,遨游三山五岳,四海两极,不在话下。
这阳神手托金丹,闭目口诵道经,诵经声煌煌如天雷,回荡在丹田天地之间,道气磅礴,法相庄严,这道经乃是纯阳真经、五行真解,俱都是上乘正法妙道,指玄法门之jīng要。
此时叶知秋正值天人合一的无上妙境,言出法随,舌灿莲花,那玄妙经文,上善之门,出得他口,便化作一个个华光溢彩,瑞气霞光的道文道篆,飘飘荡荡径自没入眼前金丹之中。
只见那原本文静非常的金丹得此道文臂助,竟是猛然绽放万丈霞光,璀璨耀目,金丹之上的八个孔窍之中无量道篆竟是凝聚一起,化作了八个小人,形貌与叶知秋一般无二,各自闭目盘坐孔窍,口诵莫名玄妙道经,宝相庄严宛若天人。
若是此时有人能观之入微,便可见得那万丈霞光之中的金丹正自被一股玄妙伟力推动,以肉眼难辨的缓慢速度旋转,竟是向九转金丹运转。
只是这速度不免太过缓慢,若想再转成一转,怕是要耗费几百年的功夫,以叶知秋如今这般状况,怕是有生之年都无法完成转化,更何况这般漫长的岁月自有变数丛生,岂能一心如意。
他如今天人合一处于无上妙境,自然观之入微,遍查一切,见得这般情形也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暗自叹息一声,知道自家福缘止步于此,便要放弃金丹九转之望。
正值此时,从上方虚空之中突然坠落无数青sè莲花,飞入金丹霞光之中竟是化作一道道青sè的道篆长龙,被缓缓旋转的丹丸一一吸纳,随即那丹丸旋转的速度猛然提升,虽然仍旧是肉眼难辨,但在观之入微的叶知秋眼中这速度已然提升了好几倍。
这青sè莲花乃是自他上方虚空之中坠下,此时那里正自展开一场惊天的对决,对决双方乃是一座古朴大气的宫殿和一柄万丈大小的巨刀。
双方来历,叶知秋都清楚不过,那古朴宫殿便是随他来到这世界的盘古大界宝库,而那柄万丈巨刀乃是他成就阳神之际,天人合一,神与道合,窥得的一缕道基,却不想这缕道基引动了盘古大界宝库自行显化,被那天道窥得一丝破绽,随即引来了这柄万丈天刀,却是想要将这座来历莫名,不入天机的宝库宫殿烙下天道印记,拉入此界天机轮转之中。
然而这座盘古大界的宝库岂是等闲,那天意巨刀虽是莫测天威,杀伐天道,但任凭如何逞能,却始终伤不得宝库宫殿分毫。
只见那宝库宫殿,通体裹在一片湛湛青光之中,屹立在虚空当中,巍巍峨峨,大气堂皇。
在它上方悬着一柄威严无匹的万丈巨刀,通体裹在一片雷光电火之中,雷火电花嗤嗤作响,散发着寂灭死亡的气息,宛若一柄灭世天刀。
这天刀横空,卷起万丈匹练刀光朝着宝库宫殿当头斩落,好似银河挂落,天穹倾颓,磅礴凌厉的刀气未临,无数雷光电火已然纷纷落下,宛如疾风暴雨,骤然而至。
这雷光电火非是等闲,尽皆是些能毁天灭地的无情物。
如今二者齐至,是何等恐怖的光景,俨然一副天地寂灭末rì的景象!
如此莫测天威尽在咫尺,那宝库宫殿却不动安稳如山,静静的屹立在虚空之中,只是周身青光猛然大亮,随即化作数以亿万计的青莲腾空而起,遮天蔽rì,与那雷光电火,万丈刀光迎头相击。
那雷光电火先行杀到,与亿万青莲相击,绽放无量寂灭光华,各自湮灭于无形,转眼间便彼此消磨了许多。
然而这青莲乃是宝库宫殿青光所化,宝库不损青光不灭,青光不灭自然青莲长存,只瞬间便补充了过来,那万丈刀光杀到之时已然与原来数目一般无二。
这刀光较之那雷光电火威势更是远胜万分,一刀斩落便将青莲绞灭了一大片,斩落了一大片,而后余力使尽止步于此,终究无法斩破青莲防护,触碰到宝库宫殿本体之上。
那天意巨刀如何肯干休,将刀光做万千变化,或化作狰狞恶兽,或化作杀伐利器,或化作龙凤祥瑞,或化作水火风雷,一时间只见得满空尽是磅礴刀气纵横,万千生灵显化,叫人看得即是目驰神迷,又是心惊胆战。
这天意巨刀与宝库宫殿争锋相斗如此激烈,却便宜了下方结丹的叶知秋,无数青莲坠落下来,这青莲乃是宝库青光所化,又得天意巨刀一丝道则余韵,被那金丹吸纳之后,当即演化作大片大片的道篆道文。
叶知秋如今天人合一,悟道妙境,得此造化抽丝剥茧体悟,一面体悟这些道则,一面印证自家所修正法妙道,所得甚多,道行勇猛jīng进,将那金丹推动的更是快了许多。
想那青莲坠落何其之多,不过片刻,那金丹旋转速度已然是肉眼可见,随着丹丸旋转更甚,无数道篆道文自其它八处孔窍天人口中生成,会同叶知秋口中生成的道篆道文一同汇聚成一个玄妙道篆,初时朦朦胧胧似有似无,随着更多道篆道文汇聚而来融入其中,这个道篆演化越发真切,待到完满之际,便有道道玄妙道韵逸散而出,这道韵所过,丹丸之上当即凹陷下去生就一个新的孔窍。
至此,这丹丸一圈转定,生得九窍俱全,当下成就了金丹极致,蜕变成九转至上金丹。
此丹乃是金丹极致,非是等闲,因此一成就,便有天地感应随生,于那虚空之中落下一道清灵阳和之气径自灌入叶知秋天门,下行至丹田天地,与他法力一相遇洗炼转化,相互交融,便化作了一条宽阔的青河,可见河中水波潺潺,浪花滚滚,河面青光氤氲,水气袅袅,气象非凡。
此气非是等闲,乃是天地初分之时上升为天的清和之气,最是清质纯和不过,叶知秋法力经由此气洗炼,当即jīng纯凝练,更上一层楼,与先前想必,当真是云泥之别。
那先前紫气所化的万千莲花因受这股清灵气吸引,也尽数飞腾了过来,落在河中,随着水波涤荡,受此气洗炼化作法力融于河中,一时间道道紫sè氤氲与青sè氤氲交相映辉,很是华美。
这般法相已成,那叶知秋的阳神当即手托金丹,脚下升起一片五sè彩云载着他飞抵青河上方,下方氤氲青气当即升腾而起,化作一朵三尺青莲,悬在阳神脚下。
阳神落座,口中诵经声不绝,雷音滚滚,在他身后蓦然显化一道五sè光轮,有五sè霞光绽放,遍照丹田世界,一时间紫气青芒,霞光万丈,气象非凡,煌煌然宛若真仙。
这边水到渠成,丹成道就,那边宝库、天刀争雄不休。
只见得丹田虚空之中,一轮青光长存,亿万青莲生灭不休,任凭万丈匹练刀光如何纵横逞凶,却未有丝毫动摇。
第六十六章 灵光法眼遍照虚空
金丹吸纳了无数宝库青光所化的青莲,冥冥之中叶知秋与那宝库联系更是深了几分。
原本这宝库只在朦朦胧胧,冥冥修修之际才能叫他感知到存在,循着莫名的玄奥进入其中,然而如今这份联系却随着金丹吸纳了无数青莲而清晰了不少。
此时他阳神念头遍照,当即与那宝库有了一丝心神交合,更觉亲近万分,血脉交融。
正自欢欣愉快之际,那天意巨刀斩到,万丈刀光罩体肆虐,宝库青莲生灭不休,苦苦相抵。
叶知秋感同身受,默然升起一股怒意,随即福至心灵,猛然睁开双目,将手一指万丈天意巨刀,轻喝道。
“散!”
一声散字出口,那天意巨刀竟果真散了匹练刀光,连同巨刀本身一并还本归源,化作一片道则篆文,飘飘渺渺莹莹晃晃便要消散开去。
原来这天意巨刀乃是因他与天机交感,引动而来,此时心念一起,当即散了天机联系,自然此刀便无法继续逞凶,只得消散而去。
突然,那巍巍然不动如山的宝库宫殿,猛然一震,竟是刷出一道青光将那天意巨刀散化的道则篆文当头笼罩,定在了虚空之中,不能消散开去。
随即又是一道青光刷出,咻地一下,携裹着这些道则篆文径自电shè出丹田天地,一路飞升直上,过黄庭中宫,十二重楼,入主紫府元宫,最后照印在了眉心处。
当即叶知秋只觉得眉心之间蓦然闪过一丝痛楚,随即两眼一黑一亮,宛若天光黑白交替,rì月升落,当即心头升起一丝清凉,一丝光明。
此时若有外人在场,便可见得叶知秋眉心处,先是闪过一道青光,随即骇人听闻一般的裂开一道三寸梭形竖口,其中绽放出一片青sè华光,随即这竖口之中飞起无数道则篆文,彼此交融汇合,须臾间演化成了一颗青sè的眼珠,外现莹莹法光,在竖口之中四下转动,灵动非常。
一道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灵光闪现,叶知秋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喝道。
“开!”
这一声道喝,自有灵韵内涵奥妙无穷,宛若九天清灵仙音,煌煌然若天雷炸响,威严刚正,渺渺然若天人诵经,玄妙jīng深。
此音传入丹田天地,拂过法力青河,当即掀起万丈波涛,卷成一道磅礴的法力水龙,尾衔河水龙首昂扬,仰天长吟腾龙飞升,沿着周身经脉,道关玄窍,直升入眉心法眼之中。
适时,法眼大开,一道青sè灵光宛若蓄势洪峰囚中猛兽,一朝得脱倾泻而出,法眼灵光所过,上可观碧落天穹,下可探九幽黄泉,遍照周天世界,看破浮华虚妄,照见本源真xìng,当真是了不得的大神通。
然而,叶知秋却是有苦自知,法眼一开,丹田天地之中的法力青河便以肉眼可见之速,迅速缩减,不过短短几息功夫,便从一条宽阔无比,首尾不现的漫漫大河,缩成了不足手臂粗细的潺潺小溪流,河中千万紫sè莲花早已尽数化去,只余一朵三尺青莲托着阳神金丹,孤芳傲岸遗世dú lì。
想这叶知秋初成九转至上金丹,得多番福缘造化,一身道行已非等闲,可谓远超同济,佼佼龙首,又有天赐清灵阳和之气洗炼法力,凝萃jīng华,成就了一条蔚为壮哉的漫漫青河,浑身法力之浑厚纯正可想而知。
岂料,只将这法眼开了几息,当下浑身法力便要干涸,这般巨大的消耗可见一斑。
好在他与这法眼已然心意相通,血脉相融,连忙将法眼闭合,当即满室灵光敛去,只在眉间留下了一道青sè竖条痕,浑然天成,别有一番气度。
此时他法力损耗过甚,已然面sè惨白,四肢虚软,顾不得其他,便将玄功法门运转,头顶显化五行法相,五种法相轮转,交替衔接,宛若照映着五个世界的幻灯片,走马观花,随即化成红黄蓝青白五道虹光,首尾衔接成就了一轮五彩光轮,悬在空中缓缓转动,绽放三尺五彩豪光。
此轮缓缓运转,纯阳宫中的天地元气好似rǔ燕归巢一般纷纷涌入光轮之中,随轮洗炼,凝萃成法力霞光。
这时,叶知秋一拍顶门,升起一股袅袅清气,在头顶上方汇聚成一亩云团,云中显出一条潺潺溪流,水sè青碧,光气氤氲,水中植有一株青莲,花开三尺,上悬一个三寸小人,闭目盘膝而坐,手托一枚金丹,口诵正法道经,宝相庄严,天人合一。
只见那小人忽然睁开双眼,伸手一指五彩光轮,喝道。
“归!”
