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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武     偷香txt下载     偷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节 生意上门

    天光方亮时,单飞和乌青就赶回了许都城。

    乌青又是振奋,又有些担忧,二更时就已起身,单飞见他急切,只能打着哈欠上路,一路上几乎是小跑的回转。

    “单老大。”

    乌青自从知道单飞独立干掉尹老大三人后,对他称呼的级别又提高到一个层次,“你说我娘会不会担心?她会不会骂我?”

    自小到大,无论怎么辛劳,乌青每晚必须回家和老娘报道,这次夜不归家可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担心肯定会担心,不但会骂你,说不定还会打你。”单飞回道。

    “那怎么办?”乌青愁眉苦脸道:“娘亲打我倒没什么,可我就怕她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又说了,山里的事情,绝不能对第三个人说的。”

    单飞看了乌青一眼,“不对你娘亲说,不代表你有所隐瞒,只是说明你开始真正成为一个男人,尝试自己进行担当,如果令堂信任我的话,你按照我教的去说,令堂担忧在所难免,却不会多问什么。男人自有江湖,令堂应该懂得。”

    “真的?”乌青迟疑半晌,感觉自己年龄都活到狗的身上,你看单老大比他还小几岁,怎么就懂得这么多?“可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娘?”

    单飞叹口气道:“不是不能告诉你娘,是眼下除了你我外,根本不必让第三人知道。你要知道,男女有别,男人天生是种求冲动的动物,女人却是天生求安全的动物。”

    乌青动嘴的机会多过动脑,只是问:“然后呢?”

    “这就是说男人很容易在某种诱惑下行事,而女人却为了安全感做一些男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传话也是其中的一种。”单飞道:“大多女人有了心事,憋在心里很容易生出毛病,因此更倾向说出去分担压力,因此你以后要和我混,切记不要想着让女子来保守某些秘密,那对她们来说,是一种太大的考验。”

    乌青赞叹道:“单老大,我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得,又浪费了口舌。

    单飞不再废话,命令道:“记住,如果为了你娘好,按照我吩咐的去说就好!”

    乌青立即点头应允,和单飞快步到了自家杂院门前,才一露头,就听有个女子一声尖叫道:“乌大娘,乌青回来了。”

    莲花如燕子般穿来,看起来才要拉住乌青问些什么,突然见到单飞,立即楞在那里,半晌眼圈一红,低头道:“单大哥,你回来了?”

    单飞见她眼睛红肿,似乎没睡好的模样,微笑道:“馒头的生意怎么样?”

    莲花立即道:“就等你回来商量呢。”

    商量什么?

    单飞心中微有不解,就见乌青早大踏步的走到乌大娘近前,乌大娘本一直揉着面团,自从见到儿子和单飞回转后,就立在那里再没有动弹,目光中不但有担忧责备,还有深切的关怀。

    “娘,对不住,昨晚没有回来。”

    乌青谨记单飞的话,开门见山道:“昨天我和单大哥到山上找我说的那种铲币,突然遇到了狼。”

    乌大娘一怔,立即道:“伤到没有?”

    莲花垂着头,可目光一直在单飞脸上转着,听到这里,蓦地尖叫道:“单大哥,你身上怎么了?是被狼咬到了吗?”她这才留意到单飞身上隐有褐色的斑点,看起来竟是血迹,不由紧张不已。

    单飞摇摇头,就听乌青道:“我们两个都没受伤。单大哥劈死了那头狼,却崴了脚,伤势不轻。本来单大哥要趁夜回来,我担心他的伤势,这才坚持让他休息一晚再回来。娘,你不要生气。”

    乌大娘微松一口气,叹口气道:“你做的对,你要坚持回来,娘才会生气。”她一夜难眠,只怕儿子出了意外,见到儿子回来那一刻虽有不满,但一颗心总算踏实下来,听儿子这么说,不但没有生气,反觉得儿子长大决断了好多,轻轻拍打儿子一下道:“还愣着干什么,你单大哥伤了,还不拿个东西过来给他坐。”

    乌青搬个石头过来,向单飞暗中挑下大拇指。

    单飞坐下来倒是问心无愧,实际上这是些善意的谎言,他并不准备私吞那些金子,但知道要是告诉乌大娘那些金子的事情,只怕会扯到更多的麻烦,乌大娘以后的日子恐怕都会在噩梦中渡过。

    见乌大娘身旁的面盆里的面粉似乎不多,单飞皱下眉头,“怎么的,馒头不好卖吗?今天怎么蒸的这么少?”

    按照单飞的想法,馒头可比麦饼好吃多了,又容易消化,没道理不火啊。

    “单大哥,我们就等你回来商量呢?”莲花凑到单飞面前,上看下看,确定他没有伤后才道:“馒头卖的火得不得了,乌大娘才卖了十来个,就引发了集市一窝蜂的抢,不过后来有个管家模样的人收走了剩下的全部馒头,还说今天要过来拜访呢。”

    “哪里的管家?”

    单飞立即知道这管家层次不一般,肯定对这馒头这商机有兴趣,莲花不等回答,突然望向了院门处,就听一人大声道:“丁管家,你说的什么馒头就是这个破地方出来的?”

    “就是他们。”莲花低声道,站起来有分拘谨道:“丁管家,你好。”

    单飞扭头一看,倒是微有发怔,为首那人头冠虽和准星般端正,还是先是整下冠带,又弹下衣裳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埃,见到单飞时怔了下,打个哈哈道:“你这个奴才竟也在这里。”

    那人正是夏侯衡。

    院中众人都是脸色微变,不要说乌青和莲花、就算乌大娘都将单飞当作家人一样看待,见到夏侯衡出口就对单飞带分羞辱,不由有分忿忿。他们虽知道单飞是个曹府的下人,但在他们眼中,素来只有高看。

    单飞只是笑笑,就当被狗吠了一声的样子。

    夏侯衡见状更是来气,冷笑道:“曹宁儿派你来的吧?”不等单飞回答,夏侯衡已道:“今天不要说你这个奴才来,就算曹宁儿亲至,也坏不了本公子的买卖。”

    不再理会单飞,夏侯衡大摇大摆的到了莲花身边道:“丫头,听管家说,是你和乌大娘一块做出的这馒头?”

    莲花“嗯”了声,偷偷看了单飞一眼。

    乌大娘早擦干净手迎上来,看不出单飞的心意,赔笑道:“是我和莲花这丫头……一块做的,公子要多少个?”

    “本公子不要馒头,只要你告诉本公子怎么做出来的法子。”

    夏侯衡倒是快刀斩乱麻,一摆手道:“管家!”

    丁管家立即示意身后的下人捧出个钱匣子,夏侯衡将匣子打开,里面一大半是铜钱,还有两块金,乌大娘立即直了眼睛。

    她活了一辈子,可说从没见过这多的钱,就听夏侯衡不出所料道:“告诉我做出馒头的方法,这些钱就都是你们的。不过……这馒头的配方,你们就不能再卖给别人了。”

    夏侯衡很满意乌大娘的表情,暗想这些土豹子见到这些钱后还会有什么犹豫的?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统统不是问题!他人虽纨绔,但做事还是很有手段。

    曹操在官渡一战击败袁绍后,声威大震,群雄割据中,很多人已经开始看好曹操,夏侯家族自曹操起事起跟随,自然对曹操忠心耿耿,只是因是外姓,一直很有分介意。夏侯衡知道家族心意,一心出风头压倒曹洪,争取在曹操眼中的地位,一听丁管家说出馒头的事情,立即拍板过来收购。

    “赶快决定,这生意可是千载难逢。”丁管家一旁循循诱导,趁热打铁道:“难得夏侯大公子看重,又亲自前来,乌大娘,你就算卖上十年的馒头,能不能赚到这些钱都难说。”他见莲花只是低着头,觉得这丫头或许是个陪衬,主攻乌大娘的方向。

    乌大娘很是意动,但知道这东西是单飞教的,做人不能忘本,正要询问单飞的时候,就听院外有人道:“丁管家错了,这生意可是个大坑,乌大娘,你千万不要往里跳了。”

    声音清脆动听,传到夏侯衡耳朵里却如冬日雷鸣,心中一沉,夏侯衡扭头望过去,见到说话那人正是曹宁儿。

    夏侯衡一正冠带,嘿然道:“曹宁儿,你又不是想嫁入夏侯家的女人,怎么夏侯家什么事情你都要插上一脚?”

    曹宁儿听他语带戏虐,却是见多不怪,反唇相讥道:“夏侯公子倒很像我曹家粪坑里的蛆虫,曹家做什么事情,你都要臭上一下。”

    夏侯衡发冠还正,脖子差点气歪,曹宁儿却不再理他,有些诧异的看了单飞一眼,显然不知道他会在这里,不过无暇询问,径直到了乌大娘的面前道:“乌大娘,我是曹府的大小姐,有意收买你做馒头的秘方。这个夏侯……蛆虫……”她鼻子哼哼,把衡字念的和蛆虫一样,“出多少价钱买你们的秘方,我加高一成。”

    夏侯衡正紧了下冠带,闻言差点没把自己勒死,扬声道:“乌大娘,曹大小姐出的价钱,我夏侯家再高一成。她是空口白话,我可是拿着现钱来了。”

    曹宁儿秀眸一瞪,从手上摘下个翠玉镯子递过来,“我来的的确比较匆忙,但不意味没有诚意,这镯子,乌大娘,你先拿着就算落定好了。”

    乌大娘哪里敢收,慌忙摆手道:“大小姐,大公子都高看民妇了,其实这件事民妇做不了主的。”

    她见到钱财本是满心欢喜,哪里想到会有两大家族前来收购,卖给哪家就得罪另外一家,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决定。

    “那谁决定这件事情?”曹宁儿很是意外,瞥了眼乌青,乌青连忙摆手,曹宁儿看向莲花,暗想这丫头还小,这里的事情总不会她作主吧?

    莲花见曹宁儿望过来,自惭形秽,也是暗自摇摇头,伸手一指道:“单大哥决定了。他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乌大娘如释重负,也是连连点头道:“莲花说的是,这件事……是单飞才能做出决定的。乌青,你说是不是?”

    “是啊,单大哥决定了。”乌青虽然也眼馋那匣子钱,不过他毕竟连箱金子都见过,自然对这匣子的钱抵抗力大增,知道单飞的主意最为重要。

    啥?

    曹宁儿早见到单飞,正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听到这句话只感觉匪夷所思,夏侯衡下巴拉的比驴还长,瞪着单飞亦是无法理解,吃吃道:“乌大娘,你说什么?”

    单飞一直默默坐在那里,见状微微一笑,“夏侯公子,真的惭愧,看来我这个奴才这次又要坏了你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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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奇怪的事情

    夏侯衡做梦也没想到单飞竟然能做主此事,这小子哪来的这种本事,竟然让这里的人对他服服帖帖的?

    脸色微变,夏侯衡见单飞又要开口,突然一把从丁管家手上抢过匣子,快步走到单飞的面前,哈哈一笑道:“单飞是吧?我真的一直很欣赏你了。”

    单飞倒是一怔,暗想你欣赏我才一口一个奴才的叫着,对了,你要是不欣赏我,肯定和尹老大一样拿刀砍我了。

    感觉单飞很是受宠若惊的模样,夏侯衡压低声音道:“曹府买了你当……奴……下人,我欣赏你,准备帮你赎身,然后让你到夏侯府当个副管家,你看怎样?”

    那边的丁管家差点晕倒。

    “夏侯衡,你要不要脸,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出来?”曹宁儿勃然变色。

    夏侯衡反驳道:“有钱还要脸干什么?”知道曹宁儿听到了他的许诺,夏侯衡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高声道:“单老弟,我知道你不太信我,但这里这么多人作证,夏侯衡绝对不会言而无信。只要你开口,夏府副管家的位置,就给你留着。”

    “夏侯衡!”曹宁儿气的跺脚,从未想到夏侯衡会想出这般无赖的方法。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维持着曹家的生意,只是大哥不争气,夏侯家又是咄咄相逼,让她难免有些心力憔悴,知道市集出了个好吃的馒头,许都城的皇宫都吃不到,曹宁儿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商机,亲自寻来就是想详细谈谈合作的事情,哪里想到夏侯衡捷足先登,竟然还带了一大笔钱来。

    幸好奇峰突起,单飞竟然能够做主,曹宁儿芳心暗喜,心道这个单飞真的是个聪明人,难道说他早知道馒头的生意,这几天出门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她对单飞颇有好感,也感觉单飞选曹府的机会自然大些,哪里想到夏侯衡不择手段,只怕单飞禁不起诱惑。

    “你说你留在曹府做什么?曹宁儿也不会嫁给你,听说她老子准备把她嫁给荀家的。”夏侯衡斩断了单飞对曹家的一切幻想,见其有分意动的模样,更低的声音道:“一百贯钱。只要帮本公子做成这笔买卖,不但副管家是你的,本公子还赏你一百贯钱,怎么样?做决定吧?”

    夏侯衡洋洋得意的看着单飞,暗想这聪明的主意只有老子才想的出来,单飞不过是个奴才,没见过世面,没有道理对钱财和地位不动心的。

    单飞终于开口道:“夏侯公子,这世上有人的确是靠不要脸吃饭的。”

    “然后呢?”夏侯衡怔怔道。

    “可在下是靠要脸吃饭的。”单飞叹口气道:“很感谢夏侯公子的美意,但在下不能做这种要钱不要脸的事情,毕竟在下还是曹家的下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在下做不出来。”

    曹宁儿喜出望外。

    夏侯衡不但头冠气歪,鼻子也差点气歪,没想到自己这么礼下与人,竟然还有人不知好歹,不由破口大骂道;“单飞,不要给你脸不要,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公子会收你当副管家?瞎了你狗眼。”

    单飞又当被狗吠一样,无动于衷,暗想这夏侯公子原来是属变色龙的,这种人,还是尽量不要和他搭伙为妙。

    “我告诉你,许都城得罪本公子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夏侯衡见事情无望,冷笑一声道:“你等着了,我会让你好看!”

    他撂下一句狠话后,将匣子丢给管家,忿忿离去。

    曹宁儿却是笑靥如花,缓缓走到单飞面前,轻声道:“单飞,今天倒多亏了你,你怎么知道这里的馒头,还和乌大娘她们交了朋友?”

    我是先和她们做了朋友,然后再做的馒头。

    单飞知道这大小姐搞错了顺序,不过也不解释,微笑道:“大小姐,如今我帮你搞定了这单生意,剩下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和乌大娘她们谈谈了。”

    虽然感觉单飞用“单”来形容生意有点奇怪,不过曹宁儿还是点点头,转身对乌大娘道:“乌大娘,曹氏在许都有家酒楼,不过……”

    曹宁儿犹豫下,继续道:“我估算一下,夏侯衡给你的那匣子钱看起来多,但绝对不会超过五十贯钱的。”

    单飞暗自点头,心道夏侯衡这家伙其实也狡猾,匣子里装的不都是金子,反倒多是铜钱,显然是欺负乌大娘等人没见过世面。

    “这样吧。我给你三十贯钱。”曹宁儿缓缓道。

    乌大娘微有失望,暗想怎么还降了价钱?就听曹宁儿继续道:“不过曹家酒楼可以为你们在一楼开个铺面,以后曹家酒楼在的一天,你们可以免费在那酒楼卖上一天的馒头。”

    乌大娘大喜。

    单飞也是暗自点头,心道这个曹宁儿做事有点魄力,要知道做生意铺面地点很重要,曹家酒楼不用问,肯定是旺铺一条街的,这在现代,就是高档商圈中心,地价地租都是天价,乌大娘能混到那里卖馒头,一辈子可说衣食无忧!

