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陈天男 【为隐身人加更】
倘若我要在丧事这一行混下去,找个知客跟在身边是必不可少的,我将注意打在郎高身上,不过,考虑到对方是一所之长,这显然是上天绣花,想得挺美。
压下心头的想法,就将房梁的事跟他说了一下,至于后续的事情,让他招呼那两名公安用心就好了,毕竟现实不是,有了那清道夫卵子,找出凶手还是挺简单,并没有那么多悬疑在里面。
他点了点头,给我掏了四千块钱,又将墓碑上要写的字递给我,并没有多余的话语,就说:“办好这事,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接过钱,带着郭胖子离开李村,准备去镇上置办墓碑,在路上给老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给我找六名八仙来抬墓碑,老王听后,犹豫了好长时间,慢吞吞地说:“九伢子啊,我们现在在黄庄抬棺材,恐怕凑不齐六名八仙给你!”
“嗯?你们有活了?”我一愣,老王说的事,我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按道理说,我跟老王是一伙的,有棺材抬他不可能不告诉我,除非,他要将我摒出他的圈子。
电话那边的老王好似也听出我的语气不对,连忙解释道:“九伢子啊,不要乱想,我那天看你身上长满水泡,就没叫你,你永远是我们八仙的这个圈子的人,兄弟几个对你也挺佩服!”
听着这话,我心里舒出一口气,自从学会六丁六甲葬经篇的东西后,对老王的态度的确有了一些改变,看来以后需要注意一下,就说:“老王,你能给我找来几个八仙?我这边连我在内有两个人!”
“黄庄这边死了一个大户,主家要求用十六名八仙来抬棺,附近的八仙几乎都在黄庄,大概还有五个闲在家里”说着,老王好像想起什么,急道:“对了,有个新来的八仙,年纪跟你相仿,不知道他去不去!你打电话去问问,你们年轻人好说话,其他五名八仙我给你叫。”
“他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我去问问!”又有年轻人来抬棺,估计家里应该挺穷吧,我如此想到。
“陈天男,电话是1536060…,这人有点奇怪,我也不知道么子说,你们见面后就知道噶!”老王解释说,随后又问,“听说,你跟那群开路的道士闹了一些意见?”
我让胖子拿手机记下电话号码,心下有些疑惑,昨天才跟那群道士闹了一些事,怎么老王就知道了,问:“算是吧!怎么了?”
“九伢子啊,咱们八仙这行地位较尴尬,都在那群道士眼皮底下混饭吃,有啥事让着他们一点,不然在这片地我们就没得饭吃了!”老王说了很多,大致上是让我不要得罪那群道士,就算受点委屈,也吞在肚子里不要说。
我说了一句好,把地址告诉老王,让那五名八仙明天一大清早就来李村集合,然后去挖墓井。
挂完电话,我给陈天男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好长一段时间,电话才被接通。
“喂!哪位,我正在忙呢!”手机那头响起一道较猥琐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一道女人的喘气声,“天哥,摸我,快摸我,人家还要。”
擦,真tm晦气,是不是按错数字了,我让郭胖子拿手机对了对号码,没错,是这个号码,我正准备说话,那道猥琐声音又响起了,“玛德,谁啊!说话!”
“老王介绍的,抬墓碑来不来给句话!”不是缺人,我真tm不想跟他说话,大白天做着如此剧烈的运动,特么太没羞耻心了。
“来,来,来,哪个村子,我马上来!”手机那头的声音有些急。
“明天一大清早李村集合!”我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老王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色狼也拉进八仙,我忽然就觉得郭胖子比他纯情多了。
“九哥,您老人家让我从县里来坳子村就是,就是,抬墓碑?”郭胖子朝后面退了几步,跟我保持着一段距离,语气有些恐慌。
“咋了?看不起抬棺匠?”我瞥了郭胖子一眼,问。
“九哥,我怕鬼,求您放过我!”郭胖子快哭了,脸上的表情当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少扯犊子,现在刚好八个人,你要是刚退出,我给你爸打电话,说你在学校摸校花屁股。”我威胁道,事到如今,只能将郭胖子拉下水,他这身肉不当抬棺匠太浪费了。
“九哥,不带这么玩兄弟的,您当初可是告诉我,我工作的地方有花姑娘,运气好还能遇到女明星嘀,这抬棺材哪能遇到这些人啊,都是死人啊!您是赤果果的欺骗兄弟感情哇!”郭胖子一脸委屈,想走又不敢走,要是让他爸知道他在学校的事,一顿皮肉苦,绝对少不了。
“哪里欺骗你了,花姑娘死了要请人抬棺材不?女明星死了要请人抬棺材不?”我语气升了一个腔调,在学校的时候,就这样镇住郭胖子的,一用这招郭胖子立马认怂。
这次也不例外,郭胖子一听我要发火了,立马就怂了,小心翼翼地说:“要,我听你的话还不成么,不就是抬个墓碑么?有什么可怕的!”
我满意的笑了笑,在郭胖子肩膀拍了拍,“虽说这行业苦了一点,但绝对有前途的,你想想啊,什么工作都有可能失业,唯独咱们这一行不会,哪朝哪代不死人?死人就需要请人抬棺材对不?”
郭胖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我安慰郭胖子几句,又许诺给他在乡下找个好姑娘,连哄带骗的总算把郭胖子忽悠进八仙这个行业,多年后,我问郭胖子后悔走进八仙这行没,他说,我要感谢九哥带我入行,哪来的后悔。
随后,我们租了一辆摩托车直奔镇子,今天必须要把墓碑买好,连夜加工将字刻好,时间很紧,刻不容缓。
来到镇子后,已经接近下午两点,郭胖子说要去银行看看他爸打钱下来没,我不好说破就让他去了,跟他约好在镇子的一间旅社集合。
32.第32章 玲珑血碑
我在镇子溜达一圈,又问了一些人,才找到一家卖墓碑的店子,这店子算不上多大,三十来个平米,店内都是一些没有铭刻的平碑,老板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鹤发童颜的,面相与实际年龄有些格入。(平碑,半成品的墓碑,上面没有刻字)
老板见我进去,面色微微一愣,说:“年轻人,有何事?”
“一米七乘五十五,三公分厚,石料是花岗岩,双龙捧珠的款式,碑框是黑底,上面刻着红色魏体,四十个字,一共多少钱?”我开门见山的直接说出墓碑的要求。(一米七是碑高,五十五是碑宽,一般的墓碑是一米五乘五十,当然,这是农村普通的墓碑,真正的墓碑后文才会讲到,让大家了解什么是真正墓碑。)
“什么时候要?”老板问我。
“明天!”我在店内摸了摸一些平碑,感觉特别滑,有人造加工的痕迹,主家只给这么多钱,也只能买这种货色的墓碑,我也没管那么多,就说:“时间上来得及不?”
“连夜加班,应该来得急,不过,价钱方面恐怕有点高。”老板瞥了我一眼,说:“粗略估计下,大概需要2400左右!”
说句实在话,本来可以再讲一下价钱,但是,我们这一行是多少就多少,主家给多少就要花多少,这中间的油水不能捞,至于原因么,我们对于鬼神还是保持几分尊重,花在鬼神身上的钱不能赚,赚了也会从其它途径花出去,例如生病之类的。
像一些卖黄纸的店铺,他们的秤绝对是足斤足两,甚至还会多一些出来,讲究的也就是这个道理。
“行,就2400!”我点了点头,掏出半扎毛爷爷,数了24张给老板,说:“这户主家死的有些惨,立的又是血碑,老板明白我的意思吗?”
“呵呵,年轻人,我打了三十几年的墓碑,这些东西都不懂那不是白干了,行,我给你选块上好的平碑,保证能平平安安地入蹲。”老板笑了笑接过钱,向我招了招手,带我进到另外一个房间。(入蹲即入土)
这房间有些小,约摸几个平方的样子,屋内的灯光有些暗,几块平碑竖在墙壁,我用手摸了摸,质量比外面那些平碑要好上一些。
“我是你这么大的时候,最看不起赚死人钱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做起打碑这一行,今天看你小子挺爽快,卖一块我的私货给你!”老板将我带到一块平碑前,说:“这块平碑,我打算留个自己的,有些年头了,你看看怎样?”
我瞥了一眼那平碑,颜色泛青,两旁刻画两条真龙,最顶端是一颗圆形的石球,上面用魏体刻着一个‘奠’字,整块墓碑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伸手摸了摸石料,入手的感觉十分平糙,平是整块石面摸上去特别顺,糙是石面细微的颗粒,给人一种真实感。的确是一块上好的石料,并不像外面那些经过人工处理的平碑特别滑顺。
“老板,这块平碑的价钱恐怕不止2000吧?”我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呵呵!”老板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说:“现在赚死人钱的都是老年人了,年轻人没得几个愿意干,像你这么年轻来买墓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八仙吧!”
我点了点头,问:“您老怎么看出来的?”
“早些年小老头也抬过棺材,对八仙这一行也懂得一些,你脚下步伐较沉重,左肩微微下沉,显然是抬过较重的东西,而你身上有一股清淡的黄纸味,现在又进了小老头的墓碑店,不是八仙又是什么?”老板笑呵呵的解释道。
我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老头不简单,绝对不是普通卖墓碑的老板,不想跟他有过多的交谈怕被骗,就说:“老板,我还是买外面的墓碑,里面的价钱有点贵,主家并没有给那么高的价钱!”
“主家给了你多少钱?”老板笑呵呵的问我。
“一切办好,4000,平碑以及刻字的预算是2400”我说了一句大实话,意思是我只有这么多钱,别推销其它的墓碑了。
“有意思的小家伙,我既然把这块墓碑给你看,绝无涨价的可能,我蒋天生不差这点钱!”老板呵呵一笑,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说:“小刘,叫十几个人过来抬平碑!”
听着这话,我愣了,真的愣了,就这么一块平碑需要十几个人来抬出去?太扯了吧?以我的眼光来看,最重也就是600斤左右,我问他:“需要十几个人来抬?”
“呵呵,年轻人,当年我找到这块平碑的时候,也是你这种表情。”老板笑了笑,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根给我,说:“你明天抬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摸不清这老板什么意思,跟他素未谋面,将一块这么好的平碑给我,要说没有图谋,谁信呐?
“您到底啥意思?能给句实在话吗?小子虽然涉世未深,但也明白无功不受禄,您这是?”我接过老板的烟,拽在手里不敢抽,怕烟里下了迷药!毕竟我身上揣着4000块钱的巨资,指不定这小老头就是打这钱的主意。
“哈哈哈!”老板将我的神色收入眼底,哈哈大笑,道:“年轻人,别想多了,我并不是平白无故将这块平碑送给你,有个小小要求,你若能做到,我额外再给你3000,怎样?”
