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节 先发制人
大年初一接财神,祝兄弟姐妹们新年财源滚滚,事事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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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微扬眉头。伊始时,他只以为班老爹是个商队的首领,可他很快发现班氏后人还是很有先祖的热血,等见到马贼不惜代价的冲来时,他已知道这些马贼多半不是为了求财,而更像为了商队里的那几个女人。
更准确的来说,马贼应该是为了那个身材窈窕的女人。
单飞素来少去刺探旁人的秘密,别人若是不说,他一般不去追问,但这不意味着他不去盘算其中的关系。
班老爹蓦地提及楼兰有难,楼兰有什么问题?楼兰有难和马贼来袭有没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里,单飞终于发问道:“楼兰出现了什么麻烦?”他不能不问,他要去什么楼兰神庙找孙尚香,就需要考虑这中间的瓜葛。
班老爹见单飞终于有了点兴趣,振奋道:“楼兰招亲有诈!”
单飞微锁眉头,“那楼兰要做什么?”他对此倒没什么意外,自古来帝王家的亲事多和政治利益挂钩,白雪公主和王子的故事也就存在于童话,在西域冷血绞杀的残酷现实中,王子和巫婆联姻倒是更有可能。当初他听楼兰选婿招亲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什么可以爱情,而是楼兰可能借机要强强联手。
他在这年代算是第一次前来西域,对西域所知本不算多,但他却知道汉朝自班超、班勇后对西域的掌控力已弱,等到桓灵二帝时,汉室**无能,更对西域完全失控。
西域没有了汉政府的约束帮手,各国为求生存,分纵连横势难避免。楼兰身处要道,找不到汉室依赖,寻求别的国度联手再正确不过。
招亲有诈?
楼兰王有什么算计?
单飞暗自挠头,心道如果徐过客、魏伯阳没有料错,孙尚香前来楼兰本是有女修暗自操纵,女修要灭掉白狼秘地!可不等他去找神庙,楼兰却起波澜,他该如何下手解决?
不过他越是碰到这种事情,反倒更会冷静的分析,不然在云梦泽中亦不能破解了夜星沉的计划。
班老爹摇头道:“老夫亦不知道楼兰要做什么……”他行进中虽早让班氏子弟隔离了无关人等,还是四下望了眼,低声道:“但楼兰的公主本在商队中!”
单飞微有吃惊,“那些马贼来抢的是楼兰公主?”
班老爹缓缓点头,苦涩道:“单兄弟,事到如今老夫若再隐瞒就真不当你是朋友了,你说的不错,昨晚你救的本是楼兰公主。老夫明是行商,实则是护送楼兰公主前往楼兰城。”
微顿片刻,班老爹解释道:“实不相瞒,先祖班超、班勇过世后,班家再少有人杰出现,可说是一代不如一代。不过仰仗先祖的恩德,班氏在西域还有着不差的名声,亦和天山南北的许多国度有点交情。楼兰是丝绸之路的当道国,先祖经营多年,是以楼兰王和班氏很有交情,甚至会听班氏的建议行事。”
轻叹一口气,班老爹喃喃道:“不过世事难测,就在年前,楼兰公主在宫中楼总管的护送下突然到了玉门关。”
“昨晚那挡箭的汉子就是楼总管?”单飞问了句。
班老爹点头道:“不错,他本统掌楼兰泥城的禁宫兵权,身手着实不差,但到玉门关的时候,他已是奄奄一息。老夫自然惊异,问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那时候也是极为震骇,对老夫说父亲楼兰王不知何故蓦地倒行逆施,不但将身边的忠臣斩杀难数,甚至要对亲生女儿下手。楼总管见状不好,这才舍命将公主救了出来,前来玉门找老夫求救。但在逃亡过程中,他们还是被人不停的追杀,天幸才能逃到老夫这里。”
看向单飞,班老爹喟然道:“班氏和楼兰素来有旧,老夫和楼总管更是相交莫逆,听闻这等事情如何会不来看个究竟?再说他们来求老夫本是希望班氏给个公道,老夫虽无先祖的能耐,却亦不能袖手。单兄弟,你说是不是?”
单飞轻叹道:“老丈说的不错。”
班老爹脸色微亮。
他知此行险恶,可听到楼总管和楼兰公主的哀求,却终究不忍旁观。在昨晚遇到马贼袭击后,他更知前途难测,亦知道班氏虽有势力,但在这次楼兰之行后说不定就此从西域除名。
班超能以区区三十六个手下左右楼兰,可这世上有几个班超?
班老爹心中忐忑,但昨晚幸得单飞援手,看出此子的奇异,当机立断的以事实相告。听单飞赞同,班老爹内心振作,暗想自己终没有看错单飞。
单飞本对此事不太上心,可听班老爹说明真相后,立即感觉其中大有蹊跷。
目光微闪,单飞问道:“老丈和楼兰王有过交往?”见班老爹点头,单飞问道:“以老丈来看,楼兰王为人如何?”他知道班老爹既然能纵横西域,看人就不会差上太多。
班老爹皱眉道:“楼兰王为人稍有懦弱,不过是个不差的君王,本不应该做出那些倒行逆施的事情。”
“那依老丈的看法?”单飞追问道。
班老爹既然说开了,再无隐瞒道:“老夫后来和楼总管、公主商量,均觉得楼兰王落入别人的掌控。因为楼总管在那时候亦是见不到楼兰王,只听一个姓巫的巫师传令。单兄弟,你怎么了?”
他见到单飞的神色略有异样,不由发问。
单飞听到巫姓巫师几个字的时候,立即想到女修曾对他说过你一定要去楼兰神庙找到巫氏的人,然后告诉他们吕布的事情。他们会告诉你更多的事情,然后你才知道如何去做。
“姓巫的巫师又是哪个?”单飞问道。他不知道楼兰一事和巫咸的后人有没有瓜葛。
班老爹摇头道:“老夫不知。”沉吟片刻,班老爹苦笑道:“单兄弟恐怕不知楼兰的一个远古神话。”
“什么神话?”单飞益发的留意。
“传说中,远古曾有身生双翼的天使从天而降,帮蒲昌海左近的百姓清除了一场惊天灾难,这才被后人信仰崇拜称作飞天使者。”
“飞天使者?”单飞略有扬眉。
旁人听起来或许觉得荒诞不羁,但他却记得在他那个年代的确有考古工作者在楼兰地下的残存壁画中发现带翼天使的形象,如此事实倒和班老爹说的不谋而合。
从天而降的天使?
单飞倒是立即想到蚩尤那帮人物,暗想现代人如果从空跳伞而落,在古人眼中,说不定就是从天而降的天使了。
不过蚩尤应不会帮左近的百姓清除灾难,那从天而降之人若是真有其事,却不知道又是哪个?
单飞片刻想到这多,倒感觉楼兰的事情和自己恐怕难脱关系。
班老爹本要对楼兰的往事稍加解释,见单飞凝神倾听的样子,心中奇怪,索性仔细道:“传说中那飞天使者本有通天之能,世人根本无法比拟。自那以后,蒲昌海左近的人多是信奉巫术。等到楼兰立国后,举国上下也是多信巫事,但经过一场女巫为乱后,楼兰国对巫术开始明文禁止,不过楼兰百姓暗地中还是多有信奉。”
见单飞沉吟不语,班老爹接着道:“因此那姓巫的巫师觐见楼兰王,却被楼总管阻挡在外,可后来那巫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居然让楼兰王召见,而且极快的取得了楼兰王的信任,不久后居然代替楼兰王开始发令找借口屠戮朝臣。楼总管见状不好,本要死谏楼兰王,可连楼兰王都没有见到,就被人追杀,一直逃到了玉门关。”
苦涩笑笑,班老爹最终道:“老夫和楼总管、公主商议良久,认定楼兰王实则是被那巫师控制,我等这才假借行商之名先往楼兰城,准备召集那里效忠楼兰王的勇士再去泥城求见楼兰王查明真相。如今看来,我们的行动早落入别人的眼中,昨晚的马贼目标不是财货,而是楼兰公主。”
单飞喃喃道:“如果真是这样,你们此行几乎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班老爹脸色微变,“单兄弟为何这般说?”见单飞不语,班老爹不解道:“楼兰王是被巫师控制,那巫师却难控制楼兰举国之人,以楼总管和公主的名义,只要能让楼兰城人马跟随讨逆的话……我等还有成行的把握。”
单飞叹口气道:“那巫师既然可假借楼兰王之名传旨,就可以轻易扣楼总管一个造反的名头。而见过楼兰公主的人应该不多,知道真相的更不多。那巫师在公主离去后却传出招亲的榜文,极可能是先发制人,用来掩盖公主离去的真相。既然如此,谁都认为公主是在泥城等着选亲,蓦地又有个楼兰公主出现在楼兰城,哪个会信?你们虽知晓真相,巫师却是掌控话语之人……若他们就在楼兰城等着你们,你们不要说去泥城,恐怕都离不开楼兰城。”
他不会使用这种权术,但实在见多了这种事例,稍微转念间就猜到事情会如何发展。
班老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本有五成的把握,但听单飞这般说,立即发现那巫师若真如单飞料想般行动,他们一成成功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单飞目光微闪,“那巫师虽可能知道你和楼兰公主一起,他却没有通天眼,那帮马贼如何一进来就瞄准了公主所在的帐篷?”
班老爹脸色倏青,立即明白单飞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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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 由明转暗
有内鬼!
班老爹一听单飞所言,怎不知道单飞在提醒什么。那些马贼一来就径直以火箭焚烧了公主的帐篷,显然早知道公主的藏身之地。
马贼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绝不会事先肯定楼兰公主的藏身之所,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将这件事泄漏给了马贼!
就算单飞没有提醒,班老爹其实亦有这种感觉,不过他不认为班氏子弟会被人收买,那剩下的可能就是敌人知道他藏匿了公主,以行商之名混入了商队,暗中观察到公主的藏身所在。
脸色发青,班老爹低声道:“单兄弟,老夫对内鬼一事会暗自处理。”
单飞见班老爹一点就通,微笑道:“如此再好不过。这内鬼不见得有太大的本事,不然当初在马贼杀进来后,说不定就跳了出来。”
班老爹咬牙道:“要是没有单兄弟及时帮手,马贼缠住了我,他们又是杀我等一个措手不及,等真的擒住公主形势逆转后,内鬼说不定就已出手。老夫若是查出是哪个,不将其斩成八块,誓不为人!”
单飞沉默。
班老爹对单飞已然心服口服,他本以为单飞是个奇人异士,暗想若要为楼兰讨回公道,得单飞这般人物相助无疑是极大的利好。等听单飞寥寥数语尽点在关键所在,班老爹早将希望放在单飞的身上。
“单兄弟,若依你之见,我等应如何解决楼兰的这个难题?”
见单飞不语,班老爹苦笑道:“单兄弟,老夫知道这件事极为凶险,你若不想参与,老夫亦不能勉强。”
单飞突然道:“楼总管和公主有暇的话,我可否找他们略有商谈?”
班老爹知道单飞这般说,已有帮手的打算,不由大喜道:“单兄弟,他们自然有空。”一拍胸膛,班老爹感激道:“以后单兄弟若有什么需求,班氏赴汤蹈火亦是绝不推辞。”
入夜。
单飞在班老爹的陪同下进入楼兰公主的帐篷,才是掀开帐帘时,那身材窈窕的女子早就迎了上来,盈盈一礼道:“多谢单英雄出手相助。”
她还在蒙着面纱,一双妙眼看着单飞时很是感激,亦带着好奇。
楼总管躺在角落处挣扎要起,却被单飞止住道:“公主和总管不必多礼,我来这里就是想问问那巫姓巫师的情况。”
单飞已发现一件事情,只要他去的地方,或多或少都会和他自身有关的。他以前一直想要抽身事外,如今却知道绝无可能,既然如此,他索性要将楼兰的事情查个清楚。
楼兰公主和楼总管显然听过班老爹的叙说,对单飞亦是信任。楼兰公主轻声道:“我等对其所知亦少,我曾见过巫师两面。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的一双碧眼时,就觉得很是诡异,都会心中很不舒服。”
单飞心中微震,“他有一双碧眼?他是个老者?”
“不是。他是个中年男子。”楼兰公主眸中满是不解道:“单英雄为何这般询问?”
单飞摇摇头道:“你说下去。”
他一听到碧眼男子,第一个念头就是此人是孙钟。可一听楼兰公主否认,他已知道自己猜测有误。
西域在中亚和中原之间,两千年后,根据考证分析沙漠墓葬下的干尸,楼兰的很多原住民更像是从印度、中亚甚至波斯湾那面迁徙过来,因此西域有碧眼特征的人绝不少见。
楼兰公主微有犹豫,“我对其甚至不敢多看,楼总管,你可知道更多?”
楼总管躺在地毯上略有坐起道:“我对此人也是无法说及更多,因为我以前从未见过此人。这人初次入宫求见时,自称姓巫,就叫做巫师,而且就是个巫师。”
单飞暗想人如其名的多了,但人如其职的倒真不多见。这人如此介绍绝对让楼总管有些蒙圈。
楼总管眉头紧皱道:“我恪守楼兰禁巫的规定,将巫师挡在宫外。他对我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后就转身离去。不想翌日后,楼兰王竟找我前来,让我请巫师入宫,完全不听我的建言。等那巫师入宫后,楼兰王就入魔一般整日和他守在一起,甚至荒废了朝政。”
单飞暗自皱眉,心道西方政教一体,教皇之类素来有着绝对的权威,亦导致巫术极为横行,才有无数有关巫术的事件流传,巫人甚至因此干政。那巫姓巫师倒是很有西方巫师的特质,看起来亦很有蛊惑的手段。
楼总管继续道:“公主方才说的不错,我每次看到巫师、望见他的双眼时,亦是极不舒服。他那双眼睛好像如同一潭碧绿死水般,在人望去时,好像随时都有水鬼要窜出来拉你入内。”
楼兰公主娇躯微颤,很以楼总管所言为然。
单飞心中微动,他方才本以为楼兰公主是畏惧之语,但听楼总管这么说,却想到这个巫师会不会点精神控制?
他知道巫师这种从业人士多是自称能和苍天鬼神交流,除去有心欺骗的不说,史上倒真的有很多有奇异通灵的巫师,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有着强大的精神力。
精神力这种说法听起来虚妄,但单飞却知道每人的精神力绝对不同。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人只言数语就能蛊惑人来造反,亦不会有很多浑浑噩噩的人被人几句话就弄进了火坑。
很多人都说被骗时如同鬼上身般,实际上应是这些人的精神力极弱,这才会被外部环境轻易的影响。
单飞沉吟不语,却没留意楼总管和楼兰公主看着他时,均带着敬畏之意,因为这二人都发现这年轻人沉稳的让人难以想像。
“我内心感觉不妙,自然开始留意巫师的举动。”楼总管接着道:“可巫师还没有举动时,楼兰王有一日突然召集了水曹和罗布泊左近的屯兵都尉议事。”
怕单飞对楼兰国的国情不解,楼总管解释道:“多年前,汉室曾在楼兰国屯田修渠,水曹主要掌管水利一事。”
单飞微微点头,他对这个倒不陌生。因为他知道汉武帝时曾对西域各国用兵,甚至远征到葱岭外的月氏、大宛。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西域这种地方用兵、粮食更是重中之重,汉武帝就是因此将供粮前哨放在楼兰,也直接的促进了楼兰屯田耕种技术的发展。
“楼兰王找水曹和屯兵校尉做什么?”单飞问道。
楼总管摇摇头道:“没人知晓。”暗自苦笑,楼总管解释道:“因为水曹和屯兵校尉不等下朝,已被楼兰王斩杀。”
单飞心中微惊。
楼总管苦涩道:“据我推测,楼兰王或许在巫师的蛊惑下准备对别国用兵?这才召集水曹和屯兵校尉商议粮草一事?他们所言不符楼兰王的心意,这才被楼兰王斩杀?”
“那事后有人重任水曹和屯兵校尉一职了吗?”单飞反问道,见楼总管摇头,单飞亦摇头道:“楼兰王若是要用兵,就不会斩了这两人再不设立。”
楼总管微怔,这才发现眼前这年轻人的思维着实缜密,判断亦是让人叹服。他一直苦思楼兰王倒行逆施的原因,但听单飞此言,才发现其中的更多蹊跷。
“之后呢?”单飞又问。
楼总管接着道:“随后楼兰王又找了不少朝臣议事,但那些朝臣不等下朝,就被楼兰王下令斩杀,如此一来,朝中自然人心惶惶,我见状不对,屡次请见楼兰王,却发现宫中禁卫都是换了陌生的脸孔,根本不让我入内。我心知不好,感觉楼兰王被巫师控制,公主亦是发现异样,因为楼兰王连她这个女儿都不见,公主这才找我商议。”
单飞向楼兰公主望了眼,见其缓缓点头示意楼总管所言无差。
楼总管苦涩道:“我等本待率手下硬闯宫中去救楼兰王,但随即被人趁夜偷袭,死伤大半。我见状不妙,在手下的护卫下带公主逃出泥城,然后一路奔向玉门关,剩下的事情,单英雄也应知晓了。”
单飞见楼总管很是茫然的样子,知道这汉子亦是极为困惑。略有沉吟,单飞终道:“不知道你等是否能听我的一点建议?”