    乌大娘虽是穷苦妇人,但这点生意经还是懂的,忍不住连连道谢,曹宁儿见状嫣然一笑,吩咐道:“单飞,剩下的事情你和她们谈谈,钱你明天带来,过几天就带她们去酒楼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曹宁儿轻移莲步,走了几步,见单飞还木头一样的立着,咬了下嘴唇。

    乌大娘见状立即道:“单飞,还要麻烦你送送大小姐。”

    单飞“嗯”了声,和曹宁儿走出杂院,见马车就在巷口停着,翠儿正在那里张望,见到单飞蓦地出现,翠儿如同见到鬼一样的表情,暗想这小子倒是神出鬼没的,方才夏侯公子也从这里出来,单飞和夏侯公子难道昨晚都在这里过的夜吗?

    这些臭男人的口味果然有点不同。

    将曹宁儿送到马车前,单飞这才道:“大小姐,我这次总算做成点事情。”

    “你不说我也知道。”曹宁儿白了他一眼,心道你送我到这里,难道只要说这个吗?

    “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大小姐呢。”单飞犹豫道。

    “是和我有关?”曹宁儿微有俏皮道。

    翠儿一旁又有点翻白眼,感觉大小姐怎么对这个下人就是与众不同?

    单飞沉吟下,“是和我有关的。”

    曹宁儿略有诧异,“你怎么了?担心夏侯衡对你不利?你放心好了,这里是许都城,有曹司空在,他不敢杀人放火了。他要是敢对付你,我会向司空告他的状。”

    “不是那事儿。”单飞暗想我还能做一辈子家奴吗,我又不是受虐狂,如今资金到位,就要筹划前往邺城了,不过要想办法见马未来一次,至于夏侯衡,那可能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我想赎身。”

    曹宁儿一楞,不解道:“给谁赎身?你……”她感觉嗅到单飞身上有股好闻的香气,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难道这几天他去了如仙楼?曹宁儿脸色有些不悦。

    “当然是给我自己。我还会给谁赎身?”单飞感觉这女人的问题天马行空的,不着边际。

    曹宁儿脸色变了下。

    单飞有分不解道:“怎么的,不行吗?”他做事谨慎,知道一朝为奴,就算定了合同,若是私离,没人发现还好,若是被人找到,处死都是大有可能,曹家势力磅礴不用问了,能好好处理这个问题就没必要走极端路线。

    “这个嘛……”曹宁儿沉吟片刻,“我其实有件事情感觉到很奇怪,不知道能不能问问你?”

    “什么事?”单飞不解道。

    曹宁儿轻声道:“据我所知,当初你到了曹府前,本是个寻常百姓,只是你苦苦哀求曹府收你为奴,这才立下的字据。”

    这个奴才什么毛病?单飞心中嘀咕。

    “后来我问了三叔,他说你来曹府是有目的,因为你想报仇,而这个仇家,以你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报得了的,你一心想三叔收你为徒,就是想跟三叔学点本事报仇。”

    曹宁儿妙目微凝,盯着单飞道:“你今日突然提出赎身,想必要离开当初辛苦进入的曹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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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开门放狗

    天知道是为了什么?

    单飞本对从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从曹宁儿口中得知还有这段因果,不由心中不爽,怎么想当个成功人士就这么难?以前这个家奴有什么恩怨,要不要命?

    最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仇家是哪个,要不要随时提防着捅过来的一刀。但以原来那个单飞就算卖身为奴都要报仇的决心来看,这个梁子恐怕有点沉。

    单飞心中嘀咕,见曹宁儿还在凝望着自己,故作淡然道:“其实人生不过如过眼云烟,以往的一些事情,我不想再理。”

    “你不想理,可人家未必会放过你。”曹宁儿亦淡淡道。

    单飞暗自叹气,知道这个大小姐看事倒很清楚,不等再说什么,就听曹宁儿道:“可你如今是曹府的人……”秀脸微红,曹宁儿咬了下红唇道:“无论谁要动你,都会掂量下自己的分量,因此……我暂时不准你赎身。”

    你这是什么逻辑?

    单飞未搞清楚曹宁儿拒绝的前后因果时,曹宁儿早上了马车,马车稍动,单飞才要转身时,曹宁儿突然掀开车帘轻声道:“单飞。”

    又怎么了?

    单飞不解回头,就见曹宁儿秋波微扫,似是漫不经心道:“你不用对夏侯衡说的话耿耿于怀。”

    夏侯衡说了什么话?我一直当这小子说话是放屁的,有狗向我吠的时候,我从来不向它叫了。

    单飞困惑的时候,就听曹宁儿轻声道:“在我的眼中,你不是曹府的下人……而是家人一样。”

    她最后的几个字简直和蚊子哼哼一样,单飞要不是耳朵好使,几乎没有听清。就见车帘放下,马车终究离去,单飞看了那马车半晌,就听身后一人道:“单老大,走远了,看不到了。”

    乌青见单飞回身后,恭敬道:“单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娘让我问问你。”

    单飞知道乌大娘心里没底,又总是有着穷苦人家落袋为安的想法,点点头,回到院中,见乌大娘和莲花都在望着她,单飞沉吟道:“大小姐说了,过几天就带你们去曹氏酒楼,你们看哪天方便。”

    “哪天都方便了。”乌大娘忙道。

    “那就后天一早吧。”单飞定下时间,看了眼天色道:“乌大娘,我带乌青再出去做点事情。”

    “好的。”乌大娘一口答应,她早看出单飞是有本事的人,比乌青可强上百倍,乌青能帮单飞做事,乌大娘再放心不过。

    见单飞和乌青转身向外走去,莲花突然叫道:“单大哥,你那个……铲子还要不要了?我大哥好像打出来了。”

    单飞沉吟片刻,暗想铲子的事情倒不急,微笑道:“告诉你大哥,留在店里,我有时间就过去拿了。”

    莲花本要跟出,听到这话止住了脚步,“嗯”了声又道:“单大哥,你脚还没好,自己小心一些。”

    只见单飞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很快消失不见,莲花扁扁嘴,突然道:“乌大娘,单大哥为什么一定要选去曹家酒楼呢?我感觉夏侯公子也挺好的了。”

    “啥?”乌大娘又开始揉面,有些奇怪的看了莲花一眼,搞不懂她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莲花认真道:“你看夏侯公子不但给的价钱高,还说帮单大哥赎身。当然了,单大哥本来就是个高傲的人,不在乎出身,可做个副管家总比当个曹府的下人强了。”

    “这你就不懂了。”乌大娘笑道:“做生不如做熟,有些人都是翻脸不认帐的,我想单飞这孩子看起来年纪比乌青还小,但经验丰富着呢,选曹家肯定有他的理由。再说……能在曹家酒楼做馒头,我这一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过呢。”

    “那……单大哥有什么理由?”莲花咬了下嘴唇道。

    乌大娘始终想不通单飞给的那块面头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功能,正在专注的揉面,只怕这次不灵了,头也不抬道:“那就不清楚了,不过这孩子做事稳当是没错了。”

    “单大哥选择曹家酒楼,会不会是因为喜欢曹大小姐呢?”莲花突然问道。

    乌大娘还是揉着面,闻言笑道:“我估计是个男人都会喜欢曹家大小姐的,人家又美貌,家世又好,还是许都城司空弟弟的女儿,身份高贵着呢。要不是单飞这孩子,我们连看都看不到的。”

    莲花垂下头来,看着自己干净但有些破旧的衣裳,咬着嘴唇许久才道:“那曹大小姐……会不会喜欢单大哥呢?”

    乌大娘终于听出莲花声音有分异样,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掠过分担忧,半晌才道:“肯定不会了。”

    “真的?”莲花欣喜的抬起头来,见乌大娘正盯着她看,脸一红,移开了目光,但还是执着道:“曹大小姐怎么会不喜欢单大哥,单大哥人聪明,什么都会,天底下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呢。”

    乌大娘叹口气,又开始揉起面来,“可他是个下人啊,听说曹大小姐的父亲可是个大将军,这中间隔的门槛可高呢。大小姐那种身份的女人,不会嫁给个下人的。”

    “是吗?”莲花反倒高兴起来,跑过来道:“乌大娘,我帮你揉面!”

    xxx

    单飞一出院门,认了下方向,向北走了去,乌青紧跟其后,低声道:“单大哥,你要去卖胡椒吗?”

    昨天单飞其实也没怎么休息,他将尹老大几人的尸体丢到山涧后,随即又探了下主墓室,发现主墓室共有四道门,通往四个房间,但除了马未来带他来的这个耳室存有大量的胡椒外,其余三个地方都是空空如也。

    单飞心中奇怪,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不过终究放下困惑,掩盖好洞口后,将金子藏好,又取出小半斤胡椒用草叶子包起来带到城中。

    金子是贵重,但随身携带危险性极高,他一个下人要拿出来用恐怕会引发别人的怀疑,单飞不急于用钱,反倒感觉这胡椒可能会有市场,不妨先拿出来看看行情,乌青自然对单飞言听计从。

    听乌青询问,单飞道:“曹氏有个药行,我和你先去问问,你随机应变就好。”

    胡椒在这个时代除了抹墙面,还是种贵重的香料和中药,单飞暗想曾帮助过福伯,找这老头按理说很是稳妥。

    二人连走了几条巷子,正闷头前行,前方突然传来了几声犬吠。

    乌青倒没介意,暗想市井有野狗出没倒不出奇,单飞却是一凛,感觉这狗叫声竟是朝这个方向来的。

    一抬头,就见巷口突然冒出两个下人,正牵着两条恶犬向他这个方向看来,单飞回头一望,心中又是一凛,后巷口也有两个下人牵着狗正望向他们。

    单飞见到这四个下人的服饰略有眼熟,只一回想,暗叫不好,乌青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单飞四下一打量,立即道:“乌青,跟我来!”

    “我不一直在跟着你吗?”乌青还不明所以,开着玩笑道。

    单飞无暇解释,早感觉那四个下人满满的恶意,见巷子里正有棵大树,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两脚到了树旁,只是一纵,就攀到个矮树枝上,一个引体向上再来个空中翻身,转瞬到了树上。

    这套体操动作当然得不到满分,但动作流畅自然。

    “单老大的……”

    乌青不知道单飞究竟要干什么,陡然听到犬声狂吠,终于见到那四条恶犬突然挣脱了那四个下人的绳子,狂吠着向他冲过来。

    “快拴好!”乌青一下子脸色煞白,嗓子都有分沙哑,腿也有分发软,搞不懂这狗怎么好像是冲他来的。

    “上来!”单飞喝道。

    乌青终于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的奔到树下,哀声道:“单大哥,救我!”

    眼看恶犬如离弦之箭般扑来,乌青吓的两腿发软,跳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时间竟忘记了爬树。

    树上有根腰带垂下来,单飞急声道:“抓住,踩树上来!”

    乌青一抓住那根腰带,眼见恶犬不过数丈的距离,心中一激灵,用力一拉绳索,脚下终于来了几分力气,才一踩到树上,就被单飞用力一拖,乌青离地半人多高,空中一荡。

    早有恶犬高扑而起,锋利的牙齿擦着乌青的屁股而过。

    局面越是慌乱,单飞反倒越是沉凝,早就长吸一口气,双臂一震,就感觉胸前一热,那热力迅疾冲向单飞的手臂,单飞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断喝声中,竟然凭双臂之力将乌青硬生生再拎起一人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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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猛将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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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犬虽然咬空,另外三只却是蓄势纵起,显然瞄准了目标,乌青骇的魂魄全飞,只知道狠命的拉着腰带,如同抓住最后救命的稻草。

    眼看那三只恶犬就要咬在他的身上,乌青只以为自己难逃被撕裂的结局,却没想到自己双手蓦地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竟然冲了上去。

    恶犬咬空!

    乌青慌乱中还能抓住树枝,一把搂在怀中,再也不敢松开,等定了神,乌青带着哭腔道:“单大哥,谢谢你了。”

    扭头向下望去,见到四只恶狗对树上的二人狂吠不已,乌青又惊又怒,向巷口喊道:“是谁家的狗,怎么不拴好了,都要咬到人了,你们有没有人性啊?”

    巷口那几个仆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并不理会乌青的喊叫,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走了。

    乌青脸色铁青,见单飞皱着眉头,苦涩道:“单大哥,怎么办?不知道谁家这么缺德,竟然喜欢放狗咬人玩。”

    这还用问,夏侯衡的家奴呗。

    单飞暗想自己和夏侯衡这小子八字不合,上次药堂的事情还可推到大小姐身上,但今早他单飞才卷了夏侯衡的面子,以这种公子哥的做派,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只是单飞没想到这小子报复的这么快。

    不用问了,夏侯衡肯定一出门就找下人牵来恶狗等着他回转,单飞见下面的恶狗停止了吠叫,但或卧或站的围着他身下的这棵树,显然不咬他们几口肉不甘心的样子。

    心中微动,单飞伸手按按胸口,方才好险,他也没想到能将百多斤的乌青给拎起那么高来。

    人都是有潜力的,就看怎么激发,不然怎么说,你给我一百斤砖头,我绝对扛不动,但你给我一百斤钞票,我不但能扛着还能跑呢。

    这是**催发的能动力。

    但刚才胸口突然发热是怎么回事?

    单飞不记得自己以前运动有这个毛病,只怕有点内伤,用手按按,没觉得哪里不对,却按着了在心口挂着的那个玉像。

    触手微温。

    单飞不等多想什么的时候,乌青那面忍不住道:“单老大,这些狗什么时候会走啊?”

    你不是废话吗?我又不通狗语,怎么会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走?

    单飞将玉像又放回怀中收好,看了眼手中的腰带,眼中突然掠过分狠意,“乌青,你把腰带解下来。”

    “老大你要做什么?”乌青骇了一跳,“这可是在树上。”

    单飞见乌青涨红了脸,很是戒备的模样,笑骂道:“你小子想着什么污七八糟的念头呢?腰带拿过来,我有用。”

    乌青小心翼翼找个稳当的树杈坐下来,解下了腰带递给单飞。

    单飞将乌青的腰带和自己手上那根打了个结儿连在一起,又在一端打了个活结儿,看下长度,感觉够用,打量下周围的树势,找到一根稍矮但很结实的树枝,叹口气道:“你不仁,别怪我对你不义了。”

    “单老大,我可没对你不仁啊。”乌青委屈道。

    “我没跟你说话。”

    单飞盯着树下的四只恶狗,暗想都说杀鸡儆猴,老子今天就来个杀狗儆狗!

    看了下周围,巷子幽幽,并没有第三个人在,那几个夏侯家的仆人想必是去吃饭聊天打打牙祭什么的,留几条恶狗给单飞个教训。

    单飞一手拎着腰带系成的绳子,顺着树枝向下溜了几尺,那几条狗见状,立即都昂起头来“呜呜”的龇牙咧嘴,很是骇人。

    “老大……”乌青颤声道:“你要干什么?不要和它们拼命了,说不定一会儿它们饿了,就会自己走了。”

    单飞做了噤声的手势,仍是全神贯注的望着下面的恶犬,嘴角突然露出分微笑,喃喃道:“你咬我啊。”

    他突然作势向下要落。

    有一只恶犬立即腾空而起,一口向单飞落下的方向咬去!

    单飞早就把住树干,手中带索挥出,正套在那恶犬的脖颈之上。不等恶犬下坠时,单飞将另一端绳索扔出,正过了他选中的那根树枝,单飞顺势一把拉住了绳索,飞快的又打了个结。

    恶犬才一下落,整个树枝忽悠一下,然后那绳索倏然绷紧成条直线,早将那恶犬勒在了半空。恶犬不等再吠,早就发不出声来,四只爪子拼命去挠,却是无处借力,不到片刻的功夫,已然断了气息。

    乌青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单飞还有这一手。

    剩下的三只恶犬见了树上的那条死狗后,竟似有了分惧意,均是向后退了数步,单飞作势要落,那三条狗见状,支吾一声,竟然夹着尾巴溜出巷子。

    单飞没想到杀狗儆狗的方法竟然有用,立即解了绳扣,拎着那死狗从树上跃到巷子旁的高墙上,招呼乌青溜下墙来,见墙角有条破旧的麻袋,单飞拿着那麻袋套住死狗,背着死狗又从那院子溜了出去。

    乌青对这个老大敬畏的实在五体投地,见他还背着死狗,忍不住道:“把它丢了不行吗?”

