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李密之谋
第十一章、李密之谋
青年冷冷一笑,望着忽然之间流露出如此可怕的杀意,展现出如此可怕杀机李密,他举止从容,竟然直接视李密于无物,即使李密出手的时候他也没有一丁点动作。
不过一直立在青年身后的女子却已经有了动作,女人没有半点犹豫,身影如流光一闪刹那之间就已经迎上了李密的双掌,瞬息之间这个看上去没有半点武学修为的绝色少女竟然一连击出十三掌,虽说在李密那刚猛无俦的掌力之下略微落于下风,可如此实力在青年一代的江湖高手之中也是无匹罕见。
李密眼中没有半点掩饰流露出惊讶神色,不过他的出手一点也不慢,反而更加快了。
刚才那次交手已经是少女全力了,此时此刻面对李密更加可怕的攻势,少女亦感觉到一股无匹可怕的死亡威胁,但她没有后背半步,只是面上那时时都流露出的淡淡笑容却消失了,显而易见面对李密的这一次出手已经不允许她有任何分心了。
青年安静坐在椅子上,仿佛并没有看见这一幕,竟然好整以暇的品茶,抿了一口,也就在李密第二次出手击向少女的时候,他慢悠悠道:“听闻你有一个儿子叫李天凡,听这个名字就是人中之龙,我真想好好见一见他。”
李天凡这三个字落下的时候,李密就已经停手了,眼中流露出匪夷所思的情绪,不过少女没有停手,少女原本全神贯注准备应付李密这一击,但见李密忽然停手,没有一丁点迟疑,旋身便是退出一掌,击中李密的胸膛。
这一掌在李密眼中看来绝对不算快,就算他再慢也可以轻易闪躲开,只不过他却没有闪躲,因为慢悠悠说完这句话的青年以一种非常玩味非常阴冷的眼神望着他,那种令人仿佛一瞬间堕入无间地狱的眼神,在这种眼神之下他已经感觉到了死亡,虽然并不是他的死亡,但却比他更可怕的死亡。
因此他没有动,硬生生承受了那名绝色少女的一掌。
少女虽然年少,可武学造诣却不弱,这一张直接击得护甲附身的李密吐血,而这时候青年眼中的玩味阴冷则慢慢消失了,他又端起桌上的茶慢悠悠道:“看来密公的确有成为瓦岗寨大龙头的潜力,这份当断则断的果决值得在下佩服,看来我只有暂时无缘见李公子了,不过我可以保证我手中并不仅仅只有李公子这张可以令蒲山公当断则断的王牌,因此也就不由让密公对一些事情再果断一些。”
李密脸上的笑容彻底没有了,面上也彻底没有情绪了,他冷冷盯着眼前这位青年,冷冷道:“阁下既然愿意见我,那自然是有事,不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要什么?”
青年微微一笑,并不说话,而是喝茶。
这时候哪位绝色少女慢慢道:“你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夫君想要的,因此我夫君并不想对你做什么,他只不过想带走离家出走多年的家中大妇而已,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倘若阁下不许,那阁下付出的代价绝对比今日你的一时冲动太要多上太多。”她说道这里语气竟然变得和青年一模一样,她道:“我家夫君很少与人为敌,不过一旦他决定与人为敌呢,那我一般都会为那个人买好棺材,而且都是上好的棺材,夫君说过死是最严肃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死了,那就要给那人最好的待遇。”
青年轻轻敲了敲少女的脑壳,无奈叹道:“可惜你每次都喜欢将哪些买贵重棺材的银子用在买胭脂水粉上面,以至于我每次都只能用一些非常普通的棺材送走他们,不过这一次绝对不可以这个样子的,我希望有一口很好很好的棺材。”
李密心中已经无匹愤怒了,他不蠢,如何听不出这位青年的暗中威胁与警告了,可此时此刻他偏偏却不能动,他害怕他一动就会让事情向着不可转圜不可控制的方向行走,因此他此刻只能保持沉默。
——任何人都有破绽,有人的破绽是财是色是权,有人的破绽是情是义,显而易见此时此刻的李密没有睥睨天下的霸气的原因岂非就是被眼前这青年抓住了破绽,而且是致命破绽。
青年放下了茶杯,脸上的笑容却在李密遐思万千思忖对策的时候消失了,他的语调也开始阴沉冰冷了起来,言语更是流露出一种嚣张霸道的气焰,眼神更是犀利如剑,他望着李密道:“我很少和一个人说这么多话,你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这是你的福气当然也是你的不幸,至于是你的福气还是不幸那要看你的抉择,正如同我在刚才见你的时候对你说得那句话一样,你想活还是想死?倘若你想活而且好好活着成就一番霸业,你就应当让我带走她,倘若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李密眼神冷酷望着这位嚣张的青年人,不过他马上就明白这位青年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青年虽然一直都没有动手,可腰间却有一柄剑,一柄上好的宝剑。青年一直没有握住宝剑,因此这柄宝剑看上去不过是装饰品,而且这个青年看上去实在不像一个会武功的人,可这一刻这种印象却彻底被颠覆了。
青年的手已经握住腰间的那柄剑,身上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息,冷冷盯着李密道:“天上地下能令我看在眼中的人并不多,你绝对不算其中之一,因此倘若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刹那之间,长剑出鞘。
这一剑没有其他的技巧,只有一个字快。
快到李密想闪躲准备闪躲却也难以闪躲开,当他没有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剑已经戳向他的咽喉,停在李密咽喉不到一寸的地方。
剑急速而出,却在咽喉之前瞬间停止。
这一快一慢,一动一静之间已经令李密生出窒息之感。
虽然他刚才中了哪位绝色少女一张,可修为至少还剩下七成,可以他七成的修为竟然避不开这一剑,而且这一剑竟然可以在一瞬之间停顿,那岂非证明这人这一剑并非使出全力,他望着眼前这个人已经惊呆了,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人的武学造诣究竟已经臻至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了。
有一点李密是可以肯定的,以他现今的武学造诣绝对不是眼前这位青年的对手,这是一种绝望,这如同一位气吞天下的霸主忽然之间发现自己所要掌控的一切忽然之间失去自己掌控一样,那种无力那种痛苦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青年平静收剑,一张冷肃的面上又露出了笑意,他望着李密道:“其实我大可不用和你商量,我可以直接和落雁一起离开,只不过她希望我和你商量一下,毕竟你对她有知遇之恩,不过现在我已经和你商量了,因此我应当可以和沈落雁走了,而且我相信一向对手下痛爱的密公不会阻拦我们的,而且密公一定是一位以大局为重的人。”
李密的手已经攥紧,他的人已经不说话了。
不过青年却依旧还在说话,他慢慢道:“感谢你对她这么多年的照顾,虽然我不喜欢她被其他的男人照顾,但我至少应当要感谢你,因此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现今已经在大龙头翟让府邸作客的寇仲、徐子陵两人身上虽然有武林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可惜他们却并不知道杨公宝藏,因此你不用白费功夫了。”
李密已经站起身,他望着两个已经站起身的人,伸出手阻拦住两个人离开的步伐,开口道:“阁下今日来此是和在下商议的,还是单纯告诉我这件事情的?”
青年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中一点也不掩饰赞赏神色望着眼前的李密,微笑道:“很好,你总算还是没有让我失望,只不过你应当明白一件事。”
李密冷声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倘若我不放沈军师随李先生离开,我们就算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夜,你也不可能对我说一句有用的话。”
青年不奇怪,他只是淡淡问道:“因此你的答案是什么?”
李密眉角抽动了一下,不过立刻做出了决断,他道:“只要沈军师愿意随先生离开,李密自然无权阻拦,只不过沈军师离开瓦岗寨这件事情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知道。”
青年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很好,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他顿了一下望着李密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李将军求生还是求死?”
“求生如何?求死又如何?”
“求生你就可以立刻放弃瓦岗寨的一切,带着你的儿子离开瓦岗寨,我可以给你们一笔足够你们过上锦衣玉食用之不尽的财富。”
“求死呢?”
“求死那就争夺瓦岗寨大龙头之位,这对于你来说是死亡也是机遇。”
李密拱了拱手,道:“还请先生指点。”
青年没有立刻回应,淡淡道:“有些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李密没有迟疑,他立刻命令手下退出十丈以外,倘若是最初这位神秘青年说出这句话他是一定会拒绝的,但此时此刻,他没有法子拒绝。
他知道这个青年现在绝对有一剑取下他性命的能力,因此他有什么资格拒绝呢?对于这种事情他一向善于决断,而且绝对不会错。
青年也没有犹豫卖关子,他开口了,一开口就令李密有些震耳欲聋,原本压制下的杀意在这一瞬间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最近几年你在瓦岗寨内的威信虽然与日俱增,但大龙头依旧是翟让,倘若你以下犯上,那就是不忠,因此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翟让手下现有的实力虽然不如你,但却也不弱,倘若你们大龙头、二龙头相斗,那瓦岗寨也就会因此元气大伤,成为天下人觊觎的对象。”
“第三,翟让武功高强,况且并非是屈于人下之辈,况且瓦岗寨本就是他的基业,因此你也绝对不可能留下他,倘若他不死,那你绝对不可能安稳坐上瓦岗寨大龙头的位子。”
“因此现在你需要考虑得不但是要除掉翟让,而且还要兵不血刃除掉翟让,保存瓦岗寨的实力,除此之外你还必须在这一段时间以快刀斩乱麻之势铲除翟让嫡系,以免其反扑!这是当务之急,也是你最想达成的事情。”青年说完这句话悠然望着眼中闪过凛冽杀机的李密,慢慢道:“不知我分析得对也不对?”(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出谋划策
第十二章、出谋划策
李密那波澜不惊的心已经乱了。
望着眼前这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他眼中的杀机仿佛在这一瞬间也都消失了,他的神情不但难看极了,额头上更是留下汗滴,苦笑道:“先生分析得不错,眼前之事的确迫在眉睫,但难以有万全之计。”
青年淡淡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说你在求死而并非在求生,这本就是剑走偏锋险中求胜的一条道路,但你并非一点法子也没有,你莫要忘记你有一点优势胜过翟让。”
李密讶然,恭敬道:“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青年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哪位美艳少女,慢慢道:“我记得翟让随有小妾,但一直未有夫人,而且还没有子嗣,仅仅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他最重视得亦是他的女儿。”
李密点头:“是的,难带先生您的意思是这次破局的关键岂非就在天凡的身上。”他皱了皱眉,并不愿意让这种事情牵扯到李天凡。
青年淡淡道:“翟让只有一个女儿翟娇,因此百年之后他身亡那瓦岗寨大龙头的位子自然会让给翟娇,可翟娇却是女流之辈,瓦岗寨的众人又如何会臣服此人呢?而你就不同,你有子嗣李天凡,因此即使百年以后,你的位子让给你的儿子做下去,你的属下也不会反对。”
“因此先生您的建议是我或许可以利用天凡与翟让联姻最终让翟让甘心退隐,化干戈为玉帛。”
青年轻蔑一笑,哼了一声并不言语。
少女也低头浅笑,非常不客气的摇了摇头。
李密有些尴尬不过却依旧开口了,他道:“难道先生另有用意?”
青年淡淡道:“并非是我另有用意,只是你另有用意而已!依你之见你认为翟让会相信李天凡喜欢翟娇吗?”
翟娇此人生得孔武有力,五大三粗简直就不想一个女人,只要是一个男人绝对不会对这样一个女人感兴趣。李密也不敢在面前这位神秘青年面前信口开河,道:“自然不会相信。”
青年又道:“也就是说即使翟让答应你们的联姻,也会对你以及你的儿子产生防备之心,退一步而论即使他相信李天凡喜欢他的女儿,难道他就会心甘情愿放弃万人之上大龙头之位吗?”
李密叹了口气,由衷道:“一个身在高位的人不可能放弃手中的权力,因为那等同于自寻死路。”
青年道:“因此你刚才的开口岂非就是放屁?”
李密皱了皱眉,对于这个肆无忌惮的青年没有发火,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被人如此谩骂过了,但他依旧忍了下来,他道:“因此先生是何意思?”
青年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神色,他含笑望着李密道:“难道密公如此聪明绝顶竟然没有想到这次所谓联姻岂非正是对付翟让的好机会?你可以利用此时与翟让商谈,最终在他疏忽之时将他一网打尽。”
李密沉默了。
青年也不再开口了,他淡淡道:“这个法子虽然可能并不算最好的法子,但对于这件事情却也是最适合不过,不过这个决断权并不在我的手中,而在你的手中,而且我也根本不想理会这件事,我只不过希望可以平平安安带我的两位妻子离开瓦岗寨。”
他说吧人就站立起身,少女也站立起身。
这一瞬间李密也站起身,他想阻拦,可触及到这神秘青年那阴冷而玩味的眼神,原本已经到了嘴巴的言语却只能止住。
——他原本想留下这两个人,可此时此刻他不能开口,他害怕他一开口就会死在这个人剑下,他害怕一开口这个谋略极其可怕的人会将一些早已经布下的暗棋全部显露,以至于他这次的图谋最终化为可笑的泡影。
这并不是他愿意见到的,因此他即使想要留下这个人却也不敢开口,只能老老实实闭上嘴巴让这位几乎可以算洞悉了他一切秘密的重要人物离开这间大堂。
大门门被推开了,徐世绩尽职尽责阻拦住了这一男一女,青年和少女只是微笑回头望着李密。
李密虽然非常想留下这两人,但不敢,至今他也没有忘记这对男女说出得冰山一角中李天凡这个名字,因此他只能让这两人离开,而后关上的大门。
一个人静坐的时候会自然而然思忖许多的事情,每天李密都会给自己一段独处的时间,思忖白天发生的事情,这种时候一般会在晚上,可这个神秘青年的出现硬生生将计划提前至下午了。
未时末,李密就正在思忖今天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刚才在这间房间内和哪位神秘青年的对话。
——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计划?难道沈落雁已经将我的计划泄露给了这个人?
——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杨公宝藏并不在寇仲、徐子陵两人身上?这是真话还是假话,这个人说出这句话的目的又是神秘?
——刚才他提出的计划的确是一个可行的计划,只是他为什么要像我提出这个计划呢?难道是为了沈落雁?还是因为这个计划中暗藏着其他的玄机呢?
——这个人上瓦岗寨的目的仅仅就只是想要带走沈落雁吗?难道这个人真就是逍遥天下的浪子,对于世上的其他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吗?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究竟有怎样的身份?这个身份是不是和江湖朝堂没有任何关系?
……
这一刻李密的脑海中思绪万千,满脑子都在思忖和这个神秘青年的言语对话以及这个神秘青年的身份讯息以及种种关于这个青年的事情甚至瓦岗寨江湖朝堂局势的分布形势都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而此时此刻呢?
这个在李密眼中无匹神秘他也无匹忌惮的青年竟然没有立刻带着沈落雁离开,他竟然回到沈落雁的家中。
此时此刻沈落雁已经在院中准备号了一桌亲自下厨做得家常小菜,青年吃得不亦乐乎,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和李密之间的交谈了,他的眼中似乎只有酒菜以及身侧的两位佳人了。
沈落雁托着下巴,她的眼中似乎也只有狼吞虎咽一边吃饭,一边评价她家常小菜的神秘青年。
青年快速的爬了几口饭,笑道:“数年不见,你的下厨功夫非但没有长进,反而退步了不少。”
沈落雁微微一笑,理所当然道:“也就在和你数年不见的时间内,我从来没有亲自下厨过,厨艺自然是与日俱减了。”
青年点了点头,道:“熟能生巧,一个人长时间不做某一件事的确会变得迟钝,譬如我长时间没有见你,我就一时间不适应对你动手动脚,幸好男人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沈落雁直接忽视了青年后面的那句,她为青年身边抿嘴轻笑的女孩夹了一块肉,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瓦岗寨?”
青年微微收敛了身上的不正经,他道:“吃完这顿饭就应当要离开了,我并不愿意见到你主公那张多疑而迟疑不决的面孔。”他说得非常随意而没有一点掩饰。
沈落雁叹了口气,她清楚在这个男人心中李密已经彻底排除了争霸天下的行列了,虽然有些可惜,但这就是事实,争霸天下本就是极其残酷血腥的事情,一旦身在其中就应当有这个觉悟……
青年又夹了几口菜,道:“我们虽然离开了瓦岗寨,但并不用急于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我们还要看一场好戏。”
沈落雁皱眉望着这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青年,问道:“你又在玩弄什么花样?”
青年摇了摇头,叹道:“我只不过向你那位密公说了两件事:第一杨公宝藏不在寇仲、徐子陵的身上,而我为他除掉翟让出谋划策。”
沈落雁叹了口气,双手托着下巴,眨着眼睛问青年人道:“这是真的?”
青年神秘一笑道:“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有什么关系呢??”
