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 朱三太子
永兴王朱淋玮未与金厦宗室商议,以重金贿赂了金门一个姓夏的军官,私自出港启程往南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在海上漂泊了十六天后,朱淋玮终是在松江的金山卫上岸。因为海上颠簸,朱淋玮两岁的儿子不幸染病夭折,这让朱淋玮很是难过。但想自己尚还年轻,日后还能再生,这心伤便淡了许多。
船只靠岸后,朱淋玮的侍卫和那位当年从唐王府逃出来的老吏便往当地官府通禀。金山卫原是华亭县治下,太平军占领松江后,撤了金山卫所,仍以华亭管辖。只这华亭知县和主薄等人却在月前被锁,县衙里并无人主事。
那老吏和一众侍卫都是惊奇,江南已经光复,何以官府无人主事的。多方打探之下,方有知道内情的人指点他们往城西清欠司去,说尔今县里大小事务都是那清欠司在管。
老吏不知清欠司是什么衙门,只以为是太平军设的县衙,便与众侍卫寻到那清欠司,到了门口却是吃了一惊,眼前但见上百士绅被大枷锁在那,任由日头曝晒。不时有士绅吃不消,便大喊“愿交”,随即就有兵丁过来将枷取下,领他入司。不一会,那士绅便垂头丧气的从司里走出,脸色就如欠了人家好多银子般难看。
老吏和众侍卫不知道这闹的哪一出,且他们有要事,便无意细打听,正要上前唤住一兵丁,却见司里大门再次打开,然后就听敲锣打鼓声,旋即就见六七位士绅胸戴大红花,各自手里捧着个红艳艳的状纸,欢天喜地的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帮吏员,都是笑容满面,对着那几个士绅不住拱手称贺。
老吏眼花,看不清那些士绅手里捧得红状纸上写的什么,一个识字的侍卫倒是看得见,低声念道:“纳税大户?...清欠积极户?...什么意思?”
一众侍卫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那“纳税大户”、“清欠积极户”是什么东东。老吏早年就在唐王府里呆过,这些年也算是见多了世面,倒是琢磨出或许和交纳钱粮多少有关。只从前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官府,向来未有如此表彰,不知如今怎么搞出这些来了。
那几个得了表彰的士绅看到那众仍被枷在那晒太阳的“同党”们,都是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昂首阔步从他们面前走过,不时还神气的将手中的证书故意偏上一偏,好叫这些不肯交欠税的“同党”看个清楚。
那众晒太阳的士绅见了这情形,“哼”声一片,却是一个个懒得骂上几句,或讥讽几句,因为这太阳晒得他们早就没了脾气。一些人现在正在受着**和心灵的煎熬,是咬紧牙关撑到底,还是花钱买舒坦的好。
送那几个纳税大户出来的清欠司中人看到了永兴王府一帮人,见他们穿得都是官服,不由愣了下。一个年长的吏员上前几步,就要询问他们是何人,这时又听司里有人在叫喊:“张榜了!”
“张榜?”
一众被枷的士绅和那几个捧着奖状要回家的士绅都被那叫喊声吸引,就是老吏和侍卫们也是下意识朝大门看去。
在上百双目光的注视下,两个兵丁拿着一张黄榜奔出了大门,然后一个在墙上刷浆煳,一个则将手中的黄榜贴了上去。
一个吏员走到那黄榜下看了眼,然后就大声念道:“江苏巡抚衙门、江苏清欠总局联合发文:华亭县黄一民、陆成东、赵庆国、徐元均....17人俱革举人功名;王德水、张松林、周国正、董长俊...38人俱革秀才功名...以示敬尤!”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被枷着的胖子惨叫一声:“我的举人功名啊!”
旁边一个中年文人也是身子一软,两行泪水落下:“十年寒窗功名,怎的说革就革,朝廷何以如此心狠待我等读书人!...”
榜上有名的士绅和读书人这会当真是心凉了个彻底,不少人都在那失声痛哭,更有甚者在那咒骂朝廷昏庸。
那读榜的吏员哼了一声,骂道:“都别嚎了,早叫你们把欠税补上,偏生个个铁公鸡,如今倒好,榜文下来了,不但功名都被革去,这欠税仍是要补,何苦来哉!”
又有一清欠吏员冷笑道:“说朝廷心狠待你们,可你们待朝廷就心软了?若不是你们这帮铁公鸡,咱大明至于叫满鞑子祸害了么!”
听了这话,有士绅不服,想反驳,奈何晒了大半天,腿脚都站不住了,哪还有力气说话。有士绅则是将脑袋一耷,什么也说不出来。有三个榜上无名的则是马上喊愿交,然后跑也似的奔进司里,唯恐慢了一步自个的功名也叫革了。有人带头,又事关功名,加上实在是受不住,被枷的士绅倒是大半都动摇了。很快,一声又一声“愿交”的声音响个不停。见众士绅都是开窍了,清欠司的一众吏员也是大喜,不迭将人领进去办手续。
眼看着人都往司里跑了,老吏忙要叫人,这时那年长的吏员却掉头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吏忙道:“我等是永兴王府的人。”
那几个侍卫知道此处乃是太平军治下,非在金门岛上,故而都不敢摆什么王府侍卫身份。
“永兴王府?哪个永兴王?”那清欠司的年长吏员显是不知道永兴王的存在。
老吏有些尴尬,便将永兴王是从前唐藩之子,当今皇帝嫡侄之事说了。又道永兴王一直在金厦,这次专程回南都拜见伯父。船在金山外海出了问题,不得已才在金山停靠。
一听是当今皇帝的嫡亲侄儿到了金山卫,那年长吏员一惊,不敢耽搁,道了声:“你们稍等,我这就为你们通禀。”
那年长吏员快步进去通传后,一个王府侍卫悄悄问了一个兵丁,这清欠司门前演得哪出戏。
那兵丁嘿嘿道:“这帮刁绅不肯纳粮,朝廷以王法治他们,逼他们交清欠税。”
“还能这样?”那侍卫愣了下,下意识道:“这些人可都是有功名的啊。”
“有功名又如何?吴伟业知道吧?崇祯朝的榜眼呢,还不是说革就革了。还有那鞑子的探花郎,也是说罢就罢了。咱家大帅说了,往后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欠税不交的,就统统罢为平民。凡是主动交粮交税的,不管你是有功名的还是没功名的,以后都是大明朝的公民,朝廷一视同仁,绝不偏颇,不管你在哪,出了什么事,都有朝廷替你做主,这叫新朝新政知道不?”
“新朝新政?有功名的和没功名的一样了?”
老吏和一众侍卫被这兵丁透露的消息惊呆在那里,这话岂不是说泥腿子往后和读书人、官老爷平起平坐了么?
听到吏员通传说是皇帝的侄儿永兴王来到了金山卫,正在主持华亭清欠的汤效先吃了一惊,因为他从前从来没听说过皇帝还有个侄儿在世,只知皇帝只有一个侄女。却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侄儿,这要是真的,岂不是说皇帝百年之后,这永兴王将是大明朝的新皇帝么?!
汤效先震惊之余,也是不敢怠慢此事,忙亲自出来见了永兴王府的人,随后便带着一众属员往码头去迎永兴王。
此时,相隔数百里外的浙江余姚县衙外,一个三十岁的教书先生在衙门外彷徨半天后,终是拿定决心,大着胆子捶响了衙门外的大鼓,等差役将他带到匆匆上堂的知县面前时,这教书先生不等知县发问何事擂鼓,就大声道:“我是朱慈焕!”(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八章 因为晋王,所以我们在!
在缅甸孟马一带养病的晋王李定国三月才得知吴三桂已奉永帝为正朔,此刻领大军入陕去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巩昌王白文选和吴三省等人曾经领军前往国境的打洛,试图进入云南,然而却被吴三桂委任的云南巡抚林天擎击退,不得不退回孟马一带。
孟马一带瘴疫横生,多是原始森林,罕有人烟,近万明军在此生活,虽有边境一些土司救济,但仍缺医少粮,短短数月,就有一千余将士染役而亡。白文选和吴三桂入滇不果后,均是不明白为何吴三桂已经归明,还要将他们挡在国境外。晋王一语道明,道吴三桂挡他们在国门外,不过是为把持皇帝而矣。
云南巡抚林天擎是洪承畴的学生,洪承畴死前曾再三叮嘱他万不能放李定国入滇。吴三桂领主力北上时,也留下精兵数千并原大西军投降过来的万余兵马供林天擎把守云南。林天擎以这些兵马驻防扼守边境几条要道重镇,并不主动出边寻找李定国部,只封锁粮草和盐铁,致使边外的明军困难重重。但即便如此,数千明军将士却在此顽强坚持。
白文选和吴三省回到孟马后,病体稍愈的晋王李定国亲自主持了对缅甸人的一场攻势,击溃俘杀了缅军四千多人,从缅军手中缴获了一批粮草辎重,使得明军的生存条件稍稍变好。但此非长久之计,缅甸方面见打不过明军,便全线收缩,和云南的吴军一样只控守重镇,并将缅人的一些村镇焚毁,强行迁离当地人,以达到隔绝明军的目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定国部越难从当地缅人那里得到粮草供应,与此同时,一些一直跟随李定国部的官员们也主张主动向云南的吴军缴械,换取吴军放他们回国。这些官员之所以有此主张,因为他们都是永皇帝的追随者,现在皇帝既然在贵阳,吴三桂又反正归明,那么他们自然要前去追随。很多官员对于吴军不允晋王回滇的意图都很清楚,只是他们是永皇帝的臣子,并非晋王的臣子,所以心态上自然不可能为晋王考虑。
晋王对此很是犹豫,一方面他对永帝已经灰心失望,不愿再奉他为天子;另一方面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数千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就这么在异国他乡挨饿葬命。只是若是松口允许这些官员回滇,对于正在坚持的军心必然是个极大打击。这个口子一开,很难说将领和士兵们会不会也选择归降吴军。
林天擎通过细作得知李定国部的艰难处境后,不失时机的向李定国的部下抛出橄榄枝,允诺这些大西军的将士只要主动离开李定国,便悉数接纳他们,并按在李部官职给予任命。这一手段取得了一些成效,前后有数百明军因为归国心切,偷偷离营北返。
吴三省对于北返的部下没有做任何拦截追捕,白文选则是派兵抓回了一些人。但当他准备将这些逃营的士卒阵法时,晋王却阻止了他。李定国不但不许白文选杀人,更要白文选将他们放走。晋王的仁义使得一些北返的士卒痛哭流涕,不少人选择留下来誓死追随晋王。但也有一些人在痛哭之后,继续选择前往云南。和忠诚信义相比,见不到任何希望才是最让人绝望的。又如一些士卒跪在晋王面前哭诉那般,他们不想死在异国他乡,他们只想死的离家近一点。
两天后,在白文选和吴三省不知情的情况下,李定国突然召集了追随他抗清的文官们,告诉这些文官,他们当中若有人想回云南的,可以离开。
白文选得到晋王世子李嗣兴的通知赶来时,已经有一百多官员带着他们的随从和家人启程回滇。
白文选痛心问晋王为何放这些人走,这么做会导致全军溃散。
“他们是永的臣子,非是我李定国的臣子,他们追随我,只是为了抗清。现在清廷已经退回北方,永回到了国内,他们自是应该去追随永,我强留他们有何意义。再说,人家也不想留在我这,强扭的瓜不甜啊...”晋王的神情很落寞,一场大病让他不仅白了许多头发,精神也差了许多。
“林天擎不可能天天看着我们,总有一天,我们能打回云南,贵州,就如当年一样!晋王,只要我们不放弃,我们还能东山再起!”
