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收鸟(47)
那乔伊丝听我这么一说,皱眉道:“你确定?”
我点点头,伸手指了指那不锈钢门,沉声道:“现在是大热天,一般不锈钢的门会有一些余温,绝对不会潮湿更加不会这般凉。”
“你意思是这里面有问题?”她朝瞥了那门一眼,疑惑道。
我嗯了一声,也没再跟她说话,便找石宝宝要柴门钥匙,那石宝宝说钥匙不在身上,让我们在原地等一会儿,他去家里拿钥匙。
随后,那石宝宝回家拿钥匙,我们三人在门口聊了一会儿。这期间,那乔伊丝好几次问我柴房有什么问题。
对此,我一直是推托,这倒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我压根不知道有啥问题,若是硬要我说的话,我只能说,那柴房给我的感觉不好,隐约有些不安。
约摸等了七八分钟,那石宝宝沉着脸走了过来,将钥匙递给我,沉声道:“陈九,你的来历,我们石家查的清清楚楚,有些事情,宝宝希望你自重,否则,别怪我们苗族不讲江湖道义。”
说这话的时候,他面色格外凝重,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这令我疑惑的很,我与石家不熟,更是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他平白无故说这么一句话干吗?还有他那眼神,根本不像先前的石宝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我接过钥匙,在他身上瞥了一眼,就问他:“何出此言?”
他冷笑一声,说:“逝者已死,请给死者一份安宁,别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玷辱死者,就我们调查的信息而言,你陈九主张土葬,尊重死者。今天,我就想问你一句话,假如你与苏苏结阴婚,可算打扰死者的安宁?扪心自问一句,你真的爱苏苏吗?”
他这话一出,我沉默了一下,他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按照正常的丧事礼俗,人死后,讲究一个安宁,若是结阴婚,势必会打扰到苏梦珂的安宁。更为重要的是,结阴婚是乔伊丝的主意,并不是苏梦珂自己提出来的,这就存在一个本质问题。
假如苏梦珂生前提出阴婚,这场阴婚便是尊重的意愿,并不是打扰死者的安宁。
至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坦诚说,我之所以答应结阴婚,是因为苏梦珂挺可怜,对我又是一往情深,总觉得亏欠她,爱不爱她,当真不好说,毕竟,爱情这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
有人说,爱情讲究的是心,按照这种说法,我的一颗心全在程小程,对苏梦珂或许有爱,或许无爱,又或许对她只有感恩,感动。
那石宝宝见我没说话,冷笑一声,说:“陈九,你敢回答这两个问题?”
我摇了摇头,也没说话,就准备推开柴门走进去,那石宝宝一把拽住我手臂,他手头上的力气有点大,冷笑道:“刚才回家拿钥匙,正好碰到苏叔跟阿妈说阴婚的事,陈九,你要是个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担当。”
我愣了一下,看石宝宝这表情,他好像挺在乎苏梦珂,正准备开口说话,那乔伊丝一把打掉石宝宝手臂,瞪了他一眼,插话道:“你几个意思?”
“我…我…”那石宝宝脖子一缩,也不敢跟乔伊丝说话,一个劲地瞪着我,怒道:“陈九,你要是个带把的,就拿出男人的自尊,别特么用所谓的感恩去跟我们苗族女子结阴婚,若爱苏苏,你tm殉情啊,若不爱,你tm给老子滚回你的衡阳去,别特么在万名塔丢人。”
那石宝宝越说越激动,不知是他真怒了,还是咋回事,他居然一把甩开乔伊丝手臂,朝我冲了过来,抬手就掐住我喉咙,怒道:“你tm说啊,你tm有什么资格跟苏苏结阴婚。”
我想反驳,可,压根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反驳他。哪怕到了今日今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招那么多桃花,更加不知道为什么会欠那么多情债,直到后来遇到师傅,他告诉我,一个人积德多了,有些事情明显不可能发生,却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便是福缘。
福缘又分好几种,一种是财、一种是官、一种是情,而我则犯在这个情字上面,也就是民间说的桃花运。我问师傅有没有破解之法。
师傅告诉我,人活于世间,应顺天运、尊命理,不可逆天而为,倘若没这天,何来地,没这地,何来人,没这人,何来芸芸众生。活着,要懂恩,感恩,报恩,切莫因为一时不快,行那恩将仇报之举。
就在我愣神这会,那石宝宝手头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掐的我差点没喘过气来,好在边上的郎高发飙了,他一把抓住那石宝宝手臂,就那么一捏,石宝宝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紧接着大汗直冒。
即便这样,那石宝宝依旧没放手,恶声道:“陈九,你tm说话啊,你有什么资格让苏苏爱上你,你有什么资格跟苏苏结阴婚,说啊,你tm为苏苏做过啥?没有,你tm什么都没有做。”
说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机,左手在怀里捣鼓了一下,摸出一把匕首,那匕首二指大,三寸长,朝着我心脏的位置就捅了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匕首,我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并没觉得惊讶,更没有想过夺匕首,或许他说的挺对,我没资格跟苏梦珂结阴婚,更没资格让苏梦珂爱上我。
“找死!”郎高怒叫一声,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正好踹在石宝宝腹部,一把抓住匕首,冷声道:“说了这么多,无非想说明你爱苏姑娘,郎某人作为局外人本没资格说什么,但是实在看不惯你这种自以为事的人,郎某人只问你一句话,苏姑娘出事时,你在哪?在干吗?苏姑娘的尸体被人偷走时,你又在哪?又在干吗?”
“什么,你说什么?”那石宝宝面色一变,惊呼道:“苏苏的尸体被偷走了?”
说完这话,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愣是从郎高手中给挣脱出来,怒视着我,一字一句地问道:“苏苏的尸体被谁偷走了?”
听他这么一问,我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他表情愤怒的很,一双原本很小的眼睛愣是瞪得大大的,看这表情,他对苏梦珂的感情应该是真的。
当下,我伸手朝柴房指了指,说:“梦珂在这里,偷尸的人很有可能是你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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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收鸟(48)
那石宝宝听完我的话,面色大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偷尸的人是二哥?”
听着这话,我心里一惊,先前还说爱的死去活来的,咋一说到他二哥偷尸,态度立马变了,难道这中间有什么隐情不成?
于是,我冲他点了点头,“倘若没猜错的话,偷尸的人应该是你二哥,不然梦珂的尸体也不会出现在你家柴房。”
“畜生,二哥那个畜生。”他朝四周看了一眼,低声道:“没想到二哥那个畜生竟然真的会干这种损阴德的事。”
我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什么叫真的会干这种损阴德的事,难道他知道石三天要偷尸的事。
当下,我警惕起来,在他身上瞥了一眼,就问他:“你要不要一起进去?”说着,我指了指柴房,意思是,你先前说的那么理直气壮,那便一起进去看看,看看你石家人所干的勾当。
他好似明白我的意思,连忙罢了罢手,支吾道:“不用了,你们先进柴房,我去找二哥那个畜生。”
说完,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喊了他好几声,他没有理我,反倒是是脚下步伐变得愈来愈快。
待他离开后,房门外就留下我、乔伊丝以及郎高三人。我看了郎高跟乔伊丝一眼就就问他们:“这石宝宝是不是有问题?”
他们没有理我,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最先开口的是郎高,他说:“听胖子的语气,他对苏姑娘应该有感情,而且是比较深的那种,至于刚才的态度,值得深思。”
“你对石宝宝比较熟悉,你怎么看他的态度?”我看向乔伊丝问道。
“那胖子平常心眼多,比他两位哥哥更具心计,反倒是石三天要比他哥哥跟弟弟显得憨厚,我先前之所以说石三天偷走苏苏的尸体,那是因为他平常太过于在乎苏苏,才会有这么一说,要说具体证据,我没有。”
那乔伊丝说完这话,冲我尴尬的笑了笑,没再说话,而是掏出耳塞听起音乐来,隐约能听到她听的是黄家驹那首海阔天空。
见此,我也不好再问她,就跟郎高交换一个眼神,意思是,现在咋办?是进去柴房把苏梦珂背出来,还是跟在石宝宝身后去找石三天,把事情问个究竟。
郎高抬手指了指柴房,说:“死者为大,先把苏姑娘尸体找着,其它事情交给苏家去办。”
我嗯了一声,没有任何犹豫,将柴房的门打开。刚开门,就传来一股霉味,那气味刺鼻的很,这令我眉头皱了起来,看来石宝宝说的是真话,只有长时间没使用的房间才会有这股霉味。
我抬手煽了煽霉味,就朝柴房内看去,这柴房大的很,约摸有八十来个方,由于光线问题,最里面的位置看的不是很清楚,就知道这柴房靠近门的位置,只有简单的几样东西,上面有一层深灰色的霉迹。
看到这里,我朝墙壁瞥了一眼,想寻找灯泡之类的开关,令我失望的是,这柴房并没有开关,有得只是刷的雪白雪白的墙壁。
“陈八仙!”郎高在后面拉了我一下,问道:“有没有觉得这柴房有些奇怪?”
我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有什么奇怪?”
“这墙壁白的有些过分。”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几样发霉的东西,又指了指墙壁,说:“你不觉得这两样东西过于显眼了么?”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就问他怎么说。他伸手摸了摸墙壁,“按说这柴房很久没人用,墙壁应该会变成米白色,绝对不是这种纯白,还有这墙壁有些潮湿,并不像长期没使用,相反,我觉得这柴房经常被人使用。”
一听这话,我眉头皱了起来,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拿我们农村的红砖房子来说,长时间没人使用,墙壁会起壳,说白点,就是墙壁那层石膏灰会掉,哪怕在墙壁掺合一些工业胶水,只要长时间没人使用,墙壁都会有一些起壳。
“你的意思是,石宝宝说谎?”我看着郎高说。
他点了点头,说:“那胖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搞不好尸体就是他偷走的。”
听着这话,我着实弄糊涂了,那石宝宝为什么要说谎?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有找到苏梦珂的尸体才是正事,其它事情都是小事。
当下,我怔了怔神色,就让郎高站在有光线的位置,我则顺着微弱的光线朝最里面走去,倘若莲姑姑感应的没错,苏梦珂应该在这柴房内。
而眼前这柴房有光线的地方只有几样发霉的东西,没光线的地方又暗的很,压根看不清楚,只能走到那里摸索一番。
约摸走了十来步,那光线越来越弱,可见度也变得越来越低,我耸了耸鼻子,这柴房内除了霉味,根本没尸臭味。
这令我开始怀疑莲姑姑的话,要知道苏梦珂身上尸臭味可是越来越重,假如她真在这柴房内,凭我的嗅觉,绝对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尸臭味。毕竟,我是吃死人饭的,对死人身上的气味比普通人要敏感的多。
带着几分疑惑,我脚下朝最里面走了进去,也不晓得咋回事,左脚刚迈进那黑暗的位置,身后就传来‘哐当’一声,这声音特别大,愣是吓了我一大跳,扭头一看,柴门被关上了,整个柴房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郎所长,郎所长,郎所长!”我心头一惊,连忙喊了几声。
四周一片寂静,如死水一般寂静,没有任何回音,我有些急了,又喊了几声郎所长,还是没得到任何回音。
玛德,咋回事,只是柴门关上了,怎么人也不见了,我朝门口的位置又喊了几声乔伊丝,跟先前一样,没任何动静。
这下,我心头隐约有些不安,也顾不上四周一片漆黑,猛地朝门口那个方向跑了过去,抬手就捶了下去,奇怪的是,这捶下去地方有些柔软,压根不像捶在门上。
第528章 收鸟(49)
我心头一惊,根据先前的记忆,这个位置绝对是门,可现在手头传来的感觉却是异常柔软,咋回事?难道我记错了?