沈落雁苦笑道:“倘若是半年前的密公的确有关系,只可惜现在的密公却已经变得非常多疑了,因此即便是我上去告诉他这两件事可以施行或相信,他也不会相信,因此我其实也已经在他的怀疑名单之中了。”
青年赞赏一笑道:“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智,随着我的出现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变得摇摇欲坠了,我相信他甚至怀疑你是我插在瓦岗寨的奸细,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
沈落雁淡淡道:“其实换着我是他也会如此思忖。”
墨清池淡淡道:“因此我曾经对你说过你并不适合成为一代霸主,而只适合成为一名军师。”他说道这里就冷声一笑道:“现在的李密已经并非你最初辅佐的李密了。”
“如今的李密虽然实力渐涨,可他的疑心长得比实力还快!一个有霸业的人不可能没有疑心,可疑心一旦过大,怀疑身边一切人的时候,这个人在争霸天下路途上就只有败亡。”
沈落雁道:“因此他只有败了。”
青年一针见血道:“现在你只能祈求他败了之后不会死了。”
三个人、三匹马已经离开了瓦岗寨,他们站在一处山坡上望着瓦岗寨,这时候青年终于响起对身边的沈落雁开始介绍一直跟在他身侧的美丽少女,他道:“这位是荣娇娇,是洛阳城第一首富荣凤祥的独生女,现在我们接下来就可以好好看一看瓦岗寨的惊变了。”
沈落雁没有说话,默默望着瓦岗寨,也默默记住了荣娇娇这个名字。
荣娇娇更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眼睛发光盯着眼前这个极其有美丽的男人,她忽然发现她竟然花痴得有些爱上这个冷酷的男人了。
——有些人有些事是无论多么想控制都控制不了的。(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翟让
第十三章、翟让
翟让、李密。
两人是极其亲密的伙伴,甚至极长一段时间李密都是翟让的左膀右臂。但自李密率军击败了张须陀之后,这两人的关系就已经生出了极其复杂的变化。随后李密连克荥阳、洛口更是将这种争锋相对的局面演变至极致。因而有李密在的地方自然是难以存在翟让……
翟让并不在瓦岗寨而是在荥阳。
大龙头府座落于荣阳城内城中心,为以前城官的太守府,到了翟让手里时,又加以扩建,本已宏伟的府第,更气象万千。只不过现今这座看上去无匹华贵的府邸却总有一股无形的阴郁之气笼罩,整个荥阳城似乎也被这股阴郁之气影响,变得格外阴沉森冷。
翟让坐在大堂之上,一侧的管家屠叔方在低头弯腰待命,坐在翟让对面的是两位年纪极其年轻的青年,翟让自然知道这两人,这两人正是前一段时间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上的热门人物:寇仲、徐子陵。
两人不但机缘巧合得到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而且似怀揣着杨公宝藏,甚至曾和宇文化及作对抢夺东溟账簿,诸多之事已经在江湖上下流传来了,这一点对于天下诸事都略有耳闻的翟让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倘若他真不知道这些,那这两个小子也就没有资格坐在他的面前了。
——一位婢女之弟又如何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呢?
寇仲坐如磐石,反而一向风轻云淡的徐子陵却有些不自然了,寇仲知道翟让是一个老江湖,基本上也不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言语,径直步入主题,道:“现今大龙头虽未和李密兵刃相见,只是却也水火难容,因此决战之事不可避免,此时李密邀请大龙头一起攻打洛阳,在我看来正是李密起了对大龙头动手之意。”
翟让冷哼一声,大马金刀坐立,冷冷道:“这一点老夫如何不知道?自瓦岗军攻克荥阳之后,瓦岗军已是天下义军、四大门阀的风云中心。荥阳位于大运河通济渠之南,沿运河之上,只经虎牢、偃师边可直达东都洛阳,现今瓦岗军已在荥阳生根,那足以成为大隋杨广的心腹之患。”
寇仲眼中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惊讶神色,他原本以为这位实力渐渐被李密压制住的大龙头翟让早已经被酒色掏空,却不想对于事实都还是心知肚明,他深吸了口气,拱手道:“不错,倘若瓦岗军攻下东都洛阳,不但截断了西面京师与东方的水路连系,而且在心理上的那胜利者还可以立即跃登天下众起义军的霸主地位,到时俯瞰天下亦并非难事!”
翟让望了眼前这个在资料中不过是混混出生的小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一抹赞叹,但很快闪过,他淡淡道:“因此你的意思是在攻下洛阳之前无论如何李密都会对我出手。”
寇仲身上渐生豪气,没有最初面对翟让时候的拘束,他道:“这一点大龙头早已经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因此即使大龙头现今想要拖延时间,李密也不会再给大龙头半点拖延的机会,而现今唯一的法子岂非就只有奋力一搏和李密决战。”
翟让不能否认,自从瓦岗军拿下洛口以后,他就知道进攻洛阳是不可避免,指日可待的事情,因此李密最终暴露出狼子野心也是不可避免了,而他这位瓦岗军大龙头自然不可避免和这位拥有图谋天下之志的二龙头争锋相对。
因此寇仲说出的一切都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甚至全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此时此刻他依旧神情冷静望着寇仲,他淡淡道:“因此你此次为何来此,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你身后的人呢?”
寇仲心中一寒,暗忖果真不愧是老江湖,他心中也不有自忖如何说明来意,但这时候徐子陵却非常潇洒而随意的开口了,他道:“我们此次前来既是为了相助大龙头,也是为了李家而来。”
“李家?”
“李家二公子早知道李密图谋不轨、狼子野心,因此派遣我们两位施以援手,希望可以和大龙头合作,祛除李密这个毒瘤。”
翟让冷冷一笑道:“我怎么记得李阀阀主李渊和李密关系匪浅,他竟然会相助于我?”
徐子陵依旧面不改色,他道:“难道在天下霸业面前大龙头也会顾忌那淡薄如水的关系?更何况现今李密早依旧不是阀主的朋友了。”
“哦?”
徐子陵道:“难道阀主不知道李密之子李天凡与宋家二小姐宋玉致即将联姻之事。”
翟让皱了皱眉,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有预料到这两个从未被他看在眼中的小鬼竟然如此难缠,一点也不像资料中所言不过是两个机缘巧合之下鱼跃龙门的小混混。
不过他并不动生色,淡淡道:“因此依你们之见应当如何呢?”
寇仲、徐子陵对视一眼,他们这些时日虽然在李世民、李靖两人的熏陶之下无论是江湖阅历还是为人处世之上的智慧都突飞猛进,只是还是瞧不明白这老狐狸的心思,不过现在却也没有给他们迟疑的时间。
寇仲说了一句中肯言语,他道:“见大龙头如此神情自若,想来心中已有定计,又何必问小子呢?”
翟让望着寇仲、徐子陵,微微点头,他道:“不错,我心中的确有一个计策不过需要你们两人的相助?”
寇仲、徐子陵望着翟让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一抹寒意,他们知道这次已经摊上大事了,而且是一件他们绝对不能违背的大事,可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呢?他们也唯有硬着头皮道:“若此事可成我们两人自然不会推辞。”
翟让哈哈一笑,颓废的身躯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无匹自信,他走到寇仲徐子陵两人面前,轻轻拍了拍这两人肩膀,微笑懂啊:“好,很好!。”
至始至终屠叔方都恭恭敬敬立在翟让的身后,只是当翟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极其玩味的笑意,他下意识掏了掏腰上的烟斗。
屠叔方只有两种情况下会抽烟,一种是烟瘾来了的时候,一种是非常得意的时候。
沈落雁、墨清池、荣娇娇三人并没有立刻离开瓦岗寨,而是徘徊在瓦岗寨附近,他们在瓦岗寨已经停顿了五天了,这五天时间内沈落雁、荣娇娇两人每天洗菜做饭,至于墨清池则每天负责吃吃喝喝,仿佛三个人就这样非常平凡的生活了下来,似乎对于外界的一切事情都已经不在在意了。
荣娇娇从来没有洗菜做饭,不过她并不讨厌这种事情,她甚至非常乐意做这种事情,只不过她也知道这时间绝对不会太长,因为在荣娇娇、沈落雁两人洗菜做饭的第二天墨清池就很平静的告诉她们不久以后会有一个有趣的客人要来。
一般在这个时候墨清池是不会开玩笑的,因此无论是沈落雁还是荣娇娇都相信这一点,只不过过了五天,依旧没有看见墨清池口中的哪位客人,直到第六天,已经准备好饭菜的沈落雁、荣娇娇才看见一个客人的光顾。
倘若这个客人是一个男性,墨清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接待的,这个客人是一个女性,一个只有沈落雁才认得的女性,沈落雁见到哪位客人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讶,在她眼中看来墨清池身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并不应该值得太过于惊讶的。
她微微一笑对这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点了点头,而后准备号碗筷,微笑道:“早就听说有一位客人要来,原来这位客人竟然宋家二小姐。”
宋玉致笑了笑,她眼中也有些惊讶,望了一眼沈落雁,而后又看了一眼荣娇娇,好奇问道:“瓦岗寨上下流传沈军师一直有一个心上人,这个心上人难道就是旷先生。”
旷先生?
荣娇娇、沈落雁心中诧异,不过面上不变,因为她们很快就从墨清池的眼神中明白这不过是墨清池编撰出来的一个假名。
墨清池微微一笑,对着宋玉致含笑点头道:“有些事情我本不希望人知道,可现在你却已经知道了,那想必你应当明白为什么我出手杀人要价会如此之高了吧。”
宋玉致似笑非笑望了一眼沈落雁、荣娇娇,轻叹道:“现在的确有一点明白。”墨清池盘膝坐在宋玉致一侧,冷傲道:“我旷神谕不在乎权力,也不在乎金银财宝,只是也不想委屈了跟随我的女人,而我这个人平生以来却最为懒惰,因此也只能杀几个我想杀的人赚取金银细软。”
旷神谕,沈落雁、荣娇娇默默记住这个名字,依旧不动声色。
沈落雁微笑为宋玉致称了一碗饭,而后笑容温婉而优雅的望着宋玉致道:“宋姑娘以后大可不用称呼我为沈军师了,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再是瓦岗寨的军师。”她说道这里千娇百媚的瞥了墨清池一眼,含笑道:“我现在只不过是这个山野粗夫的夫人而已。”
宋玉致这下真掩饰不住的呆滞了,她呆呆望着沈落雁真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眼中沈落雁是一个极其有报复极其睿智的人,可这样一个人一个瓦岗寨除开翟让、李密以外当之无愧第二号人物为什么会离开瓦岗寨呢?难道是因为身侧这个男人?
她有些难以置信,可此时此刻她却又不能不相信,因为此时此刻沈落雁根本没有必要诓骗于她。
沈落雁依旧神情平静,指着荣娇娇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夫君的平妻。”
荣娇娇起身行礼道:“妾身荣清清见过宋二小姐。”她说完就温婉而贤淑的坐着,娇羞不语。
望着这一幕的墨清池想笑却又不能笑,他心中只能轻声感叹这两个女人的演技高明竟然可以将精明能干的宋二小姐蒙得晕头转向,不过他并没有忘记正事,因此很快就回归正题。
他道:“关于那件事我已经着手去办了,相信不出一个月就会传来消息,而今日请宋小姐前来却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何事?”宋玉致毕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因此很快平静下来,她问。
墨清池道:“这段时日还请宋小姐不要上瓦岗寨。”
宋玉致皱了皱眉,望着面前一脸淡然的男人,欲言又止。(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惊变
第十四章、惊变
宋玉致皱了皱眉,望着神情自若的墨清池,悠悠道:“哦,旷先生此言何意?”
墨清池微微一笑,小小抿了一口杯中之酒,道:“此次宋姑娘上瓦岗寨答应是为了宋阀与瓦岗寨联姻之事而来,然而倘若李密基业已毁,那宋阀和瓦岗寨的联姻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呢?”
宋玉致平静坐立,道:“哦,听先生言意又有人想要除掉瓦岗寨?”
墨清池笑了笑,“宋小姐是聪明人,又何必在下明讲呢?并非是有人想要铲除瓦岗寨,当世之上有本事铲除瓦岗军这庞然大物,即使四大门阀合力也难以搬到,准确来说可以瓦解瓦岗寨的人除开瓦岗寨自己再没有他人可以办到这件事了。”
宋玉致的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了,这个人知道懂得的事情的确比她预料中要多上不少,现在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当和这个人说什么了,但耳畔却又响起了声音。
“李密若想攥取瓦岗寨的基业,那不得不和翟让交锋,翟让虽是瓦岗寨的大龙头但论现今在瓦岗寨的实力、威望以及气魄都不如李密,因此倘若仅仅只是李密和翟让争锋相对,那李密或许可以兵不血刃胜出并掌控瓦岗寨,到时候李密自然有资格和宋阀联姻,可惜有一方势力以及关注了这件事情,因此这件事情就已经变得扑朔迷离了。”
宋玉致眯着眼:“因此旷先生才会出现在此地阻止我前去与李密联姻?”她说起自身和李密之子李天凡联姻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一件和自身没有一点关系的事情一样,这一点令沈落雁,荣娇娇两位一向眼界极高的女人不由暗自点头。
墨清池哈哈一笑,站立起身,低头俯瞰着优雅而淑女坐立的这位名门贵女,“我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只不过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本就是随手可为的事情,而且又可以在这其中赚取金银珠宝,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我也不希望宋二小姐踏入这趟浑水之中。”
宋玉致沉默了,他无法判断这个叫旷神谕言语中的真假,因此她沉默不语了,不过望着身侧的沈落雁心中却忍不住相信了几分,现今沈落雁已经离开了瓦岗寨,那岂非正如这个人言语那般?否则此时此刻若沈落雁还有瓦岗寨军师的身份,此时此刻应当早已经反驳了旷神谕的言论,而不应当只是含笑不语。
任何事情都不可以操之过急,有些事情更是需要循序渐进,对于这一点墨清池是深以为然的,因此他不着急,言语已经传到,他便不再多言,而后瞥了沈落雁、荣娇娇两人一眼。
这两人一眼就明白了墨清池的意思。
女人和女人交谈起来总比男人和女人交谈起来轻松,而墨清池也就在这个时候退避三舍,暂时离开了。观察力极其卓绝的宋玉致望见这一幕但也没有说什么,对于这件事他现在已经不太感兴趣了,不过此时此刻她已经默认的这个叫旷神谕的人的言语了,此时此刻静观其变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宋阀需要得是一个可以倚重的亲家,而不是一个累赘,倘若李密做不到这一点,那也就只能抛弃。身为宋阀的子女,这一点她比当代宋家的少主也就是她的哥哥宋师道还要清楚明白。
李密原本希望得到宋阀的相助,而且他已经知道宋阀中人已经在瓦岗寨附近,可就在不久前他收到消息宋家二小姐在半路上消失了,他的神情就阴沉了下来,他基本上已经明白宋阀的意思:倘若这区区的小事都不能解决,他李密边没有资格和宋阀联姻,更没有资格得到宋阀的支持。
现在他唯一的法子就是以极少的代价击杀翟让并且兵不血刃统一瓦岗军,而后再攻入洛阳,成为名义上天下义军霸主,最终图谋天下,唯有如此才能得到宋阀的支持。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第一条拦路虎就是现在令他非常棘手的瓦岗寨名义上的大龙头翟让。
王伯当、单雄信、徐世绩、程知节等大将都跃跃欲试,急于建功立业,拥护新主成为瓦岗寨大龙头,然而一向行事果断的李密却在此时按兵不动,至于瓦岗寨除开沈落雁第二号军师祖君彦亦沉默不语。
行事一向急迫的王伯当、单雄信、程知节甚至几次三番找到李密,请求施行早已经拟定好的计划,但李密却并未给出任何直接的答复,这一点令诸大将郁闷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都是攻城拔寨的大将,并不考虑大势,不过他们总算还是相信李密,因此也仅仅只是心中郁闷而已。
李密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因此如何不明白哪些武将们心中的想法呢?可他偏偏不能动,虽然他已经拟定好了对付翟让的计划,然而脑海中闪过哪位出现在瓦岗寨神秘青年的那道身影,偏偏又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在忌惮,他在忌惮落入那个口口声声言不理会天下大事,只希望带夫人回家青年人故意设计下的圈套。
——杨公宝藏真不在寇仲、徐子陵两人的身上吗?
——这个神秘的青年真就不属于天底下任何一方势力吗?
李密心中遐思万千。
这几日李密一直迟疑不决,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一件事情发生了,他不得不做出决断了。
十一月十三。
这一天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非常平凡的日子,可对于李密翟让来说不是。
居住在荥阳的翟让派人传给李密一道讯息:将瓦岗寨内将军以上身份的手下带至荥阳,共谋杨公宝藏。
一言惊四座,一向镇定的李密甚至险些将手中的密信丢掉,而李密的心腹祖君彦、王伯当、程知节、单雄信等人也是一阵色变,显然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杨公宝藏。
得杨公宝藏者得天下,这并非空穴来风的言语,事实上至今为止天下大部分人都相信这句话自有其中之原因——杨公宝藏可以算得上当今争霸天下的人最难以预测的变数。
翟让是不是知道杨公宝藏呢?在李密看来这件事情也并不算空穴来风,至少他知道极有可能知晓杨公宝藏消息的两个小子现在就在翟让的府中,而且似乎以贵宾之礼接待。
倘若这两个小子从那个高丽女人的口中知道了杨公宝藏,那岂非说翟让可能知道杨公宝藏的讯息?
倘若翟让知晓杨公宝藏,而且将这个杨公宝藏公之于众,那瓦岗寨上下面对背叛翟让的时候岂非又生出变数?倘若翟让得到了杨公宝藏,那翟让在瓦岗军中的地位声望岂非可以瞬间超过他李密,倘若真是如此,那他李密还有怎么资格和翟让争锋相对,兵刃相见呢?
“商议杨公宝藏之事是假,图穷匕见才是真。”正在李密思忖之际,房中的大将徐世绩以一种冷静而沉稳的语调说道,他望着李密,道:“此刻密公就算不愿意和翟让一争长短却也已是不可能之事,这杨公宝藏等同于翟让对密公您的宣战,而现今情况密公已经不能不战了。”
众人深以为然。
刹那,大堂内的气氛变得极其凝重,如同绷紧了的弓弦,一触即发,李密坐立大堂,眼带晦涩。
翟让对寇仲、徐子陵的招待更加殷勤而周到了,甚至曾派遣几位美貌的女子伺候这两人,如果不是寇仲、徐子陵的姐姐无声反驳,现在他们两人恐怕已经破身了。
寇仲、徐子陵呆在房内,在面对姐姐素素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只是等素素离开以后,他们的神情就阴郁了下来。
自经历扬州之事,又在江湖上经过多事祸患,他们早已经不是昔日扬州的小混混了,早已是今非昔比。当他们知晓翟让竟然以他们为引吸引李密等人进入荥阳之事就已经明白他们已是命悬一线了。
他们并不知道杨公宝藏在哪里,不过他们也知道其他人却并不这样认为,他们一定认为杨公宝藏在他们手中,甚至已经被翟让知道,而很早之前江湖上就流传着得杨公宝藏者得天下,天底下又有几个人可以摆脱这个诱惑呢?