白文选见晋王气色不好,便不忍再埋怨他,只劝晋王振作起来。
“我九岁被义父收为养子,已经整整征战了32年。义父死后,我和孙可望一起并肩作战,为的是将咱们大西军的旗帜继续打下去,让咱们大西军的香火不断。后来,我支持孙可望联明抗清,那时我想的是不能让满鞑子占了咱汉人的江山,叫咱们做了亡国奴。一场场征战下来,我付尽心血,可到头来,我得到的是什么?”李定国满目沧桑,“我从未负过大兄,也未负过天子,可他们...”
李定国没有再说下去,脸色却很悲愤。
白文选叹了口气,劝道:“晋王,朱由榔负了你,咱们就不认他这个皇帝便是!满鞑子都退回了北方,南都也已经光复,局面比从前好得太多,晋王你应该振作起来,领着咱们老兄弟走下去!”
李定国摇了摇头:“我连弟兄们的口粮都筹措不到,又如何领着他们走下去。”
“没有吃的,咱们一块想办法便是,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不成?只要咱们活下来了,今后总有机会回国的....那些人既然想走,那便让他们走。患难见真情,咱们越是困难,可留下来的人都是誓死追随晋王你的好汉子!正因为有晋王你在,他们才能撑下来,若晋王你都放弃了,叫他们怎么办,难道晋王你真忍心看着他们死在这异国他乡吗!...晋王,因为你在,所以我们才在啊!”
“我...”
李定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半响,他睁开双眼,眼中带着泪花,咬牙对白文选道:“我这一辈子没向任何人求过什么,现在为了这些追随我的弟兄们,我必须求人了。”
“晋王想求谁?”白文选心头一突,他以为晋王是想向吴三桂低头求助。
晋王却非白文选以为的那般,他道:“我想派人去求周士相。”(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九章 远征军回调
广东廉州海安所和琼州隔海相望,自太平军占领全粤后,便在此修建军港,成为广东水师继珠江黄埔港之后的第二个大军港。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远征军水师统制官吴远在此设立了水营副将,广东巡抚廖瑞祥也派遣使者接收琼州府,得儋州、崖州、万州等三州十三县,计得丁口六万七千余人。岛上原有抗清义师四千余人被悉数整编为琼州保安团,负责招讨岛上不服王化的少数民族,并围剿海盗窝点,负责地方治安。因不愿被汉人管辖,岛上黎族不断起事,数支黎族武装活跃在五指山一带,琼州当局两次围剿失利,不得不行文广东巡抚衙门请派兵马支援。
广东方面立即派出驻于雷州的一支太平军新建镇的两个旅搭乘广东水师战船渡海,经过长达四个月的围剿,终成功将黎族武装镇压,随后琼州府执行“改土归流”,于原黎族地区设太平州管治。将两万多黎民从山区迁至交通便利地区,建村设乡,教习耕种。
年初,因为广东和安南的贸易,尤其粮食运输量的加大,留守大学士兼任两广总督的宋襄公特令广东巡抚衙门、琼州地方及广东水师在临高建军港,作为安南和广东航道的中转站,从此形成两个航向,一是安南的鸿基至广东的徐闻,二是安南的广宁至临高再至前山寨珠江。另外,宋襄公鼓励广东商人同海外贸易,因为暂时无法和吕宋等地进行大规模贸易,广东商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安南一带。
两条航道的开辟保证了远征军从安南得到的大量粮食和资源能够快速运往广东,但同时,这两条航道的繁荣也吸引了活跃在南海的海盗目光,使得广东水师不得不将重心转向对海盗的围剿任务中。经过一系列的围剿,猖獗的海盗活动得到有效遏制,但却不能彻底根治,这主要是因为海盗的窝点在茫茫大海中难以发现,二来是海盗改变了策略,不再袭击太平军的运粮船只,而是专门袭击没有兵船押送的贸易船只,得手之后便立即潜逃。往往等到船商报讯被劫时,海盗早已无影无踪。
广东水师的主力都已编入远征军,留下的船只只能执行近海作战任务,故远征军水师统制官吴远成立了一支水师陆战队,全员配以火铳,震天雷等火器,以分队为编制投入商船护航。当然,所需花费都是船商承担,船商则将这部分花费转嫁到贸易的安南人身上,稍稍压低收购价,便足以承担护船的额外花费。
广东方面除了鼓励商人从事海贸外,还有计划的将海商组织起来,一些从水师淘汰下来的战船,甚至现役的战船都折价卖给这些海商,武器方面从火炮、火铳、刀剑弓弩无一不卖。除此之外,还在广州、前山寨等地办了两个船员训练所,专门负责为海商培训出海的船员。这两个船员训练所的训练标准完全是水师战斗人员的训练标配,唯一的区别是这些人将来是民,而不是兵。
有人担心如此武装海商,势必会让海商在日后形成一个武力集团,不利朝廷管辖。只这担心在宋襄公的独断和“武装保船”的理由之下,根本影响不了政策的实施。甚至宋襄公已向南都建议,从广东水师、远征军水师中挑选役满三年的士兵直接转为船员,使得海商的船队在没有水师护航后,也能独力应对海盗的袭击。
“要想不被海盗抢劫,就得使自己具备抢劫海盗的能力。武装商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广东要做的就是保证海商的货物由官府发售,挣得的利润用来恢复民生。”
“海贸,绝不能仅限于安南一地,等到条件成熟,要向更远的地方开拓。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去过的地方很多,那里有很多我大明没有的好东西,也有很多地方适宜居住,我们目前还没有再次远征的能力,但不妨让民间,让那些海商们去开拓。有些地方,已经被西洋人抢占,我们已经慢了很多,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
南都的周士相给宋襄公回了两封信,同时带给他一份手绘的地图,名为《西洋全图》。
.........
“到岸了,到岸了!”
徐闻海安港,数十艘战船挂着风帆出现在岸上军民眼中。船上那些漂泊了十多天的士兵在船舱上兴奋的挥舞着双手,陆地好似他们最渴望的礼物。
船只靠岸后,一队队身着赤红军服的士兵从甲板上依次而下,不少士兵在踏上陆地那刻,会情不自禁的捧起脚下的泥土,用力的嗅上一嗅。
这些士兵都是从远征军的十一镇、十二镇调回的原广西绿营降兵,还有一部分是安南的汉军团。在安南的这两年,这些绿营兵已经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大明军人。
当初,在去安南时,这些绿营兵只以为自己是被发配,此生恐怕再也不可能回到故土。哪怕在安南,他们可以作威作福,他们可以享受安南人提供的丰盛大餐,可再怎么好,那里终究也不是他们的故土。
故土难离,是每一个汉人心底的情结,这份情结,随着血脉已流传了千年,是他们内心深处,骨子里的情结。任何人,任何事物,也改变不了这份情结。
那些第一次踏上祖辈所说故土的安南汉人们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就是故土,是让祖先们在梦中惊醒,在梦中落泪的故土吗?
“大帅没有放弃你们!”
远征军副都督卢光祖鼻子也有些酸,在知道自己要带着这八千将士回到故国的时候,他一整夜都没有睡觉。他喝了许多,醉了许多。
“传令下去,叫弟兄们军容严整些,不要被友军笑话咱们是安南来的猴子。”
卢光祖笑着下了船,上岸那刻,真是神清气爽。岸上,一些官员正在等侯他。
“卢都督,大帅军令!”
一个军官上前将一份军令递到了卢光祖面前。
“拿来!”
卢光祖点了点头,将军令接过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奇怪。
“大帅要我卢光祖打云南?”(未完待续。。)
第一千章 总动员
本书一千章了,261万字,算下来,日均更新五千字,骨头感慨一下,写书难,写一本不挣钱的书更难。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不过再难,总要坚持写,正如我从前说的,有些事,总要有人写吧。很多书友有时会发表意见,认为骨头经常会描绘一些他们知道的史,把书的气氛弄得很压抑,或者说骨头在灌水,可实际上,这些才是骨头真正要写的。
这本书,其实并不是小说,它只是以小说这个模式写史,一段沉痛,却在史书中被人为湮没的史。
南明17年,我们不应该忘记。
那17年,我们的祖先有人选择当亡国奴,也有人选择抗争。我们无意强求祖先们都有血性,因为那样,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们。但我们一定会敬重那些敢于抗争异族的祖先!
我们可以被征服,但我们一定不能忘记我们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
被征服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不敢再拿起刀剑。
我们的祖先并不是一直都很强大,我们的土地也并不是一直都很大,但我们不会接受他们的“嫁妆”,我们的土地,由我们自己的刀剑去争抢。我们的史,也由我们自己来书写!
......