“您说,小子能做到一定照办,至于那3000,您留着养老吧!”跟这老板说话,我感觉真的好累,实在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先前说主家死的挺惨,立得是血碑,而我这块平碑有个学名叫玲珑血碑,与你说的立血碑有些渊源,只要让这块玲珑血碑入蹲,死者生前的怨气、冤气、戾气即刻消散,比那些所谓的道士、和尚念七天七夜的经文更好。”
说完,老板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又摇了摇头,说:“我的要求是,明天只能八名八仙抬墓碑,平平安安地入蹲即可,并没有其它要求,记住,只能八名八仙,多一人出了什么事,我概不负责。”
听着这话,我伸手掰了掰那块墓碑,很沉,抬不动分毫,这是什么要求,不是瞎扯淡么?十几个人才能抬得动的墓碑,让我们八个人抬,这摆明是不可能的事。
33.第33章 俩极品
“怎样?八仙小子,敢不敢答应我的要求。”老板一脸贼笑,“若是嫌弃钱少,我给你在后面加个0,额外给你三万,我这辈子什么都缺,就不缺钱。”
玛德,他后面这话深深地刺激我,我什么都不缺,就特么缺钱,我有点心动了,但考虑到那平碑的重量,摇了摇头,说:“抬不动!”
“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抬动了呢?”说着,老板掏出三扎崭新的毛爷爷在我面前扬了扬,“三万,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你只需要八个人将这块墓碑入蹲,这些钱就是你的。”
看着毛爷爷那慈祥的面孔,我真的想一把夺过来,活了十八年压根就没见过这么多钱,那种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村东头的大广播,太稀罕了!
“抬不动,我还是买外面的普通墓碑算了。”这种想法在心里想想就好了,不是我的东西,强求不来。
“我说你小子,咋那么没出息?”老板叹出一口气,说:“一块重点的墓碑就将你吓到了,以后怎么抬棺材?”
我看了老板一眼,他这话有些道理,就问:“那块玲珑血碑有多重?”
“有缘人来抬这玲珑血碑也就是一百来斤,无缘人来抬这玲珑血碑大概有一千八百斤重。”老板摸了摸玲珑血碑,眼神中有一丝伤感,让我看得很诧异。
“行,明天早上我来取碑!”不知是脑抽了还是怎么回事,看着老板那眼神,我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下来了,将李哈子的生辰八字以及他后人的名字递给老板。
“好小子,只要你将它入蹲,你的人生会因此发生改变。”老板赞叹一句,朝外罢了罢手,意思很明显,赶客。
从墓碑店出来后,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浑身都是汗,我怕汗水沾到煞泡,掀了掀衣服看看煞泡的情况,心中舒出一口气,这些煞泡已经变得很小,里面那黑麻麻的污水,淡了好多。
随后,我给老王打了一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墓碑店老板,他在电话那边愣了一会儿,说:“那人是一个活神仙,千万不要得罪他。”
我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把电话挂断了,不想跟老王提抬玲珑血碑的事,怕他担心,便一个人在镇子上转了一下,买了一些艾草,打算晚上用艾草洗澡。
买好艾草,就来到跟郭胖子约定好的旅社,那间旅社很好找,是我们镇子唯一一家旅社,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找到那家旅社,还没进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是郭胖子的声音。
“玛德,你个瘦猴,老子先订的房间,你凭什么抢我的。”
“死肥猪,老子钱多,这房间自然是我的。”
“草,老子一屁股坐死你个瘦猴。”
“来啊,来啊,老子就站在这让你坐。”
“行,你站那别动,让你尝尝千斤压顶的感觉。”
我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郭胖子将裤腿倦了起来,正准备朝对面那年轻人冲过去。
这年轻人,很瘦,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不足为过,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特别耀眼,左耳打了一个耳垂,上面吊着一颗价钱不菲的钻石,面色较为清秀,身上一套五颜六色的乞丐装。
擦,钻石掉耳朵上,真tm是人才,我叫住郭胖子,问:“怎么回事?”
“九哥,你来了啊,这家伙抢我们的房间。”郭胖子走到我身旁,伸手指向那年轻人。
“具体怎么回事?”我问郭胖子。
他说:“我在银行取完钱,就给这家旅社打电话订了一个房间,然后在网吧聊了一会儿qq,来到这旅社的时候,这瘦猴用双倍价钱把我们订的房间抢了过去。”
“死肥猪,你骂谁瘦猴?”那年轻人冲上来就准备动手。
郭胖子一听,“来啊,看老子揍你丫个万紫千红不?”
“行了,别吵了,找老板说理去!”我拉开即将打起来的两人,朝旅社前台走去,问:“老板,开店得讲诚信吧!都是一个镇子的人,你这样做生意以后谁敢上门?难道我订了房间,睡到半夜,有人出双倍价钱,你也要将我们叫起来?”
那年轻人把目光看向我,说:“你这人咋说话?老板开旅社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赚钱,你这样说,就是断老板的财路,有你这么做人的么?”
说完,那年轻人朝老板看去,说:“老板,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老板连忙点了点头。
“草,你说什么,欠揍是不是,信不信老子砸了你这家旅社。”郭胖子听着这话,擂起拳头就朝老板砸了过去。
“几位小兄弟,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老板将身子退了退,避开郭胖子的拳头。
“说!”
“说!”
郭胖子跟那年轻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我站在一旁有些愣了,这俩极品上辈子绝对是一对离异的夫妻,这辈子找彼此报仇来了。
“我这旅社还有很多房间,你们没有必要争吵。”老板一脸哭相。
“草,不早说!”
“草,不早说!”
两人的声音又同时响起,其默契程度,当真让人咋舌。
“两位爷,你们一来就开骂了,哪有给我机会开口啊!”老板快哭了。
闹了半天,原来是个误会,我向老板说了一声抱歉,掏出身份证让他开一间最便宜的房间。
老板说好,接过我的身份证,在本子上记下我的身份证号码以及名字,我眼尖的发现,我名字上面那个名字,心中一愣,擦,不会这么巧吧,怎么是这家伙。
我抬头朝那年轻人看去,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看了老半天,不像缺钱的人吖,光他耳朵上那一坨钻石,普通家庭一辈子都买不起啊!
“小子,看什么,老子是直男,对你没xing趣!”那年轻人语气很冲。
“我看你哪里直了,根本就是一弯男。”郭胖子在一旁嘀咕道。
“草,死肥猪你说什么?”那年轻人一听这话又火了。
眼瞧两个人又要掐起来了,我连忙拉开俩人,看向那年轻人,问:“你叫陈天男?去李村抬墓碑的?”
34.第34章 字迹
那年轻人松开郭胖子的衣领,诧异的看着我,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要去李村抬墓碑?”
我在那年轻人身上打量一眼,瘦成这样,真的可以抬墓碑吗?不会被墓碑压死吧?
那年轻人见我没有说话,又问:“喂,那谁,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李村抬墓碑?”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是上午给你打电话的陈八仙,这位是郭胖子。”
“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来来来,抽根烟,极品芙蓉王。”陈天男脸色当真如翻书一般,连忙从口袋掏出一包好烟,递了一根给我,犹豫了一下,给郭胖子也递了一根。
“谁稀罕这破烟!”郭胖子接过烟,扔在地面,用脚踩了踩,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行了,郭胖子,别小家子气了,以后都是自家人。”我在郭胖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向陈天男歉意的笑了笑,说:“郭胖子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随后,我们三人聊了一会儿,就去了我开的房间,因为先前那一幕,郭胖子跟陈天男不搭调,老是唱对台戏,我夹在中间真特么郁闷的死,无奈之下,只好任由他们俩互掐,我去洗手间用艾草洗了一个澡。
洗完澡后,俩人不知道达成什么条件,勾肩搭背的,郭胖子对陈天男一口一个天哥地叫着,竟然像一对多年没见面的好兄弟一般。
我问胖子咋转变这么快,他的回答让我差点笑喷,他说:“天哥把波多野结衣的步兵小片给我了,真是好人呐,一直看着骑兵,真tm不爽。”
本来我不知道骑兵、步兵啥意思,还是郭胖子给我解释的,他说,骑兵有马,步兵没马。我特么真想抽他,一个人把小片看到这地步,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一个好色,一个yin荡,俩人很快就打成一片,把我搁在一旁,那俩人聊到差不多半夜,方才停下,只听见陈天男说:“小胖,好好伺候哥,以后哥找个美妇陪你玩几天。”
“谢谢天哥,小胖一定好生伺候你!”郭胖子一脸谄媚,那样子要多贱有多贱。
说完,陈天男冲我笑了笑,留下几包好烟说是见面礼,就走了。
一夜无话,翌日,我一大清早拉起郭胖子,又将隔壁房间的陈天男叫起,一行三人直奔墓碑店。
来到墓碑店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刚****毛尖,潮红般的阳光晒在身上,宛如披上一层柔和的外衣,非常舒适,是个不错的天气,希望今天的墓碑也能如天气一般。
我们来的比较早,路旁一些店子大门紧闭,唯独这家墓碑店是大门敞开,老板好似知道我们会来一般,一盏茶几、四条小凳、四只盛满茶水的玉杯,上面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倒下不久。
“你们来了,请坐!”老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我们坐下。
郭胖子跟陈天男那俩人大大咧咧地坐下,抬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赞了一句,“好茶!”
我愣在原地,没有坐下,而是慢步走向老板身后那块玲珑血碑,那上面的字眼深深地吸住我目光,青色的字迹若活物一般,踊跃于平碑上,遒劲有力,磅礴大气,透着一股傲气,我有种错觉,这字体好似有灵气,看着它,我心里特别舒畅,好似能忘却所有烦恼。
“小兄弟,这字体可入得你眼,可对得起你那四百块钱?”老板抿了一口茶,笑呵呵的说。
我被惊得说不出来话,以前对书法略有涉及,在墓碑上刻字不比纸张上,只有一次机会,错一次就废一块平碑,对书写之人要求特高,必须要一气呵成,中间不能有间断,断一次有断子绝孙的意思在里面。
当然,这书写并不是说直接用利器在上面刻画,而是先用毛笔在平碑上写好,然后用利器照着字迹慢慢凿下去,这凿工又是一门技术活,力度不能重一分,也不能轻一分,重一分会使旁边的碑面露痕,轻一分凹进去的深度不一样,影响整块墓碑的美感。
而这块玲珑血碑,无论是字迹,还是凿工都是一流,我找不出任何缺点,根本就是鬼斧神工之作,按照我的知识来说,不论平碑的价钱,光这字迹跟凿工就值七位数。
“满意,太满意了!”我有点激动,说:“您真乃神人呐,只是…这墓碑的价钱,恐怕早早地超过我付给您的工资,这…这…?”