此次他们来见翟让一来是知道天下大乱,瓦岗寨即将陷入争权夺利的局面,希望带着哪位萍水相逢但对他们如亲姐姐一样的素素远离瓦岗寨的是非,更喜欢可以在瓦岗寨内寻找机会,看是不是可以帮主李阀成就大业,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这一次见翟让颇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意思。
寇仲垂头丧气望着一侧也同样低着头的徐子陵叹道:“子陵我实在不应当带你来的,哎,现在我们已经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绝望神色。
徐子陵伸手就狠狠拍了一下寇仲的肩膀,直接将漫不经心的寇仲压倒在地上,他的声音没有多少沮丧,反而流露出冷静的意味,他道:“你莫要忘记李密要对付的人是翟让,而翟让要对付得人是李密。”
寇仲苦笑了声摇头道:“难道子陵你还不明白吗?李密这个老小子十之**已经相信杨公宝藏在我们的身上,他若要对付翟让,那我们这两个身怀杨公宝藏的人岂不是他第一个对付的目标,在他眼中看来我们就是他阻碍除掉翟让的一个必须出掉绊脚石。”
他说道这里,眼神中的苦涩意味更浓重了,他道:“而翟让这个黑心老头的目的岂非正是盘旋者李密沉不住先行动手,这几****一直将我们关在府邸中而不见我们,岂非就正是在筹谋这件事,等待李密等人请君入瓮。”
倘若是一般人听到这种情形恐怕已经惊恐不安了,但徐子陵却悠然笑了,他又拍一下寇仲的肩膀,不过这一下并没有第一次那么重,他的眼中闪过灵慧的光芒,他道:“仲少,我看你是心慌则乱,这两个老头有他们的张良计,难道我们就没有我们的过墙梯吗?你可莫要忘记我们的手中还有两张王牌。”
寇仲呆了呆,拉了拉徐子陵的衣袖道:“子陵,我实在想不出我们有什么办法逃出这如同天罗地网的地方。”
徐子陵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这位从小长大的好兄弟,轻声叹了口气道:“看来李大哥说得没错,你虽然志向远大,智谋不凡,但还需要经过磨练才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他说道这里就已经知道寇仲已经耐不住性子要询问了,干脆语锋一转道:“你莫要忘记我们的身份?”
“我们的身份?”寇仲并不是一个本人,他拍了一下大腿,险些直接跳了起来,而后观察四周没有人,他才悄悄道:“我们这次并不是代表自己来的,我们的身后还站着李阀?”
徐子陵耸了耸肩,道:“你的脑子总算转过来了,我们既然是代表李阀来的,那翟让又怎么会随随便便让我们成为他的踏脚石呢?更何况现在我们可还是有大用处哩。”
两人对视一样,随即又大笑了起来,刹那间两个神色神情都非常轻松了起来。
寇仲无奈摇了摇头,一双眼中闪过四溢精芒,道:“虽说翟让这个老头和李密那个老家伙一样都是心黑手黑的家伙,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对我们实在比李密那家伙好些,因此我们也就只能姑且帮这个老家伙的忙了。”
“就算你想帮忙也不行,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哪位性子耿直忠臣的素姐,如果我们不帮翟让摆脱困境,素姐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同我们去见他的心上人李大哥的。”徐子陵没好气白了寇仲一样。
寇仲抚掌大笑,道:“因此我们这两个弟弟岂非也就只能能者多劳了。”(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坐看风云起
第十五章、坐看风云起
瓦岗军大龙头翟让,现今即将攻占洛阳,隐隐为天下义军之首,似有吞并天下,成就帝王基业之机。然翟让无子,唯有一独生女。
翟娇,翟让独生女,为人英勇果敢,视天下男人为粪土,平生以来最仰慕两人,一者绝尘去俗不染红尘专心研究于箫道的石青璇;二者行走红尘间,心在红尘外的奇女子尚秀芳。
李密:瓦岗军二龙头,是一位比现今大龙头翟让更有野心更有才能的首领,此人自以为有取代翟让之能,未来两人之间毕有一番龙争虎斗,生死相搏。
李天凡:李密之子,此人颇有父亲李密风范,然而大局观不足,且此人颇为骄横跋扈,顺境如其夫老谋胜算,逆境如竖子,不足于谋。
现今李密大军驻扎于瓦岗寨、翟让主要势力则停于荥阳,两者已经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榻上、一张棋盘、两个相对而坐的人。
一男一女。
男人长相平平,眉宇间却颇有气质,女人美貌而贵气,此刻手中正在翻阅一卷墨笔还未干的帛书,男人含笑望着女人,似乎静待女人答复。
帛书上除开记载以上资料以外,还记载了李密蒲山军以及翟让领导的瓦岗君的重要将领、谋士。每一个人都做出了略微的介绍,虽没有长篇大论,但依旧可以让人轻而易举明白此人的功用以及在两军之中的地位。
譬如在翟让的瓦岗军中的屠叔方,上面写到此人乃翟让管家,昔年虽翟让出生入死打下瓦岗寨基业,是翟让平生以来唯一信任的人,智谋武学都深不可测。
又譬如李密的蒲山军,上面依次介绍了王伯当、单雄信、程知节等人,虽然并不相信,但性情能力却可在帛书之上一览无余。
女人看了帛书良久才放下手中的帛书,望着眼前这位儒雅平凡的男人问道:“这本书可是出自沈军师的手笔?”
男人淡淡一笑,反问:“宋姑娘认为除开沈军师以外,天底下有几人能如此了解瓦岗寨,又能如此了解李密、翟让两军的情况呢?”
女人也想不出有什么人了,她低头瞧了一样桌上没有棋子的棋盘道:“今日旷先生邀玉致来此究竟有何用意?”
男人洒然一笑,伸手从桌下拿出两个装满棋子的盒子,一黑一白,他道:“现今的天下现今的瓦岗寨就如同黑白棋子一样纵横交错,未至最后一刻实在难以分晓谁胜谁负,孰善孰恶?不过幸好我们还可以循着其中轨迹推演。”
女人道:“因此旷先生今日是想要和我推演现今瓦岗寨的双雄争锋?”
男人道:“若非如此,我我岂非会请落雁写下这些帛书呢?”他停顿了一下,道:“今日就请你随我坐论天下吧。”他说罢,拿出盒子中的白子,随手一洒洒在桌面上淡淡道:“现今翟让和李密明面上的棋子就记载在那帛书之中,棋面上来看翟让逊色于李密,可绝对这场棋局胜负的走向却并非明面上的棋子,而是暗器。”
女人收敛面上的笑意,问:“何为暗棋?”
“出乎意料的棋子,出乎意料的布局,此为暗棋。”
“旷先生可知道翟让、李密各有那些暗器?”
男人道:“李密或许在沈落雁眼皮子地下藏有暗棋,但几率不大,而反观翟让的手中却有暗棋,这一点你们宋阀应当有所耳闻。”
女人老实道:“消息已经从荥阳城内传出,大龙头翟让有意请李密进入荥阳,似乎是为了传闻中的杨公宝藏。”
男人淡淡一笑道:“我们都应当清楚以翟让和李密的现今这种关系绝对是不可能分享杨公宝藏的,因此杨公宝藏是真是假虽然不知,但有一点却是知道,这次分享杨公宝藏却是翟让已经下定决定要和李密生死一搏了。”
女人皱眉道:“不错,但虽说荥阳是翟让的主场,然而他又如何可以肯定李密会踏入荥阳呢?倘若李密不踏入荥阳,那翟让的这次谋划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男人笑了笑,望向南方,道:“宋姑娘似乎忘记了翟让李密争夺瓦岗寨权力之后下一步会做什么。”
“攻占洛阳。”女人脱口而出,道:“因此旷先生您的意思是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男人赞叹望了女人一眼,倒上一杯酒,小饮一口,道:“宋姑娘不愧是宋阀内有数的聪明人,如今的瓦岗寨气势如虹,连续攻占荥阳、洛口,直指东都洛阳,也正是因为瓦岗寨的攻势太过凶猛,因而洛阳城守将王世充这段时间才没有反击余地,唯有权力备战而已,然而倘若这段时间过去,王世充利用广袤的中原土地以及杨广支援恢复势力,瓦岗寨再想攻克洛阳,那将困难百倍。”
他说道这里冷冷一笑:“宋姑娘曾和李密接触过,此人是战术战略上天才,自然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女人叹了口气,“不错,因此李密和翟让争斗就将速战速决,甚至必须将瓦岗军的内耗减低到最低,因此以李密的性情绝对不会和翟让正面硬抗,兵戎相见。”
男人笑着同意,他眯着眼睛望着东方也就是荥阳城的方向:“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现在的李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毕竟要在这段时间内快速解决翟让这个麻烦,而后率领蒲山军进入荥阳,直下虎牢,偃师,而后进攻洛阳,方可开启争霸天下之图,当然也唯有如此才可以得到你们宋家的支持。”
女人直接忽略了男人眼中那玩味的笑意,她冷静分析:“翟让已经抛出杨公宝藏这个诱饵目的并非是引得狡诈老辣的李密今日荥***本目的只不过是希望乱李密的军心,他非常清楚想要什么,因此此时此刻能够拖延一日边对他更有利益,而李密则不想再拖延。”
“以现今李密的势力对付翟让虽不说稳胜,但至少有七成的机会,如果再加上沈落雁沈军师,这个机会至少上升至九成,可如此硬抗,那翟让必然会负隅顽抗,不会让李密顺心如意,因此到时候即使李密有机会拿下瓦岗寨,但瓦岗寨的残破势力也难以再拿下洛阳,因此天下义军霸主地位也自然是失之交臂。”
男人笑意玩味,听着女人分析。
女人眼中的光芒愈来愈盛了,他道:“因此李密想要兵不血刃赢得这次交锋的唯一办法就是调虎离山,只有将翟让调出荥阳,唯有如此李密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一统瓦岗寨。”
男人拍了拍手,笑道:“不愧是宋家二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只是不知道你是否相通李密会选择用什么法子调虎离山呢?”
女人低下头,她的视线聚集在帛书上,纤纤玉手指着帛书上的两个字:翟娇,他望着男人。
男人大笑,笑意更盛,更肆无忌惮。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再笑了,只是微笑道:“很好,很不错,这的确是李密唯一可以兵不血刃统一瓦岗寨最好的一步棋,当然也同时是李密必须面对得最危险的一步棋。”
“哦?为何?”
女人忽然感觉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忽然变得非常深邃晦涩,他道:“一直以来李密都以为这次棋子只不过是翟让和他之争,倘若这场棋局之中出现了浑水摸鱼的第三番势力呢?”
女人打了一个寒颤,一字一句道:“那棋局就变得诡谲难测,胜负难料了。”
男人淡淡一笑,道:“是的,正是这个样子的,也唯有这个样子,我旷神谕方可以主宰这一局棋。”他说罢将棋盘中的棋子拂乱,悠悠道:“现在就请宋姑娘好好看看我是如何破局的。”他说罢,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神秘的笑容,慢慢道:“宋小姐一直想知道在下的名字,时至今日在下自不敢再隐瞒,在下姓墨,叫墨清池。”
墨清池?很墨清池的名字?念头一闪,四个月多月前,洛阳王通寿宴那件事在女人的脑海中掠过,眼中的光芒更盛,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种再也掩饰不住的复杂神色。
男人只是微笑,并没有再看女人一眼,他的视线已经望向极远极远的地方,心中喃喃道:应当已经到了吧。
竹林,一片竹林。
轻轻竹林,轻柔微风,杀机四伏。
一张鬼头面具,一把大砍刀,一个心神不定,身上充斥着浓郁杀机但又不得不压制住杀机的人。
翟让的手握住刀,此时此刻他本应当在荥阳城的,他本不应当离开荥阳城的,可他偏偏为什么又离开荥阳城呢?为何偏偏又做出这幅打扮呢?难道他不知道李密一直在希望他离开荥阳城呢?
翟让自然是知道的,可世上有些事情并非是利益可以左右的,譬如情。
——李密可以为儿子李天凡而甘心面对荣娇娇一掌,那翟让呢?翟让岂非也是可以为了自己的女儿而甘愿以身犯险。
他原本应当在荥阳城内请君入瓮,只可惜她的女儿可能出事了,因此他就不能不改变策略,他绝对不希望女儿翟娇出现一丁点意外,更不原因翟娇被李密困住,以至于他束手束脚,因此他离开了荥阳,出现在这片密林之中。
大砍刀已经在手,可他的心里却也一直不停思忖一个问题:难道娇儿真被李密的手下祖君彦擒得?
忽然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忖,前方密林处出现了八个人,走在最前面得赫然是除开沈落雁以外李密手下第二号军师祖君彦。
祖君彦已经乔装打扮过,并不希望人认出他的长相,跟在祖君彦身后的还有七个人,都是孔武有力的大汉,其中一位大汉手持巨斧,似乎应当是最近李密麾下招揽的程知节。
他的视线并未在这个人身上多做停顿,而是望着走在最后面四五大汉用木棒抬起得那个半人高的箱子。
箱子看上去十分沉重。(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渔翁得利
第十六章、渔翁得利
一口箱子,一口半人高的箱子,没有任何修饰的箱子。
箱子很大,除了大以外再也看不出其他的东西,这个箱子被仅仅的合上,而且还上了枷锁,仅仅只露出两个拇指大小的小孔。
祖君彦几人大步流星走在前头,气派十足,看上去也是没有一丁点的防备,但他们那时不时扫视四周的眼神似乎在戒备四周的一切,似乎四周一旦有半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出手。
翟让可以肯定这一行八个人对于四周的一切都非常戒备,他的神经也在这个时候不由紧绷了起来,他的眼眸大如牛,冷冷的盯着那口箱子,箱子中有什么,时不时惨遭李密截杀的娇儿?
