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二章 以礼服人
驻守贵阳最后一道门户龙里的总兵吕三贵必须做一个决择了,那就是是以死捍卫龙里,誓保贵阳,完成当日对巡抚夏国柱的诺言,还是被贼秀才的“以礼服人”说服。
李治亭很享受这种别人在纠结,在煎熬,痛苦做出选择的过程,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身为汉人,身为举人,身为大明朝士绅的一员,对于清兵入关,李治亭早先也是排斥的。只是,当他发现大清兵的刀杀人比较快时,他在纠结之后,迅速做出了选择。在江西时,针对那些抗清义师所提出的清为满州异族所建,入关乃是征服汉人,所以汉人必须起来反抗一说,李治亭动用妙笔,首先就是替满州人正名,称他们并非异族,而是生活在大明朝统治之下的关外臣民。故而,满州人和关内的汉人流民一样,在受到明朝压迫时,理所当然要奋起反抗。同理,汉人的农民都可以当皇帝,满州人一样可以当皇帝。华夏以来,汉人统治异族为合理,反之,异族统治汉人亦不为过。关键在于,所行国策,治国之策,是否符合儒家之道,一昧秉持“华夷”之辩的陋习,那肯定是不对的。若圣人在世,也当行变通,以为切实。
如此文章,自是得了清江西巡抚张朝看重,至于这满州大兵入关后的所作所为,李治亭自是视而不见,便是不得不提,也是寥寥数语,大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屠城也非满州独有,古来便有之嘛。剃发易服什么,也是新朝雅政,另外还有汉人已经腐朽,正需新血注入等等新解。在太平军攻入江西之前,李治亭正在研究融合说,此说若成,则满州入主中原统治汉人便是天经地义了。只可惜老天爷没有给他机会让他的文章在清廷眼中大放异彩,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华夷之辩”的最坚定支持者,并且机缘巧合的充当了完成华夏一统的“急先锋”。
黄金三百两,铸有周大帅头像的银元三箱,还有一位爱新觉罗家贵妇,是李治亭为吕三贵带来的大礼。如果这些不够,那没关系,他还有很多,只要吕三贵开出价码来,他李治亭是断然不会皱一点眉头的。
“吕将军从前是巩昌王殿下的部属,我家大帅和巡抚大人对巩殿下都很推崇,此次出兵入黔,亦是为了解救悬于边外的李晋王和巩殿下。将军虽然现为吴军,但不可否认,将军是抗清英雄,且将军素来忠义,也不忍李晋王和巩殿下流落边荒吧。”
“以礼服人”同时,李治亭也是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吕三贵从前是巩昌王白文选的部将,清军攻入昆明后,因失去和白文选的联络,吕三贵才降的吴三桂,故而李治亭便从此处着手切入,情礼两全,不怕他吕三贵王八吃秤砣。
纠结了半天的吕三贵终于有了反应,他眼了眼那些黄金和银元,脸颊抽了抽,然后咬牙道:“吕某视钱财如粪土...”
吕三贵话还没说完,就听李治亭道:“再加黄金三百两!”
“吴三桂待我不薄,当日若不是他接济,我军将士家眷不知要饿死多少。”
“再加黄金三百两。”
李治亭加码时,当真是神淡云轻,浑然不肉痛。
“这...”
吕三贵也不是不懂见好就收的人,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啊。他缓缓起身,目光从黄金和银元不经意的扫向了那姿色一般,但据说却是当今大清皇帝姐姐的那位旗人贵妇身上。
这女人倒也丰满,双峰很是肥大啊。
李治亭察言观色,不露声色的走到那旗人贵妇前,将她的手递到了吕三贵手中,微微一笑:“美人配英雄。吕将军,这位乌那希格格祖父便是舒尔哈齐,按咱们汉人的辈份称唿,顺治得叫他声姐姐。”
“将军吉祥!”
被自己那无赖子丈夫张四回卖给官府的乌那希熟练的将袖帕往上轻轻一扬,给吕三贵行了一个标准的旗人礼,然后将脸蛋微微垂下,两耳间有一丝红韵。
“唔...”
吕三贵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满州格格行礼,一时间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李治亭凑到吕三贵耳前,低声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位格格刚刚生产过,乳水很是充足。”说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噢?!”
吕三贵微怔,那目光却是下意识的再次扫向格格的双峰。果然,很饱满。
水到渠成了,李治亭心下得意,这一路上贵州的大小吴军将领还没几个不被以“礼”说服呢。吕三贵的动摇就在这唿吸之间了。
不想,吕三贵突然一个激灵,如被蛇咬般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涨红着脸闷声不说话。
李治亭一愣:难道真碰上不为钱和女人动心的?
念及此处,他轻咳一声,沉声道:“如果将军执意破坏抗清大局,不顾李晋王和巩殿下的生死,那将军可曾看见城外我太平军的十万雄师!”
“看到了。”吕三贵的声音很低,脸上的红色却不曾褪去。
“既然将军看到了,那李某也不好再说什么。我家大帅素来以礼服人,不愿多伤性命,可将军如果不听劝,非要与我军为敌,那我只能用这个来说服你了。”
说完,李治亭便做出转身要走姿势,这时吕三贵却一把拽住他,颤声道:“贵使且慢,吕某开关,开关!”
“好!”李治亭大喜,“如此就对了,我家大帅从来就是以德服人的君子,前面那些将军同僚哪个不是被以礼服之...”
“是,是,齐王殿下以德服人,吕某敬佩,敬佩...”
吕三贵此时已变了一个人,在那不住点头,只是说话间那一双眼睛却直熘熘的盯着乌那希格格。
“长夜漫漫,将军何不去寻个乐子?”
李治亭很识趣,吕三贵略微尴尬,却说起开关的正事,二人商议完毕后,李治亭自是将人和东西留下回去复命。
屋内,吕三贵已是迫不及待的上前抱住乌那希,急色道:“格格,我...”
“将军动作且温柔些,今夜我是将军的人。”
乌那希自从被丈夫回卖官府,送来贵州后,早日伺候多人,经验门道熟络,知道如何应付这些臭男人。一双手探去,却“呀”了一声:“将军你?...”
吕三贵脸色一红,刚才他却是控制不住,出了一次。
“不妨,不妨,今夜包叫格格满意。”
男人没有说自己不行的,出了一次也得行。当下吕三贵就猴急般的抱着乌那希上了大床,一夜缠绵下来,走路都打飘。却是不忘早早带着亲信开了关门,太平军以礼服人,令人心悦诚服。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三章 天子安危事大
“龙里丢了!怎么会...”
贵州巡抚张国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众吴军将领都是神色惊慌,龙里一丢,太平军便能长趋城下,而贵阳城内能用之兵不过数千,如何守得住。
“诸位不必惊慌,前番张巡抚向家兄告急,家兄已令陕西提督王之鼎、四川巡抚高民瞻、左营将军高启隆等领军来援,算日子,援军当已入川。另外,云南巡抚林大人也遣精兵前来支援,来犯太平军虽号称十万之众,实则不过两三万人,我们依贵阳坚守,又有这么多援军,怕他什么?”
说话的是吴三辅,此人是吴三桂的亲弟弟,现为永朝廷的锦衣卫指挥使。换言之,朱由榔和贵阳的一众永朝官都是由他监控。不过吴三辅虽是吴三桂的嫡亲弟弟,可并无多少领军经,所以贵阳朝政吴三桂没有交给他处置,只让他带兵控制帝后。但是不管怎么说,吴三辅的身份也决定了他说的话极具份量。
“不算,贵州贫瘠,我军筹粮尚且困难,况他太平军!守上他一两个月,太平军必然自退。”
站出来附和吴三辅的是贵州总兵塔新策,其部和马宝、李如碧、高启隆、刘之复的兵马合称忠勇五营。塔新策部为忠勇五营,有健卒四千余,也是贵阳城中除了吴三辅的“禁军”外兵马最多的一营。此人原先是孙可望的驾前军将领,是最早向吴三桂投降的大西军将。当日也是他替吴三桂穿针引线,说服马宝、马惟兴等人来投,因此很得吴三桂信重。塔新策和吴三辅关系也是极好。不过吴三辅和塔新策所言虽提气,也有一定道理,可现实是援军毕竟没赶到,而太平军却进展神速拿下了贵阳门户龙里,这令得吴军诸将很是忧虑。一时议论纷纷,却是没有个准见。
这时,吴三桂的从弟吴三枚对吴三辅道:“三哥,话是这么说,可援军毕竟没到,太平军却马上就要兵临城下,当务之急是速作决定,是战是守,都要拿出个方针来。最要紧的是,天子万不能有失!为防万一,我看你还是马上带天子入川去西安。”
闻言,吴三辅惊醒:“不错,皇上得马上走,不能留在贵阳。”
“不可!”塔新策急了:“皇上一走,这贵阳城谁还有心抵抗?”
“这...”
吴三辅怔在那里,塔新策说的不错,他要是带着皇帝和朝廷跑西安,只怕前脚刚出城,后脚贵阳就会大乱。从前他们追杀朱由榔时,不每每都是因为朱由榔率先逃跑,致使守军自行溃散而大捡便宜么。贵阳真要不战自乱,只怕太平军随后就会追杀于他。
吴三枚看了眼塔新策,摇头道:“皇上必须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皇上落在太平军手里,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吴三枚态度坚决,一定要将朱由榔送到西安。吴三辅拿不定主意,便问张国柱的意思。
张国柱是吴三桂嫡系关宁军的将领,追随他二十余年,替吴三桂立过汗马功劳,所以吴三桂以他为贵州巡抚。名义上贵阳自有朝廷内阁在,可这朝廷内阁却和南都那个一样,都是摆着让人看的泥菩萨。当年孙可望的国主府,现在贼秀才的齐王府,吴三桂的辽王府,可谓是如出一辙。真算忠义,没有架空皇帝的,可能当世也就李定国一人而矣。只是归权于皇帝的晋王,却是这几人中下场最悲惨的。孙可望之败乃是外力,非内因;晋王之败,却是内因大于外力。
众人都看向张国柱,张国柱微一思虑:“王爷北上之前曾于我有过交待,若事出突然,先保皇上。”
听张国柱这么一说,吴三枚松了一口气,塔新策却是眉头大皱:“这么说,巡抚大人是要带着皇上走了?”
张国柱点头道:“不错,太平军动作太快,我们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让皇上留在城中,实在太过危险。”
见张国柱已经决定,塔新策自是不再反对。诸将这时也都暗自放下心头石头,若吴三辅带着皇帝走,那么他们必留要留下死守贵阳。可现在张国柱提出走,那肯定是全军离开贵阳,自不虞有留下的危险。诸将都没问去哪,因为他们知道,皇帝只有入川去西安一途,断不会去云南的,因为那样的话,太平军将路一堵,进入云南的他们便都成了瓮中之鳖了。张国柱不会犯这个愚蠢错误,他们更不会跟着去走这条死路。
吴三枚道:“既然巡抚大人已作决定,那我等马上下去准备,事不宜迟!”
吴三辅这时却迟疑了一下:“我们若走,云南那边怎么办?”
吴三枚无奈道:“顾不了林天擎了,再不走,太平军来了,想走都走不了。”
“不错,我等身死是小事,天子安危才是大!”
张国柱拿定主意,当下传令各营速作出城准备,又要吴三辅赶紧进宫催促帝后、东宫、太后启程入川。当然,他也不忘立即派快马将朝廷入川之事通知云南巡抚林天擎,要他在云南坚守,只待王爷拿下中原,夺取北京,大军便可直扑江淮,到时贼秀才必然要解云南之围。
朱由榔的皇宫就是从前孙可望的国主府,这国主府是孙可望费尽心思所建,比之云南的黔国公府大得多,一些建筑也逾制直接用的皇家风格,这和当年孙可望一心称帝离不开关系。从昆明逃到缅甸,又从缅甸被抓到云南,再被安置在贵阳,短短一年多时间内,朱由榔可谓是兜了一个大圈,吃尽许多辛苦。不过现在还好,虽是做傀儡皇帝,可至少性命得到了保证。没有性命之危,朱由榔这几个月倒是长胖了不少,王皇后那里也是有了喜,如果不出意外,年底,他的第四个子女就会降生。
外面发生的事,每天都会有人进宫向朱由榔禀报,这个人不是外人,正是王皇后的兄弟王惟恭,此人也是咒水之难幸存的三人之一。另两人是马吉翔和他的女婿杨在。虽然王惟恭每天都会进宫对皇帝说上一些事,但朱由榔知道,他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多半都是吴三桂的人事先编排好的。不过,让他高兴的是,王惟恭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四川光复,陕西光复、甘肃光复、潼关已下,河南光复大半....