    “丢了可惜。”

    单飞暗想这几天疲于奔命,提心吊胆的,这次有点机会打打牙祭那是绝不能错过了。咽了下口水,单飞问道:“附近有清净点的地方没有?咱们先吃顿狗肉。”

    乌青欢呼一声,早把方才的畏惧撇到一旁,伸手指向东北,“向那个方向走半里地,有个城隍庙,后面有个园子废弃了,平时没谁去的。”

    “你把斧头给我,再顺便买点盐来,我在城隍庙等你。”单飞给了乌青十几文铜钱。乌青连连点头,到市集卖了点粗盐,等赶到城隍庙后的废园时,见单飞早就将那条恶狗剖膛去皮,肢解成数块,清水冲洗后,用怀中的竹签子将每块狗肉都戳了数十下。

    乌青对别的方面不在行,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立即帮单飞支木架收拾柴禾。

    单飞选了废园角落一根老竹砍断,又劈成数根较粗的竹签将数块狗肉串起架在火上,然后从怀中掏出那包胡椒,找块石头将胡椒和乌青买来的粗盐都碾成粉面。然后拿出从城隍庙供桌上取下的破碗将混着的粉面倒进部分,兑了清水。

    乌青见状,吃吃道:“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单飞笑而不语,和乌青翻动火上的烤肉,不多时,肉质泛黄,已经有淡淡的肉香传出来,单飞利用这功夫找枯草洗净做了个简易的刷子。

    常年身处野外,他当然很会照顾自己,更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肠胃,一切均是就地取材,随手拿来。

    将小刷蘸了盐面和胡椒兑成的汤汁,单飞将其刷到烘烤的狗肉上,乌青大奇道:“这个胡椒难道能吃吗?”

    不但能吃,这东西还是上好的佐料呢。

    不过这东西贵着呢,咱们今天用来吃东西可算是奢侈。

    单飞用心的刷着狗肉,不用解释,因为不一会的功夫,乌青就闻到一股奇香冲鼻而来,忍不住连连咽着口水。

    单飞见肉质已熟,味道早进,取一小块递给了乌青,乌青一口咬下去,差点将舌头吞掉,含糊道:“老大,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狗肉,你可真的神了。”

    “你没吃过的东西多着呢。”单飞闻着香肉亦是食欲大振,才要大快朵颐,就听一人道:“小兄弟,这狗肉……卖不卖点?”

    单飞一怔,霍然回头望过去,心中一颤,暗道好一条汉子!

    他听觉敏锐,却因为只专注烤肉,没有察觉有人无声无息的到了他身后不远,而且还是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那汉子不但高大威猛,双目亦是咄咄神光闪现,腰间随意插着一把单刀,不丁不八的站在那里,竟给人一种难言的萧肃之感。

    只是那汉子此刻正望着架子上的狗肉,喉结动了下,显然亦是被狗肉的香气引来。

    单飞一见其人,立即知道此人绝非等闲。

    民间都有什么观相识人之法,单飞对这个倒是一知半解,但他也是有一套自己的观人方法。

    此人气质不凡。

    气质本是由内至外散发而出,并非虚妄,不自信的人自然唯唯诺诺,自信的人自然神采飞扬。若非有极强的能力,也不会像这汉子般让人有种威慑千军之感。

    心中微动,单飞笑道:“狗肉不卖。”

    那汉子“哦”了声,咽下口水,却只是摇摇头,转身要走,却听单飞道:“不过你如果喜欢吃,大家一块分了就好,只要你不怕狗肉来历不明就好。”

    那汉子哈哈大笑,没想到单飞看着年纪轻轻,为人很是爽快,大踏步走到单飞身旁随意坐在地上。

    “这狗肉这么香,不要说偷来的,就算有毒也得尝上两口!”

    单飞见汉子豪爽不拘小节,也是心生好感,递给他一块烤好的狗肉,那汉子早就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却不似乌青般大口吞咽,而是闭目缓缓咀嚼几口,睁开眼睛的时候叹了口气。

    “小兄弟你千万不要离开许都啊。”

    “怎么了?”单飞不解道。

    汉子摇头道:“我也算吃过不少狗肉,但这狗肉的味道,我可以说……整个许都城没有人做的出来。你要是走了,以后我可再也吃不到这种美味了。”

    单飞微微一笑,“我就住在这许都城,只要你下次拎着狗过来找到我就好,我定然不负期望。”

    那汉子忍不住大笑,“一定一定。”他不再客气,也如乌青般大口吃了起来。

    单飞倒是慢悠悠的吃着,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在下单飞。不知兄台贵姓?”他如此客气,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的性格颇符合他的口味,另一方面也知道这人绝非默默无名之辈。

    汉子吃着狗肉,含糊道:“敝人姓张。”顿了下,补充道:“张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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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城隍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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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飞刷调料的刷子不由一顿,一颗心跳了下。

    张文远?张文远这个名字很有分熟络?这人难道就是张辽?

    单飞考古熟络,对三国墓葬自然熟的不能再熟,不过对三国的历史绝非一清二楚,可他没法不知道张辽张文远。

    此人实在威名太盛,据史载,建安二十年,孙权率十万大军进攻合肥,张辽以数千人破之,甚至差点活捉了孙权,此一役后,张辽威震江东,声名大噪。张辽在世,孙权对其极为的忌惮,轻易不敢再犯虎威。

    而早在这之前,张辽就和关羽官渡之战合解白马之围,随曹操攻邺城,讨辽东、斩杀乌桓单于,威震千军。

    不过攻邺城、讨辽东都是以后才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一个人物,单飞今日能见,难免精神振奋,不过见汉子只是埋头吃肉,脸上微有风霜之意,单飞略一沉吟,隐约想到什么,仍旧只是不紧不慢的往狗肉上刷着佐料。

    张文远少有的吃的痛快,倒不客气,和乌青、单飞合力,竟将一条大狗吃掉大半,打了个饱嗝,张文远拍拍肚子,喃喃道:“痛快痛快。”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小串钱才要递过去,单飞已经笑道:“说好了一块吃的,给钱是不想和我平摊祸事吗?”

    张文远一怔,终于收回了铜钱,忍不住笑道:“我看兄弟你也算不差,怎么吃条野狗也是这么担忧?谁家的野狗,我帮你搞定,说不定再帮你杀上两条。”

    “好像是夏侯家的,具体我倒不算晓得。”单飞笑眯眯的看着汉子的脸色。

    张文远又打个嗝儿,皱了下眉头,“难道是夏侯衡养的那几条恶犬吗?怪不得挺好吃的。”

    单飞感觉这个夏侯衡养狗倒是颇有名声,竟然连张辽都能知晓,微笑道:“我也是猜测而已。”

    “夏侯衡为什么放狗咬你?”张文远上下打量单飞一眼,见他身上似乎血迹斑斑,只以为是狗血,突然看到他衣饰一角绣的“曹”字,缓缓道:“你是曹府的人?”

    “曹洪将军府上的一个小小的下人。”单飞也不隐瞒。

    “曹洪家连个下人的手艺都比御厨强好多,倒真的卧龙藏虎了。”张文远苦笑摇头,随即道:“狗肉一起吃了,祸事自然一起担当。你小子够本事,夏侯衡的狗都敢杀,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张文远吃了就好。”

    他神色有分犹豫,但说起来仍旧斩钉截铁。

    单飞感觉到他的迟疑,暗想老子都不把吃夏侯家的恶犬当作一回事,这个张辽一代猛将,怎么看起来很有忌讳的样子?

    “对了,张大哥到这里做什么?”单飞见汉子要走的样子,随口问道。

    张文远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道:“就是拜拜这里的城隍了。”

    “这位大哥也信这里的城隍吗?”乌青一直被汉子威严所摄,见其和单飞谈笑风生的样子,终于鼓起勇气搭讪道。

    张文远只是“哼”了声。

    乌青见状道:“我娘说这里的城隍很灵的,附近的百姓逢年过节的都会拜拜这里的城隍,只是年代久了,有点破烂不堪,不过……真的还是很灵。”

    张文远有分落寞的笑笑,不待告辞,就听单飞道:“乌青,你可知道城隍爷是哪个吗?”

    乌青一怔,不解道:“城隍爷就是城隍爷,还是哪个?”

    你小子猜中神农的雕像原来是蒙的。

    单飞对此事一直有点耿耿于怀,暗想老子考古界七代单传,没有道理不如你的见识,瞥了眼张文远的脸色,单飞缓缓道:“这里的城隍爷其实叫做纪信。”

    张文远微楞。

    乌青的学问显然都是从娘亲口中传习,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却不知道纪信是哪个,搔了下头道:“还真的不知道城隍爷叫做纪信,原来神仙也有姓名。”

    单飞方才去城隍庙取破碗的时候早就确定了这点,对这方面的了解自然不在话下,解释道:“纪信不是神仙,而是大汉开国高祖手下的名将,劳苦功高。楚汉相争时,高祖刘邦被项羽困在荥阳,没有办法脱身,纪信明知必死无疑,仍装作刘邦的模样向项羽投降,结果刘邦逃走,纪信却被项羽活活的烧死。”

    他说的详细,张文远听的诧异,显然没有想到一个曹府下人居然有这般学识。

    单飞接着又道:“大汉高祖得到天下后,念及纪信的恩情,这才在全国广建城隍庙,封其为王,民间的百姓又称其城隍老爷。高祖之后,大汉的历代皇帝对尊城隍庙一事倒不怠慢,这才导致城隍庙香火不断,不过嘛……”

    顿了片刻,单飞淡然道:“如今兵荒马乱的,皇帝没心思再管纪信,这才让城隍庙的祭拜慢慢冷落下来。”

    当今还算是大汉的天下,许都城的天子是汉献帝刘协,不过自身难保,当然更保不了纪信。

    乌青听了,忍不住赞叹道:“老大真的好学问,我看教书先生都不如你的。”

    张文远也有分诧异,一挑大拇指道:“曹府真的卧龙藏虎,一个单兄弟竟有这般的见识,张某领教了。”

    单飞微微一笑,看着汉子道:“纪信忠义,忠心为主,一生是跟随汉高祖一人,难怪汉高祖对其念念不忘。”

    张文远脸色微变。

    单飞诚恳又道:“我知道和张大哥初次相识说这些话难免冒昧,但大丈夫行事,只求问心无愧。张大哥是在司空手下做事的吧?”

    张文远楞了下,终于缓缓点点头。

    单飞又道:“曹司空择才而用,择能而选,张大哥虽然出身不如纪信,但对曹司空的忠心恐怕不让纪信,既然如此,就不用对往事念念不忘,想必司空定然不计前嫌。”

    “你说什么?”汉子脸色又变。

    “我是说只要张大哥放下心事,不用瞻前顾后,日后必得司空信任,一展胸中抱负,不必为眼下的一些不顺耿耿于怀。”单飞含笑道。

    张文远一震,再看单飞的眼神早大不相同。

    汉子当然就是张辽!

    纪信一生跟随汉高祖刘邦,忠心耿耿,张辽却先为天下第一猛将吕布手下的八大将之一,中途和曹操交手多年,后才归顺曹操。

    别人不说,但张辽知道此事犯忌,夏侯家的夏侯惇更是因为攻打吕布时失去一只眼睛,吕布虽死,夏侯惇失目之怨并未稍减,对张辽这种吕布麾下的降将一直冷冷淡淡。

    夏侯氏对曹操来讲,是不让曹姓的家族,岂是他一个张辽能够得罪的?

    张辽听到吃的竟是夏侯家的狗肉,已经暗自皱眉,但还是想担下此事。他本是个肯担当的汉子,自然不会让单飞有所小瞧,但知道若真的闹起来,只怕他会大为头痛。

    回转许都祭拜纪信,张辽却是感念自身,难免落寞,听单飞谈及纪信只感觉此人年纪轻轻,很有点学问,但听单飞竟一口道破他的所忧所想,张辽忍不住心中大骇。

    此子只是一个曹府的家奴?恁地这般心思敏锐?

    许久的功夫,张辽舒口气,一字字道:“曹府真的卧龙藏虎,单兄弟好本事。”

    此话他说过三遍,但最后一遍说出已不再是客套之词,而是真心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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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飞得张辽如此赞美,倒没有过于自得,只是微笑道:“张大哥过奖了,在下不过一时兴起,多说了几句,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张大哥见谅。”

    张辽暗想此子见识不是过人,而是骇人。真不知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如何会对人的心思分析的如此透彻,迟疑片刻道:“小兄弟真的是曹洪将军府下的……”

    “一名不起眼的下人罢了。”单飞知道张辽怀疑什么。

    张辽摇摇头,转瞬道:“小兄弟如此见识,日后成就只怕难以估量。”

    “张大哥眼下虽有消沉,但我看张大哥以后定当名扬天下。”单飞肯定道,他这倒不是吹捧客套之词,事实摆在那里嘛。

    就算他不是个三国通,但对三国这些常人均知道的人物的发展自然不算陌生。

    张辽苦涩笑笑,暗想我在曹司空手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行事,不被人暗中穿小鞋已是侥幸,只以为单飞是安慰之语,张辽还是大为感激,拱手道:“张某还有他事,今日暂别,日后……”

    顿了下,张辽道:“寒舍在城西跑马巷,单兄弟若是有暇前往,打听一声就好,张某可是期待单兄弟的到来啊。”

    他这番言语绝非客套,而是暗想这人眼下虽是个家丁,但若论见识,只怕不日就会脱颖而出,早有结纳的打算,再说烤狗肉还没吃够呢。

    单飞微笑道:“好的,有空一定登门拜访。张大哥若是有事,到曹府找我就好,不过要多打听几人才行了。”

    张辽先是一怔,明白单飞自嘲之意,哈哈一笑,再次抱拳转身大踏步离去。

    单飞目送张辽远走,看了眼天色,取消前往药铺的打算,让乌青将剩下的熟狗肉带回家中给乌大娘、莲花打牙祭,约定明日晌午在曹家酒楼前见面。

    乌青兴高采烈的去了,全然没把这狗的来历放在心上。

    单飞感觉这小子是个心宽的人,他却不能不再筹划打算,一路留意着动静回转到曹府,倒没遇到夏侯衡另找麻烦,估计夏侯衡走失一个爪牙,如今正暴跳如雷呢。

    回转到自己房间,见邓义不在,单飞先蒙头大睡一觉。

    天将晚,房门大响,单飞梦中惊醒,知道肯定是邓义回来了。

    这小子从来是用脚开门的。

    单飞人在被里微闭着眼眸,准备不理邓义,没想到被子突被掀开,邓义的大嗓门已经凑到了单飞的耳边,“单兄原来躲在这里,倒让兄弟一番好找。”

    “你找我做什么?”单飞眼睛都懒得睁开,就听邓义道:“单兄,你快点起来,兄弟找你有事。”

    单飞终于感觉有点问题了。

    这小子从来虽然装嫩,但在单飞面前的称呼一向是直呼其名或者你小子,这会儿功夫叫了两次单兄,还自称兄弟矮上一截,这小子难道转性了?

    睁开眼睛一看,单飞倒有些诧异,“几天不见,邓兄倒是发福了。”

    邓义的一张脸看起来吹气了一样,胖的连眼睛都咪了起来,见单飞终于睁眼,邓义忙道:“单兄,你可千万别叫我什么邓兄,那不是打我脸吗?单兄赶快起床,大公子找你。”他几乎将单飞拖下了床,服侍他穿衣穿鞋。

    单飞这才明白不是邓义转性了,是他单飞有了分变化。

    有些人的性格通常都是随着对方人物的特色进行特定的变异转变来适应达尔文的生存理论——俗称势利眼。

    邓义为单飞穿好鞋子,看起来就要背他出门,单飞终于打断了他的殷勤,跟随他走出房间,皱眉道:“大公子找我做什么?”