话音未落,那五彩光轮当即化作一道彩虹飞入云团之中,显化在溪流上方,好似一轮五彩的rì光,明晃晃,璀灿灿,rì光之中垂落连绵如帘的霞光,径自汇入下方溪流之中,化作法力溪水充实溪流。
叶知秋这边潜心炼化元气恢复法力,而外间天sè已然恢复光亮,方才他喝散天意巨刀之际,那漫天的黑暗便散了开去,重现了一片光明。
纯阳门众人惊魂未定,正自运起灵光法宝护住周身,见得眼前光明再现,朗朗乾坤,一时间茫然四顾,有些不明所以。
少顷众人回过神来,不禁面面相觑,静默半响,才自开口互相询问。
正值此时,忽闻一道清亮高亢的龙吟凤鸣之声,众人按住话头,寻声望去,只见原本缭绕遮掩在纯阳峰上的元气云雾竟是化作了一龙一凤,绕着山峰蜿蜒飞腾,映衬在天光云霞,迢迢瑞气之中,俨然一派霞光异彩,龙凤呈祥的祥瑞景象。
龙凤盘旋纯阳峰九圈,各自引颈清鸣一声,便又散成了天地元气流转开去。
至此,纯阳峰异象皆消,恢复平常。
众人又等候了一阵,见得再无变化,掌教真人也无出关之相,便闲谈了几句,各归洞府不提。
第六十七章 姑射国来人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眨眼半年过去。
这一rì,纯阳山中来了一道一俗两个不速之客。
那道者乃是一个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身着一袭八卦道袍,手持一柄碧玉拂尘,颔下长髯飘飘,大袖披展,颇有些道骨仙风,非凡气度。
那俗者乃是一个青年人,看年岁约莫二十出头,生的颇为俊朗,身着一袭月白锦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气度飘逸洒脱,言行举止间还露着一股华贵气。
此时已是入秋时节,山中晨光微露,寒意未退,幽谷山水尽皆笼着一股迫人的清冷,森森袅袅,渗透骨髓,常人难以承受。
不过这二人似是身怀异术,穿林涉水,步履轻快,毫不停歇,二人周身三寸隐隐约约可见一层淡淡灵光将满山寒气尽皆抵挡在外,只是这灵光隐在晨露之中颇不显眼。
二人脚力甚快,又似怀有心事,一路埋头默行也不闲谈,不过片刻便穿过一处幽谷,来到一条清澈的山溪旁边。
那青年乃是个**凡胎,一路急行,似是有些疲乏,喘息微促,见得这山溪清澈见底,水流潺潺明快,不禁觉得口渴,忙向前方老道唤道。
“了尘真人,且稍缓脚步!”
那老道正自埋头苦行,忽然听得身后青年呼唤,便转过身来,见得青年止步在山溪一旁,微微喘息,当即明白过来,不禁脸sè一红,心生歉意,快步行至青年身前,告罪一声,道。
“殿下恕罪,却是老道疏忽了,方才一心赶路,不曾顾忌到殿下**凡胎,承载这神行符要耗费不少体力。”
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只细颈瓷瓶,倒出一粒清香扑鼻的丹丸递给那青年,说道。
“这是老道炼制的养气益jīng丸,虽不是什么名贵丹药,却最是补气养jīng,强身固本,殿下服下之后,可缓解疲劳!”
那青年接过丹丸道了一声谢,对于这老道似是十分信任,也不迟疑便服了下去。
丹丸入口即化,而且见效极快,不过几息功夫,便化作一股暖流,流遍他的全身,随即散入四肢百骸之中。
这青年只觉得暖流所过浑身舒泰,毛孔皆开,原本疲惫迅速消散了开去,一时间神清气爽,不禁轻笑几声,赞道。
“真人不亏是父王御奉丹师,灵丹殿主,只这一丸灵丹,便叫我jīng气勃发,身轻体健,好似一拳能打死一头猛虎一般,真个是神妙无比。”
那老道听得这青年称赞,抚了抚自家长髯,笑着谦逊道。
“当不起殿下这般赞!”
那青年呵呵一笑,蹲下身子,掬了一捧溪水,低头啜饮一口,滋滋有声,随手抹去嘴边水渍,叹道。
“果然是世外仙山,只这山中溪水便要胜过宫中那jīng心挑选的山泉,说不尽的清爽甘美,若是以此水泡茶饮用,实在是妙不可言呐!”
他起身环视了一眼,只见得山清水秀,天碧云白,座座高耸的奇峰隐于云气之中,有祥云雾霭缭绕,霞光瑞气迢迢,说不尽的清幽,道不明的奇妙,身在其中只觉的自家身心也是清澈舒爽,远离了尘俗烦扰。
这般清静仙山不禁让他心生向往,喃喃自语道。
“果然神仙最逍遥,我即使身为皇家贵胄,享尽人间富贵荣华,又有何欢喜,终究缺了这份餐风饮露,遗世绝尘的逍遥,若能在有生之年得遇仙缘,这份富贵我又有何不舍呢!”
一旁的老道身怀异术,耳目聪明,自然将此言听在耳中,他与这青年相交不浅,知晓他无心凡俗权势,一心想要寻仙访道,曾数次问道于他,且要拜他为师,只是他顾虑自家并未得授真传正法,只不过因缘巧合之下得了些许外道法门,修持至今,不过炼就了些皮毛小术,不入正法道门,岂能误人子弟,便一直不曾答应。
此时听得这番话语,这老道也唯有轻叹一声,宽慰道。
“殿下不必这般揪心,此番我们前往的纯阳门乃是玄门道脉,仙道真传,殿下若是有心,当可拜求收录,想来殿下福缘深厚,必能列入门墙,得授正法,仙道可期。”
那青年闻言一怔,随即苦笑一声,说道。
“真人不必宽慰我,我有自知之明,前番我前往玄坛问道于长chūn真人,真人熬不过我rì夜纠缠,便为我查探了根xìng福缘,而后却只传了一门吐纳养生之法便不再多言,我回去之后多番思量,想来必是我根xìng福缘皆是下乘,今生怕是与道无缘,只是因为真人不曾明言,我才心中存着些许侥幸,自欺至今罢了!”
他轻叹一声,接着说道。
“我曾多番听真人言告,修行之人最是讲究根xìng福缘,这纯阳门即是玄门道脉,仙道真传,怕是更加如此,我这块浊胎顽石想要列入门墙,实是微乎渺茫!”
那老道听他这般自弃之言,又思及自家如今年已过百,却未闻正法真传,不入仙道正门,不禁感同身受,心下戚戚,叹息一声,自语道。
“非吾无心,唯机缘尔!”
二人心念纷杂,各有所忧,半响无声,不免松懈了jǐng惕。
这时,从旁传来一声轻喝,只听来者说道。
“你二人是什么来历,来我纯阳山有何事?”
那老道和青年听得这声轻喝,当即回了神,寻声望去,不禁心下一惊。
你道如何,原来那来者非是寻常,乃是一个鱼头人身的妖怪,遍体灰sè鳞片着体,手中持一柄青灰鱼叉立在溪水之中,看模样有些怕人。
那老道修持外道法门多年,炼就了不少护身之法,见识也算广博,到还算镇定,而那青年不过是**凡胎一个,虽看过许多志怪杂书,也道听途说许多,但哪里见过这般真切的妖怪,见那鱼妖模样有些狰狞,心下不禁惴惴,便将脚步朝着老道挪了挪,以防这妖怪暴起发难之时,孤立无援独木难支。
那老道也适时上前几步挡在青年身前,左手中拂尘横在身前,右手笼在宽大的袍袖之中,捏着两枚符篆,以备不时之需。
他二人摸不准这鱼妖来意,有些jǐng惕,只听那老道回道。
“我二人乃是途径此地的旅人,敢问这位大王有何见教?”
那鱼妖闻言,嗤笑一声,说道。
“你这道士休要巧舌诓我,方才我在溪中分明听得你二人议论我纯阳门,此时狡辩,实在可疑,莫不是心存诡诈,前来图谋不轨!”
随即他将鱼叉一指老道,喝道。
“宵小之辈竟敢来我纯阳山作乱,还不束手就擒!”
言罢,擎起鱼叉便要上前来打。
好在那老道和青年听他所言,似是与纯阳门有所关联,见他上前来打,连忙后退,口中说道。
“大王且慢动手,我二人乃是山下姑shè国臣民,这位是我国圣上第三子竟陵王吕子谦,此番乃是奉我国圣上诏命,前来纯阳山寻求纯阳门仙人相助,有纯阳符召为信物。”
言罢,便看向那青年,也就是姑shè国三皇子竟陵王吕子谦,那吕子谦会意,当下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递了过去。
那鱼妖接过一看,只见玉符上面篆刻着纯阳二字,通体流光溢彩,甚是不凡,奈何他不过是纯阳山碧波湖青蛟敖青门下的小妖,哪里见过纯阳符召,也不知这枚玉符真假,不禁有些踌躇,转念又想到如今自家已然是纯阳门下,不可在外人眼中丢了颜面,思忖片刻,便有了主意。
只听他说道。
“我乃纯阳山碧波湖敖青大王门下,我家大王乃是纯阳门巡山护法,你二人且随我来,先见过我家大王,由他定夺才是!”