镇江甘露寺,自周士相移跸于此,寺里的和尚早就被撵走,这会不知在哪挂单。从前的佛门清净地如今俨然成了太平军的军政中心,每日出入的不是白丁,而是一个个位高权重的领军大将。
周士相的腿伤早就好了,只是他不想回南京的齐王府。长乐公主在旬前已经回了南京,临走时希望周士相能够尽快回南京。定武皇帝病了,通虏案后便一直病着,已经整整三月不曾上朝。身为侄女,长乐公主自是不能再留在镇江,她要回去照顾她的叔父。只是周士相却知道,皇帝没有病,如果说有,也只是心病。他无意对自己的未婚妻点破皇帝的“病情”所在,也不想现在就回南京和“生病”的皇帝论个高下,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将他要做的事情一一做完。
盐务和清欠这两件要事,完成了十之三四,前者现在由设在扬州的盐务总局负责,主持盐务整顿的是郭绍。在郭绍的主持下,盐务总局已先后在江苏、安徽、江西、湖南、广西、广东设立分局,从上至下理清乱成一团的盐政。只是盐务总局及各地分局设立时间尚短,短期内只能在一些重点城市实行盐务专卖,其他地方私盐还是横行,尤其是乡间。没个三五年时间,因战乱而兴盛的私盐不可能得到彻底解决。
沿海的几处大盐场,除北方的长芦盐场仍被清廷控制,其它几处都已被太平军控制,针对盐产地的私盐打击现在是盐务总局的重中之重,也是考核产盐地官府吏治的重要指标。从前明朝曾经使过用的“盐引”制度被周士相废除,改以由各地盐务局在指定地点专营专售,各大盐场也一律由盐务总局接管,委派官吏经营。此种制度,周士相称为国营。对盐的定价,周士相也要求盐务总局定得尽可能便宜些,比现在市面上的盐价要便宜一半,保证治下所有百姓,不论贫富都能吃到盐。
大乱之后必是大治,大治首重恢复耕地生产,这就必须要有大量的人力资源、农具耕牛,除此之外,就是要有足量的盐保证百姓食用。如果百姓吃不到盐,或少吃盐,就会没有力气,故而首先保证百姓买得起盐,吃得起盐,是周士相给盐务总局,也是给郭绍的核心交待。
作为曾经的盐巡使,郭绍对盐务内幕比较熟悉,他认为如果盐业从此以后实行官府专营,连卖盐的都归官府管,那么日后盐业这块便会成为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很难保证将来盐务总局会不会庞大到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毕竟盐是百姓生活必需品,哪怕卖得再便宜,也会是笔惊人的财富。
根据郭绍的过往经验,一个衙门一旦有了固定且惊人的财富来源,这个衙门用不了多久就会滋生大量的贪官污吏。且这种模式,日后盐务局的人恐怕会成为世袭制,即父死子继,就如原来各地官府的六房一样,但使有油水的差事,在位的人总会想着传给自家的人,而不是甘愿让贤。
郭绍的担心,周士相也有认识,“垄断”式的经营,加上官商这个身份,盐务总局的未来一定会走向他初衷的另一面,因为人性都是自私的,这个无论什么主义,什么信仰都不会改变。
只是,弊端是在将来,而不是现在。周士相现在迫切的需要通过理清盐务,为国库空虚的定武政权带来大量的钱财收入,保证朝廷的运转,保障各级官吏的俸禄发放,保障他需要建设的各项水利、农田、矿产、兵器、交通等工程的开展,也保障他能无后顾之忧的北伐恢复中原。这一项项尚在纸面上的工程及北伐大业,就等着足够的钱下锅方能开动,否则,如同从前一样单纯使用徭役,一来易激起百姓不满,引起民变;二来则是不利恢复民生。
钱不是万能的,但白干活和有钱拿,对于百姓而言,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积极性,是做任何事的最有力保证。
周士相认为至少自己的活着的时候,可以掌控局面,一步步的改善不足,所以他坚持盐业专营专卖。郭绍作为部下,该提的意见已经提了,主公纳与不纳就不是他的事了,他要做的只是贯彻主公的意思。新官上任三把火,郭绍到扬州就任才一月,淮安府的几处盐场就抓了六百多私盐贩子,仅盐城县就拿了三百多。雷厉风行加上一颗颗悬在城门上的首级震慑了那些亡命之徒,盐业开始向着周士相期望的那样转变。初期的投入,也慢慢得到了回报。
清欠这一块,不能说没有成果,只是周士相还不满意。截止六月,苏松常镇四府已革官绅功名6820人,另捕拿聚众倡乱、抗税的乱民两千余。各地清欠司交上来的“成绩”显示现已得欠税银一千四百余万两,以粮抵税四百多万石。
天下最富有的地方,积蓄的财富肯定不止这么点,周士相让蒋国柱和张长庚加大清欠力度,为此他已经革了一个鞑子的探花郎,也革了崇祯朝的榜眼,大诗人、大才子吴伟业的功名。而在任的各官,上至南京朝堂,下至府县官吏被革职锁拿、降级使用的更达到了三千余,很多县的官府完全瘫痪,清欠司在征税的同时,已是替代了原有官府的职能。周士相计划等清欠告一段落后,就将各地清欠司改为官府,如此实行军帅府对地方的直接管辖。再接下来一步,就是如同广东一样,推行建村设乡,将控制区内的人口钱粮资源全部整合起来,实行从上至下的总动员。(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章 人力钱粮尽控在手
在两次镇将以上将领参加的会议上,周士相都提到过“总动员”这个新式名词。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周士相将太平军能有如今的局面归结为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将士们舍生取义,奋勇拼搏;另一个则是对于人力物力的有效动员。
“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保家卫国之责!老话说有钱出钱,有人出人,这总动员就是叫咱们的百姓都为国家出力。广东搞的建村设乡,不仅让百姓当家做主,有了自己的田地,有了自己的买卖,更重要的是,让百姓们都知道咱们太平军,都听咱们太平军的。
从前,乡间都是由地主士绅说了算,官府要粮了,给个份额交待下去,知县老爷往衙门里一坐,等着地主士绅们把钱粮交上来,这种做法肯定是不行的。世间的事,但是涉及到了钱财之物,一过手,你再怎么盯着,总会少。这里少一点,那里少一点,积少便成多,往往最终能够收入国库的不到一半,甚至更少。
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咱们要建村设乡,要把地主士绅的特权剥夺,不愿意的,我们就要把他们消灭。村长、乡长,都要用我们的人。当然,那些愿意帮助咱们的士绅,我们还是要信任的,比起那些顽固不化、鱼肉乡里的地主豪强,这些士绅是开明的,知道家国大义,这些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不能一棍子把他们打死。还有一些在我们没来之前,坚持抗清的士绅,也要善待,不过在善待之前,我们却需要和他们算算账。如果从前不欠赋税,那自是最好,若欠,也还是要让他补的。不过补过之后,我们还要还给他们一些,用朝廷嘉奖的方式还给他们,甚至对一些有功士绅,还要给的更多,比他交上来的还要多。愿意出仕的,视其才安置,实在不能治事的,则给以名誉上的照顾,使得他能在乡间得到尊重,认同咱们。”
“只要我们能够将百姓们全部动员起来,满清也好,吴三桂也好,都抵挡不住我们。战争,拼的不仅仅是勇敢,也不仅仅是武器,更多的是拼的谁的人更多,谁的钱粮更多!”
周士相所提出的“总动员”政策最大障碍无疑就是盘结乡里的地主士绅。长达两千年的宗族制度和皇权不下乡,使得这些地主士绅成了地方的代言人,在一些特定史阶段,地主士绅的另一个代名词就是“豪强”。有明一朝,豪强并不曾出现,但地主士绅和他们的代言人读书人却把持了朝堂,把持了舆论,把持了国家的经济命脉。在国家危机时,他们中有的选择站出来抗争,但在满清的屠刀下,更多的士绅却缩起了脖子,概因亡国不亡家的理念作怪。为了粉饰自己,他们将满清入关视为顺天应人,改朝换代,用种种理论为自己的懦弱行为开脱。
周士相一心为了灭绝满清,自然不允许治下有任何内耗和拖后腿的存在,所以他要清欠。清欠是一种目的,也是一种手段。清欠的最终目的是打击江南的士绅集团,削弱他们的影响力。而清欠本身则是为了在江南推行建村设乡的一种手段,只有扫平削弱了士绅集团,建村设乡才能没有阻力的推进,从而使得人力钱粮资源能够总动员。
清欠依旧在进行,最初的几个月内,可谓士绅一视同仁,不管是否对抗清有功,一律视为清欠对象。这个举措自然有些蛮横霸道,不讲情面,也最为人诟病。不少人认为周士相如此清欠,根本只在于聚敛民间财富。周士相却深知,打一棍再给一根胡萝卜的道理。那些所谓抗清有功的士绅,很大程度上不过是秘密支持了钱谦益等人从事的反清事业,其本质上仍是希望能够享受从前明朝不纳税的好处。而这显然是周士相给不了的,他和满清一样,都不会同意这些地主士绅不纳税。经过长达三十多年的战乱以及恶劣的天气影响,活下来的平民百姓手中的钱粮资源可谓少得可怜。就是现在的太平军占领区的一些地方,还因为灾乱致使百姓不得果脯。
前不久江西布政使李一粹上了一道奏疏,称吉安府连年减产,有不少乡镇百姓举家逃荒要饭,更有饿得实在受不了的竟易子而食。
这份奏疏自然不是送到南都的通政司然后呈到皇帝御案前的,而是直接送到镇江。
周士相看到这份奏疏后,很是难过,他起兵反清,不仅仅是为了报父母妻儿大仇,更是为了让同胞能够衣食无忧的活下去。可现在南都都光复了,江西却还出现这种惨事,实令他难过自责,责怪自己处政不当。
命令火速往江西吉安调拨一批军粮,并要李之粹竭尽所能安置灾民,恢复生产后,周士相对于清欠的决心愈发坚定,因为他需要大量的钱粮赈灾,恢复地方生产。即便短期内还无法使百姓丰衣足食,也至少要保证他们饿不死。不然,人都死了,还谈什么。
只是决心坚定的同时,周士相也要蒋国柱和张长庚着手对士绅进行甄别,若确实抗清有功,或在乡间有善名的,可予以发还嘉奖,以此来拉拢团结一部分士绅。事后甄别较事前甄别的好处在于,士绅的抵触心理和感恩心理大为不同。
若清欠之初就给这些有功士绅特权,减免或不征,则他们以为是当然之事,对于太平军不会感恩戴德,反而会有不满情绪,毕竟这是从前他们从未遇过的事,就是满清也不曾这样干过。可一旦他们被清抄完毕,欲哭无泪时,突然间官府又将他们被征去的钱粮发还,还给他们嘉奖,这心态自是马上变了,加上那些不曾减免被革去功名士绅的下场,他们如何不感激太平军对他们“刮目相看”。有了这次教训,他们也会变得更加识趣,日后官府再有什么举措,他们只会配合,而不会针对。这就好比一个人突然被官府抓去,狠狠打了一顿后判他做牢,正绝望时,官府突然又纠正了从前做法,对他大为弥补,他心中只会有青天大老爷的想法,而不会有任何仇恨埋怨。
至于那些冥顽不灵之辈,周士相给了蒋、张二人便宜权力。换言之,就是该杀就杀,该抓就抓。在这个背景下,自年初开始,江南民间开始出现大量的“逃人”。
这些“逃人”和清廷圈地产生的无地充为旗下奴的逃人不同,所逃之人大半都是地主士绅。对这些因对太平军政策不满逃往北方的士绅,周士相并没要各地严行缉捕,反要各地大开方便之门,任由这些士绅北逃。只是士绅一旦北逃,其名下田产房屋则皆数充公,分发当地贫民。(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章 吴三桂要北京,我们要关外
吴三桂攻破潼关,挥师中原的消息是九天前由河南的李来亨部转过来的,这个消息让太平军上下都很震动,也让周士相措手不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从来没有小瞧过吴三桂,但也不认为他能短时间内就攻破潼关。毕竟潼关乃是天险重关,当年孙传庭战李自成,李自成战多铎,潼关从来不是被攻破的。可以说,只要清军坚守潼关不出,吴三桂就算能拿下潼关,也必会在关下拼得元气大伤。换言之,只要清军表现出从前的一半战力,吴三桂就可能如现在这般全军不损攻入河南,导致周士相失去战略主动。
结合前世对吴三桂三藩起兵时的犹豫不决印象,周士相认为潼关内部肯定出了什么变故,不然吴三桂不可能轻易得手,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决心东进。果然,两天后,军情司派在陕西的细作送来消息,这个消息证实了潼关并非是被吴军强行攻破,而是因为清川陕总督李国英反正献关才丢失的。
在弄明白潼关丢失内情后,周士相不无遗憾的说道:“那个王进宝倒是个勐人,绝地剌杀遏必隆,使得李国英没了后路,不得不降吴,让吴三桂一下就打通了东进之路,只可惜如此勐人却归了吴三桂所有。”
在感慨史因自己到来发生的一系列改变让吴三桂如有大气运之人后,周士相不得不思考如何应对吴三桂动作已经在他前头的现实。
据李来亨称,清河南巡抚贾汉复现在已经收缩了豫南清军,和额驸石华善在开封坚守待援。吴军前锋胡国柱和王屏藩在扫平豫西后,已经向开封进军。六月二十一日,吴三桂又遣大女婿夏国相、大将郭壮图等人领军七万进入河南增援胡国柱部。与此同时,吴三桂大肆调动陕甘军力,种种迹象表明,吴三桂已经做好全军北上的准备。只待开封一下,吴军势必渡过黄河北上,从而将大明首都控制在手,取得法统和道义的制高点,压过南京的定武政权。
军情司的情报显示,福临已经将他尚未重整完毕的禁旅八旗交由鳌拜统领,增援开封,看架势,福临是要和吴三桂在河南决战了,只是这决战的兵力看起来有点少,满蒙汉三军加在一块也不到五万人,而吴军方面则是十数万之众,且一半都是征战了十多年的精锐兵马,其中不但有吴三桂的嫡系关宁军,更有孙可望的驾前军,还有原李定国麾下投降的精兵。那马宝、马惟兴、高启隆等人可都是能征善战的很。被吴三桂收编的清军降军中也不乏精锐,陕甘绿营可谓是全盘落入吴三桂手中。
张勇在向军情司的人交待陕甘绿营详情时,曾说道有个赵良栋本事很大,当这个名字传到周士相耳中时,他对左右说了一句:“噢,那个大胡子啊,嗯,确是厉害的角色,韦爵爷也钦佩得很。”
大帅说的韦爵爷是哪个,左右都是茫然,不过赵良栋这个大胡子的名声却是为之大涨。张勇很是纳闷,赵良栋此人虽留有胡须,但可不是什么大胡子,难道现在他留了长胡子不成?