    “单兄,你还不知道啊,你现在可有名了。”邓义流着哈喇子道:“今天府上都传说你为曹家做成个大生意,大小姐找董管家对你进行破格提拔呢。”

    “那能提拔到什么等级?”单飞多少来了点兴趣。

    男人嘛,对权钱色的兴趣都是天生俱来。

    “当然是家奴的头子。”邓义阐释着自己为何如此恭敬的原因。

    “那是个什么职位?”单飞惊奇道。

    “还是家奴啊。”邓义解释道。

    单飞看起来要晕倒的样子,感觉自己很难转型了,邓义一把扶住他,低声道:“不但大小姐对你看重,大公子也是一样,他早就对我传下话来,你一回来就请去见他。”

    邓义着重这个“请”字,意味悠远的让人浮想翩翩,“单兄,以后你要是发了,可千万要记得小弟啊。”

    单飞叹口气,“我还没发,但我看你好像发了的样子。你的脸怎么了?”

    邓义摸把肿脸苦笑道:“还不是和大公子有关,他带我们去捅马蜂窝,说是为民除害。”

    看样子马蜂是为民除害了?

    单飞心中猜测,果不其然,就听邓义道:“结果马蜂窝没有搞定,大伙都被蜇的不轻,我这还算轻的呢。好在有你去毒的方法,不然说不定会死几个。”

    “你们是对付马蜂还是上疆场呢?”单飞倒真的奇怪起来。

    “你不知道啊。”邓义苦笑道:“那有三个大马蜂窝,两个成掎角之势,还有一个里面那可能养了十万人马,我们举着火把不等接近,就抵抗不住它们的疯狂进攻了,要不是我们撤的快,说不定真的被蜇死几个。到了……”

    邓义说话间,将单飞领到曹馥的房前,恭敬道:“大公子,单飞来了。”

    曹馥少有的没有出去喝花酒,正在房中背负双手走来走去,见单飞前来,竟然迎出来道:“单飞啊,本公子可想死你了。”

    单飞见他脖子还没消肿,嘴角又冒出一块红肿,暗自好笑,还是有分不解道:“不知道大公子找在下何事?”

    “站着做什么,先过来坐。”曹馥也转了性子般,竟拉单飞坐下,摆手让外边的邓义退下。

    单飞没想到这个大公子也会拉拢人心,很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实在见惯了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

    今早不就在夏侯衡那里见识过一次?

    这些人多属于现用现交的类型,单飞对张辽可以诚恳,对于曹馥、夏侯衡这种人素来还是带点防备之心,只是道:“大公子,在下不过府中一个下人,你这么抬举在下,实在让在下受宠若惊。”

    “谁说你是下人?”曹馥一扳脸道:“单飞,你要记得,只要本公子说一声,你不但不是下人,在这府中还是人上人呢。”

    不是下人难道还是你的妹夫?

    你总不是打算将你妹妹嫁给我?

    不然我实在看不出你有这种本事。

    单飞终于拿出点感兴趣的模样,“大公子抬爱了,不知道大公子有何事吩咐?”

    曹馥感觉这小子慢慢有点上道了,叹口气道:“听说曹宁儿最近对你很是另眼看待,今日都和董管家提及提拔你的事情了。”

    方才单飞从邓义口中得知此事,在曹馥这面得到验证,多少有些意外,不想曹宁儿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其实本公子更看好你了。”曹馥含笑望着单飞,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金子放在单飞的面前,“这点钱,你先拿去用了。”

    单飞看着那金子像看颗炸弹一样,半晌才道:“这怎么可以,都说无功不受禄,在下未立寸功……”

    “你可以立功的。”

    曹馥向单飞面前凑了下,缓缓道:“只要你从曹宁儿口中探知药铺地契藏在哪里,本公子就算你立了大功,不但立即就可以将你赎身,以后还可以跟着本公子吃喝不愁,你看怎么样?”

    他语带威胁,目露凶光,紧紧盯着单飞的表情,见单飞迟迟并不伸手,曹馥冷笑道:“怎么的,不给本公子这个面子吗?”

第36节 谍中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单飞早知道曹馥找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在他那个年代,这么找他的人多了,无不都怀着别样的心思,这个曹馥看起来也不例外。

    不过单飞倒是略有点奇怪,曹洪家可说是家大业大,产业众多,这个曹馥大公子看起来也不是缺钱的主儿,为什么一定要拿到药铺的地契呢?

    暂时压住疑惑,单飞故作苦笑道:“大公子发话,在下若是不听,那实在是不识抬举。”

    曹馥笑了起来,很是满意单飞的表现。

    “只是在下何德何能,可以从大小姐那里探得地契的消息?”单飞为难道:“在下不是不想帮大公子做事,而真的是做不到这个事情。”

    “我说你能,你就能!”曹馥对单飞不了解,可对妹妹倒是颇为熟悉,“曹宁儿眼高于顶,不要说对家奴,就算对许都的世家子弟均是不咸不淡的,你得她的注意,这就说明她对你很是器重。你是最有机会拿到地契的人。”

    重重一拍单飞的肩头,曹馥将那金子硬塞到他怀中,“你拿到地契最好,就算拿不到地契,只要找到那地契藏在什么地方,本公子也会重重有赏!”

    单飞迟疑片刻终道:“那在下尽力而为了。”

    曹馥笑的合不拢嘴,似乎已看到地契到手,立即起身道:“好,那你抓紧做事去吧,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你记得,今日你我之言,切不可对第三人提及,还有……你和我之间,不要过于熟络,心照不宣就好,以免引发别人的怀疑。”

    拜托,我只是个下人,不要搞的和谍中谍一样,我来到曹府怎么还要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单飞暗自皱眉,但知道硬顶无益,这时候展现气节也不会被曹府评为年终劳模,说不定还有被扁的危机。

    先应付下再说,说不定过几天曹馥就把这事儿忘了呢。

    单飞抱着阿q精神,在曹馥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出了房间,才到了花园旁,邓义就跳出来道:“单飞,大公子和你说了什么?”

    得,才出来就碰到个考验。

    这小子不是来卧底的吧?

    单飞感觉自己转眼就变成了阴谋主义者,不等回答呢,突然听到前方脚步声响,抬头望过去,见到董管家走了过来,董管家一张冬瓜脸看起来熟透了一样,含笑道:“单飞,你一进府我就看好你小子啊。”

    你看好我,直接将我活埋,都不抢救一下?

    单飞对这种客套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来,知道董管家肯定不是特意过来说看好他的,才要发问,就听董管家道:“大小姐找你过去一趟。”

    邓义吸口气,咽了下口水,可见董管家似乎不准备邀请他,只能讪讪和董管家告退,热情和单飞告辞,好像怕单飞转眼患了老年痴呆就忘记他一样。

    单飞叹口气,暗想我前两个月多好,整天躺在床上不是吃饭就是睡觉,人一出点名,就难免有粉丝找了。

    董管家看起来不像粉丝,很像冬瓜饼一样,带单飞过了座假山,不经意道:“方才大公子找你做什么了?”

    这个老狐狸,比邓义要阴险的多,这才是暗藏杀机的套话儿。

    单飞脸不红心不跳的,早准备好措辞,“他问我有没有除去野蜂的方法。”

    “就这些?”董管家回头看了单飞一眼。

    单飞不动声色道:“不知道董管家以为大公子找我能有什么事呢?”

    董管家一怔,转瞬微笑起来,“我就想不出来才问你嘛。好了,前面就是大小姐的书房,你记得敲下门,不要忘记做下人的礼数了。”

    单飞感觉这管家肚子里面全是话儿,似乎有让他守分寸不要泡大小姐的样子,暗想我去的是书房,又不是澡堂子,还能逾越到哪里?

    应了一声,单飞到了书房前,还是听话的敲敲门,就听曹宁儿的声音道:“进来吧。”

    单飞规规矩矩的开门后,立在门旁,下人都这样的。

    曹宁儿正拿卷账簿模样的东西看着,蹙着娥眉手抚玉额,见单飞的样子,倒露出分微笑,问道:“馒头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乌大娘她们说后天一早就可到酒楼卖馒头了。”单飞人虽安分,一双眼习惯性的将房间布置看了下。

    书房布置的颇为雅致,淡蓝色的格调,有个小巧的香炉摆放案边,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一道屏风布置其中,绘的是白云出岫,书架上书籍颇多,竹简、书卷均有摆放。

    单飞暗想,东汉蔡伦造纸后,虽有蔡侯纸颇为精良,但纸张并没有大规模的运用,非大富大贵家难以使用,这里的东西要是放在当代被挖出来,只怕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不过就算摆放此间,亦是一般人家难以企及的事情。

    曹宁儿不知道单飞脑袋里转的是考古的念头,终于放下账簿道:“你不觉得应该和我再说点什么吗?”

    单飞倒是吓了一跳,不知道曹宁儿到底知道些什么,他全身都是秘密,最近又搞出点命案,哪个说出去不是被抓就是被杀。好在他还沉得住气,只是故作不解道:“在下不太懂得大小姐的意思?”

    曹宁儿秀眸微凝,秋波漫过,淡淡道:“大公子和你说了什么?”

    单飞反倒松了口气,“他向我请教怎么除去野蜂的事情。”他刚准备把应付董管家那套拿过来用一下,就听曹宁儿淡淡道:“你撒谎!”

    我靠。

    这是什么情况?

    都说女人天生是个当间谍的料儿,看起来竟是真的,她哪里看出我在撒谎?

    单飞心下错愕,还是问道:“不知道在下怎么撒谎了?”

    曹宁儿轻“哼”一声,“你以为可以骗得过我吗?曹馥他心志不坚,做事从来都是半途而弃,他被马蜂蜇了,虽说要报仇,可折腾半天,徒惹人笑话,一无所成,肯定坚持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他怎么会找你谈及除蜂的事情?”

    单飞暗自乍舌,心道这女人真的有点料的,知道这两兄妹彼此很是熟知,单飞心思微转,立即道:“大小姐真的聪明。”

    “你现在承认撒谎了吗?”曹宁儿并没有恼怒,只是露出点得意的笑。

    “事实是这样的,大公子的确和我谈了下野蜂的事情,不过的确兴趣不大,他随后拉着我说了些大小姐的事情。”

    曹宁儿立即忘记较真,略有紧张道:“他一直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不要信他。”见单飞沉默,曹宁儿还是忍不住问:“他究竟说了我什么?”

    单飞微笑道:“他说大小姐很器重我,还准备提拔我呢。”

    曹宁儿怔住,半晌才道:“他……他……胡说八道。”咬了下贝齿,曹宁儿解释道:“我不是器重你,而是……而是曹府的哪个家人立了功劳,都要奖赏的,这才是家族兴旺之道,你不要多心。”说完后暗自后悔,不知道自己和单飞解释这些做什么。

    单飞只是笑笑道:“在下没有多心。”

    曹宁儿心中微动,突然道:“他这人无利不起早,突然拉你说这些事情,当然是要你趁机做点事情?”

    倒有点佩服大小姐的心思敏锐,单飞微笑道:“大公子的确让我趁机探听药铺地契放在哪里,还给我一块金子做订金。”

    曹宁儿反倒怔住。

    她不是奇怪曹馥会做这些事情,而是没想到单飞会这么爽快的说出来,沉思良久,曹宁儿这才轻声道:“你为什么会说出来?曹馥肯定让你保守这个秘密了?”

    “我知道瞒不过大小姐的。”单飞苦笑道:“大小姐蕙质兰心,肯定有分察觉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说出来更好。”

    “可你不怕曹馥对付你吗?”曹宁儿眼波凝在单飞的脸上,没说的话却是——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单飞只是苦笑,“我只是对大公子说尽力而为,尽力之下还打探不到消息,我想大公子也知道这事情很难,更知道大小姐不会将地契藏哪里告诉我的,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那也说不定的。”

    曹宁儿一句话倒真的骇了单飞一跳,单飞吃惊道:“大小姐真的准备将地契藏在哪里告诉我?”

    曹宁儿嘴角带笑,“若过几天曹馥催的紧,你可以对他这么说。”

    单飞明白过来,暗自为这个大公子的未来担忧。

    “你放心,你这么为我……我曹家……”曹宁儿轻声道:“我当然不会让你为难的。”

    单飞没法放心,暗想自古以来当双面谍和双面胶的下场差不多,从不会两面牢固,而是被两方撕裂,眼下还是抓紧考虑去邺城为妙,避免暴死街头的危险。

    突然想起一事,单飞觉得有必要提醒曹宁儿,“大小姐,大公子这么迫切想要得到药铺的地契做什么?”

    曹宁儿脸一红,啐了一口,“他还不是为了讨如仙楼那狐媚子如仙的欢心。”顿了下,见单飞若有所思的样子,曹宁儿若有所知道:“你当然也见过如仙了?”

    单飞摇摇头,只感觉这件事还有点问题——一个青楼女子要药铺做什么?作死吗?

    曹宁儿见单飞心不在焉的模样,只以为他听到如仙出神,心中略有不快,警告道:“你最好离如仙远点,她和你说话你也不要去听、去理。”

    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曹馥都求不到的女人,价格高的肯定不得了,我这种人如何能见到?

    单飞只能点头,暗想女人总是喜欢为难女人,这个大小姐看起来也不例外,就听曹宁儿道:“我怀疑如仙就是被夏侯衡暗中收买,借药铺一事来打击曹家的生意的,不然她一个狐媚子,就算我家药铺的地契放在面前,她也不敢伸手的。”

    单飞暗自点头,不再多想,见曹宁儿也沉默下来,低声道:“大小姐,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

    见曹宁儿低下头来,似乎考虑什么,单飞转身才要离去,就听曹宁儿突然道:“单飞!我问你个事情可以吗?”

    单飞微愕,转身望着曹宁儿,不解她怎么会这么客气?

    许久的功夫,曹宁儿这才轻声问道:“在你心中,甄柔和如仙,究竟哪个更美貌一些?”

    单飞怔住,暗想这女人的问题简直天马行空,不知所云,良久才道:“甄柔是哪个?”他根本不知道甄柔是谁,如仙也没见过,如何比较?再说比较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曹宁儿那一刻脸色极为古怪,半晌才一字字道:“你真的不知道甄柔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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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奇货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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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飞脑筋和车轱辘般的转了起来。

    曹宁儿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提起甄柔,肯定是认定他是认识这女人了?但满打满算,他在许都城如今认识的女人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还得算上未成年的莲花和老年的乌大娘。

    难道是曹府的丫环?

    他前段时间灰头土脸,一脑袋鲜血,落魄至极,不见哪个丫环前来探望,可见以前那个家奴在这里人缘并不太好。

    再说曹府的那些丫环都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家奴好像也不太可能和丫环不清不楚。

    不过甄柔应该不是曹府的丫环!

    这时代女子有名有姓的不多,若是曹府的丫环,曹宁儿最多翠儿玻璃的叫,不会叫出姓来,那是家奴以前认识的人?

    单飞片刻间将事情想了七七八八,见曹宁儿还咄咄的望着他,似有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样子,故作黯然道:“以前的人,我不想再提了。”

    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回答,你曹宁儿总不会未卜先知,连我以后认识的人都能问的出来吧?

    曹宁儿果然一怔,见他黯然的样子,心中有分不安,半晌才道:“你走吧。”

    单飞退出书房,带上了房门。

    曹宁儿却是心中困惑,暗自想到——今天三叔说单飞是因为河北甄家的甄柔才到了这里,听三叔的意思是,单飞对甄柔一直念念不忘,怎么今日问他,对这个名字很是冷淡的样子?

    是真的忘怀,还是暗伤自尝?

    曹宁儿从单飞的表情中根本看不出什么,蓦地感觉脸有些发热,暗道我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对单飞的事情这么执着?

    走到窗口推开窗棱一丝,曹宁儿向外望去,先见月儿弯弯,有如女儿蹙起的眉头,浮云掠过,遮挡住那才有些明亮的心意。

    目光流转,却见院前的单飞有些孤单的走入黑暗中,背影有如那遥远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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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飞一觉又睡到天亮,趁邓义没有纠缠拜把子的想法之前溜出了曹府,好在他现在多少有点名气,每个人见到他倒还客客气气的。

    得大公子、大小姐召见,董管家也是笑眯眯对待的人,他们想不客气也不行啊。

    单飞这次怀揣胡椒,直奔曹家药堂,才进了药堂,曹辛一眼看到单飞,倒对他印象颇深,略有吃惊道:“单飞,府上有人病了吗?”

