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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三湾大火

    淮安兵将在咬牙支撑,满蒙兵何尝不是。

    陆如龙他们心急如焚,傅勒赫更急。

    坚守这么久,却迟迟见不到退下来的鳌拜,傅勒赫意识到大营很可能被放弃了。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了,撤的话,刚刚集结起来,打得有模有样的满蒙将士瞬间就会崩溃,到时不知能逃出几个。不退的话,等到太平军杀过来,他们就一个都跑不掉。

    “傅勒赫,怎么办?!”

    正蓝旗佐领钮呢雅哈跺脚问傅勒赫。傅勒赫的脸庞通红,不知是被四周的火光映红还是被烫红。

    “守下去!”

    傅勒赫吐出这几个字,他是阿济格的儿子,他怎么也不能给阿玛丢脸。

    事到如今,钮呢雅哈他们也是豁出去了,既然爱新觉罗家的人都不逃,他们便也战死在这了。几个满蒙军官将营中所有能提刀砍杀的满蒙兵聚集起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坚守住营盘。

    傅勒赫注意到了淮安乱兵似乎有些士气不振,他不禁想到陆如龙等人谋叛之事可能并非酝酿已久,很可能也是陡然起意,因此他们的准备有些不足,这才在占据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后,却无法将己方一举击溃。

    傅勒赫自忖满蒙兵的营盘修得还算坚固,手下满蒙兵的大箭又破甲极强,对付那些缺少甲衣的绿营兵并不困难。现在淮安乱兵没了士气,只要再和他们僵持片刻,他就领兵杀出去,将这些该死的汉狗全杀光,到时就算太平军赶到,他也依旧有把握守住大营。

    鳌拜败得这么惨,可若三湾大营被他傅勒赫守住,那在自己那位堂弟眼中,他傅勒赫可就是天大的功臣了。

    千总陈二郎见太平军迟迟不至,营内的满蒙兵又渐渐重整起来,唯恐起事失败,便带着自己的亲兵押着两百多兵丁冲了上去。他们和钮呢雅哈组织的一群满州兵撞到了一起。

    “放箭,射死他们!”

    钮呢雅哈大声喊道,其实不用他下命令,那些满州兵就已经开始放箭。缺少甲衣的淮安兵当场就被射死数十人,陈二郎也中了一箭,在亲兵的搀扶下往后退去。看到乱兵乱了,满州兵们立时冲上来一阵砍杀。淮安兵挡不住,节节后退,傅勒赫见状连忙调集更多的满蒙兵顺着钮呢雅哈打出来的突破口往外冲。满蒙兵越战越勇,淮安兵则是越战越害怕,一些淮安兵忍不住便丢下武器想往营外逃去。

    “一群子怂货,妈逼一个个的没卵子!”

    吴明操着盐城腔拔刀迎了上去,陆如龙等人也赶紧带兵过来,双方就在满蒙兵营盘外的空地上厮杀成一团。空中不住箭枝落下,相对有甲衣保护的满蒙兵,淮安兵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傅勒赫认为反击的最好时机已到,领着数百满蒙兵冲出营外,准备一鼓作气将淮安兵撵出大营。

    见那么多满蒙兵冲出营盘,陆如龙的脸都绿了。好在,此时一队身着赤红军服的太平军出现在大营外。看到太平军到来,吴明等人立即大声叫喊,提醒部下们援军到了,无论如何也要撑住。

    发现真有太平军冲到后,傅勒赫也是大急,来的是太平军的步卒,这说明大营左近压根没有满蒙骑兵在,甚至都有可能没有汉军和绿营了。

    百户刘邦栋气喘吁吁,这一路追杀清兵固然被撵得跟兔子一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追击的太平军同样也不好受。好在,付出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他第一个率部赶到清军大营。

    “放铳!”

    刘邦栋喊了起来,身后一个士兵拿起手中的火铳,点着火绳,远远对着清军所在打响,只听“轰”的一声铳响,飞射的弹丸穿过一个满州兵的脑袋,在他额头留下一个大大的血洞。紧接着,更多的铳声响起,在满蒙兵群中形成一片铅丸弹雨,数十满蒙兵被打翻在地。同时倒地亦有十多个淮安兵。太平军没法瞄准,铳口下自然会有误伤。

    一个年纪很小的满兵看着身边倒下的同伴捂着身上的血洞哀号,吓得发出一阵惊叫,不知喊着什么就朝着后面疯狂逃跑。铳声中,傅勒赫看到更多的太平军涌入大营,有拿铳的,也有拿刀矛的。等到发现一队太平军的骑兵也冲进了大营后,傅勒赫的心颤得厉害。

    冲进大营的太平军在那些反正的淮安兵引领下,从几个方向同时进攻满蒙兵的营盘。满蒙兵抵挡不住,只得慌乱朝营中撤退,但却未此就崩溃。退入营盘中的满蒙兵凭借栅栏等工事继续和太平军厮杀着。

    时间不住过去,天上的太阳也从正中方向向南边偏移。傅勒赫已是彻底绝望,他亲自举火焚烧了囤积在满兵大营中的粮草,然后带着不甘投身到和太平军的血战之中。残存的上千满蒙兵自知没有退路,一个个都哇哇叫着和冲上来的太平军砍杀在一起。明清双方的厮杀,比先前还要惨烈,令得陆如龙等淮安兵将领看得都是瞠目。

    年轻的满蒙子弟,被旗内高层不看重的新丁们,在此刻完全是拼出了性命。他们奋勇拼杀,哪怕就是用自己的尸体筑成血墙,也要将太平军挡在外面。他们先是在军官的带领下节节而战,后来则是各自为战。营盘中,到处都是厮杀的人群,喊杀声和绝望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围绕满兵大营的辕门楼子,数百太平军和同等数量的满蒙兵进行着誓死争夺。太平军往前突一丈,很快又被顶出来。傅勒赫始终和士兵们在一起,他一身铁甲,大呼酣战,鼓舞满蒙子弟拼死顽抗。

    大军败了,那么多满蒙将士都溃了,现在就让他们这些年轻的子弟为大清拼命吧。

    满蒙兵越打越少,可眼睛却是越来越红。在这些红了眼睛的满蒙兵面前,太平军的几次攻势都被粉碎,虽冲进了清军大营,也突进了满兵营盘,可就是迟迟不能解决战斗。很多士兵就这么倒在黎明前放亮的那刻。这些从高旻寺一路追击十几里到三湾大营的太平军将士,几乎一刻也未喘息就投身血战。人不是钢铁,自渡江以后,他们本就一直连轴转,身心早已疲倦,此时一个个都是咬牙支撑。

    赶到三湾的太平军步骑都投入了战斗,甚至连千户级别的高级军官也披甲冲杀而前。

    百户刘邦栋两次都要带人冲到指挥清军顽抗的傅勒赫面前,可都被满兵打了回来。还在战斗的淮安兵也不多了,陆如龙等人带着三四百个淮安兵在配合太平军,其他的不是战死,就是跑散,余下的精疲力竭,纷纷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无论军官怎么踢打,他们都不肯起身,甚至还有几个士兵就趴在尸堆中呼呼大睡。

    火势越来越大,影响到了太平军的进攻,可清军却是更痛苦。处于下风口的很多满蒙兵直接是被浓烟呛死。

    葛义赶到三湾大营时也很着急,他不是担心收拾不了那些还在顽抗的满蒙兵,而是心疼那些正被大火烧毁的粮草军械。那可是十几万石粮草啊!

    天渐渐黑了下来,大营中的火势却未稍减半分,一处处火头散发着热量,让深冬寒夜变是温暖无比。火苗翻卷中,清军祸害江北百姓所得的积储一半都变成了飞灰。无数装着大米的粮袋在燃烧着,空气中竟满是米焦味。

    扬州南门之上,顺治呆呆的看着南方的通天火光。(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章 垒尸及顶

    城门楼上很静,可以说是鸦雀无声。

    年轻的大清皇帝就站在城门上方,怔怔的望着南边映红半个天空的红光。

    他脚下的城楼曾被红夷大炮轰塌过,这里,是明朝阁部督师史可法殉国之处。

    城墙后不远处是左卫街。街尽头往左拐有个几十米的巷子,一入夜,那里就伸手不见五指,阴森恐怖得很。城里有传言,那巷子里有怨鬼,所以没有人敢在入夜之后从那巷子走。

    几年前扬州府曾叫人在巷子里挂了六个灯笼,可是灯笼只要一挂,当天晚上就会熄掉,不是被人吹灭取下或砸掉,而是自己熄灭,灯笼从里到外都是完整的。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巷子里挂灯笼了,哪怕行人提着灯笼走到这巷子里,也会莫名其妙熄掉。不说外人了,就是附近的人家一到入夜都不会出来。据说,有人在深夜路过这里时,会听到巷子里有人哭,还有人看到过里面有人远远看着他们。

    总之,有关这条巷子的传闻很吓人,这里就是扬州城的禁区。而在十五年前,这里却是扬州城最大的屠宰场。当时清兵将死尸一层一层的铺在巷子里,一直将尸堆垒得和两边的屋顶一样高。尸堆垒起后,几十个满州军官兴奋的爬上尸堆,在上面欢呼跳跃,高唱他们家乡的歌声。

    豫亲王多铎听闻此事后,很高兴的对下面人说,“垒尸及顶”就是满州儿郎最大的军功!

    十五年过去,当初的“垒尸”早已变成城外乱葬岗的白骨,当初的满州儿郎也大半不在人世间。但垒尸结顶的事迹却永远流传了下来(200多年后,垒尸结顶演化成了螺丝及顶,这座城市的居民忘却了这四个字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

    大清的皇帝当然不会深夜跑到城墙后的那条巷子里,他也不会为那些死去的冤魂做什么法事,甚至他都不可能从臣子嘴中听到“垒尸及顶”这四个字。他只知道,扬州城,是被大清征服的,而征服了这座城市后,南京的明朝官员都被吓坏了,于是他们投降了。大清兵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汉人最为精华的土地。

    这显然是好事。

    大清皇帝还很年轻,所以虽然军情紧急,战事不顺,但却未影响他游玩扬州名景的兴趣。他抽了空子去游了游保障湖(瘦西湖)、文昌阁、白塔、也见识了四桥烟雨、水云胜概、二十四桥的风光。扬州的官们倒是很想献上几个美人让皇帝开心一下,奈何在城中搜罗来搜罗去,却总找不到几个可心的。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让十几年前这座城中的人都叫杀光了呢。现在的扬州居民,多半不是扬州人,故而便是这扬州水土再好,再能出美人,怕也得几十年甚至百十年下去,才能让扬州再出美人。

    也幸好扬州这帮官员们没有向大清皇帝献上美人,因为年轻的天子现在独宠爱妃董鄂一人,别的女人,哪怕长得再美,在他心中也是远远不及爱妃董鄂的。哪怕爱妃现在已经病入膏黄,离他有千里之远,可在年轻天子心中,那个女人却永远是最美最美的。所以扬州官员们的拍马屁举动弄不好就会拍上皇帝的马蹄子,得不偿失。

    汉人有个皇帝叫唐明皇,说他爱美人不爱江山,朕不是唐明皇,朕爱江山也更爱美人。江山和美人,就如鱼和熊掌,只要朕是皇帝,那就都能得到。

    忠心善战的奴才鳌拜去主持三湾大营了,数万大军也全部开到南边去了,就连口外来的蒙古番子也为大清卖命去了。鳌拜和索尼他们整整一夜在御营为主子谋划,尽心尽力,各种细节都考虑到了,最后他们得出一个让主子十分兴奋的结果,那就是此次决战,大清必胜!