当下,我朝左边移了几步,抬手又捶了几下,入手的感觉还是柔软的很,这令我心头隐约升起一丝不安,难道这柴房布了什么阵法不成?
人在黑暗中,头脑会变得异常清醒,经过短暂的诧异,我深呼几口气,开始分析起来。刚进门,这柴房与普通柴房没啥差别,愣要说点差别的话,那就是柴房最里面过于漆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外面的光线给阻挡一般。
想到这里,我脑子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柴房真的布了阵法?
我死劲揉了揉眼睛,想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光线,令我失望的是,压根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玛德,这什么破柴房,我暗骂一句。
有时候不得不说一句,抽烟的人还是有些好处的。这不,在面对黑暗时,我立马想起身上还揣着打火机,掏出打火机,滑了几下齿轮,火机燃起一丝微弱光线,将四周几米内的地方照的清清楚楚。
抬眼看去,就发现,我所在的位置哪里是什么门,而是站在原地压根没动过。
我面色一变,如果我刚才没动,那先前我的动作是?难道这一切是幻觉?我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剧烈的痛疼告诉我,这一切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发现这一现象,我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头皮有些发麻,这到底是咋回事?为什么我明显动了,脚下却站在原地?
‘呼、呼、呼’我猛地呼了几口气,扭头朝身后看去,柴房还是柴房,唯一不同的是,柴房内没人,郎高不见了。
我有些急了,脑子将进柴房后的事,一一分析了一番,这过程根本没任何问题,要说这是梦境,掐自己大腿肯定不会痛,要说这不是梦境,我为什么还是站在原地?这根本不舒服逻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原地愣了好久,也不敢乱动,主要是怕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毕竟,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实在过于奇怪,我心里压根没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但是,眼下的情况,又不允许在原地待的过久,我只好再次滑燃打火机朝四周瞥了一眼,所见的东西跟先前一样,房内所有东西都是那个摆设,不同的是房内没人。
“郎所长,郎所长!”我喊了几声。
没任何回答。
这令我心头愈来愈不安,抬腿就准备朝外面走去,哪里晓得,刚抬腿,脚下就传来一阵酥麻感,险些摔倒,好在我反应还算快,一手插在地面,才勉强将身子支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发现手掌的位置传来一股潮湿感,现在是大热天,柴房一般都干燥的很,怎么会有潮湿感。
我微微一愣,滑燃打火机看去,就见到地面有一滩水泽,隐约有些异味,耸了耸鼻子,这异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闻过。
我弯下腰,伸手摸了摸那水泽,又放在鼻子处闻了一下,竟然有一股很淡的农药味,我心头大惊,怎么会是这股气味,难道说,乔家地下那个洞的尽头就是这柴房?
想到这里,我心头大喜,如果地下那个洞的尽头是这柴房,也就是说莲姑姑感应到的方向是正确的,苏梦珂十之**就在这柴房。
当下,我立马站起身,由于腿脚有些酥麻,我在大腿猛地拍了几下,奇怪的是,这次拍大腿竟然没传来丝毫疼痛感,而是剧烈的酥麻感令我眉头皱了起来。
我记得先前掐大腿是传来一阵疼痛感,怎么这次会是酥麻感?我再次掐了掐大腿,还是酥麻感,那先前的疼痛感是怎么回事?
这一变化让我瞬间冷静下来,这柴房有古怪,有大古怪,绝非我想的那么容易,一定有某样东西干扰到我思路,不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要知道人的六感是不会骗人的。
我想了一会儿,脑子乱糟糟的,压根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脑子只记住一件事,苏梦珂在这柴房。
咋办,咋办?
我心急如焚,明知苏梦珂就在这,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我乱动,只要动一下,很有可能会招来更多的怪事。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心头一狠,决定往最里面走去,至于郎高,我实在没精力顾及他,一则柴房内没见到他人影,二则郎高是练家子,身手不错,就算遇到啥危险,他也能解决,绝对不会有啥生命危险。
于是,我一边滑燃打火机,一边朝里面走了过去,约摸走了三四步,我耳尖的听到房内好像有动静,起先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就把右耳给堵上,倾耳听去,的确有动静,好像是脚步声,哒、哒、哒。
柴房内还有他人,我首先想到的是郎高,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绝对不是郎高,从脚步声中可以听出来,那人应该是穿皮鞋,只有皮鞋踩在地面才会传来哒哒哒,而郎高穿的好像是那种布鞋。
我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在桥洞那几天,郎高跟我说过那布鞋的来历,说是上警校那会,他母亲给他缝了三双布鞋,我当时就说,21世纪了,穿解放鞋的人都是少之又少,堂堂一所之长咋还穿布鞋。
他说,那布鞋是他母亲熬夜缝的,再贵的鞋也抵不过他的布鞋。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紧,警惕地朝四周瞥了一眼,想寻到那发声处,令我失望的是,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反倒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哒、哒、哒。
随着那哒哒哒声越来越近,我整颗心悬了起来,一双眼睛死劲盯着四周,也不晓得咋回事,这柴房内的气温逐渐降了下来,令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忽然,我感觉有人在我肩膀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我整个人都懵了,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面,怎么会怎样,为什么会这样,这不符合逻辑。
第529章 收鸟(50)
只见,我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人二十左右的年龄,嘴角微微上扬,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左边的眉毛有一道伤疤,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长袍,手上是一对黑色手套。
一见到这人,我浑身抖了起来,伸手指着他,颤音道:“你…你…你…”
他坏笑一声,学着我的样子,颤音道:“你…你…你…”
这下,我再也受不了这一幕,脑袋嗡嗡作响,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他…他为什么跟我长的这么像,我整个人剧烈的抖了起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快奔溃了。
“嘿嘿!”那人冲我坏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笑意,也没再说话,而是朝黑暗中走了进去,渐渐地,他身影消失在我视线内。
紧接着,打火机也随之熄灭,整间柴房再次陷入一片黑暗,若不是我坐在地面,我甚至会怀疑,刚才那一切肯定是梦境。
我猛地拍了脸颊几下,这一切是真的,刚才那个黑衣人是真的出现过,可,他为什么会长的跟我如此相像,就连眉间那道伤疤也是如此相像,唯一的差别是,我看上去属于憨厚那种,而他属于放荡不羁,给人一种江湖浪子般的感觉。
我忽然想起在遛马村时,有人用手机拍到我照片,照片上那人跟我长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刚才那人是就是陷害我的元凶。
一想到这个,我立马翻身从地面爬了起来,冲着漆黑的房间猛喊:“出来,出来,有本事你tm出来。”
一连喊了七八声,没任何回音,四周静得有些可怕,就好像那黑衣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随后,我又喊了好几声,还是那样,这让我莫名其妙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进入柴房之前,我就感觉这柴房会扯出很多事情,没想到居然真的扯出很多事,先是没找到苏梦珂的尸体,后是知道石宝宝的一些事,再后来又冒出一个黑衣人。
难道这柴房藏着什么秘密不成?还有那黑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跟游书松、温雪走了么?
一连串问题压在心头,令我脑子越来越乱,整件事也变得扑朔迷离,压根找不到任何头绪。
一时之间,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只能愣在原地,双眼无神地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在原地足足愣了三四分钟的样子,一丝丝凉意袭来,令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正是这个寒颤令我思绪拉回到柴房。
说实话,我恨不得立马逃离柴房,这房间太诡异了,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陷入幻觉还是刚才的事情真的发生过,就觉得整个人的精神处在一个奔溃的边缘。
可,苏梦珂在这柴房,我不能离开,一旦离开,她的尸体肯定会被转移,想要再次找到她尸体就是万难的事了。
想通这些,我挥去心中那些负面情绪,抖了抖腿,搓了搓脸,这一番简单的动作让我精神稍微好了一些,滑燃打火机,继续朝最里面走去。
走着,走着,那打火机不知是没气了还是咋回事,忽然就熄了,我滑了几下,那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着,这唯一的光源也彻底没了。
玛德,我心里暗骂一句,摸黑朝里面走了去,这柴房诡异的很,我大约走了七八分钟时间,愣是没找到墙角的位置,就知道这七八分钟我脚下一直没停过。
这让我再次陷入沉默当中,我记得刚进入柴房时,这柴房只有八十来个方大,用正常房间来说,八十个方的房子,一分钟足以从左边走到右边,可现在我在房内转了这么久,压根没看到尽头。
人在黑暗中遇到这种事情,脑子只会产生两个想法,一个是拼命逃离这个地方,一个是守在原地,等待救援。
我想过守在原地,也想过逃离这里,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我这样做,只能再次硬着头皮继续走。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就知道脚下走的有些酸痛,身子更是疲乏的很,便随便找了一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地面凉凉的,湿湿的,应该是坐在水泽上。
人呐,要是走的疲劳了,别说坐在水泽上面,哪怕坐在碎铁上,也不想动,而我正是这样的人,一屁股下去,再也不想起来了,只想着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会再继续。
约摸休息了十来分钟,本以为能驱除一些疲劳,哪里晓得,越是休息眼皮变得越重,居然泛起困来。
我死劲地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剧烈的困意袭来,令眼皮不争气地闭上了,整个人的精神也随之变得恍惚起来。
恍惚间,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有些事情,说起来也是怪异的很,我明显睡着了,却能清晰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对着我的脸吹冷气,痒痒的,凉凉的,很舒服,又很不舒服。
我想睁开眼睛去看,可,眼皮始终睁不开,想伸手驱走那人,可,手臂根本抬不动,只能任由那股冷气吹在我脸上,就这样,那股冷气一直对着我脸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子稍微恢复一些,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就发现上空吊着一盏瓦斯灯泡,将我身子四周照的通亮。
令我奇怪的是,我四周摆满了白蜡,那些白蜡有序的摆着,将我整个人围了起来,值得一提的是,那些白蜡并没有点燃。
咋回事?我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
我一愣,一手在插在地面,正准备起身,就发现我手指好像碰到什么东西,扭头一看,我旁边躺了一个人,严格来说是女人。
她身上穿着一袭红色长袍,头上盖着一块红布,隐约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又夹杂了一些尸臭味。
一闻到这尸臭味,我心头一喜,连忙伸手掀开那红布,就见到一张绝美的脸蛋,正是苏梦珂,她脸上涂了很厚的粉底,一双眼睛紧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梦珂!”我朝她轻声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她忽然睁开眼,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在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一丝愤怒,这是咋回事?她不是死了么,怎么会有如此生动的眼神。
我猛地摇了她一下,就说:“梦珂,梦珂,你是不是没死,你是不是没死。”
她没有理我,还是先前那样,两只眼睛死死地等着我,这令我大失所望,心想,刚才那番动作应该是本命蛊的缘由。
想到这里,我将苏梦珂扶了起来,她四肢僵硬的很,身上的尸臭味也是愈来愈重,我也没有在意,就朝四周打量了一下,这房间并不是我先前所在柴房,而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房内有几样简单的家具,红色帐子,红色的床单,被褥也是红色的,床的旁边有一张床头柜,上面有一花瓶,花瓶中插着一束玫瑰花,房子的左侧有一扇朝北的窗子,此刻月光洒了进来,将房间内照的跟白天一样。
看到那月光,我愣了一下,我记得我进柴房的时候不到中午,而现在却是晚上,也就是说,我在那柴房足足待了大半天,在那柴房到底发生过啥?我怎么会出现在这房间,苏梦珂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我旁边。
我扭头看了苏梦珂一眼,她还是那副表情,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前方,这让我越来越疑惑,几天前的苏梦珂也是睁着双眼不说话,而现在的苏梦珂却是愤怒的睁着双眼不说话,这中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第530章 收鸟(51)
我想问苏梦珂具体原因,可想起她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也就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将她扶到床上,我怕再次发生偷尸的事,在床底下瞧了瞧,没啥动静,这才朝门口走了过去,伸手拔开门栓,令我纳闷的是,这门好像是两面锁,里面外面都上了锁了。
起先我以为是房门做的太紧,用力掰了掰,这才发现外面好像用一条锁链锁住了门栓,这特么见鬼了,里外都锁上,那锁门的人咋出去的?