连串的好消息向朱由榔发出了一个明显的信号,吴三桂很可能会抢在贼秀才之前光复北京,那时,他朱由榔的法统就会真正得到全天下人的承认。有了这个天下人都承认的法统地位,他的性命也会真正得到保障。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四章 贼秀才定会要朕的命
七月天虽热,可宫里却是凉爽,当年孙可望使人移来的那些名贵树木遮住了炎炎烈日。前人栽树,后人乘荫,却不知那被活剐于孝陵前的孙可望若是地下有知,他一心想要除掉的朱由榔如今却来乘他的荫,会是什么感想。
王皇后的身孕有五个月了,肚子看起来不小,太后那边说这回儿媳怕是能替皇帝生对双胞胎,这自然让朱由榔更加高兴。
王惟恭今儿不知不为何迟迟没有进宫,所以朱由榔难得陪王皇后在宫中闲逛起来。孙可望万般不好,却只一个好,他若不大兴土木建这国主府,朱由榔又哪里来的风光可看。
“皇后慢着点。”
朱由榔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皇后缓缓走上一座拱桥,站在桥上,眼前的假山碧湖和那湖中不时游动的鱼儿让他很是神清气爽。身后,几个宫女正高高举着黄盖伞,举的胳膊都酸了,却谁也不敢稍稍放低。
朱由榔突然一时兴起,捡起一块石子飘向水中。石子在水面飘了几飘,惹得朱由榔放声大笑起来。王皇后头次见丈夫如孩童一般玩耍,也不禁笑了起来。
见皇帝玩得这么高兴,当下就有机灵的内侍又去捡了两块薄薄的小石块递到皇帝手中。朱由榔一边接过,一边随口问王皇后:“慈煊学业如何?”
慈煊自是东宫太子,今年已经14岁,他前面还有两个哥哥,不过都因其父逃难被弃而不知下落。当初在昆明时,朱由榔曾要大学士扶纲为太子授业之师,后来因为清兵攻入云南,他不得不仓皇从昆明出逃,半路扶纲等人不知下落,再接着又流落到缅甸,当时也不知能有几天活,便没顾得上太子的学业。如今总算是安定了,朱由榔自是要关心太子的学业,毕竟将来的江山社稷还要太子承袭。现在负责教导太子的是洪承畴在时安排的人,教的倒也认真,王皇后去看过两次,比较满意。她一边轻抚着大肚,一边称赞太子学业很是用功。
“这便好,这便好。”
朱由榔用力一甩,石片再次向水面飞去,只不过这次却没能打起水花,而是“咕嘟”一声没入水中。朱由榔有些扫性,正要将第二块石片飞出,却听远处传来嘈杂声,很快就见一大队兵卒涌了过来。
宫中突然闯入甲兵,朱由榔大吃一惊,王皇后也是面色大变。待见领兵进来的是吴三桂之弟吴三辅时,朱由榔一颗心顿时冰凉,他下意识的以为吴三辅这是要来取自己的命了。
“吴三桂...吴三桂,他,他要篡位么?”
朱由榔骇得脸色苍白,除了这个理由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吴三辅带甲兵入宫。
一众宫女内侍也是被涌进来的甲兵惊得两腿哆嗦,王皇后虽也害怕,却比丈夫要坚强许多。她挺着肚子将丈夫挡在身后,然后喝问正领人急步而来的吴三辅:“吴三辅,你带兵入宫,是要以下犯上,弑君不成!”
吴三辅听了王皇后这话,立时上前跪下道:“娘娘误会了,臣进宫是请皇上和娘娘即刻启程去西安的。”说完又一指身后那众甲兵,“他们只是臣带来保护圣驾的。”
去西安?
朱由榔一怔,大着胆子从王皇后身后迈出,问跪在地上的吴三省:“朕在贵阳呆的好好的,为何去西安?”
吴三辅道:“辽王不日就能挥师北上,光复故都,故特让臣请皇上移驾西安,以便早日回京。”
“真是如此么?”
朱由榔半信半疑。吴三辅哪肯告诉他真话,当下只催促帝后速速出宫。朱由榔知道吴三辅既是带兵入宫,肯定是不准自己留下,不得已便要吴三辅先去安置太后和东宫,他和王皇后稍事准备便启程。
待吴三辅去寻太后和东宫后,朱由榔立时命内侍速去寻王惟恭,探明吴三辅为何要他马上去西安的原因。那内侍冒了好大风险才寻到王惟恭,王惟恭毕竟是皇亲,也知这事肯定瞒不住,便将太平军马上就要打到贵阳的事实告诉了那内侍。那内侍听后赶紧回来复命。朱由榔一听太平军马上就要打过来,比见到吴三辅带甲兵入宫还要惊惧,急命内侍马上收拾东西走。
王皇后却拉住丈夫道:“若真是齐王派兵来,皇上倒是不必如此着急走。”
闻言,朱由榔怒不可遏:“什么齐王,朕可没封那贼秀才为王!”
王皇后微叹一声,挥手示意宫女和内侍先退下,然后对丈夫低声道:“吴三桂对皇上只是利用,将来难免不会行操莽之事,不若皇上寻个由头,拖一拖那吴三省,若太平军真至,臣妾便与皇上去南都。如此,总好过被人挟持利用的好。”
朱由榔听后却将脑袋直摇,道:“不行,朕一定要走,朕万不能落在太平军手中。”
“这是为何?”王皇后有些诧异,不解道:“唐王尊皇上为太上皇,皇上若去南都,势必会被礼遇。皇上从前也说过,不愿再为天子,不若就趁此机会退位好了。”
“妇人之见!吴三桂现在不会要朕的命,因为朕对他还有用,可朕现在要是落在那贼秀才手中,却是铁定会没命!”
“不会吧?”
朱由榔的话让王皇后怔在那里。
“这件事以后再说,咱们赶紧走,快走!”
朱由榔一刻也不愿耽搁,叫人去唤吴三辅马上出发。王皇后却是不愿就这么放弃脱离苦海的机会,她苦苦哀求朱由榔不要走。朱由榔气得不顾王皇后有孕在身,一把甩脱于他,然后匆匆忙忙的爬上吴三辅为他准备的马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帝后本是一体,丈夫执意要走,王皇后无奈也只得跟上。朱由榔从车厢中伸出手拉她上来,王皇后的脚却被长裙缠住,加上肚大,怎么也爬不上马车。这时一个内侍跑来,帮着王皇后上了马车。宫中此刻已是大乱,大小马车拉着各式物件,宫女内侍在士兵的喝喊催促下往宫门跑去,场景恍若当初昆明逃难。
........
有些纠结,在考虑由谁来绞死朱由榔。有愿意担这恶名的朋友在书评龙套楼报个名,需两至三人。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五章 快带朕走!
贵阳吴军弃城而逃,消息传到正和王有喜率军向贵阳进军的卢光祖耳中时,当时就愣了:这贵阳,吴军说不要就不要了?
副将张月气得破口大骂:“这朱由榔跑得还真是比兔子还快!”
卢光祖看了眼张月,若他没记错的话,张月在未降太平军之前可是听令于连城壁的明军将领,朱由榔是他的旧主,可现在他却是直唿其名,看来朱由榔这个皇帝对于这些归了太平军的明将已是彻底没了号召力。当然,朱由榔这个“太上皇”对他卢光祖这个清朝降将也是没有半点作用的。但是,朱由榔却又必须抓住,因为这是广西野战军团发动西南战役的首要目的,所以此事现在就有些棘手了。
“这回倒是不能怪朱由榔跑得快,他不跑,吴三桂的人也会架着他跑。”
王有喜嘿嘿一声,对朱由榔这个“太上皇”,他可是有着很深刻的印象的,当年他随邵九公在孔国良兄弟手下时,便曾追过朱由榔数次,可每每不等他们扑过去,朱由榔便抢先一步逃了,气得他们也只能跺脚骂娘。
“卢兄有所不知,朱由榔此人最是胆小,一有风吹草动,便成惊弓之鸟。面相似为人君,然则胆气全无,空有皮囊。甚至为了保命,连亲生骨肉都不顾,当年在肇庆时,我曾亲手抓住朱由榔的长子。”
“噢?”
卢光祖一听王有喜当年还抓过朱由榔的儿子,顿时来了兴趣,追问王有喜朱由榔的儿子下落,因为此事他不曾听说。王有喜却微一摇头,不愿说此事。见状,卢光祖心中有数,也不多问。那朱由榔之子多半已被除掉。
“现在我们怎么办?”
卢光祖询问王有喜的意见,原先只以为贵阳吴军必然坚守,不想他们就这么弃城走了,这就一下打乱了太平军的行动。
“吴军那帮人倒也不傻,知道朱由榔的价值比贵阳大得多。”王有喜撇了撇嘴,问探马:“贵阳吴军往哪跑了?”
探马道:“吴军出城后逃往重庆方向,据说是要去西安。”
“知道了,去,再探!”
挥手要探马再去探后,王有喜对卢光祖道:“贵州道路不便,川中更是难走,吴军仓促弃城,又带着朱由榔和一帮朝官,想来也不会走得太快。这样,你先去贵阳,堵住云南的吴军,叫他们出不来,我带人去追朱由榔!”
“也好!”
卢光祖同意王有喜的意见,挥手吩咐亲卫:“传令下去,全军加速,日落之前必须赶到贵阳!”
接到军令加速后,卢光祖的远征军第二镇立即加快行军速度奔向贵阳,王有喜的第四镇则转向西面,追赶正逃往重庆方向的吴军。已经到了龙里的邵九公知道吴军弃城,带着朱由榔逃往四川后,立时抽调了一队骑兵火速支援第四镇,传命王有喜不到最后,万不能放弃追赶。又传令卢光祖进入贵阳后,立即维持秩序,对未来得及撤走的吴军加以劝降,愿意接受整编者一个不杀,否则予以歼灭。至于贵阳城中那些永朝廷的官员,则悉数留任,以安人心。王兴统领的第十镇也即刻赶往贵阳,和第二镇一起承担守卫贵阳,封堵云南吴军的重任。
部署完这一切后,邵九公在帐中召见了军情司派驻广西野战军团的几个军情使,稍后军情司的人便快马奔出,方向皆是川中。
.........