    顺治不怀疑奴才们是在哄自己开心,因为他为这场大战投入了太多心血,钱粮军械、兵马人力,凡是他能拿出来的,他都能拿出来的。甚至为了将这场战事支撑下去,他默认了遏必隆在山西将“查银”扩大下去,将那些被自己钦封为皇商的、曾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的忠心包衣奴们斩尽杀绝,只为能够从这些奴才们口袋中掏出能够维持国库运转的钱财来。

    同时,身为皇帝的他,对发生在扬州左近州县的灾难视而不见。同大清的江山社稷相比,汉人的性命实在是不值一提。他们原本就是满州的奴隶,他们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做牛做马伺候供养满州,所以,现在他们为大清付出一点身外之物,哪怕是性命和妻女,也并不算什么。他们本就是大清圈养的猪羊。

    顺治相信鳌拜一定能够打赢,几万满蒙骑兵加上两三汉军绿营同出,他想不到贼秀才有什么胜算。固然前番大清连败两阵,损失了两万多兵马,可死的多是汉军绿营,满蒙兵的元气尚在。兵力比之明军仍要强大得多,就算打不赢,打成平手,对于大清来说都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一定程度上,顺治将贼秀才视作了当年的李自成,他相信根基浅固的贼秀才经不起一败,甚至不需打赢他,只要将他的兵锋挡住,天下人就会重新审视这个明朝是不是真的能够重新复起。

    鳌拜从三湾发回出兵奏报后,顺治很兴奋,他摩拳擦掌,对身边的侍卫费扬古说他想亲自到前线去为将士们鼓劲打气,亲眼目睹让他恨之入骨的贼秀才如何败亡。

    就在费扬古奉谕准备皇帝御驾亲临前线时,老成的索尼赶来急时劝阻了主子。在索尼的苦劝之下,顺治打消了到前线的念头,坐在御桌后焦急等待着。他多么盼望鳌拜的捷报能够传来,他多么渴望能够听到贼秀才已经束手就擒的好消息。然而他得到的却是三湾大营起火的消息。

    三湾离扬州南城很近,站在城楼上,黑夜之中,不需千里镜,顺治都能看到南边天际被映得通红。

    “怎么会...”

    顺治喃喃一句,脸色变得很难看。虽然还没有确切消息传来,但大营的大火却早已向城楼上的满清将校和官员们说明了一切。那就是鳌拜很可能败了。

    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静静的呆立在那。

    “怎么会....怎么会!”

    突然间,所有人都吓得跪了下去,因为他们看到皇帝的拳头砸在了城墙上。

    “主子!”

    索尼看到主子的右手有鲜血顺着指间流下,吓得猛一叩首。(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一章 我鳌拜自个领死去!

    三湾大营大火滔天,营中更是热浪滚滚,在一些点看去,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如波浪一样晃动,人变得扭曲,那些帐篷、栅栏什么的也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三湾左近已经没有任何清军,太平军追击的各部也都陆续收到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夜色中,逃跑的一方困难,追击的一方也很困难。虽然太平军已尽可能的提高士兵伙食,但这大冬天的,又是渡江作战,无法及时补充菜蔬,所以不能进行长时间的夜战。离了火把,不少新兵就是两眼一抹黑了。最重要的也是,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累了,再不休整,怕是就要增加一些非战之伤了。

    各部接到的命令都是往三湾集结,周士相从高旻寺过来时,沿途尽是一队队押着俘虏往回走的士兵。有的十几个兵就敢押着上百清军走,而那些清军却无一敢逃跑的,更加不提有勇气敢反抗了。想来,这场大战将这些清军的勇气彻底打没了。

    到达三湾时,周士相接见了被功间色等满州军官引见的两白旗反正将领,他高度赞扬了这些两白旗满州兵,将从前对功间色所说的一些话语再次重申了遍,这让那些心中忐忑的两白旗军官安下心来。不少两白旗军官请命说愿意去为齐王殿下拿下扬州,理由是扬州城现在可能并不知道两白旗投明的事。

    这个点子倒和当初苏纳在香山神湾所献取广州城如出一撤,不过周士相没有采纳,这一战虽是大胜,但仍是跑掉很多满蒙骑兵,这当口或许扬州的顺治已经知道此间情形,故而让两白旗去袭城没多少把握。再者,将士们也无力再北进去夺扬州了。一口吃不成胖子,大战下来,战果已经让周士相喜若望外,再贪心的话,恐怕肚子就要撑着了。

    三湾大营中,不少被清军强征来的民夫葬身于火场。他们是无辜的人,绝大部分是被淮安兵硬逼着去冲满蒙兵营盘,制造混乱而亡的。活下来的人有的被外围的太平军收容,帮着做些杂役辅兵的事,这命算是保下来了。有的则还被困在火场中,清军的大营修得很大,本就是容纳数万清军,前后相连的营盘足有几里地,一些地方还有小河隔断。若没有人带路,硬冲进去,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目标所在。

    大约六百多民夫聚集在蒙古兵和汉军营盘间的一条小河边,他们的四周都是燃烧的帐逢,这条小河边成了唯一安全的地方。热浪让原先的冷风变得温暖无比,这些被从乡下家中强征来的民夫就那么或坐或站,呆呆看着偌大的营盘被大火焚之一炬。他们倒不担心自身性命安危,因为他们只是夫子,不管明军还是清军,打扫战场,搬运物资总用得着他们。一些胆大的民夫甚至摸到火场中开始搜寻值钱的东西,有摸到清兵留在营中的金银,立时心下狂喜,然后迅速揣进怀中,装作无事人般回到河边。旁人问他找到什么没有,两手一摊表示白费力气。

    被困在火场中的一些满蒙兵已是突不出去了,外面的太平军放弃了抢夺粮草的念头,也不愿再付出无谓伤亡硬攻进去,就守在没有着火的营盘处,一边搜寻有用的物资,一边严加看守被困的满蒙兵。

    满蒙兵们现在连拼命都没了对象,所有人呆呆傻傻的看着眼前一切,看着大火一点一点向他们逼近,看着这大营就这么化为乌有。一面面旗帜被风带过来的火头引着,在旗杆上燃烧着。

    在满蒙兵的心目中,他们已经被抛弃,没有人再会救他们了。明军不会,自己人也不会。不管最后是被烧死还是呛死,那都是他们的命运,他们注定只有接受,因为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们的家乡在北方。

    在大火近在咫尺时,阿济格之子、镇国公傅勒赫将手中染血的长刀放在了下巴下,抹断了自己的脖子。死前,他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呆滞或麻木。

    傅勒赫的自杀让不少满蒙兵更加绝望,很多人选择了同样的道路。战后,民夫们在这里发现了不少被烧焦的尸体,很多尸体的脖子一看就是被切开的。

    ..............

    周士相从大青马上翻身下来,带着一众将领来到了大营外围,周围的营帐中都是受伤的士兵,多半是淮安兵。那些伤兵惨叫连连,血流得一地,不少营帐中落脚下去,抬起来时脚底上都是粘粘的血。

    太平军的野战医院设在瓜州水营,离这里有几十里远,伤兵只有先送到高旻寺的古运河,才能由水师转运至瓜州救治。随军的那些护兵只会些简单的包扎,药也只有些止血的金创药,所以没法给予这些伤兵太多救治,只能安排抢运。能不能撑下去,全看他们自己的运气和求生意志了。

    陆如龙、吴明和受伤的陈二郎等淮安绿营将领在军情司的安排下前来见周士相。和对两白旗反正满兵一样,周士相同样也是高度赞扬他们,只不过心里到底如何看待这些降将,却是天知地知了。

    接见过这些反正绿营将领后,周士相询问了大营里还在顽抗的清军情况,最后吩咐不必理会这些满蒙兵,任他们被大火烧死,有出来降的也不纳。

    第三镇将归义伯耿精忠战死的消息报了上来,周士相听后先是愣了一下,尔后长叹口气,命寻口上等棺材将耿精忠尸体盛裣,运回南京安葬。心里很是纠结,不知如何将此事告诉石元灵。

    稍后,周士相又传令第一镇外围警戒,其余各部就在没有着火的清军大营外围休整,待天亮之后再作下一步行动。有关俘虏和缴获,各部自行安排人手负责。

    这一战,战果极其辉煌,周士相估计仅是俘虏就能抓上一两万。

    ........

    三湾大营西北十多里处,一座小桥上,鳌拜也在怔怔望着被火光映得通红的三湾处。

    随鳌拜撤到此处的满蒙军有数千人,在撤退过程中,他们倒是展现了满蒙骑兵精锐的本色,动作迅速,还安排了交替掩护,一路逃下来,只走散了百十人,这在黑夜之中已是相当难得了。

    鳌拜到了这二河桥后,便让其他将领领兵先走,他留在这里垫后。等了半个时辰,最后一支兵马撤了过来,是支汉军骑兵,各旗的都有,人数约在六七百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隐隐吊着一些太平军的骑兵,但只是远远跟着,并没有上来拦截的意思。看他们那样子,说是送人才对,浑没有追人的样子。

    鳌拜阴沉着脸望了眼夜色中的那些隐隐出没的太平军骑兵,哼了一声,命人在桥头堆积干草和树枝,将此桥烧掉。对面的太平军发现清军要烧桥后,也没有过来阻止,任由清军举动。

    成功捡回性命逃出来的清军没一个有庆幸之感的,他们默默的从鳌拜身边打马走过。夜色中,除了马蹄声,竟是再无声音。

    桥头的火焰越来越大,这座桥本就是木桥,很快就被引着,发出哔剥爆裂的声音。

    在一众亲卫戈什哈的簇拥下,鳌拜打马北奔。前面尽是打着火把的清军。

    数万大军就这么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鳌拜不甘心,他不认为是自己无能导致惨败,而是太平寇的武器太过厉害。这一路,他想了很多,可始终猜不透太平寇的那种威力极大的武器是什么,又是如何制作。如果有可能,哪怕是花费万金,他也要将这种武器的门道弄清。

    越是接近扬州城,鳌拜心中就越羞愧,那些退回来的满蒙将领也一个个都觉今日这一仗是他们毕生最大的耻辱。

    他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皇帝。

    突然,鳌拜停了下来,立在马上一动不动,脸上肌肉不断的抽搐。

    伊拜图、屯泰等满蒙将领也同样一声不吭,偶尔有人会咳嗽一声,但很快就强按住咳嗽的冲动,紧咬嘴唇,再也不想发出动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鳌拜,这让鳌拜越发的感到痛苦。

    前方有马蹄声传来,却是一等侍卫郎坦带人过来接应他们。

    郎坦望着这一众退下来的将领,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上前张了张嘴,艰难道:“鳌少保,皇上...”

    鳌拜没有说话,郎坦喉咙咽了咽,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

    半响,鳌拜突然狠声说道:“天大的事,我鳌拜自个去向主子领死!”

    说完,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一声,向前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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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再次重申,《汉儿不为奴》只在起点中文网发布,只此一处正版,其余均为盗版,请喜欢本书的读者能够尽量支持正版,哪怕补订个十几二十章,花你一两块钱也行。因为我只靠起点订阅维持收入生活。(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二章 吴三桂反了!

    三湾的大火整整烧了三天。

    这三天,扬州左近一片平静,战争仿佛一夜之间远离了淮扬大地。

    若不是那些不时出没的骑兵,以及一座座平地突地的高大坟堆、还有那阳光都融不化的血冰,很难让人想象这里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得胜的太平军在舔舐伤口,败了的清军同样也在重整。

    鳌拜领着败兵撤回扬州后,顺治召见了他,却没有暴怒,命侍卫将鳌拜的顶戴拿下,然后推出去砍了。

    主奴进行了一番长谈,尔后鳌拜便奉旨收拢各处溃兵,趁着太平军停留在三湾没有北进的空档,鳌拜陆续收拾了两万余兵马。皇帝的舅舅科尔沁亲王吴克善也响应外甥的召唤,带着所部返回了梅花山下的旧营。顺治和舅舅谈话时,没有提及一句科尔沁兵北退的事,只是表达了对战死的三舅舅索诺木的哀思之情。

    经清点,此役清军共阵亡(被俘、失踪)37000余人,其中满州兵4200余人,蒙八旗4100余,内蒙及外蒙兵共7000余,汉军损失二十一个牛录4700余,绿营损失近两万人。除此以外,退回扬州的正白、镶白兵只剩五个牛录不到千人,据信有三千左右的两白旗兵阵前倒戈降了太平军。

    鳌拜战败后,原守铜山一线的噶布喇害怕遭到太平军前后夹击,也仓皇率军往扬州方向撤退。后与从戴家庄一线撤下来的贝勒常阿岱、蒙古郡王额森、雍贵、佟国维、刚阿泰等部会合在扬州西面的白羊山一带,合有兵马一万三千有余,内中满蒙骑兵只不到四千。

    噶布喇和常阿岱都害怕会被皇帝治罪,因此不敢马上前往扬州。待扬州索尼消息过来,说是皇帝连鳌拜都没有治罪,常阿岱他们方才松了口气,由常阿岱领头往扬州发去奏疏。

    铜山清军退往白羊山后,太平军第十五镇和新三镇余部在镇将齐豪和邵成国的指挥下东进三十余里,与第五镇残兵会师。第十五镇有兵2600余,新三镇有兵1900余,第五镇残兵1300余,三镇兵力相加竟不足一镇。但三镇却以巨大的伤亡重创了两万余清军,仅在戴家庄,第五镇就斩杀清军五千有余;铜山一线,清军伤亡也达到了三千多。

    鉴于于世忠战死,三镇兵又都残缺,已经无法再独自承担进攻任务,周士相便命第五镇残部暂归齐豪指挥,三镇进驻戴家庄,将俘虏的大量汉军和绿营兵补充三镇。待俘虏补充到位后,三镇优先返回瓜洲,渡江休整。

    ........