我有些慌神了,在房内转了几圈,发现,这房间除了一扇窗子,其它位置都是密封的,那窗子是用横竖的木条做成,中间有个图腾,仔细的看了看,那图腾是燕子。
这让我想起,刚进入万名塔时,在那广场上有一处水泥柱子,那柱子上也雕刻着这种燕子,难道说,这种燕子是苗族的图腾?
我想了一下,苗族的图腾好像有燕子,但,绝对不是这种燕子,要知道图腾上这种燕子与我们平常所见到的燕子简直是一模一样,苗族出了名的神秘,怎么可能拿这种燕子做图腾?这好像有点说不通。
我在那图腾上摸了摸,入手的感觉有些冰凉,形状较小,翅膀尖窄,凹尾短喙(hui),足特小,奇怪的是,那燕子的喙隐约有些金色。
金色的喙?
我愣了一下,普通燕子的喙都是深灰色或者深黑色,很少有金色的,难道这不是燕子而是喜鹊?也不对,喜鹊的体形要比燕子大的多,应该不是喜鹊才对。
我在原地待了几分钟,实在想不出来这是什么鸟类,只好透过窗户的缝隙朝外面看了过去,外面的景致很陌生,不像是石家的柴房,反倒有点像在苏家。
我会这么想,是因为我看到我所在的位置好像是半山腰,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一条灯笼路,我记得第一次来苏家的时候,经过一条灯笼路,难道这是苏家?
想到这里,我朝外面喊了几句,有人没?
一连喊了七八声,没人理我,这让我泛起难来了,先不说石家柴房发生啥了,就说这房内的布局,很明显是婚房,难道说我现在跟苏梦珂已经结阴婚了?
不对,我记得老秀才跟我说过,他说,湘西这边结阴婚过程极其复杂,要好几天时间,而我只昏迷了半天的样子,阴婚不可能完成了。
可,现在这房间的一切又算啥?哪有还没结婚,先将男方跟女方关在一个房间的道理,这于理不合,我相信苏家绝对会恪守传统,不会破坏传统。
那,眼前这一切算什么事?
一时之间,我脑子乱得很,只能卖力的又喊了几声,令我纠结的是,每次发声都没人理我,就算外面传来一些轻微的动静,也仅是一瞬间而已,立马又会陷入死寂。
玛德,到底发生啥事了。
我暗骂一声,沮丧的回到床边坐了下去,抬眼看了看苏梦珂,她依旧那副表情。
时间这东西,总在不知不觉中流失,很快,我在这房内待了两三个小时,外面的月光渐渐黯淡下去,整个房间的光线也随之暗了一些。
我心里有些烦躁,自从进入万名塔,发生太多怪事了,先是所谓的婚事是假局,后是苏梦珂身死却如同活人一般行走,再后来又是莲姑姑、石宝宝、以及乔婆婆与莲姑姑的关系,还有那麻家。
也不晓得咋回事,我总觉得,这麻家与苏家应该有啥关系,一则是麻家的复活术,二则是莲姑姑那本命蛊居然能令死人行走,这两者应该有所关联。
随后,我将进入万名塔后的事,一件件地捋了一次,悲剧的发现,这次来万名塔一直在被人算计,更为悲剧的是,我压根不知道被谁算计了,就知道应该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对于那幕后之人,我有几个猜测,一个是莲姑姑,一个是乔婆婆,一个是石家那个从未谋面的石三天,以及麻家那个懂复活术的巫师。
对于这四个人,莲姑姑的可能性最低,乔婆婆其次,嫌疑最大的则是石三天跟麻家那人。至于为什么要促成这桩阴婚,说实话,我不信他们是为了圆苏梦珂的梦想,总觉得他们应该有些别的目的在里面,具体是啥目的,我说不出来,但,我隐约觉得他们应该是针对我或针对某件事。
想通这些,我不知道这万名塔还有谁值得我信任,还有谁能解开我心中所有的疑惑,我首先想到乔伊丝,按说我跟她交情还不错,但,这事牵扯到乔婆婆,我对她的信任直线下降,再者,她本身也掺合到这件事当中。
我第二个想到郎高,奈何他跟我同时进入万名塔,所知道的事情应该也不多。
第三个想到的是莲姑姑,我可以看的出来,她对苏梦珂的母女情是真真切切的,她是一心为了苏梦珂,毕竟,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只为圆苏梦珂一个梦,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她的嫌疑才最小。
话又说回来,那莲姑姑虽然值得相信,但是,为了找到苏梦珂的尸体,此时的她应该不在人世了,这条线算是彻底断了。
顿时,我陷入沉默当中,一手托着下颚再次将所有的事情捋了一次,渐渐地我发现我疏忽了一个人,苏梦珂的父亲,苏大河。
坦诚说,这个苏大河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先是婚事上的表现,后是白天时,他对阴婚的态度有些暧昧,那莲姑姑一说阴婚,他立马回去准备,丝毫没理会苏梦珂的去向,这不像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动作。
难道这一切是苏大河在搞鬼?不像啊,那人只是有些钱财,应该没这本事,再者说,钱财在这万名塔好像没啥用,不然那苏家也不会排在八大家的末端。
可,如果不是他,那这一切的谜团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我猛地想起一个非常熟悉的人,青玄子,对,就是青玄子,这道士也来湘西了,用他的话来说,我犯桃花劫,他来这是为了帮我,可,来万名塔好几天了,压根没看到他人影。
我这刚想到青玄子,门口的位置传来一阵响动,有点像是开锁的声音,我面色一喜,死死地盯着门口。
第531章 收鸟(52)
大概等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郎高,他先是朝外面瞥了一眼,然后猫着身子走了进来,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还愣着干吗,赶紧给我回衡阳。”
我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就问他:“不是要结阴婚么?咋忽然回衡阳?”
他走到我面前,又瞪了我一眼,叹气道:“陈八仙,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原则的男人,这次,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给我回衡阳。记住,我这次放你出去,算是还了你帮我舅舅的事,咱俩以后互不相欠,我郎高不认识你这号人。”
一听这话,我更加纳闷了,他说的舅舅是我刚入行那会在李家村办的丧事,也就是李哈子的丧事,那次托蒋爷洪福送了一块玲珑血碑给李哈子,那郎高一直记着这事,说是欠我一份人情。
没想到,他这次居然把那事提了出来,这让我摸不着头绪,就问他,“郎所长,咱们之间是不是有啥误会?”
他冷笑一声,瞥了那苏梦珂一眼,不知是气愤还是咋回事,他竟然一把抓住我衣领,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煽了下来,特别痛,煽得我双眼冒金星。
他说:“陈八仙啊陈八仙,你tm是不是疯了,连死人也不放过,如果你真的想,老子带你去东莞啊!你tm当真给我衡阳人长脸。”
说着,他一手死死地拽住我衣领,抬手又要煽下来。
这下,我特么也是火了,莫名其妙被人煽一耳光,莫名其妙被人骂一通,这事搁谁身上也会发火。
当即,我一把抓住他即将煽下来的手臂,就说:“郎高,你特么把话给老子说清楚,老子干啥事了?玛德,你今天不给老子说清楚,老子跟你没完没了。”
“哟呵!”他讥笑一声,说:“还跟我没完没了,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能不知道?老实告诉你,苏家已经打算把你跟苏姑娘合葬,让你做个风流鬼。”
说着,他在自己脸上狠狠地煽了一巴掌,特别响。瞬间,他脸上就显出四个指掌印,懊恼道:“以前遇到你这种畜生,老子一枪毙了你,只是老子欠了一份人情,不得不放你离开,不然老子就是忘恩负义了。”
说完,他抬手又狠狠地煽了自己几个耳光,冲我吼道:“滚,你给老子麻利地滚,所有的事情老子替你承担下来了,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听着这话,我越来越疑惑了,这郎高我的性子我清楚的很,他一向嫉恶如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次怎么会这么矛盾,还有他说的合葬跟风流鬼又是怎么回事?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不对,那郎高肯定对我有啥误会,不然,以郎高的性子绝对不会打我。
想到这里,我一把抓住他手臂,就说:“郎所长,到底发生啥事了?你倒是把事情说清楚啊!”
他瞥了我一眼,冷声道:“你tm把苏姑娘给那啥了,你tm还有脸说。”说着,他一把抓住衣领,又要打我。
一听这话,我愣住了,我把苏梦珂那啥了?这特么扯什么疯话,我陈九就算再不是个人,也绝对干不出那种丧尽天良,天怒人怨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那柴房内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一把打掉他手臂,冲他怒吼一句。
他好似发现我表情不对,面色一喜,就说:“那事真不是你做的?”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在你心里我陈九能干出那种事?”
他摇了摇头,在我身上瞥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苏梦珂,说:“可,进入柴房时,的确看到你衣衫不整的抱着苏姑娘,再加上苏姑娘的处/女之身被破,都以为是你破了苏姑娘的处/女身。”
“草!哪个挨天雷劈干的。”我爆出一句粗口,浑身被气的抖了起来,不是因为我被冤枉,而是替苏梦珂鸣不平,麻/痹,连死人都不放过,这tm简直就是泯灭人性。
那郎高一把摁住我肩头,拍了拍,说:“陈八仙,你先冷静一下,这事不是你干的最好,你也不需要逃离万名塔,可以留下来将这事彻底弄清楚,还苏姑娘一个安心,也还你自己一个清白。”
我一把打开他手臂,也没跟他再说话,就走到苏梦珂旁边,将她扶了起来,在她身上看了看,先前一直纳闷她眼神怎么变得有些戾气,想必跟破身的事有关。
看着,看着,也不晓得咋回事,我眼角有些湿润,就觉得苏梦珂太过于可怜,年纪轻轻便与世长辞,即便死了,居然还被人给……。
先不说我跟她的关系,就是看到陌生女人死后被那啥,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这种事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梦珂,我一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哪怕豁出这条命,也一定会让你安安心心地走完最后一遭。”这话我是一字一句地跟她说的。
不知是她听见我的话,还是尸体有啥化学反应,她眼角竟然掉出两滴眼泪,滑过她那绝美的脸庞,掉在地面。
随着这眼泪掉落,屋内充斥着一股特别怪异的腐臭味,我弯腰看了看那眼泪,不是眼泪,而是…而是尸水,她的尸体已经扛不住自然界的腐蚀,开始化尸成水了,哪怕她体内存在着所谓的本命蛊,依旧抵抗不住自然现象。
我站起身,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抱着她,我怕她就这样化成一滩尸水,只剩下摞摞白骨,我怕再也看不到她,我怕,我真的好怕。
抱着她冰冷的尸体,我歇斯底地喊:“梦珂,为何世间对你如此不公,为何死后还要遭受这等人神共愤的事,为何好人命不长,祸害却遗千年,这到底是为何啊!”