“呵呵,价钱无须在意,我昨天就说过,只要你们能将这墓碑平平安安地下蹲,我倒给你三万,不要问我原因,只是看你小子顺眼,以后可能会要求你做一些事。”老板站起身,在玲珑血碑上摸了摸,嘀咕道:“这玲珑血碑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听着这话,我也是醉了,见人送过笔、送过花、送过钱,还从来没见人送过墓碑的,这特么算怎么回事。
不过,想到对方是高人,我将心中的想法压了下去,朝老板鞠了一躬,说:“以后只要用得着小子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小子,记住今天的话,到时候可别后悔!”老板笑了笑,示意我喝一杯茶。
我有种被坑的感觉,转念一想,我一贫苦老百姓有啥东西值得他坑?也没想那么多,抬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朝郭胖子他们看了一眼,这茶涩的要死,哪里好喝了?
“茶如何?”老板问我。
“不怎样,很苦涩!”我说了一句实话,像品茶这种东西,都是富贵人家的事,我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品这种东西,就知道有些茶叶很解渴,但,绝对不是眼前这种茶叶。
“不错!是个实在人”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对我再说什么,转身看向郭胖子俩人,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会儿,说:“两位小兄弟,万事有因就有果,坚持你们的本性,或许有一天,你们会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说完,老板又在我身上打量一眼,嘀咕道:“八仙聚、聚八方,翼龙当空,风俗是该回归老祖宗怀抱了。”
35.第35章 抢席(上)
听着这话,我有些疑惑,八仙聚、聚八方、翼龙当空,是什么意思?便把目光看向老板,发现他眼角暗蕴着一丝哀愁,但嘴角却有几分笑意。
我问他这话何解,他摇了摇头,说:“不可说,不可说。”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随后,我在镇上租了一辆货车,老板又叫来十几名工人将玲珑血碑搬上车,整个过程中,我想去试试墓碑的重量都被他拒绝,这让我们三个更加疑惑。
临出门的时候,老板叫住我们,说:“三位年轻人,坚持你们的本心,莫断了行业的传承,无论低贱还是高尚的工作,总要有人做,人人都想坐轿谁来抬?”
我没有说话,只是朝老板深深地弯了一个腰,我知道,一般赚死人钱的,不需要太多的话,用行动表达即可,对老板的身份有些点琢磨不透,就觉得这人很神秘。
郭胖子俩人见我如此做,他们也弯了弯腰,郭胖子说:“老板,我以后跟九哥混饭吃,他干啥我干啥。”
“哈哈,年轻真好!”老板对郭胖子笑了笑,然后示意那十几名工人跟我们上车,说:“落地之前,你们三个切莫触碰墓碑,会坏了风水,抬墓碑的时候,买墓碑那小子不用戴手套,其他八仙都要带上手套。”
我们还想问原因,哪知老板罢了罢手转身就进了店子,无奈之下,我们几个只好上车,郭胖子跟刘天男俩人坐在驾驶室的副座,我跟那十几名工人坐在货车的车厢里面。
车准备启动的时候,郭胖子跟刘天男俩人就跳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的,“玛德,太热了,受不了这热气,还是去车厢吹吹风比较好。”
我‘嗯’了一声,将他们俩人拉上车厢,怕他们毛手毛脚的触碰到玲珑血碑,就把他们俩人安排在车厢最后面。
车子缓缓启动,向李村前去,一路上都是顺顺利利的,连半点磕碰都没有,快到李村的时候,时间大约是中午11点样子。
那十几名工人将墓碑卸下车,放在大马路的一旁,本来我想跟他们打听一下老板的身份,但是,看到他们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我就打消这个念头,给他们掏了一百块买水喝。
哪知他们连看不没看我,反倒给了我一个警告眼神,说:“小子,你最好不要让老板失望,否则,我们兄弟十几个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话这人,身穿一件天蓝色的背褂,身上的肌肉特别发达,凹凸有致,透过背褂隐隐约约能看到八块腹肌,就这身板,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百姓,反倒有点像电视机里面的保镖。
我尴尬的笑了笑,将钱收了回来,说:“尽量不让你老板失望。”
“希望如此。”那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大手一挥,领着那十几号人,上了货车回镇子。
“这叼毛好叼,要不要花点钱弄他!”陈天男在我旁边嘀咕一声。
“就你这小身板,人家能打七八个,你还是算了吧!”说着,我带着郭胖子朝李村内走去,准备填饱肚子就将这玲珑血碑抬上山。
陈天男在后面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玩意,哪天大爷有闲心了,用十万块硬币砸死那叼毛,骂完,骂骂咧咧地跟了上来。
有钱就是任性,我扭头看了一眼陈天男,这货这么有钱还来抬什么墓碑,有钱人的想法真是难以琢磨,不过只合作一次,我也没打算问他。
我们走到李村的时候,正碰上送葬回来的队伍,领头的是郎高,他跟那道士正在说着什么。
看到我们过去后,郎高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又跟那道士在低声交谈什么,紧接着掏出一个红包塞在那道士手里。
那道士罢了罢手没有收,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慈祥的笑容,向我走了过来,开口说:“小兄弟,不错,还有几分本事,连泡煞这么难的问题都被你找到突破了,有时间去我那坐坐,老道有些问题想跟你商谈一番。”
说句实在话,对眼前这个道士,我心中还是颇有好感,觉得他跟一般道士有些不同,不论别的,单独他那天在堂屋收拾尸骨的认真,就是一个不错的道士。
那道士说有些问题跟我商谈,我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十之**就是那天跟道士发生冲突的事,我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要求,说了一句“有空一定去!”
那道士没再说话,在我们三人打量一眼,面色微微一愣,便走了。
“陈八仙,你总算回来了,刚才我舅妈还在担心立血碑来不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郎高走了过来,给我们三人一人派了一支烟,笑呵呵的说:“随我去堂屋吃饭。”
忙碌一大早上,又没吃吃早餐,的确肚子饿了,我们就跟在郎高身后向堂屋走去。
“墓碑弄得怎样了?”郎高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问我。
“弄好了,卸在大马路旁边。”我答了一句,想起老王给我找了五名八仙,就问:“还有五名八仙呢?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他们早上过来见你没在这里,去坟场挖墓井了,过会儿功夫应该也该回来了,我们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清墓井。”郎高一边走着,一边解释。
我“嗯”了一声,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来,侧身看了一眼郭胖子两人一眼,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两家伙都是新人,真的行吗?
来到堂屋后,地面被清洗的干干净净,又洒了不少花露水,先前那股腐臭味非常淡,若不细闻,很难发现这堂屋以前烧过尸体。
堂屋内,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摆在以前放棺材的位置,挨近神坛,一张放在靠近门槛的位置,因为送葬后,大部分亲戚都走了,只有主家的一些嫡亲,以及下葬的八名八仙,堂屋的人并不是很多,加起来也就是十三四个人。
我进去的时候,最上面那桌也就是靠近神坛那一桌,上面坐着八个人,定晴瞧去,面孔很陌生,并不认识,显然不是李哈子的亲属。
“什么意思?”看到那八个人坐在那,我面色沉了下来,扭头看向郎高,声音尽是冰冷。
36.第36章 抢席(下)
我之所以面色沉了下来是有原因的,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行规,对酒席的坐向特别讲究,靠近神坛那一桌是zhu席,是整个丧事最重要的一席,也是菜肴最丰富的一席。
拿死者在家停尸三天为例,第一天,zhu席是主家以及丧事承接人(丧事没有包出去,就是知客)吃,第二天开路,是丧事承接人以及开路的道士吃,第三天送葬,是八仙吃。
而立血碑这一块的话,中饭一般都是我们抬墓碑这些人坐在zhu席,他们明显知道这个规矩,现在却坐在zhu席却还坐在那,摆明就是欺负人,因为他们早上已经坐在zhu席上吃过,没有连坐的道理。
我们不是争吃,也不是争面子,争的是一口气,争的是自己的本份,争的是尊严。
在外人看来,只是一桌菜肴稍微好一些的酒菜,可有可无。又有谁明白这桌可有可无的酒席对我们的重要性,我们干的是最低贱的工作,赚的是别人嫌弃的死人钱,吃的是夹杂着死人味的饭,唯有这下葬以及立碑的时候,我们才能比人高一等,才能坐在zhu席吃一顿踏实饭,饭不香,我们心里香,菜没味,我们心里有味,酒不烈,我们心欢喜。
可以呼我们为抬棺匠,可以称我们为赚死人钱,甚至可以骂我们是贱匠,但,酒席上,我们一定要坐在zhu席上,因为,那里有我们的尊严。
郎高见我脸色沉的有些可怕,尴尬的笑了笑,说:“他们先来的,就坐在那了,我这就请他们离开。”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双眼死死地盯着zhu席上那几名八仙,怒火中烧,我这人很少发脾气,但是,踩到我的底线,我会不顾一切后果,将那人踩在脚下。因为这脾气,在后来的抬棺生涯中,我得罪过不少同行人,大多都是争zhu席。
“哟!郎所长,你这是借势压人啊,才把你舅舅抬上山埋了就要把我们八仙赶下zhu席,哪有你这样做外甥的,你就不怕你舅舅从棺材爬出来找你啊?”说话这人年仅五旬,尖嘴猴腮的,坐在zhu席正上方的位置。
“这位老先生,我脱了身上那层皮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并没有拿所长的名头压你的意思,更不是赶你们下zhu席,而是凡事都要讲个礼,我舅舅今天需要立血碑,怕你们几位忙不过来,就另外请了八名八仙负责立血碑,按道理来说,这zhu席应该让给他们几位坐。”说完,郎高伸手朝我们这边指了指。
郎高这番话,说的句句在理,想必他对农村丧事也有些了解,这也难怪,像我们八仙以前经常打架闹事,他处理这类案件多了,一些礼仪自然也知道。
那尖嘴猴腮的人顺着郎高的手,看向我们,先是诧异一下,然后就露出一个怪异的笑,站了起来,走到我们面前,用手掐着我脸皮,说:“小子,我听人说过你,陈九嘛!跟老王那独眼龙混饭吃的,也不知咋回事,现在变成老王跟你混饭吃了,小子,你跟爹说实话,是不是尼玛跟老王?”
我没有跟他废话,也不想跟他说话,用实际行动把我的愤怒告诉他,抬腿一脚踹在他裤裆,一个右钩拳砸在他太阳穴,顺手捞起一条长板凳照着脑门就拍了下去。
霎时,鲜血四溅,我衣服上也沾了不少鲜血,那人顺势倒在地面,下意识的一挣扎,就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晕了过去。
“杀人啦!”zhu席上,几个八仙尖叫一声,冲过来就要打我。
郭胖子跟陈天男一见这情况,哪敢有半点犹豫,捞起长板凳横在身前,就防备那些八仙。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造fan不成?”眼瞧两伴八仙就要掐起来了,郎高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一声:“谁敢在我舅舅的丧事上出幺蛾子,明天全部关号子里面去。”
有时候,当官的一句话低过百姓的千言万语,他这一嗓门下来,我们谁也不敢动,都怒视着对方,恨不得将对方活撕了,我脑中忽然闪现一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人生往往就是如此,同样做着低贱的一份工作,却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一些,或许,无论各行各业都存在这种现象,这就是人性吧!