    顺治的心情很是不好,三湾大败的第二天,北京就来了急递,说是董贵妃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这让顺治愈发烦燥,既担心北京的爱妃,又担心眼前这大败的烂摊子。

    扬州城内有一种意见,认为皇帝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扬州,大军当即日北返,扬州就丢给太平军好了。

    首议撤军的是漕督蔡士英,蔡家是汉军八大家之一,所以他的话得到了不少官员赞同,尤其是汉军出身的将领们。满蒙官员们也有很多人倾向撤军,这场大战就好比当年的松锦大战,不过获胜的明军而矣。在这些满蒙将领看来,太平军能够取得这场大战胜利的原因一是他们有运河水道之便,二是武器太过厉害。扬州左近又实在不适宜大兵团骑兵作战,本身又在十多年前被屠城过,单从丁口钱粮上说,扬州府已算是下府,因此就是块鸡肋,食之无味,不如就此放弃,大军立即退往北方。

    大学士巴哈纳认同撤军意见,指出大军一旦北返,太平军固然能够取得扬州城,但却也无法向北进取。他提议皇帝须马上回京,但可在徐州和南阳等地留驻精兵,这样以步兵为主的太平军势难威胁到山东和河南。等朝廷喘过这口气,再和太平寇决一雌雄也不迟。

    顺治召开了御前行营会议,随军的议政大臣和督抚官员尽数参会。

    “皇上,臣以为扬州已不可守,御驾当行北返,择大将镇守徐州,以防太平军尽据江淮之地。”

    漕督蔡士英小心翼翼的跪禀,他的前任亢得时在海匪大举入寇时,奉命出师高邮以援南京,结果却被海匪吓破了胆子,以为不死于贼必死于法,竟在途中从船上跳河自杀。现在的形势,他这继任漕督下场恐怕十分的危险,所以他竭力劝说皇帝撤军放弃扬州,没了扬州,他这漕运总督自然就名不符实,不必担负什么守土之责了。

    顺治心不在焉地望着蔡士英,眉头紧皱着,却不吭声,不知是不是在听臣子说话。

    蔡士英不见皇帝示下,不敢起身,又不敢抬头,只好再禀一遍,略略提高声音。

    “朕知道了。”

    顺治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却再无后话,这让蔡士英一头雾水,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不是采纳他的建议。行营一众汉臣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内阁大学士巴哈纳简直就是满脸乌云,倒是索尼不改常态,但他微微发颤的手指,表明他在努力压制内心的不安。因为三湾之败,虽然皇帝宽恕了他,没有治他的罪,但鳌拜此刻在旗内却是威望扫地,这从他低头站在那不作言语便可看出。从前,鳌拜可不是这样。

    捡回条命的贝勒屯泰见大家都干站着,没人打破沉默,想着军情紧急,大军粮草在三湾被烧了大半,哪里还能再留在扬州,因此便上前一步,正要劝说皇帝北返,汉军都统索洪一脸慌张的闯了进来,禀道:“皇上,川陕总督李国英急递,吴三桂叛乱,攻占了保宁,吴军现全军向汉中进发,李国英抵挡不住,信王和平郡王也已率部撤到了西安。”

    “什么?!”

    顺治脑中“嗡”的一声尖响,脸色瞬间失去血色。为了掩饰心头的慌乱,他“啪“的一声,手掌在桌上猛一击。索洪触到皇帝的目光,吓得不敢再说话。

    营中一众满蒙汉官都被这消息惊动,索尼和鳌拜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二人心头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石图怕是去晚了一步!

    索尼惊道:“皇上,吴三桂下了保宁,兵犯汉中,想来这会汉中已然不保,臣以为吴军下一步必然攻占西安,若西安有失,则吴军就能东向畿辅重地...眼下各省驻防八旗和禁旅八旗都在此间,京师防卫十分的薄弱啊……”

    “信王和平郡王都太过年轻,吴三桂又在汉中盘踞数年,陕甘绿营恐怕早被其渗透,奴才恐怕...”

    索尼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他是在担心陕甘绿营在吴军攻入汉中后,很可能会和两白旗一样倒戈降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眼下的大清都是在风雨中飘摇,和当年的崇祯朝何等的相似,绿旗营都是汉人军队,甚至可以说就是明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未必可靠。

    众人一阵喧哗声,动静中,鳌拜忽的挺身而出,沉着说道:“禀皇上,吴三桂既反,那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奴才以为无论如何,都必须速发兵解西安之围,以安定陕甘、中原人心。不然的话,陕西与畿辅间只隔山西一省,一旦情势蔓延,吴军东进,京师可危...况且吴三桂造反一事,朝廷也封锁不住,奴才想这消息不日就怕会在北地传开,到时京中必定惊惧、混乱,甚至有人趁火打劫,扩大事态,难保不生他变...奴才以为不如就近发山西、河南、北直隶各处绿营,立往西安解围,至少也要将吴三桂挡在潼关!”(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三章 费扬古,我们回老家吧

    鳌拜忘了说一件事,又或是故意不提,那就是吴三桂造反的消息有可能让京畿大乱,皇帝大军在扬州大败的消息更会让北地大乱。真论性质的话,后者比前者还要严重。

    索尼刚才就说过绿旗营现在恐怕已不可靠,鳌拜这会却提出调山西、河南、北直绿旗营去解西安之围,而这几省的营兵精锐早就南调了大半,余下的哪堪大用,当下巴哈纳就皱眉摇头道:“绿旗营未必有用。”

    “信王麾下尚有两万余满蒙将士,西安将军苏拜也有五千马,西安也是大城,如何就要调绿旗营去解围了。”

    兵部满侍郎德克图认为吴军入陕之后,西安固然形势危急,但还未到迫切程度,毕竟西安城中有满城驻防的。李国英急递归急递,但很可能有夸大之辞,毕竟这是官场的潮规则,事往大了说,一切由朝廷决断,便是将来出了事,总能推卸责任,朝廷板子打不到他身上。

    德克图所说的“五千马”就是指驻防在西安满城的五千满州八旗兵。顺治二年清朝便在西安原皇城设了满城,调五千旗兵驻防于内。正白旗、正蓝旗、镶白旗在东;镶黄旗、正黄旗居中;正红旗、镶红旗、镶蓝旗在西,共五千兵马,故称“五千马”。

    西安将军苏拜老姓瓜尔佳,是八旗内有名战将,十五岁便从太宗讨伐蒙古,因功提为侍卫,后随军入关,大败李自成军,顺治九年任为正白旗固山额真,十一年为西安驻防将军。其兄吴拜也是战将,现为领侍卫内大臣之一。

    单以满蒙兵力看,西安便有近三万满蒙兵,这还不计李国英麾下的汉军和绿营,西安将军苏拜也是老将,因此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吴三桂都不可能轻松夺取西安。

    鳌拜没有反驳德克图,他只是闷声说了句:“苏拜年事已高,信王又太年轻。”

    闻言,德克图怔了怔,也有了些焦虑。鳌拜说的是实情,苏拜和其兄德拜虽是旗内大将,可二人毕竟都老了,都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了。兄弟二人这年纪放在八旗,那是寿星,没一个能比得上他们的。但这么大的年纪,还能不能和当年一样领军作战,却是个很大的问题。信王和平郡王更是指望不了,但凡他二人稍有胆色,留在贵州,吴三桂纵是有反心,只怕也不会这么顺利就夺取了汉中。

    索尼沉默片刻,开口道:“便算调绿旗营,总得有满蒙子弟看着,从哪调,谁统兵?吴三桂作乱不比其他,其部兵马十余万,何人能挡他?”

    这个问题让众大臣都沉默了下来,眼下八旗精锐都在扬州,其他地方根本抽不出兵来,若从扬州调兵,那不如直接撤军北返。可皇帝似乎无意撤军。鳌拜想说什么,但见主子脸色难看,他便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顺治环顾了一众为难的大臣们,忽的怒道:“朕不管吴三桂有多少兵马,有多少大将,朕只要挡住他!绿旗营靠不住,朕就调兵!”

    索尼一愣:“从何处调兵?”

    蔡士英却是一喜,他以为皇帝是有意北返了。

    “调盛京八旗!”顺治又急又怒,声音都变了,脸色铁青,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大臣们吼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挡住吴三桂北上!”

    调盛京八旗?

    在场的满蒙大臣们全都变了脸色,盛京八旗可是满州最后的力量,也是看守关外老家的底子,要将他们调入关,这关外老家可就没兵看守了。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是不是再议?”索尼劝道。

    “就这么定了。”顺治似乎心情很燥,他连连摆手:“下去,都下去!”

    “喳!”

    群臣无奈,只能撅着屁股向皇帝磕首退下。

    臣子们刚刚离开,顺治站在那里发呆,突然,他方才压制住的急怒一下就涌了上来,让他怎么也抑制不住。更可怕的是,急怒带来了惊恐和慌乱,一阵一阵,越来越强的袭击着他,各种可怕的想法也争先恐后的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朕就这么败了?!

    江南,大清的财赋重地,天下一半的钱粮,就这么落在了贼秀才之手!

    当初和明军对峙湖广,后来的平定云贵,靠的就是江南源源不断的粮饷,如今落入贼秀才手中,这不断了大清的半条命吗!

    贼秀才,这天杀的汉人,天杀的广东蛮子,他为何不老老实实做他的秀才,为何要造朕的反!

    朕一统宇内的大业,就这么葬送在那贼秀才之手?

    都反了,都叛了,吴三桂也落井下石,要来看朕的笑话了…

    广东、广西、湖广、江西、江南…上百府州县都归明朝了,还有许多地方蠢蠢欲动。那些汉官们成批成批的望风而降,就连朕的满州子弟都倒戈了,这世上,朕还能信谁,信得过谁。

    汉人靠不住了,汉军旗的也靠不住了。

    张长庚是汉军旗的,朕让他当总督,可他是怎么做的!

    朕败了,吴三桂也反了。朕要是挺不住,河南、山东齐而响应,必定势如燎原,蔓延到山西、直隶,京师就将被包围,普天之下的汉人就会一起动手,拿起刀枪,杀向占领和盘踞在他们祖居田庐上的满人,那时满洲将陷于反叛的汉人的汪洋大海!

    满蒙八旗才有多少人!怎么敌得过这样的汪洋大海?这一切就要来临,这是满洲的末日,是爱新觉罗氏的灭顶之灾!

    不,不能!

    顺治越想越慌,越慌越怕,大滴大滴的汗珠沁出额头。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和镇静,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突然大叫一声:“阿玛!”

    侍卫们惊呆在那。

    “阿玛,阿玛!你告诉孩儿,孩儿现在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顺治狂乱的目光、痉挛的扭曲双手、类似疯癫的动作,把侍卫们都吓得跪在了那里。费扬古吓得心在“扑通”狂跳,皇帝的样子太可怕,也太反常了。

    费扬古想退出去,他不敢留在这里,因为他担心接下来还会看到更可怕的事。可是,皇帝却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紧紧的握住他的双肩,颤声中带着悲呛。

    “费扬古,我们退出山海关,回老家去吧,回我们祖先呆的地方,回到我们应该呆的地方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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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四章 贼秀才兵临城下

    退出山海关,回关外老家?