喊完这话,那郎高在我背后拍了一下,说:“陈八仙,逝者已死,我相信苏姑娘泉下有知,不愿看到你为她伤心,她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她希望你能查出祸害她的人。”
我没有理他,依旧紧紧地抱着苏梦珂,那郎高拉了我手臂我几下,又说:“陈八仙,忘了跟你说,乔婆婆死了。”
第532章 收鸟(53)
一听那郎高的话,我愣了一下,扭头瞥了一眼,就问他:“怎么死的?”
他叹了一口气,说:“那莲姑姑为了找到苏姑娘牺牲自己仅剩的几天生命,那乔婆婆为了让莲姑姑能与苏姑娘有重见之日,便…便牺牲她自己,为了莲姑姑换的一年寿元。”
听着这话,我瞥了苏姑娘一眼,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母亲是女儿的半边天,那莲姑姑为了救女儿,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而乔婆婆同样是为了救女儿,不惜自己生命。
或许,这种情感不是我这外人能理解的。但是,我知道这种母女情感世间少有,又或者是我眼阔不够,没亲眼见过这种情感。
就我所见到的而言,某些母亲为了一些彩金,愣是活生生拆散一对鸳鸯,甚至造成人命案件,有的地方更甚,嫁女儿的旧习已不复存在,而是用结婚这块遮羞布大肆‘贩卖’女儿。情,已成了遥不可及的东西。经济,渐渐取缔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我在那苏梦珂身上看了很久,脑子一直在想乔婆婆与莲姑姑的事,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就觉得苏梦珂有这样的母亲是她的荣幸,又觉得莲姑姑有乔婆婆这样的母亲是她的荣幸,周而复始,当真是应正了我们那边一句古话,屋檐滴水代接代。
那郎高见我没说话,拉了我手臂一下,问道:“陈八仙,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了一下,松开苏梦珂,就问他:“乔婆婆出事了,那乔伊丝咋办?她现在在哪?”
他深呼一口气,说:“她抱着乔婆婆的尸体哭了一晚上,这会正在她家守着老人家的尸体。”
说着,他好像想起什么,又说:“对了,陈八仙,乔婆婆死的时辰不好,好像要在家待上七天,你看,是先解决苏姑娘的事,还是…?”
我想了想,乔婆婆上了年龄,哪怕是为了救人而死,也算是喜丧,再加上她死的时辰不好,只能暂时将乔婆婆的事搁在一旁,先解决苏梦珂的事。
于是,我跟那郎高说:“先解决苏梦珂的事,至于乔婆婆,先停尸吧!”
那郎高想说什么,我连忙罢了罢手,说:“就这样决定吧,如果乔伊丝有啥想法,也顾不上了。毕竟,梦珂的事较急,乔婆婆的事还有几天时间,可以缓一缓。”
说完,我们俩将心思全部放在苏梦珂的事情上,我先是问了一下郎高那石家柴房的事。他说,那柴房一边有光线,一边没光线,当我踏进没光线的地方时,我身影便消失在他视野范围内,他想过去找我,可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缚住,压根迈不动步子。
大约等了三个小时,整个柴房亮了起来,他就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抱着苏梦珂,至于柴房为什么会陡然全部亮了起来,他并不知道原因。
就这事,我们俩人说了一会儿,谁也没能说出那三小时内到底发生过啥。不过,有一点是他给我提的醒,他说,柴房内有股农药味。
就这话,我想起一件事,乔伊丝给我的药丸是农药味,还有乔家床底下那个洞的尽头也有农药味,现在那柴房也有农药味,这三者是不是有啥联系?
我将心中的疑惑跟郎高说了出来。
他想了一下,就说:“要不我们去问问乔伊丝?”
我罢了罢手,说:“乔伊丝正沉浸在丧亲之痛,不好打扰她,咱们还是自己先查一番。”
那郎高点了点头,朝门外瞥了一眼,轻声道:“苏家商定的时间是凌晨五点给你们举办阴婚,现在快四点了,我猜他们应该快来了,咱们若是直接跟他们说jian尸的事不是干你的,他们肯定不信,你看这样成不,咱们先离开这房间,剩下的事慢慢来。”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始思索那柴房内到底发生过啥,又是谁要冤枉我?
坦诚说,对于柴房的事,我记忆模糊得很,压根不知道到底发过啥,隐约记得有个跟我长的一样的男子出现在柴房,难道jian尸的人是那男子?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那男子的气质偏向浪子型,不至于干这种人神共愤的事,不是他又会是谁?还有苏梦珂的尸体怎么会陡然出现?
有些事情不想还好,越想脑子越乱,索性之下,我也不再想那事,就跟郎高说,“咱们先带着苏梦珂离开这房间。”
“啥,你还要带着苏姑娘走?”他微微一愣,惊呼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咱们俩人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个问题,带上她的话,肯定逃不出,搞不好还没走几步就被苏家的那些保镖给抓了回去,我倒是没什么,顶多挨一顿揍,你可不同,是要被他们活埋的。”
“管不了那么多!”我回了他一句话,说:“只有把梦珂带在身边我心里才会踏实。”
“陈八仙,你疯了吧!”他瞪了我一眼,不满道:“这里是苏家,四周已经安排不少人守夜,不敢说一只蚊子飞不进来,至少要进来一个人肯定不可能,苏姑娘待在这里最安全。”
“不行,我必须带上梦珂。”我一口否定他的意思,这也没办法,苏梦珂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我怕这次与她分别,下次看到的就是一摞摞白骨。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的意思,更为重要的是,我隐约觉得苏梦珂待在这房间,还会出事,具体出啥事我不知道,直觉告诉我一定要带着她离开。
那郎高见我态度坚决,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话,就在房内找来一条绳子,那绳子是红色的,有二指粗,三米长,他将那绳子扔在我面前,说:“既然要带苏姑娘离开,你背着她,我在前面给你开路,无论遇到什么事,你只管往前走,别回头。”
我捡起绳子,用力拉了拉,挺结实的,就问他:“那你咋办?”
他罢了罢手,说:“这个你别管,赶紧背上苏姑娘,记住,绑牢点,别半途掉了。”
我懂他这话的意思,死人不是那么好背的,也没再说话,就让郎高搭把手,将苏梦珂扶在我背上,然后用绳子绑了起来,我怕她掉下去,特意在她臀部多绕了几圈,方才将她背了起来。
第533章 收鸟(54)
刚背起苏梦珂,我背后一沉,差点没摔倒,好在郎高在旁边拉了我一把,说:“小心点,别有心理负担。”
我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心里却苦涩的要命,便让郎高走在前头,我跟在他身后,我们俩人先后出了门。
刚出门,外面是一条过道,装潢的很华丽,就像电视里五星级酒店的走廊一样,布满了那种叫不上名字的灯,地面铺了一层地毯,看上去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往那边走?”那郎高停住身形,朝左右两边瞥了一眼,问道。
一听这话,我也是醉了,就说:“你刚才怎么进来的?”
他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说:“这苏家跟迷宫一样,我哪里摸得清方向。”
我想了一下,他说的挺对,一些有钱人的房子的确是这样,便朝四周看了看。说实话,我也摸不清方向,好在我懂一些风水,只要这房子是按照风水格局来盖的,方向应该错不了。
当下,我看了看房子,发现过道左右两边的尽头都有一个拐弯处,让人分不清出口是哪边,一旦走错,很有可能越走越远,搞不好会直接走到保镖面前去,当真是自投罗网了。
我愣了一下,开始回忆进入苏家后的情况,我记得苏家的门口是朝北,而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西北方,于是,我伸手朝左边指了过去,说:“门口应该在那个方向。”
“真的?”他一愣,有点不相信我。
我点了点头,“只要大致方向没错,门口应该是在那个方向。”
说着,我催了郎高几句,就让快点走,他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陈八仙,你可得看准了,我记得进来的时候,门口那边没啥人,若是走错很有可能被保镖给抓个正着。”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跟老秀才学过一点风水,再加上老英雄的随身手札以及那本阴宅秘笈,我对风水也算是颇有心得,就说:“放心吧,走!”
他听我这么一说,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正准备说什么,我连忙罢了罢手,也不跟他说话,背着苏梦珂便朝左边走了过去。
大约走了二十来步,我的猜测没错,这过道的尽头是一间房子,这房子我知道,有点类似我们那边二层楼房的梯楼,也就是俗称的炮楼。
我面色一喜,径直地推开门,就见到这房子不是很大,只有五六个平方,最里面有一道门,那门是虚掩的,隐约能看到门的外面依旧是过道。
这下,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郎高说苏家建的跟迷宫一样了,敢情一个过道,还弄个房子来区分,这苏家对风水倒是颇为讲究。
推开门,我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就浑身一抖,这房子的气温比过道的气温要低不少,至少有七八度的气温差,这令我微微愣了一下,便随意的朝房内扫了一些,就见到这房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插了两柱清香,那清香比我们平常见到清香要黄一些,长一些,应该是大寺庙用的供香。
就在这时,那郎高跟了上来,他见我愣在那,轻声道:“愣着干吗?赶紧走啊!”
我朝那供香指了指,说:“这房间有些不对劲,平常供香,要么一柱,要么三柱,要么五柱,很少有人供两柱。”
他一愣,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了看,就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或许是当地的习俗,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摇了摇头,说:“无论哪里的习俗,大多同根同源,除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大体上应该差不了多少。”
“你的意思是?这房间有问题?”他看了我一眼,不确定的问。
我点了点头,说:“黄纸跟清香不落虚空,只要烧黄纸、点清香,阴间势必会收到,但是,像这种点两株清香,好像有些门道在里面。”
“什么门道?”他问。
我拍了拍脑袋,我记得以前好像在哪听人说过点香的规矩,一时之间压根想不起来,要是老王在这就好了,以他的资历应该知道缘由。
那郎高见我没说话,有些急了,就说:“陈八仙,你倒是说话啊,实在想不起来就走吧,时间不等人。”
我有心将这房间看个透彻,苦于背着苏梦珂逃离苏家,压根没这个时间,无奈之下,只好作罢,就示意郎高走在前头,我则跟在他后面,朝另一道门口走了过去。
也不晓得咋回事,刚出门口,我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盯着我看,心里极度不舒服,扭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唯有那八柱清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静静地飘着烟。
我皱了皱眉头,定晴朝那房间再次看了一个遍,除了那八柱清香压根没别的东西,这是咋回事?刚才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盯着我。
“陈八仙,你又发什么愣啊,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郎高在前面催了一句,他声音有些急促。
我嗯了一声,压下心头的疑惑,正准备跟上他的脚步,先前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就觉得背后被人盯得凉飕飕的。
这下,我的倔脾气上来了,也顾不上郎高的话,扭头就朝房内走了进去,那郎高轻声骂了两声,“陈八仙,你tm又发病了啊!”