世上事,从来都是计划不如变化的快。扬州之战后,周士相便无意短期之内再进行大战,因为再打下去,财政就会破产,他计划用两到三年时间消化掉已经取得的几省,好好经营,然后暴兵暴粮暴装备,一路碾压下去。他不多的史知识告诉他,福临很可能会在今年染上天花,然后一命呜唿,随后就是那个脸上长满麻子的小皇帝玄烨即位。要是自己有耐心,抱着看热闹的状态推波助澜,弄得不好,几年后为大清打生打死,可谓鞠躬尽萃的鳌少保就会被小麻子诳进宫中,然后一命呜唿。
只不过,他当然不可能有这耐心等待,吴三桂现在就不给他时间了。河南落入吴三桂之手和吴军北上攻打北京,太平军方面显然不可能接受。一众将领都是不甘,他们在扬州和鞑子打生打死,结果最大的果子可能落在吴三桂之手,这实在是叫人憋屈郁闷的很。
驻防江北的葛义亲自渡江来到甘露寺,请求周士相下令江北军即刻北上攻打徐州,抢在吴军前头夺取北京。
“我们这个时候北上,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和吴三桂比赛谁先到北京,另一个则是福临和吴三桂同时停手,反过头来对付我们。你们不要忘了,在吴三桂看来,清廷已经是垂死的骆驼,可我们却是正在积蓄力量的虎狼。换作是你们,是愿意和垂死之人拼个伤筋动骨,还是先联手对付更有危胁的虎狼。”
“鞑子和吴三桂联手?这不可能吧。”葛义不相信背叛了鞑子的吴三桂还有可能再和鞑子合作。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从前,有人会相信吴三桂会投降鞑子,又造了鞑子的反么?”周士相摇了摇头,“时势造英雄,时势也造时势。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我们一动,谁都不动,三家就这样耗着。只是这样,对三家都没有好处。”
“那大帅什么意思?我听大帅的。”
葛义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周士相的决策是什么,让吴三桂和鞑子拼,还是也插上一脚,来个三方乱斗。
周士相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意思,而是问葛义:“清廷的实力远不如吴三桂,如果鳌拜挡不住吴三桂,你说福临会怎么办?”
“自是跑回关外老家呗,难不成他还敢守在北京等死不成?”葛义嘟囔一句,“福临可没咱崇祯爷的骨气。”
周士相笑了笑,道:“福临要是跑到关外,不就又成了当年的后金么?将来我们就算解决了吴三桂,不是还要出关寻他?那样太费事了,于其将来麻烦,索性就不给他出关的机会,将北京城的满鞑子老老少少都留在北京的好。”
葛义感到惊讶:“吴三桂都打到河南了,鳌拜要是败了,福临不跑也得跑啊,咱们怎么留下他?”
“简单,我们不和吴三桂抢谁先到北京,我们和福临比谁先抢到关外就是。”(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三章 图谋郑家
周士相说完,若有所思的盯着悬挂在墙上的巨幅地图,目光赫然就是后世东三省所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幅地图可以说是迄今为至,中国史上最为详尽的一幅舆图,此图不但包括了大明的两京十三省,更包括了辽东乃至遥远的北极。地图的最西边是欧罗巴,最南边则是当年三宝太监曾经到达的西洋各国,甚至还有两处大明军民从来不曾听说的新大陆。为了制作这幅地图,周士相在军部的舆图司整整呆了四天,绞尽脑汁将前世所记得的世界全图绘制而出,然后让那些精于制图的佛郎机人对照彼此家乡所在,精准的令这些佛郎人惊叹。
这幅地图用周士相的话说就是国宝,参与绘图的七个佛郎机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已经被军部放入永不放出的名册之内,这意味着他们有生之年很可能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乡。除非这幅地图不再是大明朝的最高机密。除了这幅地图,还有一个圆球状的物体,上面俨然是缩小的巨型地图。军部很多人不知道大帅为何制作这个圆球,还说地从来不是方的,还说这天地有南北两极等等他们从未听说的怪论。
秀才的奇怪言论,葛义听得多了,对桌上的圆球见怪不怪,但对于眼前这幅巨幅地图,他却是由衷惊叹佩服的很:秀才真是不出门,就知天下事啊!只是放着好端端的北京城不去打,反要去鸟不拉屎的关外,葛义一时转不过这弯,只觉这事太折腾,还有,端鞑子老窝是好,可用什么去端。
“大帅,咱怎么去关外,鞑子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咱们从北京城下过去么?还有这关外有什么好的,打鞑子入关,就不让咱汉人出关,咱们去了那里,将士们吃什么喝什么?”
葛义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以前我想着可能解决满清还要有几年时间,但现在吴三桂动作比咱们想的快,满清很可能会就此退回关外,所以我得着手这件事。对付鞑子,咱们的目光得长远些,要么就不要北上,要么就要将他们一锅端,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更不能让他们继续成为我大明的祸害!”
周士相拿起桌子的细木棍,指向地图上山海关的北端,道:“我的计划不是占领关外,而是封堵北京,只要堵上这条辽西走廊,福临和北京城的满鞑子就一个别想逃回关外去!如此便能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
“大帅的意思是以偏师封堵宁锦,主力北伐?”葛义若有思悟,却很快提出一个新问题:“这偏师怎么过去?”
“当初我们在潮惠是怎么对付济度的?”
“水师登陆?”
葛义恍然大悟,当初在潮州,正是靠了水师将军队和工匠及时运到了清军的后方,这才修起了让济度到死也冲不过去的死亡工事。可以想象,要是能将当初潮惠的一幕用在关外的宁锦,那么北京的满州人此生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他们的老家去。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从口外绕蒙古人的地盘逃走,但真到那个时候,蒙古人对于这帮丧家之犬还会如从前一般亲附畏惧,那还真是小看了蒙古人。恐怕为了洗脱自己从前的罪过,蒙古人会毫不犹豫将这些从北京逃出来的满州人一一砍掉脑袋,然后屁颠屁颠的向大明表功。
“可咱们没有水师啊?这么远,江南水师可不成。”
葛义虽不懂水战,可也知道太平军的江南水师在长江纵横可以,但却出不了海。而要封堵宁锦,不但需要一支精兵,更需要无数的资源钱粮,以江南水师的能力做这些根本是纸上谈兵,不切现实。
“我们有水师,一支强大的海军,一支可以抵达关外的海军!”
周士相突然将棍子勐的一挪,葛义顺势看去,只见木棍指着的是金厦。
“国姓爷?”
葛义和军部官郭雄同时失声叫了起来。
“郑军的水师就是我们的海军,封堵宁锦的重任,只能着落在他们身上。”
周士相缓缓坐下,看着吃惊的二将。他知道二将惊讶什么,因为金厦的水师是郑森的,不是他周士相的。可他现在却将金厦的水师当成自己的海军,还要用他们去遥远的关外执行一项将满人连锅端的重任,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国姓和世子郑经反目,陆战精锐都在延平手中,可水师大部却在郑经手中。”
郭雄说道,早在苏纳攻破杭州,占领宁波之后,就从俘虏的清军那里得知郑成功和其子郑经反目的消息。一直以来,周士相对此事都没发表意见。南都朝堂对这件事也保持沉默,因为金厦方面虽已接受定武政权的闽亲王封号,但实际却是独立于定武政权的,他们有自己的军队,有自己的官员,也有自己的地盘,所以实质是个藩镇式的存在。在福建还未光复的前提下,南京也好,周士相也好,都不便对金厦的父子家事过多干涉,现在周士相却一反常态,将金厦水师视为囊中之物,这自然使得郭雄和葛义产生诸多遐想。
郭雄摇了摇头,说道:“大帅,郑家的水师是好,可恐怕延平和郑经都不会甘心交出水师,毕竟他们郑家以海盗起家,这么多年来,水师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如何会轻易交出?”
周士相示意二将坐下,道:“所以我们要等,耐下性子等,在此之前,我们要做几件事。”
郭雄问道:“哪几件事?”
周士相微一点头,道:“第一件就是解决福建的达素,郑家没本事取,我们自己取。这第二件就是给吴三桂添添乱,让他不能这么轻松的对付鳌拜,更不能让他在我们还没准备好之前就将福临吓逃回关外。要不然,本帅的一切谋划都是白用功。”
“第一件好办,给苏纳的第六镇增兵,让他进攻福建便是,可这第二件如何做?还请大帅示下。”郭雄洗耳恭听。(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四章 大明不能有两个皇帝
“苏纳在浙江收编了不少绿旗营,原先马逢知的兵也有不少,再给他一个镇的编制,叫他领着那些降军去打达素,另外传令潮惠的胡启立和南雄的朱统,让第七镇、第十镇北上闽南,四镇兵归都苏纳节制,一南一北夹击,限两月之内拿下福建!”
周士相一捶定音,达素在福州叫郑森困了半年之久,福州的驻防八旗也没多少人,四镇三万余兵入闽,瓮中之鳖的达素不可能还有好运气。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郑军父子内讧,福州失利后,周士相已视福建为必取之地。若说从前他还有耐心等待,现在却一刻也等不了。吴三桂剑指北京,已迫使他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
“至于吴三桂么,”周士相沉吟片刻,“吴三桂主力尽数北上,云贵的留守兵力自不会多。我已要远征军回调一部分兵马,由卢光祖统领和驻广西的第四镇、第十镇会师攻打贵州,湖南方面让赵自强出兵贵州,桂湘同时动手,拿下云贵!”
广西巡抚邵九公手下现有王有喜的第四镇、虎贲将军王兴的第十镇,还有两个旅的地方保安团建制。虽然第十镇是二线镇,战斗力一般,但第四镇却是主力镇之一,参与过梧州大战、柳州大战及围歼罗托部,是广西方面监控贵州清军的尖刀。再加上卢光祖从安南带回来的八千远征军精锐,即便湖南太平军不动手,贵州清军也万难抵挡。占领贵州后,云南的清军就和吴三桂主力的联系被切断,被歼灭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大帅,吴三桂毕竟打着大明旗号,朱由榔也在他手中,现在更在河南和清军交战,咱们突然发兵云贵,恐怕于大帅名声不利。”
听了郭雄的话,葛义也点了点头,他虽然不鸟吴三桂,但现在吴三桂毕竟在跟鞑子交手,太平军突然发兵云贵捅他的屁股,这难免有些没义气,毕竟大家打的都是明朝旗号。说句难听点的,太平军现在攻打云贵,可不是仅仅给吴三桂添乱,而是间接帮了满清的忙。
“大帅要当天子的话,不就没这鸟事了,偏还要捧着那个朱皇帝,说什么鞑虏未灭,何以为帝。现在倒好,咱们这一动手,倒像是当年孙可望对付李晋王般。”
葛义低声嘟囔了一句,郭雄听后眉眼低了低,不敢吱声。周士相苦笑一声,装作未听见。
“咱们发兵云贵,对外宣称是为了解救李晋王便可,至于咱们究竟做什么,需要旁人来指手划脚么?...刀把子出政权啊。”周士相顿了顿,忽的感叹一句:“想来,李晋王现在金三角苦苦支撑呢。”
“大帅,金三角在哪?”