    费扬古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他认为皇帝这是发失心疯了。其余几个两黄旗出身的侍卫也都被皇帝的话骇得头也不敢抬,他们不知道这是皇帝的真心话,还是愤怒亦或是恐惧之下的心声流露。

    一个稍年长的侍卫更是牙齿都打颤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恐怕听到了最不应该听到的话,见到了最不应该见到的画面。圣心难测,无论皇帝此时出于何种原因说了这种惊人的话,在他清醒之后,恐怕绝不愿意自己的失态被奴才臣工们看到、听到。那么,这意味着他们…侍卫不敢想下去,跪在那只觉手脚冰寒。

    费扬古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恍惚中,他依稀记得,七年前,当皇帝听到敬谨亲王战死消息时,也被吓坏了。但那时,皇帝至少还嚷着要和明朝划江而治,而不是如刚才所说退出山海关,回关外老家去。退出山海关,可就什么都完了,什么都完了!

    皇上,这是被吓坏了?还是真的决定放弃汉人的花花江山了?他这样做,太后能答应么?满州的王公大臣们能答应么?享受了汉人血脂供奉的八旗能答应么?…

    费扬古心中波澜四起,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但他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那就是汉人的花花江山是满州三代人付出无数性命才打出来的,绝不能放弃,绝不能!哪怕是皇帝,都不能放弃!

    费扬古的沉默并没有让顺治清醒过来,也没有让他的疯魔情绪得到半分舒缓。他实在是被压抑了太久,那夜在城楼上看到三湾的大火时,他就想北返,想离开这该死的扬州了。可他却又不敢,因为他害怕天下人嘲笑他——大清皇帝是被贼秀才吓回北京的!

    可他真的害怕,那个贼秀才实在是太可怕了,比李定国、比郑森都可怕。

    “江南丢了,湖广丢了,云贵也丢了,败了,都败了…接二连三的败,没一场赢的…济度死了,岳乐也死了,李率泰死了,张长庚降了,听说连蒋国柱也降了…吴三桂反了,朕却不知道洪承畴在哪里,又是否反了…朕哪里对不住他们,朕一直重用他们,可他们就是这么抱效朕的吗?…”

    顺治越说越激动,脸色也越来越红,脸颊更是抽动得厉害。

    “你们知道吗,朕是真的怕了…朕是皇帝,是天下臣民的君主,是大清的主宰,是满蒙的共主,所以朕不应该害怕,可朕就是怕了…朕怕,朕真的怕,费扬古,你知道吗?天下的汉人有上千万,上千万啊!…而我们满州只有几万人,几万人啊!…入关后,我们杀了多少汉人?几千万啊!…现在汉人凶起来了,他们打回来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满州人还能保全下来吗?

    不,不会!…汉人绝对不会饶过我们,那贼秀才就是个疯子,他把广州满城屠了,他把江宁满城也屠了,他还把岳乐、朗廷佐他们给活剐了!…这个疯子真要把朕打败了,他会放过朕?…不会的,贼秀才只会把我满州上下杀光、屠光,让我们满州断子绝孙…

    朕…朕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朕打不过他,朕只有走,带着族人们走,我们退出山海关,回关外老家,这样贼秀才总抓不住朕了吧?…他抓不住的,现在走,还来得及,还来得及…朕都把江山还给他们汉人了,有什么深仇大恨总应该一笔勾销了吧?…”

    顺治现在的样子真的是疯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瞪着惊惧的眼睛在那里乱嚷乱叫、指手画脚。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几个跪在地上的侍卫魂飞魄散。

    “走!费扬古,传朕旨意,走,现在就走,马上回北京准备出关!”

    顺治等不及了,竟是当场就要费扬古传旨回京。

    侍卫们谁也不敢动,费扬古也不敢动,他不敢奉旨。

    见费扬古竟然不去传旨,顺治大怒,他骂道:“你怎么还不去?怎么,连你这奴才也要背叛朕了吗!”

    沉默的费扬古终于爆发了,他猛的挣脱皇帝的双手,怒吼道:“皇上,你疯了!”

    “朕疯了?”

    顺治怔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费扬古。眼前似乎有影象在重叠,他好像看到了阿玛的模样,他的嘴一下张得很大。他好像看到阿玛在指着自己,怒骂他。

    “九阿哥,你这个败家子、窝囊废!草原上的兔子也比你强!我和你祖父流血拚命打下的江山,你竟然胆小得要弃土逃跑!你怎么配当爱新觉罗的子孙?你的血里怎么就没有祖先的英雄气概!你这个懦弱卑怯的东西,你怎么能叫卑贱的汉人吓到了呢……”

    幻觉中,顺治听到阿玛叱骂的话象沉重的石头,一句一句照他头上砸过来。他起初惊呆得如同木鸡,继而羞愧得满脸通红,到后来,涨红的脸变成紫色,太阳穴卜卜乱跳,浑身颤抖,突然挺身一蹦,竟迸发出狂暴的急怒,对着被皇帝模样吓傻的费扬古大吼一声:“阿玛,孩儿不是胆小鬼!孩儿身上流得是爱新觉罗的血液,是您和太祖的血液,孩儿不跑,孩儿也不怕,孩儿誓死捍卫大清!”

    说完,顺治猛的扭头,用疯狂的目当扫视那几个都吓得没有血色的侍卫们,咬牙切齿道:“你们愿不愿意追随朕,和该死的汉人战斗下去!”

    “奴才等誓死追随皇上!”

    侍卫们不约而同的在地上重一磕首,费扬古也跪了下去,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皇帝恢复了正常,消失的勇气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仍是大清的皇帝。

    “去,叫鳌拜和索尼他们都来,朕想通了,吃了败仗并没有什么,朕也可以回京,但在此之前,朕还要痛击他贼秀才一番,朕不能就这样回北京。”

    顺治拿定了主意,吴三桂的造反已经让他没有选择,他必须回京,盛京的八旗远水救不了近火,想要将吴三桂挡住,势必要他马上回北京。所以,扬州就丢给明军好了,但在走之前,他还要组织一次攻势,哪怕还是打不过贼秀才,也要让对方知道大清皇帝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然而,索尼和鳌拜还没有到来,顺治却接到了太平军向扬州城开来的急报。

    贼秀才兵临城下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五章 满兵如牛马

    最先发现太平军从三湾开出向扬州逼近的是汉军祖泽清部,不过祖泽清部可以说用望风而逃来形容,在太平军还没有迫近他时,他便率部退进了扬州城。

    太平军一路向北挺进,沿途所遇清军无一部敢来阻挡,至城下时,鳌拜部署在城外的数千兵马竟全数缩进了城中。

    因为清军撤退时破坏了主要道路的几座桥梁,而扬州南部又水道纵横密集,虽不是什么大江大河,但没了桥梁,太平军行进也是不便。故而太平军早晨出兵,一路搭设浮桥,直至下午方出现在扬州城下。

    太平军逼近扬州的消息让城中的清军文武都紧张起来,人人都以为贼秀才这是挟大胜之威来攻打扬州城了,便是顺治也是这么以为。然而当他上了城头后,却暗松了一口气。城下的太平军看着有上万人马,形成数个大方阵,步兵在中,骑兵在侧,但却未携带攻城武器,甚至连火炮都未曾见到。太平军的架势,看着并不像攻城,倒像是耀武扬威来的。

    顺治看着十分的憋屈,但更让他憋屈的是,他发现太平寇左翼的骑兵竟然就是作乱叛降的两白旗满兵,他们身上的军服都未更换,若不是胳膊上绑了红带子,看着就是实实在在的满州八旗子弟。

    顺治不禁在心中咒骂了几句多尔衮余孽,但是脸色却很平静。在臣子面前,他竭力使自己冷静。

    城中清军除了鳌拜收拢的两万多溃兵,还有两黄旗的三千多兵,兵力远比城外的太平军要多,但却没有一个满蒙将领在皇帝面前建议再出城和太平军一战高下。一些胆小的汉官甚至吓得偷偷从行营跑出,潜在了城中的民家。更有甚者,都偷偷绞断了辫子,只待太平军打进城,便到城门恭迎王师。他们也是看得开,左右都是拿俸禄,在哪不是拿。大明不行了,他们投大清;大清不行了,就再回大明便是。不管明清,打了江山,总得有人治理,这衙门离了他们,能行?那些泥腿子没有他们这些饱读圣贤书,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老爷们管着治着,能服王化,守王法,纳王粮?明朝的皇帝也好,清朝的皇帝也好,想要坐稳江山,离不开他们!

    当官的都这样了,当兵的更是不堪。溃退回来的清军发生了骚乱,直隶提督刘斗部下有几十个营兵在一个把总的带领下,于营中鼓嚷说要开城迎大明齐王殿下入城,想着学当初北京城开门迎闯王,又或南京城开城迎豫王般,赚个首功。还好,这帮人赚功心切,却是无成事之密,还未举事,就被人密告给了刘斗。刘斗知道后吓得半死,赶紧带着亲兵弹压,砍了几十颗脑袋方把这事压了下去,要不然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汉官汉兵,真是应了索尼的担忧,都靠不住了。满蒙将领这一块,叛投明朝的心思倒是淡得很,虽说两白旗反了,但那是因为多尔衮的原因,其余各旗对皇帝还是忠心的很。只是忠心有了,胆气却是无了。

    望着一众被城外太平军吓得面无人色的臣工,顺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很想这会有人站出来说奴才愿领军出城和太平寇再较高下,但事实却让他这皇帝很是失望,就连鳌拜都没有提及半句出战的话。

    鳌拜想战,他这个满州巴图鲁不是浪得虚名,勇士的称号也不是平空捡来的,而是他一刀一枪,用鲜血和汉人的首级换来的。当年多尔衮当政,他不断被打压,甚至两次要被杀头,他都熬过来了,不仅没有泄气,反而更加坚强。因此一场败仗的打击还远远不会让他就此消极,就此丧胆。然,正应了汉人那句话,有心杀贼,无力回天。鳌拜想战,其他人不想战。

    费扬古自是不敢将皇上刚才的失态告诉索尼、鳌拜他们,他见皇上脸色难看,诸大臣们却是唯唯喏喏,像被太平寇吓破胆的样子,心里很是愤怒。他想请战,挫一挫太平寇的威风,挽回三湾之败给清军造成的不利影响,哪怕稍稍提起一点士气也行,可没等他开口,另一个一等侍卫郎坦却惊呼道:“贼寇要做什么!”

    顺着郎坦的手势,费扬古看到太平军的一个方阵忽的将两侧分移,然后就有一大群人被赶着向扬州城下走来。费扬古看得仔细,那些被俘虏的似乎是两黄旗的满州兵,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姐夫——镶黄旗的参领图达拜。

    费扬古有些痛苦的别过脸,然后又将头扭了回来,再看向图达拜的目光,变得那么陌生和无情。

    满蒙将领们窃窃私语,议论太平寇的举动为何意。有说太平寇这是要驱满蒙俘虏攻城,有说是押到城下来劝降的,也有说既不是攻城,也不是劝降,而只是拿这些俘虏来搅乱城中军心。

    议论声传到了顺治耳中,顺治眉头大皱,脸色阴沉,索尼见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旋即便鸦雀无声,文武官员都是噤口。不管现在事态如何,皇帝就是皇帝。

    顺治皱眉时,心中也在想贼秀才此举用意。他盘算对方必然是不会攻城的,否则何以不见攻城器械和火炮,他猜测贼秀才这是来示威,震摄他的。

    “费扬古,你箭术好,等会若有贼使来城下,无论他说什么,你都给朕射死他!…朕问你,能射中吗?”

    顺治有些不放心,要是费扬古一箭射不死贼使,叫贼使跑了,那就不得提升军心,而是让士气更低了。

    费扬古很有信心道:“皇上放心,只要贼使在一百五十步内,奴才必然能射中他!”