那鱼妖将纯阳符召捏在手中也不归还,就在溪水之中涉水先行,老道和青年对视一眼,也无他法,只得随着鱼妖一同而去。
第六十八章 碧波水府
两人一妖沿着溪水而行,有这鱼妖带路,自然要少走不少歧路,这一行三个脚程又快,不过半天便来到了地方。
乃是一倾广阔无际的大湖,位于翠玉峰和画屏峰两座灵秀山峰之间,湖面幽静无波,犹如一方明镜,湖中水质清澈翠碧,润泽华光,又倒映着四围翠峰绿林,从云端往下望去,宛若一块温润剔透的翡翠美玉,jīng致华美。
一行三个来到湖边,那鱼妖不知二人符召真假,不好引荐入水府,只道了一声“稍待”,便在湖畔掐起法诀默诵法咒,放出一道传讯灵光shè入湖中。
片刻之后,平整如镜的湖面突然荡起一片涟漪,不过几个呼吸便形成了一道漩涡,随即从那漩涡之中蹿出一道水浪来,只见那浪头上面托着一群水妖,鱼虾蟹螯皆有,身着熠熠生辉的甲胄,手擎着刀枪斧钺各式兵器,颇有一番威武气势。
群妖簇拥着一只老龟jīng,在浪头之上排开阵势。
只见那老龟jīng绿豆眼,八字胡,白发白眉,头戴一顶紫金发冠,插着一枚翠玉发簪,身着一袭碧水云锦袍,脚踏一双金丝盘云靴,顾盼之间自有一番威严,好生不凡。
这老龟jīng正是随敖青一道而来的龟八公,在水府之中地位仅次于敖青,统摄水府众水妖,一妖之下万妖之上,着实是位高权重。
此番惊动了他,也是因为事涉纯阳符召,不可等闲待之。
先前领路的鱼妖见他现身连忙上前见礼,将先前之事一一禀告,又递上了纯阳符召。
这老龟jīng先前得过指点,自然认得真假,此时将鱼妖手中的玉符拿过一番端详,随即掐了个法诀,只见得手中的玉符立马透出三尺灵光来,当即确认手中玉符定是纯阳符召无误,要知道他这法诀乃是纯阳门秘传,专门用来检验符召真假,因其辅佐青蛟敖青行驶巡山护法之职,才得以传授,此番玉符既然应诀透出灵光,自然不假。
这老龟jīng确认了符召之后,心想此二人与纯阳门关系不浅,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带着众水妖降下浪头来到湖畔二人一妖身前,只见他满脸笑颜,朝道俗二人拱了拱手笑道。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我乃纯阳门下碧波湖水府府主敖青大王门下辅臣龟八公,方才手下小妖不明贵客身份,有所怠慢之处,还望贵客海涵!”
那道俗二人见得这老龟jīng这般和颜悦sè,心知自家身份已然得以证实,不禁心下暗松了一口气,他二人虽在俗世身居高位,但哪里见过这般jīng怪阵仗,方才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手中的符召有所纰漏,这些jīng怪一怒之下,xìng命定然难保了。
好在此时情形,已然是xìng命无碍了,不过二人也不敢心生轻慢,连忙恭敬的回了一礼说道。
“不敢,不敢,龟辅臣言重了,先前多亏了这位鱼壮士,我二人才得以来此会见辅臣,不然我二人尚在仙山之中糊走乱窜,不得门径而面见仙真嘞!
我二人此番身受我国圣上旨意,前来纯阳门寻访仙真,有我国圣上亲笔书信一封,致纯阳门掌教仙人,冒昧请辅臣代为引荐!”
随即那竟陵王吕子谦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此信虽是凡俗帝王所书,但乃是致信纯阳门掌教真人,又有纯阳符召为信物,这龟八公不过是敖青门下的辅臣,在纯阳门中地位低微,哪里敢接,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不敢,不敢,此信乃是致信掌教真人,我区区水府小妖哪里敢逾越,还请收回,二位贵客来意我已知晓,只是不巧,我家大王出去巡视水脉,如今尚未回府,还请二位贵客移驾水府稍待,我且遣了小妖前往寻找。”
那道俗二人闻言大喜,眼下寻访纯阳门之事有了眉目,如今又可入那水府一观,当真是求之不得的喜事,自然答应。
于是,那龟八公便将随行小妖尽数指派出去寻找,而后对二人伸手一引,道了声。
“请!”
话音未落,便将大袖一展,将二人一卷,化作一道水浪径自投入湖中漩涡中心不见。
这龟八公修行至今已然八百多年,虽然龟族本身长寿,修行较之其他jīng怪要慢少许多,但这八百多年的道行也是不俗,如今又归入纯阳门下,得赐了玄门正法,道行jīng进更是rì异月新,他这水浪遁法却是极快,不过片刻便到了水府门前,将遁法一敛,现出那道俗二人。
水府前守门的小妖见状连忙上前拜见。
那龟八公看了一眼道俗二人,见他二人正自沉浸在湖底天地的惊奇之中,便呵呵轻笑一声,伸手一引,说道。
“二位贵客请移驾府内,我家大王随后便至。”
那道俗二人闻言,当即清醒过来,方才被龟八公遁光所摄,虽身入水浪之中,却还可清晰的看得外间情形,那一路过来的湖中风光一览无余,只是遁法极速,走马观花,许多美景转眼即逝,不过即使如此,他二人也是大开眼界,尤其是那竟陵王吕子谦,他不过是**凡胎,往rì虽在诸多志怪传记之中,见识许多神仙鬼怪之事的述写,可那终究是纸上文字,凡俗杜撰,哪里有这般眼前亲见之福,这一路过来的奇景着实令他震撼。
而且此时二人立身之处乃是水府门前,按理说身在湖底定然是万重湖水倾压包围,然而他们立身之所却是如那岸上平地一般,身后一丈开外隐隐可见一道屏障,将重重湖水避了开去,放眼望去屏障外边,游鱼水草,清晰可见,这仙家手段奇妙足以窥见些许。
那龟八公见二人瞧着那屏障猛看,捻了捻八字胡须,指着水府门前一块二人来高的巨石,呵呵笑道。
“二位贵客且看,此石乃是我碧波水府避水灵石,只要此石所在,周遭万重湖水便不得而入!”
道俗二人顺他指点望去,果然见得那水府一旁立着一块长条形巨石,上面篆刻着“碧波”两个烫金大字,此时湖底黝黑,只水府门前数十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绽放着光辉,方才二人被湖底奇景吸引,没有注意到这巨石所在,此时看得分明,又得龟八公介绍,此石乃是避水的灵物,他二人当即难耐心痒,便走近了端详抚触,心下大是羡慕惊叹。
那龟八公又向二人介绍了水府门前其他灵物奇景,随即当先引路,领着二人来到府中,一路上那玲琅满目的奇珍异宝,婀娜多姿的蚌女水妖,以及个个有脸盆大小,宛若星辰一般嵌在水府穹顶,充作照明的珍品夜明珠,这千般奇景,万种异宝,真个叫他二人看得眼花缭乱,目驰神迷,几度以为来到了志怪传记中所述的水府龙宫之中。
一妖二人来到大殿,分主宾各自落座,只在上首zhōng yāng留置空位,那是水府主人青蛟敖青的位置。
那龟八公拍了拍手,当即从外间进来十几个姿容美艳,婀娜多姿的美貌蚌女,各自手上托着灵酒灵茶,捧着仙芝珍果,摆在道俗二人身前。
只听那龟八公,端起酒杯朝二人致意,说道。
“二位贵客还请品尝这些灵果灵茶,寒舍简陋,有所怠慢之处,还请海涵见谅,我先敬二位一杯!”
那道俗二人被连眼前这些清香诱人,灵光湛湛的灵物吸引,见得龟八公敬酒,连忙端起身前的茶杯,回道。
“辅臣过谦了,贵府灵秀华美,有千般风景万种灵宝,叫我二人大开眼界,得以来此为客,实在是三生有幸,我二人感激不尽,今次我二人身受圣上旨意,不敢冒然饮酒,便在此以茶代酒,敬谢辅臣,先干为敬!”
言罢,便将灵茶一饮而尽。
他二人一个是修持外道皮毛小术的外道修士,一个是**凡胎的凡俗皇子,俱都是红尘污浊身,这灵茶入体,当即化作一股灵气,在二人身体之中自发运转,只见一道道污浊之气被排了出来。
二人只觉得身中一股清凉运转,随即体健身轻,耳目聪明,神清气爽,宛若新生一般,当即惊喜连连,对案上的灵果更是希冀三分。
那龟八公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见他二人眼光湛湛,呵呵笑道。
“请二位贵客品尝灵果,这些果子乃是我家大王从翠云山老家带来,虽不是甚么名贵之物,却也是难得,还请二位品尝!”
二人闻言谢过,各自取了灵果品尝,只觉得这果子皮薄肉厚,鲜美多汁,一入腹中便化作一道暖流,顷刻间流遍全身,只觉得暖意洋洋,浑身舒泰,直yù呻吟出声。
那龟八公见二人享受,捻了捻八字胡,满意一笑,随即轻轻拍了拍手。
大殿之中当即响起了一阵丝竹管弦之音,随即从殿外飘飘然进来了十几名绝sè蚌女,在大殿zhōng yāng翩翩起舞。
只听那龟八公说道。
“二位贵客,还请欣赏歌舞!”
那二人受到连番款待,此时又赏玩歌舞,见得这般多的绝sè美艳的蚌女,只觉得身在仙境之中,口中连道好。
真个是留恋仙境而忘返!
第六十九章 青蛟敖青
这般饮仙茶,食灵果,赏歌舞,谈风趣,不觉间时光流逝,rì近正午。
忽然,大殿之外进来一个水妖,来到那龟八公身前禀报道。
“龟丞相,大王已然归来,此时已至碧波湖外。”
那酒案后面的龟八公闻言大喜,当即起身朝那望眼而来的道俗二人笑道。
“二位贵客,我家大王归来,还请贵客在此稍待,且容我前往迎接!”
言罢,不待二人回话,便领着报信水妖大步而去。
那道俗二人听闻这水府大王归来,哪里敢怠慢,连忙放下手上的灵果灵茶,起身便要随着龟八公而去,口中更是连道。
“龟辅臣且稍缓脚步,贵府大王归来,我二人自当前往一同迎接才是!”
那老龟闻言,不禁放慢了脚步,还待回话。
这时,从殿外传来一道豪迈的声音,只听来人说道。
“二位贵客莫要劳碌,我自家便来了!”
说话间,从殿外走进来一个气度不凡的青脸汉子,龙行虎步,顾盼之间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
那龟八公和殿中众水妖见得来人,各自歇了手上作为,连忙俯身拜下,恭敬拜道。
“拜见大王,恭迎大王回府!”
这青脸汉子自然是巡山归来的青蛟敖青了,只见他一拂袍袖,道了声。
“免礼!”
随即大步流星来到殿中道俗二人面前,略微打量了二人一眼,只见他温和一笑,拱手说道。
“贵客临门,本王有失远迎,不过本王职责所在,也不敢有所轻慢,还望二位贵客见谅才是!”
那道俗二人见得这位水府主人虽然和颜悦sè,温言相谈,但却感受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扑面而来,好似一股莫名的沉重压在心头一般,隐隐想要顶礼膜拜。
其中尤其是那老道士为最,而那青年竟陵王吕子谦却还稍好些,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助其抵抗这份威严。
他二人摸不准敖青的心思,不知自家何处冒犯了眼前这位大王,自然心下惴惴,脸sè十分不自然,口中连道不敢。
其实他们却不知,这股威严非是敖青刻意施为,实乃他本体乃是一条青蛟,归属龙种,先天便蕴含一丝真龙血脉,虽然血脉不纯,但真龙乃是天下鳞甲之长,何等威严存在,即使这一丝真龙血脉,其所带的真龙威严也是不凡,以往面对那些道行修为不凡的炼气士,这真龙威严自然做不得影响,但是如今面对这股威严的乃是他们这两个浊胎凡体,当即便有了这番感受。
这青蛟敖青以往交往的都是些道行境界不凡的同道,哪里会思及到这份威严,此时不免有了纰漏,在那道俗二人看来,还以为自家对这敖青大王有所冒犯,引得他的不快所至。
好在这敖青瞧得二人脸sè有异,转念便想了个通透,当即收敛了这丝威严,向二人致歉。
那道俗二人得知事情非是所想的那般,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连连摆手,说道。
“大王言重了,只怪我二人浊体凡胎,经受不住大王的气势。”
那敖青闻言一笑,不在纠缠此事,转而说道。
“二位贵客来意,本王已然知晓,只是前番掌教老爷闭关修炼,如今不知是否出关,你二位此番恐怕无缘得见。”
那道俗二人乃是受命而来,此时听闻叶知秋闭关修行,他二人知晓这些神仙一般的人物一旦闭关修行,便是好些时光,此番前来,怕真个是难以见着,不禁心下失望,只是如今已然至此,却不能亲自前往拜见,也是一桩遗憾,更何况也心存了几分侥幸,期盼叶知秋恰好出关,得以拜见,也好不负圣上所托。
因此,他二人便向敖青乞求道。
“大王,我二人此番身受命而来,不敢丝毫轻慢,辜负圣上所托,还请大王引荐,领我二人前往纯阳门亲自拜见,即便掌教仙人闭关不出,我二人也算全了圣上吩咐!”