翟让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可以牺牲世上任何一个对他有恩的人,即使追随他多年的屠叔方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会毫不迟疑牺牲,不过他却也有一个破绽,一个他明明知道但不愿意消除的破绽,这个破绽就是翟娇。
他不愿意牺牲翟娇,因此当他得知翟娇在回到荥阳的途中遭遇到李密截杀下落不明的时候,他那冷酷无情的心已经开始有了波动,因此他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否则以他的精明老道绝对不会在此时此刻决战之前出现在这种极其危险地域的,可现在他出现了,他不但出现了,而且准备动手了。
他是一个并不太在乎人命的人,乱世之中如果一个人太在乎他人的性命,那就很可能会丢掉自己的性命,这是翟让多年来自己领悟出来的铁和血的道理,在他眼中看来这是真理。
他现在已经准备动手,但他没有动手。
他目光如炬,以他的眼力与武艺自然看得出这八个护送箱子的人自然都是非凡之辈,其中李密的军师祖君彦以及擅长使用巨斧的大将程知节程咬金就已是极其可怕的高手了,对于这两人翟让自认还是有把握的,可若要同时对付这八人,那他却是万万没有把握的。
因此此刻他虽然心急火燎,但依旧只能耐着性子。
他在等,他要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密林中,祖君彦、程知节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他们并未感觉任何动静,不过却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危险在接近,这并非是幻觉,对于他们这些常年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来说,这种感觉简直比眼睛看到得还要值得相信。
不错,他们的感觉没有错,倘若他们不相信这种感觉,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这种感觉才刚刚出现,地面上忽然爆射出一道红色的刀光,同时竹林上单,有一位长相清秀的白衣少年携带巍峨气势下击程知节,祖君彦、程知节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找到可怕的袭击。
如果刚才他们不相信这种感觉,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死了,幸好他们相信了这种感觉,因此他们没有死。
箱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两人身后的六位大汉或抡起狼牙棒或抡起刀枪剑分水刺等武器,神情戒备,不过却并未离开箱子四周。
祖君彦、程知节两人已经挥动铁鞭,巨斧出手了,两人不能不出手,此时此刻那两位蛰伏许久一击已出并未建功的青年高手并未一击不中就此退去,反而再一次强攻,朝着他们两人的心脏后背等诸处命门刺去。
剩余六人没有出手,他们手持武器,护卫四周。
翟让嘴角已经勾起了冷笑,他在谋略上面或许比不上李密,但在武学造诣上,他的武学造诣已经属于四大门阀阀主那个级别,即使江淮军霸主袖里乾坤杜伏威也自认逊色一筹,从那六人拔出武器的姿势,他看得出这六人虽然算得上天底下少见的好手,可对于他却如同草芥。
刹那间,一阵飓风席卷密林,只见一位带着鬼头面具大汉手持一把长刀,转瞬之间就已至六人身前,长刀横扫直斩,电光火石之间那六人就已经倒在血泊中。
刀风再起,一刀又是朝着箱子斩下。
此刻正在与那两位青年高手交锋的祖君彦、程知节神情变得无匹凝重,刹那之间猛提功力,似乎欲争挣脱这两人的纠缠,向着木箱而去。
这柄长刀可以在瞬息之间杀掉六人,斩开木箱自然也并非难事,翟让手握长刀想直接将这个箱子劈成两半,他隐隐感觉这个箱子其实是一个阴谋,当他看见祖君彦、程知节两人的神色的时候更加肯定这是一个阴谋,只不过他不敢,他心中有顾忌。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心存顾忌,那这个人的思维武艺都会大打折扣,此时此刻的翟让也就是如此,因为翟让心存故意不敢斩下这一刀,他害怕这一刀下并非是他的对手,而是他的女儿,因此他败了。
长刀挥下,这一刀斩向了木箱,击开了木箱。
木箱中果真有一个人,一个身材消瘦的人,但这个人并非是他的女儿,这一刻他又悔又恨,可也就在这一瞬间箱子中的人腾空而出,刹那间人与掌就击中了翟让的胸膛,砰的一声,翟让就击飞出去数丈。
两位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青年高手望见这一幕眼中既惊讶又愤怒,可他们还能如何呢?唯有立刻带着翟让逃命。
祖君彦、程知节两人欲追,可那为个子矮小但气度威严的人却慢悠悠道:“不用,他已经中了我双掌,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祖君彦、程知节两人大喜过望。
祖君彦单膝跪地,大笑道:“属下恭喜大龙头。”程知节亦是附和,这个威严气度的中年人面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似乎闪过了光,闪过了一抹功成名就,宏图霸业就唾手可得的光。
翟让一死,瓦岗寨上下还有谁可以阻止他登上大龙头之位、一统瓦岗寨岂非轻而易举,随后再攻下洛阳,而后与宋阀联盟,谋划天下,到时想要得到帝皇之位亦非难事。
这的确是非常关键的一步,绝对不能缺少第一步,现在这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踏出,后面岂非就等同于康庄大道。
想到这里,一向城府极深的李密也笑了起来,他不能不笑,现在他已经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不笑的了。
因此他笑了,他得意的大笑起来。
祖君彦、程知节也在笑,两人的笑容一者阴柔冷酷,一者极其豪迈,唯一相通得是这两人的笑声之中都有对未来的憧憬,此时此刻他们实在没有什么理由不憧憬的,他们是李密的大将与军师,倘若李密更上一层楼,那他们在瓦岗寨的地位岂非更上一层楼,他们岂非更家有机会表现自己的价值?这的确是一件值得他们开口大笑的事情,因此他们也笑了起来,愉快的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在密林中。
寇仲、徐子陵本以为这次计划已是十拿九稳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需要屠叔方接应,此时此刻他们只能庆幸竹林之外有屠叔方接应,否则此时此刻他们的小命就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李密,他们心中默默念道这个名字,寇仲眼中更是闪过极其惊人的战意。他背着已经昏厥过去的翟让,听着耳畔依旧再回想起的李密笑声。
他现在不用想也知道李密此时此刻应当是高兴极了,得意极了,马上瓦岗寨就即将落入手中,李密如何不高兴,如何不得意呢?他的手已经攥紧成了拳头,这时候他恨不得转身冲进树林,可他还是有理智的,他知道他不能再回去了,以他现在的武功回去也胜不过李密,何况姐姐素素还需要他们带出荥阳这个水深火热之地。
屠叔方没有笑,他的神情仿佛已经成为了一块铁板,准确来说当屠叔方的眼神落在寇仲后背上昏厥过去的翟让,他的面上就已经没有一丁点表情了,只是在机械式的发布命令的时候才开口,其他的时候都在思忖着如何更快的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大小姐翟娇在哪里,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去理会了。现在他们只能赶紧回到荥阳,现在他甚至还必须祈求李密在对付大龙头的同时并没有同时出兵进攻荥阳,否则翟让以及他那真就全军覆没了。
刺耳的笑声依旧在响起,屠叔方心中抱着和寇仲一样的想法向让那人开口大笑的人彻底闭上嘴巴,不过他们还是很冷静,他们知道此时此刻应当走,绝对不能回头走一步,甚至停顿一下也不可以。
生死之间或许也就在这停顿之间。
笑声依旧不断,当他们走出密林的时候,他们的耳畔还有李密等人的笑声,此时此刻不但屠叔方有些奇怪了,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寇仲、徐子陵也感觉奇怪了。
一位心怀天下的霸主难道就如此控制不住心中的得意之情吗?为何如此肆无忌惮大笑呢?
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他们需要尽快进入荥阳城。
竹林,青青竹子。
李密、祖君彦、程知节三人立在竹林中哈哈大笑,笑容中充斥这无与伦比的得意,只是若仔细看看这三个人,这三个人明明已经不想笑了,已经笑得都想要停了,都想要哭了,可此时此刻依旧在笑。
似乎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能不笑了。
李密的手已经攥紧,他的额头上留下了冷汗,可他的人还在笑。
祖君彦、程知节比这李密看上去更加难看。
这种极其诡异的笑声在竹林之中不知道响了多久,终于有一道声音慢悠悠响起,一道很好听的声音:“哎,我对你们的表现实在太满意太满意了,因此我原本想听你们一直笑下去,笑到永远不能再笑了为止,只不过我忽然响起有一个人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一个失败者最大的痛苦并非是失败,而是即使失败了,也不知道为何败,败在什么人的手中,因此我也就只能让你们看一看我。”
声音如魔咒在竹林上空响起,上空,一位白衣赤足的女人踏着风吹落的竹叶,慢慢的落在一片青葱竹叶堆积的地面上,她脸上带着比天上太阳还明媚的笑意,亭亭玉立望着渐渐止住笑声的三个人。
她嫣然一笑,倾国倾城。(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利来利往
第十七章、利来利往
一个死过三天了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他的脸一定是煞白的,他的人一定没有任何生机的,人已经死了,身上又怎么可能出现生机呢?此时此刻倘若有人问这个嫣然一笑就已经颠倒众生的白衣赤足女人:世上那个活人最像死人?这位世人眼中的红颜祸水一定不会有半点迟疑指着眼前这三个人。
李密、祖君彦、程知节。
这三个人简直比死人还像死人了,当然如果要在这三个人中挑选出一个最像死人的人,那这个人一定不是别人,而是身材最矮小,身上气质最卓越的人——李密了。
此时此刻无论是李密、祖君彦还是程知节都已经停止了笑容。
祖君彦的铜鞭、程知节那杀人如草芥的巨斧,此时此刻都已经掉落在了地面上了,他们的双手都在搀扶着立在他们中间得那个人,那个已经摇摇欲坠的人。
李密面色煞白,简直就如同一个已经死了七八天的死人。他的身体在摇摇晃晃,而祖君彦、程知节两人的心也仿佛如同随时要崩倒的山岳,只是他们也不知道何事会崩到。
李密看上去已经像是死人了,可毕竟他还是没有死的,他现在还活着,他的眼睛还盯着眼前这位颠倒众生的女人,一字一句道:“在下从未见过姑娘,实在不明白姑娘为何对我下杀手?”
白衣赤足,如同天上仙子,犹如红尘精灵女人盈盈一笑,她竟然还托着下巴望着李密眨着眼睛道:“难道现今的瓦岗寨大龙头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我们自然是无冤无仇,只可惜你却是瓦岗寨的大龙头,因此我也就只有请你去死了,你如果不死,我又如何得渔翁之利呢?”她说道这里笑眯眯的眼睛中流露出一抹李密都生出阵阵寒意的笑意。
女人幽幽继续道:“阁下今日设计暗算前任瓦岗寨大龙头翟让之时我也一定会连通阁下的死讯一起告诉给瓦岗寨众人,到时候那可就有一场好戏了。”
女人原本是打算说完这句话的,可他的这句话才说道大龙头翟让这里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祖君彦,程知节两人忽然松开李密,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将地上的铜鞭、巨斧吸纳入手中,闪电攻向这位举止优雅的致命地方。
现在他们不能不出手了,今日这件事情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希望留下活口的,因此他们这两个现今还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岂非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都是在江湖上厮混多年的人,因此当他们明白了这一点,非但没有后撤,反而直接朝着面前这人出手,似要取下这个美艳女子的性命。
因此女子也不能不停下言语。
白衣赤足的女人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本不想杀你们,你们又何必自寻死路呢?哎。”
不过十几字,语音还没有落下,亡命一击的两人连女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只是眼前一花,随即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崩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两人还没有死,但已经重创,离死已经不远了。
女人依旧在笑,他凝视这祖君彦、程知节慢悠悠道:“我并不喜欢杀人,只可惜现在你们却已经非死不可了,谁叫你们将主意打在我身上呢?实在抱歉。”
抱歉二字落下,只见女人衣袖中划出一把木梳,梳子半空裂成两半,分别刺入祖君彦、程知节两人咽喉。
不深不浅,刚好致命。
瞬息之间杀人,杀人亦不能多浪费一分一毫的力气,好可怕的身手、好可怕的女人。
李密心中的忌惮之意更浓重了,此刻他已经想逃了,可他自己在这片密林之中设下了天罗地网,外面也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闯入,何况翟让等人刚刚逃离,又有什么人可以想到竟然会出现鹬蚌相争之后渔翁得利的局面呢?
因此此时此刻他逃也是逃不掉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前一刻踌躇满志的他此时此刻已是枭雄末路,难有生还之机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并没有做出侮辱他身份跪地求饶这种事情,只是望着眼前这个神秘女人,忽然开口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女人呆了呆,偏着头思忖,似乎在认真思考李密口中的他是什么人,是男是女,半晌女人才道:“你说得他是谁?是墨清池还是旷神谕亦或者是什么我不认识的人?”
李密的脑袋顿时几乎爆炸开来,墨清池,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一面又一面的掠过,他眼中掠过精芒道:“你是魔门中人?”
女人盈盈一笑,慢悠悠道:“恭喜你猜对了,因此我送给你一件礼物。”
李密已经收到了礼物,他已经永远不会在疼痛了。一个永远都不会感觉到一丁点疼痛的人就只有死人,因此李密死了。
她为了确认李密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还小心翼翼蹲下身检查一下被他模拟翟让长刀杀死的李密尸体。
因为鲜血实在太多,流得实在太快了,地面上的竹叶也沾染上了鲜血,因此她的衣角上也沾染了些许鲜血。
女人望着衣角上的鲜血,叹了口气,慢慢道:“看来我又要请那个人和我去买衣服去了。”她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了笑意……
青翠竹林,八具血淋淋的尸体,一位白衣赤足的女人行走着,渐渐消失在着充斥着邪魅诡异气息的竹林……
“自古以来世上之事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不过世上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是渔翁,因此大部分人也就成为了鹬蚌。”路上,女人不有回忆起某个男人随口道出的言论,面上露出了会心一笑,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瞧了一样东南方向,似乎想看一看那个运筹帷幄,料事如神的男人正在干什么。
不过他的脚步并没有停顿,虽然李密的事情通过毒药以及武功处理完了,但这件事情还没有禀告给师尊,因此这件事情并不算完……
偏僻郊野,一个破旧的茅草屋,茅草屋内有一位轻遮黑色面纱的女人,女人坐在一把小木椅上,坐在门口,这个女人的眼睛仿佛不会动一样,只有哪位白衣赤足的女人出现在这个女人的视线中,这个女人的眼中才闪过一抹光芒,人也恰时站立起身来。
“结果如何?”
“李密死、翟让也即将死。”
“很好,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墨清池了。”她说完这句话又坐了下来,只是余光瞥向白衣赤足欲言又止的女子,却道了一句:“你想问什么?”
女子俏皮一笑,轻挽着黑裙女人的手,娇声道:“师尊,瓦岗寨这次计划的核心是在于沈落雁和宋玉致吗?”
女人冷冷笑了声,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一字一句道:“难道你没有看过墨清池留在石屋中那部手札吗?”
“看过。”
“那你也应当看过他对沈落雁的评价?”
“看过,上面曾言沈落雁是王佐之才,而非天子之选!”
“既然如此那你也应当明白此时瓦岗寨翟让、李密皆亡,核心并非是沈落雁。”
“那是谁?”
“翟让、李密两人亡故,沈落雁这位暂时离开瓦岗寨的军师自然就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不过却也只是暂时管理瓦岗寨而已,难道你真不明白为什么墨清池不远千里请你来到荥阳的目的。”
白衣赤足的女人再也笑不出来了,她呆呆立在原地。
气质高雅的女人直接打破了一切幻想,她走到女人面前,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冷声道:“墨清池与为师都志在天下,但从未想过坐拥天下,但你不同,不管是在墨清池眼中还是在为师眼中你都有机会成为治理天下的霸主,现在你总算明白为什么为师不但邀请你研究魔门百家之学亦要求你心无旁骛研究儒释道之经典了吧。”
女人呆滞住了,她呆呆望着眼前的师尊,匪夷所思。
师尊望着眼前这白衣女人一字一句道:“现今已是天下割据,群雄逐鹿的局面,我们魔门若不想再一次沦为他人嫁衣,传播思想与理念,不但要改善自身,而且还要寻找一个可以依托信任的天下霸主,而这一点与其相信他人不如相信自己。”
女人那张精致的面上露出了苦笑,她道:“因此师尊认为我可以?”
“这一点我并不太清楚,不过你总应当尝试一次!现在无论是我还是墨清池都在尝试这件事。”师尊道:“现在你需要面对得第一关就是现今已经有执掌瓦岗寨能力的沈落雁,倘若你得不到她的认同,那一些也就只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
女人道:“而我的第二步是不是要得到宋玉致的认可呢?”
“宋阀可能是我们魔门逐鹿天下的一个重要助力,因此不管如何你也务必和宋玉致这位宋阀的核心人物见上一面。”她说道这里,又指了指不远的方向道:“据我所知墨清池就在前方三十里出的一个山坳里,宋玉致也在哪里,此时此刻你若去得早或许会见他一面。”
“见他一面,你意思是他已经准备走了?”
师尊淡淡道:“你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难道还是不了解他的性情吗?对于他来说瓦岗寨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其余的事情无论是你还是沈落雁亦或者荣娇娇都会处理,因此她又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呢?”
女人轻咬着红唇,也不说话了,如飞一般向着师尊指使的方向而去。
师尊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她忽然一字一句慢慢道:“现在我应当称呼你什么呢?旷神谕、海棠公子还是墨清池亦或者魔傅?”
一道那位白衣赤足女人绝对非常熟悉的声音慢悠悠响起:“旷神谕、海棠公子,这两个名字我用得实在太少太少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墨清池这个名字。”声音中,一人已经从茅草屋中踏着悠闲的步调走到了黑裙遮面的女人面前:“不过我并不愿意勉强玉妍你,因此无论你如何称呼我,我都乐意之极。”
“哦?”
墨清池负手而立,神色忽然变得无匹深邃,悠悠叹道:“我这个人一向很少多话,但此时此刻却不能不与玉妍多说上几句话,因为我害怕再没有机会和玉妍你说话了。”
“为什么?”
墨清池慢慢道:“你可还记得燕十三?”
燕十三,祝玉妍的手轻颤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战帖
第十八章、战帖
黑、白。
世上最经典颜色莫过于黑色与白色。
黑色醒目肃杀、白色耀眼飘逸。
墨清池喜欢白色,他经常会时不时穿上一身白色的衣裳站在祝玉妍的面前。只要他穿上一身白色的衣裳,即使坐在轮椅上都会显得非常显眼的,虽然许多达官贵人门喜欢红色或黄色……
祝玉妍是不同的,祝玉妍这个人似乎天生就已经和白色绝缘了,她喜欢黑色,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的穿着打扮都是黑色,不过这个一身神秘晦涩黑色服饰下有着比雪还洁白,比牛奶还嫩滑光泽的肌肤,但她非常吝啬,她从不愿意对任何人展示她的美丽,无论是墨清池还是最亲近她的弟子,她都不愿意展示,似乎在她的心中早已经没有美丽与丑陋这两个概念,在墨清池眼中看来这个女人的眼中或许也就只剩下四个字了:复兴魔门。
今天墨清池穿了一身白色的服饰,看上去显得非常优雅而飘逸,今日祝玉妍依旧是从头到脚一身黑色的装扮,这两人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得是一直以来都与轮椅为般的墨清池竟然已经站立起身了,而且他的腰间还插上了一柄剑。
当然在祝玉妍眼中看来,这个神秘的男人还有一点和平时不同,这个男人竟然主动提起了一个名字,提起了一个平日绝对不愿意提起的名字——燕十三。
燕十三也喜欢黑色,在祝玉妍眼中看来,这个人天生就似乎与黑色为伍与死亡为伴,她平生以来从未见过燕十三那样的人,那样纯正那样没有一丁点杂念的人,在没有见到燕十三之前,他很难相信世上竟然有那种人——那种一生一世都将精气神都奉献于剑的人。
只是她看见了燕十三,因此她不能不相信世上的确有那种人存在,那种将一切都奉献于剑道,对于生死爱恨世上一切事情都不在乎的人。
此刻她已经不但知道世上有一个将一身都奉献于剑道的人,还有一位,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叫墨清池的男人。
这一刻她望着墨清池,仿佛间已经感觉不到墨清池的存在了,似乎眼前这个人已经在她的面前化做虚无了,在她的眼中看见得并非是墨清池,也不是魔门魔傅,更不是旷神谕、海棠公子这两个假名,她看见得是一柄剑,一柄看上去没有任何生机的剑,一柄似乎可以断绝世上一切生机的剑。
墨清池笑了,他的笑容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依旧自信中带着一种神秘,只是今天这男人眼中的笑容在祝玉妍的眼中已经有些变化了,变得非常纯净纯洁,纯净得如江河中河水,纯洁得如刚刚降生的婴儿,她此时此刻竟然难以从这个男人的笑容中感觉出一丁点平日的狡诈狡黠。
被冰封沉寂了多年的心仿佛在这一瞬间苏醒了,开始情不自禁的跳动,她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开口问道:“燕十三?和燕十三有什么关系?”