帐中三人异口同声道:“请讲。”
单飞思索道:“从你等所言看来,楼兰王似被巫师控制,因为你等均不信楼兰王会做出此事。”
楼总管和公主齐声道:“正是。”
“我虽未见过巫师,但从你等的描述、再加上不久前的马贼来袭,可想而知巫师此人极为老辣,算计亦是精准。你等前往楼兰招募勇士前往泥城的计划,只怕亦落在他的算计中。”单飞皱眉道。
公主和楼总管面面相觑,公主低声道:“无论如何,我总要去帮父皇。”
班老爹一旁圆场道:“单兄弟不是不帮,而是在想旁的方法。”
楼兰公主的眸光不由落在单飞的身上,不解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单飞笑道:“依我来看,你们必须消失才行。”
“什么?”楼总管和公主均是困惑道。
“你们这般前往,就是被人当作击杀的靶子。我等在明,难免处处被动,就算找到些勇士,对抗王命也更像是以卵击石。”
单飞解释道:“但你等若是消失后,巫师就没有了攻击的靶子,那时候我们由明转暗,却是活络了许多。楼兰王若无缘由,应不会对班老丈下手。”
班老爹目光一亮,“不错,楼兰王若冒然对班氏动手的话,只怕百姓均会站在我们这边。他们眼下只会利用马贼对我等出手。”
单飞点头道:“不错。既然如此,我们眼下不需要去送命。只要无人确定公主在我们这里,我们还不用撕破脸皮动手。有班老爹的人脉,到楼兰后反能以静制动。只有尽快查明巫师的目的、攻击他的弱点,我等才会有扭转局面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642节 意外的伏击
雪渐消,众人向西过了蒲昌海后。沙尘的尽头,楼兰城廓已现。有着多情的孔雀河环绕,楼兰古城在初春的阳光下已展现出盎然的生机。
单飞望着地平线尽头浮起的城池时,神色微有感慨。
这本是被后人称作东方庞贝城的地方,他那个时代看到的不过是沙下遗址,却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见到这座城池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众商贾见状,亦都振奋起来。
在马贼突袭的那晚后,这些人本以为前途险恶,班老爹也是明显的加强了戒备,每日均是派出精骑四向巡哨,没有一日懈怠。不想一路很是风平浪静,居然再无马贼前来。等见到楼兰城池不远,旁的商旅从四面八方如溪流般开始汇聚时,所有人均是舒了一口长气,展露出笑容。
“这些日子倒真的平静。”单飞喃喃道。
班老爹正在他的身侧,闻言道:“班氏在这里毕竟还有点声望,若非不开眼的马贼,本不会来偷袭我等。”似不经意的四下望去,班老爹压低声音道:“单兄弟,他们若真是如你所言刻意算计我们,只怕入城之时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
单飞点头不待多说什么,前方突然尘土高起,有百来骑唿啸声中向这个方向冲来。
众商人稍有放松的心弦立即绷紧起来,搞不懂在楼兰城的附近为何会有马贼这般肆无忌惮的来劫?
班氏子弟不用班老爹吩咐,早有精壮汉子分两侧闪出,亮出雪亮的钢刀,而装货的大车很快形成巧妙的障碍,提防对方径直冲击。
前方那骑队本是气势汹汹的前来,但见商队隐藏的反击力道着实不容轻辱,很快就放缓了速度,在半箭之地外停了下来。
班老爹目光微闪,低声道:“奇怪,好像是车师的人马。”
单飞这几日来倒没少向班老爹请教西域的形势,这本是他的优点从来不会停止主动学习和吸纳。班老爹对此自然是知无不言、耐心的解释。单飞如今已知道西域大多国家是在塔里木盆地之内,境内又有南北道之分。
从楼兰顺塔里木南方的昆仑山北西行,可至南道诸国,有莎车、于阗两国为大,经莎车过葱岭就能到达大月氏盘踞的地方,亦就是要接近阿富汗的地域古时贵霜、安息等帝国的雄踞之地。如果走天山嵴脉形成的北道,诸国则以疏勒为大,过葱岭就能到了大宛、康居等国度。
西域南北两道本是汉室通行西域,和大秦、安息、贵霜等帝国通商的要道。当年的班超不但是军事奇才,还很有经商头脑,他可能想要搞个亚欧联盟什么的,甚至曾派部将甘英出使过大秦帝国也就是后人熟知的罗马,甘英到达波斯湾后回转。
当年班超将南北两道的诸国悉数平定,打通了交流之道,因此南北道的国度和汉室素有交情。车师却是在楼兰东北,很近匈奴。
匈奴在多年前曾经南北分裂,势力已是大不如前,但匈奴毕竟还是很有两把刷子,不然也不会被霍去病驱逐到欧洲后反建成伟业。车师素来有抱大腿的传统,汉室颓唐,车师难免又和匈奴搞三搞四的不清不楚……
脑海中闪过班老爹叙说的这些资料,单飞倒是不动声色,低声道:“暂不知他们的用意,静观其变就好。”
班老爹暗叫惭愧,心道单兄弟年纪不大,经验却老,这种山崩于前色不变的本事不知如何学得。
前方车师骑兵已有一黑须将领叫道:“可是班营的商队?车师王子驾到!”西域诸国被东西方文化浸染,很多人都能使用中原语言,不过就是发音有些僵硬,听起来古里古怪。那将喝起来倒是颇具气势,但车师二字出口,倒和吃.屎仿佛。
班老爹带着十数个班氏子弟出了商队。他本叫班营,班氏子弟都叫其老爹,西域熟知他的商贾都客气的叫声班头儿,对方直唿其名,显然对他不算恭敬。
班老爹暗自皱眉,还能耐着性子沉声道:“不知王子有何见教?”
众车师兵众星捧月般围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王子。那王子看起来比王爷都要老迈,尖着嗓子道:“见教不敢当,就是想请你进城一叙。这面请吧。”
那王子话音一落,已有兵士策马前来,就要将班老爹夹在其中。
班氏子弟如何肯让?柱子等人霍然上前挡在班老爹的前方,冷声道:“这就是王子请人的方式?”
要知道当年班超纵横西域,已是王上王的存在,各国君主对其都是毕恭毕敬。班超虽死,但班氏却早见惯了场面,暗想你一个车师王子能如何,这般作为,莫非要绑架班老爹不成?
局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那王子略有沉脸,转瞬哈哈大笑起来,“都说班氏骁勇非常,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都散开了。”
他亲自策马到了班老爹近前,微笑道:“班头儿见外了,本王子这次是有求而来。”
班老爹见其目光闪烁,如何看不出此人在打着算盘?心中冷笑,班老爹暗想你有求而来都像来干掉老夫,你若是不求,多半就是一刀砍来了?
笑容浮起,班老爹暗自戒备道:“王子说笑了,老夫何德何能,可以帮助王子?”
车师王子哈哈笑道:“班头儿才会说笑,本王子若非知道你有能力,如何会纡尊降贵的前来请你?”
单飞听了暗自叹气,心道班老丈是有能力,不过你这个王子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值得怀疑。降贵纡尊都是别人来赞美的说辞,你这个王子自己赞美自己倒也下得去嘴。
班老爹似早熟知这王子的风范,只是道:“老夫实在不敢当。”
“你敢当敢当的。”
车师王子见柱子等人在班老爹的吩咐下退开,居然策马到了班老爹身旁道:“班头儿,请!”
你不请我也要入城的。
班老爹一时算不准这王子的用意,和车师王子并辔前行。车师兵不再嚣张,勒马相候等商队通过后尾随其后。
单飞知道这帮人看似恭敬,实则是在押着他们入城。班老爹亦是看出这点,不由向单飞望了眼,见其镇定自若,亦是镇静下来。
楼兰城本是汉武帝时进攻西域的前哨,城池建设极具中原的色彩。如今的城池为粘土夯实,四面均有城门,东西城门设有抵御外敌的瓮城。
班老爹多次出入楼兰城,自然明白楼兰城的扼要所在。眼见要入瓮城,他心中略有不安,因为知道瓮城顾名思义,一入其中就如进入瓮中,若被人四面居高放箭,实则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
瞥向车师王子,班老爹心道你若是算计老夫,老夫难免拉你垫背。暗自凝气,班老爹盘算着和车师王子的距离,故作漫不经心道:“对了,还不知道王子要求老夫什么?”
车师王子笑道:“班头儿难道没听过楼兰国主的公主一事?”
班老爹心中微凛。
他知道这个车师王子叫作迟施,是个蠢起来连自己都卖的人物,因此对其并不畏惧,他担忧的却是此人会不会受人驱使当枪来用。听车师王子蓦地提及楼兰公主,班老爹难免心中画魂。
故作平静,班老爹反问道:“楼兰公主怎么了?”
车师王子难掩诧异之意,“楼兰公主不是要招亲吗?”
单飞就在不远处跟随,闻言不由上下打量着车师王子。他才发现这小子虽长得黯淡,穿的却很是耀眼,浑身哪里都有点金子、珠玉点缀,看起来倒像是要准备入殓一样。
“王子也有意迎娶楼兰公主?”班老爹有点明白过来。
车师王子心道都说班营老奸巨猾,在西域算个人物,如今看来怎么远不如我?听班老爹这般说,车师王子皱眉道:“我自然是为了此事,不然何苦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
班老爹半晌才道:“那倒要祝王子心想事成了。”他早清楚楼兰选婿是个幌子,感觉楼兰王放出这个消息不仅仅是掩盖楼兰公主消失的事情,极可能还包藏着别的心思。不过这些想法,他只会对单飞说,至于车师王子是死是活,只能自求多福了。
车师王子眉开眼笑道:“班头儿终于说了句明白话,但你不但要祝我,还要帮我才行。”压低了声音,车师王子故作秘闻道:“在西域又有哪个不知道班头儿在楼兰王面前说话极具份量……有你帮手……”
他说话间,不由向班老爹又靠近几分。
班老爹扯淡的功夫,却留意到众人已入瓮城。瓮城四面防范的兵士如寻常般似没有什么增加。不过暗中是否有人埋伏,班老爹倒是看不出来。眼见车师王子靠前,班老爹如何会放弃这等机会,凑近车师王子低声道:“王子这般器重,老夫倒是受宠若惊。不知王子可否知晓公主招亲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车师王子闻言,不由双目放光,急声道:“什么秘密?”他话才将将落地时,班老爹目光微凛,倏然向前方瓮城的城墙上望去。
单飞更早警觉。
有人蓦地从城墙闪出,穿着的是楼兰兵士的甲胄,竟从城头跃下喝道:“迟施受死!”那人喝声未出时,早就弯弓搭箭的一箭射来,却中车师王子的肩头。
有鲜血飞溅。
车师王子一声惨叫向马下落去。
这是什么情况?
单飞、班老爹相顾讶然,他们一路盘算,早对敌人的手段盘算许久,哪里想到一入楼兰,这个车师王子反中了暗算!(未完待续。。)
第643节 惊艳一枪
车师王子遇刺!
单飞困惑时还能保持冷静,迅疾的留意瓮城四面城墙上的动静。
城中城头骚动均起。在车师王子和班氏商队入城时,旁人震撼声势,或选择绕道、或是退避到一旁,但见突然有人射伤了车师王子,众人立即鼓噪起来。
西域三十六国之间绝不和睦,不过这次楼兰招亲,给各国的诏书中倒是一派和气的表明只要来楼兰求亲的均算是楼兰的朋友。如此一来,楼兰城倒是不禁各国人物的入内,如今着实汇聚了不少国家的人士。车师王子领骑兵前来楼兰时,本以为楼兰会将车师兵拒之城外,不想城中的兵卫居然不加盘查就已放行。
迟施王子见状暗自得意,心道车师势大,他自己又是风流倜傥的不要不要的,楼兰公主多半早就仰慕自己,这才向楼兰王表明心意。而楼兰王这次招亲极可能是被公主说动,却无法打破楼兰、车师的敌对关系,这才给他迟施一个主动的机会,楼兰人多半早得国主和公主的吩咐,才对他迟施这般礼遇。
是人就喜欢以自己为中心,是男人难免就有自大的心理。迟施王子得入楼兰城后,早将成亲后生几个孩子都想得清楚,他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有人会对他加以暗算。
那刺客却是想的清楚。
从城头纵落之际,那刺客出箭如电。一箭射中迟施的肩头后,刺客整个人却不坠落,反倒横空飘逸闪到了车师兵的近前。
迟施带来的车师兵也算是西域不差的骑兵,可他们却从未想到世上有人几乎能够御风而行的前来。眼看那人倏然飘到众人的头顶,再次拉弓射箭时,很多人才是如梦方醒的大声鼓噪,可却阻挡不住那人射向车师王子胸口的那支利箭。
眼见利箭就要将迟施钉在了地上……
时空似凝。
嚓!
利箭深入地面,只余箭羽,可见那箭的力道。但在羽箭入地之前,有人倏然到了迟施王子的身侧,一脚踢了出去,已将迟施踢到了他自己的坐骑之下,却正让迟施躲过了致命的一箭。
众人惊愕。
谁都没想到世上有人会有这般飘忽的身法,更没想过有人有着这般灵巧的应变。
踢飞迟施的正是单飞!
他其实并不在意车师王子的死活,可眼见刺客就要将车师王子射杀时却是临时改变了主意。
车师王子若是死在班氏商队旁,对班氏极为不利。
念头电闪,身形似箭,单飞一脚踢飞了车师王子,向空中的刺客看了眼。
刺客似有讶然,亦向单飞望来。
二人目光相交,单飞身躯微寒,因为他那时候只觉得那人的一双眼眸极为诡异,望来时竟让他有坠入死水之感。
日光明耀。
寒光一点。
单飞有了那么一刻的恍惚,他未曾看到那人挽弓,但无一日停止的磨练却让他转瞬有了杀机临近的感觉。大喝声中,他身形急滚,下一刻的功夫已抓住马腹下的车师王子飞了出去。
一箭随即插在单飞方才站立之处,第二箭取的正是马腹下的迟施。若非单飞及时出手,下一刻的功夫,那箭差一丝就将车师王子贯穿。
身形毫不止歇,单飞转瞬再掠出数丈之远,他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羽箭连珠般的射在他身后的地面。
众人惊愕。事发突然,从刺客闪现到单飞带车师王子躲避刺客的利箭不过唿吸间,众人骇异天空那刺客的奇诡,更惊奇天底下还有人的身法能快过射出的利箭。
“箭!”班老爹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向空中一指。他心中本有不解,暗想他曾对单飞解释过西域的形势,车师更近匈奴,因此和班氏并不和睦。
班老爹觉得不杀迟施已是宽容,哪里想到去救迟施,但见单飞这般,班老爹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单飞这边。
班氏子弟霍然挽弓,空中那刺客眼看班氏子弟挽弓时,知晓这些人羽箭齐射的威力,终于停了追射单飞。
箭终停,刺客身形亦落。
“射!”班老爹选择最佳的时机厉声高喝。
羽箭铺天盖地的射出,眼看就要将那刺客射的如同刺猬般,不想那刺客长弓突探,正点在一个车师兵士的头盔之上。
那兵士不等唿喝时,头盔碎裂时头骨亦裂的血流满面。
刺客却借长弓弯曲劲弹之际,居然腾空扑向了城墙的方向!
羽箭尽数落空。
刺客离城墙还有十数丈之遥,谁都不认为他能一跃就上了城墙,却不想他离城墙尚遥时,城头的方向蓦地有一条绳索飞出,正缠在刺客的手臂上。
刺客借势如飞鸟般就要冲向城墙……
众人惊叹,刺客原来还有接应。这刺客数箭没有要了单飞和迟施的性命,知道有单飞在侧计划就难成行,这才选择了逃离。
迟施王子稀里煳涂,但刺客却是将进退路线计算的清清楚楚。
眼看那刺客就要近了城墙时,有爆喝声响。
一杆长枪破空而出,惊虹般刺向那刺客,就要将其钉在城墙之上。
单飞出枪!
他被那人一望后,瞬间坠入迷惘,但他毕竟已是身经百战,还是凭直觉救了自己、顺便救了车师王子。
躲避那人羽箭飞射时,单飞感觉前所未有的接近死亡,但还能凭借顽强的意志、出色的第六感躲避刺客的羽箭。
在班氏为他稍挡片刻后,单飞毫不犹豫的丢了车师王子,从身边不远处的楼兰城兵手上夺来杆长枪。
那城兵一直和个路人般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长枪如何失去。
单飞反击!
长枪惊艳如虹,取的却是那人的大腿!
他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判断,他知道要杀车师王子的人不会少,亦不能肯定刺客真正的身份。
旁人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他还是选择留一分余地。
刺客回弓急闪。
弓断!
长枪击断硬弓,竟无阻碍的再刺入那人的大腿,去势不歇,赫然将那刺客钉在城墙之上!