那敖青自无不肯,这二人身怀纯阳符召而来,他身为巡山护法便不能怠慢,先时将叶知秋闭关消息说于二人听,也是叫他二人有所心理准备,若他二人因此回返,也省却了他一番心思,而他二人愿意亲身前往,他自然也不会反对。
当即答应下来,随即将遁光一展,化作一团青sè云团,将那道俗二人裹在其中,便飞遁而去。
正所谓风从虎,云从龙,这敖青的青云遁光速度也是不慢,虽然带着两个浊体凡胎有所拖累,但一路电掣星驰,没有阻碍,还是极快,这般飞遁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纯阳山门外。
此时,纯阳门封山令未解,有纯阳大阵笼罩,哪里能够飞遁进去。
于是,他便在山门外降下了云头,散了遁光。
那道俗二人哪里体验过这般飞驰,一时间还沉浸其中,此时遁光散去,还犹自不知,直至一旁敖青一声轻咳,将二人拉回神来。
他二人见得立身之处乃是一面山壁之前,四围山sè虽然清奇,但却没见得丝毫玄门仙派踪迹,不觉心下惊疑,正yù开口相询,便听那敖青说道。
“二位稍待,且容我传讯给门中守山弟子,也好通过大阵进入门中!”
言罢,他掐了一个法诀,默诵法咒,随即一指点出,放出一道传讯灵光径自没入山壁之中,便在一旁等待。
那道俗二人见得灵光没入山壁,却毫无变化,心下不禁觉得奇怪,不过他二人不明就里,也不好冒昧相询,便也在旁等候。
过得片刻,只听得一个粗犷豪迈的声音传来,来人笑着说道。
“敖青大哥,今rì怎得前来门中,莫不是来看望小弟我的吗?小弟我那里可是备置了好几坛上等灵酒,此番你我兄弟二人不醉不归啊!”
那道俗二人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得原先的山壁处已然变作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从那雾气之中可见一条白玉台阶,从山壁前起始延伸入内逐步升高,不知深入何处,神秘非常。
而那白玉台阶之上,走下来一位体态壮硕魁梧的汉子,标准的国字脸,古铜sè的肤sè,浑身宛若jīng铁浇筑的肌肉,举手投足之间便充满着力量感,一股粗犷狂野的气势扑面而来。
第七十章 纯阳觐见
道俗二人正自猜测来人身份,便见得一旁的敖青已然迎上前去,似是与来人关系甚好,竟是相视大笑,只听那敖青笑着说道。
“你这蛮牛,还是那般贪杯,你那灵酒虽好,却好不过我府中佳酿,来rì得空我便亲自取几坛过来,也好叫你尝尝那佳酿的滋味,不过今rì却是不行,此番我前来,乃是有要事觐见掌教老爷,不知老爷是否出关?”
那壮汉听得他的来意,心知乃是正事,不敢怠慢,见得敖青身后站着的道俗二人,问道。
“大哥见谅,小弟职责所在,此二人可是一同前往门中觐见?不知是甚么来历?”
敖青知晓这壮汉职责,自然不会隐瞒,当即将那道俗二人的来历说于他听,又将纯阳符召交由他检验。
那壮汉检验无误,心知眼前这道俗二人与纯阳门关系非是寻常,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见礼道。
“二位尊客有礼,我乃纯阳门下山门护法郑希,见过二位!”
那道俗二人先前一直侧耳倾听敖青与郑希言谈,早已知晓眼前山壁之中显现的台阶正是通往纯阳门仙境,此时见得郑希前来见礼,又得知他乃纯阳门下的山门护法,自然不敢倨傲怠慢,连忙回礼道。
“护法客气了,我二人见过郑护法!”
随即二人对视一眼,那竟陵王吕子谦取出一封书信,说道。
“此信乃是我国圣上亲笔所书,致信于纯阳门掌教仙师,有纯阳符召为信物,不知护法可否代为通禀,好叫我二人有缘拜见掌教仙师,当面呈上此信?”
那郑希已然确认二人身份,又有纯阳符召为证,自然不会不同意,当即回道。
“二位尊客稍待,且容我入内禀报。”
随即又朝一旁的敖青抱拳说道。
“此处还请劳烦大哥照看了!”
那敖青摆摆手笑道。
“你自去便是,此处有我呢!”
那郑希闻言报以一笑,随即沿着台阶深入其中,不过片刻连人带台阶一并消失在浓雾之中。
那敖青晓得此雾乃是纯阳门护山大阵演化,凭自家道行如何能够看透,也不觉奇怪,便转身对一旁的道俗二人笑着说道。
“想来掌教老爷已然出关,二位贵客当真是好福缘,叫我也可借着二位福缘,觐见掌教老爷了!”
言罢,掐了个法诀,随手甩出两道法力,化作两张青木椅子,落在道俗二人身后,只见他伸手一引,说道。
“纯阳门广大,我那兄弟遁光虽快,不过前往禀报还是需耗费些时光,二位一路劳顿且先安坐等候!”
那道俗二人久居高位,这人情世故自然熟稔无比,一路过来经历连番款待礼遇,也是知晓自家圣上所赐的纯阳符召想来十分不凡,此时敖青请二人入座,也就不辜负这番美意,坦然谢过,便安坐在法力所化的青木椅子上等候。
两人一妖,一站二坐,便在纯阳山门前静候。
过得片刻,那浓雾之中重新现出台阶来,从那雾气深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快步而来。
门前静候的两人一妖见得雾中来人,当即迎了上去,只见得台阶之上,两人拾阶而下,速度似缓实快,不过片刻便已至眼前。
来人之中,大的那个便是先前相见过的山门护法郑希,而小的那个则是一个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道童,生得灵秀非常讨人喜爱,正是叶知秋身边的随身道童之一的竹儿。
这竹儿对那道俗二人稽首一礼,恭敬的说道。
“二位尊客,二位来意,掌教老爷已然知晓,此时正在纯阳大殿之中等候二位,还请二位随我前往!”
随即又对一旁的敖青稽首,说道。
“请巡山护法一并前往!”
二人一妖闻言,皆是欢喜,当即还礼应是。
一行几人便由竹儿领着穿过纯阳大阵,往纯阳大殿而去。
一路上,敖青道行为几人之中最高,便由他驾着遁光带着众人飞遁。
过得片刻,便到了地方,在纯阳峰广场道台之上降下遁光,自有司职道童前来迎接。
众人收敛法力,步行来到了纯阳大殿之外。
那竹儿对二人一妖稽首一礼道。
“请三位在此等候,容我入内禀报!”
言罢,便往大殿之中而去。
二人一妖目送竹儿入内,随即便静候在外。
那道俗二人一路过来,见得仙家风光气派,已然眼花缭乱,眼界大开,此时来到纯阳峰这座纯阳门主峰之上,自然也是不容错过,眼光四扫,观赏着四围仙景,感受着氤氲的仙韵,不知不觉便沉醉其中。
而那敖青乃是被叶知秋收摄的妖仆,生杀大权尽在他人手上,此番前来乃是来到纯阳山的首次觐见,而且他也是个道行不低的jīng怪,眼界也是开阔,自然不同那道俗二人,独自屏息凝神静候在一旁。
少顷,那竹儿从大殿之中出来,对等候的三个说道。
“三位请随我来,掌教老爷在殿中召见!”
二人一妖闻言,当即收摄心神,整顿衣冠,随着竹儿走入大殿之中。
入得殿内,只见大殿上首处的蒲团之上,端着一位清静修士,只见他浑身雾气氤氲,隐隐可见有三寸五sè豪光绽放,这修士手中持着一柄温润剔透的白玉如意,透体灵光湛湛,华美非凡,一看便知是仙家的不凡珍宝。
修士身后左侧处侍立着一个女童儿,生的玲珑可爱,粉雕玉琢,好似一块华美的宝玉,这童儿手执一口青铜小钟,神sè肃穆的静立在一旁。
那修士自然是如今纯阳门掌教叶知秋,而女道童则是随侍身边的翠儿了。
蒲团下首两旁,又分坐着九位修士,男女皆有,个个气度不凡,见得二人一妖入内,俱都将目光瞧了过来。
这九位修士正是如今纯阳门中八脉首座和五竹散人,乃是眼下门中修为最高的jīng英,尤其是五竹散人更是结得了阳神金丹的真人,此时众人一并将目光瞧了过去,虽未施展法力,却自有一股灵华透目而出。
那敖青本身道行不俗,较之眼前的八脉首座还要深厚,自然见怪不怪,而那道俗二人却是浊体凡胎,见得两旁蒲团之上的修士,个个目透灵光,恍若星辰,不觉间便心生敬畏,心下更是有一股莫名的紧张。
这时,已然来到殿中,只听得那领路的竹儿朝上首蒲团之上的叶知秋,行礼禀报道。
“掌教老爷,二位尊客与巡山护法已然带到!”
叶知秋闻言打量了那低眉顺目的道俗二人和屏息凝神静立一旁的敖青一眼,随即额首道。
“善!”
竹儿闻言又施了一礼,随即回到叶知秋身后,与翠儿一左一右,侍立两侧。
那二人一妖此时连忙上前拜见,与叶知秋以及在场的八脉首座和五竹散人一并见过之后,叶知秋温和一笑,对那道俗二人说道。
“二位尊客来意,贫道已然知晓,还请二位将信件予贫道一观!”
那竟陵王吕子谦闻言,连忙从怀中将信取出,随即恭敬得递给过来取信的翠儿,这时得了空,这位一心寻仙问道的王爷按捺不住心下激动,便偷偷拿眼打量了一眼上首处的叶知秋。
只见得这位纯阳门掌教仙人青年摸样,生的剑眉朗目,玉齿薄唇,面貌十分清秀俊朗,看年岁竟是比自家还小些,不觉有些微愣。
却是在他心中,这般仙家大派的掌教仙人应是那般须发皆白,面如赤子,浑身道骨仙风的模样,哪里想到是这般青年模样,便有些发愣。
随即转念又想到,这般仙家大派的掌教仙人,自然是驻颜有术,长生久世的真仙,这般青年模样才是合理,以往所看的志怪小说,俱都是凡俗杜撰,哪里能表清仙家事迹,这般想着不禁自嘲自家眼界浅显。
只是目光还是忍不住,又朝上首处看去,却见得那位掌教仙人已然接过了信件,恰好朝着自己温和一笑,那宛若星辰一般的眸子,好似能看透自家想法一般。
他本能的避开了这道目光,低眉顺目,屏息敛神,不敢再偷偷打量了。
第七十一章 惊变
上首处叶知秋接过信件,察觉到了那吕子谦的眼光打量,朝他温和一笑,见得那吕子谦将目光避了开去,也不在意,只将手中信件略作打量,见得无异,也不疑有他,当即拆了开来,取出里面的信纸顺手抖开。
不料,正值此时,异变突生!