吴三辅、张国柱、吴三枚等人领军挟持朱由榔一行逃出贵阳后,即沿当日多尼西逃之路直往重庆。这条路虽名为官道,但多年战乱,不少地段都遭破损,沿途更是无人区域,休说供人落脚的驿站,就是百落的村落都见不到一个。越往四川便越是荒凉,官道两侧更是能看到不少骸骨,就那么随意的散落在路边,也无人掩埋。一些骸骨更是散乱,不知是被野兽拖咬所致,还是死后遭了什么。
丛山峻岭,雁叫鸟啼,日落之后,漫山野兽叫声,令得吴军一行也是惊慌。
四川和贵州交界的养龙坑是入川的最后一站,过了养龙坑再往前走三十几里就是四川地界。张国柱已派快马通传成都的四川巡抚高民瞻,要其带兵前来接应。只要到了重庆,不但高民瞻的兵能到,高启隆和王之鼎的兵也会赶到,这样就不怕太平军的追击了。只要能将朱由榔安全送到西安,对吴三辅等人来说,便是大功一桩。至于贵州和云南是否就此落入太平军手中,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连日赶路,吴军虽是精兵,可也累得够呛。殿后的塔新策来报未发现太平军追上来,所以吴三辅和张国柱商议后,决定就在养龙坑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要不然再这样走下去,士兵没了力气,万一太平军追上来,可是挡不住。
休息的军令一下,吴军士卒立时都是自行安营,砍柴的砍柴,挑水的挑水,煮饭的煮饭。未过多久,养龙坑的上空便升腾无数烟柱,烟柱的下方则是一堆堆火堆。烟火令得这茫茫大山有了人气,也给人以心安的感觉。
从登基之日起,朱由榔就一直在逃难,现在的苦和从前比起来都不算什么,所以从马车上下来后,他的精神竟是很好。只是王皇后因为有孕在身,这一路马车颠簸得很是厉害,令得她腹痛难忍,到养龙坑时,额头早就疼得满是豆大的汗珠。朱由榔吓坏了,赶紧叫人去找太医,可内侍找来找去,却没发现太医,仔细一查,却是压根没有随驾。没有太医,皇后却疼得难受,朱由榔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办。还好,太后身边的一个老宫女有些经验,给皇后揉了半天肚子,又煎了点药服下,这才让王皇后的腹痛得到缓解,只是还是很难受。
吴三辅和张国柱过来请朱由榔到前面的一间还未倒塌的破屋中休息,朱由榔点了点头,将皇后的情况和二人说了。张国柱忙命人将随军的郎中唤来,要他们替皇后诊治。
“等到了重庆,臣必定让名医为皇后娘娘诊治,皇上放心好了。”
胡国柱还是很谨守为臣下的礼节的,至少表面上对朱由榔客客气气。朱由榔嗯了一声,正要问太子在哪里,却听后面山道传来惨叫声。
张国柱一惊,忙命亲兵前去察看发生何事,那亲兵半路就折道而返,一脸惊恐叫道:“大人,塔新策反了!”
“什么,塔新策反了!”
张国柱和吴三辅惊呆在那,朱由榔则是一个哆嗦,二话不说就直奔马车,边跑边对车夫喊道:“快带朕走,快带朕走!”(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六章 我父子俩负了你什么!
陛下都如此张惶了,那车夫哪敢不应,忙一甩鞭子将马车驶向朱由榔。在张国柱和吴三辅的呆愕的目光中,朱由榔一个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马车。
等到皇帝陛下的马车驶出十几丈后,张国柱和吴三辅才反应过来,二人彼此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吃惊万分,同时也是终于明白了为何从前老是抓不到朱由榔,因为这皇帝实在比兔子反应得快!
“家兄对塔新策不薄,他如何能叛,我这就去杀了他!”
吴三辅咬牙切齿,就要带兵去杀塔新策,张国柱一把拽住他:“不要管塔新策了,保护圣驾要紧!”
吴三辅也不是不晓得轻重之人,头脑冷静下来,知道这节骨眼皇帝的安危才是首要大事。当下就掉头带兵追上皇帝马车,一路护着圣驾往西急去。张国柱这边和吴三枚交待几句,翻身上马,带着亲兵也匆匆离开此地。
吴三枚得了张国柱交待,是要将王皇后和太子、太后一起带走,可此时塔新策的叛军已杀了过来,事出突然,又是在吴军扎营之时作乱,故吴军和那些从贵阳跟来的官员、宫女太监们都是乱成一团。一时半会哪里找得到王皇后她们,就是找到,也没法将人带出。眼看塔新策的叛军已经冲了过来,吴三枚只得弃了王皇后他们,带着部下向西追赶皇帝车驾。
远去之时,吴三枚似乎听到有人在唿他的名字,似乎是太子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眼前却尽是东奔西窜的人群,并无太子身影。
........
朱由榔在吴三辅的保护下逃出养龙坑,这才想到皇后和母亲、太子还落在后头,他惊魂未定,将头从马车上探出,大喊停车。车夫听了皇帝叫喊,忙将马车停下。吴三辅和张国柱等人见皇帝车驾停下不走,连忙打马过来。
朱由榔一脸急色问张国柱:“皇后,太后和东宫何在!”
张国柱忙道:“臣已令人去保护皇后和太后、东宫,皇上放心,皇后她们马上就能跟上来。”话是这么说,可张国柱心中也是打鼓,因为吴三枚迟迟未跟上来,要是王皇后和太后、东宫落在了塔新策手中,那可没法跟朱由榔交待。
吴三辅见朱由榔在马车上犹疑不定,担心皇帝因为牵挂皇后和太子不肯走,便上前道:“若皇上实在不放心,臣这就带兵回去接应皇后娘娘。”
朱由榔听了这话,却不吭声。吴三辅大是奇怪,不知朱由榔想什么,正要开口再问,张国柱轻轻扯了他一把,微一摇头,低声道:“你要带兵保护皇上,如何能去。”
张国柱声音虽低,可朱由榔却也是能听见的,不过并未反对什么。见状,吴三辅自是明白朱由榔的心思,皇帝这是害怕他把兵带走,无人保护于他。
“皇上,此地不宜久留,耽搁久了,恐有乱兵追来。”见朱由榔不动,张国柱不由提醒了他一句。
“唔...”
朱由榔没有说话,却将头缩回了马车。张国柱如何不清楚朱由榔的意思,忙挥手让车夫赶马车走。车驾又行了里许地,后面有蹄声响起。朱由榔在马车中听到动静,身子没来由的又是一哆嗦,用发颤的右手掀开车帘,小心翼翼的朝外看去,等发现跟上来的是吴三桂的兵后,不禁松了一口气,续又紧张万分朝外看去,可并未发现皇后和太后、太子的身影。这下真是急了,喝令车夫停车,从车上直接跳下,质问张国柱等人:“皇后娘娘、太后、东宫何在?!”
“皇上...”
张国柱一脸苦涩,不知如何跟皇帝解释皇后、太后、太子失陷乱军的事。
“她(他)们...”
朱由榔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人也有些站不住,吴三辅忙上前扶住他。朱由榔却突然一把挣脱于他,晃晃悠悠的自己爬上马车。进入车厢后,他身子一软,就那么瘫坐在那。半天没有动静,外面的张国柱和吴三辅等人都是心急,乱军虽没有追来,可谁知道他们什么会跟上来。
张国柱低声和吴三辅说了句,吴三辅点了点头,便要上前令车夫赶车。无论朱由榔肯不肯再走,他们都得将人带走。然而就在吴三辅走到车前时,车厢中却传来朱由榔无力微弱的声音:“启驾。”
..........
“末将惊了娘娘,死罪!”
养龙坑,塔新策领着手下将领跪在了王皇后面前。四周尽是塔新策的兵执着火把,除了少数逃到两侧山中的,大部分没来得及逃走的吴军士卒和朝官以其家眷等被塔新策的兵马捉住。
王皇后此时一脸悲苦,悲的不是被乱军所擒,而是丈夫竟在大难临头之时再一次弃她不顾。与王皇后一脸悲苦不同,太后则在宫女的搀扶下冷冷看着跪在面前的一众叛将,浑然没有半点被儿子抛弃的悲色。
塔新策等人就那么跪在那里,王皇后和太后却是一声不言,那些被擒的士卒和朝官也是无人敢言。塔新策心中暗叹一声,正要起身,却听耳畔传来一个少年的喝斥声。
“塔贼,我父皇负了你,我父子俩负了你什么,使你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
塔新策听了那少年的喝斥声,却一点也不恼火,而是恭敬的叫了一声:“殿下!”
这少年自是朱由榔的太子朱慈煊,塔新策作乱之时,他正在祖母身边,情急之下便要去寻父皇,可却不见父皇身影。在去寻找母后之时,朱慈煊看到了正带兵往西去的吴三枚,他立即叫喊起来,可吴三枚却似乎没有看见他,打马走了。无奈,朱慈煊便独自去找母后,最后和王皇后、太后等人一起被叛军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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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一些书友就不要在书评吵了,也不要互相骂,都是书友,能喜欢骨头的书,说明大家的价值理念是一样的,些许误会而矣,何必骂来骂去。如果大家非要骂的话,就骂我好了。如果骂一次算一块钱,骨头情愿被你们骂一万次....骂到海枯石烂为止,放心,骨头绝不还口。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七章 我替晋王杀你!
“塔贼,你抬起头来看我,你告诉我,我父子到底负了你什么!”朱慈煊横眉怒指,与其父懦弱模样不同,竟是铁骨铮铮,浑然不惧周遭一众执刀按矛的叛兵。
“煊儿!”
王皇后唯恐塔新策会恼羞成怒,对太子不利,便将儿子拽到跟前,搂进怀里。因动作有些大,令得王皇后再次腹痛,太子见了,忙扶母亲坐下,又轻轻的为母亲按抚肚子。王皇后眼含泪光,再想到不顾她母子的丈夫,更是心伤。
太后却是露出欣慰笑容,对孙儿点了点头,柔声道:“你比你父皇更像个男人。”尔后缓缓上前走到塔新策等人面前,很是平静道:“你们欲如何处置哀家与皇后、东宫?是要将我们处死么,若是如此,便不劳你们动手,给哀家三尺白绫便是。”
“末将万万不敢!”
塔新策惶恐不安,将头重重磕了下去。
“不敢?”太后微哼一声:“你若不敢,哀家此刻便不会与你说这话。”
塔新策无语,跪了许久之后,终是咬牙起身。太后和王皇后等只以为塔新策是要动手处死她们,不想塔新策却一语不发领人退下。
见状,王皇后和太后都是困惑,塔新策身后一千总模样的军官却是眉头大皱,却因耳目众多,不便和塔新策多言,便默不作声跟随在后。
塔新策走到一棵大树下,那千总模样的军官忽的脚下加快。塔新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眼,眉头微皱,尔后挥手示意部下和亲兵都散开。
树下只他二人。
这千总便是扮作塔部千总的太平军军情司副使宋英,为了策反塔新策及云贵其他一些非吴三桂嫡系的吴军将领,他早在去年就秘密在西南活动。塔新策是他亲自策反成功的第一个吴军重要将领,只是眼看大功告成,塔新策却突然停手,任由朱由榔逃走,这让宋英很是愤怒,然而他却知此刻不是指责塔新策的时候,故而耐着性子道:“塔将军,吴三辅和张国柱他们已是丧家之犬,士无军心,你为何不派兵追杀?”
塔新策知道宋英会有此问,他指了指黑漆漆的丛山,摇头道:“黑夜之中,如何追杀?再者吴三辅手下还有千余精兵,冒然追杀,不防他狗急跳墙?”
宋英沉默片刻,直言:“将军怕不是害怕吴三辅狗急跳墙,而是不愿追杀朱由榔吧。”
塔新策听后,吐了一口气,并不答话。宋英知道他如何想,摇头道:“将军怕担上恶名,这点在下能够理解,只是将军有无想过,我家大帅会如何看将军?”
此语隐有威胁之意了,塔新策却无惧色,坦荡道:“当日我答应归顺齐王,乃是钦佩齐王乃是杀鞑好汉,只想从此追随齐王麾下,荡平满鞑,恢复我汉人江山,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为齐王殿下弑君。”
宋英纠正道:“当今天子已是定武皇帝,朱由榔已不再是大明天子。”
塔新策将手一摆:“那也是太上皇,是君!”
宋英冷笑一声:“不顾天下抗清军民的弃国之人,何以为君!”
“既如此,齐王殿下怎的还要尊皇上为太上皇?”
“这...”
宋英没想到看着一介武夫的塔新策口舌如此伶俐,一时竟是无话可说。
片刻之后,塔新策长长一叹:“我能做的都做了,阁下就不必强求塔某了,若将来齐王殿下怪罪下来,塔某一力担之便是。”
“将军真的不肯出兵追击?”
宋英有些不甘心,朱由榔此刻定然不会逃太远,若塔新策肯派人追,极有可能将人追到。
塔新策摇了摇头,神情在远处火光映射下无比坚定。宋英无奈,只得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好强求将军,只是那母子二人将军却要交给在下带走。”
然而塔新策却依旧不肯,他拒绝了宋英的要求,说道:“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我不会交给你,我亲自送去南都。”
“将军这是信不过在下?”