    没病谁大早上来药堂呢?曹辛理所当然的想。

    单飞感觉晦气,念句百无禁忌后,摇头道:“没什么,是我来问点事情,福伯在不在?”他话音未落,福伯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单飞倒是好一阵客气。

    老人家被大公子气的心脏病突发,后来才知道是单飞出手救治,心中自然感激,只是一直守着药铺,今日见到单飞前来,自然连连感谢。

    等坐定后,福伯见暂无人上门,示意曹辛上两杯热茶,热情道:“曹辛说单老弟治病的本事极好,却不知道师承何方呢?”

    单飞感觉这老头子有招揽自己到药堂的打算,心道老子还有自己的计划,忙不赢这些生意,连忙婉拒道:“就是家里教的一点急救的本事,要论开方抓药,那是远远不如福伯和二掌柜了。”

    福伯暗自抚须,心道这年轻人够谦虚,有艺压身而不骄,以后定然大有作为。

    曹辛一旁听的舒服,问道:“你说找福伯有事,不知道什么事情?”

    单飞见二人都是熟络热情,也不客气道:“两位都精通药材,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掏出那包胡椒放在了桌上。

    曹辛未等胡椒包打开时鼻翼就动了下,惊诧道:“是胡椒吗?怪不得方才闻到单老弟身上有点香气。”

    福伯闻言一怔,伸手缓缓解开包裹,看清楚胡椒时脸色微变,抬头时有分振奋道:“这是西域上等的胡椒啊,单兄弟你从哪里搞到的?”

    西域的上等胡椒?

    单飞一听这几个字,看到福伯、曹辛惊奇的表情,立即问道:“我不懂行,这东西值钱不?”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听胡伯道:“这东西以前一斤就能换半金,如今和西域那面经商断绝,更是贵重,肯定能卖到一斤换一金的价格。”

    单飞立即知道这老头说的实在。

    实际上他也是略知一二,就算在欧洲的中世纪,胡椒有段时间都和金子等价,原因无他,只有印度和东南亚才产这东西。那时代的欧洲人好像不太喜欢洗澡,体味又重,一接近就有股法国大蒜蜗牛的味道,因此全靠胡椒等各种香料来营造浪漫呢。

    汉朝自张骞出使西域,骠骑将军霍去病打通丝绸之路后,胡椒才慢慢的引进中原,同样引发一时轰动。

    如今战乱连连,长安那面是马腾、韩遂占据,西域三十六国各自为战,运胡椒过来都是搏命的买卖,不贵重才怪呢。

    “单老弟,你怎么搞到的这胡椒?”福伯更是热切道。

    “这个嘛……前段时间遇到个胡商鬼鬼祟祟的找我出货。”单飞撒谎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他说还有不少货,请我帮忙卖,你看能收多少?”

    “这东西有多少要多少啊。”曹辛搓手道:“单兄弟,你不知道吗,宫中的伏皇后喜欢这东西,曹司空也……”

    福伯突然咳嗽一声,曹辛知道失言,改口道:“其实大小姐也需要的。”

    “大小姐要这东西干什么?”单飞很是诧异道。

    “你不知道?”曹辛奇怪道:“你不是捧着那香炉吗?难道不知道大小姐自小就有个头痛的毛病,发作的紧了一定要燃檀香解痛的。”

    曹府的老人都知道这点,也知道给大小姐捧着香炉的都是大小姐信任的人,这才对单飞并不隐瞒。

    单飞倒怔了下,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怪不得昨晚看到书房燃着香儿,看曹宁儿摸着额头,原来还有这缘故。

    看来大小姐让他出门就捧个香炉并不是有意为难他了。

    单飞收回心思,见福伯和曹辛都在等他的回答,迟疑道:“看那个胡商的样子,应该有也不多,可能十来斤的样子。”

    福伯和曹辛都是有点失望,福伯还是道:“少了点,不过还是拿过来吧,你看看是约他来药堂,还是你找人保护你去提货了。要不要和大小姐说一声,给你点钱预定?”

    “没事,那人信我的,不用定金。一点胡椒嘛,我一个人就能搞定。”单飞立即否决了福伯的建议,心中暗自偷笑,他是故意报少了胡椒的数量,实际上,那个石室内恐怕得有上千斤胡椒啊。

    这下发了,不是面发了,也不是脸肿了,是真真正正的发了。

    不过单飞知道经商之道——物以稀为贵嘛,什么东西都不能一股脑的报出来,就像民国时期盗墓成风,古董和废品一样的出土,很多卖不出价钱,他细水长流的卖着,利润自然更大。

    起身和福伯告辞,单飞先打听下曹家酒楼的地点,暗想总不能明天带莲花她们来,自己都不知道方位。

    临走时,单飞摸了下药铺的柱子,突然道:“对了,福伯,还和你问个事儿,这个药堂什么时候盖的?”

    “曹家到许都就盖了这个药堂,怎么了?”福伯有分不解道。

    单飞心中嘀咕,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看这柱子好像有点年代。”

    曹辛一旁笑道,“这药堂在天子迁到这里之前就有了,只是荒废了,曹家到了这里只是略微改建下重新开业了,听说以前这里叫魏家药堂的。”

    单飞点点头,离开了药铺向曹家酒楼的方向走过去。

    药堂有点年代了。

    夏侯衡看重这里,是因为药堂的古老?

    单飞心中盘算着的时候,见曹家酒楼已在近前不远,正想过去转转,突然目光微扬,见到对面的街上竟行来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为首那人就是乌青。

    乌青后面就是乌大娘和莲花,莲花身边还跟着个孩童,那孩童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脸色有点黑,但是颇为可爱的模样,手中正拿着一枚铜钱上下拋着,不停的咯咯笑着。

    是虎头吧?

    单飞嘴角带了分温馨的笑意,暗想自己约定和乌青在这里见面,要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再去古墓一趟取点胡椒来。估计乌大娘、莲花对生意一事颇为心切,听到乌青要来这里,可能也就跟来看看。

    他才要打声招呼,有马蹄声突起,从长街另一头传来,紧如密鼓一般。

    单飞一皱眉头,暗想这是市集长街,人来人往的,马蹄声这么紧,要踩死人不成?果不其然,长街行人纷纷避让,有摊贩躲闪不及,扑飞了摊子,大呼小叫。

    长街那面疾驰过来数骑,没有稍慢的模样,单飞才要避让,突然心中一沉。

    街道对面的虎头正玩着铜钱,一把没有抓住铜钱,滚到了街上,虎头立即挣脱了莲花的手儿,跑去要捡那枚铜钱!

    孩子的世界如此专注,虎头的注意力竟全在那枚铜钱之上。

    莲花忍不住惊声尖叫!

    单飞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第38节 太子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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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飞跑的极快,但那几骑奔马没有稍慢的架势,以他的速度,扑到虎头前面的时候,如果奔马不慢下来的话,他很可能和虎头一块被撞飞。

    可他还是要跑。

    他那时候根本没有多想,只知道眼前有个要救的孩子,奔跑才有希望。

    长街静寂,唯闻马蹄惊心动魄。

    就在马蹄堪堪到了虎头身前丈许的功夫,单飞还离虎头丈许之遥。

    一丈之遥,如隔天堑!

    单飞大急,感觉胸口几乎炸裂之时,一颗心突然一热,然后就感觉一股热流飞快冲向双腿。

    人的**无限,体能却是有穷,单飞在那一刻却突然感觉到两腿中注入了一股力量,竟在那间不容发的空隙抢先一步窜到虎头身边,一把抱住孩子滚了出去。

    马儿长嘶而起,前蹄高扬片刻,这才踏向虎头方才所立的方向,不过咫尺的距离。

    “砰”的一声响,单飞抱着虎头撞在一个摊子上。

    “单大哥。”莲花扑了过来,带着哭腔道:“你怎么样?”

    单飞只感觉被撞的头晕脑胀,还是先看了眼虎头,见他吓的目瞪口呆的样子,幸好没受什么伤,苦涩笑笑,将虎头递给了莲花。

    莲花不接虎头,却是尖叫道:“单大哥,你流了血。”她手忙脚乱的掏出块麻布手帕按在单飞额头上。

    单飞这才感觉额头有鲜血流淌,火辣辣的疼痛,苦笑一声,“我没事。”

    莲花眼噙泪水,一巴掌就打在虎头的脸上骂道:“虎头,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为了一枚钱,差点把单大哥的命都赔进去你知道不知道?”

    虎头早就吓傻,被莲花一巴掌打在脸上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莲花见状还要再打,却被单飞一把抓住。

    “虎头无心的。”单飞叹口气道:“虎头,下次不要这样了。”

    “原来是一群穷鬼。”

    有声音传了过来,多少带了分轻蔑,单飞心中剧烈的跳了下,手按额头向长街望过去,见到那几骑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后,那几个人就要催马离去。

    “你们站住。”单飞霍然站起喝道。

    那几人一怔,均是勒住了马儿,为首那骑并没有发话,只是淡然的看着单飞,有阳光斜落,照在那骑身上,拖出个长长的影子,罩在单飞身上。

    那人身旁有个少年长双斗鸡眼,闻言视线集中在单飞身上道:“是你这个家奴叫我们站住?”

    单飞缓缓吸气,握紧拳头道:“是!”

    那少年摆弄着手中的马鞭,很是好奇道:“你叫住我们做什么?”

    “我觉得你们应该道歉。”单飞缓缓道。

    长街倏静,只余虎头抽泣的声音,其余人看着单飞的目光都是有点不可思议的模样。

    马上那几人突然笑了起来,把玩马鞭那人在马上更是笑的前仰后合,重复道:“你再说一遍。”

    单飞亦是笑了起来,“这里是许都,天子脚下,有王法的地方,你们纵马长街,惊扰了百姓,本有罪过,我觉得让你们道歉还是轻的了。”

    马上那少年更是笑的打跌道:“世子,你听到没有,他竟然和你说王法,看起来还要治你的罪名。”

    单飞心中一颤。

    世子,哪个世子?

    那少年笑容中满是轻蔑,马鞭一扬道:“你这个家奴竟然连世子都不认识,长了一双狗眼吗?”

    单飞微微吸气,反问道:“难道是曹司空的公子?”

    马上那几个人听到这句话后,都如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除了为首那人冷然望着单飞外,其余众人都是笑了起来,纷纷道:“这人原来是傻的,许都城还有第二个世子吗?”

    世子曹丕?!

    冷风吹过,单飞看着阳光照耀下的暗影,突然感觉很有分冷意,入秋时节,有纷纷叶落。

    乌大娘、乌青二人方才早奔了过来,听到眼前这人竟是世子——如今许都城最有权威的曹操的儿子,均是吓的周身发抖。

    莲花更是心中骇然,一把拉起虎头到了单飞的身边,低声道:“单大哥,我们走。都是虎头不好。”

    她知道得罪这些人的后果,一巴掌又打在虎头的脑袋上道:“还不快向世子赔礼请罪,我们要走了。”

    虎头“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大叫道:“我没错!我不走!”

    “你不走还干什么?”莲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管这倔强的孩子,挥手还要打过去,却被单飞一把抓住。

    “虎头,你为什么不走?”单飞问道。

    “我要找到那个铜钱。”

    虎头满脸泪水道,他方才被单飞所救,但那枚铜钱早就滚的不知去向,他心中没有意识到眼下的危机,只想找回那枚铜钱。

    “你找那个铜钱做什么?”单飞又问。

    虎头委屈道:“姐姐说有个单大哥多么好,帮助我们很多,还开心的给了我一个铜钱。那可是我的第一个铜钱,我想……我想拿这个铜钱买点东西送给他,没有了那个铜钱,我拿什么买东西?”他虎头虎脑的,只记得姐姐说的是单大哥,却不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一个。

    莲花听了一怔,扬起的手再也没有落下来。

    “小子,你现在还要不要世子道歉了?”手持马鞭那人扬声道,他们看着虎头哭泣,只感觉在看着一个笑话。

    “当然。”单飞回身笑道:“看起来不但要世子道歉,还要世子顺便赔上一枚铜钱。”

    “你说什么?”众人齐声呵斥,纷纷催马上前一步,就连曹丕都不由手按马鞭,他身为世子,如今在许都可说是极有威严,从未想到区区一个家奴竟然敢对抗他的威严。

    秋叶落,秋风凉。

    所有人都骇异的望着眼前这个有分瘦弱的少年,搞不清这个小小的家奴为何敢对堂堂世子这般说话。

    “许都城,天子脚下,有法的地方。”

    单飞没有退缩,反倒挺直了腰板,昂声道:“虎头有错。”众人一愣,正以为这小子要服软,就听单飞道:“他错就错在不该知恩图报,为了一个恩情命都忘记了去要。”

    马上众人神色一寒。

    单飞侃侃又道:“这满街的百姓也有错。错就错在不该三更半夜的起早,为了一家老少的温饱含辛茹苦的操劳,却阻挡了世子赛马的脚步。”

    曹丕脸色铁青,已握紧了手上的鞭子。

    单飞毫不示弱的望着马上的曹丕,高声道:“世子可以没错的,因为世子从未想到过许都城还有吃不饱的百姓,还有为了一个铜钱不要命的孩童。世子是哪个?曹司空的公子!曹司空又是哪个?”

    长街只余单飞朗朗之声,却没有人发问,也没人发笑,只听单飞高声道:“曹司空就是当年在洛阳城悬五色棒,仗杀不守夜禁之规的蹇图,征战张秀时误毁麦田割须代罚的三军统帅!却不知道如果曹司空知道今日世子所为,又该如何奖赏?”

    声音朗朗,传遍长街。

    长街又静。

    单飞目光火热,昂然屹立在阳光之下,无视马上的众人、紧握的长鞭!

    他本不再是个冲动的少年,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做事变通是人生的一个守则,可在这一刻,他却没有想到变通。

    他知道眼下根本没有抗衡曹丕的实力。

    曹丕是哪个?曹操之子,日后魏国的开国皇帝,许都城就算天子的儿子都不会有他风光!

    可单飞这时候却没有去衡量。

    因为他知道,需要衡量的是买卖。

    作为一个真正的成功人士,最重要衡量的方式不是他有多少钱、他有多大的权,而是他在困难面前还有没有理想。无论对手是谁,无论处在任何环境,还能坚持着自己从未忘记的那一分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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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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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街日耀,单飞站在曹丕的影子内,却没有丝毫胆怯。

    他没错。

    对曹丕这种只追求自己快感不顾别人死活的行径,单飞很不感冒,这说穿了就是现代的富二代飙车。飙车单飞不反对,只要是人,无论男女,谁不追求点小刺激?你跑到悬崖上去飙都是你的权利,可你有权利作死,却没权让无辜的人陪你去死。

    莲花、乌青等人都吓傻了眼,不知道曹丕身份前,她们也绝对不会和这种公子哥顶撞,等得知曹丕太子党的身份后,见单飞还敢顶撞,均是面如土色。

    马上那几人终于止住了笑。

    先前那年轻人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单飞,半晌才吃吃道:“世子,这个家奴竟敢……竟然对你这么说话,这还无法无天了。”

    曹丕不由心中恼怒,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从未有第三个人敢如此当面训他,看单飞的穿戴,不过是个低贱的家奴,竟然对他这般口吻,实在让他不得不怒。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发飙,因为单飞有句话让他很有分顾忌——曹司空就是当年洛阳城悬五色棒仗杀不守夜禁之规的蹇图,征战张秀时误毁麦田割须代罚的三军统帅,却不知道如果曹司空知道今日世子所为,又该如何奖赏?

    莲花、乌青他们不知道单飞说什么,可曹丕如何不知?

    这句话说了他父亲曹操的两件旧事。

    五色棒一事是说昔日曹操尚年轻,被举孝廉后入洛阳为郎,随即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

    这个职位在单飞眼中相当于京城治安办的主管,而曹操一上任可能是受了剃头匠的启发,造了十多根五色大棒子,然后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通告全城——有犯禁者,皆棒杀之!