那抖开的信纸之中突然暴起一道黑光,迅如闪电一般刷在了猝不及防的叶知秋身上,随即一闪而没,隐入虚空之中不见。
这般惊变,来的突然,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当即怒喝一声,各自祭起法宝,掐起法诀,将那愣在当场的道俗二人笼罩其中。
这在场的几人都是纯阳门中的jīng英,道行俱都不弱,此时含怒而发,虽还不曾动手,但这份威压却已然如山一般沉重,那道俗二人不过是浊体凡胎,如何能扛得住。
只见那修持些许外道皮毛小术的老道身上,护体灵光一闪而没,随即这老道二话不说,两眼一黑便晕厥当场。
而那竟陵王吕子谦却最是神异,先时这般如山一般沉重的威压罩体,这凡夫俗子哪里能够抵抗,正要昏厥过去之时,突然耳畔响起一阵似有似无的清亮龙吟声,当即叫他jīng神为之一振,这时,原本笼罩在身上的重压也是尽数消散。
此时见得两旁纯阳门众修士怒目而视,各展灵华,头顶上方又是高悬着一片五光十sè,熠熠生辉的仙家法宝,这位青年王爷不禁一片茫然,手足无措的呆立当场。
而在殿中众修士眼中,这青年王爷身上却是腾起了一条金龙,盘旋在他头顶,但凡法力灵光迫近周身一尺范围,便会消散开去,无法对其造成影响。
众修士先入为主,认为这道俗二人心怀不轨,此时见状,哪里肯罢休,各自祭起法宝便要打下去。
“且慢!”
上首处的叶知秋端坐在蒲团之上,此时浑身灵光湛湛,隐隐可见他脸上罩着一层黑气,宛若活物一般流转翻涌,诡异非常。
在他头顶上方悬着一亩青sè云团,云中一条气势磅礴的青河,波涛滚滚,不知从何处起始,也不知往何处隐没,广大无比,在河zhōng yāng植有一株青莲,花开三尺,通体青光莹莹,水气氤氲,上面端坐一个三寸小人,闭目盘膝,手托一枚九窍丹丸,口诵道经,宝相庄严,在那青河上空又有一轮五彩光轮高悬,宛若一轮五彩的大rì,垂落连绵不绝的霞光,笼罩在青河之上。
却是他运转玄功对抗脸上的诡异黑气而显化了法相,此时从那云光之中垂落一道道清和阳气,助他抵御黑气侵扰。
方才正是他发话阻止众人。
殿中众修士见得掌教发话,当即便停了手,俱都看了过去,见得掌教真人脸上黑气笼罩,不禁又怒又惊。
那五竹散人关切的问道。
“掌教师弟可还无恙?”
其余八脉首座也是关切无比。
叶知秋闻言,苦笑一声,回道。
“五竹师兄,诸位师侄,暂且安心,贫道暂时无恙,只是这黑气诡异,锁住了贫道一缕气机,贫道以清和阳气洗炼,却收效甚微,要想祛除需得费上一番功夫,也不知这黑气是甚么来历。”
那五竹散人略作思忖,说道。
“此气怕是外道咒术之引,贫道早年曾遇到过一个jīng修咒术的外道修士,此人便是以yīn浊煞气为引,牵引气机,施展咒术,这种外道咒术十分凶邪诡异,来时无迹可寻,令人防不甚防,掌教师弟还请万分小心!”
叶知秋闻言,沉吟片刻,便向那愣在一边的吕子谦问道。
“此信是何人叫你带来予我的?”
那吕子谦反应过来,眼下情形已然叫他心乱如麻,但是此时仙师问话,又事关重大,便强自定下心神断断续续的说道。
“是…是…是我父皇!不过我父皇绝不会加害仙师的,还请仙师明鉴!”
叶知秋见他这般慌乱,挥了挥手,安慰道。
“你且莫慌,将此事详细说……”
话未说完,突然他面sè大变。
噗~~~
一口鲜血夺口喷出!
“掌教师弟!”
“掌教师叔!”
“掌教老爷!”
在场众人大惊,纷纷喊道。
只是此时叶知秋已然无暇回应,方才说话之际,一股诡异的力量透过脸上的黑气爆发开来,竟是叫他浑身法力不受控制的沸腾起来,冲击着各处经脉道窍,他一时不察,当即受了创伤,一口逆血喷出,哪里还敢怠慢,连忙运转玄功,安抚法力,抵御那股诡异的力量。
只见他浑身灵光大作,头顶法相垂落大片大片的清和阳气结成一朵朵青sè莲花将他围在中间。
殿中众人不明情形,插不上手,只能各自将法宝祭起护在叶知秋周围。
叶知秋一面费尽心神安抚躁动的法力,一面又要调动法力辅助清和阳气苦苦抵御那爆发的咒力,分心二用,时间一长,不免有些拙荆见肘,分身乏术。
那施咒之人无比歹毒,选择的时机也是恰当好处,正好是叶知秋丹成道就,浑身法力飞涨,充盈澎湃,尚未完全掌握纯熟之际,受此咒力一激,当即便犹如脱匣的猛兽,决堤的洪水一般狂暴无比的肆虐开来,要想将其制约,却是要耗费不少jīng力。
他苦苦咬牙支撑,然而那股锁定气机的黑气未除,咒力便源源不绝的施展过来,叫他压力倍增,已是节节败退,身体多处经脉道窍已然被躁动的法力充盈破坏,宛如千柄尖刀割肉一般。
形势岌岌可危,不过他虽然惊异这外道咒术的诡异凶猛,却还不曾慌乱,眼下情形还能掌控的住,只见他搬运一股受控的法力将手中白玉如意祭起。
那如意当即腾空而起,飞至他头顶上方,随即浑身宝光一震,垂落三道奇光汇聚成一片亮白sè的帘幕将他笼罩其中。
随着这白玉如意宝光照下,叶知秋体内躁动的法力当即被压制住,任凭那诡异的咒力如何鼓动,就是不再动弹。
叶知秋见状,知晓自家宝贝建功,不禁心下大喜,连忙调动清和阳气不断的蚕食驱除那锁定一缕气机的黑气。
他这白玉如玉乃是新近从那盘古大界的宝库之中得到的法宝,先前结丹之时,由于些许纰漏,引来天意巨刀劈斩那宝库宫殿,虽然被重重护殿宝光抵挡,但是那天意巨刀也非是等闲,斩落了不少化作星辰的法宝,坠落在宝库大殿中,恰好便宜了叶知秋。
这白玉如意便是其中之一,唤作三宝玉如意,来头不小,原是盘古大界三清圣人之中的玉清圣人原始天尊的法宝,曾入那九曲黄河阵打死截教三霄仙姑之中的琼霄娘娘,威力颇大,十分不凡。
正所谓天有三宝,rì月星,人有三宝,jīng气神。
这三宝玉如意便是因此得名。
叶知秋手上这柄三宝玉如意自是不能与原本的想比,但也非同寻常,只是碍于材质拙劣,只能屈居中品仙器之列,不过其核心道篆却是相同,自然于功效无碍。
此如意一经祭起,便能放出rì月星三光,定住修士jīng气神三宝,连浑身法力都搬运不得,而后打将下来,犹如泰山压顶,重则身死道消,轻则鼎炉重创,着实是一样了不得的重宝。
此时,叶知秋将这宝贝如意祭起,便是以rì月星三光将自家jīng气神与那躁动的法力一并定住,独留一部分可控的法力辅助那清和阳气清剿咒术黑气,正是对症下药,叫那外道咒术无力可行。
这边,叶知秋渐入佳境,那作为牵引的黑气在清和阳气之下慢慢被驱除消融,虽然缓慢,却已然是一条可行之道,彻底清除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在另一边,一处隐秘洞府之中,一个浑身裹在黑气之中的修士正对着一面黑幡不断的诵咒掐诀,不时还磕头叩拜,在他面前摆放着一只宽大的木盆,往里一看,只见得血淋淋鲜红一片,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尸骨,不知是人还是别的生物,已然辨不清模样。
随着这修士不断的叩拜,诵咒掐诀,那木盆之中腾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血雾,飘飘荡荡径自缠绕在黑幡之上,那黑幡似有灵xìng,不时的颤动,每一次颤动上面的血雾便会稀薄几分,好似被其吸收了一般,一道道黑气从那面黑幡之中升腾而起没入虚空之中,不知去往何处,洞府之中不断的回荡着修士诡异的咒言,这场景叫人看得有些可怖非常,毛骨悚然。
“咦!”
这修士似是察觉了什么,惊疑出声,就连口中咒言都短暂的停滞了,过得几息,只听他怪笑几声,自语道。
“好个纯阳子,倒是有几分道行,本座还小看了你,竟能抵抗本座的煞血咒法,不过今rì合该是你葬身之rì,也罢,原本本座还心存仁慈,yù送你入轮回,既然你这般负隅顽抗,那本座便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言罢,拿起手边的铃铛,轻轻摇动了几下。
第七十二章 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片刻之后,一个道童走了进来,拜倒在地,问道。
“老祖有何吩咐?”
这修士道。
“你且去咒室之中,领九个咒人过来,老祖我要施展摄魂咒法!”
那道童闻言,似是想到了甚么恐怖之事,浑身不自禁的颤栗了一下,连忙应是,匆匆退下。
这修士望着道童恍若逃跑的背影,嘎嘎怪笑,自语道。
“这般胆小之辈,留有何用,罢了,等得了空将其炼成咒人吧,且让那蠢材皇帝再送些良材美质才是!”
过得片刻,那道童领着九个通体画满血sè符咒,浑浑噩噩好似痴傻的人进来,回道。
“老祖,咒人已经带到!”
这修士已然决定了道童将来的命运,便不再关注他,只应了一声,便叫其退下。
那道童如蒙大赦,匆匆退去。
这修士见状,便不再耽搁,掐了个法诀,口中默诵法咒,随即断喝一声。
“结阵!”
那九个原本浑浑噩噩的咒人当即应声而动,迅速排成了一个阵势将这修士围在了zhōng yāng。
这修士手中法诀变换,口中法咒又起,端坐zhōng yāng,打出一道道法力,没入九个咒人身上,随着法诀变换越发迅速,法咒念诵更加诡异响亮,那九个咒人身上的血sè符咒猛然大亮,绽放出九道血红光华,将整座石室都沾染成血sè一片,宛若来到了血sè地狱一般,十分恐怖。
见得时机已到,这修士朝着九个咒人伸手虚抓,只见得九道血sè的人影从那咒人身上升腾而起,这九道血sè人影虚虚荡荡,不似实体,随着这修士的法咒飘飘荡荡的飞入那黑幡之中。
这时,这修士,猛然起身,左手捏着一道法诀,右手拿着一只金铃,脚踏奇异的步伐,绕着黑幡转圈,他口中咒声不断,每绕黑幡一圈便会摇动一次金铃,俯身叩拜黑幡,口中大呼道。
“魂来!魂来!”