塔新策看了眼一脸不满的宋英,竟是不再理会,抬脚便走。
宋英脸上阴晴不定,他手中并无多少人手,自不可能将王皇后和太子从塔新策手中抢过去。
但难道真要将王皇后和太子活着送去南都,王皇后肚子里恐怕还有一个,若让他们活着,日后恐有隐患。
宋英眉头深皱,许久,他摇了摇头,大帅的明确要求是朱由榔必须死,至于王皇后母子如何安排,大帅并未有过吩咐,所以他还是不要擅作主张得好。至于朱由榔那边,哼,躲得过塔新策,还得看他有没有命能活着去重庆。又担忧不知建昌王冯双礼肯不肯派兵拦截朱由榔一行,若是冯双礼也如塔新策这般对朱由榔念旧情,只怕事情便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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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新策无面目去见王皇后和太子,便要部将前去传话,说待天亮之后便将她们带回贵阳,然后送往南都。塔新策保证不会伤害皇后、太后、太子性命,请她们宽下心来。王皇后对此半信半疑,可是人已在人家手中,生死还不是由人家捏着,由不得她。这夜,除在最初时混乱时被杀之人外,只有一人被处死,此人便是曾今的永内阁首辅马吉翔。
马吉翔自与女婿杨在、皇亲王惟恭被缅人交给吴三桂后,便如当年攀附孙可望,出卖朱由榔一般向吴三桂磕头称臣。吴三桂懒得理会他,之所以留他命在,不过是洪承畴的主意。洪承畴给马吉翔安排了一个礼部尚书的虚衔,一直养在贵阳城中。原是准备等文安之来贵阳出任首辅,再让马吉翔入阁牵制文安之,不想文安之却以病重为由迟迟不肯来贵阳,这就让洪承畴欲借文安之声望组阁的算盘落空,连带着马吉翔也失去价值。等到洪承畴病死,马吉翔更是被吴三桂抛到脑后,没有杀他的原因只因忙着东进中原,夺取北.京,顾不得理会贵阳这边的事。
马吉翔倒好,巴不得所有人将他忘记,这次随朱由榔出城逃跑,他更是不声不响,以致朱由榔都不知道马吉翔也跟着逃了出来。然而他表现的再低调,却始终有人记得他,塔新策便是其中之一。
塔新策亲自处决的马吉翔,马吉翔被带出来时,看到沉着脸看自己的塔新策,知道大事不好,当场跪下讨饶,塔新策却不放过他,大唿一声:“我替晋王,替巩昌王杀你这奸贼!”
话音一落,马吉翔人头落地。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八章 让我拦截朱由榔?
诸君或支持,或反对的意见,让我方寸大乱,一天不知动笔。
......
自建昌方面得知太平军光复南都后,庆阳王冯双礼便遣使秘密前往南都。使者是从前大西军四王子之一延安王艾能奇之子艾承业。艾能奇带去了冯双礼给唐监国的上表,同时请求周士相能够出师夔东攻打重庆,建昌方面则从川南发起反攻,牵制成都清军,以求光复全川。上表,自是表态建昌方面从此不再奉永为天子,改尊唐王。这也是各地明军除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之外,最先且主动表达和太平军合作的军事力量。
周士相对于艾承业的到来自是十分高兴,对于庆阳王冯双礼等人识大局,顾大体,愿奉唐王为天子的态度也是十分赞赏,只是他并没有如冯双礼、艾承业所盼那样,发兵夔东。这自是因为当时太平军主力被清军江北大营牵制缘故,同时开辟江北和四川两个战场,周士相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说没能派兵入川,周士相却给了建昌方面一些援助,只是因为交通不便,且贵州和川东大部为清军所有,夔东有永督师文安之镇守的原因,周士相无法向建昌方面输送过多资源,只能通过几条小道给予一些零星帮助。不过,军情司却建成了和建昌方面的秘密讯道,这使得远在江南的周士相能和隔着数省之地的建昌方面保持秘切联系。
广西太平军发起入黔之战前,周士相便命军情司给建昌的庆阳王送去了他的亲笔信,信中的内容是请求冯双礼能够在太平军入贵之后,派遣兵马攻略川中的叙州、泸州、嘉定等地,切断贵阳和重庆的联络,如有可能,还需牵制经由四川援救贵州的吴军。
对此,建昌方面却发生了争执。
争执的原因在于吴三桂举兵反清之后,对于建昌方面一直持安抚态度,甚至还默认了建昌明军对乌蒙和马湖两府的占领。朱由榔也给冯双礼连下两道圣旨,要求其和吴军合作,这就使得冯双礼有些犹豫。当日,他派艾承业去南都是因为永弃国,云贵皆失,建昌独木难支,故而需要太平军的帮助。现在,吴三桂部的清军摇身一变成了明军,四川巡抚高民瞻也成了永朝的四川巡抚,从前的敌人一夜之间成了友军,这就让冯双礼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不但如此,建昌方面还因为吴三桂的退让,获得了乌蒙和马湖两府养兵。这两府虽说也没什么人口粮食,但怎么也能安置一些军将和家眷,所以相较远在江南的周士相,近在咫尺的吴三桂对建昌明军的恩情更大。
天子回国,又屡次下诏安抚,吴三桂也屡屡示好,建昌上下对于是不是还要奉南都的定武帝为正朔,自是分成了两派。以武功伯王会为首的一些将领认为应当重尊朱由榔为帝,以艾承业为首的一些将领则认为既已向唐监王上过奉表,便当继续尊奉,而不是背弃和太平军的盟约。
王会是从前的贵州明军世袭千户,大西军在孙可望的带领下自四川入黔后,他领兵归降,所以严格来说,王会是明军的建制派。而艾承业等人则是大西军出身,从前就是造明朝的反,天然的和明军建制派有冲突。若不是有着共同的敌人,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拔刀相向。
拥永和奉定武的两派军将实力差不多,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决定权自是转在了建昌明军之首、庆阳王冯双礼身上。
冯双礼拿不定主意,他也是大西军出身,还是孙可望的心腹大将,只是和晋王李定国一样是坚定的拥明派。曲靖一战,若不是他和马宝等人阵前反戈,孙可望也不会大败而逃,最终降清丧命。情感上,冯双礼其实还是倾向朱由榔的,毕竟他保了朱由榔那么多年。但信义上,他已奉表唐王,和周士相达成盟约,若就此背弃,实在是难过心中坎。况且,艾承业他们说的也不错,朱由榔虽然回国了,但却被吴三桂挟持在手中,实是个叫人提线的傀儡,于其说是重奉朱由榔,不由说是听那三姓家奴吴三桂的号令。加上当初若不是朱由榔弃国,致使云南明军大乱,彼此乱成一团,也不会让清军分割,枉死那么多将士,害得李晋王和巩殿下他们流落边外,苟延残喘。这桩桩旧事,岂是几道安抚圣旨就能化得了的?
太平军攻打贵州的原因,周士相已在信中说的明白,乃是为解救悬于边荒的李晋王和巩殿下,而李晋王和巩殿下为何悬于边外不得还,冯双礼能不知道?
只是吴三桂虽率主力北上伐清,可云贵却仍留有不少兵马,所以对于太平军能不能夺取贵阳,冯双礼也吃不透。太平军隔着甚远,吴军却就在附近,倘若真要按周士相的意思办,无疑就是宣告建昌方面彻底和永朝廷,和吴三桂决裂。若是太平军能拿下贵州,那自是没有话说,万一拿不下,吴军定然会向建昌报复,到那时,凭这贫瘠的三府之地和数千饿兵,建昌能撑到几时?
思来想去,冯双礼做了按兵不动的决定,这个决定其实也是观望。若贵州吴军挡不住太平军,他自然要动。
冯双礼的决定虽说有些两面不讨好,但怎么也是从建昌明军的实际利益考虑,王会没话说,艾承业也反对不了什么。
原以为太平军怎么也要两三月才能攻到贵阳,毕竟当初清军三路大军也花了两月时间才会师于贵阳,不想,不到一月时间,太平军就杀到了贵阳门户龙里。
消息传来时,冯双礼很是震憾,可没等他消化这个消息,贵阳吴军弃守入川的情报又再次递到了他的手上。
“让我去拦截朱由榔?!”
冯双礼沉着脸看着面前的太平军使者。他没有唿朱由榔为天子,是因为他虽没有做最后决定,但却是给唐王上了表,所以在太平军的人面前,他怎么也不好再称朱由榔为天子。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九章 夔东有文督师在
“吴三辅、张国柱从贵阳出逃后,势必会去重庆,再转去保宁,眼下我军正在追击,只要殿下肯出兵,定能拦住他们!”
给冯双礼送信的是一个黝黑汉子,额头上有块凹下去的伤疤,伤疤周围都是些麻点,却是当年叫汉军旗的铳子给打的。
冯双礼微一沉吟,看着眼前这黝黑汉子,忽的问他道:“为何本王看你如此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你。”
那汉子一怔,旋即说道:“殿下好记性,小的叫李援城,当年曾在李举旗将军麾下效命,曾有幸随李将军见过殿下。”
“李举旗?唉。”
冯双礼叹了一声,李举旗是他的绥德老乡,在晋王李定国麾下当参将,可惜于黑石渡一战不幸阵亡。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时,还难受了一段时间。
“你既是晋王的人,为何如今却替太平军做事?”
“殿下有所不知,李将军阵亡后,晋王被迫退回云南,小的和一帮兄弟被清军困住,不得不逃进山中。后来听说广西有明军活动,便领着弟兄们去投奔,如今在太平军中做总旗,算是寻了个活路。”
“也好,都是杀鞑的兵马,在哪都是一样,好好在太平军干,不要丢了咱大西军的脸。”
冯双礼话是如此说,心中却是有些伤感,从前大西军何等强盛,满清畏之如虎,如今却成了现在这般凋零模样,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各寻去路,只流落边外的李定国、白文选和他冯双礼在坚持,可怎么也不复当年盛况了。
伤感过后,冯双礼问李援城:“太平军为何要本王出兵拦截?若吴三辅他们是奔重庆去,夔东方面也可出兵,且距离比我这要近得多。”
李援城摇了摇头:“夔东有文督师在。”
文督师?
冯双礼明白对方的意思,督师夔东的文安之对朱由榔的忠心只怕当世找不出第二个。文安之能够坚持不去贵阳出任永朝廷首辅,是他知道吴三桂不可相信,不想被吴三桂利用。但若要他出兵拦截朱由榔,那肯定也是不可能。文安之可以抗旨不去贵阳,但绝不会对朱由榔大动刀兵,只因他是忠臣。
“如今只有殿下的兵马离重庆最近,若是殿下现在就出兵,肯定能截住他们张国柱他们。”
李援城来前就得到授意,在冯双礼面前尽量不提朱由榔,以免冯双礼有顾虑不肯出兵。只是冯双礼自己却知道朱由榔肯定在吴三辅手中,因为能够让吴军弃守贵阳,选择入川的除了朱由榔这个皇帝外,不可能再有其它。太平军急着将这情报送来,还要自己出兵拦截,目的何在,冯双礼不是傻子,他也不想背上这个恶名,被人利用,所以他果断的回绝李援城。
“你回去告诉你上面的人,我冯双礼虽已不奉朱由榔为君,但要我出兵拦他,也是不能。”
李援城怔了一下:“殿下可考虑好?”
“你便将这话直言你上司就是。”
冯双礼微一摆手,显是逐客了。李援城点了点头,道:“既然殿下不肯出兵,那小的这就回去复命。”
李援城从冯双礼那里离开后,却并没有回返贵州,而是直奔荣县而去。
荣县,是冯双礼手下大将狄三品的驻地,此地距离重庆和泸州也是最近。
........