众人大骇,若非亲眼目睹,实在不信有人会有这般神威。
单飞目光微闪。
那刺客竟是极为剽悍,下一刻的功夫倏然拔出把暗藏的弯刀,一刀砍在枪柄上。
长枪亦断。
绳索急缩,转瞬间已将那人连同断枪提到城头上后消失不见,随即有唿喝声从城头传来,有几人惨叫声中从城头落下。看那几人的装束,应是守在城楼上的楼兰士兵。这几个楼兰士兵显然是发现了不对,冲过来喝问拦截,却被刺客和同伙顺手斩杀。
春风料峭,吹在众人的身上,带着入骨的寒意。
天地间静寂一片。
众人的目光很快从摔死的那几个楼兰兵士上移开,带着敬畏的看着那凝立有如山岳的年轻人。
场上兔起鹘落,刺客似鬼魅索命,单飞却如同天公行法,尤其是最后掷出的那枪飞出十数丈、击断硬弓、劲透刺客的大腿后还能深深刺入了城墙内着实让人惊艳。
鲜血淋漓了城墙,萧杀凛然在心间。
不要说噤若寒蝉的商贾、守城的楼兰兵、剽悍的车师兵士将单飞惊为天人,就算早知道单飞身手的班氏众人,亦是难掩神色的震颤。
当初单飞两刀射杀两个马贼时,班老爹并不贪功,很快将此事告诉了班氏子弟,说单飞武功比其高强十倍,让他们对单飞如对他般恭敬。
很多班氏子弟还有怀疑,甚至觉得班老爹是在树立单飞的威望,可等见到单飞如此惊艳的一枪后,班氏子弟这才发现班老爹绝非虚言。
这个看似谦恭的年轻人实在有着深不可测的能力。
所有人惊骇难言,单飞却是皱眉看着城头,暗想这刺客箭术高绝,可说是世上少见,此人更兼反应敏捷、下手果断,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身份?
感觉有人接近,单飞霍然回头,就见迟施连退两步颤声道:“多……多……多谢英雄救命之恩。”
迟施如同做梦一般。
从被那刺客射中肩头坠马后,迟施就感觉坠入噩梦般。眼睁睁的看着利箭就要射穿胸膛,他已骇得四肢全软。本以为必死无疑,他却不想单飞居然将其踢飞。看着单飞为救他亡命躲箭,间不容发中屡次死里逃生还没有将他丢下,迟施多年来头一次真心的感激。
单飞目光微凛,突然一掌击来。
迟施心中大骇,叫道:“英雄饶命!”他不知单飞为何要对他出手,却知道这人一枪能将刺客钉在城墙,他迟施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单飞的一掌。
他双膝发软,才要跪倒在地,却被单飞左手拎住。右掌如刀般削断了箭簇,单飞用力震去,已将迟施肩头内的箭杆逼出,随即将迟施丢向冲来的车师兵,单飞道:“给他包扎一下。”
众车师兵这才醒悟,七手八脚的为迟施包扎止血。
单飞看出班老爹的询问之意,踱到班老爹身旁,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刺客和巫师可能是一路的。”
班老爹失声道:“这……真的?怎么可能?”他实在不知道单飞如何做出的这个判断。
单飞扭头又向城墙的方向望了眼,喃喃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他和那刺客对望一眼后就坠入恍惚,如今却早已清醒过来刺客的一双眼绝对是经过训练,如同顶级催眠大师般。听楼总管和楼兰公主说,巫师的一双眼不也很是怪异?这些人显然都会精神控制。如此想来,刺客就有可能是被巫师派遣!
.(未完待续。。)
第644节 偷龙转凤
单飞从来都是大胆想象、小心求证的来寻找答案。无论所处环境如何的奇诡,他始终能冷静缜密的分析面对。
郭嘉有原则,他单飞亦有一些原则不人云亦云的跟随,不被情绪的弱点所左右。若非如此,当初在云梦泽中,他说不定已和赵达般进行杀戮解决,不经意的就坠入夜星沉的陷阱。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观者不见得会有多清醒,但当局者沉迷多是因为成为了情绪的奴隶。
刺客并没表明身份,不过如果刺客真的是和巫师一路,刺客杀了车师王子,结果会向哪里发展?
见车师王子包扎妥当,单飞沉吟间踱了过去。众车师兵不由自主的闪到一旁,心中对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年轻人着实敬畏。
单飞问道:“车师王子,究竟是哪个要杀你?”他虽有猜测,不过还希望听听这车师王子的想法。
迟施讶然道:“我如何知道?”他平日颐指气使的从来不顾别人的心情,说话又素来不经脑子,听单飞这么一问,心中着实怒火熊熊。
好在他大脑不好用,还没有失去小脑。若是别人这般问,他说不定一刀砍了去。总算还给单飞个面子,迟施随即又道:“多半是车师国对我不满之人趁我离开车师后对我下手,也或许是那个和我争夺继承的杂种,还可能我父王新娶的那个女人……我当时……”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总算及时收了嘴,神色有些讪讪。
单飞暗想你小子做的坏事多了,看起来随便拉出的清单都能组成个复仇者联盟了。
迟施突然道:“英雄为何这般问?难道?还未请教英雄的大名?”他素少对人恭敬,这般客气的口气就算他老子都少听到了。
见单飞沉默,迟施忙道:“在下迟施,是车师国的二王子,最得车师王的喜爱。英雄若是帮我杀了那刺客,本王子绝不亏待!珠宝女人随你挑选!”
单飞暗想我救你是因为班氏之故,你小子真以为我对你有好感?你要死最好也死远点,还想我帮你杀人?
他心中嘀咕,皱眉道:“总要知晓那刺客是哪个才行。”
迟施以为单飞答应了,大喜道:“不错。”扭头看向手下,迟施怒道:“你们这帮废物,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找那刺客的下落。”
众车师兵面面相觑间,班老爹闪身前来,向单飞使了眼色,向外围悄然一指。
单飞扭头望去,目光微凝。
原来他和迟施谈话的光景,瓮城要道均闭,正西的方向有楼兰兵悄然的接近。单飞暗自戒备之际,迟施已挣扎站起喝道:“索都,你去了哪里?你让我带班氏商队入城,说给我天大的好处。”神色愤怒,迟施指着受伤的肩头道:“这就是你给我的好处?”
班老爹低声对单飞道:“索都是楼兰禁宫的副总管,素来和楼总管不合。他这般前来,恐怕真如单兄弟所言。”
索都身着重甲,带着数十骑兵缓缓到了众人的面前,皱眉道:“迟施,我亦是方才赶到,并没料到刺客一事。你也看到了,楼兰兵亦是折损在刺客的手下。我知晓刺客一事后,立即传令封锁城门……”
迟施人虽鲁莽,毕竟不是傻的,终于看到四周的长枪林立,亦明白瓮城中的众人真的和鳖一样,唿喝道:“你现在封城有个屁用?”
索都似笑非笑,不再理会迟施,目光落在单飞身上,似有讶异。
从二人的几句谈话,单飞已听出迟施头大无脑,居然是受索都指使前来控制商队,而这个索都身为禁宫副总管,如今却跑到这里鼓动迟施王子将众人引入瓮城,心机不言而喻。
“封城还是有用的。”索都终于从单飞身上移开目光,看向班老爹道:“班营,今年你来的倒早。”
班老爹知道楼总管是个爽直的汉子,这个索都虽为副手,却有着图谋总管位置的野心。华夏将权术研究到了巅峰之境,当权者若非极为开明之辈,多喜欢用点心机之辈制衡有实力之人的发展,用来避免权位受到威胁。楼兰王久在汉室的熏陶下,亦是不能免俗。
知晓索都来者不善,班老爹还能沉着道:“楼兰王难道有令,班氏到楼兰必须在指定的日子吗?”
索都眼中寒光微闪,还是微笑道:“那也不是。只要对楼兰心存好意之人,楼兰王欢迎不及。”
目光从商队众人身上掠过,索都声音转冷道:“可若是有图谋楼兰国、对楼兰王不利之人,我等就算追到天边、亦有职责将其斩杀。”
迟施微喜,本以为索都说的是刺客,不想索都目光如刀子般钉在班老爹身上道:“最近有传言,说班氏要联合外人对楼兰国不利,如果真是这般的话……”他笑笑,却未说下去,但寒意沛然而出。
班老爹脸色微变,暗想单兄弟一点没有猜错。巫师那帮人极具心机,索都这般言语,只怕得了巫师的授意先发制人。
“老夫真不明白索副总管的意思。”班老爹冷静道:“索副总管也说了,一切都是传言。只凭传言两字,索副总管因此质疑班氏,只怕难服天下人之心。”
“是吗?”
索都目光闪烁,掠过单飞时终于微敛杀意,皮笑肉不笑道:“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联合班氏要对楼兰不利的叛逆,就藏匿在商队之中!”
一言落地,众商贾均是凛然。
他们在瓮城惊变中均是守规矩的充当个看客,但一听索都这么讲,暗想若被其扣上个协同叛逆的帽子,只怕再也回不了故乡。
说话间,索都一直盯着班老爹道:“班营,你若是问心无愧的话,不妨让本总管搜搜商队之人。”
“凭什么?就凭个传言?”柱子等人怕索都对班老爹不利,早聚拢过来,闻言愤怒道。
索都脸色微沉,却是看也不看柱子,冷笑道:“凭我索都奉了楼兰王之令!班营,我现在和你商量,你莫要给脸不要!”
他一挥手,瓮城东西城墙上的伏兵尽起,矛尖泛寒。南北小城门亦有兵士涌出,片刻间布满了四面八方。
迟施脸色大变,怒声道:“索都,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没多少脑子,可终究还是要命,见这般形势难免联想到自身的安危。
“不反抗者,我等不会斩杀!”索都长长的吸气,右手已经握在刀柄之上,“可若是阻挡我等搜查者,格杀勿论!”
迟施喝道:“索都,有行刺本王子的刺客你不去捉拿,救了本王子之人,你反倒详加盘查,你脑袋坏掉了不成?你莫要惹恼本王子,不然车师国会给你好看。”
单飞倒是暗自好笑,心道迟施这个草包居然也会用点计策,懂得形势不利,知道用车师国来压索都。
索都缓缓道:“迟施王子,本总管不是要对你不利,而是怀疑有人里应外合的要对王子不利。”
他虽未言明,迟施却已明白,望向了单飞、班老爹,迟施有丝犹豫之意。
索都再不理会迟施,转望班老爹道:“班营,你莫要执迷不悟。”
班老爹如何不知索都要搜哪个,出奇的是他居然并不急迫,只是笑道:“索副总管只凭什么传言就是这般大动干戈,怪不得屈居在楼总管之下。”
望见索都眼中的怨毒,班老爹淡淡道:“副总管大可搜查,班营行事无愧于心,就不怕你搜什么。”
索都微怔。
班老爹随即道:“可你若是搜不出班氏勾结的外敌呢?”
索都目光掠远,落在商队的一人身上,见其点头,又很快的收回视线道:“索都给你磕头认错!”
班老爹笑笑,一摆手,示意班氏子弟闪开。
索都更是二话不说,径直冲向商队众人。众商贾惊慌失措的聚拢在一起,见索都气势汹汹的前来,众人虽然没什么谋反之心,也是难免心中忐忑的连连后退。可楼兰兵手持长枪早兜住他们的退路,将其聚拢在一起。索都分开了众人,很快到了那几个蒙面女子的身前,有女人似要拦阻,却被索都一把推倒在地。
面对最后那身形窈窕的女子,索都嘴角带笑,蓦地伸手抓去,竟扯下了那女子脸上的面纱,冷冷道:“你……逃得了……”陡然神色大变,索都指向那女子道:“你?你是哪个?”
众人惊愕。
他们见索都这般举止,知道他就是为了这女子而来,听索都这般问话,众人又是难免在想班老爹说的不错,这个索都做事颠三倒四的果然不如楼总管,他既然是为了这女人而来,如何却认不得这女子是哪个?
众商贾却多不知晓一件事,索都前来本是为了楼兰公主,而且是得到稳妥的消息认定楼兰公主就是藏身商队,这才有恃无恐的和班老爹放话,他却不曾想到面前这女子完全是陌生的脸孔。
伸手连抓,索都扯落剩余几个女子脸上的纱巾,发现这些人全然和宫女无关,放目望去,四周再没什么女人藏匿,索都难免心下愕然。
班老爹一旁淡然道:“原来副总管竟是如此做事,人都不认得就说叛逆,老夫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自然是讽刺之语,说及“佩服”二字时却不由看向了单飞,眼中露出了真正的佩服之意。(未完待续。。)
第645节 一石数鸟
班老爹暗道好险,知道若没有听从单飞的建议,看索都这般气势汹汹的样子,只怕班氏不等为楼兰找回公道时,今日要尽数葬身于此。
单飞应对的策略简单,能动手就别吵吵;可你若不准备立即杀到楼兰都城泥去,你就最好将公主藏起来,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都说邪不胜正,不过正不是楞,二愣子般的作为从来都是授人以柄。巫师的方法很是邪气,但巫师用的手段却是权术中极为有效的一种掌控舆论控制。在这个世上,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跟着舆论风来跑,少有明辨的头脑、自主的作为。巫师只要咬住你班氏带的是假公主,企图搞倒楼兰的真政权,大家斗起来,就如狗扯羊皮没完没了。
单飞做事素来和掘墓般,要将事情弄清楚这才动手解决。
自从单飞出手帮班氏击退马贼后,班老爹对这年轻人已是极为佩服。他终于还是听从单飞的建议将楼兰公主先移出商队,而班老爹用的方法很是巧妙马贼来后,他看似谨慎了很多,每日多派游骑出外戒备,实则是将楼兰公主、贴身婢女和楼总管这几人换了装束夹杂在游骑中移出商队、然后再找人混进来。
对单飞来说,这种方法比较困难,毕竟他在西域不认识哪个。但班氏的实力这种时候却得到展现,商队众人对班老爹换人的事情根本全无察觉。
班老爹这般隐蔽的做法自然还有别的用意,他被内鬼坑了一把,并不急于去找内鬼,反倒利用内鬼来麻痹对手。
单飞对这个方法也是赞同,自从索都出现后,单飞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早顺着索都的目光看到了窦比那几个人的不安,亦知道这几个人大有问题。
索都脸色铁青,良久后,他终于从众商贾身上收回目光。他不是笨人,如今事实在前,他已知道班老爹有了应对,无论他再是怎么搜寻,都不可能在此间找到楼兰公主。心中杀机虽起,可索都看了单飞一眼后,冷哼道:“班营,我这次看在迟施王子的面子上,急于去寻凶手,就不和你计较了。”
他目睹了单飞挥出的那枪后,对这个年轻人着实戒备,倒不敢拼个你死我活。一挥手,索都道:“我们走!”
柱子叫道:“索副总管,你忘记方才说了什么?”他是真正年轻人的性格,有事不会藏着掖着,显然要挤兑索都完成“磕头认错”的承诺。
索都霍然转身,瞪着柱子道:“我方才说了什么,你要不要提醒我一遍?”
柱子望见索都满是杀气的眼眸,心中微寒,却还要顶过去……他这种人素来不会考虑太多。
班老爹暗自叹口气,将柱子拉到身后,微笑道:“副总管何必和孩子计较什么?方才的事情,当作是屁、放过就好。”
他看似说的客气,讽刺索都说话如同放屁的意思却是极为明显。
索都狠狠的盯着班老爹,班老爹笑而不语他知道怎么圆场都是改变不了索都要针对班氏的事实,亦也没有了以往般的客气。
瓮城宁静。
许久的光景,索都这才长吸一口气,冷冷道:“班营,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班老爹并不示弱,含笑道:“班营一直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是怕别人不记得了。班氏既然受了人家的钱,就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平安。方才班营所为如果让副总管不满,还请副总管见谅。”
他知道眼下不能示弱。班氏在西域的威势已是大不如前,此番若再示弱,不但在西域人的眼中变成了软蛋,甚至连单飞都可能看不起班氏。不过他没有展现咄咄逼人的锋芒,因为他知道如今不是开战的时候,眼下能做的还是拉拢更多人的认同。
众商贾果然都是露出了感激之意。
索都长吸一口气,冷冷的扫了窦比那几人一眼,再不多说什么,转身大踏步的离去。
班老爹却是看也不看窦比几人,招唿道:“没事了,大伙过了瓮城后,做自己的生意就好。”
众商贾长长的舒了口气。
班老爹很快向单飞望去,微笑道:“单兄弟若是有暇,老夫带你去见一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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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都一出了瓮城,随即神色冷然的招手,有一部将小心翼翼的上前道:“总管何事吩咐?”方才班老爹一口一个副总管的叫着,看似恭敬,实则总是在戳着索都的痛处。这部将知道索都一心想要转正,径直以总管称唿。
脸上僵冷不减,索都冷然道:“唿耳楞,带人看死班营的商队,他们有什么动静,立即向我禀告。他们在楼兰城找了那些人,也要立即通知我!”
唿耳楞听令离去。
索都回头看了瓮城的方向一眼,狞笑道:“班营,你莫要得意,你今日得罪了老子,迟早有一日,老子会让你加倍的补回来!”
他策马离开了瓮城,很快到了楼兰的都护府。汉朝为了经营西域,多在西域设置都护府,如今汉室倾颓,已失去对西域的控制权,都护府没有汉使,均被西域各国征用办公。
索都一入都护府,很快收敛了狂态,小心翼翼的到了一间书房前。略有迟疑,索都鼓起勇气敲门道:“国师,索都领罪。”
久久不闻书房内有声音传来,索都身躯颤抖,双膝发软跪在书房前,颤声道:“国师,属下……”
他不等说完,就感觉肩膀被拍了下。霍然跳起,索都就要拔刀。见到眼前那人时,索都再次躬身:“国师,索都有罪。”
国师双眸碧绿,其中泛着诡异的光芒。
在楼总管离去后,索都自诩已是楼兰国数得上的人物,可一见那国师,他还是如坠冰窟中。
他知道眼前这人叫做巫师,自从来到楼兰国后,就得到楼兰王的信任被封为国师。而自从此人到了楼兰,楼总管才会远离楼兰,而传言中,楼兰王就是听从此人的建议对朝臣斩杀无数。
在楼兰国群臣眼中,巫师这人的权利实则已在楼兰王之上。索都听从巫师命令行事,本以为此番势在必得、转正有望,哪想到竟然吃瘪,一想到那些楼兰臣子的下场,索都难免不寒而栗。
巫师嘴角反倒露出丝笑容道:“你有什么过错?”