只见得一道道莫名的咒力沿着虚空灵引而去。
纯阳大殿之中,叶知秋正专心调动清和阳气不断的消融驱除那黑气,方才那股激起他法力躁动的咒力已然消散开去,少却了这个烦扰,他便能一心对付那黑气,进度快上了不少,只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却是想到那暗中施咒之人不会这般轻易放弃,必然会有所动作,因此一直暗暗留心。
果然,只过了片刻,他便第一时间察觉到一股莫名的咒力从那黑气之中爆发开来,这股咒力与先前那股决然不同,更加危险,更加诡异。
叶知秋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笼罩心头,甚至连安坐在青莲之上的阳神都莫名的颤栗了一下。
咒力爆发开来,便直扑阳神而来,骤然间叶知秋整个心神都响起了一片厉鬼的哭嚎,搅得他心神不得安宁。
好在他先前一直暗暗留意,此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手掐法诀,口诵清心法咒,一道道清亮从心头升起,守护心神,任凭那鬼哭狼嚎都不得纷扰。
然而这咒力哪是这般简单,突然他的心头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声,这铃声似有一股莫名的魔力,直透灵台,传入阳神,传到了寄居在阳神之中的三魂七魄上面,那三魂一听到这铃声便是一阵迷蒙浑噩,然而阳神口中诵经声煌煌如天雷一般也传将过来,又将三魂震醒。
这一沉一醒之间,便叫叶知秋心神一阵昏沉,差点掐不住法诀,诵不动法咒,当即叫他大惊,连忙固守灵台,沉稳心神,肉身鼎炉和那阳神一并口诵道经,安抚三魂。
然而这诡异的铃声却不时传来,而且还伴随着一声声“魂来!魂来!”的莫名呼唤,更是变本加厉,似有魔力一般叫叶知秋的三魂,几次三番的不由自主朝虚空而去,若非最后侥幸清醒,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叶知秋已然是险象环生,纯阳大殿俱都陷入到一片煌煌如雷鸣一般的诵经声中。
却是原本守在叶知秋身旁的八脉首座和五竹散人,见得叶知秋突然口诵道经,头顶法相风云变幻,知晓掌教真人正与那施咒之人对抗,他们无从入手相助,便只能各自口诵道经,期望助掌教一臂之力。
然而叶知秋处境却并未有所改善,随着那摄魂咒力越发凶猛,三魂之中的命魂已然浑浑噩噩半个脱离阳神,似乎随时都会被摄走,情势已然万分危机,生死一线之际。
正值此刻,叶知秋突然福至心灵,只见他盘坐在青莲之上的阳神蓦然睁眼,随即小手掐了一道法诀,口中诵经声一变,竟是念诵起一篇陌生的经文。
这经文乃是得自盘古大界宝库之中,于无名之时显化在大殿道台之上,叶知秋先前得之,见其经文虽然玄妙jīng深,却又似是而非,而且不是修行法门,便没有深刻钻研,不想此时福至心灵便念诵了起来。
此经唤作,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有无量造化道力威能,玄妙jīng深,难以参透。
此经不凡,一经念诵便有异象纷呈,只见得阳神座下的三尺青莲随着诵经声竟然摇曳起来,一道道青sè灵光随之散发开来,卷起青河之中的法力河水,化作一个个青sè的道篆飞腾而起,在空中排列成一篇道经,青光湛湛,玄妙非凡。
那摄魂法咒的咒力遇上这道经青光竟是一触即溃,再难作为。
这时,叶知秋的肉身鼎炉也一并念诵着这篇道经,诵经声煌煌如天雷,回荡在纯阳大殿之中,一股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道韵成就,将众人的诵经声尽皆压下,只余这一部道经道韵流转,众人听经悟道,渐渐进入一个奇妙的境界,沉浸在经文道韵的环绕之中,似有所得,似有所悟,或是欢喜无比,或是心酸苦楚,或是手舞足蹈,或是沉寂无声,各种情形不一而足。
叶知秋也是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不断的念诵着道经,加持着一股股莫名的道力。
那浑噩昏沉的三魂早已恢复清醒,重新归位。
此时,一道道诵经声沿着虚空灵引逆流而上,竟是传到了那施咒修士所在的洞府石室。
煌煌如天雷炸响的诵经声骤然出现,充斥在石室之中,将那正自施咒弄法的修士吓了一跳,差点将咒法都中断了。
好在他乃是此道好手,侵yín其中多年,连忙收摄心神,将咒法催动更甚。
然而这煌煌诵经声,却有着一股莫名伟力,渗透心灵,直指本心。
这修士虽是百般抗拒,却还是不免的耳闻这诵经声,渐渐的,他施咒步伐便慢了下来,口中法咒也逐渐无声,手上的法诀更是已然松开,金铃声不起,魂来,魂来的呼唤更是不再,随着煌煌然正气磅礴,玄妙jīng深的诵经声中,这修士便沉浸在一片奥妙的道韵之中。
石室之中,那面诡异的黑幡,突然涌出一片黑气,随即这黑气之中剧烈的涌动翻滚,好似有甚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一般。
这时虚空之中随着诵经声,穆然垂落一道青光,笼罩在黑气之上,那原本汹涌的黑气顷刻间沉寂下来,过得几息,一团白sè的光亮从黑气之中升起,隐隐可见其中有一个人形虚影,这虚影好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渐渐引入虚空之后,飞向莫名之处,临去之际,这虚影朝着诵经声所来的方向,躬身一礼,似是感谢。
随后,一团团白sè光亮,或大或小陆续从黑气之中脱离,前前后后,合计不下于万数。
这光亮团便是一个个被黑幡所摄的生灵魂魄,平时被禁锢其中,充作力量,此时得到这篇奇异经文之助,终于脱离黑幡得以重入轮回。
这黑幡失却了这万数生魂,自然威力大损,宝光暗淡一片。
那施咒的修士与这黑幡心神相连,黑幡受损,当即叫他受了牵连,一口逆血喷出,也将他从方才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
方一恢复清醒,听得满耳煌煌如雷的诵经之声,这修士当机立断,手掐一道法诀,将那沾染在叶知秋身上的黑气断了开去,失却了这个虚空灵引,自然诵经声便断了来源,逐渐隐没虚空。
这修士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自语道。
“好诡异的道经,若是再迟一步,本座心神被摄,咒法反噬,绝难幸免,幸好有黑幡提醒!”
说着便朝自家的黑幡瞧了过去,这一瞧,见得那黑幡元气大损的凄惨模样,不禁叫他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都要喷出火来。
这修士怒极而笑,咬牙切齿的怒道。
“好一个纯阳子,好一个纯阳门,本座当真是轻敌了,这般了得的手段,不仅坏我修行,还毁我宝幡,从今往后本座与你们不死不休,待我上禀大人,调集兵力,将尔等挫骨扬灰,将纯阳山夷为平地!”
这般自语着,突然心头莫名的一颤,好似被他人目光注视,他脱口喝道。
“谁!是谁在窥探本座!”
第七十三章 功德金莲
将神念来回搜寻,却一无所获,这修士自嘲一笑,说道。
“真个是诡异的道经,竟是沾染了本座心神,叫我都有些疑神疑鬼了,这洞府之外布置了浑天遮迷大阵,乃是大人钦赐,岂是他人能轻易窥伺的,罢了,罢了,我且去寻些美人儿,放松心神才是。”
他这般自信,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他人眼中了!
纯阳大殿之中,叶知秋将眉间法眼灵光收敛,随即闭合重新化作一道青sè条痕,浑然如一,方才他福至心灵以灵宝无量度人经沿着虚空灵引逆行而上,寻到了那施咒的外道修士所在,便锁定气机以法眼灵光遍照,将那修士所在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法眼虽然神妙,可遍照虚空湛破虚妄有无量神通玄奥,但耗损法力却是十分厉害,只这区区几息功夫,便将他幸苦积累的一身法力又消耗一空,头顶法相之中气势磅礴,波涛滚滚的法力青河已然萎缩成了涓涓溪流,清可见底。
也不及与殿中众师兄师侄多说,他便运转玄功,闭目调息,以五行奥妙玄功法门将天地元气炼化做法力,恢复起来。
他如今成就了九转至上金丹,一身法力又经天赐清灵阳和之气洗炼,何等浑厚凝萃,若想恢复完全,非得十天半个月不可。
殿中众修士俱都是道行不俗之辈,自然不以为意,各展手段,为掌教真人护法。
只是这般却苦了那道俗二人。
此时,斗法余波已过,二人也渐渐缓了过来,见得上首处纯阳门掌教仙师闭目炼法,其余几位仙师又各展灵光法宝,守在一旁,他二人经历方才之事,已然心下惴惴,如惊弓之鸟,不知纯阳门众修士将如何处置他们,哪里还敢再放肆发问,只能患得患失,在一旁焦心等候。
这时,异变突生,只见得一道金光自虚空垂落,毫无阻碍的照进纯阳大殿之中,笼罩在叶知秋身上。
众修士此时jǐng惕万分,见状不明就里,还道是又有敌袭,连忙掐诀持咒,各展手段就要施为抵御。
突然凭空响起一阵仙乐,飘飘渺渺,玄妙非常,这仙乐似是从天穹奏响,蕴含莫名道韵,叫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心神皆欢,渐渐平和下来。
仙乐奏响片刻,从那金光之中徐徐落下朵朵手掌大小的金sè莲花,各自化作一道道金虹飞入叶知秋法相之中,落在了那法力青河之中,只见得原本干涸的仅剩涓涓溪水一般的青河以肉眼可见之速飞涨起来,不过几息功夫便又恢复成原来气势磅礴,涛声滚滚的大河,此时河水之中隐隐可见丝丝金sè光芒夹杂其中,青河河水较之原来要浑厚不少,那河面之上有一朵朵金sè莲花随波沉浮,各自围绕着三尺青莲分布开来,形成一个天然的阵势,内蕴无上奥秘,外放莹莹上善金芒。
少顷,金光仙乐,天花坠落,种种异象隐没,大殿之中只余众人法宝灵光照耀。
叶知秋徐徐睁开双目,心神皆欢,方才天降功德,不仅将他一身法力洗淬补全,而且还赐下了一百零八朵功德金莲,供他护身演法,洗炼法力心神。
这是天道恩德,感念他先前以灵宝无量度人经,将那外道修士的魔宝黑幡之中的生魂度化,得以重入轮回,此乃上善之功,正法之行,故此降下功德金莲以见其善功。
这功德金莲乃是天地所赐的功德显化,非是寻常宝贝,凡人得之可增寿元,添福德,庇血亲,辟万邪,若是功德深厚之辈,更是在阳寿尽完之时,由天地接引授其功果业位,羽化登仙,从此超脱轮回,得享天人福泽,为功德金仙。
而修行炼气之士得之,可助涨道行,洗淬法力,以此功德金光护身,万法不侵,诛邪不近,心魔不起,波澜不惊,最为至关重要的是此宝能助证道功果业位的大修士抵御劫数。
要知道,修行炼气之辈吞吐天地元气,吸食rì月jīng华,餐霞饮露,服气养生,随着道行jīng深,寿元逐渐绵长,若有机缘证得功果业位,便可举霞飞升,从此寿与天齐,长生久世。
然而天地不仁,至公至正,修行之士得享诸般福泽,自有万千磨砺。
那未证得功果业位之辈,有轮回牵引,自不必说,只待阳寿一尽,便又重新投入轮回。
而那证得功果业位的大修士,超脱轮回得享无尽寿元,天地每隔年岁便会清算其功德业力,降下灾劫考验。
若是能够渡过灾劫,则享受清静福德,若是不能渡过,轻则鼎毁炉灭,重入轮回,重则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而这功德正是能够抵御劫数的珍宝,自然叫修行炼气之士垂涎三尺,孜孜不倦的寻求。
古往今来,众多修行正法的修士便是十分注重自身善功积累,那些隐于深山幽谷之中的隐士也多有现身红尘,或救助人间苦难,或辅佐人主帝王,凡此种种皆是为了积累善功,以期求取功德,以便来rì证道之时,以功德善果抵御劫数。
一百零八朵功德金莲,熠熠生辉,绽放着莹莹功德金光,照彻心神,洗炼法力,叶知秋沉浸其中只觉得道心纯澈,灵台清明,一股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道理涌上心头,似有似无,若隐若现,莫可名状。
如今他道行jīng进,感受这股道理,心知乃是功德金光照彻下的一缕天机,当即运转先天河洛神算之法推演,借助功德金光推动先天八卦,演算斗数易理,终于在冥冥杳杳之际窥得一丝机缘。
殿中众人只见得掌教真人演算天机,头顶法相青河之中的功德金莲猛然绽放耀目的金光,随着推演继续,功德金莲一朵朵融化在金光之中,直至演算完毕,散去了功诀,那青河之中的功德金莲已然耗损了三十六朵,只余七十二朵以天罡阵势围绕三尺青莲布置。
叶知秋窥得机缘,当即心思百转,皱眉沉思,却是方才那缕天机显化,纯阳门近期将有大劫临门,若是应对不善,便是个教散人灭的下场,只是他本身道行有限,所用先天河洛神算虽是上乘演算妙法,但修持rì浅难尽全功,全凭功德金莲相助才得以窥破一丝天机,及时得知jǐng惕,至于劫数究竟,却是犹如云遮雾罩,渺渺茫茫,朦朦胧胧,只得零星些许,难以窥见全貌。
因此种种,才叫他不得不思虑周全,以免大意之下,倾覆教门,断绝了道统传承。
众人见得掌教真人演算完毕,神sè凝重皱眉沉思,心知事出有因,也不敢打扰,只在一旁静静陪坐。
过了一阵,叶知秋思虑完善,展开眉头恢复过来,见得众人翘首以盼,歉意一笑说道。
“诸位师侄、师兄,久候了!”