我没有理他,径直地走进房间,先是朝东方那个位置看了看,那地方两柱清香燃烧的特别怪异,一柱长,一柱短,长的那柱火星特别暗,隐约有熄灭的痕迹,短的那柱火星却异常明亮。
按说,火星明亮的那柱清香应该燃烧的快才对。可,现在的情况却截然相反,明亮的那柱清香居然烧的慢,这不符合常识,已经超出自然现象。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我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就响起郎高的声音,他颤音道:“陈…陈…八仙,你…你…你背后…有…有…”
闻言,我将头慢慢地扭了过去,就看到苏梦珂的后脑勺,起先我没在意,直至我看到郎高坐在地面,才想起我先前背苏梦珂的时候,她的头是朝我这个方向。想到这里,我浑身一抖,差点没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一阵‘咯吱、咯吱’声,那苏梦珂的头竟然慢慢地朝我扭了过来,四目相对,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则死死的看着她。
第534章 收鸟(55)
我盯着那苏梦珂看了十来秒钟,头皮一阵发麻,压根不知道怎样发泄内心的恐惧,就觉得整个人都懵了,冷汗直冒,手臂上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凉意从脑门直灌脚底,令我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陈八仙,尸变了,快甩开她。”那郎高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冲我喊了起来,吐词特别清晰。
听着他的话,我第一感觉是甩开苏梦珂,一手掰住她肩头,就准备将她甩开。
就在这时,我想起我们以前的种种,哪里忍心甩开她,只好任由她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则扭过头,尽量不去看她。
人,有时候奇怪的很,越是不想,心里越是痒的很,老是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这不,哪怕我心里害怕的要命,还是忍不住朝后瞥了一眼,就这么一眼,我差点没奔溃。
只见,那苏梦珂的头颅传来一道撕裂的声音,渐渐地,她头颅裂开一条缝隙,脸上那枪伤的疤痕也逐渐裂开,从里面爬出好多虫子,那虫子米粒大小,浑身通黑,源源不绝地从头颅跟脸颊爬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我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内心的害怕,就觉得双眼发黑,差点没晕过去。好在我见惯了死人,一手猛地掐在大腿上,剧烈的痛疼感让我稍微镇定一些,伸手拍掉那不知名的虫子。
不拍还好,这一拍,那些虫子好像受到惊吓,像米筛过糠一样,从苏梦珂身上抖了出来,顺着我身子从地面爬了过去。
我入行一年时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一幕,整个人的行为已经不受思想控制,四肢并用,不停地抖掉那些虫子。
这过程大约持续了三四分钟的样子,我根本不知道那三四分钟是怎样过来的,就知道那些虫子从苏梦珂身子爬出来后,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而是朝这房间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爬了过去。
待那些虫子走后,我额头全是汗水,就连眼睫毛上都是汗水,我伸手擦了擦汗水,正准备看身上有没有残留的虫子,就发现背后特别轻。
扭头一看,苏梦珂不见,再看,就发现苏梦珂的衣服掉在地面,一张人皮挂在我背后,一缕缕青丝倒挂在我胸口的位置。
看到这里,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那苏梦珂能行尸走肉恐怕是那些虫子的功劳,也就是乔伊丝所说的本命蛊。
一想到本命蛊,我立马纳闷了,乔伊丝的本命蛊我见过,拇指大,这莲姑姑的本命蛊咋全是小虫子?这根本不像本命蛊。
我刚生出这个念头,那人皮有动静了,我起先以为那里面有啥东西压根不敢动,直到那东西在我背后慢慢蠕动,我硬着头皮朝背后摸去,入手的感觉特别柔软,是人皮,我不敢拍,毕竟我背后挂的苏梦珂的人皮,若是拍下去,就是对尸体不敬。
“郎高!”我喊了一声郎高,“过来帮忙!”
那郎高支吾一声也不敢过来,就问我干吗,我说:“先把尸体卸下来。”
他愣了一下,颤音道:“苏…苏姑娘只剩下一张人皮,你…你…你直接拿下来就行了吧?”
一听这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无论是人皮还是完整的尸体,在我眼里,那都是死者,无论死者亲与近,该有的尊重必须有。
当下,我就说:“想吃死人饭,就必须学会尊重死者,否则,早点回去当你的所长。”
说完,我也没理会他的反应,一手摁在腰间,朝墙壁走了过去,将身子挨紧墙壁,脚下慢慢弯下去,目的是让人皮慢慢地滑下去。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则能让人皮以最轻的动作滑到地面,二则,让死者挨着墙壁,预兆着死者下辈子有靠山,也算是一种祝福。
那郎高或许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见我一个人在捣鼓尸体,便朝我走了过来,伸手颤抖的摁住那人皮,就说:“接下来怎么弄?”
我瞥了他一眼,他闭着眼睛,额头有细微的汗水,想必他内心也是怕的要命。这也没办法,别说他一个刚入行的外行人,就连我这内行人看到人皮都害怕。
我冲他点了点头,说:“摁住人皮,别让她膝盖的皮跪在地面。”
说着,我脚下渐渐滑了下去,刚开始的动作挺顺利,滑倒一半的时候,那苏梦珂的头发死死地贴在我胸口,我轻轻地拽了一下,那头发好像粘了胶水一样,压根拽不动。
这令我眉头皱了起来,也管不上那么多,就让郎高腾出来一只手摁在那人皮的腰间,我则尽量将身子往下弯,直至整张人皮从我背后脱落。
待整张人皮从我背后脱落,那郎高一手抓住膝盖的皮,一手抓腰间的皮,将整张人皮在我背后稍微拉开一些,咋一看,就像扯了一块帆布。
“陈八仙!”那郎高瞥了我一眼,颤音道:“你胸口的头发咋办?”
我想了一下,有人说,死者身上某样东西留在活人身上,意味着死者对活人有啥未满的心愿,按照这种说法,苏梦珂的头发粘在我身上应该是对我有啥心愿。
她对我的心愿,难道真如乔伊丝说的,结阴婚?
想到这里,我在房内看了看,想找几柱清香问问她的意思,令我失望的是,这房内没香。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郎高将人皮扯高点,我则跪了下去,嘴里呢喃了几句,大致意思是问苏梦珂是否真的要结阴婚,若是真要结阴婚,就让她的头发从我胸口脱落,若是另有其它心愿,就让她晚上给我托个梦,我一定尽力满足她的心愿。
话音刚落,那头发没啥动静,反倒是从头发里爬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蟑螂,又不像蟑螂,它浑身通黑,一对前触脚特别大,隐约有些倒钩,一对眼睛呈棕黑色,先是看了看我,冲我挥了挥触脚,然后从我胸口跳了下去,‘嗖’的一下朝房间外溜了出去,在地面留下一长串血迹。
一看到那东西,我立马想到本命蛊,难道刚才那玩意是莲姑姑的本命蛊?如果真是这样,那先前的小虫子又是咋回事?为什么苏梦珂的**跟骨头会被那些虫子侵蚀的干干净净,还有就是,苏梦珂体内全是虫子,那玷污她身子又是咋回事?
第535章 收鸟(56)
我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明白,那郎高在旁边催了一句,“陈八仙,搞么子勒,快点弄好苏姑娘的…尸体。”
我嗯了一声,也没再想,就准备跟郎高商量怎样把苏梦珂的头发弄掉。就在这时,我胸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酥麻感,这让我心中好奇的命,扯开衣领一看,我愣住了。
只见,那头发竟然死死地贴在我左胸,伸手一拉,特别痛,就好像那头发钻进皮肤里一般。
咋办?
我微微一愣,又伸手拽了拽,压根拽不动,反倒扯得我皮肤有些生痛。
那郎高见我愣在那,以为我在发愣,就说:“陈八仙,你倒是快点啊,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现在身处苏家,再拖延下去,你小命不要了啊!”
听着这话,我心里也是急的很,手头上又扯了那头发几下,跟先前一样,那头发死死地贴紧我左胸。
玛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暗骂一句,再次朝那头发看去,就发现左胸的位置有块红色的印记,就好像用烧红的铁烙在上面,隐约能看到那头发已经钻进皮肤里。
看到这里,我吓了一大跳,按常理来说,死者的头发一般都是垂直而涣散,压根不可能钻进人的皮肤。可,现在的情况是,那头发愣是钻了进去,还特么扯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一听这脚步声,我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喊郎高躲起来,就见到原本虚掩的门被推开了,开门的是莲姑姑,她脸色有些苍白,两鬓的头发白了不少,特别是额头的皱纹,深邃的很,用一句笑话来形容也不足为过,只要一笑,那皱纹能褶死一只蚊子。
她一进门,先是瞥了我一眼,然后瞥了郎高一眼,面色一喜,开口道:“小九,你们咋在这,我找的你好苦。”
听着这话,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按照郎高的说法来讲,这苏家的人打算将我与苏梦珂合葬,咋听她的语气有点不对?这让我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当下,我冲她尴尬的笑了笑,也没说话,反倒是郎高在旁边说了一句,“莲姑,您咋找到这来了?”
那莲姑姑愣了一下,眼睛在那人皮上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也没回答郎高的问题,就问我:“苏苏呢?”
我伸手指了指胸前,又指了指背后的人皮,跟她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大致上讲了一下。
她听后,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二话没说,直接走到我面前,先是单膝而跪,面朝东方,嘴里念了一长串我听不懂的话,看她那语气应该是咒语之类的东西。
约摸念了一分钟左右,她猛地站起身,在喉咙处摁了三下,又念了几句听不懂的话,然后挥掌而下,直愣愣地拍在胸口。
说来也怪,随着她这一掌拍下,那苏梦珂的头发竟然从我左胸掉了下来,更为怪异的是,我左胸凸出一块巴掌大的位置,那上面的皮肤格外黑,隐约有点像什么东西图形。
我伸手摸了摸,入手的感觉特别粗糙,压根不像我自己的皮肤,反倒有点像被什么东西附在上面。
“这是?”我看着莲姑姑,疑惑问道。
她没有理我,双眼无神地看着那人皮,伸手轻轻地触摸,泪眼婆娑而下,嘴里一直重复一句话,“苏苏,我的苏苏,是为娘对不起你,是为娘对不起你。”
“事已至此,您老节哀顺变!”我压下心中的疑惑,朝她安慰了一句。
她还是没有理我,继续刚才那番话,这令我有些束手无策,只能静静地待在一旁,那郎高想说什么,我冲他罢了罢手,示意他不要开口说话。
就这样,我跟郎高一直守在莲姑姑旁边,直到半小时后,那莲姑姑忽然站了起来,让郎高把人皮交给她,我问她要干什么,她说,她有用。
按照我的意思,这苏家的人有些奇怪,不太想把苏梦珂交给她,正准备阻止,哪里晓得,那郎高直接把人皮交到莲姑姑手里。
“谢谢!”那莲姑姑冲郎高说了一些感谢,将头瞥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您老还有事?”我冲她问了一句。
她点了点头,支吾道:“小九,先前的约定,你可还愿意?”
我一愣,不太确定她的意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阴婚还是合葬?”