郭雄和葛义对“金三角”这个地理概念毫无认知,他们瞪大眼睛在悬挂在墙上的巨幅地图上寻找着,却始终也捉摸不到大帅所说的“金三角”是何处。
“这里。”
周士相的手轻轻在后世金三角区域叩了叩,“李晋王自永弃国之后,一直在边外坚持抗清,以前我们帮不了他,现在却是要救他一救了。”
对李定国,周士相的敬重之心要远在郑森之上,早在北伐之时,他就曾考虑过由广西方面出兵解救边外的李定国,但广西南部都是丛山峻岭,根本不利大军行动,且北伐在即,故此事便放了下来。现在,此事必须马上着手了,不管李定国是拥永还是拥定武,他的存在都有着巨大价值,至少,他不可能倒向将他锁在边外的吴三桂。若是李定国能够旗帜鲜明的拥定武帝,那么朱由榔的政治影响力就能被大大削弱,哪怕吴三桂真的取得北京也挽回不了。毕竟在天下人眼中,李定国这个晋王可比吴三桂这个辽王更有说服力。
周士相吩咐郭雄:“广西方面就按清军入贵州的进军路线前进,占领贵阳后,不要急着打云南,先造出大举入川的声势,迫使吴三桂分兵。”
“要是吴三桂不肯分兵怎么办?拿下中原,夺取北京的诱惑可比鸡肋般的云贵大得多。”郭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真要那样,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了。”
若是吴三桂不顾后方,执意抢占北京,周士相也只能佩服这老小子真是脱胎换骨,成了有大气运之人。
郭雄应下,想到一事,提醒道:“大帅,听说朱由榔就在贵阳。”
周士相怔了怔,淡淡吩咐道:“若能将他活着带回来最好,若是不能,叫邵九公看着办吧。总之,我不想这世上有两个大明皇帝。”
“是。”
郭雄微一点头,葛义嘴撅了撅,心中却嘿嘿一笑,琢磨是不是写封信给广西的邵九公,让他千万不要活捉朱由榔,在贵阳来场大火。
“我四镇兵马入闽,达素肯定挡不住,福建必然光复。不过金厦依旧在郑军控制之中,大帅想要郑家的水师,只怕很难。”
“我方才说过,我只等两个月。两个月后,以朝廷名义命郑森入朝,他若不来,”
说到这里,周士相没有再说下去。郭雄却是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道:“军部会马上着手进军金厦的准备。”
周士相微“嗯”一声,他本不想和国姓兵戎相见,但现在却不能不这样做。如果国姓肯入朝,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对郑经这个“逆子”用兵。届时,就是郑经不肯降,他手下那帮将领也不得不考虑对抗太平军的下场。水师强大,固然是一个资本,但在此时此地,再强大的水师也不能决定国运,更不能决定哪怕一省的得失。
潜意识里,周士相还是想等,等国姓依如史一般早逝,但史已经发生太多变化,有些事情,他等不得,也不敢再等。
“让甘辉将军回一趟金厦,用朝廷的名义。”
让甘辉以朝廷名义去金厦,自是担心郑经会扣押甘辉,不过若是郑经真敢扣押甘辉,那恐怕也是周士相求之不得,不亚正瞌睡时有人送来一个靠枕头。(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章 谁做天子我决定
部署完这两件大事后,郭雄回军部召集参谋制定福建和云贵用兵方略及粮草筹措事项,然后交由周士相审定。葛义则被命令回到扬州,抽调机动兵力随时待命,并和庐江的唐三水联络,要他密切观注河南战事。
倘若吴三桂一心扑在中原和北京,福临有放弃北京的迹象,而郑军的水师还未能控制在手,周士相甚至计划将江北军的一两个镇伪装为清军,以唐三水勤王的名义的牵制吴军,无论如何也要将吴三桂拖住。实在不行,江北军便进入河南直接和吴三桂交手。
为了不给将来留后患,为了将祸害大明近五十年的满州连根拔起,让他们连死灰余烬都不存,周士相是不在乎背上挑起内战的骂名的。广州、南京、杭州三座满城数万八旗妇孺和数万八旗兵的死,并没有冲淡他的复仇之心。他在等,也在一步步朝心中最渴望的那个目标前进。为了这个目标,他是不会在乎什么名声的。
郭雄、葛义走后,一直在外侯着的张安悄声入内,将两份供状递了上去。
周士相拿过那两份供状,瞄了一眼便放在桌上,问张安:“那个永兴王朱琳玮怎么回事,此人真是朱聿的儿子?”
“回大帅,我已令人问过甘辉将军,他证实,金厦确是有个永兴王,此人是唐愍王朱聿的第三个儿子。朱聿是崇祯十六年病死在南阳的,几个月后清军南下,几个王府官员便保着朱琳玮南下,后一直在江南各地躲藏。
隆武帝在福建登基称帝后,那几个王府官员便带着朱琳玮去投,岂料他们到福建的时候清军已经占领福京,隆武帝也在汀州殉国,几个王府官员实在是无路可走便一轰而散,只一个老吏带着八岁的朱琳到处流浪。过了两年,那老吏听说金厦仍有明军活动,便带着十岁的朱琳玮一路乞讨来到厦门,自报身份后被郑军收容。因隆武帝的原因,所以郑森对这个隆武帝的侄子很是看重,让他和自己儿子郑经一块读书刻意培养。大帅手上一封供状就是那老吏的,另外那些朱琳玮带来的侍卫,属下也命人挨个审过,与甘辉将军所言并无差错。单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朱琳玮的身份应当不会有假。”
听张安简短说了那个永兴王的来后,周士相点了点头,却是有些不解,问张安:“如果朱琳玮的身份是真的,那他为何不早些来南都,皇帝说什么都是他的叔父。他在金厦,郑森待他再好,总是寄人篱下。再者,郑森为何不将朱琳玮的事告诉我们,他瞒着此事意欲何为?”
张安禀道:“据说郑森在入江之前,曾有意将朱琳玮过继给隆武帝续嗣,然后拥他为监国。”
闻言,周士相恍然大悟,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我说当初郑森怎么就不肯表明立场与本帅一起拥立唐王,原来他是另有打算。倘使南都不是被我们光复,而是由他郑军光复,朱琳玮倒是真能坐上他叔父的宝座。”
张安又道:“朱琳玮是买通了金门郑军一个姓夏的将领,私自放他出港的。据那老吏说,郑森虽待朱琳玮不错,但却一直派人监视着他。”
周士相听后,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上那老吏的供状细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用手轻轻捏着这供状,眉头微皱,似是在思索什么。
见状,张安身子往前靠了靠,道:“朱琳玮一行在海上漂了十多天,其幼子染病而亡,若大帅怀疑此人,属下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不,”周士相摇了摇头,不满的看了眼自作聪明的张安,道:“这事瞒不了的,金厦方面肯定知道朱琳玮来投他的叔父,这好好的人,怎么会说没就没呢。日后皇帝也肯定会知道此事,他要本帅交人,本帅如何解释?”
张安一凛,不敢再自作聪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大帅的意思是?”
“将他送到南京,认不认他这个侄儿是皇帝的事,我们不必管。”
张安迟疑片刻,提醒道:“大帅,天子无子嗣,若知有这侄儿在世,只怕会以他为东宫。”
“谁当东宫,不是皇帝说了算。”
周士相摆了摆手,拿起桌上另一份供状看了起来。和部下们的担心不同,周士相根本不担心那个朱琳玮到了南京后会成为太子,成为日后的新君,因为谁来做天子是由他决定。
张安站在那里心中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鲁莽,正悔着,忽的耳畔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耿精忠的事,是你叫人做的吧?”
张安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嵴背竟是发冷。
“以后做什么事情,先问过我能不能做,不要再自做主张,这对你没有好处。起来吧。”
“是,大帅!”
张安惶恐起身,周士相并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看手中的供状。供状是个叫王士元的余姚教书先生所写,据此人说乃烈皇三子永王朱慈焕。甲申那年,他刚刚十二岁,和两个哥哥一起被李自成军俘获,后被李自成从北京挟裹南下。李自成兵败后,朱慈焕开始了乱世飘零,后乞讨到一户王姓乡绅家,那王乡绅见他气质特别,细询根由,没有城府的朱慈焕透露了自己的身份。王乡绅曾做过明朝官员,见三皇子沦落到如此地步,不禁执手悲泣,冒着风险收留了他,给他改名王士元,与自己的儿子一起读书。
五年之后,王乡绅病故,王家不愿意继续收留朱慈焕,朱慈焕只好流浪到江南当了和尚。后来浙江余姚一位胡乡绅到庙里游玩,见二十出头的朱慈焕容貌清秀,气质不俗,又满腹诗书,十分擅长围棋。胡乡绅极为欣赏,劝他还俗,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于是朱慈焕落户浙江。成婚后,朱慈焕以教书为业。岳父去世后,随着生儿育女,家累日重,他不得不四处寻找教席,还经常向一些地方绅士打秋风,勉强维持生活。直到余姚被太平军光复后,他再三思量,才大着胆子到官府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个王士元说自己是朱三太子,可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叫人难以相信。不过皇帝去年曾对本帅说过,朱三太子可能隐藏在江浙一带,我曾让你去暗查过,却无三太子半点讯息。我便回奏皇帝说朱三太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不想,这个时候他却冒了出来。和朱琳玮一前一后,倒是热闹。一个皇帝嫡侄,一个烈皇三皇子,论身份,都是贵不可言啊....张安,你觉得这个王士元是不是真的朱慈焕?”
张安摇头道:“属下不敢肯定,不过甲申年此人12岁,当有很多人见过他,大帅可以找些当年见过朱慈焕的人来辨认这个王士元的真假。”
周士相不置可否,又问张安:“此人性格如何?”