    顺治点了点头,视线再次落在城外,等着贼使前来送死。可是贼使却没有来,太平军只将俘虏押到离城下数百步距离,然后便停在那里。离得近了,城上这才看清,那些满州俘虏都被用绳索套着脖子,一个套一个,环环相扣。数百满州兵就如一条长蛇般,被无数根绳子系在一起。绳头被几个太平寇牵着,他们的手动一下,那些满州兵就会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一步,就好像是牛马般。(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六章 砍首唱名

    “走,快走!”

    百户刘邦栋用力拽着绳子,随着他的用力,离绳头近的几个满兵顿时脖子就被勒紧,有些呼不上气。为了能够呼吸,他们不得不朝前迈出更大的步子。前面的人速度加快,后面的人同样如此,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他们都无法呼吸。满兵脖间一个个都是被勒出了深印子,但没有满兵觉得脖子疼,他们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喘气。

    刘邦栋很是兴高采烈,他感谢千户大人给了他这么一个在全军,在鞑子面前露脸的机会。当时接到这任务时,他着实兴奋的很,并且他听营里的安军使说,千户大人马上会转晋新镇指挥使,而他向上推荐的接任人选就是他刘邦栋。

    马上要升官,现在又是干一件极其露脸的事,大帅和鞑子的皇帝都在看着,他刘邦栋能不卖力些?

    被押上来的都是两黄旗被俘的满兵,都统以下将校13人,披甲兵325人。小部分是在战场上坠马被俘的,余下大数则是被两白旗作乱的满州兵擒住的。

    这些满兵被押上来时,一个个都失去了往日的自大狂傲,耷拉着脑袋,真如同被牧人驱赶的牛羊般,乖乖的向前。听到只有太平军的鞭打呼喊声和地上听着散乱,却又整齐的脚步声。有的满兵身上更是伤痕累累,一看就不是刀伤,而是被用鞭子抽打所致。不止一个满兵脸上被用烙铁烫黑,焦肉连着翻出的嫩肉就这样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他们五官变得扭曲麻木。

    “停!”

    随着喝喊声,有的满兵停下了脚步,有的却没来得及,结果纷纷撞上前面的人,现场一片混乱。有一个满州佐领摔倒在地,结果套在他脖间的绳子把前后的满兵都拽到了地上。绳子系得很紧,相互之间又很短,这三人的重量还不足以把前后几十人都拽倒,结果三人就被吊在那里,险些被活活勒死。

    将两黄旗的满兵依次列好队后,刘邦栋提刀走到前面,反正的满州正白旗佐领功间色带着几个部下打马赶了过来。在一个通晓满话的前汉军旗出身的总旗通译下,刘邦栋和功间色进行了简短的对话,尔后功间色便来到黄旗满兵俘虏面前,挨个指人。

    被功间色点出的就是那十多个两黄旗的将校,费扬古的姐夫、镶黄旗的参领图达拜就在其中。

    从人群中被挑出来后,立时就有士兵上前用新的绳索将这些黄旗将校套住,然后押着他们往城下又挺进了百多步。城头上的满蒙将领有很多认识图达拜他们,纷纷发出惊呼声。

    索尼也在低声和身边的大学士巴哈纳说些什么,从神态可以看出,这位内大臣对下面即将发生的事情有种很不好的猜测。

    郎坦知道图达拜是费扬古的姐夫,他下意识的侧脸看了眼费扬古,发现对方的脸上只有愤怒,却没有担忧。

    顺治的手在微微颤动,他很想下令将那些被俘的黄旗子弟射杀,但他知道,这个命令他下不得。俘虏们死在太平军手里可以,却万万不能由他这大清皇帝下令射杀。或许,贼秀才这么做的举动,也是想激怒他,让他下令射杀这些被俘的满州将校吧。

    贼寇这是要干什么?

    蔡士英嘟囔一句,斜眼偷偷眼了眼皇帝,心头直打鼓,他很担心皇上会忍不住下令出战。

    这是激将法,皇上万不能上当啊!

    蔡士英很肯定自己的判读,贼秀才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激怒皇帝,让他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鳌拜的脸一直紧绷着,他没有盯着城下的的黄旗被俘满州子弟看,而是盯着远处太平军阵中的金色大旗所在方向看。他看了又看,然后低声对身边的一个参领吩咐了声。很快,那参领便带着负责扬州南城城防的汉军都统李国全来到。鳌拜指着太平军那金色大旗问李国全,李国全听后先是一怔,随后若有所思来,最后点了点头。鳌拜见他点头,脸有喜色,挥手让他速去准备。

    李国全退下时,城上响起声音,原来是城下的太平军突然将被俘的两黄旗将校依次提拎上前,然后对着城上唱名。

    “正黄旗副都统陆尔逊!”

    伴随着唱名声,正黄旗副都统陆尔逊被太平军用脚狠狠踹倒在地,他兀自挣扎,却无计可施,只能跪在那里。

    “镶黄旗参领图达拜!”

    费扬古的姐夫第二个跪倒在地,随着一句句的唱名,十三个两黄旗的将校跪成一排。他们想将头低下,免得被城上的人看到他们的样子,可他们脑后的辫子都被太平军狠狠拽着,令得他们想低头都不能。倘若硬使力,只会让他们的脑袋更加疼痛而矣,除此之外,毫无改变。

    在城上几百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大清皇帝的注视下,忍受着南蛮子汉人的羞辱,那种被折磨的滋味令得陆尔逊等十三个黄旗将校只想一死了之。他们恨,恨自己为何还活着,他们应该死在战场上的。

    城上的大清官员们,有人不知为何想到了十五年前。那时,扬州城外满是让人恐惧到心跳都能骤停的大清兵。

    顺治很想甩袖离开城头,因为他不想看到那些丢尽满州八旗脸面的无能之辈,可他的腿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忽的知道贼秀才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十三个手拿长刀的太平军士兵走到了陆尔逊等人身后,一人一个,不多不少。

    “砍!”

    随着百户刘邦栋的吼叫声,拽着满将辫子的士兵不约而同跨步走到了满将面前,辫子一直拽在他们手中,随着他们向前,满将们原本有些向后仰的脑袋顿时被拽得向前面低下去,露出脖间的肌肤。

    满将们知道太平军要做什么,他们都在哆嗦着,任他再有勇气,在被砍头这刻,生理的本能还是会让他们的身体起自然的反应。

    图达拜闭上了眼睛,他很害怕,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和那一对才刚学会走路的儿女。

    “噗嗤”声中,图达拜的脖子被一分为二,脑袋在前面太平军士兵手中抛出了一个弧线,然后在他手中就那么晃悠着。

    十三颗脑袋无不如此。(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七章 一切没有结束

    城下人头落地,城上眉心直跳。

    第一颗人头落地时,城头上有响起惊呼声,但很快就消失。无一例外,所有的大清官员们都陷入了集体噤声。他们不是沉思,而是沉默。

    顺治的心在发颤。

    那一颗颗忠心的两黄旗子弟的首级就在他的眼前,被该死的南蛮子一一斩落。一颗颗首级如一颗颗流星,从他眼前闪过,却没有在星空中消失,而是变成一颗颗陨石砸在他那脆弱的心窝中。

    九岁登基,十五岁亲政,二十五岁的大清皇帝,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当着皇帝的面,砍下他忠心的奴才首级,这就是羞辱。

    顺治感到无力,比那夜见到三湾大火,看到仓皇逃回来的鳌拜还要无力。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怔怔的看着,脸上还不能露出任何惊惧的表情。他是皇帝,他可以在奴才面前失态,但不能在臣子面前失态。

    费扬古不是无情铁血之人,姐夫人头落头那刻,他的心很痛。他的脖间青筋突起,他的眼睛充血般通红,他的拳头上更是筋络分明,看着骇人。他的呼吸喘急而粗,从鼻孔间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冰冷的空气中以白雾状态显现。

    索尼、鳌拜、巴哈纳、蔡士英、祖泽清他们都在沉默,他们呆呆的看着太平军将砍掉首级的尸体拖到一边,没有人说话。害怕的有,恐惧的有,愤怒的有,一时间,城头上千般心思,气氛十分的沉重。

    看到那些贼寇将被杀黄旗将校的首级提到一边,顺治以为结束了,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但事情还远未结束。

    刘邦栋扬首看了眼扬州城,回首时,手中的红色三角旗猛的向下甩落。旗子发出“呼”的声音。

    俘虏群边上一个手持大旗的士兵立即将旗摇了起来,数十名手持刀枪的太平军士兵涌上前去,反正的白旗兵大声哟喝着,几排用绳子串在一起的两黄旗兵丁被带了出来,在刀矛的驱赶下往前走去。

    刚才的一幕已经告诉这些两黄旗满兵俘虏,他们的下场是什么。他们反抗,可除了将脖子勒得更紧,让自己更加无法呼吸,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拽着绳头的那些太平军几乎是使出蛮力将他们朝前拉,满兵们稍有抵触,他们就会立时体验到窒息之感。

    没被带出去的俘虏也在骚动,赤手空拳且伤痕累累,命门被制的他们,在这场屠杀中,起不到任何波澜。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在他们被俘的那刻,又或说在他们父祖以及他们自身在踏入汉人土地的那刻,他们曾经所做的一切,注定他们今日的下场。

    ………

    今天更的有点少,这几天一直在上海参加研修班,18号结束回去,我别的不保证,只保证会有五天爆发(不低于一万字一天)

    现在,我说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我和一个清穿女的故事。

    下午,是作协举办学习总在文联讲话,然后每个学员都要发言讨论。骨头准备了一份,一两百字,大意就是谁在中央支持谁喽。大话,空话,我不会讲。我的衣食父母是读者,是你们这些年轻的汉人朋友,我不必讨好于谁。哪怕我成绩不好,和别的作者都不敢站在一起,但我坚持本心就是,哪怕以后没有资格再来,也无所谓。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大家挨个发言,当然,说的几乎都是套话,场面话,但是一个来自天涯的女作者突然引发了下面的一切。

    这个作者是苏州人,看着很年轻,她的网名是两个字加这两个字的首字母(不好直说她的名字)。她先是一番套话后,突然说要补充几句。这几句的大概意思是她是天涯的作者,以前一直在天涯的煮酒论史发布贴子,她本身也是学历史的,她的作品是描写多尔衮及其他满清英雄人物的。但是一些人经常在她的作品下面骂她,说她是汉族,为什么要美化描写满清的这些刽子手,有人还骂她是清狗。所以她很愤怒,所以她要借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举办的这个研修班平台,来告诉我们这些学员:

    满族是中华民族一分子,满清是中国,和其它少数民族一样,都是中国一员。所以我们不应该仇恨满族,这会制造民族分裂,造成满独等。哪怕这个民族对汉族做过很多过份的事情,但已经过去,不应该再提出来,也不应该去描写,而是要向前看。用诸如一些少数民族抗日英雄来说明这件事,大家都是中国人云云。所有抱着从前汉人所受苦难不忘的人,犯的是历史虚无主义的错,这不利于中国民族团结等等……在这当中,她很明确的提出了“皇汉”这一名词,认为这是十分错误的思想。

    在她发完言之后,我忍不住从主持人手中拿过话桶。下面是我发言的内容(一字未改)

    学习了总书记讲话后,我认为中央的号召,我们要学习,要领会,要学以致用。总书记提出要反对历史虚无主义,所以我们要在作品中多体现民族自豪感,多描写我们民族反抗异族侵略的民族英雄,同时我们也要在作品中展示我们民族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史,而不是避讳不谈,大谈民族融合,而不讲这其中的血淋淋历史。这不对,这才是历史虚无主义,我们要坚决反对。

    我的发言应该说还是平和的,我也尽量淡化。在此之后,有另外一作者朋友支持了我的观点,结果这位女作者又抢过话筒说了一通,反正调子很高就是,应该是相当不爽我的。我是男人,且应该比这位女作者大很多,所以我没有反驳她什么。要说的话,我也应当会说,没有你们这些清穿女的存在,就不会有我们这些皇汉作者存在,或者说会少一些。另外,如果你真有机会清穿,你不可能和你的王爷阿哥滚床单的,因为满汉不通婚。做为汉女,你的下场,哼哼...