“什么合葬?”她脱口而出,诧异地看着我。
一听这话,我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测,便看了那郎高一眼,他冲我摇了摇头,意思是莲姑姑不知道合葬的事。
看到这里,我心中舒出一口气,若是没有猜错,所谓的合葬应该是那苏大河在搞鬼,这莲姑姑可能完全不知情。
当下,我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便把心中的所有猜测悉数告诉那莲姑姑,就连对苏大河的怀疑也说了出来。
她听后,老半晌时间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那人皮,足足看了十来分钟时间方才抬起头,先是在我身上瞥了一眼,然后缓缓开口道:“小九,你的猜测有几分把握。”
我想了一下,也不好把话说死,就跟说了一句大实话,我说:“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也可能是我猜错了。”
她一愣,皱了皱眉头,说:“你的猜测依据是什么?”
我指了指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清香,说:“其一,这房间八柱清香有些不符合习俗,其二,先前在石家柴房闻到一股像农药的气味,那气味跟乔伊丝给我的一种药丸气味极其相像,我斗胆猜测,那柴房内应该跟乔家有些关系,而您是乔家的人,所以,您应该懂得那种药丸的制造。”
那莲姑姑一听这话,在身上捣鼓了一会儿,掏出一枚药丸,跟乔伊丝给我的药丸一模一样,气味也是那种农药味,她将药丸递给我,就说:“是这种?”
我接过药丸闻了闻,立马点了点头,说:“对,就是这种气味,我在石家柴房闻到过。”
她面色一沉,“你的意思是,苏大河在我身上偷了这种药丸。”
我点点头,就说:“据我所知,那苏大河应该不懂蛊,偷您身上这种药丸应该是避蛊,才会在柴房留下那种气味。”
我会这样猜测,是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透露着一股邪气,特别是那气味,在很多地方都出现过,我先前一直怀疑乔婆婆跟乔伊丝。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乔婆婆身死,以我对乔伊丝的认识,她俩应该不会干这种事,再加上苏梦珂破身,我便把怀疑对象放在男性身上。
这件事牵扯的男性不多,一是石家三兄弟,二是麻家,三是苏大河。
坦诚说,我从头到尾从未怀疑过苏大河,毕竟,那苏大河是苏梦珂名义上的父亲,应该不会行那畜生不如的事。
正是这个心理,让我一直把怀疑对象锁定在石家三兄弟身上,才忽略了苏大河的存在。
就在刚才,那郎高说,莲姑姑不知道合葬时,我心中一下子就明悟了,这才把怀疑对象放在苏大河身上。
还真别说,一怀疑苏大河,我顿时就觉得所有事情都能解释通,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醒来后会出现在苏家。
那莲姑姑一听我的话,连忙翻了翻身上的药丸,疑惑道:“我身上一共三十三粒避蛊丸,一粒没少,小九,你是不是猜错了,苏大河跟我结婚差不多有十几年了,对我儿女一直不错,应该不会干那事。再者说,他…他…那方面不是男人,怎么可能破了苏苏的身子。”
“什么不是男人。”我有些不明白她最后那话的意思。
她一愣,苦笑一声,就说:“他不是男人,没有男性功能,不可能破了苏苏的身子。”
一听这话,我恍然大悟过来,刚来万名塔时我还在纳闷,那苏大河跟正常人没啥差别啊,咋能娶蛊师呢,捣鼓老半天,他竟然是性/无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问题来了,首先是石家柴房内到底发生过什么,其次是谁把我弄到苏家,再者这房间的八柱清香是什么意思?
ps:过年,拜年,望理解。
第536章 收鸟(57)
那莲姑姑见我没有说话,眉头皱了皱,沉声道:“小九,我男人的身子我清楚的很,要说他以前有点心狠,我信,要说现在我却有些不信。”
说着,她在我身上看了看,又说:“是不是你怀疑对象有误?”
我没有说话,开始动摇心中的想法,假如把所有事情的疑惑悉数代入到苏大河身上,整件事情就会变得顺理成章,而那莲姑姑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她说苏大河不是男人,这一点应该假不了。可,如果不是他,这一切又咋解释?
想了一会儿,我将心中那些疑惑悉数跟莲姑姑说了出来。
她听后,用商量的语气说:“你说的柴房,应该是布了什么障眼法,至于这八柱清香,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把大河过来问问?”
我摇了摇头,就说:“没必要,假如真不是他,于你,于梦珂都是好事,假如是他,我希望您老能站在母亲的角度处理问题。”
我会这么说,主要是怕她偏袒苏大河。毕竟,人心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天知道莲姑姑会不会为了那苏大河抛弃自己女儿,就像我隔壁村,早些年一对夫妻,老婆为了老公的**,愣是给亲生女儿下药,这事不得不防。
那莲姑姑听着我的话,在我身上深深地瞥了一眼,一字一句地说:“小九,我首先是一位母亲,其次才是一个男人的妻子。”
听着这话,我心中一松,就让她把苏大河叫过来,委婉的问下这八柱清香的原因,以免破坏夫妻之间的感情。
她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那人皮,又看了看郎高,让我们出去避一避。值得一提的是,她对那人皮格外看重,让我切莫破坏人皮任何地方,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有办法让苏梦珂站在我面前。
就这话,惊得我压根说不出来话来,反倒是郎高问了她一句是不是大罗金仙下凡,她只是苦笑一声,并没有回答郎高的问题。
随后,那莲姑姑去找苏大河,我则拾起人皮,领着郎高躲进那婚房,也不晓得咋回事,那郎高说苏家戒备森严,保镖特别多,而我们在走廊走了一个来回,愣是没看到保镖,这让我奇怪的很。
刚回到婚房,我把门反锁上,就问郎高咋回事,他说他先前听苏大河说今晚要加强戒备,我又问他有没有听到苏大河具体说戒备什么,他说他不知道。
对此,我也是醉了,那郎高恐怕误会了什么事,假如苏大河要戒备的是我,这婚房附近肯定布满保镖,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婚房附近别说保镖,就连常见的佣人都没有,这一点说不通,至于婚房为什么会上锁,说实话,这也是我疑惑地方。
我们在婚房等了约摸二十来分钟的时间,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听到这声音,我心中一紧,就朝郎高做了一个挥棒的动作,他会意过来,顺手捞起一条板凳躲在门后。
见郎高准备好后,我清了清嗓子,朝门口喊了一句,“谁?”
“我,苏大河。”门口传来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令人分辨不清说话之人的情绪。
“莲姑姑呢?”我没有急着开门,而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有急事去了!”他声音有点冷。
我一愣,莲姑姑有急事去了?什么急事比苏梦珂的事情还要急?我有些不信那苏大河的话,就问他:“苏先生,莲姑姑跟您说了我的猜测吧?”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良久过后方传来一道声音,“你的猜测没有错,这事我的确有嫌疑。”
听着这话,我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按照我的意思,这门不能开,一旦开了,万一我猜测的事是真的,我跟郎高恐怕要交待在这。
可,万一我猜测的事是错的,就有鸠占鹊巢的嫌疑,再者说,这房子是苏家的,他若真要对我们不利,这房子恐怕也是阻不了,倒不如坦然面对。
想到这里,我朝郎高挥了挥手,走到门前,打开门,就见到那苏大河依靠在门边,手里点着一根香烟,那香烟燃烧了一小半,地面有好几根烟头,想必他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方才敲门。
“苏先生,莲姑姑有啥急事去了?”我冲他尴尬的笑了笑,问道。
他一愣,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猛地朝我就跪了下去,抬手就是一掌煽在自己脸上,声音特清脆,说:“小九,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这突来的变化,令我有些束手无措,压根不知道这苏大河是什么意思,只好伸手将他拉了起来,问他:“苏先生,您是不是有啥事?”
他说:“是我对不起苏苏,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莲儿,是我对不起这个家,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小九,我求求你了,这事别再纠缠下去了,让苏苏早点入土为安。”
听到这话,我心中更加疑惑了,这事咋回事?这苏大河怎么忽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我猜测的事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苏大河所为?
我面色一沉,冷声道:“是你偷走梦珂的尸体?是你破了她的身?”
他微微一愣,摇头道:“小九,求你别问了,只求你早些让苏苏入土为安,莫让她再受半点委屈。”说着,他又跪了下去,抬手在脸上煽了几个耳光,一个比一个响亮。
见他这番动作,我知道就算再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来啥,一把抓住他肩头,就问他莲姑姑到底干吗去了,他支吾老半天,说:“找…找…找人去了。”
“找谁去了?”我冷声道。
他沉默了一下,面色闪过一丝尴尬,支吾道:“找我…细伢子去了。”
“啥,找你细伢子去了?”我惊呼一声,这苏大河不是性/无能么,哪来的孩子?还有乔伊丝说过这苏大河没有亲生子嗣,而现在?
那苏大河好像知道我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说:“对,找我细伢子去了。”最后那几个字,他咬字特别重。
一听这话,我心中愈发疑惑,这苏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家庭,难道真如网上说的,有钱人的世界咱们这些小p民不懂?
当下,我就问他:“那细伢子是你亲生的?”
他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抬头瞥那人皮一眼,嘴角抽搐了几下,竟然无声地抽泣起来,豆大般的眼泪掉了下来,看上去倒有几分伤心欲绝的感觉。
看到这里,我忽然恍然大悟过来,难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苏大河他…。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就火了,一把攥住那苏大河的头发,二话没说,抬手就一拳砸了下去,正好砸在他肚子上,连砸三拳,那苏大河也没躲闪,嘴里就说,“打得好,小九,打重点,这是我欠你们的。”
听着这话,我怒火中烧,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梦珂死的太冤了,太tm冤了,这一切竟然是…。
我越想越愤怒,手头上的力气也是愈来愈大,一拳比一拳用力,不知道是他皮厚,还是我平常缺乏锻炼,才砸了不到二十拳,就气喘连连,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狰狞道:“同样是子女,为什么差别这么大,为什么,你为什么要…。”
说着,我怒吼一声,紧握拳头,照着他太阳穴就砸了下去,还未砸到那苏大河太阳穴,旁边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我手臂,说:“陈八仙,你够了。”
我扭头一看,是郎高,他怒气冲冲地看着我,“陈八仙,你tm这一拳下去,那苏大河不死也会残,你tm是不是想下半生在号子里面度过。”
说着,他另一只手摁住我肩头,“你tm给老子冷静点。”
“滚,我要杀了他,这是畜生,连自己女儿也…”我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杀了那苏大河,至于其它事情,我压根没想过,只想着杀了他,才能解心中的恨。
‘啪’
那郎高抬手一掌煽在我脸上,特别痛,他怒道:“陈八仙,你tm给老子正常点,杀了他,你进号子,你父母咋办?你的初恋咋办?乔姑娘又咋办?”
随着这一掌煽下来,我稍微清醒了一些,正准备说话,那郎高在我另一边脸又煽了一巴掌,“陈八仙,这是法治社会,以法治人。”
听着这话,我瞬间冷静下来,有时候不得不说一句,人在愤怒的时候,真的很恐怖,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无归路。就算现在想起那一幕,我背后也是一阵冷汗,当初若没有郎高在旁边,我或许会因为一时的愤怒杀了那苏大河,而我下辈子则在号子度过。
那郎高见我冷静下来,先是扶起那苏大河,不知是他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快到床边的时候,他手头一松,那苏大河‘噗通’一声坐在地面,也没说话。
“陈八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咋无缘无故爆揍他,还有他怎么不还手?”那郎高走到面前,在我兜里掏出一包烟,给我递了一根,替我点燃,再自己点燃一根,然后将烟放入口袋。
第537章 收鸟(58)
听郎高这么一问,我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说:“那是畜生。”
说完这话,我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面,连吸几口烟,冲郎高说,“在法律上jian尸会判多少年?”