索都全身更冷,跪倒道:“一切都是属下的过错。楼金那叛逆竟敢对国师出手,事泄败逃。国师却早算准他逃亡玉门关,定是要找班氏帮手……”
巫师喃喃道:“除了班氏,也不会有人帮他。”
索都见巫师未再说下去,壮着胆子道:“国师信任属下,这才将缉捕楼金、带回楼兰公主一事交给属下处理,那时正值冬日,属下虽是有心杀敌,但实在无法带大队人马去捉楼金,因此才派一些人手暗中混入玉门关。因为国师妙算,知道班氏一定会借行商之名赶赴楼兰为楼金他们出头。”
半是谄媚、半是真心,索都赞道:“班营真如国师所料,初春就带人赶至。属下本算准了……让雅丹马贼和属下派出的内应里应外合一举成行,哪想到……哪想到……”不知巫师在想着什么,索都喏喏不敢言语。
“你对我说的计划本是好的。”巫师缓缓点头道:“雅丹马贼已是西域最强悍的几股马贼之一,再加上你的内应本不应该失手,但你晓得为何会失败?”
索都小心的思考片刻,咬牙道:“我还是小瞧了班营。国师说的不错,班氏如今虽是实力大不如前,但他们能盘踞西域多年,毕竟还是有些本事。”
巫师喃喃道:“你或许小瞧了班营,但你更没料到单家的人会来的。”
“单家的人?”索都很是茫然。
巫师碧绿的眼眸中有寒光闪动,“那人是单家的人,他一入城时,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单家的人。很好,他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他,等了太久了,不想他就这么来了。”
索都真的一头雾水,鼓起勇气道:“国师说的是哪个?”
“班营身旁不远的那个年轻人,难道你从未留意?”巫师略有不满道。
索都颤了下,他来此本是要汇报瓮城的情形,不想巫师当时好像亦在瓮城,“国师,你说的是那个破坏我们计划的年轻人?”神色恨恨,索都咬牙道:“国师知道马贼失手,很快又想到一石数鸟的计划。正巧车师的迟施王子想要去泥城求亲,偶到楼兰。”
“你说错了一点。”巫师摇头道:“迟施不是碰巧要去泥城求亲,而是在楼兰公主招婿的消息放出后才来的。”
索都眨眨眼,不知道巫师为何要强调这点,不过他很快以为了然道:“不错,这一切都在国师的算计内。还不知道国师为何要传出这个消息?”他当然知道楼兰公主失踪了,也不会认为巫师会好心的接回楼兰公主、然后再为楼兰公主找个夫婿的。
巫师看了索都半晌,缓缓道:“你不用知晓太多。你只要明白,照我的吩咐去做,你很快就能杀了楼金,当上你总管的位置,这不是你人生中梦寐以求的事情?”
索都迟疑片刻,“属下对国师绝对是忠心耿耿,可是若闭眼去做事,就不知道怎么去做好。比如说今日,国师本来算准了要杀死迟施王子,再将此事推到班氏头上,随即在瓮城斩杀了班氏的全部人马向车师国交代,不想……却被那个单家人击退刺客、破坏了计划。”
巫师碧眼光闪,“你又说错了。我一直在等这个单家的人,所有的计划都是为了他!他既然来了,那很好!”(未完待续。。)
第646节 十三将士
索都哑口无言。
他真的不太明白巫师说的意思。他对巫师是忠心的,比对楼兰王还要真心,因为他知道这个国师绝对有远超楼兰王的神通。
巫师知晓他索都的计划失败了,很快想到了弥补的方法。巫师让他索都说服了来到楼兰城的迟施,许诺给迟施好处,让迟施去带班氏商队进城。
在瓮城斩杀迟施,将事情算到班氏的身上,然后径直剪除班氏人马,再向车师国交代此事!
班氏在西域很有威望,冒然除之还是会引发很多不利的因素,不过有车师国把这件事挡下来,那事态完全不同。
索都也做过不少嫁祸旁人的事情,但感觉比起巫师来,还是远没有巫师的魄力。
杀掉车师王子,连根铲除班氏,无论哪件事情成行,对西域人来说都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可巫师将计划说出来时、完全眼睛都不眨,执行起来更是和秋去冬来般坚定。
若没有那个什么单家人,班营身死、车师被杀……引发的后果让人想想都是心颤不已,但巫师看起来仍旧波澜不惊。
可惜计划还是失败了。
巫师这么说,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索都不知道单家人是哪个,亦不知道巫师究竟要做什么,但他明白有些人总会为失败找个借口,他自然不会拆穿,反倒表达忠心道:“国师说的不错,哪怕那单家人暂时破坏了国师的计划,但我们也不用担心,他们来到楼兰城,一切就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属下会尽力除去那个单家人……再找机会杀了班营和……”
他不等说完,就看到巫师神色极为怪异,似乎他说错了什么般。
索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吃吃道:“国师不认可属下的计划?”
巫师眼中闪过丝奇诡的光芒,蓦地笑了起来,“你能除去那个单家人?你可知道……”他似听到最为好笑的笑话,可随即拍拍索都的肩头笑道:“你的计划很好,用心去做了。你放心,只要你用心做事,楼兰总管的位置迟早会落在你的头上。好的,去做事吧。”
索都精神振作。他在巫师的计划失败后,本想用自己安插的人手找出楼兰公主,不想亦是失策,正以为巫师会怪罪时,不想巫师居然责怪的话都没说一句。心中感激,索都再次施礼,兴冲冲的离去。
巫师看着索都的背影,许久才喃喃道:“你很有志气,居然想要除去他?你可知道当年白狼秘地出动了多少高手都是难奈单鹏?如今的这人虽还不是单鹏,可他毕竟是单家人,凭你也能奈何他?”
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巫师长长的舒口气道:“女修、单鹏,我知道你们要来了,借这个年轻人要来了。很好,这很好。”
他提及女修、单鹏两人时很是熟络的样子,可背握的十指绞在一起,已然全然没有了血色。
“事情总要做个解决的,是不是?”巫师一双碧眼中寒芒闪动,自语道:“我等了这久,你们终于来了。很好,我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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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听班老爹要给他介绍一人,倒没什么意外。
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班氏真正的实力是在西域的人脉。班营若是和他单飞一样两眼抹黑的来西域行事,那班氏早就垮在了西域。
如今危机暂过,可杀机更是迫近,不知道班老爹要找什么样的帮手?
西域诸国的城池毫不例外的都是近水而立,因为水源是西域诸国的生命之源。班老爹一出瓮城,让班氏子弟带着商队去落脚,自己却带着单飞和柱子几个手下沿着城中的孔雀河分支逆流而上。他显然很熟悉这附近的地势。绕了几转后已近城西,前方有河水明耀清澈,树木渐渐多了起来,看起来是有人特意培植。
如今还是初春,树木灰暗尚未萌发出绿芽,但单飞一看这般布置,已想到此地春暖花开时的明媚,微笑道:“此间之人倒是个雅士。”
班老爹笑道:“或许他不是太雅,只是怀念故乡罢了。”
单飞默然片刻,感受班老丈语气中落叶归根的味道,反问道:“他为何不回去?”
班老爹亦是沉默下来,半晌才道:“故乡还是故乡,但人却不是从前的人了。再遇不到从前的人,故乡还是从前的故乡吗?”
单飞微怔,脑海中立即浮起“物是人非”几字。
班老爹很快走到林木掩映的一间大宅前,轻拍大门,他发现院门虚掩,径直推开走了进去。
大院尽头的堂中正坐着一个清癯的老者,老者鬓角微白,很有文人的气息。他用厚重的毛毯盖住了双膝,眼见众人前来,也不起身,望着单飞道:“单兄弟,老朽不利于行,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他一眼就认出单飞,单飞并不意外,暗想看班营的举止,显然和此间主人熟络非常。班营未至楼兰时,说不定让班氏子弟快马到了楼兰、将商队的情况说与此人,而班营将他单飞的事情话于这人,又说明这人对班营而言很是重要,毕竟班营不是四处张扬的人。
班老爹果然道:“单兄弟,一直未和你说及,这老头子是我的兄弟,叫做范乡,是故乡的乡,不是米饭香甜的那个饭香。”
那清癯的老者哑然失笑道:“老班,你不用这么提醒我备饭的。”他拉动下身旁的一根悬空绳索,有悦耳的铃铛声远远的传开。有一颇为明丽的韶华少女入内,轻声道:“范爷,酒菜已然准备妥当,眼下就要上来吗?”
那清癯的老者笑道:“相思,你再不把酒菜上来,只怕班老爷子就准备翻我老账了。”
那叫相思的少女掩嘴轻笑,却不由看了单飞一眼这才退下。
班老爹亦是哈哈笑了起来,“老范,你就算把酒菜端上来,我也是要翻翻老账的。”转望单飞,班营介绍道:“这老头儿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当年并肩在西域混过,他的祖辈在西域很有名号。”
范乡摆手道:“老班,你翻点别的烂账好吧,若论我的祖辈,如何比得上定远侯?你这么说,是不是又要吹捧自己?”
这两个老人的年龄加起来早就过百,还和孩子般调侃,单飞望见倒是心中暖暖。
班老爹反倒正色道:“老范,你倒是错了,我的确是以家祖为荣,可你范家先祖所为对我而言亦是惊天动地。很多事情,本不应以世俗的成就论高下,有些人位列三公,不过是蠹虫罢了,可有些人哪怕官职再卑,但做过的事情亦能永垂不朽!你若是不信,就问问单兄弟。”
望向单飞,班老爹很是期待道:“单兄弟见多识广,不知可曾听过一个叫范羌的人?”
单飞略有错愕,琢磨着范羌的名姓不语。他虽会客套,但一看班营的若有所期,就知道班营很希望他能知晓此人,可是他一时关联不上这个名字……
范乡微有失落,摆手笑道:“老班,不要说了……我给你准备了好酒。”
班老爹却是执着道:“不行。单兄弟不知道,我就要说给他听听。单兄弟,你不知道,我每次碰到知己都会将这件事说说,不为旁的,只盼有更多人能够知晓。”不顾范乡的阻拦,班老爹坚持道:“范羌并非汉室高官,不过是耿恭校尉手下的一名军吏……可这人做的事情……”
他不等说完,单飞目光微闪,记得一件史记载的往事,接着道:“可他做的事情着实不负兄弟二字。”
班老爹微怔。
范乡更是神色激动,却还不信道:“单兄弟知道先祖?”他见单飞方才听到“范羌”二字完全陌生的样子,本是心中失落,听单飞这般说,他心有期望,又怕单飞只是客套而已。
单飞沉声道:“恭为司马,破降车师;初置校尉,以恭为之;匈奴争国,攻城甚急;据水绝资,笮粪为汁;耿恭拜天,万死不辞……”
他蓦地说出这么几句,柱子等人茫然摸不到头脑时,范乡却几乎站了起来,热泪盈眶道:“你知道?你真的知道?”
单飞缓缓道:“清泉忽滋,扬水示敌;招降不降,杀使陈尸;匈奴围城,食尽煮皮;范羌急难,不朽义气。”单飞一直说到这里,顿了片刻才道:“恭之节义,古今未有,但范羌排除万难的千里救急,兄弟之间的仁义亦是惊天动地,在下怎敢忘记?”
他话语落,范乡眼中有泪,向班老爹看了眼,班老爹知道兄弟的意思,忙道:“我以前绝未对单兄弟说过,你也知道我是老粗一个,如何会编出这般文采斐然的说辞?”
范乡激动不已,单飞亦是心情激荡。他不会歌功颂德,但对真正的义士却从来都是心怀恭敬。
他说的是一件几乎被后人遗忘的往事,但他还能铭记。很多事情终究会化为云烟,但一些事迹,终究被后人记起。
在他那个年代有个拯救大兵瑞恩的电影,一时间横扫票房,被许多人津津乐道,但很多人却不知道远在两千年前的汉朝,就有如出一辙的事实曾经出现,而且远比电影要壮怀激烈。
史的主角是耿恭和范羌。
耿恭和班超,本是并为东汉抗击匈奴的关键人物。耿恭或许不如班超闻名,事迹却是惨烈很多。他最有名的战绩是在西域以微薄的兵力抵抗匈奴数万大军的进攻。经年累月的抗争,耿恭这些人最惨的时候,饿了煮食弓弩、渴的来喝马粪的水分。就在如此艰苦卓绝的环境下,耿恭还是杀敌难数、坚持不降匈奴,最后在只剩三十几人的情况下,耿恭还能守住城池,最终得汉室救援回转到了玉门关的时候,只剩十三人。守玉门的兵士见到这十三人的模样时,无不落泪动容。
这就是十三将士归玉门的史。
真正的史。
可若是没有范羌苦求汉室用兵,在天下人都放弃耿恭这些人时仍是念及兄弟、千里驰援,耿恭这十三人还是不能回转故乡……
.(未完待续。。)
第647节 再施妙手
单飞提及往事时,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他方才说的“恭为司马,破降车师……笮粪为汁……清泉忽滋……”等言语是在叙述耿恭精彩传奇的一生。大概意思就是耿恭在东汉年间,初战就打败车师国,将车师纳入汉室的版图,也因此被任命为戊己校尉。之后汉室又在西域重置都护府,北匈奴派重兵攻打车师,耿恭兵少被困却拒不投降,城中缺水,耿恭带兵挖掘十五丈仍不出水,无奈下甚至喝马粪中的水来解渴。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在耿恭拜天之后,井突出水,解众人于危机,众人城头泼水,让匈奴人以为汉军如被神助,这才悻悻退兵。
不过西域都护陈睦随即被北匈奴所杀,柳中城的戊己校尉关宠和耿恭同时被围,耿恭身陷绝境,仍旧不屈匈奴。
耿恭苦苦挣扎时汉室汉明帝却死,中原忙于国丧,出兵救援一事搁浅。
匈奴人虽是残忍,不过也很敬重英雄,屡次攻城不下,对耿恭进行招降,许诺耿恭只要投降,自然荣华富贵不绝。耿恭假意让使者上城,结果杀了使者悬挂城池上以示决心,北匈奴单于怒不可遏,却仍旧对耿恭无可奈何。耿恭虽挡住匈奴的攻城,但和众兵士最后都要靠煮食铠甲弓弩,吃上面的兽筋皮革为生。
单飞说的“招降不降,杀使陈尸;匈奴围城,食尽煮皮”几句说的就是这段往事。
耿恭带人这般苦捱一年之久,而汉室还在讨论要不要出兵救援。当时朝廷反对出兵的声音很大,这在很多人眼中本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讨论的内容其实和拯救大兵瑞恩的性质差不多,就是要不要牺牲更多的人去救要死的人?
这时司徒鲍昱终于因几句话流芳青史人家耿恭就是为了你汉室抗击匈奴、经营西域,人家如此坚持是对你忠义,如果国家将这些忠勇之士抛弃的话,以后你还想让人给你汉室卖命吗?
汉室终于出兵,但将领在到达柳中城的时候,发现关宠已死又准备回撤,这时候范乡的先祖范羌登场。
范羌本是耿恭手下的一个军吏,奉命去敦煌收兵士寒衣,看似无足轻重的人物,但始终为耿恭被困奔走求援,得知汉军来援要撤时苦苦哀求,说关宠虽死,但耿校尉还被围着呢,你们怎么能一走了之?你们来干什么的,是来旅游的吗?
汉军无不畏惧随时前来的匈奴骑兵,竟没一人敢去,范羌忍不住发怒,不知经过多少哀求坚持这才鼓舞两千人马跟随,终于救回了耿恭。
没有惊天动地的交战、看似微不足道的举止,但在举国踟蹰的时候,唯独范羌执意前行,史官知晓后,亦是忍不住在史书记录了一笔。
单飞对这般英雄事迹看过未忘,不过所言多是《名将传》的记载,不然他仓促之间也不能做出这般对仗工整的言语。
《名将传》从史书选录千古名将述说事迹、评论功过,范羌的事迹是在史官记录耿恭的事迹中提及一笔,但如此一笔,已让范羌名留千载。
单飞言语扼要,但每句话都言及耿恭和范羌的峥嵘往事,对范乡的祖上范羌的评价亦是极为中肯,如何能不让范乡心怀激荡?
“单兄弟……不想居然还有人记得先祖往事。我等还以为……”范乡嗓间哽咽,眼中已有泪光闪烁,单飞所言对旁人所言或许无足轻重的,但对他范乡而言,却是极为触动胸怀。
“请坐,请上座。”范乡又道。
柱子等人微有动容,他们自从认识范乡后,一直觉得这不过是个阴阳怪气的老者。就算招待班营,范乡亦是时冷时热,柱子等人却未想到单飞不过数语就能让范乡称唿一声兄弟,甚至让其上座。
单飞很是汗颜,忙道:“范老丈太过客气,既为兄弟,何必分什么上座下座?”