“那谁,带着你那一伙八仙将这人送医院去,医药费算我的。”郎高指着那伙八仙的其中一人说。
那人怨恨的看了我们一眼,招呼几人将地面的人抬起,临走的时候,在我面前停了几秒钟,说了一句话,“小子,我们跟水云真人混饭吃,你等着吧!”
说完,一行七人抬着一名不知是生是死的八仙,急匆匆地向村外走去。
郎高瞥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找人将地面的血渍清洗干净,便招呼我们坐在zhu席上,就走了。
我们三人坐在zhu席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堂屋内的气氛冰到极点,不一会儿功夫,挖墓井的那五名走了进来,是熟人,一起抬过棺材。
“陈八仙,咋了,脸色有点不对?”说话这人叫高佬,四十来岁的年龄,皮肤黝黑,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先吃饱喝足,下午两点立血碑,等会去大马路旁把玲珑血碑抬到坟场去。”
我们八名八仙匆匆扒了一些饭,喝了一点小酒,期间,郭胖子跟陈天男好几次想开口,都被我用目光制止,我不想再说那事,因为,这次墓碑很难抬,又有两名新人,我一点信心都没有,把希望全部寄在老板的那句有缘人抬玲珑血碑只有一百来斤。
后面那句话,我直接选择无视,在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那老板既然把这块墓碑让我来抬,肯定有他的用意,老王都说那人是活神仙,肯定不会有错。
吃完饭后,我让郎高准备七双白手套、三只公鸡、五谷杂粮、十八斤八两黄纸、两株长香、一扎清香、一个墨斗。
因为先前打斗的一幕,郎高对我的态度冷了一些,没有先前那么热情,这种情绪我能理解,谁会对丧事上闹事的人热情?不过,他还是按照我的话,将这些东西准备好,说:“立完血碑,再来处理你们这桩案件。”
37.第37章 冰冷的墓碑
我耸了耸肩头,说:“行,我旁边这两位没有动手,找我一个就行。”
说完,我从郎高手中接过七双白手套,又找来一副龙架,带着郭胖子、陈天男以及五名八仙,向大马路走去。
在路上,陈天男一直沉默着,好似在想什么事情,郭胖子则不停地说:“九哥,你太帅了,那种人就该揍!辱人父母该揍。”
我没什么心情搭理他,一路低着头走路,脑子很乱,具体在想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九哥,到了,你还往前面走什么?”走着,走着,郭胖子喊了一声。
我回过神,往后瞥了一眼,原来已经到了大马路,玲珑血碑都在身后好几米的距离。
我搓了搓脸,深呼几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静下来,他们就这样看着我,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约摸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我心情平复下来了,抬头打量一眼周围的环境,一条大马路弯弯曲通向远处,看不到尽头,一条阳间小道在马路的侧面岔出去,直通李村。
我问高佬李村的坟场在哪里,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头,说:“李村的坟场在那个位置,我们抬墓碑的路已经清理了一番,需要加宽的路,用砖头叠了上去,两旁的一些树木杂草也清理干净了,不过…”
“不过什么?”我问。
“要经过李村村口的一口池塘,那边的路没法弄,我大致上量了量,足够我们过去,但是,有些地方是虚地,我怕到时候会出现意外。”高佬解释说。
“没有其它路可走吗?”我追问。
“没有,只能走这条路,其它的路根本走不动,走条路还有另外个风险,我也是听人说的,不知道真不真,村里有人说,以前有人抬墓碑经过那口池塘,掉下去淹死了,那人就变成水鬼寻找替身。”说到那个水鬼,高佬额头冒了细微的汗水,估计他真正担心的是水鬼。
“在那烧过黄纸,说过好话没?”我瞥了一眼高佬,问他。
“好话是说过了,可在烧黄纸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纸灰都飘池塘去了,兄弟们有些担心,不愿意接这活,我们之所以还留下,就是冲你陈八仙的名头,有没有办法解决那水鬼?”高佬问我。
“李村也死了不少老人,抬了不少棺材跟墓碑,也没见人出事啊,再说,早上不是抬棺材经过那里么?应该是有人造谣,不想我们接这活。”我想了想,给出这么一句话。
我句句说的是实情,毕竟尖嘴猴腮那伙八仙最见不得我们抬这墓碑,先前抢我们的zhu席就看出来一二。像这种又是送葬,又是立血碑,按照一般情况来说,都是一伙八仙,主家不会另外请人,若是时间来不及,一般会在七天内选一个吉时再立血碑,哪里晓得,我从半路杀了出来,接下这抬墓碑的活。
高佬他们听后,想了想觉得在理,就说,早点抬到坟场下蹲,我点了点头,让郭胖子、陈天男、高佬三人跟我抬前头,剩下四人抬后面。
这样分配,讲究的是力量均匀,我跟高佬俩人力气相对那四名八仙来说,要稍微大一些,便带上郭胖子跟陈天男。郭胖子我放心,在学校的时候,这家伙力大如牛,发起飙来好几个人都拽不住他。
陈天男这家伙,跟他不熟,不知道力气咋样,不过,看那瘦猴般的身材,想必也没什么力气,若不是找不到人,真心不想带这么一个累赘。
我们八人站好位置后,我给他们一个人发了一对手套,让他们戴上,高佬问我原因,我说,这块墓碑有些不同。
当然,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就跟他们许诺,倘若真的抬到坟场平平安安入蹲,就将工资提高了十倍,一人一千。
重赏之下,众人的情绪都很高,高佬找来一把小号的锄头,将玲珑血碑下面的土地刨了一些泥土出来,然后用手试着去掰,丝毫不动,说:“奇怪了,这墓碑看着不重啊,咋掰不动。”
说着,他伸手又试了试,还是纹丝不动,一连试了七八次,依旧是这样,另外几名八仙有些不服气,轮流上阵试了试,结果还是那样。
“怪啲,怎么会这样!”高佬跟那几名八仙在旁边嘀咕,商量了一会儿,高佬用龙架的一端插进墓碑下面,又找了一块还算坚硬的石头放在离墓碑几寸的位置。
用力压在龙架的另一端,还是没反应,高佬将整个身子压在龙架上,墓碑还是静静地躺在那,最后,那五名八仙全部压在龙架的那一段,不但没撬动玲珑血碑,反倒将龙架弄断了。
“怎么办?”高佬叹出一口气,颇为无奈。
我趁他们在翘玲珑血碑的时候,眼睛一直在上面打着转,这块玲珑血碑给我的感觉特别奇怪,具体是什么感觉,又有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块墓碑有点冷。
伸手摸了摸墓碑,入手的感觉果真特别凉,寒气袭人,我抬头看着当空的太阳,火辣辣的,好生奇怪,明显在烈日的暴晒下,为什么会这么凉?难道是地质的原因?
我又伸手在附近的石块摸了摸,特别烫,这下,我心头更加疑惑了,在葬经中也有提到的墓碑,上面说好的墓碑通灵,接地气。
难道这墓碑真的通灵接地气?我从高佬手中拿过锄头,在玲珑血碑下面刨出一些泥土,用手捏了捏,好凉,比墓碑的温度只低了那么一点点。
发现这情况,我让高佬脱掉手套摸摸这墓碑,他说,这墓碑特别烫,真是奇了个怪,同一块墓碑两个人摸却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怎么回事?
“九哥,卖墓碑的老板说,不能乱触碰墓碑,你怎么还让高佬触碰?”郭胖子在我身后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老板说的是落地之前不能乱触碰,现在落地触碰一下问题不大,顶多是所谓的灵气少一些,无伤大雅。”
38.第38章 抬不动
郭胖子还想说什么,我罢了罢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围着玲珑血碑转了一个圈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这墓碑给我的感觉与墓碑店完全是不同。
在墓碑店的时候,这玲珑血碑给我的感觉是石料不错,后来那老板说很重,我也只是微微吃惊,总体的感觉就是厚重。
现在给我的感觉是神奇,一块墓碑两个人触碰竟然会出现如此巨大的诧异,一个极热、一个极冷,这十八年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原本还想让众人都摸一下,试试触感,想起老板说的话,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伸手扣住墓碑的侧面用力往上掰了掰,重,重如千斤。
怎么回事?
与那老板相处时间不长,但,能看出来他绝对不是那种闲的蛋疼的主,不可能将一块抬不动的墓碑送我,他既然送给我,就一定有原因在里面。
我再次围着玲珑血碑又转了几圈,试了好几个地方,都是重如千斤,动不得分毫。
连试几次,我已经是大汗淋漓,整个场面陷入沉默,都在想,这玲珑血碑怎样才能抬得动。
沉默好长时间,高佬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陈八仙,现在快12点了,离下蹲的吉时还有2个小时,这墓碑倘若再抬不动,恐怕会误了吉时,主家那边不好招待。”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天男在一旁大声插了一句:“耽误就耽误呗,顶多给点钱补偿一下主家就行了。”
高佬瞪了他一眼,说:“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是钱能买到的?耽误吉时,死者一旦怪罪下来,我们几个八仙会遇到怪事不说,主家可能会断子绝孙,要你的破钱有啥用?带进棺材买婆娘?”
陈天男还想说什么,我罢了罢手,高佬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这立血碑比立碑复杂多了,一个礼仪不周到就会惹恼死者,更加别说耽误吉时这种大事了,就对他说:“高佬说的还算轻,一旦耽误吉时,我们几个人可能会不得善终。”
陈天男倒吸了口冷气,说:“不至于吧?这么诡异?”
“吃死人饭的,哪个没有遇到过几桩怪事,倘若你觉得做八仙很好玩,我现在告诉你,一点都不好玩,搞不好就会丧命,趁早收起你那份玩心,抬完这块墓碑,你就可以走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玲珑血碑上抚摸,“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怎样将这块玲珑血碑抬到坟场,而不是急着去想后果。”
那陈天男吓得浑身发抖,对我说:“九哥,咱们是不是被那老板坑了,他故意让咱们抬这墓碑,得罪死者?”
“不会,那老板不是这种人,咱们也没什么值得他坑的,他说过,有缘人抬玲珑血碑只有一百来斤,无缘人抬这玲珑血碑有一千八百斤,他既然将玲珑血碑交给我,就说明我是他眼中的有缘人,一定是我们没掌握到法子,所以玲珑血碑才这么重。”
说完,我手指在玲珑血碑上不停地轻轻敲打,脑中不断回想着那老板的话,敲着、敲着、忽然,一股炙热感从手指传来,我浑身一怔,整块玲珑血碑都是冷冰冰的,寒气逼人,哪来的炙热?
我顺着手指往下瞧去,就看到手指触碰的位置正是玲珑血碑上的那颗石珠,在烈日的暴晒下,那石珠隐隐约约有丝翡翠绿。
“你们看这石珠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没?”我朝其他人喊了一声。
他们眼光齐刷刷地在那石珠上盯了一会儿,然后齐刷刷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不同啊,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石珠。”
“不对,有些东西!”郭胖子跟陈天男俩人齐声道,“有一点点不同,那上面有东西。”
一听这话,高佬他们在玲珑血碑上打量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说:“我们怎么看不到?”