他沉默了一下,说:“这属于侮辱尸体罪,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才三年?”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问:“再加上偷尸呢?”
“冲死不过五年有期徒刑。”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手头的拳头不由紧了紧,冷声道:“是他?”
我懂这话,摇了摇头,“不是他。”
“那是谁?”他问。
我想了一下,这郎高当过所长,年龄又长我几岁,见识应该比我多些,也没跟他隐瞒,就告诉他,偷尸jian尸的人应该是苏大河在外的儿子。
他听后,在那苏大河身上瞥了一眼,疑惑道:“他儿子?什么意思?”
我吸了一口烟,说:“那苏大河在外面还有个儿子,应该是私生子,是那人偷了梦珂的尸体,也是那人把梦珂给…。”
说到最后,我一下子又火了,这也没办法,这种事搁谁身上也不好过,我自然也不例外。
当下,我一把将手中的烟蒂甩掉,站起身,又准备朝苏大河冲了过去,那郎高一把拉住我,说:“陈八仙,你tm给老子冷静点,先把事情搞清楚,你为什么要揍他,即便他是那人父亲,你也没资格揍他。”
“他有资格!”那苏大河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竟然从地面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手臂摁在胸口,对我说:“小九,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教育好儿子害了苏苏,假如打我能让你解气,照胸口打,打重点。”
听他这么一说,我火更大了,抓住他衣领扬手就要打下去,那郎高抓住我手臂,怒声道:“陈八仙,你不觉得这事很怪?”
我一愣,扭头看着郎高,问他:“哪里怪了?”
他面露凝重之色,说:“你对他儿子的身份不好奇?”
我微微一愣,先前就知道那苏大河有个儿子,至于他那儿子哪来的,是谁,我压根不知道,现在听郎高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手头上的力气不由少了几分,就问那苏大河,“你儿子是谁?”
他表情一怔,也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拼命朝我磕头,说:“小九,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刚下去的火,蹭的一下又上来了,玛德,让我救他儿子,这特么简直是打了我一巴掌,又特么要割我一刀,我哪里还忍得住,抬脚就要踹下去。
“陈八仙,听他把话说完。”边上的郎高怒喝一声。
我收回脚,对那苏大河冷声道:“把话说完。”
“谢谢!谢谢!”他朝我又磕了几个头,一骨碌从地面爬起,搬过来几条凳子,让我们坐下,又掏出烟给我们派了两支,我看了看那烟,是和天下,据说要一百块钱一包。
我们也没客气,接过烟,点燃,就问他怎么回事,他告诉我们,他儿子是石家第二子,也就是那石宝宝的哥哥,石荣的弟弟,石三天。
一听他说石三天,我脑子第一想法是,这苏大河跟那石家女主人偷情了,那郎高跟我想法好像一样,脱口就问苏大河:“你偷情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家细伢子是我跟前妻生的,并非存在偷情一说。”
这下,我更加疑惑了,他儿子是石三天,而那石三天又是石家的人,咋成了他亲生儿子了?这不是偷情是什么?
他好像看出我的疑惑,说:“我儿子取名,苏山行,刚出生三天便夭折了,我也是因为这事才失去男性功能。”
“哦?”我一愣,问道:“这中间有啥隐情?”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前妻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不懂蛊虫之术,而我也只是普通商人,对于蛊虫之术,只有敬畏,从未想过去沾惹,直到我儿子夭折时,那石柳找上我,说是他家儿子天生没魂,问我想不想让我儿子复活。”
“复活?”
“复活?”
我跟郎高同时出声问道。
他点了点头,继续道:“对,就是复活,那石柳说她有秘术能让我儿子复活,代价是我失去男性功能,你们没当过父亲,不懂当父亲的滋味,别说失去男性功能,就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会同意。”
“你儿子真复活了?”我脱口而出,一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么,他儿子要是没复活,现在的事情咋会发生。
他点了点头,说:“算是复活了吧,那石三天体内就是我儿子的魂魄。”
一听这话,我立马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儿子刚出生三天便夭折,就算真复活了,他凭什么断定那石三天体内就是他儿子的魂魄?我将心中的疑惑的问了出来。
他苦笑一声,说:“起先我也怀疑过,那石柳让我找一算命先生,报上我儿子的生辰八字算一算就知真假,我听了她的话,在外面找了一算命先生,我儿子真的活着,真的活着。”说这话的时候,他神色很激动,双手不停地颤抖。
这下,我有些纳闷了,那石柳让他找算命先生,目的应该是根据人的生辰八字去推算人的寿元,难道那算命先生是石柳请来故意坑苏大河的?
想到这里,我就问他要了他儿子的生辰八字,他说,83年5月初一,寅时生的。我掐指算了一下,这八字的命理有些奇怪,明显是夭折之命,却偏偏还活着,更为蛋疼的是,从八字中我推算出,八字的主人竟然能活到七十有三,前者是夭折,后者却是七十有三,这两者冲突的很,却出现在一个八字上,当真是太奇怪了,难道那石柳真把他儿子复活了。
边上的郎高见我沉着脸,就问我:“陈八仙,推算的结果是什么?”
我没有理他,而是看向苏大河,问道:“石柳事先知道你儿子的八字么?”
第538章 收鸟(59)
那苏大河听我这么一问,神色一紧,说:“那时候我跟石家并无往来,她应该不知道我儿子的生辰八字,再加上我儿子是半夜出生,就算她知道我儿子是哪一天出生,绝对不会知道具体时辰。”
一听这话,我想了想,同住万名塔,要说知道别家孩子的出生年月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他儿子是寅时出生,那个时间段的人都在睡觉,难道是外人告诉那石柳,让她事先推算出苏大河儿子的八字有问题,再来苏家行骗?
念头至此,我将心中的疑惑跟那苏大河说了出来。他笑了笑,说:“我前妻顺产,没有惊动外人,换句话说,我儿子的生辰八字只有我跟我前妻知道,外人根本不知道,正是基于这点,我相信石柳是真的复活我儿子了。”
我愣了一下,直觉告诉我,那石柳不简单。于是,我就问他:“你儿子复活后,那石柳有没有要求你做什么事?”
他想了一下,说:“大事倒没有,就是让我找一处阴凉房间,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插上八柱清香,早晚供香一次,说是以此保证我儿子的魂魄不散。”
“就是走廊那个房间?”边上的郎高插了一句话。
他点了点头,说:“对,就是那个房间,这二十几年,我早晚都会插上八柱清香,只希望我儿子能健健康康地活着。”
听着这话,我没有再说话,而是想起那乔伊丝的一句,她说石三天是整个万名塔最爱梦珂的一个人,如果乔伊丝的话不假,苏大河这当父亲的自然是想撮合他们,而苏梦珂心里却装着我,或许就是这一点,苏梦珂从曲阳回来后,那苏大河便对她产生了一丝排斥,或多或少有些不待见她,再因为种种因素导致苏梦珂被jian尸。
想到这里,我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说世间多数恩怨都源于情,这话着实不假,那苏大河对石三天是父子情,愿为其做任何事,而石三天对苏梦珂是爱情,同样愿意为其做任何事,或许能正是这所谓的情,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至于苏大河在这件事充当什么角色,又做了哪些违背良心的事,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怕知道后,我会忍不住性子暴揍他一顿,甚至打死他。
而眼下明显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我只想着好好安葬苏梦珂,让她安安心心走完最后一遭,人世间的事,就让它随着丧事而消失殆尽。
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就在我脑子刚生出那念头时,边上的郎高一句话点醒了我,他问苏大河,“既然那石三天是你儿子,引诱陈八仙来万名塔,为什么会是石荣跟苏姑娘结婚,而不是石三天,还有你为什么要让陈八仙跟苏姑娘合葬?”
坦诚说,我也想知道原因,便死死地盯着那苏大河,等待着他的回答。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说:“三天外貌奇丑无比,平常不善于言语,让石荣跟苏苏结假婚,也是无奈之举,至于让小九合葬,也算是我对苏苏的一点补偿吧,虽说她不是我亲生女儿,但,好歹是我名义上的女儿,我…我…我愧对她啊!”
说着,他朝着那人皮跪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说:“苏苏啊,以前我以为你万事会听话,便把你当儿媳妇一样宠着,疼着,只希望你有一天能嫁给三天,能为我苏家传宗接代,哪里晓得,你出去一趟便爱上了别人,为父…为父…心里苦啊!”
听到这里,整件事方才清晰起来,或许苏梦珂爱上我是一个错误,或许我不该出现在苏梦珂的世界里,又或许世间事就是如此,谁又能说的清。
不过,我心中始终有个疑惑,那石家的柴房内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那个跟我长的一样的人又是谁?难道那人就是石三天?不对,苏大河说石三天奇丑无比,而那人却生的有几分帅气,与奇丑无比这四个字压根没任何关系。
就在这时,那苏大河哭了约摸三四分钟时间,不知是想通了一些事还是咋回事,忽然就站了起来,走到那人皮面前,摸出一把匕首,低声说了几句苗语,猛地举起匕首照着胸口就捅了下来。
说实话,我不想救他,一则是苏梦珂的原因,二则我对苏大河没丝毫同情,相反我很乐意他死在我面前。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这苏大河看似与这件事没啥关系,实则应该做了一些事,毕竟,我醒来后是在苏家,还有苏梦珂的尸体是在乔家被盗,要知道那时候我们刚到乔家没多久,这中间肯定有人向那石三天通风报信,而这人必定是苏大河。
我不救,不代表没人救。这不,那郎高一见这情况,一个箭步跑了过去,一把抓住那匕首,手中一抖,那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面。
“让我死,让我替我儿子赎罪。”说着,那苏大河蹲了下去,捡起那匕首又要刺下去。
看到这里,我心中一沉,玛德,捣鼓老半天是替他儿子赎罪,他自己并无半点悔意,真tm操蛋,居然一心放在亲生儿子身上,难道他不知道这世间上并无复活这么一种说法么?难道他不知道那石柳或许在利用他?难道他不知道他所谓的亲生儿子只是一种心灵寄托,并不存在血缘上的关系?
当下,我冷笑道:“别演了,你的演技很差,直接说事。”
这话一出,那苏大河一愣,尴尬的笑了笑,也不说话,反倒是郎高面色一沉,骂了一句:“草泥马怪,下次死远点,别让我看到。”
说着,那郎高走到我面前,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低声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他演戏也不提醒我,害的老子白紧张了。”
我苦笑一声,说:“亏你还是当过所长的人,你见哪个要自杀的人,还会跟外人讲普通话?跟自己人讲苗语?”
他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没好气地说:“我只是没你这么冷血,看着有人在面前自杀,还能观察那些细微的东西。”
我没有理他,而是再次看向苏大河,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有啥事求我?”