张安道:“属下见他时,此人很是小心翼翼,对属下似有畏惧之意。属下问他什么,都是简短叙述,从不多言一句。根据属下审人的经验,这人要么就是智计过人,要么就是真的懦弱性子。”
周士相笑了笑:“若我是他,只怕也是小心做人。”说完吩咐张安,“将人秘密送到镇江来,然后你马上去找当年伺候过烈皇皇子的宫女太监,还有见过他们的官员,务必要给我认出这个朱三太子的真假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六 满蒙援军
开封,额驸石华善在探明吴军在城西方向三十地里的杏花营屯有大量粮草后,不顾河南巡抚贾汉复的劝阻,带领三千汉军骑兵和四百多蒙军出城偷袭杏花营,想一举烧掉吴军粮草,迫使吴军解围退回洛阳一带。岂料,清军才出城十里,就陷入吴军的包围之中。
吴军先锋悍将王屏藩武艺高超,率其部四千悍卒正面对战石华善部。吴三桂二女婿胡国柱同时指挥兵马封堵石华善的退路,阻截开封城内援军。石华善陷入重围,苦战不得脱,清军阵中不时响起惨烈哀嚎声。蒙古正蓝旗副都统德应被吴军弓弩射中,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
吴军炮火勐烈,伏击之地又挖开许多陷马坑,使得清军骑兵不断坠马,无法机动。石华善左冲右突,结果被陷马坑掀翻在地,几个亲兵刚将他扶起来,却听得铳声大作。黑烟散去后,石华善胸前尽是血洞。
在陕西降了吴三桂的汉军参领孙思克阵毙石华善后,吴军士气更加高昂,不断将包围圈缩小。在吴军的勐攻之下,失去主帅的清军终是崩溃,纷纷下马跪降。
得知石华善全军覆没后,河南巡抚贾汉复更加不敢派兵出城,只严令加固城防,坚守等待北京的援军。
大胜之后,吴军主将胡国柱用豫西等地得来的财物犒赏三军,同时收缩了对开封的包围。六天后,探马来报,说是有一支清军渡过黄河,正向开封挺进。胡国柱当即命王屏藩和总兵郑蛟磷、吴之茗等人率军一万前往阻截。
开封城内的清军发现城外有一支吴军往北面调动后,立即上报巡抚贾汉复。贾汉复和左右将领说定是朝廷派来的援军,他们必须派兵策应,绝汉有让援军被击退。从南阳撤下来的总兵苗成龙请缨率部策应援军,贾汉复同意下来,另出三总兵领军出城伪攻,以牵制城外吴军。
王屏藩和郑蛟磷等人率部往北阻截增援清军,却在离黄河不远的柳远口突遭清军满蒙骑兵冲击。吴军虽悍勇,但多是步卒,事先又未曾料到清军进展这么快,所以上下都是猝不及防,很快就被清军冲成两段。王屏藩不得不令后撤,后撤途中不少跑得慢的吴军士兵被清军斩杀。撤下来的吴军虽慌却不乱,迅速向王屏藩的将旗靠拢,利用弓箭迟滞清军骑兵的冲锋。连着攻击两次不果后,清军果断脱离和吴军的接触。此战,吴军伤亡两千多,清军遗尸四百余。
因为遭遇清军都是满蒙骑兵,王屏藩意识到很可能是清廷主力已经向开封逼近,于是下令带着伤员火速退回开封。此刻包围开封的吴军只有不到四万人,其中一半都是新收编的河南清军和马匪、乱民等。若真是清廷主力八旗前来,很可能会导致吴军不得不撤离开封。王屏藩计划和胡国柱会合后,先行撤往洛阳,等待夏国相、郭壮图率领的兵马到来后,再重行进逼开封,和清军决战。
只是王屏藩部撤退未过多久,又受到清军骑兵袭击,总兵吴之茗率所部骑兵击退了清军的骚扰。但未过多久,退下的清军再次咬了上来。如此反复几次,令得吴军撤退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
?王屏藩和吴之茗、郑蛟磷等将领商议,认为清军这是想以疲兵之计拖垮他们。
?郑蛟磷担心道:“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行,走走停停,将士们得不到休整,伤员又多,鞑子好像狼一样盯着咱们,稍有不慎,我军就可能覆没。”
王屏藩感到忧虑,这时候吴之茗却主动道:“不如这样,我带兵留下殿后,你们带着伤员火速撤退和胡将军合兵。”
“清军兵马不少,又是真满州鞑子,你的人太少,留下来太危险了。”
王屏藩不同意留下吴之茗殿后,吴之茗却说不这样做,大伙谁也回不去。再三思量之后,王屏藩只得答应下来,当下和郑蛟磷领兵带着伤员后撤。又反复叮嘱吴之茗万一不行,千万不要和清军死拼,无论如何也要撤下来。
凌晨时分,清军再次向吴军发起进攻,吴之茗和部下死战不退,但清军却是不断增兵,吴军寡不敌众,终被清军冲进阵中。吴之茗力战不降,带着几个士兵拼死冲出。突围时,吴之茗背部中箭,追随他的士兵也全部战死,只剩一个叫赵强的小卒。等到甩脱清军追击时,吴之茗已经不行,赵强扶着他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吴之茗这时已经难以说话,只不停喘着粗气,他艰难挥手要赵强赶紧逃命,不要管他,赵强却不肯走,誓死也要将他带回。
吴之茗自知伤重,活不了多久,而清军却随时都会追上来,他不忍看着才十六岁的赵强葬身于此,于是趁他不备,抽出自己的宝剑放到自己的脖子上,用力一抹,倒在树下。
“将军!”
赵强落泪大哭,却没有就此扔下吴之茗的尸体,而是把将军遗体背在身上,一路艰难回返,终是在一天后被外出搜索的吴军探马发现,将他和吴之茗将军的遗体一起带回。
得知吴之茗战死后,胡国柱和王屏藩等人都是悲痛不已,胡国柱命人寻了一口上等的棺材厚葬吴之茗。王屏藩感念赵强之忠义,将他收在身边为侍卫,一心栽培于他。
清廷满州主力的到来让胡国柱意识到开封已不能再围,否则他便可能陷入被清军内外夹击的险地之中。为此,他一方面派人将清军增援消息告知夏国相,另一方面则着手部署后撤。
刚刚率军从潼关抵达洛阳的夏国相收到胡国柱送来的消息时,吃惊不小,因为他没想到清廷能够这么快就向河南派来援军,且根据胡国柱信上所说,来援的都是满蒙八旗,战斗力不弱于吴军。为了弄清楚来援的清军到底有多少人,又是何人统帅,夏国相派快马要胡国柱一定要探明,同时要郭壮图马上率部接应胡国柱部后退。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章 谁是螳螂 谁是黄雀
七月的潼关,连着数日不曾下雨,却偏偏日头也不毒,便使人觉得闷热异常。然而,这闷热却挡不住意气风发的吴三桂召集大小官校阅兵。
随着战鼓声,一队队吴军精卒在军旗的指引下,集结成队,然后有序的通过潼关。前头是骑兵,后头是步卒,就这么浩浩荡荡往着中原大地开去。
为了在一众降官面前展示威风,吴三桂特意调拨麾下跟随了近二十年的嫡系关宁军展示军姿。军容也确是威武,队形整齐,森然有序,从上至下都有一股杀伐之气。
城上诸多降官都被吴军军容震住,胆小的人甚至都不敢细看,只觉这吴三桂的兵马未免也太强了些,便是李国英不曾内应,只怕潼关失守也是早晚的事。
李国英的表情很复杂,他看着这些不久前还曾是大清兵的明军,甚至当中还有自己的部将时,只觉这世道变化得太快。
吴三桂没有食言,果然以永名义授李国英为陕甘总督之职。仅地位而言,李国英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却难以适应如今的新身份,脸上总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吴三桂与诸将正在笑谈,忽的扭头问李国英:“国英以为本王麾下如何?”
“王爷所部,当世强军。”
李国英嘴里如此说道,心下却很苦涩。谋士胡于宣笑道:“总督大人以为如此强军可取中原否?可恢复北京否?可逐满鞑否?”
“可!”
李国英并没有违心,吴军势大,清廷势弱,随着潼关失守,吴军兵进中原,战局已是立判高下。只要吴三桂不犯致命性的错误,即便是小挫几场,最终仍会夺取北京,因为清廷现在实在太虚弱了,一场失败就能导致全局尽没,而吴三桂却兵强马壮,根本不虞小小失利。这局面就如当年的李自成一般,大清朝已经没有多少回旋余地,等待它的注定是灭亡。
李国英的回答虽只一个字,却让吴三桂开怀大笑,心中无比舒坦。李国英在那思虑片刻,终是放下了心中的纠结,开口对吴三桂道:“王爷,下官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经营河南,作为王爷立脚之地。”
“噢?经营河南?”
吴三桂有些诧异,不知李国英何以劝他经营河南。胡于宣和方献亭等人也好奇的看着李国英,因为在他们看来,大军长驱北上进逼北京,一举解决清廷才是上策,经营河南实为下策。
李国英见众人都看着他,便道:“古语有云,得中原者得天下!中原在手,王爷大军进可攻,退可守。以目前情况言,清朝确实如大厦将倾,无力可支。然而战争之事,变化万端,不能不思及意外变故,预立于不败之地。兵法上说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国英以为北上固然是王爷首要之事,但王爷却必须经营河南。”
自李国英归降以来,还是第一次在吴三桂面前进言战局,且所进之言乃是事先他所认为的下策,不由大是不解,但心中却是欢喜。李国英能主动献策,便表明他已经彻底归心。此人,实是人才。
“国英且细说于本王听。”吴三桂收起笑容,定睛看着李国英。
胡于宣则道:“经营中原为立足之地,从前我与方兄也曾议过,但均觉不可行。因为河南不像陕西,大部分都是平原,无险可守,四面受敌。从前说是‘四战之地’,所以河南这块地方,利于作战,不利于固守。倘要经营,势必甚难,不如长驱北上,一战平灭清廷来得好。”
方献亭在边上点了点头,如今大军如箭在弦上,一旦拿下开封,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渡过黄河北上,而不是经营河南,那样不但会给清廷喘息之机,也会使大军失了锐气。经营固好,难在负担甚大,收获不及尽夺北地来得大。不过方献亭知道李国英不会无的放矢,便想听听他的看法,毕竟李国英曾为清廷的川陕总督,一些见识要比他和胡于宣要多。
李国英缓缓开口道:“河南古称四战之地,就地理形势而论,险固不如陕西。但是固国不以山溪之险。自古作战,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所以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叛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叛,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吴起对魏文侯论山川形势,反复说‘在德不在险’,实是千古名言。今日王爷大军东进,清廷国力疲敝,满蒙兵马战力虚弱,倘不乘此大好时机,经营河南,更待何时?
《兵法》云:‘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衙地。’孙子所说的行地就是地广人众,四通八达之地。河南对全国来说,就是衢地,所以自古为兵家所必争。今以河南全省而论,豫东豫中尚不十分残破,人口众多,土地肥沃,宜于农桑,这正是天以河南资王爷。只要布德施仁,百姓拥戴,兵强粮足,处处制敌,便不怕河南是‘四战之地’。正是因为河南居全国腹心,四通八达,控扼南北,所以立足河南就可以制清朝的死命。况河南转输便利,他省莫及。北宋建国,削平群雄,统一江南、楚、蜀,远及岭表,何尝不是以河南为根本?地理是死的,古今不变;人事是活的,时有不同。攻守胜败,重在人事。”
一气说了这么多,李国英也有些口燥,天气又热,额头满是汗水,他便取出白帕擦拭了一下。因为前些日子才绞断辫子,这位大明朝的陕甘总督赫然还是个光头。
众人只以为李国英已说完自己的意见,却见他擦拭了汗水后,却又说了句:“最重要的是,经营河南可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吴三桂和方献亭他们都是一愣:谁是螳螂,谁是黄雀?(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章 贼秀才先动手
“王爷可曾想过,若不经营中原,江南太平军北进,王爷如何处之?如今王爷是兵强马壮,可那贼秀才同样也虎视北方,他有唐藩,王爷有燕藩,下官窃以为,如今这争天下的已无满清之事,只在王爷和那贼秀才。若王爷不经营河南,以何阻挡贼秀才,若河南落于贼秀才之手,满清如今之局面又何尝不是王爷日后之结局?...
王爷大军北上,中原却空虚无比,若下官是贼秀才,必趁此举兵北进,一举拿下河南!届时有江淮可依,攻守皆可者便成了他贼秀才,而非王爷。再者若丢了河南,王爷大军和陕甘云贵亦会被切断,王爷空有北地却失根本,到头了恐怕是为那贼秀才驱虎吞狼了。”
李国英说的明白,螳螂是谁,黄雀是谁,自是不难分辨。胡于宣和方献亭都是面色一变,一直以来他们考虑的都是比贼秀才抢先一步拿下北京,然后借助光复故都的声势和二十万精兵强将南下和贼秀才一决高下,却不曾考虑过贼秀才会不会如李国英所说,趁吴军渡过黄河大举北上之际,突然出兵河南。若真那样,天时地利就叫贼秀才占去了。
吴三桂注意听着,但未做声。从前他听洪承畴的劝起兵反清,入川谋陕,却不以为他能很快就兵进中原,但形势变化之快,虚弱的满清和光复北京的巨大诱惑已让他再难以停止步伐。李国英献潼关后,他更多的考虑是一鼓作气拿下中原,打下北京,然后挟光复北京之势和北方的精兵南下,却不曾考虑贼秀才是不是会如他所愿,坐视他消灭满清拿下北京。
李国英所言让吴三桂深深的认识到自己或许太乐观了,一心捕蝉的同时,却没注意身后还有一只黄雀在虎视于他。他从来没有轻视过贼秀才,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拿下北京,则和贼秀才的内战不可避免,毕竟皇帝只能有一个,不论他和贼秀才内心里到底有没有想过取明自代,二人之间总要决出一个胜者。也只有那个最终的胜者才能真正享受这么多年明清相争的果实。
只是贼秀才真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满清未灭,就挑起内战,同室操戈么?!