墨清池微微一笑,他笑得洒脱而自然,慢悠悠道:“我原本以为和他再次相见已是十年后,只可惜他已经等不了我十年。”
祝玉妍没有问,她已经在聆听了,他等待墨清池的答案。
墨清池顿了一下,声音忽然变得非常悠远:“我原本和他订立了十年之约,等我平定天下到时候再和他一决生死,只可惜他已经等不了,他即将离开了。”
“离开?”
墨清池笑了笑,解释:“我说得离开自然并非是离世,像他那种人很难离世,我说得离开只不过是说他要破碎虚空离开这个世界了,因此我也就不能不见他,不能不带上我的剑去见一见他。”他低了低头,望了一眼腰间的剑,轻叹道:“幸好我已经找回了昔日的剑,也幸好如今江湖上的布局筹谋都已经大致完成,以你的实力自然可以掌控无虞,因此我总算可以带上我的剑见一见他了,见他这位老朋友了。”
祝玉妍沉默了,她了解这个男人,她知道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个男人做出的决定,因此她没有劝说,只是问:“此战你有几分把握?”
墨清池微微一笑,摇头叹道:“倘若燕十三并没有领悟出夺命十五剑,此时此刻我或许还有六成胜算,只可惜他已经领悟出了夺命十五剑,因此我不过三成胜算。”
“只有三成?”祝玉妍皱了皱眉,在她看来,只有三成胜算岂非就等同于送死。
墨清池的语气神色中没有一丁点忧愁或实力,他只是淡淡道:“这已经是我对他昔日实力的低估了,现今他只可能更强,不过他幸好还是给了我一年时间,因此我并非没有机会。”
“一年,难道你想挑战天下高手,以战养战?”
墨清池大笑,叹:“果真是你最了解我,如今的我似乎只有以战养战这一种方式了,现今天下高手如云,我似乎也只有这种方式在尽快提升实力,臻至与燕十三决一死战的地步,而且以战养战对于我们的计划却也有一定的帮助。”
祝玉妍又皱了起眉头,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烦心过了,她冷冷道:“你可知道以战养战付出的代价?”
“死吗?”墨清池道:“当世之上倘若有人可以杀掉我墨清池,那墨清池也就不配成为燕十三的对手了?既然如此我和燕十三的约战又有何意义?这一点你根本不用担心,我这次来见你也根本不是希望你为我担心这种事情的,我来见你只是因为要告诉你三个字。”
“哪三个字?”
“旷神谕。”
祝玉妍心念一转道:“这就是你以后行走江湖的名字?”
墨清池点头:“不错,以后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听不见墨清池或海棠公子这两个名字了,不知道阴后是不是会想念呢?”
祝玉妍自然和平时一样没有回答这个男人偶尔适可而止的调笑,更没有和这个男人计较。
墨清池无奈耸了耸肩,随即脸上又恢复了墨清池师的狡诈笑意,他道:“现今我们对江湖的布局基本已经成形,八帮十会之中都已经安插上我们的人手,义军之中我们也已暗中布局,余下得就是如何操纵这些江湖棋子,当然还有我们手中掌控的东溟账簿,可以说现今阴后已经有对弈天下的资本了。”
祝玉妍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有些事情不但需要循序渐进,而且还需要清除垃圾,我们现在领导的魔门良莠不齐,可以乘着这段大隋还在的时间内尽量剔除一些心怀鬼胎之辈。”
墨清池摇了摇头道:“看来阴后一切都已了然于心,既然如此那也不用我再多费口舌了,我只希望有机会还可以和阴后见面,若有可能到时候希望阴后赏脸喝杯酒水。”
大笑声中,墨清池离开了。
祝玉妍安静站在茅草屋前,一如婠婠离开之时未有言语。
婠婠赶至的时候自然是已经看不见墨清池了,因为墨清池早已经走了,她只看见宋玉致、沈落雁、荣娇娇三人。
有些失落,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坐了下来。
一直以来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是阴癸派弟子,一直以来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现在她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远远比以前想象中还要重要得多……
大年初七。
距离墨清池消失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一年时间内到处都没有墨清池的消息,也没有海棠公子的消息,更没有旷神谕的消息,甚至于有时候婠婠都怀疑这个男人似乎已经隐遁江湖了,只有在看见还留在江淮军中充当地盘扩张的先锋熊霸天的时候才感觉似乎没有这种可能。
这段时日无论江湖还是朝堂之上虽是风波不止,但也基本上只不过小风小浪,各路义军蜂拥而起,时而生出时而灭亡,甚至有一些粉墨登场的跳梁小丑直接称帝,这些在一些大人物眼中都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只是在初七这一天,这种情况发生的变化。
一张帖子被送至宇文家当代阀主宇文伤的书房,没有人知道这帖子是如何进入宇文伤的书房的,更没有人知道送出这则请帖的人是谁。
不过消息却已经在宇文伤收到帖子后不久在江湖上传开了。
这并非是普通的帖子,而是战帖。
江湖上流传——神秘高手旷神谕挑战宇文阀阀主宇文伤。
宇文伤为当今世上最顶尖的高手,也是当世之上最有权力的人之一,因此这件事情不能不引起轰动,宇文阀也派人调查传出这事情的人,可依旧一无所获。
宇文伤,天底下不知道的人绝对不多。而旷神谕天底下知道的人却绝对没有几位。
因此这则消息一传出立刻引起天下人的注意,甚至原本依旧准备离开江都的跋锋寒也停下脚步,希望一睹这一场奇妙的决战,想见识一下那个发请帖挑战宇文伤的旷神谕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挑战宇文伤……(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江都
第十九章、江都
四大门阀阀主未必都是门阀内第一高手,譬如李阀阀主李渊,江湖上有人认为李阀第一高手并非李渊,又譬如独孤阀阀主独孤峰,天底下很少有人不知道,独孤阀内第一高手并非独孤峰,而是独孤峰之母尤楚红。
四大门阀内阀主为第一高手的没有半点争议唯有宋阀和宇文阀阀主:宋缺、宇文伤。
前者是名震江湖的天刀宋缺、后者是现今将宇文阀内将家传绝学冰玄劲练至大成的两人之中的一位。这两人的实力自然不言而喻。在梵青慧、宁道奇等人眼中看来宋缺的实力应当略胜宇文伤一筹,可四大门阀内即使独孤阀阀主独孤峰之母尤楚红也不敢妄自可以压过宇文伤,足以知晓宇文伤的可怕实力。
自宇文化及成为隋帝的禁军护卫总管以后,宇文伤就从未动手,至今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了,现今没有人知道此人的实力已经臻至到何种地步了,即使武道修为高深如宋缺、稳压儿子独孤峰一筹尤楚红也不敢断言这位七旬老者的武学修为臻至到何种境界,他们唯一知晓得只不过是宇文伤二十年前就已经将玄冰劲练就至大圆满境界了。
江都上下议论纷纷不止,宇文阀内也因为这件事而忙碌了起来。现今负责宇文阀事物的宇文述正四处寻找这封信的来源,希望可以寻出哪位信上署名为旷神谕的人的蛛丝马迹。
为了解决此人的身份讯息资料,他甚至花费重金摆脱巨鲲帮、巴陵帮等消息灵通的江湖帮会打探此人的消息下落。
三日后,也就是大年初十这一日,宇文述捧着巨鲲帮送来的消息求见宇文伤,自收到那封请帖之日起,这是三天内第一次见到阀主宇文伤。
宇文伤,七十三,可他的身上看不出半点老态龙钟的迹象,甚至比宇文述这位弟弟看上去都要年轻而有精神,望见推门进入的宇文述,宇文伤放下手中的事情,身躯坐立笔直,淡淡问道:“何事?”
宇文述以最简单干练的言语回道:“已经打探到旷神谕的消息了。”
资料已经在宇文伤的手中。
一张纸,一个人的资料。
这是普通的纸,最多不过可以记载一两百字,因此记载下来的讯息自然并不会太多。
上面写道:“旷神谕,二十五。此人曾显身江湖两次,一此人曾在长江沿岸与宋阀宋智宋玉致接触,借助林士宏之手为宋阀铲除铁骑会任少名。二、此人曾出现于荥阳,似与沈落雁关系匪浅。”
宇文伤皱了皱眉,抬眼望着恭敬而立的二弟,道:“打探出这些消息你花费了多少银子?”
宇文述老实道:“原本巨鲲帮应当收我们三万两银子,因为知晓我们的身份,因此只收了五千两。”
“因此也就是说五千两银子你就打探出这么一点消息?”任何人都已经听得出宇文伤语调中的怒气了,宇文述自然也听出来了,可他还是很冷静很平静回答了这个问题。
“消息虽然并不算多,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知道得已经比世上大部分人都知道得多了。”他举例道:“至少我们知道这人的年纪,这人和瓦岗寨、宋阀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身为宇文阀阀主自然不可能是笨蛋,他也自然还没有老糊涂,因此自然也应当可以听明白这位一向心机颇重弟弟的言外之意,他问:“你的结论是什么?”
“现在旷神谕是一个无名小卒,一个在江湖上没有一丁点名气的人,因此他挑战你这位天下有数的高手只有两个可能:一,成名;二为利。”
“你认为他是为什么了?”
“他若想成名,那本不应当挑战你,因此他是为利。”
“为什么?”
宇文述眼中已经有了光,一种骄傲自信的光芒,他冷笑道:“他不能不知道宇文阀是不容许任何人挑战的,一旦他挑战了你,就等同于在挑衅宇文阀,因此无论这个人是胜是败,这个人只有死。”
“因此你认为他是为了利?”
宇文述道:“是的,我认识他是为了利。”
“什么利?”宇文伤的言语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简短而有力。
“至少在我看来有两种利,一他希望可以向我们展现本事,得到我们的重用!二,他是为了宋阀或瓦岗寨来挑战我们。”
宇文伤道:“你认为那种可能性最大?”
宇文述望着宇文伤那已经流露出满意的面孔,冷冷道:“我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为什么?”
宇文述冷冷道:“不管这个人是为了什么,他都必须死,任何敢公开挑衅宇文阀的人都只有死,不管这个人有什么目的,有多么大的本事。”
宇文伤道:“因此你已经不准备给他第二条路?”
宇文述道:“是的,难道阀主想给他第二条路。”
他想,可他没有开口,他宇文伤是想给这个人第二条路的,可作为现今宇文阀的阀主,他绝对不能大开方便之门,现今的宇文阀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挑衅的人,一旦有人挑衅并放过了,那未来宇文阀就将鸡犬不宁了,他的身后不但是宇文阀,而且还有杨广,还有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隋帝国。
现在他怎么能出现一丁点差错呢?他不能出现一丁点差错,因此旷神谕一定要死。
他抬眼望了一眼宇文述,挥了挥手,说了一句:“此事不允许出现半点纰漏。”宇文述点头恭敬退下。
外人眼中宇文阀内说一不二的人只有宇文伤,宇文阀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家族子弟敢违背宇文伤的命令。前一点是事实,后者也是事实,只是每个人都只注意到宇文伤却没有人注意到少年时候声色犬马,中年时候不务正业,老年时候玩世不恭的宇文述。
因此自然也没有人知道这位一手培养奇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宇文智及这三位现今宇文阀顶梁柱宇文述是一个多么可怕多么厉害多么了不得的人,甚至宇文阀阀内的家族自己都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多么可怕,在宇文家族之中有多么超然的地位,绝大部分人仅仅只知道阀主宇文伤和宇文述关系非常之好,仅此而已;只有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宇文智及以及宇文成都等家族核心子弟知晓宇文阀内最大的智囊岂非就是这位玩世不恭的老人?
走出书房宇文述的面上又带上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任何人看见宇文述都只是觉得这不过是一位稚气未脱的老人。倘若这不是稚气未脱的老人又如何可以和宇文家族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子弟打成一片呢?
在宇文述的眼中旷神谕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踏入江都这个人就已经是死人了,他绝对不能让第一个挑衅宇文家族的人活活着离开江都,不管这人有这怎样的身份,哪怕这个人是独孤阀、李阀或宋阀最重要人物——但凡挑衅宇文阀的人只有一条路,死路。
因此宇文述已经将旷神谕当做一个死人了,一个即将死的死人,只是他还是非常谨慎,他对付旷神谕竟然用了对付至少一百个活蹦乱跳的活人那样大的精力财力物力的投入。
从少年的时候他就学会到了谨慎这两个字,他知道一个人倘若不谨慎就等同于一个今天已经下定决心陪你入睡的绝世美人下一刻投入到你朋友的怀抱一样,他绝对不希望旷神谕这个在他眼中已经算是死人的人,不但没有死,反而成为威胁宇文阀的关键,因此他花费的力气远比平常人想象中要多上太多了,甚至最了解他的宇文伤也难以理解他为了对付旷神谕这个人花费了多少力气。
因此当旷神谕踏进江都的时候,他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接到了消息,接到消息后不到两刻钟,他就派遣了三十六个人秘密监视旷神谕,他要知道旷神谕的一切,甚至要探听旷神谕心中到底在思忖什么。
任何人见识到这一点都不能不忌惮这位年纪已经很老,看上去很和气的老人,这种人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位,而没有几位的这种人自然是天底下极其可怕的人,对于某些有宏图大志的人来说,这种人是最有用的一种人。
旷神谕,这是一个非常响亮也非常动听的名字,也是一个一旦听见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忘记的名字,这个叫旷神谕的人对于自己这个名字其实也是很陌生的,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总算习惯了旷神谕这个名字,因此有时候有人称呼他旷神谕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和最初听见旷神谕这个名字时候尴尬,他会表现得非常随意而正常,似乎旷神谕本就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名字一样。
走进江都以后,还没有人叫他旷神谕,毕竟旷神谕只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而且还是一个在世上无亲无故的人,自然没有人会去叫他的名字,不过他有一点是非常肯定的,用不了多久旷神谕这个名字绝对会名震天下,天上地下绝对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不过不是现在,因此旷神谕还在吃面。
他坐在一间破旧的面摊上吃着一碗三文钱的白菜肉丝面。
一个吃这种面的人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在江都这个繁花似锦的都城引起人注意的人,更何况他的那张面孔不但一丁点也不英俊,而且看上去非常普通。
一张如此普通的面孔,一个非常中等的身高,这种人坐在面摊上又如何可能引得别人的注意呢?自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还在安安静静吃面,没有任何人打搅他。
不过很快事情就出现了变化,虽然表面上没有一丁点变化的,只不过当从面摊上起身付了面钱,这一切就发生了变化,他已经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人,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暗中盯着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点是别人绝对看不出来的,不过他看出来了,他本来就是那种观察力极其敏锐的人,因此他轻而易举的看出来,虽然他知道即使他说出这句话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但他相信这种感觉,他的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出错过,一次也没有。
一个人忽然面对这种待遇会如何呢?其他人旷神谕是不知道的,不过他知道自己,他什么也没有做,非常悠闲的在江都闲逛。
这次他第二次来江都,但是第一次以游玩的心思去看江都,这一点和上一次是截然不同的,虽然他感觉四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但他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些,他非常好奇而又愉快的在江都闲逛……
夜幕降临,旷神谕已经在一家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的旅店住了下来,躺在chuang上,耳畔有飞鸟声,他知道那一定是信鸽的声音,不过他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入睡了,睡得很香甜……(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决战之前
第二十章、决战之前
旷神谕已经躺在chuang上,很快就已经进入了梦想了,他睡得很香甜,虽然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但没有任何人打搅他,因此他睡了,很快就睡了。
宇文伤也已经睡了,最近他的精力已经不如从前了,家族中的事务他大多数都已经交给年轻一辈子弟打理,而且这些人打理得也非常好,他非常满意,特别是对宇文化及,可能他对宇文化及唯一有一点不满意得是这个人并非是他的儿子,而是他兄弟的儿子,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他睡得很早,甚至说他比旷神谕还睡得早。戌时还没有到的时候他就已经睡了,他也睡得很快,似乎也和旷神谕一样已经忘记了五天后还有一场极其惊险的决斗在等着他,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忘记……
宇文述没有睡,信鸽飞起的时候,他就已经从chuang上爬了起来,他都已经宽衣了,可这时候却还是爬了起来,这些时日他明显比以前要疲惫得多,现在他的眼眸中还有血丝。
他是一个声色犬马的老男人,可他的精神非常好,这全是因为他会保养,只是这几天他根本没有半点保养的意思,为了宇文阀的事情,他可以抛开一切,甚至可以抛开自己的性命,甚至在他眼中看来倘若他不是宇文阀的人倘若他不是宇文伤的弟弟,那他的日子一定会过得非常好非常逍遥,只可惜他是宇文阀的人,他是宇文伤的弟弟,因此他只能在有时候特别的忙碌,现在他就已经非常忙碌,忙碌得他几乎想直接倒在地面上睡下。
可他还没有睡,他人还在卧房,可他的眼睛睁得比平时还要大,一双虽然有些昏沉但还闪烁着非常青春光芒的眸子中带着平日的玩味神情,但最深处却已经有了一抹细微不可见的阴沉之意。
他坐在一把淘来的上好紫檀木太师椅上,这太师椅是出于名家之手,非常珍贵,倘若是在平日他一定会好好把玩一番,可现在他只是让这个椅子暂时平常椅子的功用,没有一丁点的爱不释手的感觉,他的眼睛在盯着两个人,盯着已经跪倒地面上,看上去非常普通非常平凡的人。
普通、平凡在其他人的眼中或许算得上一种应当感觉失落的事情,可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倘若他们不普通不平凡那他们早就已经死了七八十次了,他们现在还没有死,全应当感谢自己的普通平凡。
这两个中年人原本应当搂抱着妻子孩子躺在被窝中了,可现在他们还没有睡,他们不敢去睡,因此他们从被窝中爬出来来回禀眼前这个男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宇文述望着这两人半晌,等这两人都有些拘束不安的时候,他才开口了,他的声音远已经没有平时的活泼,而是以一种非常正经非常肃杀的语调开口了,这种语调本应当是出现在掌管生杀大权的阀主宇文伤身上,可现在却出现这位在外人眼中玩世不恭的宇文述身上了。
他道:“你们可以说了,但你们要想清楚再说。”
两个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原本两个人的脸上带着一种非常红润的颜色,可此时此刻他们的面上已经变成了青色,一种任何人都看得出紧张的青色,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恐惧,一种已经很久没有流露出的恐惧。
不过有一点他们是一样的,他们的心都还很冷静,他们冷静的思忖着今天做出得每一件事,两个人思忖得很快,因此并没有让宇文述等太久,他们其实也一丁点都不敢让宇文述等太长的时间。
站在宇文述最左边的那个中年人开口了,这个人比普通人要矮上一尺,手中还拄着一根拐杖,一双眼睛也是青色的,看上去就是一个乞丐,而今天他的身份也正好是一个乞丐,一个坐在面摊上看着别人吃面的起来。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有气无力,但一开口就已经让宇文述和身边那个个子高挑的中年人变了颜色:“我是坐在面摊上的,因此绝对没有什么人比我更能看清楚旷神谕的神态动作表情。”
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能不承认的,而且宇文述也是知道的,这个看上去如同乞丐一样的中年人是一个识人行家,无论什么人只要这个人面前露面说上几句话,这个人就能通晓那个人的想法,因此他不急,他在静静的等。
可这人的下一句却令他有些不想等了。
“不过对于他我什么都看不出,我只能看出一点。”
“哪一点?”宇文述道。
那人道:“我看得出他其实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他甚至应当已经知道他的四周有至少三十六双眼睛在盯着他,只不过他没有一丁点其他特别的动作,他的神情还是很平静,他的动作也非常平常,绝对没有一丁点不正常的地方。”那人说完了这句话,他就后退了,他只后退了一步,依旧恭恭敬敬站在宇文述的面前,可此时此刻他给人的感觉仿佛他依旧成为了一个死人了,一个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生机的死人了。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的,他现在虽然还不是一个死人,可此时此刻他却已经将自己当做一个死人了,他已经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宇文述了,因此无论是宇文述让他生或让他死,他都会绝对的遵从。
他是宇文阀的人,可他平生以来唯一听命的人就是在外人眼中对宇文阀没有一丁点价值的宇文述。
宇文述没有决断这个人的生死,这个人说完这句话以后,他根本没有那个人一眼了,他的视线盯住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已经往前迈出了一小步的人。
这个人的个子高挑,看上去是一个非常有气派非常有面子的人,他和那个乞丐装扮的中年人什么地方都不同,唯一相同得是他对宇文述是非常恭敬的,甚至恭敬得有些谦卑如奴仆。
他往前迈出了一小步,这时候他才开口,他的声音很尖,很细,也很好听,他一旦说话足以让世上大部分的女人都羞愧嫉妒,可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非常正常的男人,而且世上很少有人可以听见他说话,即使他的夫人也很少听见他开口。
他这一生除开父母以外,他说话最多得人恐怕也就只有宇文述了,现在他开口说话了,以一种非常明快的声音说道:“我检查了他呆过的地方,甚至记录他摸过的东西,可上面没有一丁点特别的,因此我可以肯定旷神谕绝对没有在向人传递任何讯息,他虽然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可他简直表现得和不知道一样。”
宇文述道:“你们两人都是看人的行家,因此你们认为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乞丐中年人立刻道:“这是一个非常危险也非常有用的人。”
宇文述笑了:“因此你的意思是这个人要么活着要么去死。”
乞丐中年人道:“是的,只不过现在他只有去死了。”他说道这里面上竟然流露出一种非常庄严的气质,他道:“这个人挑战阀主因此他就只有去死了。”
宇文述微笑,但并不回应半句言语,他的视线已经望着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看上去很普通很平凡,但实际上一点也普通平凡的人。
那人的回答和乞丐中年人不同,乞丐中年人的回答很快很简洁,这个人却思忖了很久很久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沉默了很久才对着宇文述一字一句开口道:“如果可以,大人立刻除掉这个人。”他的言语很简洁,可这简单的言语在此时此刻却带上了惊涛骇浪的意味。
宇文述似乎也被这个人的答案惊讶住了,他的人扶着椅子就站立起身,望着这个高挑的中年人,道:“你为什么会给我这个答案?”