    好了,让大家失望了,这几天的更新让你们失望,我没有和这个清穿女有更激烈的交锋也许也会让你们失望。毕竟,这是个官方举办的平台,我这么一个作者能来,应该是难得了,不好再什么了。举办方的主持人,上海作协的秘书长后来和了一通稀泥,这事便算过去了。

    相信我,回去后,我会努力。今天发的让你们多花两分钱看我废话,明天我用四千字章节补。(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八章 我们不讲理

    “拉哈达、钮祜禄氏!”

    “顺古图、钮祜禄氏!”

    “萨璧翰、觉罗氏!”

    “龚衮、马佳氏!”

    “常官保、瓜尔佳氏!”

    “……”

    一个个令城头上清军无比熟悉的满州老姓从城下一字字飘来,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一个年轻的满州子弟,代表一个忠心的两黄旗奴才。

    那一个个名字听的城上的满州将校心中发痛,而被报到名字的满兵则是脸色惨白惨白,就好像被阎王爷下了索命贴般。他们跪在那里,无一不在颤抖,有的年纪小的已经是档下潮成一片。他们实在是太害怕了,他们是满州子弟不假,可他们中的大多数却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甚至都未来得及斩杀一个汉人就被擒住了。

    他们年幼时很喜欢听阿玛和玛法讲述他们在战场上的英雄事迹,讲述他们如何将汉人的首级砍下,如何将汉人女子抢来的故事。那时,他们心中是自豪,也是向往,但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下场竟然会是这样。这些南蛮子汉人和阿玛、玛法讲的完全不一样,他们不是孱弱的两脚羊,胆小鬼,他们是吃人的野兽!

    正白旗的纠兵官阿尔必是旗内少有的识字人,精通满文老档,要不是出身下五旗,又受当年多尔衮案牵连,早该升都统了,至不济也能当上参领,哪会熬了二十多年还是个纠兵官。也正因此,功间色找到他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在旗内实在是升不得了,加上清朝眼看着就不行了,不如投了明朝,图个将来。

    阿尔必拿着一张名单,高声念着每一个名字。每念一个,他都很高兴,因为这些都是两黄旗的人,是一直压在他们两白旗头上的奴才。他的声音喊得越来越大,恨不得能叫城头上的爱新觉罗和那些爱新觉罗的奴才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这些该死的、一直欺压他们两白旗的黄旗人现在就跪在城下准备受死。

    阿尔必根本不为这些两黄旗满州人的死感到痛心和惋惜,也绝不后悔,虽然他也是满州人,但上天知道,他的先祖绝不是主动臣服于爱新觉罗,他的先祖也不叫满州。他们是索伦人,他们曾经也反抗过爱新觉罗。他们输了,死了很多人,于是变成了满州人。

    三排满兵就这么被强迫跪在地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下场,他们挣扎不得,只能哭泣,哀嚎,有的则在那叫着额娘、阿玛,叫着城上的皇帝能够救他们。他们的面庞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稚嫩。他们乞求太平军的宽恕,他们乞降,但已经迟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便再也没有。

    我要死了,我再也见不到我的额娘,再也见不到阿姐了…

    满兵们的哭声初始很大,后来越来越弱,他们已经无力哭泣了,他们只在那低声哽咽。很多人的喉咙哭哑了,泪也流干了,心也死了,他们如行尸走肉般跪在那,等着最后的一刀。他们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的。那些汉人不会放过他们,这世上也不会有奇迹发生,扬州城的皇帝抛弃了他们。

    “砍!”

    一把把大刀落下,一颗颗首级滚落。尸体被迅速拖到一边,胡乱的堆积在那,首级则被依次摆放,码得整整齐齐。鲜血将那方圆之地染得通红,从城上看下去,就如一张白纸中心出现一个红色的血圈。

    一百多黄旗将士就这么被太平军斩杀在城下,城上依旧雅雀无声。江淮的北风在城头呼啸着,带来的只有冷意,但和城上的人心相比,这冷意却又无比暖和。

    顺治只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调整面部肌肉的功能,他的脸很僵,导致他想将嘴张得稍大些都不能。稍动一下,就会有股酸痛感。怒火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爆炸,随时都会发疯。

    费扬古很紧张,他一直紧盯着皇帝的侧脸,他很害怕皇帝会如刚才一样发狂。在这么多臣子面前,皇帝如果有什么不适举动,那将是比战败更可怕的后果。

    朗坦不知道费扬古为什么一直紧盯着皇帝看,费扬古的架势弄得他也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往前踱了一步,学着费扬古的样子做出随时向前的姿势。

    看到两个一等侍卫的模样,鳌拜不禁心突了一下,有些困惑的看了眼另外几个侍卫。那几个侍卫朝鳌拜微微摇了摇头,这让鳌拜也一下紧张起来。

    城头很大,能够看到皇帝龙颜的人毕竟屈指可数,大多数的文武官员这会都沉浸在太平寇杀俘的可怕场景中。这场景还未停止,短短时间内,被砍杀在城下的两黄旗满兵已经三批了。现在,只剩最后一批不足百人的满兵俘虏绝望的在那哀嚎。

    满州大兵被当成猪狗般宰杀,他们那哀嚎乞求饶命的样子让城头上每一个清军都看得一清二楚。满蒙大兵们心有戚戚,汉军绿营们也心颤惊惧,但他们也看到了他们从前从来不曾看到过的一幕,听到了从前永远不会听到的声音——满州大兵的苦声和乞饶声。

    杀戮没有停止,就如杀鸡给猴子看一般,太平军将三百多两黄旗满兵俘虏在扬州城下就地阵法。

    当最后一具尸体被拖到一边,最后一颗首级被码上后,周士相踏马向前奔了几步。他看着扬州城,心中满是志得意满之情。

    当从前的受害者变成施暴者,这是一种快感,也是一种自豪。周士相就是要借这血淋淋的场面告诉扬州城内的清军,和他们年轻的皇帝——汉人不是可以任由你们杀戮的猪羊,汉人同样也是会吃人的野兽!这个民族有自己的文明,他宽容,他胸襟广阔,他广纳四方,但他同样也睚眦必报!

    你杀我一人,我屠你十人;你杀我十人,我屠你百人;你杀我百人,我便灭你全族!

    陈汤说,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周士相说,唯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才能让胡人感到害怕。明清相争,不是改朝换代,而是一个民族的被屠杀,也是一个民族真正向异族展示他獠牙的时代。我们汉人,能够传承下文明,是因为我们会杀人,而不是会讲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九章 炮击金旗

    “瞎子,把幡竖起来。”

    周士相一扬手,瞎子李立即吩咐下去,很快一面大幡从太平军阵地上立起。上边用满、蒙、汉三种字体写了十四个大字——“降者免死,投者有功,杀福临者为王。”

    这十四个大字让城头上的顺治将他那还没有愈合的右手又一次重拍在城砖上。震裂的伤口、流淌的鲜血让年轻的天子越发的愤怒,越发的怒不可遏。那贼秀才已然将他爱新觉罗福临当成了筹码,在两军阵前公然悬赏了,而从前,颁下赏格的从来只有他,只有他!愤怒、失落、不甘,一丝绝望,一丝无奈…年轻的天子乱了方寸,乱了心神。

    许久,顺治才清醒过来,他不甘示弱,从他嘴中说出了让群臣震惊的话语。

    “杀贼秀才者,晋铁冒子王蒙汉无分!”

    铁冒子王乃亲王,世袭罔替,比一般亲王享有更优厚的待遇和特权,大清现在的铁都是随太祖太宗一路征战,为大清开国立业创下赫赫功勋的,且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亲王。现在,顺治要将铁冒子王封给外姓,封给满蒙汉任何一个能为他擒杀贼秀才之人,这让城头上的满清文武都惊呆了,宗室的贝勒、贝子们更是震惊之余想要抢上前去劝说皇帝万万不能如此,这是坏了祖宗家法的,可看到皇帝的脸色,他们却吓得谁也不敢动。

    顺治没有疯,他很清醒,重赏之下才有勇夫,一个铁冒子王大清来说并不算什么,哪怕真的出了汉人铁冒子王也不要紧,日后成为大清的祸害也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人能不能杀了贼秀才,能不能让大清存续下去。大清要没了,再多的铁冒子王又有何用!

    现时现刻,谁能替顺治杀了贼秀才,除了皇帝的宝座不能让,他什么都肯让,甚至于他的女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赐出去。他实在是恨极了贼秀才对他的羞辱,他恨不得将贼秀才碎尸万段,然后一口一口的不经咀嚼,吞咽下肚。

    “皇上有旨,杀贼秀才者,晋铁冒子王,满蒙汉无分!”

    费扬古高声将主子的旨意传了出去,索尼一脸激动的大声重复了次,可他身后的满蒙文武们却并没有多少人脸上有同样的兴奋和激动之色,反而全是呆怔之色。见状,顺治的心一下凉了下来,他已经拿出了他能给出的最高封赏,可为何下面的人却还是提不起半点勇气呢,难道他们真被贼寇吓破了胆不成!

    城下的尸体和首级还堆放在那,那面剌眼的大幡也依旧坚立在那。号角声中,太平军的步兵方阵演化着阵形,骑兵从两翼冲出,彼此以“对冲”的方式在阵前交叉汇聚。马蹄踏起的灰尘升腾半空,数千匹战马踏出的蹄声如闷雷般震荡着人心,让人压抑。更过份的是,成千上万的太平寇一句句的向着扬州城头重复着那大幡上的十四个大字,以致于全扬州城的人都能听得见。

    扬兵耀武,莫过如此。

    士兵们在低声议论,军官们也在议论,百姓们也在议论,从前谁也不会,也不敢提起的皇帝大名,就这么口口相传。每说起皇帝的名字,前面总会有一个“杀”字。

    士气、人心,就这么一点点的从扬州城消失。

    ……

    和城下嚣张的太平军相比,城头上的清军秉着呼吸,皇帝的封赏并没能让他们三呼万岁,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城下,听着那句让他们动心也恐惧的诱降语。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往日的骄傲,忘记了他们的皇帝就在看着他们。

    没有人能阻止太平军的疯狂叫喊,正如刚才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对满州兵丁的屠杀。无论是否愿意,他们都得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耳畔听到的一切。

    顺治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连火都发不出了,奴才臣工们的表现让他失望,可也一样感染了他,他的怒火一点一点的消散。他在思考,如果他的皇玛法和皇阿玛面对这种情况,会做什么?

    皇帝陷入沉思,群臣也陷入沉思,贼秀才许出的“降者免死,投者有功,杀福临者为王”和皇帝许出的“杀贼秀才,晋铁冒子王满蒙汉无分”在他们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不断较量着…同样是王,但似乎贼秀才许出的王封更诱人一点,这一点甚至连满蒙将领们在内心也不得不承认。

    许久,顺治抬起了头,他环顾奴才和臣工们,他想听到令他鼓舞的奏禀,可他失望了,臣子们无人奏禀。索尼和鳌拜也在沉默。

    罢了,罢了,朕退兵就是。朕打不过,朕走还不行么。蔡士英他们说的对,朕在扬州已无意义,但贼秀才欲北进也难。朕对阿玛说过,朕不是胆小鬼,朕不会将祖宗基业就这么丢弃!…回北京,胜负乃兵家常事,当年太祖太宗哪个不曾败过,可最后他们的对手却一个个从世间消失,满州的铁骑也踏上了中原的土地,大清也从盛京搬到了北京!

    扬州已不可守,也不可呆,军心士气乃至粮草都不足以支撑再与贼秀才对峙,顺治拿定主意准备北返。就在这时,却听城头突有“轰”的一声巨响,这声巨响突如其兀响起,让事先毫无防备的顺治心一下跳了起来,他以为是太平寇在向城上开炮。

    两个呼吸后,顺治确定这炮不是太平寇打出的,而是从城头上打出的,因为他看到了几个汉军的炮手正手舞足蹈,他们喊着:“打中了,打中了!”

    打中了?!