吴三桂不敢率先发起内战,因为他知道人心的可怕,他畏惧会担上第二个孙可望的恶名,他害怕天下人的刀诛笔伐,所以他忍住了图谋湖广的冲动,也严令不得和太平军发生冲突,只一心挥师北伐,将光复首功抢到手。只有那时,他吴三桂才能成为复明的第一功臣,他手中的朱由榔也才能真正成为法统上的皇帝第一人,而不是在南都登基的唐王。也只有到那时,他才能光明正大的讨伐窃居帝位的唐藩和不服朝廷号令的贼秀才,从而不必担心人心不在他吴三桂一边。
但他吴三桂能忍,贼秀才也能忍吗?
吴三桂的唿吸变得粗重起来,如果贼秀才真敢趁他和满清决生死时出兵中原,他可就腹背受敌了。只是他却从未想过,他能如此轻易的夺取潼关,挥师中原,不正是因为当了黄雀,得了贼秀才这只螳螂最大的好处么。贼秀才反过来想当回黄雀,他又凭什么不准。
这时李国英俯身再拜道:“王爷,兵法上常说的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中最重要的还是人和二字。百姓拥戴,兵强食足,上下一心,就是人和。得此人和,虽处千里平原,可以兴邦;失此人和,虽有山河之固,可以亡国。如今王爷人马众多,开封指日可下,中原士绅又皆响应王爷,故王爷当着手经营河南以建立根本。河南局面关系今后用兵方略,经营河南,守住中原,则王爷才能不后顾之忧取北地,使贼秀才束手于江淮,此策,王爷不可不纳!”
犹豫许久,吴三桂问李国英:“若本王欲经营河南为根本,当从何处着手?”
李国英道:“以经营洛阳、南阳为先,以开封为中,东西合营,这是根本中的根本。”
“有何道理?”吴三桂目中精光闪过。
李国英沉声道:“洛阳号称后天下之中,西有函谷之险,东有虎牢之固。虎牢关在汜水县境,自古为防守洛阳的东边门户,断崖百丈,中间一路可通,易守难攻。洛阳城北十里是邙山,好像是洛阳的外郭。洛阳南面有龙门,古称伊阙,也很险要。其实自洛阳往南,处处可守。熊耳山、伏牛山,绵亘数百里,成了洛阳的天然屏障。依下官之见,王爷当以洛阳为中原之枢,驻强军于南阳、开封,分偏师守汝宁,则在湖广的明军不能从襄阳、郧阳进人中原,江淮的太平军若要进中原,则要先克徐州,而我军早有防备,又有重兵集于开封一带,则中原必固若金汤。届时,王爷才算立于不败之地,可全力北上夺取北京。北京光复之后,又可以河南为根基,发兵南下,或江淮,或湖广。”
李国英话音一落,方献亭便赞道:“此策大善!古人把争天下比做逐鹿中原,若中原在我手中,那鹿死谁手就不可知了。王爷,献亭原先想错了,王爷真正的劲敌乃是那贼秀才,而非满清矣!河南,我们必须要经营,绝不能不加重视,要不然恐有大患。”
胡于宣再三思虑,也觉河南不能不经营,不然后患太大。他道:“自古争天下,有无立足地,至关重要。刘邦以关中为根本,遂能北出燕、赵,东略齐、鲁,逐鹿中原,灭项羽而统一天下。李渊父子据有太原、河东为根本,西取长安,然后东出潼关,与王世充争夺东都,收取中原而次第统一全国。洪武帝先据南京为根本,西灭陈友谅,东灭方国珍、张士诚,然后出师北伐,驱逐蒙元。所以自古凡以马上得天下,必先择一立足地,可战可守,财赋兵马有所出。云贵川陕经二十年兵灾,早就贫瘠不堪,难以为根本之地。河南虽破,却强于这几省,尤其是为天下通衢,若稳固于我手,确是能断掉贼秀才北上之心,使王爷可全力北上,将来亦能据此南下。”
吴三桂颇为心动,但却道:“经营河南是好,但到底如何办,等咱们攻下开封以后才能够看情况决定。咱们军中读书识字的人太少,人马增添的很快,各营办文墨的人十分缺乏。如将来在各州县设官授职,治理地方,没有多的粗通文墨的人,职掌刑狱簿书,事情也不好办。”
若要经营,则必须设官授职,必须招集流亡,散发耕牛种子,恢复生产,使百姓休养生息,作为根本,吴三桂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方献亭轻笑一声,道:“王爷不必忧心此事,胡国柱将军自入河南,地方官绅纷纷来投,这些人是治民的最好人选。”
胡于宣也点头道:“不错,王爷谦恭下士,思贤若渴,看重读书人,我想这中原乃至北地的读书人慢慢都会来到王爷麾下,到时何愁无人可用。”
吴三桂听的不住点头,正要开口,忽见马宝急急上了城头,不由止了话头,看向马宝。
马宝到来后,一脸急色道:“禀王爷,贵州巡抚张国柱急报,贼秀才对咱们动手了,广西的太平军正在攻打咱们的独山州!”
贼秀才抢先动手了?!
吴三桂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这贼秀才还真好大胆子,竟敢抢先对他动手,只是他不图谋中原,反去打贵州是什么意思?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九章 汉人不杀汉人
独山州虽名为州,实则不过是个依山势险要构建的堡寨,当地人又称之为独山城。崇祯以前,此处为明军千户所,负责管辖附近平浪、丹行、丹平、平州六洞司等土司。由独山城往西就是通往贵阳的官道,往南则是广西方向。贵州多丛山峻岭,进出通道很少,可以说独山城这条路是广西进入贵州的必经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当年清军三路大军攻入云贵时,左路大军便是由卓布泰率领由此处攻入贵州。后来线国安率军回援广西时,太平军第十一镇在镇将高进库的率领下与此大战,结果高进库战死,全镇可以说是全军覆没。此战也间接导致了后面柳州会战太平军方面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处于被动之中。
吴三桂反正归明,举兵反清后,桂黔边境的紧张局势得到了缓和,独山城的吴军甚至和对面南丹州的太平军做起了生意,双方默契的互抽对方商队税金,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内,可以说是相安无事,然而战争却在悄无声息中到来。
“轰、轰!”
黎明的炮声突然打破了大山里的平静,也将睡梦中的独山城吴军惊醒。他们一边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炮子,一边错愕的看着城外如同红色海洋的太平军。
守卫独山城的吴军将领是原明朝总兵黄元才,此人当初与马宝一起投降吴三桂,所部被吴三桂编为一营,有兵四千余。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太平军和各式随风飘荡的旗帜,黄元才心不住的往下沉,他没想到彼此间可以算作是“友军”的太平军会突然不宣而战,且一次出动这么多的兵马。想到自己上个月还致书太平军方面的广西巡抚邵九公,请求他能够售卖一些军粮于自己,对方还一口答应下来,黄元才就觉得十分可笑。他很清楚,太平军来攻兵马不下数万,这么大规模的部队集结绝非几天就能完成的,粮草的筹措和运输更是浩大的工程,没有一两月时间部署准备,太平军是不可能发起进攻的。由此可见,自己一直被广西方面蒙在鼓里,只以为清廷一日未亡,吴军和太平军就不会大打出手,哪曾想自己真是一腔情愿,对方早就存了攻打贵州之心。
但这件事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一山难容二虎啊!
黄元才暗叹一声。
太平军的火炮仍在持续的炮击独山城,巨大的炮弹轰鸣声响彻独山城上空,惊得城头的清兵不住闪躲。麾下将领都在看着黄元才,等待他的命令,是降还是战。
黄元才内心挣扎之后,决定战。因为吴三桂并不曾亏待于他,更重要的是他的好友现在都在吴三桂手下,倘若他降了太平军,日后难免会和昔年好友拼个你死我活,这显然是向来重义气的黄元才无法接受的。
太平军兵马虽多,可独山城也是险要,自己还有四千人马,并非不能坚守下去。如果独山失守,那么通往贵阳的官道就会向太平军敞开,一旦太平军向贵州进逼,贵阳的皇帝和朝廷就会被惊动,这也是黄元才不敢想象的后果。他为人讲义气,但也忠君,当初若不是皇帝突然弃国,不知死活,马宝和马惟兴他们又苦苦相劝,黄元才未必就会降了吴三桂。如今皇帝回来了,吴三桂也反清了,他自是不可能再反复。
“传令下去,死战不退,敢有弃城而逃者,杀无赦!”
黄元才拔出了佩刀,下令死战同时,对面太平军军阵中,卢光祖纵马驶出阵前,也拔出了自己的长刀,向着独山城发出了进攻命令。
“杀!”
早就摩拳擦掌,一心要在国内友军面前露脸的远征军将士们呐喊着冲向了独山城。这是远征军回国的首战,全镇上下无一不是雄心壮志,誓要打出远征军的威风来。
..........................
黄元才没能坚守下去,独山在次日就告失守。城中的清军从开战起,就一直被太平军的炮火死死压着。从安南回调的远征军担负了攻城重任,他们装备清一色的火铳,皆是从安南人手中缴获而来。在付出了六百多伤亡后,太平军炸开了独山城的城门。随着大队太平军涌入,独山城上的吴军旗帜很快被砍倒,取而代之的是太平军的大旗。
黄元才被俘虏,城中余下的两千多清军在城门失守后,放下兵器向太平军投降。
“卢都督,怎么处置这些俘虏!”
卢光祖的副将张月看着那些被一队队押出来的吴军俘虏很是感慨,两年前,就在此地,他目睹了镇将高进库的战死,他拼死带回了十一镇的军旗。虽然当初致使他十一镇全军覆没的是线国安,但他却将怒火发泄在了这些吴军身上,因为在他眼里,不管这些吴军有没有辫子,他们都是清军,一帮只会捡便宜的墙头草而已。真正的大明军队只有他们太平军,别的都不是。
“留着他们做什么,都杀了了事。”
说话的是第四镇的镇将王有喜,江西绿营出身,广西巡抚邵九公的老部下。
“好咧!”
张月本就有意杀俘,听到王有喜这么说,立时大声应了下,就要去下令处斩俘虏,卢光祖却喝道:“不能杀!”
王有喜皱眉看向卢光祖:“为何?”
卢光祖上前摇了摇头,说道:“大帅说过,汉人不杀汉人。”
王有喜冷笑一声:“这些人算什么汉人,从前都是清军,手上哪一个没有咱汉人的血。”
卢光祖听了这话,沉默片刻,开口道:“王将军,从前我们也是清军。”
闻言,王有喜一滞。
卢光祖劝道:“王将军,咱们打了这么多年仗,死的人够多了,这些人既已归降,何必还要处决他们?大帅一直说,人口是咱们大明的最重要战略物资,少一个就得花上二十年时间才能重新成长一个,时间太漫长了。我们不能再如从前一般大肆杀俘了,这些人不如送到安南赵都督手下,用不了两年,便又是一支精兵啊。”
此时,后方的邵九公也派快马赶到,要卢光祖和王有喜对吴军方面放下武器的官兵不得屠戮,大军入贵州后更要安民抚民,不能破坏城镇,更要约束军纪,王有喜遂不再反对卢光祖的安排,吩咐部下将俘虏尽数送往广西,尔后再行安排。
独山这座入黔门户既下,卢光祖和王有喜立即率部向平浪、都匀进军,以期以最快的速度攻占贵阳,完成军帅府切断云贵同川陕联络的战略意图。(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章攻心为上 攻城为下
广西方面集结完毕,发起西南战役前夕,周士相特意给广西巡抚邵九公发去急递,命其全权节制王有喜的第四镇、王兴的第十镇、卢光祖的远征军第二镇、广西新建的狼兵第三镇。此四镇同时合编为西南野战军团,军团都指挥一职由邵九公暂代。大军所需粮草辎重则由两广总督宋襄公并广西布政使张自昌负责。因广西残破,难以承担大军所需粮草,因此西南野战军团的粮草主要是广东方面经由水路输送而来。这当中有近一半是远征军从安南运回的稻米,即便如此,广东的压力也很大,因为这次西南战役,是军政同时着手。
军帅府的要求是大军每占领一地,就要立即恢复当地民生,设官治民,召集流亡,恢复生产。前者容易,后者却是复杂得多。不仅需要大量的官吏,还需要大量的粮草赈济百姓,其它如农具种子、简单的生活用具数量更是惊人。宋襄公为此曾致书周士相,坦称西南战役一开,广东近年来所有产出将尽数为之耗空。未来云贵两省所需要的官吏数目也将抽走广东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可谓从此粤省再无闲人。
周士相在回信中对宋襄公如此说道:“粤省是我太平军最先光复的省份,也最早进行建乡设村,昔有越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方有灭吴之成功。今以广东一省力担西南,苦在眼前,却利在千秋。唯有使西南尽快安定,百姓不再饥饿,我辈才算光复成功。否则,地方仍不靖,百姓仍挨饿,为活男而溺女,为活子而卖妻,光复又有何意?”