第539章 收鸟(60)
那苏大河见我这么一问,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又掏出那和天下给我递了一根,给郎高递了一根,他冷哼一声没要,我则没管那么多,接过烟,点燃,深吸几口,也不说话,死死地盯着那苏大河。
“小九。”他亲切的叫的我一声,那语气别提有多好,“事情是这样的,莲儿知道三天的事已经气冲冲地去了石家,誓要弄死三天,我们这边的风俗你也知道,男人没啥地位,都是女人当家作主。所以啊,我就想厚着脸皮让你跟莲儿说说好话,让她放过三天,你放心,只要你要让她放过三天,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说着,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张银行卡,我看了看是农业银行的金卡,他继续说:“这里面有一百万,密码是卡后六位数,算是见面礼,事成后,我再给你三百万。”
我没有接那银行卡,而是在他身上盯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苏先生,我只是外人,不见得莲姑姑就会听我的话,这钱还是留着给梦珂办一场盛大的丧事吧!”
“不…不…。”他罢了罢手,说:“只要你开口,莲儿一定会听你的话。”
“为何?”我疑惑地看着他。
“小九,难道你不好奇,我们为什么要用假婚把你引到万名塔来?”他神秘一笑,将那银行卡塞在我手里。
我挥了挥手,将银行卡还了回去,就问他:“为何要将我引来?”
他想了一下,自顾点燃一根烟,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我也没必要跟你隐瞒,引你过来是乔婆婆的提议,她老人家说你身上有股很奇怪的气,跟你的职业有关,据说这气能让苏苏的身子得以缓解,甚至能将苏苏的魂魄寄放在你身上,让你与苏苏同体,一则能让苏苏以另外一种状态复活,二则也能缓解莲儿的失女之痛。”
一听这话,我背后惊出一身汗,就觉得这事太过于不可思议,一直以来,死者死了就是死了,哪有复活之说,而听那苏大河的语气,好像真能复活苏梦珂,这有点扯了吧?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假结婚那天,那巫师将一只死公鸡复活的事,难道这世间真有复活之说?
“你确定能复活梦珂?”我看着那苏大河,一字一句地问。
“以前应该能吧,现在苏苏的身子被破,可与不可还是未知。正是复活这个原因,只要你跟莲儿开口求情,三天必定无大碍。”他冲我一笑,再次将银行卡塞了过来,继续说:“小九,三天即便犯下如此大罪,他始终还是我儿子,还望你看在一个父亲的面上,替我说说好话。”
说着,他冲我跪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这苏大河十之**是真信了他儿子还活着,我想说破那石三天所谓的复活是假的,不过,想到他二十多年以来一直把石三天当亲生儿子,假如告诉他实情,恐怕会引起他性子大变,搞不好,苏梦珂的丧事会得不到妥善的处理。
想了一会儿,我决定假装答应他的请求,先以苏梦珂的事为重,至于其它事情,等办完苏梦珂的事再弄。
想通这里,我立马将那苏大河拉了起来,又将他给银行卡塞进口袋,说:“你的要求我可以同意,不过,事先说好,我得提个要求,还有就是莲姑姑会不会听我的话,我可不敢保证。”
“谢谢,谢谢!”他冲我连说三声谢谢,又要跪下去,我一把拉住他,说:“先听我的要求,再下跪也不迟。”
“好,您说。”他语气一变,对我态度一下子变得恭敬的很。
“梦珂是你女儿,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女儿,你必须按照这边最隆重的风俗将她入土为安。”我开口道。
“就这要求?”他看了看我,不可思议地问。
我点了点头,“就这要求。”
他还是有些不信我的话,又问,“小九,您确定您的要求是让我隆重的将苏苏下葬,没有其它附加要求了?”
我摇了摇头,说:“世间人不为名,便是为利,名这东西你给不了我,而利你已经承诺给我几百万了,我还能要求啥?”
他愣了一下,微微点头,“您说的对,只要您能让莲儿放了三天,我再给您加五百万。”
一听这话,我诧异的看了看那苏大河,很快,我便释然了,五百万对于我这样的穷苦人家来说是天文数字,恐怕一辈子也赚不了那么多,对于有钱人来说,或许只是九牛一毛,这就是贫富差距吧。
那苏大河见我没说话,以为我嫌钱少,又开口道:“要不再加一千万?”
我连忙罢了罢手,说:“只要能风风光光地将梦珂下葬即可,钱这东西你看着给就行了。”
“好,一切以您的话为重。”他冲我弯了弯腰,试探性地说:“那现在麻烦您去一趟石家?”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了头,为难道:“现在?我走了,梦珂咋办?”说着,我指了指那人皮。
“这个你放心,我立马叫人拉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保证苏苏在阴间能过的舒舒服服。”他一边冲我说,一边掏出手机,摁了几个号码,又说了几句苗语,应该是吩咐人拉棺材。
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郎高咳嗽了几声,插话道:“陈八仙,你们搞么子鬼,莲姑姑不是要复活苏姑娘么?还有阴婚咋办?你们咋能商量她的丧事呢,是不是太急了些??”
我懂他的意思,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必须先安抚好苏大河,不然,苏梦珂的事很容易出岔子。不说别的,假如这苏大河以主家的身份将苏梦珂随便挖个坑埋了,又或者干脆把苏梦珂的尸体放在屋子里,不做任何仪式,我们这些外人肯定无法干涉。
就算要干涉,我压根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干涉。毕竟,我们这行讲究的是个礼,而我干涉丧事的话,于礼不合,只能给主家出些主意,听不听完全在于主家。
第540章 第一百六十五张 收鸟(61)
说到这里,肯定有人会说,苏梦珂的母亲可以出面干涉丧事吖?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丧事这一块,讲究的是以男性为重。正所谓,出门看衣,进门看人,这个看人,看的就是男人,这倒不是我轻视女性,而是习俗使然,我也是不得不为之。
于是,我冲郎高打了一个眼色,就说我心里有分寸,他好似明白我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就问我啥时候去石家。我想了一下,冲苏大河说,“苏先生,这样吧,你给莲姑姑打个电话,我跟她说几句,去石家就不必了,一则梦珂仙逝有些时间,她的事不能再拖延,二则我想莲姑姑回来,有些事情还需要请教她。”
他愣了一下,说了一句好,拿手机摁了几个数字,传来一阵嘟嘟的手机声音,约摸响了三四下,里面传来一阵忙音,那苏大河冲我苦笑一声,说:“她正在气头上,不接我电话。”
“打给石家的人,就说我找莲姑姑。”我说。
他嗯了一声,很快,他将手机交到我手里,我接过手机,说了一句‘喂’,里面传来莲姑姑的声音,她语气有些急促,“小九,什么事?”
我整理了一下词汇,开口道:“莲姑姑,小九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电话里沉默了一下,又说:“是不是苏大河那畜生威胁你了?”
一听这话,我对这莲姑姑立马高看几分,只是一句话,她便听出来是石三天的事。当下,我也没跟扯什么虚,直接说:“他没威胁我,是我自愿替他求个情,还望您看在梦珂的面上,放那三天一马。”梦珂那个字,我咬字特别重,意思是提醒她苏梦珂的丧事还没处理。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你…你…你确定是为了苏苏?”
听着这话,我知道那莲姑姑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就说:“对,是为了梦珂,还望您三思而后行,人性叵测,大事为重。”
良久,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我有些急了,又说了一句,“莲姑姑,看事看重点,别被表面的事给迷惑了,特别是梦珂的事。”
很快,电话那边传来莲姑姑的声音,她说:“小九,谢谢你。”
我懂她这句谢谢的意思,她是谢我提醒她,我也没矫情,就说:“莲姑姑你先回苏家,小九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商量,对了,一定要让石三天待在石家。”
最后这话,我是告诉她,别让石三天那畜生给跑了,弄好苏梦珂的事再找他算账。
她会意过来,说:“好,等我半小时。”
随后,我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那苏大河,他问我事情办得怎样,我说,莲姑姑马上回家,石三天应该没事。
他听我这么一说,差点没哭出来,死劲朝我说谢谢,手中不停地派烟,到最后,他干脆把整包和天下给我递了过来,我没跟他客气,接过烟,就让他先出去,我跟郎高有些事情商量,他冲我弯了弯腰,又说了一声谢谢,让我有事招呼他就行。
待他离开后,那郎高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说:“陈八仙,我看错了你,你咋能替石三天那畜生求情。”
我苦笑一声,将心中的打算跟他说了出来,让他先不要声张,把苏梦珂的事情处理好再说,他哦了一声就问我,打算处理苏梦珂的事,是阴婚,还是复活,还是直接办丧事把她下葬。
对于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他,就告诉他,等莲姑姑回来,看她打算怎么办。
我们在房内等了一会儿,门再次被推开,我以为是莲姑姑回来了,站起身就朝门口走了过去,哪里晓得进来的是苏大河,我问他什么事,他冲我笑了笑,说:“金丝楠木棺材放哪?”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对于这边的习俗我并不是很清楚,只好跟他说,“先将棺材放在广场,用一块红布蒙起来,剩下的事,等会再商量。”
他嗯了一句,冲我弯了弯腰,退了出去,值得一提的是,临出门的时候,他给我塞了两包烟,一个手机,说是看我身上没手机,死活要塞给我。
对于这外来的财物,我没有要,也不能要,将手机还了回去,留下两包香烟,将他打发出去,又跟郎高扯了一会儿。
约摸扯了十来分钟,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心头一喜,应该是莲姑姑回来了,立马站起身,双眼盯着门口的位置。
开门的是莲姑姑,她神色有些急躁,身上的衣服有几处破损,一见我,就说:“小九,你这么急叫我回来,要商量什么事?”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了指她衣服破损的地方,问道:“您这是?”
“不提这个,你要商量什么事?”她瞥了那人皮一眼,神色有些萎缩,脸上的皱纹更是深了几分,眼角的位置隐约有些泪花。
“梦珂的丧事。”我开口道。
“丧事?什么意思?不结阴婚了?”她一愣,语气有些冷。
一看她表情,我心中一沉听她语气势必要结阴婚,难道这结阴婚与苏梦珂的复活有关?于是,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打算复活苏梦珂?”
她一愣,说:“苏大河跟你说了?”
我点了点头,就说:“莲姑姑,以您的智商应该不至于相信世间真有复活一说吧?您要知道……”
话还没说完,那莲姑姑挥了挥手臂,打断我的话,说:“我相信苏苏一定能复活,只要你跟她结阴婚,她一定能复活,从前我不相信复活这种事,现在我特别相信这种事,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母亲最后的寄托。”
说到最后,她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格外伤心,当真是闻着落泪,听者伤心。令我愣在一旁压根不知道咋办,就知道那莲姑姑是个可怜的母亲。
世间很多事,在外人看来很迷信,很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迂腐,正是经历了苏梦珂这事,我才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迷信,而是精神寄托,又或者说是一个人的精神支柱。我相信以莲姑姑的智商绝对知道世间没有复活这么一种说法,她是放不下苏梦珂,宁可信能复活,也不愿接受身死的事实。
迫于这种想法,我不愿伤了一个母亲的心,也不愿苏梦珂带着遗憾离开阳间,便冲那莲姑姑说一句,什么时候办阴婚。至于办阴婚能不能复活苏梦珂,坦诚说,我不信,只能祈祷老天爷会降下奇迹,就如一些植物人忽然醒过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