养龙坑,塔新策叛乱之后,朱由榔在吴三辅、张国柱的簇拥下,狼狈逃入四川境内的遵义军民府。遵义军民府原为播州宣尉司,万二十年改为军民府。
进入遵义境内后,朱由榔的逃难之路并不轻松,塔新策虽没带兵追上来,但吴军却面临着断粮之危。当日吴三辅他们从贵阳逃奔,倒是带了不少粮食,可这些粮食大半因塔新策反叛而丢弃。这些日子来,吴军上下一开始都是吃的随身带的干粮,等到后来干粮吃尽,不得不杀马宰食。马肉性寒,又极难嚼动,吃多腹胀,让不少吴军痛苦难耐。
做为皇帝,朱由榔自是不用吃马肉。张国柱和吴三辅虽知朱由榔不过是个傀儡,但这个傀儡对于吴三桂,对于二十万吴军将士却至关重要,因此一路对他倒是照顾有加,令得朱由榔只是精神紧张,肚子倒不曾饿着。
遵义军民府是四川入贵州的两条要道之一,地方本就贫瘠,二十年战乱下来,受灾程度也是最甚。从已成废墟的遵义县城到遵府军民府城这一路,朱由榔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日头中午,太阳毒辣,吴军上下都是精疲力尽。张国柱见这样下去不行,便传令在前边的一条溪边休息下,顺便让人去周围弄点吃的。吴三辅自己也累得够呛,自然不会反对。现下他们离遵义府城已经不远,过了遵义便奔泸州,估摸顶多还有几天,就当撞见高民瞻或王之鼎等人的接应兵马了。那时,这心就能真正放下。
因为热,朱由榔便到溪边想洗一洗脸,顺便清洗一下身子,连日逃奔,让堂堂皇帝身上散发着一股异味。吴三辅亲自带了一队士兵保护朱由榔,因为他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土匪。
溪边有不少高高低低的卵石,卵石上覆着不少青苔,十分的滑,吴三辅想让人扶皇帝过去。朱由榔却摇头说不用,他在上面小心翼翼走着,生怕一不小心摔跤。可是越不想来什么,却偏偏来什么,朱由榔还是被青苔滑到,脸摔在卵石上,疼得他叫了起来。
“皇上!”
吴三辅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前去将朱由榔扶起。随朱由榔跑出来的一个内侍慌慌张张的想替皇帝擦去脸上的青苔,结果一不小心擦在了伤疼处,朱由榔“啊”了一声,将那内侍推倒在溪边,骂斥了一句。那内侍吓得不敢说话,双膝跪在卵石上,当直是痛苦万分。
吴三辅劝慰了朱由榔几句,又要人拿来金创药替朱由榔敷上。经此一闹,朱由榔自是没了心情,闷闷不乐的离开溪边。张国柱手下的兵捕了条大鱼,张国柱特意叫人煮了鱼汤送给朱由榔。
一口鱼汤下肚,虽然少了佐料,可也让朱由榔胃口大开。“咕嘟”几大口,一碗鱼汤就这么进了肚子,鱼肉却是没吃,朱由榔嫌鱼剌难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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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欢乐向的书。(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章 朕何其无辜
朱由榔没吃鱼肉,也没有将鱼肉赏给身边人。他坐在树荫下,按了片刻撞伤的额头后,要内侍取水来,却是要清洗胡子和脸上的污垢。朱由榔生就有人君之相,相貌堂堂,只这一路逃奔让他十分憔悴,看着十分落魄,浑无半点皇帝威仪。但一将脸洗过,张国柱等人见了,却个个暗中称奇,可一想到这位天子的品性和勇气,众人却又心中笑话。
将自己简单梳洗一番后,朱由榔便催促张国柱、吴三辅赶紧出发,说尚未脱离险境,不能在此地多做停留。虽然士卒都很疲倦,可皇帝发话要走,张国柱和吴三辅自是不会拒绝,当下传令出发。
刚歇下就要走,许多士卒甚至还没吃上东西,不免怨声四起,好在吴三辅和张国柱还有威望,又有朱由榔这个皇帝在,士卒们倒也没有因此生事。看到皇帝上了马车后,先前在溪边吓得下跪的那小内侍赶紧将那碗皇帝不曾吃的鱼肉抓进嘴中。鱼剌大些的倒是吐了出来,小些的却是连带着一起吞了下去,结果卡在喉咙里,令这小内侍苦不堪言,偏要跟上皇帝的车驾,不能被落下,故而只得强忍喉中不适,跟在马车后一路小跑。跑了未有多久,这小内侍的喉中就有血丝浮上,他想用手指抠出那根鱼剌,可除了让自己有呕心欲吐之感,却是一点作用也无。
官道过遵义县城后便非常难走,有几处马车不得过,吴三辅便要亲兵牵了匹马供朱由榔乘骑。朱由榔不会骑马,但并无二话,只叫士兵将他扶到马背上,然后一人在前牵马前进。如此,朱由榔一行人继续向遵府军民府城前进。约摸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前方探路的士卒来报,说是路基叫泥石流冲毁了一段,若要过去,须得爬过西南的那道山岭。
吴三辅带人亲自去看了,果然泥石将长约半里的官道冲毁。泥石是从上方的山上冲下来的,想来不久前这里有过一场暴雨。泥石流新近形成,根本未被晒干,人根本走不得,否则就会陷入其中。
吴三辅回来将情况和朱由榔说后,朱由榔眉头大皱,从前逃难,不管再如何狼狈,总有人护着他,多数时候还有车坐,极少要他步行。现在却要翻山越岭,且那道山岭看着十分陡峭,他担心自己爬不过去,便要吴三辅找些健壮些的军士背他过去。
朱由榔的这个要求让吴三辅心中大为鄙视,嘴上却是答应下来,唤来手下三个亲兵,要他们轮流负着朱由榔爬山。那三个士兵一听是要背皇帝,一个个都很激动和兴奋,似乎这比战场杀敌,升官晋爵都要荣耀。
张国柱命丢下不必要的东西,尽量轻装翻越。马肯定是不能过去了,却又不能留给后面的追军,所以吴三辅下令将余下的战马尽数宰杀,以免落入太平军手中。顿时,战马哀嚎声彻山谷,使人闻之心碎。
吴军开始爬山,前面是精壮士兵开路,负责斩断荆棘,搬开有松动危险的大石。整整爬了半天,吴军方上到岭顶。稍息了片刻,又开始下山。
除了在山顶上下来休息,朱由榔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士兵身上下来,哪怕快到山脚,他仍是不肯下来。那三个士兵虽说精壮,也是轮番背负皇帝,可毕竟是翻山越岭,耗力甚大,若不是马上就能下到山脚,他三人只怕也无法坚持下去。
眼看就要到山脚,那背着朱由榔的士兵却突然觉得脚下一晃,紧接着地底好像有什么怪兽要冲出般晃动,他整个人无法保持稳定,背上的皇帝又那么沉重,一下就失去重心,将皇帝从背上摔了下来。
“地龙!”
陡发的地震惊得吴军士卒大声叫喊起来,很多士兵从山上滚下,山上不时有松动的石头滚下,砸死砸伤不少吴军。
张国柱死死抱住一棵树惊叫:“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地龙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只是唿吸间的事。等一切平静下来后,张国柱和吴三辅赶紧去寻朱由榔。他们在山脚下的一簇草丛上发现了朱由榔,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吴三辅吓了一跳,以为朱由榔摔死了,他箭步冲上,就要去探朱由榔的鼻息,却听到朱由榔忽的嚎啕大哭起来:“朕何其无辜,竟然老天爷都要降下地龙惩罚于朕!”
朱由榔真是好运气,他滚下的那段坡上并无尖石树桩,所以除了身上有些擦伤外,竟不伤筋骨。只是人虽无事,可他却怎么也不愿意起身,躺在那闭目哭叫,任张国柱和吴三辅如何相劝,都不肯起身。
“朕不走了,上天都要惩罚于朕,朕还要活着做什么!”
“朕连亲人都保护不了,朕有什么面目还苟且人世!”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朱由榔愧对你们...”
“朕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
突然发生的地龙让朱由榔只以为上天要降罪于他,再想到自己登基以来的种种作为,以及妻子母亲都被叫人给抓了,瞬间抽心疯了。
朱由榔的突然魔怔让张国柱和吴三辅都慌了手脚,此人对吴三桂,对二十万吴军将士太过重要,要是疯了,前番努力岂不尽付诸东流?自古以来,可没有疯子当皇帝的道理!
“朕何其无辜,朕何其无辜...”
朱由榔反复念叨这句,对张国柱和吴三辅等人的劝慰恍若不闻。众人束手无策,吴三辅咬牙对张国柱道:“皇帝叫地龙吓到了,咱们先架着他走,到了遵义府城再作商议。”
张国柱点了点头,不管朱由榔是真疯还是假疯,都得先把人弄走,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吃的都弄不到,哪里能留!
正要吩咐士兵将躺在地上的朱由榔架起强行带走,那个叫喉中鱼剌卡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小内侍却结结巴巴的叫了起来:“陛,陛下,太,太平军,来了!”
“太平军来了?走,快带朕走!”
闻言,朱由榔吓得立即从地上爬起,然后撒腿就往前奔。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一章 奉节督师府
谢谢盟主致虚极守静笃书友的千元打赏,阁下也是本书的第四位盟主,真诚感谢你的支持!
骨头经过两天思虑之后,决定按本心创作。两面讨好,使支持杀朱由榔与不支持杀朱由榔的书友都满意的安排,骨头可以做到,但违本心。
因为书评的反对声,骨头犹豫许久,不敢下笔,导致这两天的更新极少,但本书总不能因此而断在此处吧,所以总要继续,那么就势必会有让读者不满意之处。
得罪读者,就没有订阅,没有订阅就没有收入。世上人,只怕大半都不会和钱过不去吧,更何况骨头一家大小都是靠读者养活。
只是,我真的很纠结。
我想说,朱由榔的胆小懦弱或许说不上罪该万死,但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帝,是大明朝的象征,是无数抗清志士的希望,因此我们不能以普通人的要求看待他!
南明之败,有很多方面的因素,朱由榔的性格和作为只能算是其中之一,但是他的存在不可否认具有极大的政治意义,他就是抗清的符号。然而在史上,在本书位面,除了让人寒心,朱由榔又做过什么?除了逃跑,他做过哪怕一件对大明,对将士有益的事吗!
答案很显然,没有!
李晋王病死边荒异国他乡之时,文安之八旬老人灯枯油尽之时,李来亨他们在茅麓山举火自.焚之时,他们心中对朱由榔这个抛弃了他们的天子,寒心过吗?
为何南明会有唐藩、桂藩之争,难道仅仅是因为帝位承续,为了所谓法统,为了所谓权利吗?恐怕这当中,桂藩的无能占了很大因素吧。
南明从来不缺抛头颅、洒热血,奋起抗清的汉家志士,他们需要一个领袖,一个可以率领他们和满州异族战斗到底的领袖,而不是一个只知抛弃,为了保全自家性命,连妻子骨肉、亲生母亲都不顾的自私鬼!
换作是你们,效忠这样一个皇帝,值得吗?
如果有可能,你们是否会杀了他,转而拥戴至死都在抗争的其他朱姓藩王?
难道仅仅因为朱由榔在史中是被吴三桂绞死,我们就要将他塑造成一个汉人的悲剧皇帝,一个精神寄托,一个不容指责,甚至都见不得他死的悲情英雄吗?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对大明,骨头是有深厚感情的,可是对朱由榔,骨头只想说:“你他娘的早死早好!”
比之崇祯皇帝,比之隆武皇帝,比之绍武皇帝,比之唐王、鲁王、韩王等,朱由榔差得远,他根本不配做我们汉人的皇帝!
哪怕朱由榔有自杀的勇气,我都佩服他,可他娘的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他的儿子都比他强!
直到临死前,朱由榔还在指望满清能饶他一命,真是可悲可叹可恨得很。
朱由榔被俘后悔当初没有给马宝等将士封王,又是否想到如果不是他的愚蠢和懦弱,他又是否要被弓弦勒死?将时间倒流,他又是否要被缅甸人当成一条狗看待?
皇帝当成他那样,史上有几个?
一切没有假如,事实只有一个,在骨头的UU小说,朱由榔已经不是大明的皇帝,唐王定武帝才是!
政治及大局,注定朱由榔必须死,因为他的存在,就是对抗清大局的最不利因素。
......