    顺治愕然,他下意识的往城下的太平军看去,他发现,原先他看到的那面金色大旗不知何时已经倒了下去。大旗下,所有的太平寇都乱成了一团,隐隐还看到有人在高声叫喊。附近的太平寇也都乱了,不时看到有将领骑马疯狂的奔向那面大旗。混乱中,太平军阵中有号角声吹响,随即城下的太平军都如潮水般向后退去。那架势,就如他们大败,又如他们的主帅被杀一般。(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章 贼秀才阵亡

    种种迹象都表明刚才那一炮一定是击中了太平军的重要人物,否则,太平军不会如大溃般混乱。城上的清军看得可是清楚,原先那些不可一世的太平寇简直就是大溃,以致于连他们刚刚砍下的几百颗满兵首级都不要了。

    隐隐中,顺治似乎听见了太平寇的哭声。那哭声离着很远,若不仔细听,万难听得清楚。

    什么人才能让贼寇哭泣?难道是打中了贼秀才!

    顺治颤抖了,因狂喜而颤抖:太祖太宗保佑,打中的一定要是贼秀才,一定要是他!

    “贼秀才被击中了,贼秀才被击中了!”

    鳌拜在城上看得分明,不管是不是击中了贼秀才,他都要将这事坐定。他大声喊着放炮,城上的汉军炮手们立时猛烈的发炮轰击。炮声中,太平军已经退出老远,根本不被炮子击中,可炮火声却让清军士气大振,在将领的刻意引领下,城头上纷纷呼吼着“敌寇大败”、“贼秀才阵亡”等声音。

    蔡士英也兴奋连连,不知为何,他想到了三十多年前袁崇焕向明廷的上疏,那疏中就提到了明军一炮击中太祖皇帝,导致宁远大捷...

    呸,贼秀才怎能和太祖皇帝比,他配么!

    蔡士英鄙夷的看了眼正在撤退的太平寇,或许,他现在就在见证着历史。

    那几个操炮的汉军炮手只知他们肯定打中了,因为太平军中的那面金色大旗倒了下去,但是不是真的一炮打死了贼首贼秀才,他们就不敢确定了。可是满州大官们都在叫喊打中贼秀才,也由不得他们不信,所以他们也跟着喊起来。越喊越高兴,越兴奋,击毙贼首那可是顶天的大功,又是当着皇帝的面啊!

    一个炮手激动的用双手抱着大将军炮,一点也不在乎上面烫人,他恨不得用嘴去亲大将军,因为大将军将会给他带来荣华富贵。

    那些先前被太平军吓到,被那面大幡所说动摇的汉人将领们,这会也是一个个态度大变,声嘶力竭的叫着喊着,就差跑到皇帝面前手舞足蹈了。

    贼秀才被击毙了,扬州城头上,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哪怕心里并不这样想的,这会也都很激动的身边同僚诉说那一炮打响后,他看到了什么什么。

    “皇上,天佑大清!”

    鳌拜和索尼当先跪了下来,紧随其后无数文武都跪了下来,人们齐声向皇帝恭贺着。

    “好,好,好!”

    顺治连说三个“好”字,此时的他,已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他那紧绷的快要麻木的脸也终于舒缓、松动下来,荡漾着无比的笑容。

    龙颜大悦啊!

    .......

    周士相确是被击中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炮击,因为他所处的位置离城墙足有三四里地。依他对清军火炮的认知,他绝不以为自己是步入了射程之内。事实偏偏就发生了,一颗实心大铁弹从扬州城上呼啸而来,一下落在了他前面数丈处,从地上跳跃而起的铁弹生生的将陪了他几年的大青马拦腰砸断,他也被从马上摔下,当场右腿骨就有剌痛感传来。他知道,他的腿骨折了,更要命的是,大青马的尸体砸在他的身上,将他浑身染得血透,看着如浴血之人般。大青马很重,倒在身上那刻,周士相只觉整个人都要被压死,无法呼吸,要窒息而亡。

    大青马还没有断气,它的眼睛仍睁着,满是痛苦之色。马是有灵性的,它的身子在抽搐,眼睛却看着被自己压着的主人。几年的陪伴,让它和周士相之间已经产生一种联系,一种情感的通灵。它似乎在责怪自己,因为它压住了主人。

    周士相胸身以下都不能动,他擦拭了脸上的马血,看到了大青马痛苦无助又带有一丝自责的目光,那刻,他的心很痛,就如回到了几年前的新会,回到了父母妻儿惨死的那个场景。

    大青马发不出声来,血从它的嘴里不住往外流,它不肯闭眼,它只看着它的主人。

    我都没有给你起过名字...

    周士相挣扎着抬手去摸大青马的脸,感受它死前的痛苦,直至手心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了下去。

    四周的嘈杂声恍若消失,周士相的眼里只有大青马。

    不远处,折断的金字大旗随风落在一具尸体之上,将那士兵整个覆盖。

    ......

    “大帅,大帅!”

    瞎子李被眼前一幕惊得魂都要飞了,他连铁锤也不要了,冲上前去寻找大帅。那颗铁弹带走了二十多太平军将士的性命,地上都是尸体,断手折腿,混乱一团,看不出谁是谁,谁是大帅。

    左近各部也发现了中军帅旗倒下,有将领立即担心的骑马赶来,也有的迅速命全军后撤。

    正在着急,军部官郭雄慌忙前来,他看到了大帅落马,他满面泪痕地问瞎子李道:“大帅在哪,大帅在哪?!”

    “俺正在找呢!...大帅在这呢!”

    瞎子李突然叫了起来,众人忙向前看去,果见大帅就在马下面,一动也不动。那一刻,郭雄他们都惊呆了,他们本能的以为大帅阵亡了!

    瞎子李不信大帅会死,他哭叫着:“大帅!”冲上前去,用力将大青马的尸体推到一边。

    马尸被挪开后,瞎子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没事,扶我起来!”

    周士相咬牙忍受着腿骨的巨痛,示意瞎子李扶他起来。他看到了四周的混乱,以及响起的撤兵号声,视线里,诸将和亲卫们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在瞎子李的搀扶下,周士相单腿立地,他恨恨的看了眼扬州城头,他无法责怪部将们擅自撤兵,因为他们不知道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撤!”

    周士相咬牙命令郭雄组织全军撤退,巨痛让他额头满是汗水,也让他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撤...撤到瓜州,不过不能渡江,万不能渡江!”

    说完,周士相就昏死过去。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一章 福临以为我死了么?

    高旻寺,被铁人卫围得水泄不通,任何未经通传敢靠近的人,不管是将校还是小卒,都将会被铁人卫就地格杀。

    寺庙内,所有无关人员都被撤了出去,偌大的寺庙,只有一间房有人。

    葛义、铁毅、王.辅臣等将领静侯在门外,虽然是静侯,没有一点声音,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无一不是焦虑之色。

    屋门不断被打开,又被合上。整整一个多时辰,没有人知道屋内的人什么情况,只能看到郎中不断的进出着。

    许久,屋门再次被打开,将领们眼前一亮,他们看到了他们的大帅。

    周士相没让人搀扶,只用一根长枪支撑着他自己。他的右腿已被木板夹固,看得出,他站在那里很吃力,似乎随时都会撑不住摔倒在地。

    瞎子李几次想上前扶住周士相,却被周士相的眼色逼退。他站在那里,是种姿态,他不是想在部下面前证明自己多么勇敢,他只是告诉他们,我还能站,我还活着。我活着,这天就塌不下来!

    “你们以为我死了么?”

    周士相扫视了一眼诸将,微微笑了笑,视线落在北方:“福临以为我死了么?”说完,他便抬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瞎子李:“去牵匹马来!”

    诸将见状,均有不忍,然谁也没有上前相劝,因为他们很清楚,大帅必须要在全军面前露面。要不然,大帅已死的谣言就会在军中一发不可收拾。

    王.辅臣将自己的白马牵了过来,也是一匹上等的蒙古马,不比大青马差,在瞎子李和亲卫的帮助下,周士相翻身上了马,披上了他的齐王战袍。

    “走!”

    在心头对死去的大青马感怀了一番后,周士相轻勒马缰,缓缓向前走去。

    瞎子李执马在前,两百铁卫开道,诸将紧随其后。

    高旻寺大门打开那刻,外面聚着的上百千户、百户们立时停止了低声议论,他们紧张的看着缓缓打开的寺门。当他们看到一匹白马从寺中踏出,他们的大帅就坐在马上时,他们立时激动起来,半跪在地,纳头齐呼:“参见大帅!”

    “大帅到!”

    一声声疾喝响彻在夜间,清晰无比的传进了每一个士兵耳中。伴随着疾喝声,周士相昂首坐在白马之上,身上依旧一身戎衣,宽大的战袍遮住了他腿上的木板,如果不走近细瞧,谁都不会知道周士相的腿根本无法动弹。

    在火把和篝火堆的映射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昂首纵马而过的周士相。欢呼声响彻高旻寺,响彻淮扬大地。

    “大帅!”

    士兵们激动的看着他们的大帅纵马从他们身前缓缓策过。周士相不住向着部下招手,一脸轻松。士卒们被他的轻松感染,人人放下了心头担忧。从两白旗还有那些淮安反正兵将前走过时,周士相还特意停了下来,笑着对他们说道鞑子的火炮是厉害,不过他的命也是硬,阎王爷还收不了他。

    兀儿特、功间色、岳得济等白旗反正满兵将也是齐齐在心头松了口气,知道周士相中炮后,他们都是惊呆了,随后无一不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他们很担心,随着周士相的死,从广东崛起的太平军会随之崩解,最后,这明朝依如十多年前般。那样,无疑是他们的死路。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从高旻寺上空响起,仪真河对岸的清军哨探都是面色大变,消息报上去后,满蒙诸将也都是人人惊恐,那生起的一点斗志和勇气就好像一下又没了般。

    “贼秀才肯定死了,这是贼兵故意而为!”

    读多了三国的鳌拜却坚定认为贼秀才已死,因为从他学到的三国故事中,他得出,倘若贼秀才未死,他定然会隐瞒死讯,然后诱清军进攻,然后一举反杀,而不是这样公然宣之于众,这就让阴谋和计谋无从可施了。

    鳌拜的分析得到了一些将领的支持,不过天色已黑,贼秀才到底是死还是没死,总得等到天亮才知道。现在姑且就当是贼兵使诈吧,要是天亮后对岸的太平军突然撤得空无一人,那便说明贼秀才是真的死了。

    鳌拜又道:“且防黎明,贼营之中有鼓声传出,汉人有缚羊锤鼓之计。倘鼓声不断,须立即出营攻杀,不得怠慢!”

    “喳!”

    诸将轰然响应,都觉鳌拜不愧是满州第一勇士,皇帝信重的内大臣,对汉人的了解可不是一般的多。

    ...............

    返回高旻寺后,郭雄注意到大帅的脸色有些扭曲,那是强忍痛苦的扭曲。郎中们说大帅的腿骨折了,不能轻易移动,否则日后恐怕会落下腿疾。但在草草固定后,大帅却执意出来露面,这会不会让大帅的右腿从此落下残疾?

    进屋后,周士相看到了蒋和。蒋和是接到郭雄报讯后连夜从瓜州水营赶来的,因为在文村劝进一事,蒋和一直被周士相压着使用,放在江西。不过定武皇帝登基时,周士相却在封侯名单上亲手加了蒋和的名字,使其得授香山侯。只是大军渡江之时,蒋和留在后军,后负责瓜州水营,未能亲临一线。

    “大帅,你的腿?!”

    蒋和担心的看着周士相右腿,脸上很是痛苦,他扭头怒骂瞎子李:“你这个亲卫统领是怎么当的?亏大帅还封了你定朔伯!”

    “俺...”

    瞎子李脸色通红,依他性子,换别事,早和蒋和顶了起来,管你是不是侯爷,现在却是脸涨得通红,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关他的事。”

    周士相摆了摆手,示意蒋和莫要为难瞎子李。他放下拐杖,坐到椅子上。瞎子李搬来一只凳子,周士相将腿放上去。动作之间,他都是咬紧牙关,强忍巨痛。

    “呼!”

    长出一口气后,周士相的脸色沉得厉害,阴郁得仿佛随时都能滴出水来。他挥手交待瞎子李:“去外面看着,无论是谁都不得进来,明白没!”(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二章 回师称帝

    “是,大帅!”