高挑中年人道:“因为我并没有把握这个人会不会死。”他马上思忖了一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能肯定阀主是不是可以胜过这个人,更没有把握这个人会不会在和阀主交锋的时候死在这个人的手中。”
如果在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一番话的,只不过宇文述并非普通人,他只有在宇文述面前才敢说出这番话。
宇文述脸上那少得可怜的笑容这一刻彻底的消失了,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非常冷酷阴沉,他道:“为什么?这个人真有如此可怕?”
高挑中年人道:“我并不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如何?他的武功或许很厉害,或许一点也不厉害,可他敢来江都,而且还能在知道我们监视的情况下能平静自若犹如没有看见一样,因此我们只有杀掉这个人。”他说到这里反问了宇文述一句:“除非大人想借着这个人除掉阀主,否则就只有杀掉这个人呢。”
他的后面一句话是没有说出来的,他的脸上就被狠狠印上了一个巴掌,人也就在这一瞬间被这个巴掌拍飞了出去,狠狠摔倒在门槛前。
这个人马上爬了起来,立刻回到原地,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脸上带着巴掌印,嘴角带着血痕和那个乞丐中年人呢一样毕恭毕敬站在宇文述的面前。
他的面前没有一点慌张,乞丐中年人也一点都不慌张,他们很早就跟随这宇文述,他们知道这位老大的性格,只要宇文述还愿意打你那就表示你还有资格活下来,倘若宇文述连打你都不愿意了,那你就只有去死了。
宇文述又已经坐下了,他的手又已经轻轻敲打着桌面,房间忽然变得很平静,带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凝重阴沉,给予人一种乌云压顶的错觉。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了,他们只是毕恭毕敬站在宇文述的勉强,他们只是在等候宇文述的命令。
这期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中终于响起了声音,这声音的主人自然不可能是别人,而是宇文述。
“你们去安排一下,我要见这个人一面。”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血丝更重了。
而听见这句话的两个中年人面色却已经惨白了,其中那个如同乞丐一样的中年人甚至开口道:“大人要去见他?”
他从来不问废话,可今天却问了一句废话。
如果在平时宇文述一定会计较的,可此时却没有计较,他只是眼神玩味望着这位忠心耿耿的属下道:“你害怕他到时候宰了我?”
两个人没有开口,可眼神中已流露出这种想法。
宇文述笑了笑,他的身上流露出一种非常潇洒的微笑,他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慢悠悠道:“倘若他杀了我,那大哥也自然不会和一个死人决斗了。”
两人默然,眼神却流露出了轻叹。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像宇文述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人做出这种事情,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们岂非只有相信??(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奇特的人
第二十一章、奇特的人
旷神谕的生活极其有规律,上午辰时左右起chuang出现在旅馆内用早点,而后用半个时辰闲逛消化,除此之外他一天都呆在房中,因此如果有人想要窥视他的秘密,那只有在他辰时起床到吃饭散步这一时间段来窥视他的秘密。
他的日程早已经送至到宇文述的手中,这一看上去简单而有规律的生活习惯先用非常简短的文字描述了一面,而后再用非常详细非常深刻的言语又描述了一面,用一丝不苟形容也绝对不为过。
负责这些事情的人是宇文述,宇文伤则没有半点理会这些事情的意思,阀主宇文伤依旧按照平日的习惯做平日应当做的事情,好像真忘记了五天后的决战,宇文述似乎也已经忘记了五天和和旷神谕交锋的人并非是宇文伤而是他自己一样,至少他此时此刻看上去绝对比宇文伤对于旷神谕的事情要上心太多太多了。
旷神谕用完早点又出门了,他在这个时候喜欢在江都繁华的集市逛上一遍。对于集市上的东西,无论是珠宝首饰还是胭脂水粉亦或者是绫罗绸缎还是普通的小吃,他都可以表现得极高的兴致,因此此时此刻望见旷神谕的人绝对会难以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最近在江都搅动起滔天风云的大人物,而是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位没有钱但喜欢充当有钱人的花花公子,而且还是那种最令人鄙夷的那种。
今天他先去小吃街逛了一圈,才刚刚在一家江都有名的老李豆腐脑的小店子坐了下来,一个穿着黄褐色衣服,身材极其魁梧甚至有些凶神恶煞的大汉就从小店门外走了进来,直接就立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旷神谕几眼,而后以一种极其倨傲的语调开口道:“你,跟我走。”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了。
旷神谕笑了笑,这种倨傲阴鸷的人他并非是没有见过的,他并不奇怪,不过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会再一次转身回到他的面前的,他根本没有动。
老板这时候端上了一碗豆腐脑上来,他竟然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
很快一道阴影投在了他的面前。
一道刚才才响起过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畔响起:“你是聋了还是瞎子亦或者傻了?”声音依旧倨傲,明显带上了一丝怒火。
旷神谕狂喝了几口豆腐脑,而后才慢悠悠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位褐色衣裳的大汉,淡淡道:“我劝你在说话的时候最好想清楚你在说什么,否则你的后台即使再大,也会死得很难看,特别是遇上我这种人的时候。”
“你这种人?”褐衣大汉冷笑道:“难道你认出了我什么人?”
“你自然是宇文阀的人,而且以你如此桀骜不驯的性格自然是宇文阀内的重要人物,不过对于我来说你是什么人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在我看来只要你惹上了惹火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只有一种结果。”旷神谕玩味笑着,予人一种感觉他只不过在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大汉的脸色已经有些变化了,他隐隐已经知道旷神谕还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话,但他还是冷声问道:“什么结果?”
旷神谕依旧是一副很悠闲自在的模样,他慢悠悠从腰间接下佩剑,他将剑放在桌面上,淡淡道:“自然是面对我的剑,忘了告诉你,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我的剑下活下来,你或许可以试一试,但我劝你不要尝试,因为你的血实在不配滴在我的剑上。”
大汉已经愤怒了,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承受过如此侮辱了,可他的表现却出乎旷神谕的意料之外,他竟然没有出手,而且忽然之间以极快的速度冷静了这下,这令旷神谕眼中不得不产生一抹意外神色,虽是一闪而逝。
大汉冷声道:“多谢你的警告,不过我也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什么话?”旷神谕的语气柔和了起来,在他看来这个人已经有和他说话的资格了,对于有和他说话资格的人开口说话,他的态度一向不会差的。
大汉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应当明白向我这种人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出来为人做事的。”
旷神谕道:“我知道,因此你这一次为人做事,绝对是为一个权力很大的人做事,而且还是做一件大事。”
大汉道:“你的猜测虽然并不全对,但至少已经对了一大半,因此你应当明白你这一次想要不跟我走一趟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旷神谕又慢悠悠喝了一口豆腐脑,他的人下一刻长叹般的站立起身,微笑道:“是的,我应当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因此你现在可以走了,我跟在你的后面。”
大汉呆滞住了,他没有想到刚才还如此嚣张的旷神谕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旷神谕似乎看出了大汉眼中的呆滞,他慢慢道:“我一向是一个很识趣的人,我也一向都是一个很好奇的人,不过你也应当知道一个敢光明正大单枪匹马找你们老大决战的人自然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因此只要别人对我不善,那我也就只能对别人不善,甚至干脆利落得眼不见心不烦。”
大汉恢复了从容,他望着眼前这个人的时候眼中明显少了一份傲慢,不过语调依旧很森冷,他道:“你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只希望你的本事会和你的人一样有趣。”
旷神谕又笑了,他道:“这是很当然的事情,倘若我的本事如果没有我的人有趣,今天我恐怕就已经走不出这家豆腐店了,现在你们这间店的豆腐店老板恐怕也已经悄悄拔出了他的致命武器准备要对付我了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劝他不要动手,因此他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豆腐脑小店的老板叫老张,他常年都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孔,今天也一样,不过他的手已经握住了那根擀面的擀面杖。
这是一根看上去很平凡的擀面杖,只不过却也并不太平凡,因为这擀面杖下一刻就会成为两件东西,一件还是擀面杖,还有一件呢?那就会成为一柄比绣花针还要锋利但比绣花针长太多坚硬太多的针。
这个没有任何华丽装饰的武器可以轻而易举刺穿人的身体,从前胸刺穿到后背,简直不需要用半点力气就可以办到。
这是一般的武人绝对不会用的武器,但绝对算得上非常有效非常致命的武器,用这种武器杀人绝对非常有效。
只不过他现在已经不能拔出这件武器了,他的眼睛也已经盯上了旷神谕了,他发现这个男人那刚才还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神忽然变得如同鹰隼一样,非常可怕,简直就是可怕到了极点,他甚至感觉下一刻只要他露出他的致命武器就会倒在这个人的剑下。
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大汉的面色也和老张一样也开始有了变化,他的眼中也已经流露出了忌惮的神色,不过他没有和老张一样默默后退,他这一次是代表宇文家来的,因此就算他要死了,也不能后退一步,他代表宇文阀的尊严,因此他此时全身已经有些僵硬了,但人却很笔直很威严的望着旷神谕,一字一句冷冷道:“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准备跟我走了?”
旷神谕望着面前这个人,眼中已经流露出了尊敬神色,一直以来他有一点和一般人是不一样,在他看来并非是所有的对手都没有值得尊敬的地方,所有的朋友都不是没有值得讨厌的地方,现在在他看来这个大汉至少有一点是值得他尊敬的,这个大汉对于门阀对于家族的重视。
一个人如果愿意将家族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这个人岂非是值得尊敬的吗?因此他是很尊敬这个人的,因此他又开口做了一件大汉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微笑点头道:“我随时都可以跟你走,但我还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大汉已经大步流星走在前头,但听见墨清池这句话也不能缓下了脚步,冷冷道:“什么问题?”
旷神谕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我叫旷神谕,那你至少应当让我知道你的名字。”他顿了一下,道:“而且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大汉没有回头,但余光已经瞥见了旷神谕的神情,他面上没有多少改变,可心中却已经生出了匪夷所思的情绪,他只是从旷神谕的眼中看见了尊敬。
尊敬?从小有人敬畏他,奉承他,蔑视他,可从来没有人对他流露出过尊敬,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石头狠狠碰了一下,他走出了豆腐脑店还没有开口,等再走出两百多步,才开口道:“我叫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旷神谕喃喃念道了这个名字一遍,而后轻声叹道:“不管如何,我都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宇文成都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有说,现在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因为他面上就要带这个人见一个他平生以来最畏惧的人了。
他是宇文伤的儿子,算得上除开宇文伤以外在宇文阀内身份地位最尊贵的人,特别是他的二弟宇文无敌死后,只不过一直以来他最忌惮最尊敬的人并非是外人眼中的阀主宇文伤,而是宇文伤的弟弟宇文述,也就是他的叔父。
他是最忌惮这个人的,当然也是最亲近这个人,否则以他的桀骜不驯也不会做小厮应当做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点是没有人知道的,除开宇文阀的重要人物,又有几个人想得到只懂得声色犬马的人其实还有一张令天下人心忌的面目呢?
相见的地点并不在宇文府邸,也不再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宇文智及三人任何一个人的府邸,约见的地点是早春时节学生门喜欢踏青春游常常来到了一个凉亭。
凉亭名为八角亭。
这是根据凉亭的奇特建筑风格命名的。
旷神谕宇文成都来到八角亭就已经看见了立在凉亭中一个还穿着紫色貂皮袄子的老人,老人身边还有两个丫鬟一个壮仆。
仆人在照顾炉火,而丫鬟则在为老人泡茶。
老人拄着一根手杖站在凉亭中,以一种非常和善的笑容向着旷神谕、宇文成都两人招手。
任何人看见这一幕应当都只会认为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见面而已,但世上呢?恰恰相反。
宇文成都站在旷神谕的身后半步,他已经止住了步子,望着旷神谕,他的眼神已经有些复杂了,想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开口,而旷神谕则只是回头望了宇文成都一眼,见宇文成都没有跟着前去的意思,也就直接向着那个老人走去。
宇文述,旷神谕默默念叨这个名字,这个在他记忆中一点也不起眼的名字。(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观剑
第二十二章、观剑
宇文述是什么人?旷神谕得到的资料中表示宇文述的确算不得上一个显眼的人物,但他也明白许多事实往往和表象是截然不同,至少就宇文成都对这个人的恭敬态度来论,这个人绝对并非他手中资料描述得那样只懂得声色犬马之辈。
倘若这个人真只懂得声色犬马,那此时此刻也不会出现在八角亭,更不会在等他,而是应当在倚红拥翠的酒楼之上,尽情声色犬马。
旷神谕依旧是一副很轻松的模样,似乎他面对任何人都难以流露出紧张的情绪。望着一脸非常轻松神色的旷神谕,宇文述是没有一丁点惊讶的,昨天听到两个手下禀报了关于旷神谕的行事以及看法,他对于今天旷神谕的表现就已经一丁点都不惊讶了。
一个可以对于四周不利的监视视之于无物的人,他又如何会惊讶呢?他是一点也不惊讶,甚至没有露出半点惊讶,无论是表情上还是心里都不惊讶,他以一种非常玩味非常好奇甚至如孩童一般带着少许天真的眼神打量着旷神谕。
时间并不太长,他就收敛起了那略微有些放肆但没有令旷神谕感觉反感的眼神,脸上重新露出了非常和善和蔼的笑容,指了指石桌前的石椅开口道:“阁下或许不认识我,甚至对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我却不能不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宇文述,或许我说我是宇文伤的弟弟宇文述,或许你会感兴趣一些吧。”
旷神谕脸上没有露出多少表情,他诚恳道:“无论你是宇文述或者是宇文阀主我其实都不太感兴趣,我只对一件事感兴趣。”
宇文述微笑将一杯丫鬟已经泡好的茶推到旷神谕的面前,笑问道:“你对什么事感兴趣?”