看来摸索到一些东西了,我笑了笑,对高佬说:“卖这墓碑的老板告诉过我们,这玲珑血碑跟其它墓碑有些不同,抬它的八仙讲究的是一个缘分,郭胖子他们俩人能看到那抹绿光说明是有缘人,你们看不到说明是无缘人吧?”
“噢?”高佬惊讶一声,说:“还有这样神奇的墓碑?我以前听说,有些比较好的墓碑,对八仙的生肖有些讲究,而普通的墓碑什么人抬都可以,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一块如此神奇的墓碑,真是不枉白来这一趟,以后跟老王他们又有牛皮可以吹了。”
他这番话,让其它几位八仙哈哈大笑起来,都说这次没有白来。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喜悦,郭胖子将头伸了过来,弱弱地说:“各位,别高兴太早了,九哥刚才也试过,掰不动。”
他这话一落音,整个场面都静了下来,他说的没错,我刚才的确试过,没有掰动,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我是有缘人,为何却抬不动这块玲珑血碑。
我想了一会儿,伸出右手,在那颗石珠再次摸了摸,还是那股炙热的感觉,然后伸出左手塞在玲珑血碑下面,用力往上掰了掰,重量还是先前那般。
39.第39章 神奇的墓碑
这个时候,高佬他们也意识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就帮忙来抬,我们八名八仙费了一肚子力气,玲珑血碑就像钉在地面一般,不动分毫。
“咋整?”陈天男在一旁有点不耐烦,就说:“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耽误吉时,到时候就难搞了,要不,我们多请点人来抬?”
“不行,那老板说过,只能八个人,多一人都会出事。”我摇了摇头。
“我以前听老辈人说,有些墓碑需要念几句咒语,才抬得动,你说,这块玲珑血碑是不是也需要念咒语?”高佬在一旁提醒道。
“葬经上对墓碑这一块提及的东西非常少,我哪里会念什么咒语啊。”我嘀咕一声,葬经上说的都是一些关于丧事的,对于墓碑这一块,只有寥寥几句话。
“九哥,你还记得那老板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么?他说,八仙聚、聚八方,翼龙当空,你说这句话有没有可能就是咒语?”郭胖子在我脸上盯了好长一会时间,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不错啊,小胖子还能记得住这么高深的话,你父母交的学费没有白花。”陈天男在一旁起哄,说着,在郭胖子屁股上捏了一下,痛的郭胖子哇哇叫。
“行了,你们俩别闹了。”我瞪了他俩一眼,说:“郭胖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说完,我让郭胖子站在正南方、陈天男站在正西方、高佬站在正北方、剩下那四名八仙分别站在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位,而我站在正东方。
按照这八个方位站好后,我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眼,说:“大家脑中不要想不雅观的事,特别是郭胖子跟陈天男,你们俩个给我老实点,若是乱想那些事,完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俩。”
“放心,我绝对不会,至于郭胖子就不知道了。”陈天男嬉笑一声,说:“胖子,你听到九哥的话没?不要再想bo多野结衣了。”
“你…。”郭胖子怒视一眼陈天男,然后转身看向我,无辜地说:“九哥,咱俩同学这么多年,你还不懂我么?”
“你们俩给我消停点,办正事要紧,抬不动墓碑,我们都会得到报应。”我板着脸,瞪了他俩一眼,将事情说的严重点,要是把话说轻了,这对活宝会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他们缩了缩脖子,脸色变得有些沉重,没有再说话,场面静了下来,一丝凉风拂面而过,给我们带来一丝清爽。
我深呼几口气,朝坟场方向拜了三拜,又朝玲珑血碑作了三个揖,然后左手摁在那颗石珠上,右手结成道指(食指、中指并拢竖立,无名指、小拇指弯曲至掌心,大拇指压在无名指、小拇指的指甲上,即结成道指。)
嘴里掷地有声的念道:“八仙聚、聚八方、翼龙当空。”话音刚落,我右手迅速解印,变道指为掌,一掌拍在玲珑血碑之上。
由于用力过度,手掌拍下去有点疼,酥酥麻麻的,就在这时候,手掌传来一股异感,暖暖的、凉凉的,两股不同的手感在我手掌游走。
忽然,我耳边传来一股异常微弱的‘咔咔咔’声,我朝地面看去,就见到玲珑血碑已经下沉了一些,比先前的位置矮了半寸,旁边有些泥土被挤了出来。
我没有松懈,手掌向墓碑再次用力,那股凉凉的感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那股暖暖的感觉。
心头一松,应该可以了吧,我伸手在玲珑血碑下面用力往上掰了掰,动了,而且感觉特别轻,约摸百来斤的样子。
他们一见这情况,欢呼一声,郭胖子说:“九哥,好样的,我没看错你。”
我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看似轻松的念咒,实则消耗我不少精力,在念‘八仙聚、聚八方、翼龙当中’的时候,我就感觉体内有股很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从我体内抽走一般,那种感觉是玄之又玄。
“别废话了,赶紧换根龙架将玲珑血碑抬到坟场去,别耽误吉时了。”我笑骂一声,找来四块石子,将玲珑血碑稍微掰开一些,再把石子塞了进去,然后用两根龙绳从下面穿过去,绑在玲珑血碑的两头,打了一个活结,又用两根龙架横穿活结。
准备这一切后,我跟陈天男抬墓碑左边的前头,郭胖子跟高佬抬墓碑右边的前头,剩下那四名八仙抬后头,怕路途颠簸,我又给他们每人找了一根踮棍。
我喊了一声,一、二、三、起,墓碑缓缓被抬起,我问他们墓碑重量怎样,郭胖子说,大概三百来斤,陈天男说,四百来斤,高佬跟那四名八仙说:“一千八百斤的样子,平均下来,暂时能扛得住,抬到坟场需要歇息几次。”
他们问我,这墓碑有多重,我说,百来斤的样子,他们用看怪物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了好久,然后说:“见鬼了,同一块墓碑,每人抬的重量都不一致。”
因为每个人抬的重量不一致,以至于整个过程中出现一个奇特的场景,我、郭胖子、陈天男抬的非常轻松,而高佬他们却是抬得异常辛苦,大汗淋漓的,块头较小的那名八仙,脸色甚至有些煞白,可见他承受的重量。
郭胖子跟陈天男这对活宝,不知是想证明自己有抬墓碑的天赋、还是故意打击高佬他们,这俩货居然一边抬着,一边哼上曲子了,‘我家住在黄土高坡、你爸是尼玛的表哥。’
这让高佬他们气的急瞪眼,又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泄了嘴中那口气,让这墓碑更难抬。
我深表同情高佬他们,抬着如此重的墓碑,哪有多余的力气骂人,只能用眼神死瞪他们俩。
我们跌跌撞撞的抬了一些距离,休息一会儿,抽根烟继续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总算将玲珑血碑抬到李村的村口,当然,这是相对高佬他们来说,我跟郭胖子他们抬的还是很轻松。
我扭头在高佬他们身上打量一眼,指着不远处那口池塘,说:“就要到那口池塘了,大家歇息一下,一口气抬过那口池塘。”他们点了点头,将墓碑缓缓放下,席地而坐,掏出烟抽了起来。
40.第40章 落水
我趁他们休息的时间,打量了一下池塘,那池塘有些奇怪,给人‘半亩方塘一鉴开’的感觉,景观还算可以,奇怪的是,四周明显有几栋房屋,可池塘边上却生满杂草,按道理来说,有人居住的地方,杂草应该相当少,可现在却恰恰相反。
高佬说的那处地方,我看了看,大致上如他所说一般,约摸一丈多点距离,路面刚好够我们过去,靠池塘左边的泥土有些松弛,过人没啥问题,抬着墓碑过去,我心里没底。
“陈八仙,快1点了,别愣着了,我们要出发了。”我正在考虑有没有法子把那条路弄下,高佬在后面催促道。
我‘哦’了一声,就跟走了回去,依照先前的位置,将玲珑血碑抬了起来。
事先高佬说这口池塘有水鬼,我们心里都有些紧张,谁也没有说谎,刚踏进池塘那条小路,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就对他们说:“这条路有些窄,大家慢点走,注意脚下。”
他们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徐徐地前进,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就连郭胖子跟陈天男这对活宝都变得安静下来,一路上沉着脸,连大气也不喘一口。
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段小路,就到了那处虚地,我和陈天男抬在左边,正好要踩上那处虚地,陈天男抬外侧,我抬内侧,用踮棍在那虚地用力戳了戳,很坚硬,缓缓抬起脚步,踏了上去。
说句心里话,刚踏上那虚地,我心里格外紧张,呼吸不由变得有几分急促,他们谁也不敢说话,但是,眼睛时不时会往我们这边瞥了几眼。
“九哥,你一定要关照我啊,我才十八岁,还有很多妹纸等我去宠幸,可不能水鬼拉了做替身。”刚踏上那处虚地,陈天男颤颤巍巍的说。
“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出事。”我小心翼翼地注意脚下,用踮棍在前面不停地探路。
“九哥,我怕!”不知咋回事,踏在虚地上的陈天男,话特别多,有完没完的说个不停。
“怕什么,像个男人一样,就算掉进池塘最多湿了衣服。”我安慰他几句,脚下丝毫不敢大意。话是这样没错,可对于未知的东西,心里总会有些恐惧,我也有不例外。
短短一丈的距离,我们走了老长时间,眼瞧就要越过这处虚地,忽然,一条水蛇毫无征兆地从池塘下方窜了上来,也不知道咋回事,那蛇好像通灵一般,窜上岸就缠在陈天男脚上。
吓得我们出了一身冷汗,陈天男更是被吓得尖叫连连,拼命跺脚,那蛇死死的缠着他不放,一看这情况,我举着手中的踮棍照着那水蛇就扑了下去,连扑好几下,那水蛇身上的鳞片都脱了好几层,还是缠着陈天男的脚,死活不放。
“九哥,快赶跑它,我坚持不住了。”陈天男被吓得声音都变了,豆大的汗滴如雨后春竹一般冒了出来。
我想过让大家放下玲珑血碑,专心来弄死那水蛇,脑中转念一想,这处地方是虚地,若是在这里放下来,虚地一崩,墓碑就会滑倒池塘去,到时候要弄上来就麻烦了,肯定会耽误吉时。
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举着踮棍再次用力扑了过去,哪知踮棍还没落下,那水蛇唰的一下直接向我窜了过来,一口咬在我脚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下传来,我忍不住喊了一声痛,举着踮棍就要扑下去,却看到那水蛇躺在地面一动不动,用踮棍戳了戳那水蛇,发现那水蛇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在这时候,陈天男尖叫一声,‘我脚麻木了,动不了啦!’喊完这句话,他整个身子向池塘那边倾斜过去。
一看这情况,我就知道十之**是被那水蛇敷的太紧,脚部血液循环不了,导致脚麻木动不了。若是这样砸进池塘,肯定是十死无生,我连忙将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伸手一把拉住他,用力一拽把他拖了回来。
忽然,我肩头一空,龙架离肩,玲珑血碑‘砰’的一声砸在地面,我扭头一看,虚地没有崩塌,心中一喜,只是虚惊一场。
“九哥,谢谢你!”陈天男朝我笑了笑。
“客气了,你跟我抬墓碑,我肯定要护你平安。”我罢了罢手,向墓碑的那一侧走去,想看看其他八仙有没有被墓碑砸着。
哪知这时候,陈天男又尖叫起来,‘九哥,救命啊!’,我回过身一看,原来他刚才想迈开步子,双腿却动不了,身子再次向池塘滑去。
我叹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这次,没有上次顺利,他整个身子已经有一半倾斜在池塘上空,我用尽全身力气一拽,不但没拽回来他,自己的身子也跟着掉入池塘,发出两声巨响。
落水后,池塘的水比较深,双脚点不着地,我两只脚不停地往下蹬,看看身旁的陈天男,发现这货根本不识水性,我只好一手夹住他的脖子,奋力向岸边游去。
与此同时,郭胖子看见我们掉了下去,在岸上大吼一声,“不好,九哥他们掉进池塘了,快救人。”一连喊了两次,高佬他们都没反应过来,郭胖子扭过头一看,高佬他们双腿不停的颤抖,伸手指着我们身后,嘴里说:“水…水…水鬼来了。”
听着这话,我朝身后看去,就看到池塘不知何时倦起一股狂风,在水面打转,让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层层波纹,正慢慢地向我们这边移过来。
我回过头,就看到郭胖子正在脱裤子要跳下来,我连忙制止,朝他大声喊道:“郭胖子,别跳下来,递根龙架下来,先将天男救上去。”
我心里有些害怕,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水性,在农村长大的又有几个人不识水性?陈天男就不同了,他脚麻木了,又不懂水性,若不是我扶着他,恐怕现在就淹死了,只有先将他救上去,我再另想办法。
“咳咳咳,九哥,我是不是要死了。”陈天男灌了几口水,脸色变得煞白,看不到一丝血色,猛地咳嗽几声问我。
“没事,有我在!”那股风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心中越来越急,我们掉下去距离离岸边有些远,而龙架又短,只有游到够得着龙架的地方,才能让他拉着龙架上岸。
41.第41章 水下求生
岸上那些八仙,愣了一会儿后,回过神来,捡起石头就往池塘里面砸,口中齐声大骂,“大家快拿火把烧水鬼!”