范乡哈哈笑道:“单兄弟说的不错,既然为兄弟,你何必以老丈称唿?”
单飞微笑道:“范兄说的极是。”
他不过换了个称唿,范乡更是高兴,眼见仆人已摆上菜肴,呵斥道:“相思,怎不上酒?”
相思一旁忙碌,时不时的向范乡等人的方向望来,闻言道:“范爷,你有病在身,医生说了你不能多喝酒。你昨天已喝了不少。”
“不管那医生的屁话!”范乡笑道:“他说我不喝酒还能多活几年,可碰到这种知心的兄弟,不多喝上几杯,多活几年又做什么?”
众人哑然失笑,班老爹大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老范,不错,佳肴无酒,趣味就少了许多,快点上酒来。”
相思蹙起眉头,略有不悦的离去,不过她终于还是捧了一个酒坛回转,有些恳求的看着班老爹。
班老爹拍开酒坛的泥封,轻叹道:“你这思乡酒越久越浓,我来楼兰最惦记的除了你老范,也就是这思乡酒了。你好不容易拿了出来,可要让我和单兄弟多喝上两口。”
他这般说的时候,为范乡的酒碗斟满了三分之一,然后为自己和单飞满上整整的一碗。
酒香扑鼻,满堂皆香。
柱子等几个汉子嗅到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班老爹见状呵斥道:“这酒是范兄多年酿制而成,极为珍贵,不是你们能够欣赏,烧刀子更适合你们。”
单飞见柱子等人垂涎欲滴的样子,微笑道:“我不擅饮酒,不如我们几个合分一碗好了。”
柱子等人连连说好。
范乡大笑道:“单兄弟实在小瞧愚兄了,愚兄没别的能耐,这酒倒还供得起。老班,一人满上一碗如何?”
班老爹笑道:“那你就要少喝一些了。”
相思闻言巧笑嫣然,感激的看了班老爹一眼。
范乡哈哈笑道:“老班,许久不见,你竟然也会动起心眼,实在难得。”
班老爹嘿然道:“要从你这守财奴手上占点便宜,倒不是容易的事情,也多亏了单兄弟在场,你这守财奴才收敛了一些。”
他说话间已为众人满了酒,柱子等人一饮而尽,齐道好酒。
单飞端碗抿了一口,见范乡紧张的望着他,知道这老头子等待他的评价,半晌终道:“我不会品酒,不过感觉这酒色澄澈,入口绵醇微熏,如古时韩娥一曲般绕梁三日、让人回味无穷,实在可说是难得的佳酿。”
范乡哈哈笑道:“单兄弟实在是谦虚之人,你这种评价已是极入酒道,比起柱子这般牛饮之徒强上太多,你这种人若是不会品酒,那这世上实在没有几个会喝酒之人。喝酒本在兄弟会心,酒香情重,如今两者齐备,愚兄难免也要多喝两口。”
他说话间端起酒碗就要喝尽,只是喝到半数时眉头微皱,很有痛苦之意。
“范爷!”相思一直很是紧张,见状再顾不得礼数,一把夺下范乡手上的酒碗。
范乡脸色微青,却不是因为相思的阻拦。他费尽气力终将口中的酒水咽下,强忍痛苦之意笑道:“这丫头,就是喜欢小题大做,来来来……吃菜。”
他说话间就要提筷,但右手已在颤抖。
班老爹终于意识到问题,急声道:“老范,你的病又严重许多?”
“谁说不是?”相思急道:“范爷不让我等……”
“相思!”范乡厉声喝道。
相思急的眼中有泪,见范乡连连咳嗽摆手,终于忍住不言。
单飞略有皱眉,缓缓道:“耿恭守节,范羌重义。范兄想必深得祖先的遗风,知晓我等有所求,这才忍住病痛不语。”
相思霍然望向单飞,实在不知这年轻人如何会有这般善解人意的心思,一口就道破了范爷的想法。
范乡亦是讶然,还能强笑道:“单兄弟实在高看愚兄了,愚兄就是想借机多喝几口罢了。”
“老范,你实在不将我等当做兄弟。”班老爹激动道:“你病情加重为何不直说,我如何……如何……”他在楼兰城能依仗的本是范乡,巧换楼兰公主等人出了商队,也是在范乡派人协助之下。他知道眼下危机四伏,亦明白如今只有这般兄弟才会出手相助,这才一至楼兰就找范乡联系。他知道范乡腿疾严重,近来已不能起身,但想到酒能活血,一点无妨,却不想范乡已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心中激荡,班老爹再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单飞所言不差,范乡是不想让他担心,这才故作平静。
单飞轻叹道:“班老丈说的不错,范兄真的不当我等是兄弟。你若想多喝几口,本要让兄弟想办法才对!”
什么?
众人闻言讶异,相思更不解这年轻人为何说出这种话来。
范乡却望见单飞眼中的温暖,忍痛笑道:“不错,不知单兄弟有何方法?我本以为喝点没有问题,哪想到如今头痛得厉害,恨不得把脑袋砍下来才行了。你若不砍脑袋、有别的办法让愚兄多喝几口,愚兄家的美酒任你来喝了。”
他自然是玩笑之语,无论单飞是否帮手,只凭这年轻人对他祖先的评价以及对班氏的帮手,他范乡已当单飞是兄弟。
是兄弟,他这才会故作平静的笑谈,只盼能有所帮手;是兄弟,他才没有对单飞有太多的期盼,兄弟帮手是人情,兄弟不帮亦有兄弟的困顿。
兄弟是用来理解的,却从来不是用来利用的。
单飞笑道:“一言为定。我若想出方法,范兄可别舍不得好酒。”他谈笑间,右手三指已搭在范乡的手腕上。
众人讶异,相思的俏眸亦闪过难以置信之意。
.(未完待续。。)
第648节 帝国争锋
众人错愕,一时间不明白单飞在做什么,柱子心直口快,更是径直道:“单老大,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看病,不然能做什么?尽说废话。”班老爹呵斥道。
柱子那些汉子都是失声道:“单老大还会看病?”这几个汉子不是不知道生病要看医生,但他们真的不知道这个能品酒的武功高手居然还是个好医生。
班老爹也是不信的,但想到能者能所不能,传说中真正的高士都是触类旁通,一法通万法,单飞武技精绝、为人睿智,带动旁的方面发展也是说不定的。
范乡忍痛笑道:“原来单兄弟还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愚兄倒真没有想到。”
单飞笑而不语,伸手揭开范乡腿上的厚毯,在他膝关节推拿片刻。
片刻后,范乡只感觉一股暖流冲到膝盖间,头痛引发的腿疼立减,腿痛再引发出的头痛亦是减轻很多,失声道:“单兄弟果然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我这疼痛倒是减轻了很多。”
一言落,众人尽惊。
相思一旁欣喜道:“范爷说的可是真的?”
范爷忍不住道:“你这丫头,怎么把我看成说谎之徒?”他腿疼稍减,头痛亦轻,忍不住又道:“再拿酒来,为单兄弟的妙手喝上一碗。”
单飞按住范乡的肩头笑道:“范兄若真的看重兄弟,过几日再喝如何?”
相思感激的看向单飞,嘟嘴道:“单公子说的不错,范爷,你总是找些借口要喝酒。”
范乡无奈的摇头,喃喃道:“我本来以为捡了个女儿,没想到比我老娘还要唠叨。”
相思俏脸微红。
单飞心无旁骛的再次为范乡把脉,过了片刻收手问道:“笔墨……”扭头看到相思早取了笔墨送来,单飞暗想这丫头对范乡倒是极好,难得这般玲珑心思。他提笔在备好的绢帛上写下一个药方,解释道:“范兄,你这病应是从前伤了腿部的经络让寒瘀难散,再加上西域苦寒多年、性情郁结养成的沉珂。”
范乡惊奇道:“你如何知道我腿部有伤?”他向班老爹看了眼,班老爹连连摇头示意从未说过。
他不知道单飞习武通天人之道,又专研医圣张仲景所着的《伤寒杂病论》许多时日,再加上本身触类旁通的潜心思索,若论医道,如今早不逊色世上所谓的名医。一摸范乡脉象,单飞就已知其太阳经络堵塞严重,再结合范乡性情分析,随口一语已是极为贴近事实。
见范乡很是吃惊,单飞笑道:“这里可有陈年艾叶?”
班老爹一旁道:“有!”他不等再说什么,柱子早掏出个匣子道:“老爹知道范先生腿部有疾,很辛苦为范先生求得什么三年之艾,我倒是忘记拿出来了。”
他话未说完,就被班老爹敲了个爆栗,“就你那多废话。”
范乡感喟道:“古人有云,‘七年之病,当求三年之艾’,我当时随口一说,不想班兄竟记在心头。”
单飞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眼,将匣子交给相思,吩咐道:“用这艾草为范兄每三个时辰施灸一次,主在风池、大椎、肺俞、合谷等穴道温炙……”
他说的都是疏风散寒、调和营卫的穴道,本要详加解释,相思已问道:“单公子,可是这几处穴道?”
相思纤指轻点向范乡,指的正是单飞所说的穴道。
单飞微怔,转瞬笑道:“不想姑娘亦是同道中人。”
相思俏脸又红,低头道:“妾身不过略知一二,倒让单公子见笑了。”
范乡解释道:“单兄弟有所不知,相思就和愚兄的女儿般,见愚兄久病在身,竟开始专研医药,对医术倒也稍有知晓。”
如此一来,单飞倒放心让相思抓药煎药。他用过饭菜后,夜半时分再去看望范乡一次,见相思尽职尽责的看护范乡,单飞不再打扰。
第二日清晨,单飞练气方毕,听到门前轻微的脚步声,走过去开了房门,就见相思眸中满是喜意,见他望来,相思随即垂头道:“单公子,妾身可是打扰你了?”
原来她早到了这里数次,未闻房中的动静,始终不敢敲门。
单飞摇摇头,转瞬道:“对了,范兄情况如何?”
相思喜孜孜道:“单公子,就是范爷让妾身来感谢单公子。请单公子若是有暇就前往一叙。范爷好了很多。”
单飞跟随相思到了堂前,范乡望见单飞前来,竟撑着拐杖缓缓站起,勉强上前两步道:“单兄弟这般妙手,愚兄真的生平仅见。”
他笑谈中,相思快步走去扶住范乡,责怪道:“范爷,你才有好转,莫要逞强。”
范乡哑然失笑,对单飞道:“单兄弟,你恐怕不知道,我这个义女一直比我娘亲还要了解我了。”
相思微怔,似要询问什么,但终于住口不语。
单飞走到范乡身旁再次把脉片刻,微微点头道:“范兄的气血有些长进,太阳经络略有疏通,不过还是不能大意。适当的走动无妨,但酒先少喝,月余后才可少量饮酒。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酒亦如此,你经络通畅时喝那思乡酒的确能通经活血,不过你经络阻塞严重,这酒反要耗费气血化解,倒成慢性毒药。”
众人对这般理论都是前所未闻,但听起来又觉得极为浅显,一听就明。
范乡感慨道:“多谢兄弟提醒,愚兄谨记心头。”略有沉吟,范乡道:“车师王子昨夜曾派人来找单兄弟,却被愚兄挡了回去。”
单飞明白迟施很惜性命,知道有人要杀他,如何会不找人保护?迟施看起来无脑,可如何不知道在楼兰城内、单飞绝对是救命的好手。
范乡又道:“车师国反复无常,其下亦多反复之辈,用你在前,不用你的时候,捅你一刀也是有的。想当年先祖和耿校尉曾经义助车师,可在匈奴进攻耿校尉的时候,车师反倒成为了匈奴的走狗。”
他对往事记忆犹新,提及起来,难免流露不满之意。
相思轻声道:“范爷,话也不能这么说。想当年车师虽和北匈奴围困耿校尉,但车师王后王夫人因祖先本是汉人,暗中也曾助力耿校尉,若非如此,耿校尉也难坚持那久。”
范乡沉默片刻,终于叹道:“这倒是事实。不过我们倒难指望迟施什么,那小子并无心智,善被别人蛊惑,我已打听到,他就是受索都的说动,这才半请半挟持的带班家商队入城。”
微有沉吟,范乡向相思望去道:“相思,我有点累了,你将情况向单兄弟说说。”他吩咐后,随即向单飞介绍道:“单兄弟,我这义女的医术虽不及你,但博闻强记的本事很是不差。很多事情,她比愚兄想的要多。”
相思又有脸红,终究没有推脱,轻声道:“那我就先说说,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她略有沉默,见单飞没有丝毫轻视之意,心中微喜道:“今早我等和班老爹商量过,感觉索都应是奉巫师的命令要在瓮城将班氏斩尽杀绝。”
一言落,班老爹神色冷峻,范乡本以为单飞会惊愕,不想那年轻人缓缓点头道:“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相思讶异,当初在她对班营提出这个想法时,班营很有吃惊,难信敌手会有这般冷酷决绝的手段,但听相思详加分析,班营已是不能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这年轻人波澜不惊的样子,难道早有这个判断?
相思心中吃惊,继续道:“车师王子若死,索都将事情推到班氏商队身上,就可能对班氏不利,甚至将班氏商队尽数斩在瓮城,事后班氏若再报仇,就要先经车师这关。天幸单公子救下了迟施,化解了这场危机,但巫师既然有备而来,只怕随即会有后招源源不绝。”见班营怒容满面,相思轻声道:“班老爹自然不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里毕竟是楼兰国的地域……”
单飞一旁突然道:“我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不知道姑娘是否知晓?”
相思忙道:“单公子请讲。”
“巫师这般作为,在西域可说是惊天动地。从此可见,巫师绝对是有极大图谋之人。”单飞困惑道:“那巫师的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相思略有沉吟就道:“单公子所言不错,我等越是琢磨,越发现巫师这人来意不明,用意却是极为恐怖。他一出手就控制了楼兰,随即要挑动班氏和车师的争斗,再以楼兰公主招亲一事将各国王子引到楼兰、又在除去迟施一事上毫不犹豫,事情若成,西域乱相就显,他的图谋……会不会是独霸西域?”
一语出,班老爹倒吸一口冷气,他虽是班超后人,若论气魄却是远不及班超,一听相思所言难免心中异样,难信有人会有这般恢弘的计划。
单飞目光微闪,“姑娘为何会有这般结论?”他说话间,若有意若无意的看向范乡,他知道相思能有这般见识,应是被范乡熏染。
相思有些犹豫的望向范乡,范乡坦诚道:“单兄弟是自家人,以后我等对其没什么秘密。”
相思嫣然一笑,轻声道:“范爷近年来虽是疾病缠身,但却对西域的情况很是了解,已发现有几股势力在暗中左右西域的动向,因此大胆猜测巫师这般胆大妄为可能是有那几股势力在暗中支持。而那些势力中并非只有北匈奴,还有帕提亚和贵霜两个帝国似亦要将西域划在疆土之内!”
.(未完待续。。)
第649节 亚克西的谎言
范乡知道所谈之事意义重大,因此堂中只有四人。他让相思参与此事,本有自己的打算,听相思所言,他没有任何意外之意。
班营熟知西域周边的情况,一听相思此言,却很是意外道:“贵霜觊觎西域已久,当年贵霜王曾恳求汉室以公主许配,却被先祖拒绝,贵霜王因此迁怒先祖,曾率大军七万进攻西域,却被先祖所败后无奈纳降求和,不想多年后,贵霜还有并吞西域的想法?”
他知道相思这般说,肯定经过范乡的指点,而范乡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认为贵霜、帕提亚有意西域,肯定是有所发现。
范乡淡然道:“我从未见过吃饱的狼,中原更西的国度素来是蛮荒所在,一无制约后再次有意西域何足为奇?”
班营缓缓点头,突然道:“单兄弟,可你知道先祖为何要拒绝贵霜王的和亲?”
单飞微怔,摇摇头道:“我倒不知定远侯的想法。”
“若单公子是定远侯的话,是否会为了汉室和贵霜结好、而答应贵霜王的求亲?”相思一旁轻声问道。
她蓦然将单飞和班超相提并论,奇怪的是,无论班营还是范乡,均没有任何不满之意。
单飞见堂中三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半晌才道:“我不是定远侯,难知定远侯的答案。不过我从来不认为两国的和睦,需要建立在女人的痛苦之上。”
来的史学家对和亲策略的争议很大,单飞不是史学家,可他知道一点,远嫁西域的女子从来都是心怀悲痛、遭遇和价值观大相径庭的痛苦。真正的英雄,素来是解决痛苦、担当痛苦,而不是制造痛苦。政客无论怎么鼓吹牺牲的伟大都是无法说服他,因为牺牲的始终是旁人,只有真正甘愿牺牲的、主动前往的选择才会让他敬重。
相思秀眸中光彩连连,赞叹道:“单公子果然高见,亦如范爷所猜般回答。”看到单飞似有询问,相思解释道:“单公子,请你前来时,我们本是说过这个问题,当初范爷就说了,单公子不见得知晓定远侯的用意,但必定选择和定远侯一样的作为,因为你等本是一类人。”
班营叹道:“老范,这些年我见你总是自怨自艾,以为你脑袋已然生锈,不想你还是这般神想妙算。”
转望单飞,班营道:“单兄弟,先祖当年亦是和单兄弟一般说辞两国的和睦,不需建立在女人的痛苦之上,因此他毅然拒绝了贵霜王,就算先祖联合乌孙,亦不过是赠以锦帛,却没有再选择和亲策略。单兄弟实则是真正的英雄。”
单飞很是汗颜道:“班老丈过奖了。”
范乡一旁道:“绝非过奖,而是我等真心的言语。单兄弟对班氏商队施恩不望报,这才是真正大丈夫所为。”
单飞叹道:“两位兄长找我到此,莫非就为了夸奖自家的兄弟?”