旷神谕道:“我只想知道宇文阀主可不可以接下我的剑。”他说笑着,在茶香味中将剑已经摆在桌面上了。
宇文述没有生气,至少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甚至先知先觉的对八角亭外的宇文成都挥了挥手,示意不到动作,他的眼睛已经盯住了旷神谕的剑。
他没有去握住旷神谕的剑,剑对于一名剑客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这一点道理他没有故意装作不明白,他望了剑半晌,这时候他才慢慢开口道:“这是一柄很少杀人的剑。”
旷神谕望着宇文述,望着眼前这位和蔼的老头,眼中已经露出了赞赏的神色,他道:“是的,这的确是一柄很少杀人的剑,准确来说至今为止死在这柄剑下的人不过区区三人而已。”他说道这里,言语中带上了一份自傲,他道:“倘若这柄剑杀了足够多得人,那江湖上不可能不知道旷神谕这个名字了。”
宇文述没有反驳,他也点了点头,他望着旷神谕道:“或许的确是这样,但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请你来。”
旷神谕依旧很老实:“我不知道,我现在唯一知道得是你请我来绝对不是请求我取消这次决斗的,你的全身上下都没有流露出一丁点这种意思,反而我还从你的身上发现了另外一种意思。”
原本宇文述是不想问的,可他发现这个叫旷神谕的年轻人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年轻人,因此他又开口了,他道:“哪一种意思?”
旷神谕以一种很淡漠的语调道:“杀我的意思,你似乎已经有了一种要杀了我的意思,不过你现在似乎并没有下定决心。”
宇文述拍了拍手,他的拍手和旷神谕的言语一样也是没有半点迟疑了,他也很诚恳的说道:“是的,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的确就已经有这个意思了,见到你之后我的确也有这个意思,只不过现在我还没有下定决心,但幸好有一件事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的声音很温和,给旷神谕的感觉就如同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在和晚辈聊天一样,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明白外人给予这个老人的评价是错了,绝对是大错特错的。
旷神谕也是没有迟疑的,他也以一种非常理智的语调说道:“现在似乎有一点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见我,尤其是在即将决战之前。”
宇文述笑了,轻笑道:“天下高手如过江之鲫,你为什么要选择我们宇文阀而不选择其他人?”
旷神谕道:“你想不出原因?”
宇文述道:“我难以想得出,我想就算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恐怕也难以想得出这个原因吧。”
旷神谕也笑,他的笑容中带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冷意,他道:“其实你应当想得出的,除非出现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你才想不出。”
“特殊的情况?什么特殊的情况?”
“你根本没有调查得到我的资料,不过我想这种情况应当是不可能的,以宇文阀的本事不可能调查不出我的资料,我和宇文阀主决斗自然也是宇文家族的一件大事,因此你们自然也会调查,何况你在宇文阀内的地位应当非同小可,也应当知道这份资料,可你却说不知道,因此这是不可能。”
宇文述还在笑,他已经感觉得出这个青年不但是难缠的人物,而且还是对人心有着非同寻常见解的人,这种人一般都是极其可怕极其危险的人,不过他对于眼前这个危险的人物却实在难以生出恶感,他微笑道:“你猜得很对,这种特殊情况的确没有发生,可我们得到关于你的资料却寥寥无几,因此根本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做这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旷神谕眼中闪过了一抹迷离,而正好被宇文述捕捉到。
半晌,旷神谕才慢慢道:“我步入江湖的时间并不长,准确来说应当非常短,我在天底下接触的人并不多,有名的人则更少了,甚至在我步入天下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天下有四大门阀这一说法。”
这一点宇文述是可以理解的,世上总会有一些奇人,这些人或许有用或许没用,他们对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不知道的,因为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旷神谕道:“最近我接触有名的人只有两个人:第一宋阀、第二瓦岗寨的军师沈落雁,这一点我想你们应当是知道的。”
宇文述道:“是的,我们是知道的,而且我们也只知道江湖上似乎只有这两个人和你有关系。”
旷神谕笑了笑,道:“或许你们还应当知道还有一个人和我是有关系的?”
“任少名?”
旷神谕很直爽的承认道:“是的,这个人也和我有关系,准确来说我是为了宋玉致才除掉这个人的。”
宇文述道:“因此你挑战我们阀主也是因为这个女人?”
旷神谕摇头冷笑道:“我这种人一辈子都是不会动情的,这一点或许你和我有些相同,我会挑战你们阀主只是因为在我看来天底下能令我出手的人实在是不多的,而我知道值得我出手的人也实在不多。”
宇文述道:“我有一点不明白。”
“你哪里不明白?”
“这个名字你是从宋玉致口中知道的。”
“是的。”
“那宋玉致一定也告诉了你当今四大门阀的阀主都是江湖上顶尖高手。”
“是的。”
“既然如此那你也应当知道宋缺隐隐是四大阀主之中武学造诣排行第一的人。”
旷神谕笑了:“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去挑战宋缺呢?”
“是的。”
“这一点其实是不难揣测的,因为我为宋玉致除掉任少名,他给了我一笔不菲的金钱,这是交易,不过却也是人情,因此我若要挑战天下高手,自然也就不能先挑战宋缺,至少不能第一个挑战宋缺。”
宇文述竟然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他道:“因此你想到挑战我们阀主?”
旷神谕道:“是的,准确来说我想看一看我这柄剑的极限在哪里。”
剑在桌上,剑没有出鞘,现在宇文述的眼睛望着剑,他已经有种想要这柄剑出鞘的意思了,他身上似乎已经被寒气笼罩了,很快旷神谕也感觉宇文述身上似乎在弥漫着冷气。
桌面上的剑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争鸣声,而这时候旷神谕笑了。
旷神谕愉快的大笑,并且非常有力的拍了拍手,他微笑望着宇文述道:“你是不是想看一看我这柄剑。”
宇文述点了点,他伸出手靠着放在腿边的炉火,一般对着壮仆以及两个丫鬟挥手,一边慢慢悠悠说道:“是的,我的确已经想看一看你这柄剑了,虽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资格见识你的剑,但我还是想看一看。”
旷神谕依旧静静坐着,他微笑问:“你真想看?”
宇文述耸了耸肩,一双眸子中流露出了一种非常活泼的微笑,他道:“难道你认为我不想看?”
旷神谕没有立刻开口,他静静凝视了宇文述半晌,道:“我看得出你的确想看了,我甚至已经看得出你有资格看了,只是要看我这柄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付不付得起这代价。”
宇文述眯着眼睛,他的手竟然已经握住已经烧红的木炭,脸上神情自若道:“你想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旷神谕望着宇文述那握着木炭正在冒着水汽的手,悠悠然道:“我上一次杀任少名是三十万两银子,这一次我可以便宜一点,你要给我十万两。”
宇文述愣了一下,他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他望着旷神谕道:“这十万两银子是用来买我的命的?”
旷神谕冷静点头,淡淡道:“准确来说是来换你的命的,而且现在我的确已经有些缺钱了,我需要十万两银子。”
宇文述松开手中的木炭,此时此刻那烧红的木炭经过宇文述的手落在地面上竟然熄灭了,没有一点火气,只有无尽的冷意,他轻轻拍了拍双手,叹道:“这笔买卖似乎并不太划算,倘若我不付钱呢?”
一时间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旷神谕脸上依旧是一脸轻松而平静,他回答了一个宇文述意料之外的答案,他叹了口气,望着宇文述,一脸遗憾道:“那你就没有机会看这柄剑了。”
剑在桌上,那一柄什么样的剑呢?
宇文述已经想看了,他也决定想看了,因此他双手轻轻附在石桌上,地面一震,原本炉子内烧红的木炭也瞬间腾飞起来,出现在他的四周。
火星四射,火光四溢。
现在他已经想看这柄剑,因此也做出了看这柄剑的动作了。
这柄剑,这是一柄什么样的剑呢?(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阀主
第二十三章、阀主
宇文述是没有练成冰玄劲的,这一点宇文家族内的每个人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宇文述却凭借冰玄劲领悟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武学,至今为止也没有几个人知晓他领悟出的这种武学有多么高深,只不过他却是凭借这一套武学成为阀主宇文伤以下的四大高手之一,可见这套武功并不弱。
现在他就使用出这套武学了。
火星四溅,被烧红的木炭也罗列在他的四周。
四周充斥着火焰的味道,可他的全身上下却令人感觉一股如万年冰山的凉意,一股彻骨的凉意。
旷神谕笑了,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非常玩味非常好奇的光芒,望着即将对他出手的宇文述,他是不知道宇文述是使用出何种可怕武学的,不过他的面上心里却没有一丁点畏惧的痕迹。
宇文述面上也是已经没有表情了,只是他的心里却已经皱起了眉头,他发现了一件他非常不乐意见到但已经见到的事情,至始至终这个年轻人似乎都没有拔出放在桌面上那柄剑的意思,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但绝对不是一件他现在乐意见到的事情,他今天是来看这个人的剑的,倘若看不到这个人的剑,那他的出手还有什么价值呢?
可此时此刻他似乎也只能出手了。
宇文成都立在八角亭外,他的冷眼注视着这一幕,他并没有插手,脸上心里都没有一点插手的意思,他的面上更是流露出一种近乎于庄严的肃穆,他望着八角亭中的两个,特别是望着宇文述的时候,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以前在见到宇文述的时候从未流露出的情感。
——那是尊敬,那是一个发自肺腑的尊敬,这种尊敬是伪装不出来的,而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必要伪装,他的手已经攥紧成了拳头,现在他已经恨不得要杀掉旷神谕了,这个看上去一点也不想人也没有一点人应当有情绪的人,可现在他偏偏是不能动的,他必须站在这里,也必须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即将发生的不可测的一幕。
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要站在这里。
这是宇文述对他下得第一条命令,或许也是平生以来唯一对他下得一条命令。
忽然四周的寒意更深了,可宇文述四周的炭火却在这一瞬间由仿佛结冰之刻刹那之间冒出了浓浓的火光,一股又冷又热,忽冷忽热的真气随着宇文述的出掌边如雷霆霹雳一般席至。
旷神谕眼中的光芒更甚了,他眼神之中的玩味神色也更盛了,他全身上下依旧和刚才一样没有一丁点紧张的感觉,他的手也没有下意识朝着桌面上的剑去拔出。
甚至在宇文述已经出手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少动作。
宇文述出掌,他也只是出掌而已。
两道真气相碰,旷神谕的身体动也没有动,那如暗器一般快速飞至的木炭想要靠近旷神谕,却都在即将碰到旷神谕的时候,竟然直接掉在旷神谕的四周。
冬、冷风如刀,刮着人的面庞。
现在宇文述已经不止感觉到了风了,也感觉到了心冷,一种很少见的无力感觉从他的心里生出,他从来没有想过心中竟然会生出这种无力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很冷静的,他竟然又以一种非常冷静的语调望着旷神谕,道:“你刚才明明有机会杀我,可没有动手。”
旷神谕依旧保持着刚才的诚实,他道:“是的,我有机会杀你,但没有动手。”
宇文述道:“你为什么不动手,你应当清楚刚才我是要杀你的。”
旷神谕道:“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刚才你无论如何出手都是绝对杀不了我的,我当然是想过杀你的,毕竟想要杀我的人,我都会想要他去死,但今天不行。”
“今天不行?”宇文述和旷神谕好像成为了两个老朋友,道:“为什么今天不行?”
旷神谕给出的答案很简单也很令人哭笑不得,他慢慢道:“你没有付钱,因此我不能杀你。”
宇文述苦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木炭尘埃,叹道:“难道你杀人只会用剑?”
旷神谕道:“不是,我大部分都会用剑,有时候会用手,但无论是用剑还是用手都会暴露出我的秘密,现在你还没有付钱买下我的秘密,因此我现在是宁愿不出手的。”
宇文述沉默了,但他只是沉默了很短的时间,他的人又坐了下去,脸上又恢复了最初的和善,可口中的言语却一丁点也不和善,他道:“如果我现在付给你十万两银子,你是不是可以让我看一看你的剑。”
旷神谕的回答很干脆道:“可以,只要你付钱,你随时都可以看我的剑,只不过现在你已经不能付钱了。”
我已经不能付钱了?
宇文述有些惊讶旷神谕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只不过他马上就不用惊讶了,他明白了,一道声音响起他就已经明白了。
“他说得不错,简直太对了,今天你即使付出一千万两银子,也绝对是看不到他的剑的,因为你是付不出一千万两银子的。”
宇文阀可谓富可敌国,家财万贯,钱对于宇文家族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不要说十万两,甚至一千万两银子他们都是拿得出来的,宇文述也是有资格做出拿出来的,可现在他已经什么话都没有说了,更没有反驳。
他已经听到了这道声音,这道苍老威严而熟悉的声音,因此他闭上而来嘴巴。
可以让宇文述闭上嘴巴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别人,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宇文述规规矩矩的人除开他的哥哥宇文伤以外,天上地下还有什么人有这个本事呢?
宇文成都恭恭敬敬站在八角亭外低头迎接这位看上去威严之气无匹浓重的老者。
这位老者年纪已经很大很大了,可任何看见他的人都不会感觉他很老,因为一个很老很老的人身上是绝对没有这个人身上那种时时刻刻令人忌惮的威严的。
这个人的身上仿佛有一种非常奇妙的魅力,犹如一同山中猛虎,令人不能不服气,不能不臣服。
老者没有看宇文成都一眼,甚至半眼也没有看,他的人从宇文成都身边走过的时候,宇文成都就已经飞起来了,宇文成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飞起来的,但他的确是飞了起来,而且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而且还狠狠吐了口血。
宇文成都是一个非常桀骜不驯的人,如果在平时他至少会上去狠狠揍那个人一顿,再不济也会问为什么,可他什么都没有问,他忍着身体上的巨大疼痛,立刻爬了起来,而后恭恭敬敬立在原地。
旷神谕脸上的笑容更愉快了,他的视线已经从宇文述的身上转移到哪位威严旗袍的黑袍大氅的老者身上,他的眼中是一点也不掩饰对这位老者的浓厚兴致的,老者才踏进八角亭,他就已经开口了,以一种非常羡慕的语调开口了,他道:“我这一生见过的人不多,但见过求死的人却并不仅仅只有宇文述一个,不过他却是一个让我极其佩服的人。”
“哦?”老者淡淡道。
旷神谕道:“别人求死是为了达到自己想要达成的各种目的,各种利益,他也是这样的,只不过他有一点不同,他想要达成的目的和利益并非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你。”他的语调忽然变得非常轻柔,听上去带着浓浓江湖味道的声音中竟然流露出了一抹世家公子熏陶出来的优雅味道,他道:“我实在很好奇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可以让宇文述这样一个聪明人甘心做一件无匹愚蠢的事情。”
老者点了点头,他瞧了一眼恭敬望着他的宇文述一眼,道:“这的确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而且简直是愚蠢透了,只要是一个人就不应该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旷神谕又笑了,他竟然也非常俏皮的接着这位老者的言语,道:“因此在你看来宇文述是一个非常愚蠢的人呢?”
老者毫不迟疑道:“是的,他的确非常愚蠢,就连宇文成都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不管他们是如何愚蠢我都应该高兴的,毕竟他们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儿子。”
旷神谕已经不再笑了,他望着这位老者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是的,你的确是应当高兴的,我也的确是应当高兴的。”
“你高兴?”
“是的,我很高兴。”
“你为什么高兴?”
旷神谕慢慢道:“我高兴你有这样一个愚蠢的儿子,这样一位愚蠢的弟弟,因此我很高兴,因为一个有如此愚蠢的儿子,如此愚笨弟弟的人不是一个笨蛋那就是一个天才,一个足以令其他人付出奉献一切成就这个人成功的天才。”
“因此你应该高兴?”
旷神谕道:“是的,我是应该高兴的,而且我没有理由不高兴。”他望着黑袍大氅的老者慢慢说道:“一个人一生之中可以和这样一位天才交手,难道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老者还是望着旷神谕,不过他望着旷神谕的眼神却也已经有些奇怪了,他望着旷神谕望了半晌,他慢慢道:“或许我也的确是应当高兴的,毕竟我在有生之年还能遇上你,遇上你这样一位有趣的人物。”
旷神谕又开始笑了,他笑得非常洒脱而随意,对着面前这位老者拱了拱手道:“我叫旷神谕,或许你以后有机会记住我的名字,或许没有。”
老者神情依旧威严,可眼中已经流露出了尊敬的神色,他望着眼前这位青年人道:“我叫宇文伤,你或许有机会记住我,或许也没有。”
旷神谕又笑了,他长身而立立在八角亭中,和这位叫宇文伤的老者,两人并肩而立,欣赏这萧瑟的景色。
不过无论是宇文述还是宇文成都望着这两个人却都感觉是出奇的和谐……(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决断
第二十四章、决断
宇文述已经苦笑了起来,他望着宇文成都,想要从宇文成都哪里得到答案,可宇文成都怎么可能知道是为什么呢?他怎么可能知道父亲宇文伤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因此他自然是难以从宇文成都身上得到的答案,因此他面上的苦笑神色就已经变得更加浓重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他轻叹道:“大哥,你本不应当在这里的,阀内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大哥你来处理,这一点小事你本可以不来。”
宇文伤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丁点表情,他似乎依旧不想流露出任何表情了,又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宇文述的言语,不过他终究还是听见了,他虽然年迈但还没有聋,因此他很快就冷冷回答了这个问题,他道:“这的确是一件你可以处理的小事,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让你处理这件事了。”
宇文述皱起了眉头道:“为什么?”