还真别说,八仙们这一嗓子,背后那股风真的就慢了下来,但,还是徐徐地向我们这个方向袭来。
这时,郭胖子坼了一根龙架,向我们伸了过来,我抬眼一看,龙架距离我们约摸还有两米的距离,我双腿在水下面猛地蹬了几下。
带着一个人,我整个身子格外重,才瞪几下,双腿就有一些疲劳无力,好在距离近了不少,我又奋力蹬了几下,“天男,快点抓住龙架,我快没力气了。”
“那你怎么办?”陈天男瞥了一眼身后那股风,说:“那股风马上就到了,我们一起抓着龙架上岸啊!。”
“别废话!这样只会害了两个人!”我冲陈天男吼了一句,一把将他提起一点,拿起他的手放在龙架上,说:“抓紧,郭胖子快点拉!”
“九哥,你也抓着啊!”郭胖子在岸上急喊,
“郭胖子,卧槽尼玛,快点拉啊!”我朝郭胖子大声骂道,“你再犹豫就会害死天男!快点啊!”
我心急如焚,因为我感觉到那股风就在我身后,片刻时间就能到了,再犹豫下去,陈天男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在农村长大的人都知道,水面无缘无故掀起一股风,那就是水鬼要来的前奏,水鬼这种东西,有人说是水猴,也有人说是落乡鬼,具体是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知道遇到这种东西,十之**会丧命。
我懂水性或许能跟水鬼纠缠一会儿,陈天男完全不通水性,再留在水里,必死无疑,我绝对不允许跟我抬墓碑的人出现任何意外。
“郭胖子,你tm还楞个p啊,拉啊!”郭胖子愣在那,死活不肯拉,我知道他在担心我,但是,眼前这种情况,救一个算一个。
我又骂了几句,最后,郭胖子一咬牙,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九哥,你坚持住啊!我马上过来救你。”说着,他奋力把龙架往岸上拉,一旁的八仙们也一拥而上加入拉龙架。
看到陈天男被他们拉走,我心里一松,双脚的疲惫感越来越重,本来还能坚持一会儿,可先前被那水蛇咬了一口,伤口阴阴有些作痛,根本使不上力气。
忽然,我浑身一凉,感觉身体四周被一股风给包起来,拉着我向池塘中间的位置移去,我双手拼命的向岸边滑去,就在这时候,那股风消失了,紧接着,我就感觉到双腿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我双腿。
我细心感受一下,那东西特别冰冷,就好似冰窟的硬冰,再细心感受一下,这哪是东西,分明是人的手,五指轮廓非常清晰。
顿时,我浑身打了一个冷灵,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恐惧地气氛瞬间从毛孔钻入我的皮肤,紧接着充斥我全身的每个细胞,深入心灵最深处,我怕了,真的怕了。
可那双手丝毫没有因为我害怕就放过我,而是越抓越紧,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双手的指甲扣入我的皮肤,拼命往水下拉。
怎么办,怎么办?
我双手拼命的向上爬,可我的这点力气,在那双手的力气特别大,大到我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只能任凭那双手把我的身子往水下拉。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我已经呛了好几口水,水面先是盖住我的嘴,慢慢地掩过鼻子,让我无法呼吸,最后那双手猛地一用力,我的整个身子都被拉到水下,唯有一双手在水面挥舞着。
我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是谁的手在拉我,却发现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耳边‘哗啦哗啦’如涌潮般的声音。
我想大声呼救,可水声湮没我的声音,脚下拼命踹那双手,每踹一下只能踹到自己的脚,根本就没有手,但,那双手的存在,我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
霎时,如潮般的水流向我鼻子、嘴巴、眼睛、耳朵涌来,我呼吸越来越慢,身子变得越来越冷,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心里害怕极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手脚乱踹,拼命的挣扎,只想在水里多活几分钟,哪怕是一分钟,我也不想放弃。
这时,一道非常细微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听到水面有惊天的呐喊声以及响彻天地的铜锣声,其中有一道声音特别大,是郭胖子的声音,“快点喊啊,快点扔啊!快点敲啊!”
忽然,我感觉水的味道有点变味了,有股淡淡的尿臊味,我来不及想更多的事,就觉得脚下的拉扯力越来越少。
一见这情况,强烈的求生**,让我浑身有了一丝力气,我双手拼命往上爬,脚下拼命蹬,渐渐地,四周的水变得有些暖了,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手脚并用,身体上浮的速度越来越快。
“扑腾”一声,我终于浮出水面,猛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眼睛一睁开,就望见火红的太阳和蔚蓝的天空。
“九哥,你终于浮出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郭胖子和陈天男哭泣的声音。
寻声望去,就看到岸边站了不少人,郭胖子、陈天男、高佬以及那四名八仙,让我没想到的是,李建民跟他大哥李健当也在,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放了好几桶尿液、火把、铜锣、石头。
他们看到我后,脸上都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我想向他们游过去,可,四肢的力量在水下面已经用尽了,身体越来越重,向水下沉了下去。
“九哥,你不能丢下我啊!”郭胖子尖叫一声,‘噗通’一声就跳了下来,片刻时间,我就感到一个硕大的身体拉住我的脖子,向岸边游去。
上了岸后,我猛地吐出几口水,身子渐渐暖了回来,四肢的力量也在逐渐恢复,只是不到半个小时,我的身体基本适应了,最后,李建民从家里端来一碗姜汤,我算是彻底恢复过来,咋一看,跟落水前没啥两样。
42.第42章 立血碑(上)
我们在岸边休息一会儿,期间,陈天男看我的眼神变了,再没有先前的嬉笑,一脸严肃的跟我道谢,还说啥要拜把子做兄弟,我罢了罢手,说:“做兄弟不是靠仪式来证明,而是这里。”说着,我抬起右手在心脏的位置拍了拍。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慎重地说:“我欠你一条命。”
我苦笑一声,让他不要把这事放在身上,便转身向李建民两兄弟道了个谢,又跟高佬以及那几名八仙道谢,他们心有余悸的说,应该感谢高佬。
我将疑惑的眼光看向高佬,他说:“以前听老人说过,遇到水鬼这种东西,不能跳下水去救人,只要在岸边呐喊,泼粪、敲打铜锣就能把它赶跑,没想到真的灵验。”
高佬说的这种办法,我以前听人说过,他们做的这一切就是利用气场,用气场的压迫感将水鬼活生生地吓走,我在水下的时候,那水鬼应该是感到那股气场的压迫感才放开我,让我浮出水面。
我对高佬再次表示一番感谢,然后招呼李建民俩兄弟在池塘的下口,烧一些黄纸算是做好事,他们应允下来,临走的时候,李建民好几次想开口,都被他大哥的眼神给制止,我就问他是不是有啥事,他摇了摇头就走了。
“陈八仙,你身体恢复没?”他们俩兄弟刚走,高佬在一旁问道。
我在自己身上打量一下,衣服有点潮湿,左脚微微有些疼痛,其它地方并无大碍,就点了点头,说:“基本好了!”
高佬尴尬的笑了笑,试探性的说说:“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吉时了,咱们是不是该抬墓碑了?”
我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一方面是担心我的身体抬不动玲珑血碑,一方面又怕耽误吉时,我能理解他的尴尬,便点了点头,朝八仙们喊了一句,“时间有点急,大家等会走快点,事后请你们搓顿大餐,饭管饱、酒管足。”
“好叻!”大家欢呼一声,将龙架重新穿过活结,因为陈天男被吓得腿有些软,我把玲珑血碑的力量往我这边押,他只用肩膀挨着龙架即可,若不是那老板说,必须八个人抬,我想过让他去休息。
我们抬起玲珑血碑,徐徐向坟地抬去,路上走的有些急,谁也没有说话,好在一路上平平安安,除了墓碑晃的厉害,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来到坟场的时候,时间是下午1点57,离吉时还有三分钟,坟场的人不多,也就是李哈子的几个嫡亲,我们将玲珑血碑放在刚堆好的坟头上,解下龙绳。趁这个空档,我朝四周看了一眼,四处都是坟包,大小各异,大多数坟包都没有立碑,只有光秃秃的一堆土。
郎高见我站在那,脸色有些急,走了过来,问:“怎么这么晚?”