奉节,有震感。
久卧病床的老督师文安之唤来了他的女婿毛寿登和次子文协吉。毛寿登是永朝廷的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自文安之染病之后,一直主持督师府公务。文协吉却是无官职在身,其与三弟逢吉、六弟绍吉、七弟秉洁一直随侍父亲。
毛寿登正在部署救灾的事,虽说这次奉节一带震感不强,可也震毁了不少民居,砸伤了不少人,加之震后一直下雨,一些地方还有山洪爆发,所以身为督师府的实际主事人,毛寿登必须亲力亲为安排救灾,要不然,也不知会有多少百姓冻饿。
“你且先回去,我且将粮食数目核对过后,就去督师府。”
毛寿登让来报讯的人先回去,他赶着将一批粮食发下去。这批粮食其实并不多,不过数百石,也是奉节此刻能拿出救灾的极限了。不过粮食再少,也紧要紧的地方拨,总能叫那些受灾百姓不致饿死。等雨停了,再想办法就是。
自忠贞营顺着太平军放开的口子攻入湖北之后,夔东的处境比之从前已经好得多,一方面李来亨他们将从湖北抢到的粮草分了一些给夔东,另一方面也将忠贞营的家眷往湖北迁移,这样一来,夔东的压力自然少得多。只是眼下湖北虽定,可忠贞营正在豫南用兵,需要不少粮草,所以湖北方面对于夔东的接济也是时有时无,一切还要靠夔东自己解决。
现在留在夔东的大部分都是原来四川的卫所明军和少量被招降的义师和土匪,另外还有摇黄十三家的几家兵马,论战斗力,自是不及忠贞营,比之重庆清军也是差了许多。不过因为四川巡抚高民瞻反正归明和湖北光复的原因,夔东现在倒是没有多少军事压力,这一点倒和建昌方面差不多。
毛寿登赶回督师府时,已是天黑,人刚进府,文协吉就迎了上来。毛寿登问他岳父何事召唤,文协吉摇头说不知。毛寿登又岳父身体如何,用药是否按时,文协之都一一说了。听说岳父已能喝粥,毛寿登不禁有些欢喜。
路上,却见六弟绍吉和七弟秉洁过来,二人正说着什么事。
“大昌数天前曾有狂风暴雨,听说大树都被连根拔起。当地有一个村妇生下了一个双头小孩,孩子伯父以为这小孩是妖怪,就把他给放在锅内煮熟,吃了,结果引得老天降下地龙惩罚。”
文协之听了两个弟弟所说之事,不禁扫了他们一眼,训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地龙不过灾难,年年都有,跟那双头小孩有何关系?...那孩子伯父太过迷信,此儿明显是在胎中畸变所致,哪是什么妖怪。以后不要再说这些,父亲那里更是提都不要提。”
被二兄训斥,绍吉和秉洁都是老实低头,不敢驳嘴。毛寿登笑了笑,示意绍吉和秉洁兄弟俩到别处去,然后拉着协吉往岳父那去。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二章 谭诣要干什么?
毛寿登和文协吉进屋时,文安之正靠在床上看他十多年前写完的《铁庵稿》。
“父亲,不是让你歇着么,怎的还将从前书稿翻了出来。”
文协吉不满的看了眼服侍父亲的下人,文安之却将书稿放下,不快的看了儿子一眼:“不关他的事。”
毛寿登上前给文安之见了礼,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岳父手中的文稿拿过,放在了床边。文协吉吩咐下人将灯挑亮些,灯火下,年近八旬的文安之脸上满是老人斑,毛寿登先前触摸到岳父手时,只觉冰凉,心中不由悲呛。
重庆反攻之役因二谭叛变失败之后,文安之便一病不起了,一来是年事已大,二来则是心力憔悴,随后天子弃国的消息更是让他灰心绝望,要不是南都有起色,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怕就此仙逝了。但即便如此,老人的身子骨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他倒也看淡生死,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已近八旬,便是就此去了,也无甚大不了。只是心中牵挂故都未复,天下还在纷争,无数黎民挣扎在战乱和饥饿之中,实叫他难以就此撒手。
年纪大了,这眼神就不太好,方才文安之看书稿时,几乎眼睛都要贴在那书稿上,便是如此,也是看不清几个字。他之所以还要看,只不过是心中一份执着而矣。
“地龙之灾不可小看,但凡地龙过后,必有大风大雨,赈灾之事你可不能马虎。夔东的百姓跟随我们这么多年,已是吃了许多苦,多少人家没了青壮,我们万不能再让孤儿寡母挨饿受冻了,不然对不起人家。”
“父亲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
毛寿登将他的安排简短说了几名,文安之听后点了点头。女婿的安排虽有不足之处,但夔东物资缺乏,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靠的时间久了,文安之有些乏力,毛寿登忙上前将老人往上靠了靠,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免得老人再着凉。
文安之没有说话,毛寿登却知岳父叫他来肯定不但是询问地龙之灾的事。果然,沉默片刻之后,文安之突然道:“我这几天再三想了,我年事已高,又卧病在床,这督师重任实难再担,故我想上书朝廷,辞去督师一职。”
“父亲既已决定,我自不反对,只是父亲以为朝廷会派何人前来督师,我夔东军民又是否听命于他?”
毛寿登没有明言,文安之却知他话中之意,他叹了口气道:“天子总是天子,朝廷总是朝廷,只要天子在一日,我等自当从命。”
毛寿登不知如何开口,他是反对向贵阳妥协的,因为吴三桂实是不可信。若真要毛寿登决择,他倒愿和忠贞营一样拥戴唐王,可他却知岳父对永十分忠义,哪怕如今永被吴三桂挟持,都不会背弃。虽然这样做,对夔东的将来没有多少好处,但也没有多少坏处,至少夔东不必如从前一样承担居大的军事压力。然而若是岳父辞去督师一职,那吴三桂肯定会趁此派人前来夔东,到时,他夔东军民是听令还是不听?不听令无疑就是和贵阳反目,听令的话,忠贞营那边怎么办?难道从此夔东就要上吴三桂的船不成?
毛寿登很想劝阻老人不要辞官,可看到老人的目光,劝阻的目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也不想岳父再操劳下去,或许辞官对他也是一个解脱。
文安之见女婿没有出声反对,心中一宽,洪部院和潘太监到了南都后,夔东军政名为文安之督,实际是毛寿登在处置,他在夔东军民心目中也很有地位,他不反对此事,这事多半就能成。
不想,这时文协吉却出来反对道:“父亲,以儿看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为不智。父亲从前就不愿赴贵阳,为何现今却要夔东听从吴三桂?”
“是听从天子,非听从吴三桂。”
文安之纠正道,可这话却说的苍白无力,他在,能将吴三桂伸向夔东的手挡住,他若不在,有朝廷名义在,夔东真就能保持独立?
毛寿登见岳父脸色难看,忙要文协吉不要争辩,免得老人气急。文协吉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让父亲难过的话。
“父亲,时辰不早了,你且先歇息,这件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毛寿登想将此事先拖一拖,屋外却有卫兵禀报:“禀督师,重庆谭弘派人求见。”
谭弘?
一听这个名字,文协吉怒不可遏:“谭弘那个叛徒还有脸派人来!”
文安之也是大为诧异,二谭自叛变之后,哪怕跟着高民瞻反正,都不敢再和夔东有半点联系,何以今日谭弘突然遣人来求见。
“和叛徒有什么好说的,我去将人撵走!”
见文协吉要去撵人,毛寿登忙拦住他:“谭弘突然派人来,肯定是有什么事,不妨先问问何事。”说完就让卫兵将谭弘的人带进来。
文安之责怪的看了眼协吉,这个儿子样样好,就是性子太急,沉不住气。
“小的见过文督师!”
谭弘的使者见了床上的文安之立时就跪了下去行礼,然后恭声道:“我家侯爷知道当日对不住督师,也无脸面再见督师,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家侯爷务必要让督师知晓。”
文安之在毛寿登的帮助下勉强撑起身,问道:“什么事?”
“谭诣带兵去拦天子了。”
“什么!”
文安之和毛寿登、文协吉听得呆了,难以置信:天子远在贵阳,怎么谭诣却要带兵去拦他?
那使者又道:“我家侯爷说,谭诣三天前就带兵去拦截天子了,他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派小的前来送讯,若是督师现在就出一支精兵走水路的话,当可抢在谭诣前头截住天子,把人抢下来!”
“天子不是在贵阳吗,那里有吴军重兵把守,谭诣才有多少人马,怎敢去犯贵阳?”文安之惊疑不定,这个消息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那使者说道:“督师有所不知,贵阳月前就叫太平军攻破,张国柱、吴三辅等人带着天子逃进川中,眼下正往重庆赶来。”
这个消息自又让文安之吃惊,毛寿登讶道:“便是天子入川,那谭诣为何要拦天子,他不是投了吴三桂么?...他拦天子要做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三章 杀了朱由榔,家兄做皇帝
谁开出的价码更大,谁的势力占上风,谭诣就听谁的,因为这是乱世活命的不二法决。
川国公外加一堆真金白银,还有五个真满州少女,足够谭诣豁出去卖命了。当年他杀害大哥谭文时,清军可是什么好处都没给他开,事后也不过给了个归化侯的爵位。现在,南都却开出了如此高的赏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谭诣没道理不动心。当然,不见兔子不撒鹰,谭诣不可能在局面未定之前就着急动手,因为重庆这边除了他和谭弘的兵马外,还有王明德和程廷俊的兵在监视他。故而不到最后,谭诣是绝不会冒然动手的。钱财爵位动人心魄不假,可也得有福份享受才行。
贵阳失陷,就是促使谭诣撒鹰的兔子,太平军的人只要他拦截朱由榔,并非让他杀朱由榔,这个要求并不过份。谭诣带部出城了,用的理由是增援贵阳。这个理由很光明正大,因为不久前成都的四川巡抚高民瞻曾给谭诣下过调令,要他带兵去增援贵阳。当时谭诣借口要准备粮草没有遵令,现在粮草备齐,时机也成熟了,谭诣自是要领兵前往贵阳。王明德和程廷俊都没有怀疑,谭弘也被蒙在鼓里,直到三天后高民瞻的使者赶到重庆,王明德他们才知道大事不妙,只是谭诣已经走了三天,他们想追都来不及。
从遵义军民府经千辛万苦才走到往重庆必经之地三元坎的吴三辅和张国柱怎么也没有想到,来接应他们的谭诣竟然和塔新策一样被太平军收买,背叛了吴三桂。被饥饿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吴军拼死反抗着谭诣兵马,吴三辅和张国柱更是身先士卒,可是怎么也冲不破谭诣的防线。
谭诣倒也不敢过份催逼,因为朱由榔在吴三辅他们手中。他担心自己逼急了,吴三辅他们会杀掉朱由榔,那样弑君的恶名就会栽到他头上。虽然,他知道南都方面可能巴不得朱由榔死,甚至让他前来拦截朱由榔,就是欲借他之手除掉这个唐王称帝的最大障碍。只是,这个世上有几个傻子,谭诣才不会干这蠢事。活捉朱由榔,安全的将人送给太平军,他这川国公才能做得有名有实,可若是朱由榔是死在他的手中,只怕转眼他谭诣就是人死族灭的下场。
弑君之人,有几个好下场?
南都那位定武帝,也姓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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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诣留了一线,他将吴军围在山上,断了他们的水源,然后派人劝降,想让吴三辅和张国柱将朱由榔交出来。
谭诣是真心的,只要吴三辅他们肯交人,他便立即放出一条生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是吴三辅和张国柱却不信他,因为谭文的教训可不远。如此一来,谭诣真是有些着急了,重庆的王明德和成都的高民瞻随时都会赶到,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再一次劝降失败后,谭诣咬牙下令发起进攻,不过他却给部下下了一道死命令,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伤着朱由榔。
喊杀声再次响起来时,朱由榔躲在树丛中浑身哆嗦,他害怕见血,也害怕见到死人。
“一个个都是乱巨贼子,都巴不得朕死,都巴不得朕死!...”