    结果古今一同,就有人觉得老爸是李刚一定要顶风作案,当年皇帝有个最宠信的宦官蹇硕,他的叔父蹇图拿曹操的法令当作个屁,执意违禁夜行,现代人喜欢坑爹,蹇图可能想坑下侄子,可没想到没坑到侄子自己反倒掉坑里了,曹操杀鸡儆猴,抓住蹇图,用五色棒活活打死,威震洛阳!

    那时曹操不过二十三岁。

    征战张秀一事是说曹操在征伐张秀时,行军途中见麦子已熟,百姓畏惧兵至不敢割麦子,曹操就让人通告乡亲父老——咱是为民除害来了,当然不能当害虫,不会坏你们的麦田,你们尽管割吧,有官兵践踏麦田的一律斩杀。

    结果是曹操的马被鸟惊了,误入麦田,说是要自刎,结果当然是曹操没有自杀,只是割胡须代首,警告全军。

    全军一时为之肃然,没有人敢再抗军令。

    其实第一件事如果说是曹操很有些热血的话,第二件事倒很像是某些官方写通稿的摆拍,单飞见惯了世面,对这些事情当然不会表面去看。

    但这里是许都城,很多事还是要看表面的!

    许都城天子脚下,规矩是曹操立下的,曹操当然不会允许任何人惊扰百姓——最少表面是这样的。

    曹丕这么肆无忌惮,他娘会知道,但他爹多半不知,曹操若是知晓的话,不说一顿板子,对曹丕一番臭骂总是在所难免——你作死也离远点去作,不要在许都城里给老子上眼药。

    惹事后叫嚣着我爸是李刚的,绝不是真正的官二代,反倒会让官二代传为笑柄,真正聪明的官二代能惹事,但也肯定有平事的脑袋。

    曹丕在夺储之争干得过曹植,这说明他不是鲁莽之辈。

    单飞知晓史实,更知世故,知道面对的是曹丕后,虽不会退缩,但立即转变了策略。

    硬抗叫死理是不行的,虽然他没错,但退缩像个缩头乌龟的更不可取,官场之上从来没有人会因为你变成缩头乌龟而看得起你。

    有了问题怎么来平事才是他们最看重的能力。

    等我有实力了再来扁你,一直贯彻这种想法的人很少再会有什么真正的实力。

    审时度势本身就是一种实力。

    吕布战斗力高吧?但综合实力显然是偏下,不然也不会被人吊死在白门楼。

    问题摆在你面前,需要的是你当机立断的解决,而不是自欺欺人的逃避。

    曹丕很有分犹豫。

    赛马这事儿本来是小事,就算城防将军看到也不过嘻嘻哈哈,一笑了之,普通百姓更不敢说些什么,这就养成他在许都城恣意纵马的习惯,可他没想到今日竟有人较了真。

    他一生中最敬的是娘亲,最怕的却是老子,见单飞侃侃而谈,言谈不俗,认定此人虽是个家奴,但只怕是个有点学问的家奴。

    家奴有文化,流氓都害怕。

    都说穷文富武,可在这个年代能读书的也不是一般人,更不要说一个家奴。

    有才的家奴多是出自有点底蕴的家族,曹丕没看到单飞衣角的曹字,但知道这事若是激化出去,传到父亲耳中,那事情就绝不是容易解决的了。

    老爹眼下最疼的儿子不是他曹丕,若是因为这件事责罚他,就算老娘哭着为他求情,折腾一番来去,更加的没趣。

    能不出手还是不要出手,不但掉价还有可能没法擦屁股。

    但这口气怎么可忍?

    曹丕心思转动,听身边那少年吃吃说什么无法无天,曹丕不由心中一动,喃喃道:“还真的有点无法无天了。”

    他身边那长着斗鸡眼的少年叫做夏侯懋,是夏侯惇的次子,和他自幼交好,只是有头没脑。

    夏侯懋一听世子这么说,立即道:“那我替世子教训他。”他倒是说出手就出手,一勒马缰,马儿才上两步,夏侯懋一鞭子就抽了出去。

    众人哗然。

    单飞早在夏侯懋催马之前就退后两步,正好躲开一鞭,心中微凛,暗想曹丕到底还是曹操的儿子,显然比那种坑爹的货色强得多,曹丕不出手,却让身边人的动手,一来顾及身份,二来万一有什么问题,自然可推的一干二净。

    夏侯懋一鞭抽空,脸上一热,暗想若连个家奴也对付不了,自己以后还怎么跟着世子来混?

    他长双斗鸡眼,很怕世子嘲笑他抽偏,厉喝声中,夏侯懋还想再次扬鞭,不等甩出时,一人娇叱道:“住手!”

    众人一怔。

    曹丕都是有些诧异,不知道在这洛阳城,除了不开眼的单飞,还有哪个会管这种闲事?扭头望去,曹丕嘴角反倒露出分微笑,“曹宁儿,怎么是你?”

    喝止之人正是大小姐曹宁儿。

    曹洪和曹操是兄弟,曹宁儿和曹丕是堂兄妹的关系,自然熟络非常,夏侯懋见是曹宁儿,自然也是认得,眼珠子转转叫道:“曹宁儿,你认识这个家奴吗?难道他是你家的下人?”

    曹丕倒是一怔,没成想夏侯懋将视线集中在一点,竟然能说出很靠谱的答案。

    曹宁儿暗自舒了口气,咬了下嘴唇,露出分微笑道:“世子,单飞他才到曹府没有多久,不识得世子的。”

    曹丕冷哼一声。

    曹宁儿委婉道:“世子大人大量,何必和个……”她本要说“下人”二字,突然瞥见单飞的神色,心中微动,改口道:“何必和单飞计较什么?单飞,你向世子赔个不是吧,世子,今天的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好不好?”

    她说话间,扯了下单飞的衣袖,低声道:“单飞,你赔个不是……”见单飞望着她不语,曹宁儿有分不解,低声道:“怎么了?你不知道马上的是世子吗?”

    单飞看了曹宁儿半晌,终于开口道:“我没错为什么要赔不是?”

    曹宁儿怔住。

    今日她正在酒楼安排馒头铺面一事,恰巧在楼上望见曹丕纵马长街,亦见到单飞奋不顾身救下虎头,见单飞冲到马前那一刻,她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见到单飞躲过马蹄时,她才发现一颗心跳动的剧烈。

    毫不犹豫的冲下酒楼,望见夏侯懋挥鞭再扬,曹宁儿立即喝止,她常在许都,经商多年,当然认得曹丕和夏侯懋,眼见双方冲突,自然而然想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曹宁儿对夏侯衡不留情面,但对曹丕却不想起什么冲突,暗想只要单飞赔个不是,凭她曹宁儿的面子,再说上两句软话,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了,可听单飞反问时她才有分心颤。

    她想的完全是常用的处理方法,虽意识到单飞的不同,却没想到过单飞根本不是常见的家奴。更没想到单飞知道对手是世子曹丕亦没有服软。

    这不是那种楞头青般的鲁莽冲动不知大体,而是骨子里的一种不妥协坚持……曹宁儿一望见单飞的眼眸时,就敏锐的察觉到这点。

    单飞说的本没错——没错为什么要赔不是?

    她错了吗?她不认为自己排解问题也会出错,那错的是……

    曹宁儿目光转向马上高大的曹丕,一时间心乱如麻,头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并没有她方才想的那么简单……

第40节 杀马特

    长街长,行人如织却静默无言。

    曹丕听到单飞所言,紧紧的握紧长鞭,夏侯懋更是气急反笑,扬声道:“曹宁儿,原来你就是这么来管教下人,今日、今日……”他气极之下说话难免磕巴,才要利索的扬起马鞭,不想场外突然有人笑道:“今日夏侯公子宴请世子这等贵客,听说甚至请来了如仙姑娘,诸位怎么焚琴煮鹤,如此大煞风景?”

    夏侯懋一愣,缓缓放下鞭子向说话那人望去,干咳了一声。

    曹丕本来一直拽的二五八万般、没他不胡的模样,一听那人说话,神色竟然也是变了下。

    单飞见到众人举止,亦是奇怪,扭头望去,就见一人缓步从人群走出。

    那人一身青衣,头发没有杀马特的风格,却很有杀马特想要吸引世人目光的心思,甚至可说深得神髓。入秋时分,那人还穿着木屐,一只脚上的袜子很有分污色,另外一只脚没有袜子,但干干净净的仿佛洗过了八遍。

    单飞知道古代没什么柏油路,能有条青石板的大路都算是北京奢华的长安街,更多的地方都是黄土弥漫,因此都要穿双袜子防尘,以免访客上桌很不雅观。他见此人那只脚没穿袜子竟出乎意料的干净,反倒好奇这人怎么做到的这点。

    那人走到单飞面前,微微一笑,单飞这才发现这个杀马特长的颇为清瘦俊朗,袜子虽然另类,一双眼眸却很深邃,笑起来更是显得神色飞扬,颇有不羁之意。

    不过那人只是笑了笑,并没对单飞多说什么,径直走向单飞身后,蹲在了虎头的身边,见他还在无声的哭泣,微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的像个女孩子多不好看。”

    虎头终于止住了哭,抹了把鼻涕道:“我不是……不是哭……”他小嘴一撅,看起来又要落泪的模样。

    惊变突成,莲花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眼见单飞和曹丕硬抗,不但担忧自身的安危,更为单飞着急,见那人突出转移了视线,终于回过神来,立即拉起了虎头,急声道:“起来了,我们走吧。”

    她知道单飞是为虎头才和曹丕起了冲突,只盼能够离开化解,但又知道这不过是个奢望。

    虎头急道:“我不走,我还要找那枚铜钱呢。”他从未有过自己的钱,对此倒是一直念念不忘。

    莲花又惊又怒,暗想虎头太不懂事,喝骂道:“你还嫌不够惹祸吗?走了!”她拎着虎头的耳朵就要离开,却被那青衣人拉住袖子道:“不能走!”

    莲花心中发颤,吃吃道:“为什么?”

    “当然要找到那枚钱才走了。”转望虎头,青衣人不解道:“不过你找那枚钱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给单大哥买东西。”虎头一指单飞道:“他是好人,帮了我们很多。”

    青衣人回头望了单飞一眼,又笑道:“好的,那我帮你找找那枚铜钱。”

    莲花心中暗想,方才着急忙慌的,谁知道那枚铜钱滚到哪里,忙道:“不用找了,我再给他一枚铜钱好了。”

    她掏出一方破旧的手帕,摊了开来,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十几枚铜钱来,才要捡出一枚递给虎头……

    青衣人望着那手帕,摇头坚持道:“不行,一定要找到那枚铜钱。是了,在这里了。”他四下望了眼,突然走到个摊子旁,弯腰下去再起身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枚有分锈迹的铜钱。他回转将那枚铜钱放在虎头的手上,微笑道:“好了。找到钱了。”

    虎头喜极又要落泪,莲花见到那枚铜钱却是欲言又止,就听那青衣人道:“既然找到钱了,你们若没有别的事情就可以走了。”

    莲花怔住,想走又是迈不开脚步,暗想你以为你是谁?不要说什么世子曹丕让不让,单大哥因我们得罪了这些人,我们又怎能一走了之?她方才想走只是怕单飞有事,这时不走亦是怕单飞有事,乌青、乌大娘亦是一样的想法,心道单飞帮了他们极多,就算帮不上单飞,总不能当单飞陌生人一样。

    青衣人见状,缓缓走到单飞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单飞下意识的摸了下额头,半晌才道:“不碍事。”

    “那就好。”青衣人抚掌笑道:“世子,这里没什么问题了。夏侯公子等的心焦……我们得赶快去见见,不然主人久候客不至,实在是极大的失礼。”

    他说话间已走到曹丕的身边,为曹丕拉了下马缰。

    曹丕似是挤出分笑容,“先生太过客气了。不过……”他顿了下,看了单飞、莲花等人一眼,终于道:“不是夏侯衡等的心焦,是先生想见如仙姑娘有分心焦吧?”

    青衣人哈哈大笑道:“知我者……世子也!”

    他笑着和曹丕向外走去,不多时,已到了长街远处的一家酒楼,嘻嘻哈哈的上了楼去,众人看不成热闹,均是一哄而散。

    单飞立在街上,望着那青衣人的背影,暗自皱眉,心道这像个杀马特的青衣人究竟是谁?只怕在许都城地位不低。

    方才那青衣人为虎头捡钱,和莲花商量,罗哩罗嗦的,可曹丕那帮人竟然均能忍住性子等待,甚至青衣人说走,曹丕也无异议,曹丕身边那个刺头亦是不敢挑衅,甚至对这人很有分忌惮的模样。

    能让这帮太子党都客客气气的人,当然不是简单人物,可此人究竟是哪个?方才剑拔弩张的情形被此人轻易的用一枚铜钱化解,此人处事的手段绝不简单。

    单飞对能见到以后魏国的开国皇帝曹丕并没有多大兴趣,毕竟在他看来,这个官二代除了深沉点、骄横点外,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兴趣点,但他对那个杀马特反倒很有兴趣,见曹宁儿望过来,单飞心中一动,问道:“大小姐,那青衣人是谁?”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曹宁儿立即俏脸凝霜,“单飞,我要和说两件事情。”

    怎么了?

    单飞见她突然冷下来的样子,皱眉道:“什么事情?”

    “第一、这里是许都城!”曹宁儿蹙眉道。

    单飞不等她说下去,反问道:“因为是在许都城,所以就算认为自己做的对,也不要去做是吗?”

    曹宁儿一怔,没想到单飞如此发问,她的确想要警告单飞,方才不过是侥幸避过祸事,一之为甚、岂可再乎?没想到单飞竟听懂她的意思,反问让她一时无言。

    许久的功夫,曹宁儿才道:“可你是曹府的……人!”

    单飞沉默良久,终于道:“那第二件事呢?”

    “方才那个青衣人……”曹宁儿一句话让单飞兴趣大增,可下一句如同盆冷水浇过来,“你不要知道他是谁,你只要知道两点……”

    单飞突然感觉这个大小姐两个基本点倒是运用的纯熟,暗想你这样说下去,什么时候能完?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哪两点?”

    “第一,他不是什么好人。”曹宁儿话语中多少有分轻蔑。

    单飞心道,方才听曹丕的意思,这个青衣人对如仙也很有兴趣,看来这个大小姐认定了一个道理,想见如仙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那第二点呢?”

    “你最好离他远点,若是听我劝告……”曹宁儿语气突然软了几分,“单飞,你以后就当不认识他好了。”

    “我若是不听大小姐劝告呢?”单飞道。

    曹宁儿脸色一沉,香袖一甩,丢下一句话道:“你不要后悔!”她掉头就向酒楼的方向走去,只怕被单飞看到涨红的脸色。

    怒气冲冲的进入酒楼,有伙计才要上来询问,被曹宁儿挥手赶下,快步上了三楼临窗雅间,曹宁儿坐下向外望去,见到单飞竟然还在长街那儿立着,不由怒气再涌——你不准备做生意了,为什么不带乌大娘她们过来?

    只是你愿死愿活,和我又有什么干系,我以后不会再管你!

    才想到这里,曹宁儿蓦地脸色又红,这次却不是生气,羞红之际暗自有分奇怪——我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端这么生气?

    有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有店伙计到了大小姐身后,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楼下有妇人说姓乌,说是认识你……”

    曹宁儿这才留意到乌大娘一帮人并没有在单飞的身边,回过神道:“让她们上来吧。”整理下情绪,再听脚步声响时,曹宁儿已经恢复了平静,见乌大娘、莲花小心翼翼的走上酒楼,有分冷淡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她心中多少有些失落,暗想单飞怎不跟来,难道……

    乌大娘本来就有点战战兢兢,一见曹宁儿脸色暗叫糟糕,心道这买卖只怕要黄,莲花一旁突然道:“单大哥说了,大小姐脾气很坏……”

    “什么?”曹宁儿拍案而起,柳眉倒竖,暗想这个单飞真的无法无天了,难道是被我说了一通,找两个人来反骂来了?我怎么说也是个大小姐,怎么轮得到下人呵斥?