众人连道不敢。
叶知秋摆了摆手,转而朝那等候一旁的道俗二人说道。
“方才贫道以法眼灵光循着虚空灵引逆行而上,窥见那施咒害我的外道修士所在,似是姑shè国境内,只是贫道少有前往,不知具体,还望你二人能如实相告!”
于是,便将先前法眼窥见的山势地形,洞府详细一一告之。
那道俗二人本就因为先前变故,心下焦心万分,战战兢兢,此时叶知秋相问,哪里敢怠慢,连忙强自按捺心神,按照叶知秋所述思虑那山势所在。
本以为,姑shè国二十八郡,国境广阔,想要凭借地形山势校对,怕是要花费不少功夫,谁知仅片刻时光,这道俗二人便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二人四目相视皆看出各自眼中的震惊,却是二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般结果,因此失态。
那竟陵王吕子谦,朝着叶知秋一礼,回道。
“掌教仙师容禀,此山乃是我辖下竟陵郡中的名山,唤作清福山,山势绵延千里,毗邻赤尾水脉,山上有一座清赤洞,是长chūn真人道场。我曾多番前往清赤洞求道于长chūn真人,对其洞府十分熟悉,掌教仙师先前描述的洞府与其大抵相同,只是内中石室和那施咒之人,我却俱都不曾见过。”
第七十四章 秘辛
叶知秋闻言,心道。
“如此说来,那外道修士所在必是这清福山清赤洞无疑,这竟陵王吕子谦不过是肉眼凡胎,那外道修士有意遮掩,自然不会叫其窥见隐秘,而那长春真人十有**便是那外道修士的爪牙之辈,只是不曾听过这名号,想来是用了假名号遮掩,我且再问上一问才是。”
便又问起那长春真人来历。
那吕子谦不敢隐瞒,将所知的如实相告。
“那长春真人是凌虚仙师的大弟子,那凌虚仙师乃是我姑射国御封辅国真人,这位仙师自称是大势山隐士。
五年前我父皇与母后一道前往大势山赏景,于山间幽谷之中偶遇这凌虚仙师,见其清静合德,气度非凡,便相邀叙谈。
这仙师见闻广博,言谈合度,又有诸般神通,我父皇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便邀请他回宫辅佐,这仙师再三推托不允,只是耐不住我父皇一番真诚恳求,这才应了下来,回宫之后,便被册封为辅国真人,一直随驾辅佐至今。
这位仙师座下有六位真传弟子,原本随他隐在大势山中修行,而后仙师得我父皇礼遇供奉,六位真传弟子便陆续下山,领受赐封。
这位长春真人便是其中之首,因他精善炼丹之术,尤其是那延寿祛病,永葆青春的常春丹,深得我父皇母后欢心,大喜之下,便将整座清福山境以及方圆五十里地界,一并赐予他做了道场,又遣民夫脚力千余人众助其开辟了清赤洞府,还为他修建了一座玄坛以供炼丹修行之用。”
叶知秋仔细听罢,思忖了片刻,便有了些许眉目,只是还不大确定,便又问道。
“那凌虚真人既有六位真传门人,除去这长春真人受封在清福山,其余五人不知现在何处?”
那吕子谦回道。
“其余五位真人,二弟子长青真人受封在杻阳山,三弟子长鸿真人受封在柢山,四弟子长禄真人受封在落鹰涧,五弟子长寿真人受封在镇江崖,六弟子长虚真人不受封赏,随侍在凌虚仙师左右。”
叶知秋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有数,只待最后确认,便朝身边的竹儿吩咐道。
“你且持我符召,去我房中将那口紫檀木箱之中的山河盘取来。”
竹儿领命而去。
殿中众修士不明就里,心下疑惑万分,有心发问,只是见得掌教真人又陷入沉思,便不好再开口,只能按捺住性子在一旁继续陪坐。
少顷,竹儿手里拿着一只黄铜盘,进入殿内,径自前来复命。
殿中众人心知此物便是掌教真人所说的山河盘,拿眼瞧了过去,只见那山河盘外方内圆应和天圆地方,正面刻着四象五行,背面分布周天星斗,铜盘四侧纹饰山川河流,沟谷洼地,又有盘龙飞凤,祥鹤灵猿,看外相端得是十分不凡。
叶知秋一手托着山河盘,一手掐起一道法诀,口中默诵法咒,随即将一口法力喷在上面。
只见得山河盘猛然绽放一道冲霄的宝光,随即脱离叶知秋手掌,悬在大殿中央,这时宝光之中显出一片地貌,崇山峻岭,水脉河流,尽皆囊括其中,其中有六处山川水脉之上各自盘着一条金龙,其中一大五小,看形势像是五条小龙拱卫那条大金龙的格局,这六条金龙看似气势宏大,威严庄重,然而却总给人一种外强中干的别扭之感,不知是何缘故!
殿中众人皆被这奇景吸引,各自凝神观望,遍查地貌走势,尤其是那六条金龙所在之地,不时赞叹此宝惊奇。
其中那八脉首座,更是拿眼猛瞧,他们原本就从上代首座那里听闻过这桩异宝,只是此宝一直由掌教持有,这些年来也没有动用,现今门中弟子几乎无人有缘瞧见,不想今日掌教真人竟然请出此宝,叫他们瞧了个新鲜。
要知道此宝本是纯阳门第十代掌教炼制,这位掌教功参造化,学究天人,证道纯阳天仙果位,受仙篆,举霞飞升玄穹天府。
他未入道前,曾是俗世风水相师一脉,精通堪舆之术,尤其是那寻龙点穴,辨理阴阳之法,自从被度入纯阳门下,修持玄门正法,于阵法术数一道道行最高。
于是在其证道太阴地仙果位之时,便采集精金浑铜,星辰陨铁,诸般灵物花费九九八十一天时间炼制了这只山河盘宝胚,随后又用三百六十五种灵药熬浆来回洗炼一十二次,又将这宝胚置于龙血之中浸泡三十六天,最终用法力将其点化,这才尽完全功,制成了这只宝盘。
此宝名为山河盘,可承载山河虚影,显化地龙气脉,实乃堪舆一脉的至宝,那位掌教炼制此宝便是为堪舆留下重宝传承,只是纯阳门后辈弟子之中少有继承这脉道统的杰出之士,这才一直束之高阁,少有动用,直至第十四代掌教时期,当时真阳一脉首座天纵之资,修道不过百年便已然证道太阴地仙果位,而且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炼阴化阳,去浊存清,证得纯阳天仙果位,只是这位首座心高气傲,无意受领仙篆,飞升天府,便与当时第十四代纯阳掌教算计,借助人间姑射国的国运龙气瞒天过海,只是最终这位首座遭受外魔入侵,不仅功亏一篑,而且还折损了门中气运,导致纯阳门元气大伤,从此一路下滑,直至如今已然道统堪忧。
而这山河盘中的地貌虚影,便是当时所用之时摄下,先前叶知秋接任纯阳掌教之时,曾经对此盘略有研究,今日恰好想到,才叫竹儿将它取用。
此时,瞧得最为出神的便是那道俗二人,这两人一个是姑射国国主第三子,一个是国主供奉的御奉丹师,皆是见闻广博的上层人士,虽然不曾见过这般仙家手段显化的国境全貌,但却不影响他们将这地形对号入座。
那山河盘中的地貌虚影虽小,却是如真演化,与那真实山川地貌只有尺寸只差,就连细微之处也是纤毫毕现,二人瞧了片刻便已然了然于胸,只是对于那盘旋在六处的金龙,却是惊疑不定,心下暗自揣测连连。
上首处,叶知秋见众人瞧了片刻,尤其是那道俗二人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自家思虑**不离十,只是眼下还另有算计,于是开口问道。
“二位可识得这山河虚影!”