相思掩口而笑。
范乡微笑道:“并非尽是这般想,而是因为贵霜、帕提亚、匈奴均有可能觊觎西域,我等这才夸奖单兄弟。”
单飞感觉这两件事实在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神情困惑。
相思轻声道:“单公子且慢慢听我等道来。”微有思索,相思整理想法道:“班老爹和范爷本是多年的兄弟,经营西域许久。二人算是一武一文,相得益彰。”
“不急于夸奖自家人的。”范乡截口道。
相思嫣然一笑又道:“当年耿恭校尉虽被迎回中原,但随即被人陷害,虽说没有屈死狱中,却也是郁郁而终。”
单飞苦涩一笑,暗想这种事情在华夏实在屡见不鲜。
相思看出单飞的感喟,很快回到话题道:“范羌大人义愤填膺,对汉室着实失望透顶,这才举族迁到西域。不过西域或许没有汉室的冠冕文章,撕去冠冕后,西域有些方面的冷酷更是过犹不及。”
幽幽轻叹,相思凝望单飞道:“范氏为求自保开始经营西域,却不再是为了汉室,我想单公子应会体谅范氏的选择。”
单飞点头道:“朽木难雕亦难扶,离之而去无可厚非。”
范乡露出感激之意。
相思眸光更亮,柔声道:“我等听单公子一言,实则是近年来最为愉悦的事情。”顿了片刻,见单飞笑而不语,相思继续道:“范氏经过百来年的经营,在西域已有些影响,不过范氏来秉承与世无争的原则。因此范氏和各国均有交情,这些年来亦能周旋在各国中相安无事。范爷近些年受困伤病,难免有些意气消沉,但还是留意西域的动向。探听到贵霜王因康居、大宛等国摆脱其的控制而很是不满,见汉室再无暇兼顾西域,有意取代匈奴控制西域。”
单飞皱眉道:“那帕提亚帝国呢?它和这里可隔着贵霜。”
相思芳心着实钦佩,暗想就算久在西域之人,对帕提亚、贵霜那些国度都不算了然,听班老爹说单公子是头次前来西域,居然对西域这般了解,真不知他从何得知。
“帕提亚和此间的确隔着贵霜国,不过那是条狭长的地带,穿越前来并不算困难。”相思慢声细语道:“本来帕提亚一直和大秦帝国在交锋,无暇东顾。帕提亚又因丝绸之路而兴旺,因此一直对汉室极为礼遇,不过就在数年前,范爷因为一人发现拜火教大举潜入西域。单公子可知道拜火教?”
单飞接道:“可是西方各国多有信仰的一个教派?拜火教不止在帕提亚,听说就算在贵霜、大秦帝国都有诸多信民。”
他在西方考古时,难免对宗派有所涉猎,知晓拜火教由来深远,早在公元前两千多年就有传说,而后经诸多改名,融合佛教、基督各种理念,教义主要是崇尚火和光明。后来有小说家提及的明教也可算起源于此。
拜火教的渊源和分支极为广博,天底下可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叙说具体,中原起名拜火,可说是极为简单明了。
班老爹只能搔头,不知道单兄弟如何这般博学多才,他先前对单飞的认知看起来亦不过是管中窥豹。
相思的美眸中不由流露出仰慕之意,钦佩道:“单公子说的不差。不过拜火教如今在安息最盛,范爷见其教徒大举前来,难免认为其受了安息国王的授意。再说帕提亚因丝绸之路和贵霜积怨已久,借此凿空贵霜,径直和西域、甚至和汉室通商也是大有可能。”
单飞缓缓点头,听到安息国王授意时忍不住想到一事,“方才姑娘说范爷因为一人发现拜火教的行踪,那人是……”
相思巧笑道:“不是妾身没有相告,而是觉得单公子绝不会认识此人的。不过公子既然问了,妾身自然见告。那人叫做亚克西……”
单飞差点站了起来,“亚克西?”
范乡、班营二人见状惊异难免,实在不知单飞如何会认识此人?
“单公子认识这人?”相思难掩讶异。
单飞暗道这也太巧些,忙道:“叫亚克西的人或许很多。我认识那人高鼻深目,眼珠黑色,略有……略有猥琐。”
范乡失声道:“我见到的亚克西亦是这般人物,他来自安息宫中。”
单飞目光闪动,记得亚克西所言,“我听说他有两个朋友,叫做跋帝、满艳。”
范乡霍然站起,却又缓缓坐下,喃喃道:“就是这个亚克西,难道他们说的竟是真的。”知晓单飞不解,范乡亲自解释道:“单兄弟,这个叫亚克西的人到了西域后找到范家势力所在,献上许多珠宝求范家庇护。他说和帕提亚宫中的宫女满艳私通,被国王知晓后一直追杀到这里,求我们保护。”
单飞皱眉道:“安息五世如何会为一个宫女千里追杀至此?”
范乡苦笑道:“愚兄的那些手下若有单兄弟百分之一的智慧,也不会被其所骗。不过此人献上的财物不少,又是一副可怜相、对范氏极为恭敬,我的手下终于还是为他挡住此劫,安排巧妙的方法让其离去,此人说去云梦泽后再回转拜谢我等,想必亦是欺骗我等。”
单飞道:“他的确是到了云梦泽,我就是在那里碰到的他。”
范乡、相思面面相觑,万没有料到真有此事。他们知晓单飞绝不会平白到了云梦泽,不过见单飞没有深谈,范乡知趣的收回话题,“之后拜火教竟向范氏要人,范氏有些损伤,拜火教亦是有所折损。拜火教徒因此知道范家的实力,这才先兵后礼,认为我等有违道义,因为亚克西做了不太厚道的事情,他不是私通满艳,而是和宫中的跋帝、满艳二人联手从宫中盗取了神灯,而那神灯本是安息开国帝王所用,听说有不可思议的神通,拜火教徒遵安息五世的命令负责追回神灯,不过我的手下、甚至愚兄听了后都认为有些无稽……”
单飞沉声道:“他们说的全是真的。”
“什么?”范乡三人均是讶然。
单飞沉默下来,却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亚克西这小子的确不厚道,也对他有所隐瞒,亚克西对他说无缘去见神灯,实则亚克西已从安息盗得神灯,不然亚克西无论如何都不能引发拜火教徒的大举追杀。而亚克西的目的也绝非说的那么简单求回另一盏神灯献给安息五世求得富贵,这小子宁可得罪安息国王、拜火教也要来找神灯,显然也有他的目的。(未完待续。。)
第650节 宏图大志
见到单飞默然不语,范乡三人均是不知其中的波折,不过感觉单飞无意详谈,范乡不知单飞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却不刻意探听,回到话题道:“我的手下将亚克西的事情说及我听时,我就知道此人隐瞒了许多事情,但愚兄当初亦不认为拜火教徒是真心之语。如今听单兄弟这么说,看来他们寻找神灯一事倒是真的。”
单飞沉吟道:“亚克西在寻找……另一盏神灯。”
范乡、班营互望一眼,他们已知单飞来西域是寻找一女子,可见单飞和常人找人的方法截然不同,到了楼兰后,单飞似也不急不缓的摸样,二人始终想不清楚单飞真正的想法。听到单飞对神灯一事这般肯定,甚至提及还有第二盏,二人不约而同的在想能惊动拜火教大批高手来寻的神灯定然非同小可,单兄弟对此如此了然,莫非亦是为神灯而来?
眉头微皱,范乡思索道:“当初愚兄听及此事时,虽认为无稽,还是派人调查此事,听及些有关神灯的事情,发现安息的确流传个传说,开国君王阿尔沙克是得神的旨意才能开疆扩土,而这神灯亦是他当年所用。”
见单飞赞同,范乡迟疑道:“那我可是想错了?安息国不过是为了寻神灯这才派遣拜火教徒而来?”
相思一旁道:“也不尽然。范爷,都说阿尔沙克开疆扩土、成为一代雄主是依仗神灯之力,眼下安息国势减弱,西有大秦相逼、东有贵霜胁迫,安息王既求神灯,当有重展阿尔沙克雄风之心,对西域意图染指也非没有可能。再加上贵霜蓄谋已久,匈奴始终不肯放弃西域之地,巫师更增西域乱相,只怕不久以后,西域乱局再起,百姓再陷苦不堪言的境况。”
她提及这里时神情略显黯然,妙目却在看着单飞。
单飞见三人均是若有期待的看着他,心道你们说的一点不错,但这般望着我做什么?西域要出事又不是我搞起来的。
范乡接道:“方才愚兄就说过,就是因为如今乱局,愚兄这才夸奖单兄弟。”见单飞发怔,范乡沉声道:“愚兄曾听老班提及单兄弟一路所为,如今又亲眼目睹单兄弟的本事。愚兄以前虽未听过单兄弟的大名,可深信单兄弟在中原绝对是大有来之人。”
单飞只是笑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范乡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鼓舞道:“西域乱相已成,最苦的是西域的百姓。愚兄身在西域多年,知晓这里的百姓本和中原无二,淳朴善良、知恩图报。班氏、耿氏和范家雄风早逝,可西域百姓还是念及我等先祖的恩情,对我等礼遇有加。愚兄前些年因有疾在身,意志消沉,虽知百姓要苦,却是有心无力、恨不能为他们略尽绵簿之力。如今天幸单兄弟来此,有范氏、班氏的根基尚存,再有单兄弟的本事,我等为何不索性重拾定远侯期望,再现定远侯的威风,击退外族入侵的野心,还西域百姓一个安宁?西域安、中原亦除西北之忧,更利天下太平。”
班营显然早知道范乡的想法,闻言仍是心中激动,拍腿道:“不错,有单兄弟这般人杰,再加我等助力,重振我汉人雄风何难?”
单飞微有意外,“你等助力?”
班营、范乡异口同声道:“不错。”范乡更是解释道:“我等自知才华远不及定远侯,因此一直以来虽有志向,却是难展鸿途。愚兄自认双目未盲,知道单兄弟无论武功、见识均是远超我等,若有单兄弟主持大局,我等不愁志向不成!”
相思妙眸讶异,她虽知范乡极为看重单飞,却不想他对单飞这个年轻人这般推崇。
单飞沉默下来,半晌才道:“范兄,我再考虑几天如何?”
班营困惑,范乡却是大喜道:“单兄弟尽可考虑,愚兄今日所言永不会变!”
单飞本待离去,蓦地问道:“范兄,你既然在西域多年,我还有一事请教。”
“请讲。”
“我来楼兰,除了要找我最爱的女人外……本来还是要寻楼兰神庙。”单飞并不急于去寻孙尚香,因为他知道孙尚香迟早会和他在楼兰神庙汇合,但他一定要尽早寻出楼兰神庙的秘密,才能为解决难题做足准备。
范乡三人均是露出诧异之情,相思最先道:“楼兰没有什么神庙啊!单公子从何听到楼兰神庙的事情?”
单飞微皱了下眉头,却在意料之中。他知道无论冥数还是云梦均是藏在极为隐秘难寻之处,若非如此,秘地早就毁灭在沧海桑田的变迁内。楼兰神庙和白狼秘地有关、多半就和上古遗留的文明有关,既然如此,少有人知晓并不稀奇。
事实上,他在玉门关的时候就向那里的军民打听楼兰神庙一事,竟无一人知晓。
相思见单飞沉默,纤眉微蹙道:“单公子说的难道是什么空中神庙?”
单飞心中微动,“空中神庙?”他想到上古神庙会在海底、会在泽内,却没想到还会出现在天空。
相思解释道:“据妾身知晓,楼兰的确有个神庙的传说,不过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如今就算当地的百姓知道的亦是不多。妾身是偶然知晓,却不知道是否是单公子提及的神庙。”
见单飞静待不语,相思搜寻记忆道:“妾身听老人说过,蒲昌海和楼兰间的天空有时会有神庙出现,那神庙极为壮阔,其中有神仙居住,苦于世人没有登天梯,这才无法前往。”
“海市蜃楼?”单飞突然道。
相思讶然道:“原来单公子也知道这种现象。妾身是听此传闻,又在史书上看到太史公言及‘海旁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后,才知道是传说中的蜃吐气形成了楼台宫阙的模样,单公子用海市蜃楼四字概括,实在是高明之至。”
单飞心道我那个时代倒是孩童都能知晓这四字,大多人也知道这是大气由于光线折射而出现的自然现象。古人见此景奇异,推之在蜃的身上倒是缺乏科学依据。不过他并不说破,心道海市蜃楼本是说虚无缥缈之景,但有件事却可以肯定,海市蜃楼显示出的建筑却是真实的!
饶是如此,世上也没有任何人能从海市蜃楼的位置推出其中景物所在的地点。
“不过寻常的海市蜃楼多是出没不定……”相思迟疑道。
单飞心中微动,“那空中的神庙难道出现在固定的位置?”
相思点点头,“据妾身所知,一甲子前、还有十年前出现的神庙应该都在相同的位置,均在蒲昌海西方的空中。”
蒲昌海西方的空中?蒲昌海底建筑投射到空中的立体投影?不过后世罗布泊干涸后、倒没听过后世的罗布泊内有什么建筑。
单飞寻思间不动声色道:“这左近可有对蒲昌海熟悉的人物?”
范乡接道:“单兄弟,你若调查蒲昌海的事情,愚兄倒可以去找人询问。”
等单飞起身离去后,班营忍不住道:“老范,我感觉单兄弟方才是推辞之语。他看起来对重振汉室雄风没什么兴趣。”
范乡笑道:“他的确对重振汉室没什么兴趣,但我知道他在认真考虑我的提议。老班,你若是信我的眼力,眼下就应准备才对。”
班营精神振作道:“你若猜的真的不错,我自然会有准备!我等憋了这多年,难得你有心帮单兄弟成就一番事业,我如何会不鼎力配合?车师不值得信任,但天山南道还有几国和我等交好,入城前我早派人联系,若真有事发生可堪信任。我最担心的反倒是你的腿。”
范乡含笑道:“单兄弟医术绝对高明,看来假以时日我要行走总是不难,再说我要动的本是脑子。老班,你去适当的聚集力量,按照我等商议的计划行事。相思,你去让人查查蒲昌海的事情,顺便再派人找寻知晓空中神庙的相关人物。”
班营、相思应声离去,范乡坐在堂中静思许久,等察觉到相思回转,范乡倒没问相思办的如何,他知道相思绝不会让他失望。
“范爷……近年来,少见你这般振作的时候。”相思很是高兴道。
范乡喟然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范氏怒然汉室的不成器,害英雄落寞、让竖子逞凶,这才决然前来西域。范氏自从来到西域后,虽说是左右逢源,但这些年来……终究算是客居他乡,再难现先祖辉煌。我有生之年再识得一个英雄豪杰,心中着实喜悦。若能助其成就一番利民的大事,老夫死而无憾。”望见相思欲言又止,范乡问道:“你要说什么?”
相思犹豫道:“范爷,要知道范家经营西域多年,看起来声明不显,根基却是着实雄厚,以范爷的实力如此相助单公子,外人看来难免惊世骇俗,亦会觉得范氏在为他人作嫁……”
“你亦这么想?”范乡反问道。
相思轻轻摇头,“相思知范爷的决定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但范爷和单公子不过一面之缘、就和他这般意气相投,相思很是意外。”
范乡笑道:“都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有些人相识白头,却不过还如陌生人一般。有些人却是不过一眼,就注定是一辈子的兄弟。兄弟如此,男女亦是如此,相思,你可知道我收你为义女的真正用意?”
.(未完待续。。)
第651节 拆台
堂中微静,相思听范乡询问时脸色微红,垂头片刻才轻声道:“相思……有所猜测。”
“那不妨说来听听。”范乡微笑道。
相思低声道:“范爷和单公子般,都是大有本事之人,却从不凭本事自傲。单公子施恩不望报,范爷在西域多年不知帮助了多少穷苦百姓,相思当年若不是被范爷救下,只怕已死在乱世之中。就算不死的话,亦不过是落得任人奴役的悲惨下场。”
抬头望向范乡,相思眼中满是尊敬之意,“范爷始终有个原则,绝不和西域某个国家攀亲带故,范爷认为相思迟早会嫁,就会和西域某些国家扯上关系,这才对相思虽如亲生女儿般看待,却只是收留相思,而不收相思为义女。如此一来,范家就始终还能保持中立之势,不被时局左右。”
“你说的不错。”范乡露出欣赏之意,“相思,你自幼**,我从来不想干扰你的自由。”转望蔚蓝的天空,范乡很是怅然道:“你若是真正的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展翅高飞,而不应以自身的眼界束缚她的方向。”
相思神色钦佩,她对范乡一直当做父亲般,知道范乡本有常人没有的广阔胸怀。
“不过范爷今日还是决定收相思为义女。”相思轻咬红唇道:“这恐怕是因为……范爷……”
“你还叫我范爷?”范乡反问道。
相思改口道:“义父。”见范乡轻舒一口气,相思接着道:“义父的原则多半未变,但是……但是……”她俏脸又红,见范乡盯着她不语,相思略有羞涩道:“范爷多半是认为相思要选的……夫婿不会再是西域的人物。”
“义父难道猜错了?”范乡沉声道。
相思脸色红了又白,半晌终道:“相思跟随义父多年,着实也见过了不少英雄人物,但像单公子这般人杰也是初次遇见。相思知道义父很想让女儿和单公子一起,这才有意让相思在单公子前展现见识,希望引起单公子的留意。”
范乡笑而不语。
相思却是轻咬红唇道:“单公子多半也是明白义父的心意。”
“哦?”范乡微扬眉头。
相思神色怅然道:“不然他也不会当着我等面前再次提及到西域的目的他本是要找他最爱的女子。”
轻声叹息,相思幽幽道:“单公子实在是再聪明不过的男子,他这般说,就是不动声色的拒绝,希望义父能明白他的用意。”
范乡皱眉道:“相思,难得你有这般玲珑心思。但你要知道,像单飞这样的人杰绝不常见,甚至可说百年难得一遇。人生的机会往往会擦肩而过后再不出现,你若不抓取的话,只怕会终身遗憾。”
相思幽然道:“义父,你若真的爱上一个女子的话,心中是否还会容下别的女人?”