    “你这个丫头,胡说什么呢?”乌大娘连忙道:“大小姐,你别听这丫头乱说。”

    “我没有乱说。”莲花分辨道,“单大哥就是说……”

    乌大娘掐了莲花一把,打断她的下文,赔笑道:“单飞这孩子是说……大小姐虽然在气头上,但用心是好的,大小姐也不是为了赌气不顾买卖的人,他让我们放心过来和大小姐谈好了,又说……大小姐不会为难我们。”

    曹宁儿一怔,不想单飞对她竟还有分了解,扭头向窗外望去,就见长街上的单飞突然抬头向这个方向望了眼,曹宁儿慌忙回过头来,只怕被单飞看到自己,芳心怦怦乱跳,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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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冰狗和猪鱼

    单飞抬头看了眼曹家酒楼,并未见到曹宁儿的目光,但看到曹宁儿在和乌大娘、莲花说着什么,回头对乌青道:“好了,没事了,大小姐不会气的不做生意了。”

    乌青一直留在单飞身旁,闻言道:“我知道肯定没事的。”

    “你知道?”单飞倒有分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方才老大不是说了吗,女人虽然很情绪化,但在商言商,像曹大小姐这种什么……”乌青拍拍脑袋道:“对,是女强人,你家大小姐这种女强人绝对不会被情绪左右耽误了生意。老大,我记得冰狗吧。”

    他跟随单飞不过几天,但对单飞的奇言异语接纳的很快。

    单飞听他把bingo说的很土狗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说的很冰狗,我都感觉有点冷呢。”

    乌青听出单飞的嘲笑之意,虽然不知道冰狗为什么总是对的,但没有深究,继续道:“老大说的一向都很冰狗……”见单飞有分土狗的神色,乌青自信满满道:“你说大小姐不会为难我娘,我就从未担心过。”

    顿了片刻,见单飞低下头来找什么的样子,乌青不由道:“老大你在找什么?”

    “找钱呢。”单飞回了句。

    “啊?哪里,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乌青立即瞪圆了眼珠子。

    “就一个铜钱,告诉你干什么?”单飞说话间,走到一辆牛车前,没留意那牛车装的绿油油的是什么,先闻到一股辛烈的芳香依稀有些熟悉,蹲下来从牛车的轱辘下抠了下,再起身的时候,单飞手中已经多了一枚铜钱。

    乌青几乎敬佩的五体投地,暗想老大就是老大,身家豪富可还是连一个铜钱都不放过,“老大,你缺钱吗?我这还有几枚。”

    “这应该是虎头掉的那枚铜钱。”单飞喃喃道。

    乌青一怔,错愕道:“虎头那枚铜钱不是被方才那个青衣人捡起来了吗?”见单飞只是笑笑,乌青不傻,很快醒悟过来,“原来那铜钱是青衣人自己的?”

    单飞点点头。

    乌青奇怪道:“他为什么那么做?”一拍脑袋,不等单飞回答,乌青抢先道:“我明白了。他是看老大不退让,那个世子也不好说话,这才用一枚铜钱骗过虎头和老大,让老大不要再找世子的麻烦,也让世子可以离开?他……他是个好人啊。那大小姐怎么说他不是好人?不过老大好像没被他骗过啊。”

    单飞见乌青脑袋动的极快,暗自点点头,喃喃道:“是好是坏,很难看的出来的。”他一双手颇为灵巧,一双眼更是敏锐,早在青衣人下蹲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小动作,并没有当场揭穿自然也是知道人家给你脸,你就不要再硬凑上去挨打了。

    这人用一枚铜钱解决了冲突,看似随意,却显然是个高明的手段。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

    知道乌青也不清楚,单飞摇摇头,才要放下心事,蓦地目光一凝,落在牛车之上,方才他只是顾着找钱,如今才发现牛车上满满一车的绿色枝条很是眼熟,随便抓了一根看了眼,单飞立即道:“这不是茱萸吗?”

    “老大,什么猪鱼?和冰狗有什么关系?”乌青倒是不耻上问。

    单飞不等回答,牛车旁一个黑壮的少年立即回答道:“这位……大人……这……你认得这是茱萸?”

    那黑壮的少年看起来颇为内向,方才见单飞在他牛车旁转来转去也一直没有说话和不耐,反倒有分敬畏,这会儿见单飞询问,这才鼓起勇气回答。

    单飞一怔,哑然失笑道:“我哪里是什么大人,不过是下人。我叫单飞,兄弟是?”

    黑壮的少年虽见单飞穿的和下人一样,可见这小子连世子都敢顶撞,哪里敢当他是下人,忙拱手道:“兄台真的客气了,在下王祥。祥瑞的祥。”

    单飞见黑小子一身朴素农民工的打扮,可出口不凡,倒也没敢小瞧此人。

    要知道秦汉以来,记事多用木简,书籍自然也是书简居多,能有本书的人就可说是八十年代有点家用电器那般牛逼,能有学问的人绝对算得上是文化人。

    当代文化人泛滥,在网上码个字都可以说自己是文化人,但那时候的文化人可绝对是稀缺产物,也就是各个士族豪强重视的人才。

    曹丕就是明白这点,这才没对单飞立即动手,单飞当然也明白这点,立即道:“兄弟的名字倒是不俗,卖的东西也不俗啊。”

    单飞这句话并非客套,茱萸不是猪鱼,那是唐宋元时兴起的植物,不但可入药,插茱萸辟邪去毒还是重阳节的一个习俗,流传至今,在三国时期并没有详细的使用记录,这个王祥竟然卖起这个,可算是很有眼光。

    王祥有些赫然道:“说出来不怕大人笑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才尝试拿来卖的,可一直没有……”

    单飞看着一牛车的茱萸,随手摘下一根枝叶上红色的果实,放在口中嚼了下。

    “大人,吃不得,味道很怪。”王祥忙道。

    “不是怪……”单飞嘴角浮出分微笑,缓缓道:“王祥……你还有……”他本来想问问这家伙还有多少茱萸,这车茱萸没人来买,可在他眼中,那可又可化作一笔财富,就算不变现,作用还是很大。

    可话未说完,单飞突然怔住,喃喃道:“王祥……祥瑞的祥?”

    “大人,你怎么了?”王祥不解道。

    单飞心中一动,突然问道:“请问令尊也姓王吧?”

    王祥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单飞竟然问出这种问题,不等回答,乌青已道:“老大,你怎么了,王兄弟的爹自然姓王。”

    单飞微舒一口气,缓缓道:“令堂可是姓薛?”

    王祥先是讶异,后是黯然道:“大人难道认识家母?不过家母早已仙逝。”

    “你继母姓朱?”单飞随即道。

    王祥楞了半晌,搞不懂这小子是不是隔壁老王,怎么会对他的家事这般熟知,吃吃道:“大人说的不错……你怎么……”

    单飞终于回过神来,摇头道:“你家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啊?

    这像话吗?

    王祥、乌青目瞪口呆的看着单飞,显然对他的逻辑无法理解,单飞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逻辑,他是从史书中知道的王祥。

    王祥,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二十四孝中“卧冰求鲤”的主人公!

    据史书记载,王祥此人至孝,生母薛氏过世后,继母朱氏继承了千百年来童话故事中继母的优良传统,一心想干掉王祥让自己的儿子王览继承家业,不过这个王祥对继母从不怨恨,有次寒冬腊月的,继母生病了想吃鲤鱼,估计是想借机整死王祥,王祥就到冰封的河面上脱衣服躺在冰上,希望化冰求鲤鱼,冻的和冰狗一样,结果竟然有两尾鲤鱼跳出来到了他的怀中。

    对于这种记载,单飞一向认为不是王祥脑袋秀逗,就是编故事的人脑袋进水,怎么会编出这种胡说八道的连三岁孩子都不信的传说。

    不过王祥孝顺看来倒是真的。

    单飞知道王祥,除了因为这个卧冰求鲤的故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此人是书圣王羲之的族曾祖父——也就是说王祥还有个弟弟叫王览,王览那分支,生出了流传千古的从孙子王羲之,不但如此,还生了个赫赫有名的孙子叫做王导!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里的王谢中的“王”家说的就是东晋王氏高门中一手遮天的王导!

    单飞考古出身,由王羲之知道王祥,由王祥想到王导,一时出神,蓦地见王祥脸色突然一变,乌青同时叫道:“你做什么?”

    背后疾风突起,一只凉手已摸到单飞的脖子之上!

    ----

    今天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祝《偷香》的广大书友,事业高飞,心想事成!

第42节 异样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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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飞心中一凛,毫不犹豫的一肘反击了回去。他知道这个时代人命有如草芥,虽在许都城,可这才几天的功夫,看起来得罪的人都快有一车了,人若敬他,他当敬人,可人若踩他,他当然不是束手待毙的性格。

    砰!

    一人惨叫一声,大叫道:“单飞,你做什么?”

    单飞一肘击退对手,正要挥拳痛击落水狗,一听那人的声音,立即收了拳头换上笑脸道:“大公子,怎么是你?”

    方才偷袭他的人赫然就是曹馥。

    不过单飞转瞬明白过来,这家伙不是偷袭他,看起来是要和他打个招呼,只是这家伙毛手毛脚的,让人难免误会。

    曹馥揉着胸口,嘶着冷气道:“你小子竟敢殴打本公子,真的是什么可忍……什么不可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祥一旁接了句。

    曹馥立即点头道:“对,就是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是大公子。”单飞知道这小子肚子里面都是草,只能算是花花公子,但算不上坏人,解释道:“大公子,你不知道,最近我都被人偷袭怕了。因为曹家,我得罪了夏侯公子,他还放狗咬我了,乌青,你说是不是?”

    乌青连连点头,“我们还把那条狗……”他还想往下说,被单飞踢了脚,明白过来,住口不再说下去。

    曹馥终于止住了痛,被单飞转移了话题,忘记了方才自己说过什么,立即道:“怎么的,夏侯衡那小子对你不利?”

    “对啊。”单飞见曹馥咬牙切齿的样子,立即道:“他最近总是看我不顺眼。”

    “这小子也太嚣张了。”曹馥一把搂住单飞的肩膀,同仇敌忾道:“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个东西,没想到他这么不是个东西。单飞,你放心,我为你出头。”

    单飞一颗心没有放下来,反倒立即提了起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个曹馥这么挺他,其中定然大有问题。

    “大公子,你忘了和我约定的事情了。”单飞感觉这小子肯定是个大反派,让他卧底还和他这么亲热,明显在暴露他的身份了。

    “什么约定?”曹馥显然得了老年痴呆,半晌才想了起来,“那事儿眼下不是那么重要,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老子以后绝不和你搭伙,不然死不瞑目。

    单飞见曹馥拉他去屠宰场的模样,忙道,“大公子要去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曹馥并不解释。

    单飞用力挣开曹馥的手道:“去也不用这么亲热了,不过大公子,你等我做点事情。”

    曹馥有些不耐烦道:“你要做什么事情?”

    单飞整理下思绪,暗想看这大公子猴急的模样,不陪他去是不行了,自己总不能才到许都,就把这些太子党、官二代都得罪一遍吧?

    “你给我点钱。”单飞伸手道:“我记得当初公子的手下麻强还欠我两贯钱呢。”

    “都被邓义拿走了,他说要交给你,怎么的,还没有吗?”曹馥立即道。

    单飞下巴差点掉下来,暗骂交友不慎,只能道:“那大公子先借我点钱好吧?”

    “不借!”

    曹馥干脆利落的拒绝,见单飞皱着眉头,曹馥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还跟我客气什么,借什么借?拿去用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金子来交给单飞,不解道:“你要钱干什么,去喝花酒吗?”

    单飞拿过钱来,心情有点沉重,感觉这可能是自己的卖命钱,但还是下了决定,将钱交给王祥道:“王兄,这金子你拿着,算我买茱萸的订金。”

    王祥差点跪下来,吃惊道:“单……单……大人,怎么用得了这么多,这一车百十个钱就够了吧。”

    他其实也不知道茱萸的价格,可见到一小块金子入手,还是感觉做梦一样。

    “不止是这车,有多少我要多少。”单飞有种承包下整个鱼塘的气势,“如果还有很多,我再加钱好了。乌青,你和王兄联系下这件事情。”

    乌青虽然不明白单飞的意思,可知道这个老大脑袋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想出的点子从来没有亏本的时候,自然一口应允。

    单飞向王祥拱拱手后,不等再说什么,被曹馥拖着向前走去,单飞脚步踉跄,好不容易跟上曹馥的脚步,见到曹馥走不多远,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终于明白过来。

    这是曹丕和青衣人方才进入的酒楼。

    夏侯家的产业!

    曹馥醉翁之意不在酒,显然在于如仙!

    曹馥迫不及待的拉着单飞就要入楼,酒楼前有两个门神模样家丁立即拦在曹馥的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曹大公子,你不能进去。”

    “你们眼睛瞎了,不知道我是谁吗?”曹馥勃然大怒道。

    一个白脸门神道:“曹大公子,我们就是眼睛没瞎,才不能让你进去。夏侯公子说了,以后这个酒楼,曹大公子和狗不能进入!”

    他说话间看了单飞一眼,微笑道:“也就是曹大公子和这位都不能进入。”

    单飞皱了下眉头,却没说什么。

    他素来都是如此,和这些狗眼看人底的做口舌之争干什么?有能力就当场打脸,没能力私底下弄死他们就好了。

    曹馥却是暴跳如雷,一指单飞道:“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他可是单飞,你去告诉世子,就说我曹馥把单飞领来了,世子一定会见我。”

    单飞心中一沉,立即感觉不妙。

    他方才见曹馥超乎寻常的亲热,就感觉其中大有问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大公子是要利用他才会对他这般热切。

    可他没想到曹馥会如此利用他。

    难道说他得罪曹丕的事情转眼就传到曹馥的耳中,曹馥要拿他讨好曹丕?

    单飞虽然不是曹馥肚子里面的蛔虫,却将曹馥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曹馥自从对夏侯衡毁约后,一直被圈中人笑话,甚至连如仙的面都见不到。

    知道今日夏侯衡在自家酒楼宴请曹丕,甚至请来了如仙姑娘,曹馥自然想登门一见,可曹馥肚子里面装的是草,脑袋里面毕竟不都是水,知道见面之下难免被嘲笑,甚至可能被驱赶出去,因此一直在附近转悠。

    得知单飞得罪了曹丕,曹馥立即计上心来。

    不是有个负荆请罪的典故吗?

    咱今天就负单飞请罪。

    他可不管单飞的想法,朋友都是用来卖的,何况一个家奴?可他没想到事到如今,竟然连酒楼都无法进入,想出卖单飞都没有机会。

    黑脸门神回道:“曹大公子,我家公子说了,曹大公子不但人无法进入,声音也不能进入的。”

    曹馥眨眨眼,终于明白这小子是不传话的意思,气急败坏道:“单飞,给你钱是干什么用的?把本事亮出来,今天你不带本公子进去,明天我就把你卖给夏侯家!”

    你准备让我自己出主意把我自己卖了吗?老子没蠢到那种地步。

    单飞心思飞转,不等回话时,就听一人娇笑道:“这不是曹大公子吗?在门前做什么?可是在等如仙吗?”