邵九公没有想到他还能重新东山再起,成为领军大员。
去年的柳州之战,邵九公指挥不利,若不是第五镇在于世忠的指挥下拼死南下,只怕广西早就落入线国安之手。战后,邵九公被升任广西巡抚,看着是出任封疆大吏,但对于重视军功的太平军而言,邵九公的前途明显不如那些直接领军的同僚明亮。虽然定武朝廷组建后,邵九公依旧得封新丰侯,但这个侯爷的含金量远不如同为侯爵的葛义、铁毅,及被追赠为忠国公的于世忠,蒋和、苏纳等人。并且长期在广西,远离南京政治中心,使得邵九公也以为自己被大帅冷落,一度有些灰心,甚至生了告老回江西老家的念头。不想,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帅并没有忘记他,重新委他以重任,虽是暂代都指挥,邵九公却知这是大帅给自己的一个机会。接到组建西南野战军团的公文时,邵九公当真是万分狂喜。
命令卢光祖和王有喜他们善待吴军俘虏,自不是邵九公善心发作,而是周士相对他有明确的要求。周士相要求邵九公对吴军和清军要区分对待,要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对于顽固抵抗的吴军要坚决予以歼灭,对于主动放下武器投降的吴军将士则要善加安抚,绝不能一昧杀戮。
周士相如此要求自然是鉴于吴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再是助纣为虐的绿营兵,并且吴军的成份十分复杂,真正属于吴三桂的嫡系兵马恐怕不足四分之一,余下都是原明(清)军各部,派系复杂,内中不乏首鼠两端之辈。对这些人,适当的拉拢很有必要,不但可以减少太平军的伤亡,也可加快战争的进程。单纯的杀戮固然可以令吴军恐惧,但却也会让云贵的吴军没有退路,和太平军死战到底,这显然是不符合此次西南用兵意图的。
快打快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云贵,是周士相为西南之役定下的基调。唯有快,才能迫使吴三桂从中原分兵回援,如此便会影响他和满清的决战,在战略上达到了牵制吴军北上脚步的目的。当然,在一些人看来,周士相此举也是间接帮了满清的大忙,不过在周士相自己看来,这个忙必须帮。因为如果不帮福临这个忙,周士相就无法将满州老老少少全堵在北.京一锅端。满州退回关外成为后金,重演万以来的史,周士相是绝对不愿意的。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得干净。
周士相要打的是灭族之战,吴三桂动作太快,只会让满清放弃北.京逃往关外。周士相依稀记得前世史中,当大江南北遍唱《逐满歌》,皆诵《革命军》时,摇摇欲坠的满清是准备逃往关外,逃回他们从汉人手中抢来的所谓老家的。若不是袁世凯搞了优待清室的条文,恐怕满清真的就此出关。
前世,周士相很遗憾满清没有逃出关外,因为那样的话,满州必定会被彻底清算,毕竟两百多年后,世界已经是热兵器时代。没有所谓的优待清室条款,逃出关外的满清注定会被清洗掉,从而就不会有几十年后“招魂”,更不会有什么紫气东来,天坛祭祖,满屏的辫子。
现在,周士相却不希望满清逃出关外,因为太平军严格来说还是支冷兵器的部队,如果满清逃出关外,就会加大围剿他们的难度。毕竟关外现在根本没有汉人,没有数十年时间,是不可能让关外恢复到万以前状态的。那时,关外有三百多万汉人。没有汉人在那扎根,完全要靠军队一次次出关“扫荡”如游击队般存在的满州人,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小。关外很大,白山黑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明清之争,亦或汉人和满州的这场持续了四十余年的战争,周士相早在香山时,就为之定了性两个民族,只能有一个存在。
想要一劳永逸解决满州,惟有将他们留在北.京。所以周士相必须发动内战,他不相信吴三桂会和他一样对满州有着滔天血海之仇。
福临放弃北.京出关是一个假设,另一个假设就是福临向吴三桂投降,满州人和那帮替满州做狗的汉奸摇身一变成为永大明的官员,福临甚至还能混个什么公,什么侯,或者什么王。这看起来很荒唐,可却有着现实的可能性。
无论哪个假设,对吴三桂动手都是迫在眉睫的事。第一步就是牵制吴三桂,所以西南战役必须快,若是在云贵耽搁得久了,对中原战局的影响便不会太大。虽然对云贵用兵,周士相对外宣称的是解救边外的李晋王,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太平军和关宁军内战的开端,这没有什么可讳言的。周士相从来不在乎所谓明眼人的看法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一章 钱多人傻速来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一心要在西南打出威风的邵九公将这八个字牢牢记在脑中,只是如何攻心,在具体实施时,却有点变样。
准确的说,“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八个字从镇江传到广西,再落实到那些吴军将领身上时,简单而干脆的物化成了钱和女人。
拿下独山城后,卢光祖的远征军第二镇和王有喜的第四镇作为先锋,一日也不休整就向距离独山八十里的平浪司进军。
和太平军一起赶往平浪的还有一人,此人叫李治亭,是原清廷江西巡抚张朝的幕僚,明朝举人出身,文笔十分的出众,在江西一带颇有名声。不过此人的座师比他更有名,乃是曾今的阉党骨干,现如今的清廷中和殿大学士冯铨。李治亭能在张朝的手下参赞军政要务,便是因为其师冯铨的推荐。
在江西时,李治亭曾数次替张朝策反过一些南明义军,除此之外,为了瓦解明军和抗清汉人的斗志,李治亭还在张朝的授意下为满清入关统治写过不少粉饰文章。太平军从广东攻入江西,打下南昌后,张朝和佟凤彩等人皆被肢解弃尸,这李治亭却是不愿和主子同殉,而是向太平军摇尾乞怜。因其文彩不错,太平军用得着,便捡了一条命,留在江西巡抚衙门当书办。
有一次时任江西巡抚蒋和急着给广西的邵九公写一封公文,可是他压根不识字,哪写得出。手下倒是有几个老书办,可笔墨有限,不能准确的表达出蒋和想要的内容。蒋和急得不得了,这时李治亭毛遂自荐,说不如让他来写。结果李治亭一挥而就,那几个老书办看过,都是称赞,读给蒋和听,蒋和也是大喜,认为此人是个人材,一定要重用。可没等蒋和准备重用这李治亭,他就被一纸调令给召回南京去了。
没了蒋巡抚的提携,李治亭自是仍就当他的书办,不过还好,江西布政使李之粹知道他的本事,觉得这李治亭做个小小书办实在是浪费了,便准备向军帅府保他为一县父母。恰好此时广西巡抚邵九公上奏军帅府,说广西官吏空缺太多,请求军帅府能够派一些官吏到广西。蒋和公文过来时,李之粹的保举信也正好送到,于是军帅府主持地方官吏选调的桂永智便将李治亭联同其他一些人都给派到广西。
金子到哪都会发亮,李治亭到了广西没几个月,就被巡抚邵九公相中。和蒋和一样,邵九公也认为写文章出色的李治亭是个人材,加上其人也是八而玲珑,口舌过人,便一心栽培。这一次李治亭便是奉邵九公之命,随大军一同入黔,对吴军大打金钱和美人攻势的。
没准确弄明白大帅说的攻心到底是什么意思的邵九公,将“攻心”理解为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只要你们肯降。
而具体执行给钱给女人的李治亭却有着自己的理解,那就是一定要大方,一定要出手阔绰,绝不能斤斤计较,只要你开出价码来,那是断不还价。
得知李治亭在贵州挥金如土,邵九公倒是有些吃不消了,可是李治亭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顾虑,坚定的拨款于他。
李治亭是这么说的:“咱们给钱,可吴三桂同样也给钱,所以咱们给的钱一定要比吴三桂多,多到那些人无法拒绝。如此,投奔咱们的,或者答应咱们条件的人就越来越多,长此下去,就是吴三桂的嫡系将领恐怕也得为之动心。”
李治亭的观点用一句话便可以概括,那就是一定要给云贵的吴军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太平军的周大帅比吴三桂要大方!
除此之外,李治亭聪明的地方在于,他和那些劝降对象绝口不谈立场,也不要求他们一定就要投奔太平军,只要他们拿了好处到别的地方就行。
除了送钱收买贵州的吴军将领,李治亭还深知人心,他送给那些吴军将领的女人可不是青楼的货色,也不是从民间抢来的美女,而是清一色旗人贵妇。且不说这些旗人贵妇到底是不是如李治亭对那些吴军将领吹嘘的高贵,又是否真是姿色不错,那吴军的将领还真吃一套。因为旗人贵妇从前在他们眼里,那可都是高高在上的,今日却成了自己的跨下玩物,这成就感不是一般的满足。
为了搜刮足以满足吴军将领的旗人妇女,广西巡抚邵九公破天荒的以广西巡抚的名义发文各省,请求将境内的旗人女子年轻者送往广西,结果这一来倒让许多沦为娼妓的旗妓有了新出路。当然,各地也不乏将官府配给自己的旗女再卖给官府的。
随着金钱和女人的攻势奏效,太平军不断逼近贵阳。只是伴随行军队伍的旗人妇女却是越来越多。广西巡抚邵九公特意下令要前线调拨上百辆马车供李治亭使用,而这些马车是专门供那些旗人妇女乘坐的。
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出现了,太平军的火炮还没架起,战线的一端,却来了许多吴军将领和士兵,他们一边收着钱,一边享受着从前做梦都骑不得的旗人贵妇。吃喝嫖赌一番后,太平军便忙着将火炮收起,因为他们要攻打的城池已经主动开门了。
就这样,从都匀至贵阳一路,吴军几乎全部被李治亭拉拢,每日唿酒玩乐声盖过了大炮的隆隆之声和喊杀之声。贵州巡抚张国柱哀嚎,他的兵哪都好,就是见不得钱,见不得女人。
前线自然有军情司的人,消息很快就报到了镇江。
周士相对此也是哭笑不得,因为他觉得被邵九公和那个李治亭如此一弄,他周大帅现在给人的印象恐怕就是“钱多人傻速来”。
不过,他很认可这种做法,他对郭雄等人道:“岳飞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天下太平。但没说武官不能爱钱,不可好色。孙子兵法说,上兵伐谋,次兵伐交,最后没办法了才动粗操家伙。若是能不损一兵一卒,只用些金钱女人就能取得动兵的效果,那何乐而不为呢?”
然周士相却深知,以职位、金钱、美女收买吴军将领,虽然一时有效,但其实却弊端极大,然而只要太平军能擦控全局,这些被钱和女人收买的家伙还是要一步步淘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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