宇文伤的声音依旧很冷淡,可拄着手杖的宇文述却已经全身颤抖,无匹激动起来而来。
宇文伤道:“你宇文述是死是活对于我们宇文阀来说的确算不了什么损失,但你宇文述却是我宇文伤唯一的弟弟,因此我怎么可能见你求死?”
旷神谕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的,他安静站在八角亭中,默默望着眼前这位奇异兄弟的对话。现在他是不能不承认的,这两个人的确是真正的亲兄弟,唯有真正的亲兄弟之间才会有看上去如此淡漠但实际上却无匹深厚的情感。
一直以来他都相信一件事——你的对手或许想要杀你,但那个人未尝没有你值得重视,值得尊敬的地方,你不能不去看他的优点,而仅仅只是抓住他的缺点而不放,若真是如此,那你也离死亡不远了。
他一直以来都记得这句话,一直以来都相信这句话,因此他在面对世人眼中定义为恶人的宇文阀时候他的心还是很平静,他还是可以看到这些人的优点、缺点这些人值得尊敬的地方,无论是宇文成都还是宇文述亦或者宇文伤都是这个样子的。
宇文伤常年身在高位,他已经执掌宇文家族已经有三十三年了,大隋还没有立国的时候他就已经执掌的宇文家族,他本就是一个予人无与伦比威严的人,因此他一向都不是一个喜欢说话或谈论感情的人,对于外人他或许还是可以虚与委蛇的,但对于家族内的人他的言语向来都是简单的,直接的,命令式的。
今天他对宇文述说得这句话或许算得上他对家族内的人说得最温和的一句话,这句话以后他便没有再说出更温和的话语了,他的眼睛盯着宇文述,望了一眼宇文成都,道:“我现在你已经来了,那么你们可以走了。”
他的声音很淡漠很冷静,可带着一种威严,一种不能拒绝的威严。宇文述叹了口气,他不愿意走,可现在他除了走还能干什么呢?没有人可以违背他哥哥的言语的,即使是平日和哥哥关系最好的他也不能。
毕竟宇文伤不仅只是宇文伤,还是宇文阀的阀主。
阀主的威严又怎么可以挑衅呢?他深深瞧了墨清池一眼,眼中有些无奈,有些复杂的叹息,最终转身离开了。
宇文成都也离开了,带着壮仆、两个丫鬟一起离开。
很快这座八角亭中仅仅只有宇文伤、旷神谕两个人了,两个安静而可怕的人。
旷神谕并不喜欢这种气氛,他甚至并不太愿意和这样一个无趣的糟老头子呆在一起,因此他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气氛,他道:“你想不想看一看我的剑?”
宇文伤以一种非常复杂的神情瞧着他,也忽然道:“瞧你的剑是不是要付钱?”
旷神谕老实点头,道:“是的,别人瞧我的剑要付十万两,你瞧我的剑也要付十万两,任何人瞧我的剑都要付十万两,但有一点你和别人是不同的。”
宇文伤道:“哪一点不同?”
旷神谕道:“别人瞧我的剑是要看我拔剑,而你瞧我的剑可以直接拿我的剑去瞧。”他这句话也是说得非常冷静的,但宇文伤的眼睛中已经闪过了光,他望着眼前这年轻人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他是不能不惊讶的,武器对于武者就等同于生命,一件武器暴露的同时也自然会暴露出太多太多的破绽和缺陷,可旷神谕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仿佛这间武器根本不是他的武器,这间武器上绝对不会记录出一丁点的破绽。
因此他如何能不惊讶呢?
他的视线已经望见了那柄剑,那柄放在石桌上旷神谕的佩剑,他看了半晌,忽然沉声道:“十万两银子并不算多,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旷神谕道:“什么条件?”
“我要看你拔剑。”宇文伤道:“你拔出你的剑让我,我付十万两银子给你。”
“拔剑?”旷神谕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意,道:“难道你不害怕看见我拔剑会害怕和我交手?”
宇文伤淡淡道:“或许吧,不过不管如何我们总是会交手的,不是吗?”
旷神谕沉默了一下,轻叹道:“是的,只要我不死我们就一定会交手的。”
“因此这笔交易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一般人在这个时候会迟疑,但旷神谕至始至终都没有迟疑,他道:“自然是答应,如此占便宜的事情我如何能拒绝呢?现在我要拔出我的剑了,你要看好了。”
这时候宇文伤是没有开口说话的,他的眼睛已经盯着旷神谕了,旷神谕的手也已经握住剑柄了,他可以感觉到一股恢弘的气势自墨清池身上涌出,可当剑真正拔出剑鞘的时候,这股恢弘的气势竟然猛然消失了。
他是一丁点也感觉不到这股气势了,不过他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一股如影随形如跗骨之毒的危险已经临近。
旷神谕已经惊讶了,他惊讶得并不是宇文伤在面对他的剑时候的那种云淡风轻,他惊讶得只是宇文伤竟然全然没有看他拔出的剑。
剑光一闪的时候,宇文伤竟然闭上了眼睛,这个人仿佛一丁点也不害怕他此时此刻用剑取下他的性命,似乎也一丁点也不在乎看见他的剑。
可既然他在乎他的剑如何,那又为何要让他拔剑呢?旷神谕是有些不明白的,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已经将剑收回了剑鞘,宇文伤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好剑,看来我哪位弟弟估计得没错,你的确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甚至威胁到我的性命。”宇文伤道,他的这句话说得非常平静非常淡然,这一刻甚至旷神谕都有些认为这个人刚才其实已经看见了他这一剑。
旷神谕望着宇文伤,他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有时候观剑并非需要用眼观,有时候更需要用心来观剑,现在的宇文伤岂非正是用心观剑?
宇文伤望着旷神谕,望着没有开口说话的旷神谕,他似乎已经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眼神中的疑惑,他淡淡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来了不短的时间了?”
旷神谕依旧很老实,他道:“我知道,你比我来的时间绝对不会慢多少。”
宇文伤道:“是的,因此你和我弟弟的对话我不但听到,而且看见了,因此我知道你至少是有三次机会杀掉宇文述的,但你一次都没有用,即使最后一次机会你也毫不迟疑的放弃了。”
旷神谕笑了起来,道:“因此这十万两银子是你为了感谢我的不出手而对我的报仇?”
宇文伤摇头,他的声音苍老而平静,冷冷道:“你错了,十万两银子本就是你应该得到的,我给你的报酬却并非是这些。”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道:“你知不知道在江都地界邀我决斗结果会如何吗?”
旷神谕笑了笑,他耸了耸肩道:“这一点我是并不太清楚的,不过我大概应当想得出。”
“很好,倘若你一点也想不出那你就实在令我他失望了,甚至我会感觉你根本不配和我交手。”
旷神谕只是微笑,并没有发表言论或生气。
宇文伤望着旷神谕,他那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刺骨的意味,他道:“这场决斗无论是胜或者败你都很难走出江都。”
旷神谕没有插言,他继续安静听着。
宇文伤道:“任何人挑战宇文阀都只能是这种结果,你自然也是不能例外的,不过这只是原本的情况。”
“现在呢?”
宇文伤道:“现在只要你有本事可以胜得过我自然就有机会离开江都。”
“哦?这就是你给我的报答?”
宇文伤冷冷道:“是的,这是我第一次个人这样的报酬,也即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他说道这里手中就依旧丢下一块令牌道:“你可以持着这块令牌去取你的银票,而四天后我们也就在这个时辰到这里见面吧,到时候相信来得人是一定不少的。”
他说完这句话人就依旧走出了八角亭了,他没有任何迟疑,消失在凛冽的寒风中。
旷神谕立在原地,他望着眼前这个老人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他视线中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老人有趣的家族,只可惜我偏偏却要与这样的家族为敌,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他轻轻摇着头,也离开了八角亭,手中持着宇文伤送给他的令牌。
辰时刚过,他现在是有大把的时间的,而且身上也有了大把的银票,一个人如何有时间有银子,那这个人无论如何日子过得都不会太坏,旷神谕也相信他的日子过得绝对不会太坏,至少在十五决斗之前,他的日子是过得绝对不会太坏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宝剑
第二十五章、宝剑
太和楼是江都非常有名的酒楼,酒楼中一间非常华贵气派的包厢中来了两位贵宾,太和楼的老板亲自领着挑选出来的四位绝色女子在一侧伺候着。
这种待遇是并不常见的,准确来说这种待遇是极其少见的,毕竟可以在江都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开一个酒楼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还是日进斗金的大酒楼自然是一件更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强硬的后台,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太和楼的老板有非常强硬的后来,因此即使许多朝廷重臣来到他这里吃饭喝酒,他也很少主动陪过笑脸,显而易见这是两位非常特殊而且非常有权势的客人。
江都城内最有权势的人是什么人?普通的平民百姓或许会脱口而出是江都的天子杨广,但只有知晓内情的人却是知道并非是杨广,而是宇文阀的人。
这两位客人就是宇文阀的人,而是宇文阀内非常重要的人物。
不过今天太和楼的老板是有些奇怪的,他已经准备随身伺候这两位贵客,可这两位明明兴致很高的客人不但拒绝了他的伺候,而且将他精心从紫苑挑选出来的四个出色的女子也请走了,他实在不能不奇怪,在他看来这两位大爷是最不忌讳女色的人物,不过他是没有敢在问的。
地位到了他这种地步,他是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情是应该问,而有些事情是不应该问的,譬如这件事情岂非正是他不应该问的?因此他不但关上了房门而且命令任何人任何人不许打搅这一厢房内的客人,而且还命令一位心思玲珑的小二随时候着,等待这两人的传唤。
厢房内的客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从城南回到江都城中的宇文述以及宇文成都,两个人和平日一样坐着,没有辈分之分,特别是宇文述,他看上去比平时要高兴和激动得太多了。
宇文述是一个极其善于声色犬马的人,不过他能活到现在还能龙精虎猛不但是因为他有一身极其高明的武艺而且还因为他极其懂得养身。
大喜大悲的时候他是不会太会喝酒的,但今天却破例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非常高兴,他实在也是非常高兴,比起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高兴得太多了,他端着酒杯又狠狠饮下,这已经是他喝下得第三杯酒了,他面色已经有些红润了,他取下身上的紫色貂裘,望着宇文成都,轻笑道:“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对你的父亲忠心耿耿,现在你是不是已经明白了?”
宇文成都也握着酒杯,但没有如宇文述一样一口饮尽,他更是没有说话,而是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睛望着宇文述,他似乎是第一人认识或见到这位叔父一样,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不但对于他,对于宇文述也是一样。
只有一点宇文成都和平时是一样的,他对宇文述眼中还是带有着尊敬,只不过这种尊敬却比平时要浓烈了太多太多了。
宇文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的面上流露出非常感叹的笑容,轻声道:“昔日在家族中我一直以来都是被鄙夷被唾弃的对象,一直以来都只是一颗被当做牺牲的棋子,你的父亲其实也是这样看待我的,不过有一点是不同的,他在将我看着一颗可以牺牲的棋子之前,一直将我当做他的兄弟,因此这些年来为家族牺牲的人虽然不少,但这其中却没有我。”
宇文成都终于忍不住了,他望着宇文述,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愿意为了父亲去死?”
宇文述笑意淡然,他慢悠悠道:“世上之人仅仅之看见门阀光鲜亮丽的一面,又有几个人能知道门阀内的残酷呢?你是不明白家族之内为了争权夺利那种尔虞我诈,因此你自然是不明白我这种想法的,不过有一点我是必须告诉你的,你的父亲或许并非是一个好父亲,但绝对是一个好阀主,一个好大哥,因此我是愿意为这种大哥去死,只可惜他最终还是拒绝了。”
他说道这里自嘲一笑,叹道:“看来我这个无能的弟弟是永远也不能为他做一件事了,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也没有机会。”
宇文成都没有说话了,他默默望着宇文述,默默吞下了一口酒,他是很尊敬他的父亲的,也是很敬畏他的父亲的,他也可以感觉得出叔父宇文述言语之中发自内心的尊敬,也正是因为他已经感觉出了,因此他才沉默了。
现在他忽然有些想了解哪位生命即将步入尽头的父亲了,但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一杯酒又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递给他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宇文述,宇文述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而低沉道:“成都我是第一次以长辈的身份也是最后一次以长辈的身份和你说话,现今天下大乱之际,已是群雄逐鹿的局面,而我们宇文阀则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因此现在宇文家族不但不能乱,而且必须团结起来,方可以在这乱世之中开创功力,最终恢复我们昔日宇文家族的帝王霸业,我和你的父亲都已经老了,未来的宇文家族就只能看你们了。”
宇文成都深深瞧了一眼的确不知不觉见就已经被白发爬满脑袋的宇文述,他默然无语,接过酒杯,酒水又是一饮而尽。
宇文述也没有再说话了,他喝着酒,视线望着窗外,眼神有些秘密,此时此刻他仿佛看见了六十年前宇文伤和他一起在河边摸鱼的一幕。
他自嘲一笑:看来我是真已经老了。随即他的眼中又流溢精光,暗忖道:即使我已经老了,宇文家族却不能就此老去。
一个人身上有十万两银子会去做什么呢?
十万两银子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大部分人一辈子都绝对见不到这么多银子的,甚至一生也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多银子。
因此此时此刻旷神谕实在太富裕了,简直应当说富裕得不能再富裕了,他走出八角亭就先到集市中逛了一圈买了几件还算钟意的珠宝首饰,而后再又去了衣服店,为自己换上了一袭非常华贵的衣服,只不过这些东西花了也不过区区五百多两,他忽然发现一个人身上有这多钱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至少他现在应当苦恼这些钱如何花完……
想要快速将钱花完并非是没有法子的,其中一个最妙的法子就是去赌。一个人一旦迷上了赌博,而且手气差,就算一千万两银子也会输得没有的。
不过旷神谕没有用这种法子,他本就是一个不喜欢赌博的人,而且他现在也并不急于花掉这些银子,现在他似乎也没有机会花掉这些银子了。
宇文阀的人已经撤走了,不过他又发现还有人在暗中跟着他,这个人如影随影,眼神锋利如刀,只不过每次当他去找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偏偏消失不见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个人倘若被这样一个古怪的人缠住,那绝对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现在他已经有些苦恼了,不过他依旧很冷静很随意,甚至看上去好像一丁点也不介意,他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奇怪的节奏。
正午吃饭的时候,他就直接在太和楼点了一桌五十两最华贵最奢侈的酒宴就坐在厢房内喝酒吃菜,而这个时候那个人似乎也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推开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世上很少会出现这种奇怪的人,一个跟踪人的人本应当不会轻易现身的,可这个人已经现身了。一个普通人见到一个陌生人闯入本应当是惊讶的,可旷神谕却是没有一丁点惊讶的,仿佛这本就是一件非常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两个人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而且这两个人正好在太和楼中相遇了……
来得人是一个非常高而且非常壮实更非常英俊的青年男人,这是一个异族青年,他的眼珠带着些许碧绿色的光芒,旷神谕望见这个男人的时候甚至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应当就是突厥人。
这个异族青年腰间有着一柄刀一把剑,分别插在左右,全身上下都流露着非常阳刚的味道,此时此刻这个人正以一种非常好奇非常冷酷的眼神望着旷神谕,任何人都应当看得出他对旷神谕实在是非常好奇的,倘若一个人不是对另外一个人非常好奇,那绝对不会一整天都跟着这个人。
他感觉旷神谕的确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他看得出旷神谕已经知道他在跟踪,不过这个旷神谕表现得很随意而平静,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一样。
他一路从突厥来到中原,见过不少人,但这个旷神谕却是他见过的人中最有趣最特殊的人之一,因此他忍不住走进门剑了这个人一面。
旷神谕望着这个异族青年,他只是看了异族青年一眼,随即慢慢道:“听说突厥来了一名刀剑双修的武道高手跋锋寒,你就是跋锋寒?”
异族青年笑了,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跋锋寒?”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英俊非常潇洒也非常冷酷的人,这种男人最容易使得女人神魂颠倒,不过旷神谕不是女人,他是非常正常的男人,因此他的面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他只是冷冷淡淡道:“我见过你。”
这个答案令跋锋寒是感觉有些奇怪甚至感觉有些呆滞的,不过他也苦笑了起来,他发现这个叫旷神谕实在太奇怪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人说出的言语就等同于事实一样,令人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譬如这句话就是这样。
——因为我见过跋锋寒,因此我知道你就是跋锋寒。面对这样的言语,他又如何能反驳呢?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望着旷神谕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旷神谕淡淡道:“我知道你来找绝对不是来白吃白喝的,你来找我只是对我的人对我的剑对我的武功感兴趣,只是你最好不要感兴趣。”
跋锋寒依旧在笑,可眼中已经流露出了一抹冰凉的意味,他道:“为什么?”
旷神谕道:“任何对我好奇的人都会想看一看我的剑,你也一定是很想看我的剑的,只是至今为止看过我的剑的人都已经死了。”
跋锋寒望着旷神谕,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非常玩味的意味,以一种非常随意而悠闲的语调道:“那宇文伤算不算呢?”
这句话落下,四周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冻结住了,旷神谕也不再说话了,望着跋锋寒,眼中闪烁着非常复杂而诡异的光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