朱由榔都快疯了,不是饿疯,也不是吓疯,而是急疯了,他迫切想离开此地,他甚至暗自计划寻个隐秘地方藏起来,然后等天黑下来自己从山上摸出去。只是,吴三辅却留了一队士卒严密看管着朱由榔,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那些吴军士卒眼里。朱由榔根本没计划实施自己的计划。
张国柱此时一边喝骂,一边指挥部下将攻上山来的叛兵往上赶。吴军虽然没有多少体力,可占了地利,一时倒也让叛兵无机可趁。吴三辅受了刀伤,被亲兵抬了回来。谭诣连攻两次都不得下,气得将自己的老底子都给派了上去。吴三辅和张国柱知道生死就在这刻,二人也不含煳,将手下的亲兵都派了出去。双方就在山脚下砍杀成一团,伏尸数百具。
“一帮饿死鬼都拿不下,都是帮废物!”
谭诣一气鞭打了五个部下,吩咐亲兵为自己披甲,他要亲自上阵搏杀,倒要看看吴三辅和张国柱是不是三头六臂!
然而谭诣万万没有想到,一支军队突然从后方袭击于他。谭诣惊恐万分,只以为是重庆的吴军赶到,可部下来报却说攻打他们的是夔东的明军。
夔东的明军,他们怎么来了?
谭诣一怔,却是松了一口气,夔东明军的实力他很清楚,自从忠贞营跑到湖广后,文老头手下那些兵连农夫都不如。事实也确是如谭诣所料,夔东来的兵马战斗力并不高,虽有三千多人,可却被谭诣手下的500兵愣是给挡在外面。
夔东兵不足为虑,倒是山上的吴军听到谭诣兵马后方的动静后,以为援军到来,士气大振。吴三辅更是激动的从地上爬起,对着山脚下又叫又骂,看架势恨不得一等擒住谭诣个王八蛋,就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援军来了?”
朱由榔从藏身处壮着胆子,扶着一棵树往下看,果然叛军后方有兵马正在攻打他们。
“好,杀光这帮乱臣贼子!”
朱由榔兴奋的叫了一声。好景却不长,那援军竟是没能突破叛军防线冲过来。时间不断流逝,日头也渐渐西落,山上吴军士气又开始低迷下去,叛军的攻势却一波接一波,根本不给吴军喘息之机。
吴三辅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找到张国柱商议,于其让朱由榔落在叛军手里,不如杀了他!
张国柱却不同意,他们好不容易将朱由榔带到这里,若是杀了他,岂不白费功夫。再说,朱由榔要是死了,辽王怎么办,二十万将士怎么办?
“眼下也由不得我们了,只要有兵马在,还怕没的皇帝?”吴三辅目露凶光,“实在不行,家兄自己称帝便是!”
张国柱倒抽一口冷气。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四章 全朕首领可也?
虽然很清楚朱由榔不过是个傀儡,吴三桂若取北京,终有一日会自立,可是真要杀朱由榔,张国柱却不敢。弑君的恶名,他担不了。
吴三辅却是杀心已定,奇货固然可居,可这奇货要是落入别人手里,那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既然没有意义,不若索性除掉,一了百了。他亲自带兵去处决朱由榔,张国柱没有阻拦,也没去,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吴三辅对张国柱的态度自是不满,但也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就带人去杀朱由榔。
“吴卿,何时可突围?”
朱由榔看到领着士兵前来的吴三辅,忐忑不安。吴三辅一言不发,身后却有两个士兵默默上前突然架住朱由榔。
吴三辅阴沉的脸和目中的凶光让朱由榔意识到什么,但却装煳涂的问道:“吴卿,这是做何?”
吴三辅腮帮子一动,沉声道:“陛下乃大明天子,今叛军作乱,为陛下免遭叛军凌辱,臣请陛下归西。”
“你要杀朕?”事到临头,朱由榔倒是冷静下来:“是吴三桂要你这么做?”
吴三辅黑着脸不说话,只示意士兵将朱由榔按倒在地,然后不顾自己的刀伤,缓缓抽出了佩刀,竟是要将朱由榔斩首。
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的朱由榔泪水当即流出,却是一声不吭。这瞬间,逃亡了十六年的朱由榔终是有了点天子的气势和担当。
“朕对不住母后,对不住皇后,对不住慈煊他们,也对不住李定国、白文选他们。”
朱由榔咬牙闭目,再也不发一言,任凭吴三辅刀剑加颈。
他真是死心了,也不想再乞饶,也不想再跑了。他只想快点结束,快点结束。
吴三辅将长刀举起,刀下是皇帝。
一众吴军士卒均是不忍,有几个还跪了下来。
“将军且慢!”
一直追随朱由榔左右的小内侍颤颤悠悠的从树后冲出,跪在了吴三辅面前,抱着他的腿哀求道:“吴将军,陛下尝为中国之君,今若斩首,未免太惨,将军不若赐陛下自尽,始为得体。”
吴三辅有些迟疑。朱由榔有些感激的看了眼那个小内侍,自己平日对这小内侍颇是苛刻,不想死到临头,他却还想着为他求个全尸,真是难得忠义。
朱由榔心中很是酸苦,他长叹一声,对吴三辅道:“一死而已,朕亦曾为君,全朕首领可也?”
吴三辅将长刀放下,点头道:“也好。”说完吩咐亲兵将自己的一壶酒取来,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包中有几枚黑色药丸。吴三辅将几枚药丸全倒进了壶中,然后将酒壶递给朱由榔:“请陛下饮下此酒!”
酒是好酒,药却是毒药。
毒酒一壶。
朱由榔用发抖的双手接过那酒壶,却迟迟不愿喝进肚中。
吴三辅等得着急,山下叛军已经杀了上来,再耽搁下去就会生变。情急之下竟是探腰下去,提起酒壶就往朱由榔嘴中强灌。忽听耳后传来箭啸声,旋即一枝利箭射在他后背,令他钻心一疼,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倾去。酒壶失手落在地上,“咕嘟咕嘟”往地上流着。又是十数枝箭枝到,几个没有树木掩护的吴军顿时被射翻在地。山腰上喊杀声四起,一大队军士正往山上涌来。吴军慌忙去挡,可另一侧叛军却也攻了上来,很快就和后山上来的兵马撞到一起,让人意外的,双方兵马竟不是一伙,见面之后就厮杀在了一块。
事出突然,看押朱由榔的吴军士卒都去抵挡敌兵,倒将朱由榔给忘记了。那小内侍此刻吓得蹲在地上,视线中是中箭抽搐的吴三辅,他很是惊慌。这时却见吴三辅身下突然一动,然后就见皇帝从吴三辅身下钻出,挣扎着爬起来,然后一脚将那酒壶踢出老远,又狠狠踢了一脚吴三辅,对那小内侍喝了一声:“走,快扶朕走!”
那小内侍愣了一下,忙答应一声,上前扶住朱由榔就往树林中钻去。
攻到半山坡的谭诣没想到又有一伙兵马从另一侧兜了上来,将他的人给拦住,气得咬牙切齿。
从荣县赶了六天才找到此处的狄三品此刻也是惊怒,惊的是吴军竟然还能打,怒的是天子就在眼前,却就是抓不住。
张国柱领着剩下的吴军负隅顽抗,只以为狄三品和谭诣是一伙。谭诣却以为狄三品的兵和吴军是一伙,狄三品那边则当谭诣是吴军的人。三方兵马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就在这山上混杀成一团。被谭诣的几百兵给拦住的夔东兵这会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救天子心切,哪怕伤亡惨重,也不曾就此退兵。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山上山下到处打着火把。黑夜之中,喊杀声倒是停了,几方人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竟是形成了僵持之局。
谭诣和狄三品都以为天子还在吴军手中,可张国柱这会却是心急如焚,因为天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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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榔又逃了出来,这一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路上几次险被吴军发现,若不是那小内侍精明,只怕他又要落入吴军手中。这处山岭很大,越往深处走,树林越密,也没有路。二人就这么摸黑往前,磕了绊了,也不敢叫出声来,就怕被人听见。
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朱由榔喘着粗气在一处水潭边坐了下来。那小内侍也是累得够呛,坐在地上歇了片刻后,他借着月光往四周的林中摸去,却是要找些果子供朱由榔果脯。
找到一把果子后,小内侍高兴的回到水潭边,却见皇帝陛下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小内侍一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头好像熊一样的动物就在水谭边,远远看去,那动物身上只黑白两色,毛茸茸的。等那动物转过身子时,小内侍不由松了口气,因为那东西不是熊,而是猫熊。猫熊很少伤人,小内侍宽下心,上前告诉皇帝陛下不用怕,然后将采来的果子分了大半给朱由榔。
吃了些果子后,朱由榔肚中的饥饿感顿去了不少,这时才想到自己还不知这小内侍叫什么名字,便和颜问他:“你跟了朕这么久,朕却不知你叫什么。”
小内侍忙道:“回皇上,奴婢叫徐霖。”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五章 陛下可曾想过退位?
“徐霖?这名字不错。”
朱由榔点了点头,却是再无话说,虽然这一路上多亏这小太监,可他毕竟是皇帝,和个小太监又能说什么。难道要他堂堂天子对奴婢称谢吗?
不过虽然没有说话,可朱由榔还是有些紧张,因为徐霖说那猫熊很少伤人,但不代表它不会伤人。朱由榔担心那猫熊会突然发起疯来咬他,又或在那叫喊引来追兵,因此神经一直绷着,一待发现不对,他便会立即撒腿而奔。好在,那猫熊在潭边晃了一圈后,慢悠悠的往林中去了,并不曾理会这两个它从未见过的奇怪生物。走时,猫熊还回头看了眼朱由榔一眼。
夜渐渐深了下来,虽是八月天,但一身单衣的朱由榔还是感到了寒意。徐霖身上带着火折子,却不敢找来干柴生火,因为那样极易被人发现。朱由榔很是疲倦,他靠在一块石头上,抬头仰望苍茫夜空。夜空中,无数繁星闪烁着光芒。很幸运的是,虽然此地刚刚发生地龙,但却没有降雨,要不然,一场大雨淋下,他二人遭的罪可就大了。
“朕从未觉得星空如此美过。”
朱由榔感慨了一声,自他登基以来,一直疲于逃命,可以说十六年来,他几乎就是奔波在逃亡之路上,从未有像今天这般孤零零的呆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夜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朕这里,人之将死,看什么都是好的。”朱由榔摇了摇头,星空再美,他也无法飞上九重。现在的他,考虑是如何活下去。
一直抱着双臂坐在那的徐霖忽然说道:“陛下,其实你真落入叛军或太平军手中,未必就有性命之危。”
朱由榔一怔,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徐霖边上靠了一靠,问他:“你为何这么说?”
徐霖小声道:“除了吴三辅,陛下可曾听说有人要杀你吗?”
“你不懂,吴三辅要杀朕,是因为他已护不了朕。那些人虽没有说要朕,可他们却是一定要朕死的。”朱由榔叹了口气,“曾经皇后也问过朕为何一定要跑,朕当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现在朕告诉你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大明不能有两个皇帝。朕的存在对于唐王就是威胁,他和周士相尊朕为太上皇,那是因为朕没有落入他们手中。朕真要出现在南都,你以为唐王和周士相会放心朕?....清廷为何要追杀朕,吴三桂为何又要迎朕?因为朕是皇帝,是做了十六年皇帝的天子!....朕的天子身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朕有大义在,天下间有许多军民在看着朕!所以,他们必须要朕死...朕死了,他们才能安忱无忧,不然他们总要防着朕...国不可一日无君,可这国可一日有两君吗?...换作是你,你会让朕活着么?”
朱由榔的神情很凄苦。二选一的痛苦,难为外人道。当年他和绍武争帝统时,不也打得头破血流,恨不得将绍武绑来砍了?