    闻令,瞎子李铁锤一拎,阔步而出。他是个死脑筋,大帅说的他从来不打折扣,说不让人进来,就不会有人进来,除非他死了。转瞬之间,周士相就听见瞎子李传令的声音,接着就听见衣甲闪动,却是亲卫们再一次将这屋子围得水泄不通。这凛冬之夜,连虫子都飞不进来。

    屋子之中,就剩下周士相、葛义、铁毅、郭雄、王.辅成、蒋和等将领。桌子中央插着三根巨大的蜡烛,喝得只剩一口的药碗放在蜡烛边。蜡油不断因为燃烧发出“霹哧”声,火焰时而明亮,时而暗弱下去。

    诸将端坐在那,静静看着周士相,他们知道,大帅叫他们过来,定是有所吩咐。

    半响,周士相用左手捏着自己眉心中央,轻轻揉了一揉,然后叹口气道:“大意失荆州,想不到鞑子的炮能打这么远,险些就让我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说完,苦笑一声。

    诸将不知如何接这茬,只好均是沉默,要他们也苦笑出来,却是不能了。知道大帅中炮之后,诸将心中的惊惧不亚于普通士兵,王.辅臣当时更是连兵都不顾,打马直奔中军,事后想来还是后怕,若那时扬州的清军杀出,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说说吧,我昏迷后,福临怎么出牌的。”

    周士相收起苦笑之色,他醒来后,郎中告诉他,已是昏过去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间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只知道鳌拜领着满蒙骑兵就吊在仪真河对岸,不过双方并没有发生什么接触。想来,清军也忌惮自己是死是活。或者说“贼秀才”三字已成了清军头顶上悬着的剑,这剑一日不朽,清军便一日无胆。

    “出牌?”

    诸将一怔,旋即明白周士相说的什么。郭雄简单将情况说了下,周士相昏迷后,各部便在军部官郭雄的主持下向三湾撤退,其间扬州清军有出城追击,不过始终未敢冲击太平军。至三湾后,王.辅臣遂接手骑兵指挥垫后,和清军对峙了半天,保护步兵撤过了仪真河。

    因为周士相一直在昏迷,急需救治,所以郭雄和诸将商议后,决定留在高旻寺,一方面命令水师全军隔断仪真河,一方面命瓜州那里做好准备。有将领曾经提出应当撤回瓜州水营,全军渡江回南京,可是因为周士相在昏迷前有过叮嘱,不能渡江,所以郭雄压下了渡江意见,瞎子李又完全配合于他,如此才算将局面暂时稳定下来。

    “鳌拜敢出来,看来福临是真以为我死了。”周士相摆摆手,哼了一声,忽的问诸将:“我要是死了,你们怎么办?”

    “这...”

    诸将被周士相这个问题问住了,大伙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这个问题在不久前,他们每个人都在考虑过。

    “你们不必讳言,我是和你们一块提着脑袋闯出来的,如果你们都不敢和我说真话,还有谁敢?倘若人人都不敢和我说真话,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每天活在谎言之中么?”周士相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葛义脸上,直接点他名道:“葛老六,我死了,你怎么办?”

    “秀才,你要死了,我就带兵和鞑子拼了,你说过,人死吊朝天,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咱弟兄们能有今日,该有的也都有了,我也封了侯,我哥也追封了一个侯,一门两兄弟俱封侯,我想我死去那老娘要是知道,肯定会乐得从棺材中笑醒...真的,秀才,我不骗你,我会为你报仇的,扬州、北京,所有有满鞑子的地方,我都会把他们攻破,一个个宰掉!”

    葛义很平淡的在说这话,他也很久没有称呼过周士相叫“秀才”了,但他的字里行间流露的却是真情。兄弟死了,他为他报仇,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真情的呢。

    蒋和、郭雄二人也是大樵山的老兄弟,他们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听着,静静看着。铁毅不是大樵山出身,但论资历,也很老了,说起来他从矿上带来的一帮矿工,应该说是太平军的合伙者,而不是被收编者。铁毅一向就不喜欢说话,同样,他也没有开口。

    王.辅臣是降将出身,现在却是周士相手下最能打的骑兵将领,他也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周士相将他留在这里,就是对他最大的信重。士为知己者死,王.辅臣是苦出身,也有一身绿林习气,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人死吊朝天这话听着粗鲁,但事实上也就那么一回事。周士相真要死了,他想他也会为他报仇,因为他从来不是怕死的人。有可能的话,他同样会将扬州,将北京都屠光。

    周士相却摇了摇头,他道:“我知道你们会为我报仇,但我更想知道,我死了后,你们会听命于谁,又会如何在大明身处?”

    诸将再一次怔住,他们感到周士相现在所问的,恐怕是他们今生遇到的最大一个难题。一个虚无未知,但又真有可能发生的大问题。

    葛义再一次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直言不讳道:“秀才,你要是死了,我们会秘不发丧,我会派人请宋先生到南京来,请他主持大局。”

    “然后呢?”周士相脸上并没有怒色,很平静的问葛义,他的确想知道答案。

    “然后?...”

    葛义似乎没有想到然后的事,他愣在了那里。这时,蒋和却突然站起来道:“秀才,你要死了,朱家皇帝不会信咱们的!他会想着法子把我们杀光!...所以为了自保,我会杀了朱皇帝,请宋先生当皇帝!”

    此言一出,王.辅臣着实惊到,愕然的望着蒋和。葛义他们却没有震惊之感,也许,这件事他们在先前应该想过吧。。

    周士相点了点头,问蒋和:“宋先生要不肯呢?”

    蒋和咬牙道:“宋先生不肯,总有肯的,反正我是不会把命交给朱皇帝打杀的!”

    “那你这样做,不是内讧,最后便宜了满鞑子么?”周士相微叹一声,他知道蒋和说的是真话,问题是这真话又是个确实存在的问题,如果他真的死了,定武皇帝怕真信不过太平军这帮将领吧。文村那会,可是有苗头的。

    “不管怎样,总比我们兄弟被人拿捏得好!”

    蒋和说完,一屁股坐了下去,葛义看了他一眼,苦笑一声。

    一直没开口的铁毅觉得自己也应该说一说他的想法了,他起身对周士相说道:“大帅,若你真为我们考虑,就回师称帝吧!”(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三章 大帅做天子

    “只有秀才当了皇帝,弟兄们才能睡安稳觉。打大樵山见到秀才你的第一眼,我们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所以我们不担心你会是另一个洪武皇帝,便是秀才真嫌我们这些老兄弟碍眼,我们也大可解甲归田,不在你面前晃荡...说书的不是常说赵黑子杯酒释兵权么?到时,秀才你多给我们钱用,别人我不保证,反正我蒋秃子天天呆在秦淮河和那些青楼女子饮酒寻欢去,绝不上朝给你添麻烦。等玩腻了,就娶个老婆给我老蒋家传宗接代去,免得我那死去的老爹半夜托梦骂我这个不孝子。”

    说完,蒋和失声笑了起来,笑的很爽朗,很是真性情。他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能和齐王殿下在这说秦淮河的娼妓,端的是很有面子的事。这要是秀才肯当皇帝,那千古之后,说不得又是一段佳话。他才不理会文人们怎么看,他只管自己活得是不是痛快,活得是不是自在。他做人的理念就是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谁过不好。

    “秀才,我知道你烦我天天劝你当皇帝,你一心想做个大忠臣,可你想过没有,千百年来这世人皆是以读书为荣,以孔圣人弟子为傲,咱们这些大老粗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夜壶,用到了就拿来尿上一泡,不用了,随手丢进床底,甚至直接扔出去砸碎。所以,咱不能当这夜壶,咱得杀出条血路来,不能让书呆子们把咱们握在手心,任意揉捏!...这大明为啥会亡?不就是坏在读书人手里么!这要还让读书人管事,我看这大明还要是完!”

    郭雄哈哈笑了起来:“秃子这话算说到我心窝里去了,秀才你带着我们这帮兄弟把大明又给复了,从罗定起,咱们死了多少人?胡老大,秦兄弟,葛老五...当初一起下山的还剩几个?不就剩我们几个了么!要照我说,这定武朝就是咱们兄弟给保出来的,没了咱们,他定武皇帝屁都不是!所以这管事的得是秀才,不能是他朱家人,也不能是那些读书人!当然,我们兄弟是不能管事的,咱都是帮大老粗,叫咱杀人越货咱在行,叫咱治天下,嘿,咱弟兄们也不往脸上贴金,这事,真干不了。”

    周士相也笑了起来,很久他没有和这帮老兄弟聚在一起说心窝子话了,虽然他本意一直对于称帝很是拒绝,但不得不说,蒋和他们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若自己真死了,也许他们的下场都会很惨,这不是以人力可以转移,可以改变的。太平军中,现在能有自己权威和号召力的没有另一个,就是宋襄公也不能,而太平军本就是一个大杂烩,是多方势力重新组合的一个集团,一旦这个集团最强势的人不在,集团内部必然会崩解分化成几个不同的势力,到时皇权和文官定然会将触手伸进来,到最后,这些单纯的汉子注定会死的很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已经告诉世人一切,玩阴谋诡计,武人从来不是文人的对手,而文人,在异族面前,他们天生就是软骨头。

    都说异族畏威而不畏德,这些文人又何尝不是呢。他们所学的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文贵武贱的思想在他们脑海中,在每一个汉人脑海中都是根深蒂固,这必然导致没有强势武人替武人代言,文人们定然会反攻倒算,变着法子抬高文官地位,贬低那些为国流血流汗的武人。最终,阉割掉王朝的血性,使王朝的政策变得务虚而不务实,导致汉王朝一次次被毁灭。

    每一个重生的汉王朝,都是由武人所建,有血性的武人才是汉民族最大的财富,也是最宝贵的财富!

    国家也好,民族也好,文明前进的动力是因为利益,而不是道德和说教。

    没有利益,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就是一谭死水,所有人都只是尸位素餐,只想着自己利益,而不想着民族和国家的利益。

    想要改变这一切,只有一个途径,便是文武合流,文武不分。而文人所做的一切,一定程度上却又是因为皇权有需要。周士相觉得自己若是称了帝,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但谁敢保证自己的后代不会因为皇权的需要,而推翻自己这位“太祖”所做的一切呢。就如洪武皇帝制定的国策,不也是被他的子孙推翻得一干二净吗?现时,百姓们有哪个还敢将贪桩的官员绑缚进京吗?

    人亡政息,人走茶凉,这就是帝制的死循环。

    周士相不想重走这条老路,但现实却又逼得他必须考虑这个问题——如何才能最大程度保障随自己一起打天下的这些老兄弟利益,如何才能保障自己死后,这大明朝不会重走老路。

    葛义道:“秀才你别以为我们是在说假话,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本就无大志...我们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如果没有你,我们现在多半还窝在大樵山大碗吃酒,大碗吃肉,哪里会做什么侯伯。到了这一步,我们考虑的也不是什么大志向,我们仍就只考虑自身的利益,坦白说,我们不想死于非命。故而,只有你称了帝,我们才能放下这担心,到时你让我们打谁,我们就打谁;你让我们杀谁,我们就杀谁。你说老弟兄们不要管朝政,我们也不管,反正我们也不懂,只是你不能让那帮文人来管咱们,那咱受不了这窝囊气。”

    “就是说,你们一定坚持要我称帝了?”周士相暗叹一声。

    葛义斩钉截铁道:“对,你当了皇帝,我们就踏实!你不当,我们这心里就慌的很!”

    王.辅臣亦道:“大帅做天子,三军无有不服。若有人敢反对,末将愿为先驱,荡平他们!”

    “不管是满鞑子,还是晋王、延平,还是什么朱由榔、吴三桂,只要大帅一声令下,我等赴汤蹈火也要为大帅荡平他们!”

    葛义、铁毅、蒋和他们不约而同起身跪在了周士相面前,齐声道:“请大帅做天子!”

    望着劝进的诸将,周士相煞是苦恼,既不愿答应,又不忍拒绝,寒了他们心,不得已只好道:“大明得国之正,史上绝无,朱家有功于汉人啊。”

    铁毅道:“学赵家善待朱家便是。”

    “你们且起来,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无论我是否称帝,都要灭了满鞑子再说,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孙可望。”说完,周士相又道一句:“这明朝,不能亡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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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 伪清顺治十一年,广东新会汉人周士相:“我汉家男儿绝不为奴!”汉儿不为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儿不为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