范乡微怔。
相思凝望范乡道:“女儿知道义父不会的。不久前,义父曾告诉过女儿,十年前,你曾遇到个让你心动的女子,这十年来,你其实没有一日忘记她。”
“我和你并不相同。”范乡辩解道。
相思轻轻摇头道:“义父,其实没什么不同。世人总觉得男女有别,但那不过是世俗的看法。在女儿心中,你若真正爱了一个人,本容不下旁的。单公子和义父性情相像,女儿看得出来,他着实喜欢要找的女子,不然亦不会千里迢迢的从荆楚云梦赶到西域。”
范乡轻叹一口气,喃喃道:“你倒和我是一样的倔脾气。”
相思闻言嫣然一笑,“女儿多谢义父的心意,但正如义父所言义父能为有生之年识得一个英雄豪杰心中喜悦,希望助单公子成就利民之事,女儿亦是一般。女儿知晓单公子和最爱的那个女子必定有些阻碍,女儿若是能助单公子实现愿望,不也是让人愉悦的事情?”
她说到这里,已然去了幽怨,神色满是坚定。
范乡望见,知道这义女外柔内刚,既然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心中喟叹,范乡再次转望天空,喃喃道:“十年前……真的奇怪,为何就和不久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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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出了范府后信步楼兰,心中多少有些莫名的激动。他在两千年后,曾见过楼兰古城的遗址,却不想有朝一日能见到整个城池重现眼前。
漫步古城之中,单飞却在琢磨着范乡提议的可行。若是以往的话,他自然是一口回绝。无论曹操赏识还是刘备拉拢、甚至因为孙尚香的缘故,他都不想参与到中原争锋中,不为旁的,只因胜者不见得赢得更多,交锋死的只是无辜的百姓。
他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但他更知道自己绝不是枭雄,他不可能看着兵士和百姓赴死还能保持无动于衷。
西域和中原的情形有很大的不同。
范乡说的没错,无论贵霜、帕提亚还是匈奴,只要他们有一方控制了西域,对中原的威胁不言而喻。
中原趋稳,他不想去打破宁静,但西域却已乱了起来,他若有能力的话,还是会尽自己的力量帮手。
更何况他虽未见过巫师,但心中却有个直觉,这个巫师不但是要对楼兰国不利、要斩杀班氏引发西域大乱,巫师的作为很可能和他单飞有关。
巫师是不是女修说的守住楼兰神庙的那些人?如果是的话,巫师为何要对楼兰国不利,而且看巫师的所为,绝非什么正派人物……
单飞正觉得费解时,就听前方脚步声急促,一人如飞般奔到他的面前,期望道:“单老大,你出来帮手的?”
见是柱子,单飞微有意外,“出了什么事?”
柱子凑上近前低声道:“有人在商队鼓动闹事,我已让人通知老爹和范爷……我以为你是……”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搔头,“这些是商队的事情,我们自己能够解决了。”
单飞知道这汉子看似暴躁,但若佩服你,就会真心为你着想。微微一笑,单飞道:“我反正也没什么要事,不妨去看看。”
柱子大喜,带路中对单飞道:“是窦比那些人在找事,其实若依我的想法,揍他们一顿他们就老实了,老爹不让,总让我等以德服人。有单老大你去教训他,那是再好不过。”
二人说话间已近了前方的商队,就听窦比的声音已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我等辛辛苦苦的赶个早集,眼下修整过后本应该立即赶赴楼兰国都泥城,可班氏不让我们出发又是怎么回事?你们班氏不觉得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柱子喝道:“都闪开,单老大来了。”
众人闻言很快让出一条道路,均有些胆怯的看向单飞。他们很多人是没看到单飞杀了马贼,但清楚的看到这年轻人一枪就将刺客几乎钉在城墙之上,又见班氏对其日益敬重,商队众人知道班氏的力量,无形中对这个年轻人开始敬畏起来。
窦比那几个汉子见单飞赶到,多少也有些畏缩,不过窦比随即挺起胸膛道:“单朋友,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过好人就应该讲道理的,对不对?”
单飞早听多了这种言辞,心道好人怎么了,挖你家祖坟了?做什么事情都要退一步再说?
不过他倒不确定自己是否挖过窦比家的祖坟,见多了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发难,单飞倒能不咸不淡道:“是啊,总要讲道理的,阁下要给我们讲什么道理?”
窦比见单飞这般镇定,内心反倒有些慌乱,故作镇定道:“方才我说的话,不知道单朋友听到没有?我等这般辛苦早到楼兰,本是因为公主出嫁一事,如今在楼兰城稍加修整后,只有赶赴泥城才有更大的收益。可班氏一直再没有出发的计划,我等晚一天,收益就会少上一成,若是等楼兰公主出嫁后,很多人的货物说不准一文不值了。”
不少商人闻言连连点头。
窦比的腰杆挺的更直,“我等询问班氏何时出发,班氏却是含煳其辞的不能给我等一个肯定的答案。班氏收了钱自然不急,却不知道我等很多都是小本经营,在这里度日如年的苦痛。”
他以利益打动人心,自然引发很多商人的赞同。
单飞暗皱眉头,知道窦比的用心险恶。窦比如果和马贼里应外合的话,就应知道所谓的公主招婿不过是个陷阱,前往泥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班氏让商队在楼兰等待,实则是为商队着想。不过面对这种围观群众,他知道无法解释,转望柱子道:“我为你们做个回答如何?”
就算没有班营的吩咐,柱子等汉子对单飞早就心服口服,均是道:“班老爹曾经说过,以后单老大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单老大,你要怎么做,一句话就好。”
众汉子均是摩拳擦掌的准备出手,窦比嘴角却是浮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来。
单飞沉吟道:“班氏知晓各位的苦处,但如今班氏亦有为难之处。这样吧,班氏无法给出前往泥城的具体期限,各位若是心急前往泥城的,班氏会退还你等在玉门关缴纳的全部费用!自此以后,班氏和退队之人再无相欠,不知你等意下如何?”
柱子等汉子神色错愕,众商人亦是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窦比愣住。(未完待续。。)
第652节 自讨苦吃
众人一时沉默。顶点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柱子等汉子心中很是诧异,不想单飞会这般解决此事。他们知道这些商队缴纳的费用不菲,如果按照单飞的建议,班氏就要付出不少反悔的费用,这些汉子亦是刀头舔血的赚钱,将一番辛苦的收入还回去心中并不情愿。
窦比盘算了单飞的诸多回复,唯独没有想到这点。或许在他的经里,到嘴里的肉从来没有想过还要吐出来,听单飞这么回答,他一时间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有个鬓角全白的老者鼓起勇气问道:“单公子,你的决定,真的能代表班氏吗?”
单飞认识那老者叫做李元,关陇人士,一路跟来倒是规规矩矩的,为人看起来亦是稳重圆通。
转望柱子,单飞并未立即回答。
柱子知道单飞在等他的开口,内心着实挣扎。若是他自己的事情,他绝对毫不犹豫的要挺单飞,但这涉及到商队的整体利益,他一时倒不好擅做主张。但见单飞还是微笑的望着他,柱子心中蓦然有热血激荡,暗想单飞屡次救助商队,如今初次开口自己就这般推三阻止,实在不够兄弟义气。
“单老大的话,就是我柱子要说的话,亦是班老爹的意思。”柱子一咬牙,暗想就算有问题,所有的损失自己承担就好。
其余的汉子本是犹豫,却很快明白柱子的意思,拍胸脯道:“不错,单老大的话,就是我等要说的话。班氏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众商人见班氏初至楼兰城就和索都副总管剑拔弩张,着实担忧此行的收获,再被窦比蛊惑,许多人本准备离开商队,只是碍于班氏的情面这才不好开口。听单飞、柱子这般说,已有一人叫道:“好,既然班氏有难,我等不再给商队添加麻烦,这就退出商队另谋出路。”
柱子知道那人叫做成方,成家在西北很有些实力,又和班氏多年交好,却不想这时跳出来拆台。
怒容满面,柱子喝道:“成方,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以后你不要想再和班氏做什么生意了。”
众商人闻言又是迟疑不决。
有人在场外哈哈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班氏所谓的一言九鼎,明里说的好听,暗中却又威胁旁人就范?”
柱子怒然转身时,就见迟施王子和一人并辔而来。那人高鼻深目,发丝泛黄微卷,显然有着西方人的血统,正在马上倨傲的望来,方才说话的亦是此人。
迟施见到单飞,倒是收敛了狂态,介绍道:“单英雄,本王子给你介绍一人,这位就是龟兹国的大王子鄂史茨,如今和本王子已结成联盟。鄂史茨王子,这就是我和你提及的单英雄,只要我等联手,可说是西域的最强联手,定能击败其余对手,到时候公主喜欢哪个,就要凭自己的本事了。”
单飞不等回答时,鄂史茨轻蔑的看着单飞冷笑道:“他也配?”
话音落地,众人不由的向外闪开。很多人均想,单飞看似谦和,但本事着实深不可测,你龟兹王子这般当众挑衅,这年轻人如何肯善罢甘休?
单飞只是笑笑,却是看也不看鄂史茨,只是望着众商人道:“柱子方才说的是冲动之语,诸位不要介意。生意讲求的和气生财,如今情况特殊,诸位要走,我等绝不会为难,日后再有交往亦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诸位……”
他话未落,身后“刷”的声响,转瞬众人惊唿声一片。单飞头也不回的一把抓去,正握住鄂史茨抽来的长鞭。
最大的蔑视本是无视。
龟兹、车师均是西域的北方强国,因交界匈奴,素来和匈奴走的更近。哪怕是在班超当年,这几个国度也是扮演反复无常、两面三刀的角色。
这种环境的侵染下,鄂史茨难免养成欺凌弱者的习惯,他虽未见过单飞,但此番前来就是要找事。可他不想这年轻人蓦被挑衅居然不动声色,简直当他空气般。众目睽睽下,鄂史茨如何挂得住面子?见单飞如此,他几乎毫不犹豫的挥鞭抽来,本以为要抽单飞一个桃花朵朵开,不想竟被单飞准确无误的抓住了鞭梢,随即有股大力从鞭梢传了过来。
鄂史茨虽是傲慢,自身倒也有些本事,虽不想单飞有着这快的出手,但如何会甘心被单飞夺去长鞭,爆喝声中全力回拉……
单飞松手。
鄂史茨鞭术再是高明,可是若论力道的掌控,如何会是单飞的敌手?长鞭不受控制的电闪般回击,鄂史茨躲闪不及,被鞭子重重抽在脸上,转瞬脸上春光灿烂、红运流转。
场中倏静。
众人想笑又是不敢,有眼力高明的还能看到单飞一抓一放的带动鞭势,眼神差劲的却如同见鬼般,只见到鄂史茨一鞭子挥出后却是不可思议的落在自己脸上。
下一刻的功夫就有数道人影腾空而起、过了鄂史茨的身旁,手持利刀向单飞砍了过去!
众人惊唿阵阵,眼看利刃寒光就要落在单飞身上时,不想所有利刃倏然尽数的飞冲半空!而那要杀单飞的几人均已呕血倒飞,或是滚落尘埃、或是撞在了马身后再难站起。
风轻云淡的楼兰城喧嚣倏沉。
柱子等人在那几个龟兹高手偷袭单飞时已要冲来帮手,却做梦也没想到不等他们近前时,这些人已被单飞尽数撂倒。
在场诸人这次连单飞如何出手都未看到。
迟施心中大跳,他不是傻的,遇刺后还敢出来自然有他的保障,他的保障本是鄂史茨带来的一帮高手,这些高手远比他迟施身边的兵士要强悍许多,鄂史茨更是夸口说带在身边的数十高手已可挡住千军万马,更主动要和迟施联手对抗其余国度的王子。迟施本以为捡了个天上掉下的馅饼,再想着只要说服单飞,三人组合可说是天下无敌。
“内讧”乍起,迟施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场上已然鸡飞狗跳,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策马倒退。
鄂史茨眼皮连跳,哪想到会遇到这种神鬼莫测的高手,但他心思转不过习气,下一刻的功能早就唿啸出声,他带着的那数十高手眼见同伴被伤、王子下令,几乎毫不犹豫的纵马排开,就要挽弓劲射之际……
有人高喝道:“住手!”
声音高亢,从众人外围激荡传来。
这种光景,本来就算天王老子前来也是无法阻止众人流血冲突,龟兹众高手冷然之际,羽箭却终于没有射了出去。
场上又静,只有鄂史茨脸上的鲜血流淌,滴滴答答的垂落,在这明媚的楼兰城中听起来极为的动魄心惊。
鄂史茨居然没有再让手下出手。
龟兹高手之外,不知何时又围了一圈黑衣劲装的汉子,这些汉子均是手持硬弩,春光下锋锐的铁矢泛着严冬的寒芒。
“铁正,你这是做什么?”鄂史茨怒哼道。他虽是狂傲,但眼力还是有的,一见众黑衣汉子之前站着那如铁打的汉子时、就已认出此人叫做铁正,本是范氏最为硬朗的高手。
硬弩在中原并不新鲜,当初邺城的审配囤积的硬弩数量之多更是让曹操惊叹,但是在西域,硬弩却并不常见,这极为犀利的武器向西流传,一度成为罗马兵团的梦魇。
鄂史茨所带的一众高手虽是强悍,但被硬弩所迫,无不惴惴不安。
班氏虽是大不如前,但范氏在西域经营多年,实则已是一股不容轻辱的力量。鄂史茨当众受辱,恨不得将单飞斩杀当场,可见到铁正等人这般架势,却不能不担忧自身的安危。
铁正冷冷道:“范爷吩咐,单飞身为范氏最尊敬的贵客,若有人与其为敌,就是与范氏为敌,范氏哪怕只剩最后一人,亦要为单飞助拳。”
话一落,柱子等人无不精神振作,众商人却是哗然,难信在西域可说最大势力的家族对这年轻人如此推崇。
鄂史茨眼角抽搐,寒声道:“铁正,你这么说,就是一定要和我等为敌了?”他脸上鲜血还在流淌,却已握紧了腰间的利刀,看起来如凶神恶煞般。
铁正如铁板的一张脸没有半分波澜,“我等并非一定要和龟兹国为敌。只要龟兹不为难单飞,今日彼此就不用血溅当场。”他一语出,鄂史茨不喜反惊,因为他听出铁正的言下之意眼下不是铁正和他鄂史茨叫板,而是范氏为了单飞居然不惜和龟兹国为敌?
商队中有经验老道的商人已然心情激荡,暗想先是班营和楼兰副总管索都冲突,如今范氏居然要和龟兹叫板,难道范家、班氏居然要和楼兰、龟兹两国抗衡?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想当年班超不过带着三十六个手下就能横行西域、耿恭更以微薄的兵力独抗匈奴数万大军一年之多,更早之前,还有傅介子怒斩楼兰王、陈汤高宣‘宜悬头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壮志豪情。
西域诸国狼性居多,但汉人的铁血坚韧、不屈不挠的作风却在西域激昂数百年之久,从未衰竭!
鄂史茨从未想到会遇到这般难堪的局面,若是就这般放弃实在心有不甘。嘿然冷笑,鄂史茨咬牙道:“铁正,我若是一定要和单飞为敌呢?”
铁正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一字字道:“没人可知道结果,但你可以试试!”(未完待续。。)
第653节 先遣部队
春风料峭,寒风渗骨。顶点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鄂史茨一张脸青红混杂,他知道铁正话不多,可这种人素来不用多说什么,只会得到一个命令后坚定的执行。铁正虽说不知结果如何,可鄂史茨比迟施还是多些脑子,知道内有单飞这根尖锐的钉子、外有范氏精英虎视眈眈以硬弩包围,他带着手下贸然动手,胜算着实不多。
可脸上的血痕深刻,被人这般当众打脸,鄂史茨就这么退却着实心中不甘。就在这时,他身侧有人已道:“铁正,我倒觉得你所言差矣。”
众人望去,就见说话那人獐头鼠目,颌下一捧山羊胡撅起。
单飞一见这人的面相,感觉这种人多是属于狗头军师的那种,擅长胡搅蛮缠。
铁正冷冷的望着说话那人道:“都说车师**师彭凑足智多谋,不知眼下又有何等阴谋诡计用在这里?”他径直点明了对方的身份,却是为向单飞介绍敌方的形势。
彭凑肃然道:“铁正,你又错了。我等本凭真心真情做事,知道这世上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今日正要讲些道理,何必定要弄到兵戎相见?”