徐霖沉默片刻,却是摇头道:“陛下,恐怕你现在所想正是他们所盼望的事。”
“嗯?”朱由榔不解的看着徐霖。
徐霖将双臂放下,慢慢说道:“陛下可曾想过,弑君是弥天大罪,是见不得人的事,南都真的敢这样做吗?他们就不怕天下心系大明的军民对他们寒心?...所以若皇上真的去了南都,奴婢敢断定,不但他们不会杀陛下,还会依旧供奉陛下为太上皇,并且保护陛下的安危,因为他们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也给他们自己一个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他们并不害怕陛下,因为只有弱者才会担心陛下的存在会是他们的一个威胁。”
朱由榔呆了呆,这小太监的想法和他所想格格不入,但细一思来,却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徐霖又道:“奴婢以为,皇上若要活,只有从这里走出去,让那些正在寻找陛下的人都知道陛下还活着。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陛下的性命才不会有危,因为他们都不敢。要不然,在这种谁都不知道的地方,陛下才有杀身之祸。”
“哎,放心,他们找不到朕的。”朱由榔摆了摆手,这一点他还是有自信的,这鬼地方连他都不知道是哪,况那些追兵。
徐霖见皇帝陛下并无意听他的,只好问道:“那皇上准备去哪?”
“朕不知道。”
朱由榔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了,吴三桂那里他肯定不会再去,太平军那里他更不会去,放眼天下,似乎真就没他容身之处了。半响,他突然有些激动说:“实在不行,我们去找李晋王,他对朕忠心耿耿,必会善待于朕。”
听了皇帝陛下的打算,徐霜很是无语,如果他没有记错,就在去年,皇帝陛下还下诏斥责晋王无故带兵犯上,要边境各家土司发兵讨他。现在,却又想着去李晋王那,真是叫人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李晋王在边外,陛下若要去寻他,这条路可是很远,也很艰难。”徐霖提醒皇帝陛下他要走的这条路可不好走。
“无妨,朕和你昼伏夜出,避开那些关卡就是。这路再远,朕也要去,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朕不放弃,终能见到晋王。”
朱由榔虽生性懦弱,可一旦有了目标,却是怎么也要坚持去做的。就如他登基第一日起,便将活下来做为自己的皇帝生涯一般。事实证明,16年来,他始终都在坚持这个目标。现在,他又有了新的目标。
“陛下,再远的路也有尽头...便是陛下能够平安到达晋王那里,以后又怎么办呢?难道陛下仍如从前一样,流落边荒,直至老死异国吗?”
徐霖的目光和天上的星星般一样闪烁,朱由榔却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他只是身子一下颤抖起来:是啊,这再远的路也有尽头,好不容易才从边外回到中国,难道就这样再回去?从此一生再也不能回国?
朱由榔眉头紧皱,仿佛在思索一个极难思索的问题!
见状,徐霖缓缓起身,朝四下看了眼,突然说道:“陛下,你有没有想过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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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节结束皇帝陛下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六章 朱由榔之死
“退位?”朱由榔摇了摇头,“朕为什么要退位?”说完又哼了一声:“他们可没捉住朕。”
徐霖却道:“陛下退位,既可保全性命,又可免流落边外,奴婢相信齐王殿下肯定会善待陛下的。”
“什么齐王殿下,那贼秀才巴不得朕死,哪会善待于我...”
朱由榔很是气愤,突然一凛,声音噶然而止,下意识的看向站起来的徐霖。
徐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朱由榔。
“你?”
朱由榔很难相信这小太监竟是周士相的人,但现实却容不得他不信。
“奴婢也是为陛下好,若陛下肯退位,奴婢这便带陛下离开此地。”徐霖说着就跪了下去。
“连你都背叛了朕,这世上朕还有什么人可信!”
朱由榔怒极反笑,那贼秀才的手都伸到自己身边了,可笑不但他不知道,吴三桂也不知道。枉自己还准备到了李晋王那里,就重用这小太监,真是可恶又可恨!
“陛下,您就听奴婢的劝吧!”
徐霖是真心不愿皇帝陛下一头走进死路。他是两年前被招募进军情司的,为了能够接近朱由榔,他狠心阉割了自己,可是他从来不曾有过怨言。因为要不是太平军,他的母亲和姐姐就会被线国安手下的清兵活活折磨而死。要不是太平军,他也会同他的父亲一样,被清兵驱赶去填那堆满死人的壕沟。他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徐霖接到的任务很明确,就是想方设法接近朱由榔,一有机会就毒杀于他。可是他一直没有机会,直到吴三辅和张国柱放弃贵阳带着朱由榔逃跑。当时,宫中的太监和宫女都是大乱,没有多少人跟上朱由榔的队伍,只有他,咬牙一路跟随,然后一步步的走近朱由榔的视线中。本来,吴三辅动手杀朱由榔是徐霖很乐意看到的事,只是想到朱由榔毕竟是皇帝,死后落个尸首分离实在是悲惨,所以他冲出来请求吴三辅能够给朱由榔一个体面的死法。只是不曾想,吴三辅没来得及处死朱由榔就被射死了,然后朱由榔就带着他逃跑。
徐霖是接受的单线领导,他除了知道自己的使命,并不知道军情司其它的布置,因此他不清楚那些射杀了吴三辅的兵马是不是自家人马,所以他只好跟着朱由榔跑。只是,朱由榔并不知道,他们在林中摸黑潜逃时,徐霖手中始终握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在林中树木上留的记号一直指向这水潭。
徐霖很单纯,军情司的训练他门门都很优秀,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完成任务。可真到要他下手时,他却犹豫了,因为他要杀的人毕竟是做了十六年大明皇帝的人,是十六年来大明无数军民寄托的希望所在。哪怕他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比寒心失望,可他终归是天子。
徐霖心软了,于是他改变主意,他想给当了十六年皇帝的朱由榔一个选择,一个他看来十分可行的选择,那便是请朱由榔下退位诏,然后安生的归养藩下,甚至流放荒岛都样。这样,这位天子的结局无疑会比死去要完美一些,至少,很有人情味。不管别人怎么看,徐霖认为,朱由榔至少没有向满清投降,这点便足够留下他的命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会不会被上面接受,因为这毕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也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不管如何,他都要试一试,给朱由榔一个机会,也给他自己一个机会。可惜,朱由榔没有接受他的好意,他放弃了这个机会。
“朕不听你的劝又如何!”
朱由榔自视自己比这小太监高大的多,竟是上前一脚将徐霖踹倒在地。徐霖不敢反抗,任由朱由榔踹打自己,直到朱由榔踹得都没有力气,他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仍是劝说朱由榔退位。
“滚,你给朕滚,朕再也不要见到你!”
朱由榔根本听不进去,他心中只有被背叛的怒火。徐霖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朝后退去,却在离朱由榔丈余处立定。
“你怎么还不走?...是了,你是要去通风报讯,告诉那些乱臣贼子,朕在这里吗!”
朱由榔凶性大发,他奈何不了那些士卒,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身材弱小的小太监吗。他将心一横,这小太监不死,他就得死。虽然他从来没有杀过人,甚至都没有杀过鸡,但是他知道如何做才能保住自己的命。为了保命,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宁可事后后悔,事后痛哭流涕,百般自责,也绝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地。
然而就在朱由榔往前踏出几步,准备对徐霖下毒手时,一句阴侧侧的声音却飘入他耳中。
“陛下,你想干什么?”
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朱由榔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惊愕的发现徐霖的左右两侧走出两个黑影。
这小太监还有帮手?!
朱由榔魂飞魄散,本能的就掉头想往后路,可是他的身子转了过去,脚下却是迈不出去。身后,两个黑影封死了朱由榔的退路。
“徐霖,你做得很好,这功给你记下了,回头上面重重有赏!”
说话的是军情司派在贵州的军情使潘建山,此人祖籍江苏丹阳,不过14岁时随家族南逃岭南以避清军,后一直随族人在西南跑马帮,故而对西南各省地形甚熟。太平军大举西征广西时,军情司招募向导之时看中了他,由此加入太平军。因其不但对西南地形熟悉,又读过几年私塾,识文断字,办事颇是得力,所以被提为百户,负责贵州军情司。
“看不出来,皇帝陛下倒是心黑手辣的很,啧啧。”
潘建山左边那人冷笑着逼近已然呆若木鸡的朱由榔。此人叫李炎昭,四川龙安府人。清军入川后,他于川中组织反清义师反清,战败之后和一众兄弟潜在青城山一带落了草。为人颇是凶悍,不计手段,去年底被四川军情司物色看中,酬以重金,要他在川中剌探军情。
封住朱由榔退路的两人一个是往荣县说服狄三品出兵的李援城,一个则是潘建山的手下张兴祚,猎户出身,射得一手好箭,随身带的一张大弓据说是当年大西王张献忠曾用过的。
“若不是徐兄弟留下的暗号,还真不知道皇帝陛下逃到这里来了。”
李援城和张兴祚同时向前近逼,将朱由榔彻底围住。
潘建山看了眼远处丛山,对李炎昭道:“谭诣和狄三品他们的人马上就要搜到这里,事不宜迟,动手吧。”
李炎昭微一点头,上前一步就要对朱由榔下手,可却停了下来,迟疑道:“怎么杀?”
潘建山迟疑一下,道:“捅死得了。”
“好!”
李炎昭自反清失败落草之后,行事已是不管正邪,这么多年土匪生涯,双手早就沾血无数。太平军酬他重金,休说是杀皇帝,就是让他干玉皇大帝,他也不皱眉头。
徐霖犹豫了下,知道朱由榔是肯定难逃一死了,但还是忍不住道:“百户大人,是不是将人活捉回去?”
潘建山冷冷的扫视了徐霖一眼,徐霖立时知道自己错了,将头垂下,低声道:“朱由榔毕竟是天子,大人还是给他个体面吧。”
“张兄弟那里有张弓,就用弓弦绞死他吧。”
李炎昭最烦做事不痛快,磨磨蹭蹭的,示意张兴祚将负在身上的弓取下,用弓弦勒死朱由榔。潘建山没有反对,李援城也未吭声,张兴祚便将弓取下,嘿嘿一笑,走向朱由榔,正准备用弓弦勒住朱由榔脖子时,潘建山却挥手让他停住,然后对朱由榔道:“陛下,有人让我带句话给你,尔弃天下,不能为人主,今为人主杀尔!”言毕,将手一挥:“动手!”
“不要杀朕!”朱由榔惊叫一声,哀求道:“你们不要杀朕,朕愿退位,朕愿为平民,朕马上就写退位诏,这样那位就不必担心朕了。”
“嗯?”
潘建山一怔,朱由榔所言让他颇是动心。他看向李援城,李援城也是一脸为难,不知这事是否可行。李炎昭和张兴祚是拿钱办事,虽说他们已不当皇帝是个什么稀罕物,可怎么也是弑君,若能不动手就能拿银子,他们何乐而不为。
“大人,朱由榔既愿下退位诏,不如就暂留他一命,由上面决定。”
徐霖本就不愿朱由榔死,这时自然要为他说上一句。潘建山拿不定主意,这事关系重大,不是他一人能决定的,于是和李援城低声商议,二人正说着时,却见朱由榔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推开放松警惕的张兴祚,然后拼命往林中冲去。
“快抓住他!”
潘建山等人大惊,连忙冲上去。可朱由榔速度太快,又是黑夜之中,视线看得不远,竟是眨眼间就失了去了朱由郎的身影。
“坏了!”
潘建山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此刻也是顾不得后悔,只能带着李炎昭他们冲进林中搜寻。这茫茫树林一片漆黑,朱由榔真个跑进去,又哪里还能再将他找出来。众人在林中找了片刻,一无发现,都是又急又气。突然,却听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声音明显就是朱由榔。众人惊喜交加,也不管地上是否有绊脚物,只往那声音传来方向冲去。半道却又听“啊”的一声,然后就有落水声响起。
“猫熊!”
徐霖人小,最先跑到地方,首先看到的却是方才那只在潭边的猫熊。再往前看,却是一处悬崖,崖下是一汪深潭,那潭水和方才他们歇息的水潭是相通的。视线中,朱由榔正在那潭中拼命挣扎唿救。
“快救朕,快救朕,朕不会水,朕不会水...”
朱由榔的惨叫声从潭底传了上来,在林中到处回荡。那猫熊也是受了惊吓,见又有一帮怪物到来,忙窜到远处,头也不敢回。
潘建山他们也赶了过来,望着落入潭中的朱由榔,只在那发呆。徐霖想下去救人,可这崖高十数丈,哪里还赶得及下去。
很快,潭中的朱由榔停止了挣扎,也再无唿救声传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