我伸手指了指玲珑血碑,说:“这血碑有些不同,路上遇到一些事。”
郎高顺着我的手,看向玲珑血碑,脸色聚变,惊叹道:“好碑、好字,你在哪买来的?2400块钱买不到这么好的血碑吧?”
我一听,也没将那老板的事告诉他,就说:“算是半买半送吧!”
他听着这话,拉着李哈子的媳妇以及孩子,对我感谢一番,拿了七八个红包、一包香烟塞在我手里,说:“我替我舅舅感谢你,真是太感谢了,我舅舅泉下有知一定会保佑你。”
随后,他给在场的八仙,一人一个红包,一包烟,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我没有拒绝这七八个红包,一一装进裤袋,这种红包是入蹲前的必备红包,大小由主家说了算,他给我这么多个,说明红包里面装得钱不多,多给几个填充数量,算是尊敬吧!
收好红包跟烟,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差一分钟就两点了,便朝李哈子的那些亲属喊了一声,“孕妇跟生肖属兔、牛的人回避。”
在场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离开,我问郎高鸡公在哪,要开红入蹲了,他从旁边提的麻袋里抓出一支公鸡递给我,紧接着又拿出一把菜刀,放在我手里。
接过鸡公跟菜刀,我让他们离坟头远点,坟头后面不要站人。然后一手持菜刀一手鸡公,朝坟头作了三个揖,拿起菜刀在鸡公的脖子上摸了一刀,鸡血流了出来。
我先滴了七滴在墓井里,然后拿着鸡公围着坟头转了一个圈儿,用鸡血将坟头围起来,坟头上午才堆起来,泥土有些新鲜,鸡血才滴在上面就被泥土侵蚀了。
一看这情况,我心下有些愣,这立血碑必须用鸡血将坟头围起来,不然容易出怪事,无奈之下,又拿着鸡公在坟头转了一圈,一直到鸡公的血流尽,整座坟头才被鸡血包了起来。
弄好这些之后,我朝墓井瞥了一眼,大概60公分深,长宽约摸60、45公分,井内被填的特别平坦,只是有个特别小的印记,不像八仙们挖墓井留下的。
我问郎高:“挖好墓井后,有没有人或者动物跳下去玩耍过?”
他想了想,说:“我表弟跳下去捡过东西,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赶紧把你表弟叫过来!”我眉头一皱,看向高佬他们,问:“你们挖好墓井后,怎么不用东西盖上?万一我刚才没发现那个小印记,你这是要害死人啊”
我心里特别气愤,做我们这一行,一点点事都不能马虎,一个稍微小的细节没注意到,就会得罪死者,就拿这个小印记来说。
入蹲之前,墓井内是不能留有任何活人的脚印、手印等,如果不小心留下活人的手印、脚印,入蹲后就会气场冲撞,死人压活人,导致活人犯呼不断,从此大病不断,小病不离身。
高佬挠了挠后脑勺,说:“那时候肚子有些饿,走的太急忙,忘了。”
若不是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我真的想大骂一顿,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时,郎高带了一名小男孩过来,是李哈子的儿子,也不知他母亲跟他说了什么,看到我的时候,那小孩特别腼腆的冲我笑了笑,喊了一声哥哥。
43.第43章 立血碑(中)
我对那小男孩招了招手,说:“小朋友,哥哥教你做个游戏怎样?”
“什么游戏?”他疑惑的问我。
“你拿着三柱清香,围着坟头转一圈,嘴里说‘我不是有意的。’无论脚下多重,你都要转完一圈。”说着,我点燃三柱清香塞在他手里,“完成这个游戏,哥哥带你去镇上买玩具好不好?”
“好,拉钩,你不准骗我!”他天真无邪的跟我说,我们俩象征性的拉了一下钩,小男孩拿着三柱清香,围着坟头转了起来。
刚开始那半圈,小男孩走的非常轻松,到了后半圈的时候,我明显的看到小男孩的脸色有些不对,他手上的三柱清香,隐隐约约有熄灭的趋向。
“妈妈,我脚好重!走不动了!”走到坟头的尾部时,小男孩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带着哭腔朝李哈子媳妇喊去。
一见这情况,在场所有人被吓得都跪了下去,李哈子媳妇哭喊声更大,朝着地面猛地磕头,嘴中哭喊着,“老倌啊,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有啥得罪你的地方,你一定要原谅他啊,他可是你留给我的独苗啊!”
郎高跪在地面,看向我,问:“陈八仙,这是咋回事?我表弟可是舅舅的亲生儿子,舅舅怎么能害他啊?”
我瞥了他一眼,说:“人死后,意识非常模糊,分不清谁是谁,只能依靠气场去判断,若是有人冲了气场,那人就会倒霉,无论那人是谁,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那现在咋办?”郎高问。
“只能看死者的意思,若是能唤醒死者的部分意识,那小孩就能围着坟头转完圈,唤不醒,恐怕这小孩以后大病不断、小病不离身。”我解释了一句,朝着李哈子媳妇喊了一声,“大婶,哭伤心点,你身旁那些亲属也可以哭大声点。”
话音刚落,整个坟场哭声高了好几十分贝,响彻云霄,我给小男孩一个鼓励的眼神,说:“小朋友,跪下去,给你爸爸磕头,说几句平常他经常跟你说的话。”
“呜呜呜,哥哥,我脚好重,提不起来!”小男孩哭泣说,但,还是按照我的吩咐说一些父子俩经常说的话。
与此同时,我掏出一叠黄纸,双手挤压转圈,将那叠黄纸分成一个圆形,从远处看有点像莲花,手一抖,黄纸朝墓井撒去,紧接着,我点燃一张黄纸朝墓井扔了进去。
有了这火引子,墓井内的黄纸燃烧起来,发出怪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像鞭炮的声音,我面色一喜,朝那小男孩大喊一声,“快站起来,跑完那点路!”
这招在下葬、立墓碑经常用到,一些道家弟子称之为,‘莲花印’,我们八仙喜欢叫烧花,有些下葬常识的人都会用这招,其作用在于,可以烧掉墓井的部分煞气以及死者的怨气。
那小男孩听着我的话,想也没想,拔腿就跑,只是片刻时间就跑完最后的那点路,然后虚脱一般的倒在地面,嘴里大口大口的呼吸。
说来也奇怪,小男孩跑完那点距离,黄纸燃烧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噼里啪啦’声也随之消失,郎高问我,刚才这一幕是不是耽误吉时了,我说,鸡血滴入墓井已经是开始仪式,不算耽误时辰。
有了这个插曲,在场的人都是胆寒心惊的,谁也不敢说话,静静地看着我一个人站在坟头。
我找来一根竹藤条,上面黏一张黄纸,将墓井的小印记抹平,然后烧了三斤黄纸在墓井,然后又往里面洒了一些五谷杂粮,随后捉出一只公鸡,摸一刀,将鸡血从玲珑血碑的那颗珠子淋下。
待鸡血将玲珑血碑的背面染红后,我让八仙们将墓碑移到墓井,那四名八仙站在坟堆上扶住墓碑,郭胖子跟陈天男站在左右调整墓碑的角度,一人站在远处观看墓碑与坟头的平衡线。
这墓碑必须立在坟头正中间,不能偏一点,左右两方更不能偏出坟头的位置,所以观看位置的那人眼神必须要特别好,听老王说高佬以前做过木匠,眼神比普通人要强很多,这观看位置的人,我就让他去了。
铲土这辛苦活,当然是我了,不过,这第一铲土却只能让死者的长子来弄,可那小男孩死活不肯坟头,说有鬼,最后没办法,只能让郎高来代替。
郎高问我,这种事可不可以代劳,我说,按道理来讲,这事不能代劳,考虑到这墓碑的钱是他出的应该可以。郎高点了点头,从我手中接过铁锹,铲了一铲泥土进墓井。
随后,我从从附近拣了一些大块的石头陪在玲珑血碑旁边,又将挖墓井掏出来的泥土填了进去,泥土有些不够,勉勉强强让墓碑稳了下来。
“往左边一点!”高佬站在不远处喊了一嗓子,听着这话,郭胖子把墓碑往左边推了一点点,问:“正了没?”
高佬伸出一个大拇指放在眼前,闭上一只眼量了量,说:“推多了,位置没正,往右边推一点点就好了。”
经过几番的调正,高佬总算说了一句,“就这样,位置刚刚好!”
我们几人轮流站到高佬的位置看了看,位置的确非常正,就用铁锹将那些泥土扑实,一看,墓井的高度比玲珑血碑的水平线矮了一寸的样子,需要再挖些泥土来填高。
我问李哈子媳妇,哪里有疏松的石沙子可以挖,她伸手指了指百米开外的一处小山丘说,那里的土比较松,一般立墓碑都在那里挖石沙子。
好在上午堆坟墓的工具都在坟场,我们拿上一些工具就去那座小山丘挖石沙子,郭胖子嫌麻烦,要就近取材,被我踹了一脚后,老实多了,乖乖地跟着我们去了。
郭胖子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为什么不能就近取材,非要跑这么远,挖好泥土还要挑过去,这不是脱掉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我瞪了他一眼,说:“阴间跟阳间差不多,每座坟墓就是一个家,假如有人挖你家门口的土地,你心理舒服不?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去挖,等晚上他们就来找你了。”
一听这话,郭胖子吓得缩了缩脖子,说:“我想多活几年,还是去那小山丘挖吧!”
44.第44章 立血碑(下)
我们一行人在那座小山丘挖了不少石沙子,挑过去倒在墓井,用铁锹将石沙子拍严实,用力晃了晃玲珑血碑,纹丝不动,很牢固。
随后,我找了一块还算平坦的石块放在墓碑前面做祭石,杀一只鸡公,将鸡血淋在祭石跟玲珑血碑周围。
做完这一切,我点燃三柱清香、一对蜡烛、黄纸以及下葬时留下的哭丧棒,烧在墓碑前,清了清嗓子,口中朗朗有声地念了一段‘落碑咒’。
‘落碑咒’全文七百来字,按照平常的朗诵速度大概十来分钟就能念完,而立血碑对‘落碑咒’朗诵的速度有严格的要求,必须一字一字的念,而且字与字之间又需要隔断一些时间。
念完‘落碑咒’的时候,我已经是口舌干燥,猛地灌了几口水后,点燃三柱清香朝墓碑拜了三次,拉长嗓门喊道:“李哈子众家属下跪,奉香!”