    单飞心中微颤,只感觉那声音轻柔婉转,听到耳中如入心腹般荡气回肠,不想世上还有这种声音。

    曹馥更是身躯一震,失魂落魄的回过头去,见到日光下那曼妙的身影,磕巴道:“是……是……等…………”

    一梳着坠马髻的女子正从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上轻盈而下,娉婷的走过来,摇曳多姿,秋波流转下,秋风似乎也明媚的如春风般温柔梦幻。

    她只是看了曹馥一眼,秋波再转,落在了单飞身上,嫣然一笑,缓步走了过来。

    单飞从没见过女子有如此蛊惑的能力,暗想女人都会发嗲,但和这女子比起来,那些发嗲的女人声音简直就如破锣一样。

    可他毕竟不是什么毛头小伙子,被女人一个眼波就会迷的神魂颠倒,见那女人如此,他反倒立即收敛了心神,只是垂下目光。

    就听如仙似又轻笑一声,又近了他两步,单飞陡然心中一凛,只因为刹那的功夫,他竟感觉一颗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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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奇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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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飞从未想到过自己也有这么心动的时候,可他随即发现自己不是心动,而是心跳的超乎寻常。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碰到漂亮的女人有点非分之想实在再寻常不过,没想法才是不正常!女人总埋怨男人花心,说男人身边路过个女人都能一眼测出三围尺寸来,却不知道这世上男人喜欢女人,有很多时候不过是因为荷尔蒙催动而已。

    可单飞知道自己绝非荷尔蒙突然爆发,但那心跳来的如此剧烈,就算是他,都要苦苦挣扎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立即失态。

    事发突然,或许不过是几秒的光景,如仙走近单飞的身旁,随即又轻盈般掠过,单飞这才感觉心跳倏然慢了下来,不由轻舒一口气,摸了下胸口……

    单飞愣神的功夫,就听曹馥扯着嗓门道:“如仙姑娘,等等我。”

    曹馥见如仙到了门前,两个门神如同迎财神一样的躬身闪开,立即追了上去,不想那两个门神立即又将曹馥堵在了门外。

    眼见如仙就要上楼,曹馥回身一脚踢向单飞道:“还愣着干什么,想办法进去!”

    单飞回过神来,暗想老子对古董有研究,但女人属于新鲜变化的事物,我可一直没什么研究,这附近又没什么砖头,不然我可以捡一块问问是不是如仙掉的。再说进去做什么?楼上全是看我不顺眼的官二代,老子没有找虐的爱好。

    他支吾一声,只想等如仙上楼后想办法说服曹馥,却不想如仙才进入楼中,突然转身回望过来,秋波若有意若无意的再从单飞身上掠过时,单飞感觉心头又是一跳。就见夏侯衡早从楼上急步而下,正着冠带道:“如仙姑娘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咦,如仙姑娘?你要去哪里?”

    他束起冠带,却抖出全身的锋芒,如同个豪猪般正要体现护花使者的风范,见如仙突然向门外走去,不由错愕。

    眼见如仙就要到了门外,那两个门神显然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该拦还是该让,就听夏侯衡骂道:“好狗不挡路,还不给如仙姑娘闪开道路?”

    那两个门神一闪开,夏侯衡终于拦在如仙的面前,作揖道:“如仙姑娘难道生气了?在下未曾远迎,只因为世子突然前来……说起来,世子还是看着在下的面子,不然有哪家酒楼能让世子登门呢?”横了曹馥一眼,夏侯衡笑道:“曹家酒楼都不行的。”

    顿了下,见如仙神情淡淡,看着他有如看空气一般,夏侯衡失落道:“如仙姑娘……在下一听有人杀猪般叫着姑娘的芳名,立即就已下来,你若是真的生气,不妨……”

    “如仙可以请夏侯公子做件事情吗?”如仙终于开口道。

    夏侯衡喜出望外,立即道:“如仙姑娘太客气了,在下不是说过……只要如仙姑娘开口,天上的星星都可以为你摘下来,不像某人,说输了药堂,却迟迟不肯兑现。”

    曹馥面红耳赤,可人家招招敲着他的软肋,让他还口的勇气都没有。

    如仙轻掩檀口似笑了下,“摘星星倒不急,只是……如仙有件为难的事情,不知道夏侯公子能否为如仙办到呢?”

    “夏侯衡命都可以不要,也一定为如仙姑娘做到!”夏侯衡立即道。

    单飞见这两个公子哥为如仙神魂颠倒的模样,暗想爷是英雄儿软蛋,夏侯渊、曹洪若是知道自己儿子这么没有出息,不知道会不会气爆?

    如仙盈盈一笑,伸手一指单飞道:“这人……”

    “这人得罪了如仙姑娘?如仙姑娘果然慧眼识人,我一直也看这小子不顺眼。”夏侯衡立即叫道:“来人,把单飞拖出去喂狗。”他当然早就看到曹馥和单飞,只是着急护花没空搭理这二人。

    单飞骇了一跳,那两个门神才上前一步,就听如仙道:“不是这样的。”夏侯衡怔住,立即让两个门神止步,就听如仙轻声道:“我感觉这位……很是面善,似乎是我从前的一位故人,想找他问些事情。”

    啥?

    夏侯衡、曹馥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单飞亦是怔住,暗想如仙这么说,难道是认识从前那个家奴?那个家奴认识甄柔,怎么还认识如仙,想不到他诚实的外表下,还有点闷骚的心思呢。

    如仙为难道:“可世子又在上面等着,我想问他的事情又不止一件半件……恐怕会耽误夏侯公子的功夫。”

    “那还不好说,带他上楼去就好。”夏侯衡立即道。

    难道这小子是如仙姑娘的老乡?多半是这样,看这小子其貌不扬,还没本公子的头冠好看,要说如仙能看上他,那可是打死鬼都不信了。听说如仙姑娘身世凄凉,无依无靠的飘零到了许都,暂栖如仙楼,如今终于碰到老乡,想必是询问亲人的情况。如仙姑娘人美心更美,才女配贤惠了。

    夏侯衡这会儿功夫差点编出个西厢记出来,衡量局面,很快拉住了单飞笑道:“其实我一直都很看好你的。”

    你小子的一张嘴是用来耍杂技的吧?

    单飞暗叹这小子怎么能转眼就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来,听夏侯衡又道:“没想到如仙姑娘竟然认识你,如此正好,一块上去了。”

    “不行。”单飞断然否决。

    夏侯衡系着的头冠差点掉下来,可能因为是不再信任耳朵的缘故,“你说什么?”

    “我是和曹大公子一起来的,他不进楼,我怎么能进去?”单飞犹豫道。

    曹馥有些热泪盈眶,暗想这是多好的一个人啊,我方才就怎么忍心把他就那么卖了?得要高价才行。

    夏侯衡看向曹馥,仿佛才见到他一样,笑容满面道:“这不是及远兄吗?怎么此刻才来,我可等你好多时候了,快……楼上请。”

    “不行!”曹馥拒绝道。

    夏侯衡忍不住又正了下冠带,看起来恨不得勒死曹馥,耐住性子道:“为什么不行?”

    “伯权兄的两个下人方才说了……此间、在下和什么可是不能进的。”曹馥见到夏侯衡猴急的样子,立即拿起把来。

    夏侯衡见如仙轻咬着红唇,柔弱中带分期待,二话不说,挥手出去……

    啪啪!

    两声脆响后,黑白门神被打的后退两步,捂着脸道:“大公子,你……”

    “蠢才,竟然假传本公子的命令,还不退下!”夏侯衡相信能用耳光解决的问题,统统不是问题,抹杀了自己传下的命令,转头笑道:“是下人不懂事,这次……及远兄可满意了吧?”

    曹馥心中大畅,微笑看着黑白门神道:“原来是狗奴才擅做主张罢了,看来本公子可以进入,但那个狗还是真的不能进入。”

    他反骂回去,有着说不出的痛快,说话间,曹馥推了单飞一把,先让他冲了进去,这才抱拳道:“如仙姑娘请。”

    夏侯衡以为曹馥知恩图报,才要抱拳客气下,闻言差点一拳挥到曹馥脸上,但见佳人很是满意的笑笑,心情大畅,立即和曹馥群星捧月般护送如仙、押着单飞上了酒楼。

    今日夏侯衡在自家酒楼宴请世子曹丕,自然包个全场,才上了二楼,就听曹丕的声音传了过来,“夏侯衡,你搞什么鬼,这么久才上来?”

    单飞见三人上前,他悄然最后,目光一扫间,早见到楼上坐的都是熟人,青衣人赫然在列。

    夏侯衡不等回答,如仙早就曼声道:“不知世子大驾而来,如仙晚了,还请世子莫要见怪。”

    她声音曼妙,柔柔弱弱的样子轻施一礼,曹丕眼前一亮,责备的话儿却已说不出口,他身旁的夏侯懋等人更是咽了下口水,有的拱手还礼,有的故作不见,却忍不住偷眼相望,只盼美人眷顾。

    就听那青衣人笑道:“如仙姑娘芳驾亲至,世子自然高兴,不会处罚如仙姑娘的。”

    如仙妙目流转,看着青衣人轻笑道:“军师祭酒大人夸下如此海口,要是世子罚了如仙,祭酒大人可要替如仙受罚才好。”

    曹丕大笑道:“那可一定要罚了。”

    众人一阵哄笑。

    单飞却是眼角一跳,不为这几人之间的打情骂俏,而是因为如仙说的“军师祭酒”四个字!

    这些人都是曹操身边之人,青衣人自然也不例外,如仙说的军师祭酒自然是说曹操幕府中的官职。

    曹操身边谋臣难数,可担任军师祭酒一职的可是大大有名,甚至可说是千古流芳。

    军师祭酒就是郭嘉郭奉孝!

    史书记载,此人“才策谋略,世之奇士”。实际上,郭嘉也的确不负这八字的评价,他自入曹操幕府,先后帮曹操抗袁绍、擒吕布、破刘备,为曹操一统北方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说是曹操身边最富特色的奇佐鬼才!

第44节 方便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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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马特原来是郭嘉?

    单飞很有些意外,脑海中很快闪过郭嘉的生平,暗皱了下眉头。

    郭嘉是牛逼,可根据史书记载,此人英年早逝,死去的时间好像是赤壁之战前一年,可单飞见郭嘉如今活蹦乱跳的样子,穿一只袜子都不着凉感冒的,感觉这人身体应该很是健康,不太像早死的人。

    不过古代的事情也难说,虽说古代也有神医,这时代有个华佗听说都是活死人、起白骨,外科手术效果可是杠杠的,但几个神医自然治不了天下百姓,古代整体的医疗体系自然远逊现代。

    你有神医,可神医也得恰好在你身边才行,就算是曹操好像都是得病后没有华佗在身边这才死去,不过话说回来了,曹操也是作死,据史书记载,华佗是被曹操干掉的。

    楼内哄笑声阵阵,单飞思前想后,感觉知晓别人命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听郭嘉已道:“世子要罚,在下怎敢不听,在下先自罚三杯替如仙姑娘赔个不是。”

    郭嘉声落杯空,转眼就尽了三杯,众人一阵喝彩。

    曹馥一旁道:“在下来晚了,也先自罚三杯谢罪。”他话音落地,众人却是静寂一片,曹馥不由有分尴尬,就见曹丕嘴角带分轻蔑道:“听说及远和伯权做赌,及远曾拿药堂当作筹码,这药堂,可曾交给了如仙姑娘?”

    曹馥见到如仙后,就如丢魂一般,一心跟随只盼能看到如仙的一笑一颦就已心满意足,哪里想到曹丕开口就揭他的短处,不由面红耳赤。

    “单飞……”他回头望向单飞,本想揪他出来顶罪,但转念一想,这是如仙姑娘认识的人,才仗着单飞进入这里,转眼就把他出卖,你让如仙姑娘怎么想?

    单飞早看出形势不妙,暗想曹馥这小子就是鬼迷心窍才明知道这是个大坑还主动往里跳,不等曹馥发话,单飞突然捂住了肚子,“大公子,我肚子有点疼,先要去趟茅厕。”

    他转身就向楼下冲去,曹馥一把拉住他道:“你不能忍忍?”

    “屎可忍,尿不可忍。”单飞挣脱曹馥的手腕,一溜烟的下了楼,只听身后一阵哄笑,却也顾不得什么。

    一下得酒楼,单飞见门前还有两个门神立着,暗想就这么出去想不被发现也不行,顺楼梯向后,等到了酒楼侧门,单飞走出后,才发现前方是个诺大的花园。

    这是个封闭式格局,前楼待客,园中赏花。单飞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暗想古今防火一同,这么大个酒楼没几个后门做逃生,工匠都应该被拉出去枪毙五分钟。

    他正要寻找后门,就听身后有人道:“这位公子,茅厕就在假山之后呢。”

    单飞回头一望,见个丫环正捂着嘴笑望他,暗想你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吗?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丫环见单飞不移步,轻声又道:“如仙姑娘就是怕公子找不到茅厕,这才让我来告诉公子。”

    单飞老脸发热,暗想这丫头原来是那个如仙的丫环,都怪如仙太过显眼,她身边的确有丫环,可如仙在前,谁会留意他身边的丫环。

    这个如仙揪住他不放,难道是猜出他要尿遁?

    单飞暗想成功人士总不能当着这丫环的面作出尿遁这种不成功的事情,干咳一声,单飞道声谢,走向假山处,回头望了眼,见那丫环并未离去,还在向这个方向张望,不由大为头痛,只能先踱进假山,见假山内有两间茅厕,修竹搭建,流水淙淙从下方流过,竟是颇为风雅的样子。

    没想到这里的茅厕竟然很有品位,既然来了,不进入一下似乎浪费这里的风情。单飞终于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尿意,看两间茅厕都没有人在,选了左边那间进入。

    茅厕没有标志,不过男左女右嘛。

    他也不管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进入茅厕拉上竹门,不等解开裤子,突然伸手一摸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玉像,皱了下眉头。

    方才他在异常心跳的时候,就曾摸了下胸口,感觉到玉石微温,他不是登徒子,难道这玉像是登徒子?

    单飞想到这个念头就是颇为好笑,但已经无法忽视玉像的奇异,就在不久前,他在救虎头的时候,亦曾感觉到胸口发热,然后脚下来劲,这才在不太可能的情况下救下虎头。

    而早在这之前,他从狗嘴下救了乌青亦是如此。

    一次两次还可说是巧合,但这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就让单飞不得不怀疑是玉像有问题。

    一切都是发生在马未来给他这个玉像后!

    其实早在救下乌青后,单飞就看过这个玉像,但翻来覆去的看不出什么名堂,今日再看的时候,玉像依然还是玉像。

    单飞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暗自皱眉。

    马未来为什么给他这个玉像?

    不过总体来说,如果这个玉像真的有异,那还是帮他忙居多,除了今天碰到如仙表现出的急色外。

    是有危机玉像才会有点奇异?那他是不是要跳几个火坑试试,可总是这样,很容易得心脏病了。

    不过碰到如仙心跳是怎么回事?这女人初次见面,总不可能对他有危险?充其量是有点诱惑罢了。

    单飞胡思乱想半天,总感觉不得要领,拿着玉像还是以往一样一头雾水,才要放下玉像方便一下,陡然间心头剧烈的一跳。

    波!

    一声轻响从前方传来,转瞬间一点寒光破竹壁而入,直刺他的下面。

    单飞心中大骇,拼命之间扭腰闪避,只是那寒光来的极快,擦他髋部而过,冰冷中带分火辣辣的痛楚。

    有鲜血飞溅!

    嗖!

    寒光倏退,前方竹壁现出个空洞,也让单飞依稀看到寒光原来是一柄如毒蛇般狭窄修长的利剑,握剑之人似乎身着黑衣。

    嗤!

    长剑再入,这次却是取的单飞的胸膛,单飞早在长剑拔出后一推身后的厕门,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茅厕的门竟在外面被别上。

    这是什么人设计的茅厕?为什么会在外边锁上?

    单飞心中大骇,眼见利剑就要穿胸时陡然一声大喝,就见他胸口有道微弱的光芒一闪,下一刻的功夫,他脚下竟如装了弹簧般冲天飞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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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介绍:
穿越到三国附身到曹府家奴身上的单飞,一心只想做个成功人士。 不想白富美和巅峰人生难以兼得,高富帅阻挡他融资的前行。 不甘心阴差阳错的屌丝身份,凭借似是而非的远见和渊博的考古知识,单飞在成功的道路上注定要逆袭出不一样的精彩人生! 不一样的三国故事,不一样的墨氏群雄,一样的还是我们墨门从未失去的热血憧憬! 书友qq群23056655验证消息——用户名。偷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偷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偷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