那竟陵王吕子谦正在思量那金龙来历,听得叶知秋问话,不敢怠慢,当即回道。
“不敢隐瞒仙师,这山河虚影正是我姑射国三百年前最鼎盛时期,孤射三十六郡的国境山河,只是三百年来,沧海桑田,如今属于我姑射国统御的只剩下二十八郡国土了。”
叶知秋点点头道。
“正是如此,三百年前正是你姑射国国运顶峰时期,再往后便是盛极而衰,本来只能享尽最后一百二十年国祚,便新旧轮回,只是恰逢我门中先辈欲行大事,选中了你国国运龙气,便与你祖上盟约,借你国国运龙气助我门中大事,事毕之后,便由我门中先辈大修士,施展造化手段,为你姑射国绵延国运龙气,护你国再享三百年国祚前程,如今算来恰好今年便是你姑射国国祚享尽之期。”
那竟陵王吕子谦虽是当今姑射国主第三子,却也不曾听闻过这段秘辛,骤然听闻只觉得难以置信。
这也难怪,三百年前纯阳门惊变,不仅折损了气运,连门下弟子也是死伤惨重,而且雪上加霜的是为了了却与姑射国的因果,当时掌教又以门中功德强行为其绵延国祚,随后便严令门下弟子百年之内不得再前往姑射国,以免使得因果牵连更深,仅留下一枚纯阳符召给予孤射国吕氏皇族,约定百年之后可凭此符召相助一次。
俗世百年时光,不亚于沧海桑田,那吕氏皇族只将此事零星散落的记载在宗族本纪之上,非嫡亲血脉不曾传述详细,随着几番波折,此事渐渐失传,这才使得后辈子嗣少有人了解这段秘辛,却不知如今这位姑射国主从何得知此事,又将这枚符召寻出,派遣了这道俗前来。
那吕子谦略略调整,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此时接受了这段秘辛之后,作为皇族嫡传一脉子嗣,第一时间便想到自家国祚将尽一事。
那历朝历代新旧轮替,哪个不是尸山血海,一将功成万骨枯,尤其是旧朝皇族,真个是一块登天的踏脚石,有志逐鹿新朝之士哪个不愿踏上一脚,从此青云独步,因此旧朝皇族少有善终,最好的下场也是分奔离析,嫡传死绝仅存下些许支脉香火传承,大都是满门皆遭屠戮,化作幽冥亡魂,哭泣黄泉。
这般历史比比皆是,想到父兄宗族姊妹弟亲惨死眼前的场景,吕子谦便心肝打颤,遍体生寒,哪里还顾虑其他,当即就跪了下来,拜求道。
“小子斗胆恳请仙师垂怜我吕氏宗亲,救助我宗族免遭屠戮!”
他也非是寻常,虽然骤然听闻如此噩耗,不免心神混乱,但还是在第一时间理清了思绪,只是恳求保全他吕氏宗族,而没有异想天开的去恳求绵延国祚之事。
第七十五章 解惑
叶知秋见他行事合度,重情重义,心性极佳,不禁心下暗自点头,本来怜其一片赤诚之心,又有纯阳符召为证,答应其请求自无不可,然而先前发生那般隔空施咒之事,虽然他心中已然有了眉目,但到底还未洗脱吕氏皇族的嫌疑,便不好冒然答应,否则将来进退两难,反而不美。
于是便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只是挥出一道法力将吕子谦托起,说道。
“你且起来说话,我这尚有几桩事情问你,至于庇佑你吕氏宗族一事,稍后再论!”
那吕子谦浊体凡胎被法力一托,自然再难跪拜,不由自主的便站起了身子,听得叶知秋并没有答应自家请求,不禁心下万分失望,好在叶知秋也没把话说死,叫他存了一丝希冀,见得叶知秋还有事情要问,心有所求自然卖乖,连忙表态说道。
“仙师但请发问,小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知秋额首,示意他不必紧张,随即说道。
“此事说来冒昧,本是你吕氏宗族内事,只是如今看来事涉一桩关隘,贫道不得不问。”
那吕子谦听得乃是他宗族内事,正要表态,却见得叶知秋摆了摆手,便将话头重新吞回肚中,凝神侧耳细听,只听叶知秋说道。
“我且问你,你姑射国近几代国主阳寿几何,你吕氏宗族子嗣香火可是兴旺?”
那吕子谦不曾料到叶知秋竟然问及此事,他虽身为姑射国主第三子却一向执着求仙问道,少有关注皇族内事,此时闻言不禁一怔,随即才思虑起来,这般一想,当即察觉出异常之处,越想心下越是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叶知秋,略略平复燥气,涩声说道。
“好叫仙师知道,我姑射国近三代国主,除了我父皇之外,阳寿皆不曾过四十之数,我皇曾祖父三十四岁登基大宝,在位勤政五年,享年三十九岁而终,我皇祖父一十八岁登基,在位一十七年,享年三十五岁,我父皇一十六岁登基,如今年过三十五,三年前突染顽疾,一夜之间气血枯败,本以为就要步上先辈后尘,寿尽将终,幸得凌虚仙师以灵丹相助,妙手回天,救我父皇于垂死之际,而后又有长春真人以常春丹助我父皇重焕青春,自那以后我父皇身子越发康健,直至如今,我父皇感念几位仙师真人恩德,这才封赐各处名山福地作为几位真人修行道场。
而我吕氏宗族子嗣近来也是颇多夭折,同辈手足,几乎十不存一,如今想来颇多妖异,令人遍体生寒,还请仙师垂告,我吕氏皇族因何至此?”
叶知秋闻言,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将手一指殿中山河盘显化的姑射国国境虚影,说道。
“你且来看,此六处山川水脉乃是你姑射国龙气所在,你可认得?”
那吕子谦顺势望去,见得叶知秋手指虚点了那六条金龙盘旋的山川所在,他先前仔细观察过,了然在胸,此时一眼扫过,当即认了出来,这六处金龙盘旋的山川可不就是那凌虚仙师和门下弟子道场所在,其中最大的那条金龙盘旋之所正是他姑射国国都襄城所在。
他也不是愚钝之辈,此时蒙得叶知秋点拨,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一番思忖,当即想了个通透,不禁脱口惊呼道。
“莫不是我吕氏宗族近来劫难皆出自这群妖人之手!”
不过他到底是浊体凡胎,对修士手段认知仅限于凡俗杜撰的杂谈之说,转念一想,那凌虚老道和门下几个弟子来姑射国不过五年时光,而他吕氏宗族的劫难却非近日之功,更何况这凌虚老道还用秘传灵丹挽救他父皇于危难之际,又有门下长春真人尽心尽力的炼制常春丹助他父皇母后枯木回春,青春永驻,若是真个想要害他们何必又费上这般手段,于情于理也是不相符合。
这般越想越觉得不合理,连带着有些狐疑先前叶知秋的点拨之语,他下意识的朝叶知秋看了过去,正好对上叶知秋若有深意的目光,叫他不禁心头一震,清醒过来,心下大呼。
“不妙,不妙,我怎得会入了魔障,竟然怀疑这位掌教仙师的点拨之言,想我不过是一个浊体凡胎,凡俗中人,至多有些世俗身份,在这神仙一般的仙师眼中,何足道哉,似他这般人物何须拿话诳我,真个该死,方才怎会鬼迷心窍,若真个恼怒了仙师,我吕氏宗族如何求取一线生机,希望仙师宽宏大量,不与我这凡浊愚子计较才好,切莫要恼我才是!”
他唯恐先前心头不敬惹恼了叶知秋,不再答应救助他吕氏宗族,此时万分懊悔,自怨自艾。
只是先前疑惑仍是未解,仅压在心下,成了一丝芥蒂。
好在叶知秋看出了他的心思,晓得这吕子谦不过是肉眼凡胎,即使得到自家点拨,仍然云遮雾罩不明就里。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本来就没有期望这吕子谦能洞悉前因后果,先前诸般点拨,甚至是诱导,只不过是为了借此人之口道出这场阴谋。
既然此时目的已经达到,那有些事情便可与他说个明白了。
于是,叶知秋对他说道。
“我知你心头正自疑惑,那凌虚道人和门下弟子既然要害你吕氏宗族,为何还要用灵丹救助你父皇性命。”
这些疑问未解,已然成了吕子谦心头的芥蒂,此时听得叶知秋开始分说,连忙叫他竖起耳朵,凝神倾听。
“若要解说此事,还需从龙气说起,而这龙气由来需追溯上古年间,人皇立国之时,距今年岁久远,又少见记载,我便不再细说。你只需知晓,这龙气乃是国运显化,事关国祚更替。此物乃天地所生,不生不灭,只随国祚轮转,旧朝寿尽,则龙气隐没转移,新朝开辟,则龙气显化而至,但凡,人主持国,其嫡传血脉便可得其庇佑。此物内蕴无穷奥妙,得其庇佑可叫诸邪辟易,万法不侵。”
殿中众人被叶知秋所述之事吸引,尽皆凝神倾听,此时听得龙气庇佑可叫诸邪辟易,万法不侵,不由想到先前,那信件突生变故,众位修士以为道俗二人图谋不轨,因此愤而出手,却被吕子谦显化的金龙尽数化解,当时众人不知龙气奥妙,不明就里,还道是这吕子谦身怀异宝,此时听叶知秋分说才知,原来是龙气万法不侵的功效,不由得更是确信了几分。
“因龙气这诸般奥妙,自古以来便有诸多修士垂涎三尺,历来便有不少修士辅佐人皇治世,一来是积累善功获取功德,二来也是为了借助龙气炼制异宝,只是此法艰难险阻宛若火中取栗,想那人皇治世牵涉万千生灵,因果牵扯何其广幅繁杂,稍有不慎便陷入其中再难超脱,若非大毅力、大智慧、大福缘之士难以成就,绝大多数深陷因果泥潭不能自拔,以至于最终耗尽福缘,落得个道消魂散的悲惨下场,所以历来行此道者便少有能成就。
然而正所谓大衔五十,天地掌四十九,独留一线分离在外,作为一线生机,演化万千,以示盈缺有度,泽被苍生。
时至今日,天地变换,沧海桑田,人皇不出,万王分治轮转,龙气分化千万,随万王更替迁移,每每迁移之时便是龙气最为动摇之际,诸多天资聪颖道行精深的修士,为了摄取龙气便针对此情,创立了各式可靠的秘法,不过行使此道宛若偷天换日,不亚于窃取天机,需担无穷业力,一个不好还要遭受天诛,落得个凄惨下场,只是仍旧有无数居心叵测之人,兵行险招不顾业力缠身,行使此道摄取龙气,而且颇多成功。”
说道这里叶知秋略微一顿,随即话锋一转,说道。
“你姑射国如今国祚将尽,正是龙气迁移动摇之际,按理来说也是回光返照,龙气最为磅礴活跃之时,然而你且来看。”
他将手一指那山河盘中的龙气显化。
众人顺势望去,那六条金龙却是外强中干,看似强壮,实则疲软,不似回光返照的模样,先前不明就里,虽觉得别扭,也没有深思,此时得叶知秋讲述,哪里还能不知其中诡异。
果然叶知秋接着说道。
“这六条龙气如今外强中干,便是被有心之人行使秘法摄取了龙气,这般秘法涉及窃取天机,宛若火中取栗,大都是文火慢炖之法,没有数十年功夫难尽全功。
龙气有失,国之不宁,你吕氏宗族身为孤射皇族,把持国器,龙气加身的对象,自然遭受牵连,折损传承气数,是以持国人主阳寿尽皆不过四十之数,你宗族子嗣也是颇多夭折,此等气象随着龙气渐失,愈发严重。
你父皇本该在三十二岁之时,寿尽归天,只是他身为葬国人主,若是归天,必然引发龙气转移,如今你姑射国国祚将尽,此人花费几十年功夫布置的心血,岂容这般变故发生。
你父皇乃是天折其寿,若我所料不差,他必是以龙气入丹为你父皇延寿,除此之外却是再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