他们一听我的话,拿着三柱清香就跪了下去,也不敢抬头,等着我叫名,这是立血碑很重要的环节,外行人戏称这个环节为,‘讨血钱’。
‘讨血钱’是实至名归的讨血钱,死者的亲属每奉一次清香,就要送上一个红包,而我则需要用针刺破食指,挤一滴血液涂在碑头,挤不出血的时候,又需要用针再刺一次,有些死者亲属多,食指往往要扎破好几次。
好在李哈子的亲属并不是很多,只是用了半个小时不到,便完成这个仪式,接下来,就差最后一道仪式‘锁碑’。
这‘锁碑’类似于丧事上的开路,无论是形式,经文都是大同小异,由八仙拿着一对蜡烛在前头领路,死者的亲属拿着三柱清香跟在后面,围着坟头转足九九八十一圈。(注:领路的八仙以及死者的亲属需要脱掉鞋子、袜子,光着脚丫接地气,能让死者更好的庇佑后人。)
我按照仪式点燃一对蜡烛,脱掉鞋子、袜子,光着脚丫踩在地面,因为大热天的原因,地面特别烫,一脚下去,立马缩了回去,最后没办法,只能找来一些水洒在地面。
整个仪式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一帆风顺的,若是非要说点意外的话,那就是大家的脚板都起了水泡,踩在地面贼啦痛,这也没办法,天气就是这样。
转完八十一圈后,天边已经泛黑,一旁的八仙们找来一些火把,将坟场照明,我们把剩余的蜡烛跟清香插在坟头,也不知道咋回事,刚把手中的蜡烛插在坟头,坟头就传来一种非常凉爽的感觉,紧接着,周围的气温也随之变得凉爽起来,就连刚堆好的坟头竟然长出一些草芽,当真算的上一桩奇观。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伸手指着那些刚冒头的草芽,激动的说:“草,草,草,长草了。”
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按道理来讲,刚堆好的坟头,想要长草最起码得半年,可现在,才下葬就冒出草芽了,太奇怪了吧,便伸手拨了一根,定晴瞧去,米粒大小,刚冒出的芽头泛着一丝金色。
“这是什么东西?”郭胖子凑了过去,站在一旁兴奋地问我。
“好像是金叶草!”我愣了愣不确定的说,金叶草这种东西很少长在坟头,一些富贵人家都是先在室内培植出来,然后移到祖先的坟墓,图个吉利。
话音还没落地,李哈子的媳妇拉着小男孩一把跪在我面前,说:“恩人啊!先前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切莫跟我这农村妇女计较啊!”
说着,就往地面猛地磕头,任我们怎么拉扯就是不起身,将头皮磕破后,我们好几个八仙才将那娘俩拉起来。
郭胖子问我,那娘俩怎么那么激动,我还没开口,高佬在郭胖子肩膀拍了一下,笑了笑说:“这金叶草长在坟头上,可是大吉,象征着大富大贵,而李哈子的坟头才刚立,这金叶草就迫不及待的冒了出来,她娘俩能不激动吗?”
“为什么会这样?”陈天男在旁边插了一句。
“这块坟场的风水并不是特别好,多年以来也埋了不少人,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现在只有一个解释。”高佬朝玲珑血碑瞥了一眼,说:“可能是那块墓碑起了作用。”
“靠,赶紧挖出来,立我家祖先坟头去,以后老子就发达了,带你们装bi带你们飞,绝对不把你们丢进垃圾堆。”郭胖子听着这话,尖叫一声,手舞足蹈的喊了起来。
顿时,李哈子一众亲属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盯着郭胖子,吓得他一个激灵,连退几步,支吾道:“我…我,开玩笑的。”
我一脚踹在郭胖子屁股上,骂道:“你吖能管住那张破嘴不。”
骂完,我朝李哈子的媳妇歉意的笑了笑,说:“别听我朋友瞎说,一块上好的墓碑一旦入蹲,其气场就将坟墓包了起来,就算挖走,也只是挖走一块石头,对坟墓没什么影响。”
说完这番话,他们的脸色才缓了下来,不过,看向郭胖子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敌意,这也不能怪他们,大富大贵的机会就在眼前,谁会允许别人搞破坏?
反倒是郎高,一直波澜不惊的站在那,微微皱着眉头,啥话也没说,好像眼前这一切跟他没关系一般。
一看这情况,我就知道他在烦恼什么,走他身边,轻声叫了一声郎所长。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本来担心舅舅死后,她娘俩以后怎么办,现在舅舅坟头长了金叶草,想必她娘俩的生活应该有所好转,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笑了笑,说:“这是你舅舅在天之灵,跟我没啥关系,我顶多就是把墓碑抬到坟场入蹲罢了。”
“呵呵!”他笑了一声,说:“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墓碑始终是你找来的,我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呐!”
他这话的意思我明白,他指的是堂屋打人那事,我正准备开口说话,郎高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脸色剧变,惊呼道:“怎么是他?这不符合逻辑啊?”
45.第45章 水落石出
“怎么了?”我一脸疑惑的问郎高,对于电话里面说的事,我很好奇。
他没有回答我,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到最后,挂断电话直接把手机摔在地面,怒吼道:“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儿子。”
他这一声怒吼让整个场面变得十分安静,大家都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等待他开口说话。
等了大约三分钟的时间,我问郎高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深呼几口气,说:“放清道夫啃噬舅舅的凶手找到了。”
“谁?”我问。
他再次呼出几口气,眼光在李哈子的坟头瞥了一眼,说:“李家三兄弟的李建国。”
这话一出,坟场内辱骂声四起,李哈子媳妇更甚,抱着她儿子跪在坟头,哭着骂:“李建国这个挨千刀的,我家老倌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怎么狠心让清道夫将我老倌的尸身吃了啊。”
我心中有些狐疑,听李建国的二哥李建民说,他们家跟李哈子并无多大的仇恨,不至于人死后还放清道夫啃噬尸体,这道理说不通啊。
于是,我就问郎高,调查结果怎么说?他沉着脸给我解释了一番。
原来事情的真相居然是,李家三兄弟、老大李建当、老二李建民、老三李建国,并非亲生兄弟,其中李建国是早年在外地捡回来的。
平日里,李霍达(李家三兄弟的父亲)对这三兄弟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分亲生跟义养,在外人眼里看来,李霍达对李建国的疼爱更胜于亲生儿子。
可这一切在李建国看来,却不是这样,他认为自己是义养的,没有血缘关系,李霍达肯定是偏爱亲生儿子,人一旦有了这个想法,看待事情就会变得不同,这想法一直压抑到李霍达出世前的一个月。
那日晚上,李建国正在吃晚饭,李霍达领着老大老二走了进来,说是分配房屋。
李建国心头一喜,房屋的问题困扰他多年了,他爹年轻时也算个人物,存了不少钱财,在村子里给他们三兄弟盖了三套房子,因为经济能力有限,这三套房子盖的大小有些不一样,第一套房子有五个房间,第二套房子三个房间,第三套房子只有两个房间。
三兄弟都想住进最大的那套房子,就这事吵了好多年,也没吵个所以然出来,最后,只好按照结婚顺序来分配房子,李建国年龄最小,结婚最晚,分到的房子自然是第三套房子。
刚开始那几年,李建国并没有感觉到不妥,后来随着他家人口的增多,他心中开始忿忿不平,就人口来说,他家有六口人,是三兄弟当中人口最多的一家,按道理来说应该住第一套房子,可按结婚顺序来分配,他得到的房屋却是最小的,六口人住进去显得有些拥挤,平常他媳妇就这事没有少埋汰他。
现在一听要重新分配房屋,李建国是满心欢喜,连忙将他们请了进去,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一口一个爹、大哥、二哥的叫着,别提多亲切了。
几人商量一番,最终决定以抽长短来分配房子,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哪知这次居然抽到最短的,还是住在最小的这套房子。
这下,李建国不肯了,他认为这是李霍达耍的心计,目的是堵住自己的嘴,让自己在房屋分配上对他没有怨言,承担他死后的丧事费用,毕竟老人已经八十几岁,活不了多长时间。
三兄弟在房屋内吵闹了一番,最后,李霍达说了一句话,他说:“无论你们谁住大房子,谁住小房子,我死后的丧事费用,你们三兄弟必须平摊下来。”
正是这一句话,让李建国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心中对李霍达的不满渐渐滋生成仇恨,但,忌于老大老二,表面上也没敢对李霍达怎样,一直到李霍达死后,他心中的仇恨爆发了。
李建国先是请媳妇的娘家人来主办丧事,以此扰乱李霍达的丧事,让死者死后得不到安宁,哪知,被李建民两兄弟给拒绝了。
恶向胆边生,一计不成,李建国再施二计,便把主意打到死者的尸身上,他托朋友在外地搞来清道夫的卵子,停尸在堂屋那几天,他趁我们睡觉的时间,偷偷摸摸地用竹杖把清道夫的卵子放到房梁下。
有人肯定就纳闷了,为什么李建国不直接把清道夫卵子放进棺材,反而多此一举放在房梁上,他的解释还算有些人性,他说:“他毕竟将我抚养成人,我下不了那个手,但是,我恨他,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去报仇。”
至于李哈子的尸身被清道夫啃噬,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李建国的解释是,他不愿去堂屋,怕想起他父亲,怕他父亲找他报仇,就把清道夫卵子放在房梁没有取下来。
说到最后,李建国吼了起来,他说:“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您的尊敬不比大哥二哥少,你为什么不把大房子给我。”说完,他颜面大哭起来。
郎高将整件事说完,我心中不是滋味,在农村因为分配房屋的事,没少发生悲剧,一栋土砖房屋本身不值多少钱,他们争的只是长辈对自己的重视吧。
那时的我,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就觉得心里特别苦涩,感觉李建国在某种程度上跟八仙这个行业有些像。
只是,我们八仙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无论遇到公平亦不公平的对待,我们都能守好自己的职业道德,对死者保持足够的尊重,将风俗礼仪尽量做到最好。
李建民两兄弟是否在抽长短上动了手脚,我不敢妄下定论,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不在我们八仙关心的范围内,我们只对死者负责,活人,自有法律惩罚。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浑身有股冰凉凉的感觉,异常舒服,掀开衣服看了一眼,煞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唯有一颗颗非常细微的黑点,证明我曾经患过煞泡,只要回家用艾草洗个澡,这些黑点应该就能消失。
我愣了好长时间,扭头看向郎高,问:“要判多少年?他妻儿怎么办?”
“七年,他儿女的生活费学费,李建民两兄弟愿意承担,至于他媳妇,我到镇上给她谋份工作补贴家用!”郎高的语气很淡,眉目之间流露出一丝哀愁。
因为这事,我们的兴致不是很高,匆匆收拾一些工具准备回家,离开坟场的时候,我感觉坟场有人在看我,扭头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两道身影正在向我挥手告别,好像是李霍达跟李哈子,定晴瞧去,空荡荡的坟场什么也没有。
我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或许,李霍达来到这坟场,就是向李哈子道歉,毕竟李哈子的尸身有些冤,而他给李家三兄弟托梦,总是微微一笑,或许就是向李建国传达一个意思,自己没有责怪他。
随后,我搓了搓脸,挥去心头的悲伤情绪,这时,郭胖子跟陈天男走了过来,他们一人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们相视一笑,朝着即将消失在天边的夕阳吼了一嗓子,‘八仙,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