他说话间连连摇头,大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单飞知道真正心机狡诈之辈从来都是以邪使正,如此一来,正法亦会转邪,却很能蛊惑一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只有那些没脑子的纨绔才会叫嚣我爹是李刚、采用“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坑爹战术。
从这种角度来讲,当初他单飞在许都遇到的夏侯衡、曹馥那些人还处于幼稚阶段,而眼前这个彭凑应是有些门道,这才画风一转就化解了眼前剑拔弩张,接着就会转讲歪理来转移众人视线,再伺机用阴招来求扭转局面。俗语所言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因为君子释然、小人纠缠,君子从来以为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可小人却能用一生来找机会再起风浪。
单飞对于这种伎俩看得透彻,应对的方式倒是简单,我任你折腾,等时机成熟再来拆穿你,到时候想收拾你的人就不止我一个了。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铁正,亦在暗中评估范氏、班氏真正的力量。他既然决定如何去做,就和考古发掘般做前期的准备,至于能干多大规模的买卖完全要看手上有多大的力量。
铁正比单飞还要沉默,看起来甚至懒得反问。
彭凑如说相声的没有捧哏接茬般,多少有些尴尬道:“这位单朋友方才也说了,做生意的讲求和气生财。班氏既然不能保证商队的利益,甚至还会让商队损失,商队的商人另谋出路无可厚非。偏偏这个朋友……”他伸手一指柱子,很是惋惜道:“这位朋友仗势凌人,明里大度,暗地计较,让商队众人敢怒不敢言。我龟兹国王子看不过眼,这才仗义执言,不想却被人施加暗算。天理昭昭,干坤朗朗,可世上却真的没有讲道理的地方了吗?”
“你!”柱子面红耳赤的怒极难言。他是真性情的汉子,素来是要打就打,彭凑所言听起来很有道理,实则大有问题,但柱子一时间偏偏无从反驳。
单飞止住了柱子的冲动,知道彭凑这种方式无非是诡辩术罢了。也就是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耍流氓;你和他耍流氓、他和你**制……你跟他讲孔子,他跟你讲老子;你跟他讲老子,他跟你装孙子……
微笑不语,单飞还是望着铁正,他需要看看这些人面对这种奸诈应对的策略。
铁正冷漠道:“彭凑,你嘴瘸,可我眼睛不瞎。天理不是你的一张嘴,道理也不是你说讲就讲的。方才单公子说的就代表我等的意思,有人要走,我等会退钱;有人要留,我等亦会尽职完成自己的使命。你就算说下天来,出钱受累流汗流血的都是我们。你指手画脚的算个什么东西?”
彭凑怔住,不想这看似木讷的人言辞亦是犀利。
窦比见状不利,一旁喝道:“那我等眼下要走,你等何时退钱?”他话音落,成方亦带着不少商人跟着道:“不错,我等急于用钱……”
“哗”的声响!
那些商人不等说完,外围传来金属鸣撞的声音。众人扭头向外望去,就看闪开的人群处有金光闪烁,一堆铜钱堆积在地闪着金冷的光芒。
铁正冷冷道:“现在就可退钱。想走的拿钱走人,我等不会阻拦!”
众人都是咽了口唾沫,就算鄂史茨、迟施两个王子都是有些异样,他们见多了珠宝金玉,但让他们蓦地从身上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还是力不能及。彭凑狡猾多端,见状更是微凛,意识到事发突然,铁正这批人却是有备而来。
窦比知道已和班氏撕破脸皮,再无缓冲的余地,叫嚷道:“既然如此,我等还客气什么?”他倒是言出力行,带着几个兄弟走到钱堆前伸手过去,柱子还要算计什么,铁正制止道:“他们交了多少费用,如数还给他们。”
成方等人见窦比拿了钱,不由吞咽着口水,带着一波商人出队领钱,一时间商队哗啦啦的走出三分之一左右的商人。
窦比满是喜意,忽悠剩下的商人道:“你们还等什么?有钱拿的事情难道不做?你们若是错过了今天,只怕再没有这好的机会。”
众人更是意动。
柱子等人暗自焦急,心痛赔钱的时候更恼怒这些人不仗义。
老者李元上前一步,突然回转身来望着单飞道:“看来班氏真的遇到些困难,不然绝不会做这种赔本的生意?”
单飞微笑道:“我等实在有难言之隐。”
李元感慨道:“可班氏遇到这般困难却是独自抗了下来,仍旧不让保护的商队受损,这种事情,老夫真的许久没有见过。怪不得西域各国分分合合多年,唯独班氏行走西域百余年不衰,老夫今天终于明白因为什么。”
环望诸多犹豫的商人,李元一字字道:“班氏能在西域百余年不朽,本是因为‘仁义’二字!”
众商人缓缓点头。
柱子等人精神振作。
“仁义值几个钱?”窦比见本来要离去的商人有了迟疑,恨不得干掉李元,气急败坏道。
李元肃然道:“对你这种人来说,仁义或许根本一文不名,但再过百年,天地间能记取存在的绝不是你拿到手上的金钱。”
窦比冷哼一声,还是忍住了冲动。他不是为了什么仁义,而是因为看到柱子等人冰冷的目光,知道一言不合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班氏仁义,我等和班氏交往多年,难道就会只顾财物,不顾道义?”李元望着一帮商贾,沉声道:“眼下班氏有些难处,岂不正是我等应该回馈班氏之时?”
那些商人纷纷道:“李老丈说的不错,班氏既然有难处,我等就应体谅他们的难处。这些人出生入死的保护我等,我等如今拿钱走人实在过意不去。”
更有人道:“班氏有难,大家本应同舟共济。我等虽是商人,但真做不出过河拆桥的卑劣行径。单公子,烦劳你对班老爹说一声,我们愿和其同进同退,还请其莫要焦虑。”
众人你言我语的,柱子等人闻言已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鼻梁酸涩。
窦比、成方等人却是脸色难看。
鄂史茨冷冷笑道:“那好,你等就同进同退在楼兰等死好了。”
单飞心中微动。
鄂史茨已扬声道:“离开班氏商队要去泥城的商人,车师国会分文不收的保护。明日启程,要去的抓紧跟随。”
他知道在这里暂时无法讨好,恶狠狠的再望了单飞一眼,调转马头离去。迟施一直犹豫难决,见状还想和单飞商量一二,不过见单飞并未看他,还是讨好的跟在鄂史茨的身后。
窦比、成方等人振臂一挥,鼓动声势道:“多谢鄂史茨王子的恩德。这般好事,傻的才会不去。”先前那些拿了金钱的商贾知道难有路选,讪讪的离去。
铁正神色冷峻,等转望向李元时,这才露出丝温暖,“李老丈,我等不会让你们后悔今日的选择。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李老丈的仗义。”
李元连道客气。
铁正低声吩咐了柱子几句,让其安抚剩下的商队。走到单飞的身边,铁正恭敬道:“单兄,请跟我来。”
他带单飞穿街走巷,到了处不起眼的庭院前推门而入,范乡赫然正在堂中。望见单飞前来,范乡微笑道:“孔子有云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单兄弟舍小利观人心,实乃真正成大事之人。”
单飞对范乡亦是心中敬佩,无论铁正的及时赶到、还是那早有准备的金钱都表明范乡早将商队的变数考虑其中。众人如今需要的是齐心协力,大浪淘金下必须要先去除泥沙。
“范兄又有新的消息?”单飞知晓铁正出手解决问题是次要,和范乡聚此才是真正大计的开始。
范乡神色微肃道:“不是新消息,不久前愚兄就已知晓,却一直未向单兄弟提及。根据愚兄的消息,龟兹有移兵南向楼兰的迹象。”
单飞目光微闪,“这么说,鄂史茨可能就是龟兹的先遣部队,他此次蓄意针对班氏,可能是得到龟兹王的示意?”
铁正本如铁板般冰冷,闻言终于露出惊赞之意。(未完待续。。)
第654节 奇怪的陶器
范乡听到单飞的回答,忍不住抚掌笑赞道:“单兄弟闻弦声知雅意,见落叶而知秋至,实在是少有的本事!”
他转望铁正笑道:“如今你可服了没有?”
铁正躬身道:“铁正佩服的五体投地。顶点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见单飞不解,铁正耿直道:“单兄有所不知,范爷准备联手单兄弟的消息已在范氏最快的传了开来,在下深得范爷知遇之恩,对范爷的命令不敢有违,但说实话……”
“铁兄还是感觉我太过年轻,难以信任了。”单飞笑着接了一句。
铁正略有犹豫,还是点头道:“不错,在下真的这般想的。”
单飞心中大生好感,知道这汉子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格。他虽能猜到夜星辰的奇诡大计,但本性更向往坦诚相对,不然也不会和张辽、郭嘉这般人物一见契合,如今来到西域,再见这般真性情的汉子,倒是心中快意。
“于是范爷在得柱子传信后,立即让在下处理此事,但又有说及,若是单兄弟插手的话,就让单兄弟处理。”
铁正嘴角浮出微笑道:“我当时心中还有怀疑,只怕单兄弟无法处理此事,不想单兄弟一出手抽鄂史茨一鞭子,更是让龟兹高手认识我中原真正高手的风范,着实让人心中快意。若不是我等亦有计划,我倒真想看看单兄弟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而不是突然出来干扰单兄的雅兴。”
单飞笑道:“好在你及时出手,不然落花流水的恐怕是我了。”
铁正连连摇头,显然不信单飞的谦虚之语。很快回到正题,铁正道:“范爷说了,西域三十六国彼此勾心斗角,均是着意防范。当年若非定远侯有惊天的本事,也镇不住这些国家暂且和睦相处,但是这只能说明定远侯太强,却不能认为西域各国弱势。实际上,很多国度的君主若论权术之法或许还不如中原,可若说狡诈狠辣,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单飞点头道:“因此对于楼兰公主招亲一事,各国均有不同的看法?”
铁正嘿然道:“正是如此。楼兰公主哪怕貌美如花、妙绝天下,但对有野心的君王来说,亦不过件工具罢了。”
单飞暗自点头,心道铁正说的丝毫不错。女人总以美貌为武器,也过度的痴迷美貌的吸引,却不知道男女本是一样,真正要站稳脚跟靠的都是能力。心机、权术、智慧等均算是人类能力的一种,如果徒有外表,无论男女,始终不过是被人操纵的玩偶。
美女虽是讨人喜欢,但在冷血权术下,亦不过是沦为可悲的牺牲品罢了。西域多国贪婪的多是权利财货,在很多君主眼中,楼兰公主更像是货物的一种,既然如此,众人考虑的只不过从中获利的多少。
他一听范乡说龟兹有移兵楼兰的迹象,亦看出鄂史茨今日有意挑衅班氏,很快关联到其中的门道。
楼兰巫师借楼兰公主招婿一事暗藏杀机,龟兹却是将计就计的图谋楼兰国。而龟兹王显然是知道班氏和楼兰关系交好,正好要借班氏和索都冲突时动摇班氏的根基、甚至铲除班氏!
铁正就是听单飞一语就点破关键所在,这才极为叹服,继续道:“诚如范爷所料,楼兰暗藏祸心,但龟兹亦不是什么好鸟。以往若遇到这种情形,范爷总是选择避让锋芒,让他们狗咬狗的去乱,可惜苦的往往是无辜的百姓。”
神色振奋,铁正激昂道:“时无英雄,让竖子成名。今日难得范爷振作、又有单兄这般大才主持大局,我等正可将计就计利用局面成就一场伟业,不亦快哉?”
范乡脸上亦闪过丝激荡之情,转瞬笑道:“你有雄心是好的,但莫要这般好高骛远,要知西域亦是奇人异士难数,我等眼下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只怕尽数葬身西域。”
单飞径直道:“范兄如今准备怎么做?”
范乡微笑道:“就算龟兹王有意楼兰,我等亦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兄弟齐心,破解他们的计划不难。我听说鄂史茨说要不花分文的送那些离开我们的商贾前往泥?”
铁正一旁冷笑道:“鄂史茨贪婪残暴,如何肯做这种亏本的买卖?那些人真是羊入虎口却不自知。”
“这世上多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事……”范乡叹道,见单飞皱着眉头,范乡解释道:“单兄弟,我等为那些人已算尽心,既然如此,就不用再行勉强。你不要以为愚兄心狠……”
“绝非如此。”
单飞连忙摇头道,他绝不是迂腐之人,暗想明知有坑偏偏跳下的人实在太多,就算佛主都是挽救不来,他更不会找这种麻烦。
“我只是在想……鄂史茨不是自找麻烦之人,他身边那个彭凑亦不是善类。将一群商贾免费带到身边很是麻烦,这种‘善事’,他们不会做上多久。”单飞沉吟道。
范乡双眉微扬,“不错,他们本要拆散班氏的商队动摇班氏的威望,如果成行的话,他们自然会散播谣言,趁机击垮西域人对班氏的信心。如此一来,对龟兹吞并楼兰一事大为有利。但他们被单兄弟化解后,并未真正动摇班氏的根基……”
“但鄂史茨他们若真的蓄意针对班氏,就不会这么离开楼兰。”单飞分析道。
范乡缓缓点头,喃喃道:“我若是鄂史茨的话,恐怕……”眉头微跳,范乡霍然站起道:“铁正,你带人手密切监视鄂史茨那方的动静。”
单飞亦是想着如鄂史茨这帮人的反击之道,主动道:“我左右无事,想和铁正去探听一下动静。”
铁正欣喜,他亲眼目睹单飞击飞了那几个龟兹高手,以他的眼力,居然都没看清单飞的招式,早知道这少年实则有着深不可测的身手,有其出手相助自然再好不过。
范乡见状亦是欣喜,知道单飞已然做了决定。他知晓单飞这种人要不不做,要做的话,自会周到缜密。
眼看单飞、铁正转身要走,范乡突然道:“单兄弟……”见单飞不解的回头,范乡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我知道单兄弟见识广博,不过还想提醒你一句。”
略有苦涩之意,范乡缓缓道:“我们有时候会失算,并非我们考虑不周,而是我等始终还有底线,不信有些人会为了目的会采用惨无人道的方法。”
单飞默然点头,“我知道范兄的意思,我会留意。”
范乡展颜道:“你真的明白那是最好不过。”目送单飞离去,范乡轻轻的吁气,转望从后园走出的相思道:“有什么进展?”
相思低声道:“女儿已派人去找当初见过海市蜃楼的老者,不过暂时没有收获。”见范乡沉默不语,相思略有不安道:“义父,你少有离开范府的时候,如今突然换了地方,可是感觉到危机迫近?”
范乡“嗯”了声,“都说狡兔三窟,义父不是狡兔,以前也不畏死,但如今有了愿望,就不想成为单兄弟的累赘,总要谨慎一些。不过有一点很是奇怪……”
他喃喃自语没再说下去,相思不由问道:“义父奇怪什么?”
范乡迟疑道:“如今按照我等的揣测,巫师有着极为诡异的目的,他放出招亲的消息、刺杀迟施就是要制造西域的混乱,而龟兹将计就计,反要图谋楼兰城,将楼兰国土纳入版图,事情听起来错综复杂,但在西域这种波诡云谲的地方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迟施在车师并不受器重,继承王位无望,这才前来楼兰寻求机会。鄂史茨却是龟兹王极为器重的继承者。正如单兄弟所言,鄂史茨很可能得龟兹王的授意,这才先针对班氏下手。”
“义父说的很是清楚,女儿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相思关心又道:“那单公子前往打探消息,应无什么大碍?”
范乡忍不住笑道:“他这种人针对鄂史茨若是有事,义父如何会助他成事?单兄弟显然也是发现蹊跷,这才主动探寻秘密。义父奇怪的本是巫师的用意,巫师若是抱着吞并西域各国的目的,这次本是反击龟兹的机会,可据我所知,索都不久前居然率兵回转泥,只将守城之责交给了云校尉。”
相思蹙眉道:“云飞扬为人不差,但若论用兵能力还是有所欠缺,如何能应对眼下极为复杂的局面。索都这般作为,似根本未将楼兰要塞放在心上。”
范乡喃喃道:“正因为这样,反倒让我等费解巫师的真正用意。”
相思亦是蹙眉,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院门轻响,一人闪身走了进来。
范乡、相思并没有诧异,他们知道此间看似平常,实则若非自己人,离此数十丈外已会被人察觉传警。
那人寻常的面貌,脸上却是很有些惊奇之意,双手呈上一个色泽古朴的陶瓶道:“属下发现一件怪事,范爷请看。”
范乡见状反倒奇怪起来,因为他有诸多手下,各负其责,眼前这人叫吴奇,为人冷静,本是负责搜集消息情报的高手。范乡总喜欢未问先观,见其震惊却不惊慌,实则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接过花瓶只是看了眼,范乡已脸色改变,失声道:“这是千年前的陶器。可是……可是……”
他话未说完,相思更是震惊道:“这上面的人……怎么会是单公子?”
ps:祝兄弟姐妹们元宵节快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