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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九十四章 鳌拜等急了吧

    鳌拜在仪真河对岸焦急的等着太平军营中会突然响起的鼓声,然而直到天亮,对岸都没有鼓声响起。

    鳌拜失望了,也越发困惑起来。他平生第一次对太宗皇帝的教诲感到迷茫,也对汉人的书感到不解,是《三国演义》上的计谋不够透彻,还是那帮太平寇真的都是帮贼寇,压根不读书,所以不懂使计呢?又或是贼秀才真的没死?

    随鳌拜一起前来的满蒙诸将们也开始心头打鼓,鳌拜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贼秀才肯定死了,所以他们才有胆量领军前来,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却在告诉他们,那贼秀才极有可能没死,要不然何以这帮太平寇还能如此镇定,浑不见半点乱象。

    周士相倒是想弄个诈死诱敌之计,不过他高估了鳌拜,他认为鳌拜怎么也是满州第一勇士,又是打老了仗的,恐怕不会上这么小儿科的当,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故而没有同意郭雄他们的意见。只下令各部做好准备,天亮之后和鳌拜正面对决一下,看看这些清军到底有多大的胆量还敢和太平军一较高低。

    若是知道鳌拜整夜都没睡,一直在等着他以为的“缚羊捶鼓”,周士相一定会很后悔。

    鳌拜没睡,周士相却睡得十分的香,铁毅、葛义他们走后,他便上床睡觉了。他实在太累,上床之后,他很快就进入梦乡。梦中甚至还有些春色,以致于流连梦境,清晨醒来身体一些部位硬得不得了。这一觉,睡得真是香,右腿的疼痛都没有妨碍他酣然。

    周士相睡了,诸将却没睡,他们都在忙着整编队伍,做着天亮之后再战的准备。葛义、铁毅等人,几乎忙了大半夜,到了快要天明的时候,才稍稍打了一下盹。那眼皮合上的感觉,真是美得不得了,用瞎子李的话说,若能让他再眯会,就是十个满州小娘,亦或是福临他妈来了,他都不会抬眼皮瞄一下。

    前几天的那场雨让淮扬大地格外清冷,东方露出鱼肚白之后,袅袅炊烟便升腾在高旻寺左近的乡村之上。周士相睁开眼时,他的部下们已经埋锅造饭完毕,空气中满是肉香味。瞎子李披挂完全,领着一众铁甲亲卫在屋下默默等侯他们的大帅。如果不是周士相自己醒来,瞎子李是怎么也不会进去叫他的。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大帅好,俺就好。”

    听到屋内的动静,瞎子李推开了门,周士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用力的搓搓自己脸颊,道:“怎么,我起迟了?”

    “大帅起得不迟,时候正好,大帅要吃点什么?”瞎子李搓着手恭敬的说道。

    “有什么好吃的吗?淮扬菜来一桌。”

    周士相哈哈一笑,对瞎子李摆了摆手,道:“有什么吃什么,我又不是公子哥出身,还挑三捡四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习惯?能填饱肚子就成,这年头,能填饱肚子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了,你要知道,这世上还有好多人吃不饱肚子呢...当年我娘她...”

    周士相突然止住了声音,瞎子李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然后端着一个盘子过来。盘子上有一碗瘦肉皮蛋粥,还有一块肉饼。另一个亲卫则端了一盆热水过来。

    在亲卫的帮助下,周士相匆匆穿上衣服,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洗了脸和手后,接过粥和肉饼吃了起来。“呼噜呼噜”的将一碗粥和肉饼吃进肚子后,他精神大振,起身拿过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对瞎子李道:“想必鳌拜也等得急了,走,咱们会会他去,看这老小子的胆子是真大,还是假大。”

    说完,便在瞎子李的搀扶下迈步出屋。昨夜关于是否称帝的纠结,此时他已经丢得干干净净,再不去想它。从来到这个时代起,注定他周士相走的就是一条血腥之路。满鞑未灭,又何必多想?灭了满鞑,真是水到渠成,便由它去呗。顺天应人而矣。

    王.辅臣的白马还在寺中,周士相示意瞎子李扶他上马。瞎子李迟疑着低声道:“大帅,你有腿伤,这一仗就不必上马了吧。郎中说了,你这腿不能随便动,马上颠得厉害,还是别上了。再说,鞑子早就吓破了胆,以为有便宜捡这才横着心过来,咱们豁出去和他们拼,他们铁定不敢打的,所以大帅你就在这等着捷报便是。”

    周士相一笑:“我要不露面,鞑子胆才肥呢。将士们随我一路征战,为的就是我这做大帅的能和他们同进同退,前儿扬州城下,因我缘故,咱们算是受了挫,这当口,我怎么也要和他们在一起,要不然,如何坚定他们的心。你也不必多说,我这腿伤肯定是不能上阵杀敌的,我就露个面,叫将士们看着,也叫鳌拜看着就行,不必担心。”

    闻言,瞎子李不敢多说,转而服侍周士相披甲,当先引路护卫着周士相走出寺外。一出寺外,就看见大队大队的士兵已经按照各自编制列队待命。骑兵翻身上马,驼载着士兵的战马一字排开,形成无数横列。太平军的规矩,每战军官必在前,所以当周士相出来时,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些将领和军官们。同时,无数双目光朝周士相射来。

    周士相环视着自己麾下这些虎狼之士,看着无数长刀枪矛在风中显出锋锐,再看看仪真河北岸方向,越发清冷。

    “传令,全军出击,今日破敌!”

    周士相一声吩咐,郭雄板着脸猛一挥手,在他身侧的军士立即挥舞旗号。各部打旗士卒看见这里旗号,顿时吹响进军号角声。战鼓声也响了起来,一下下敲进每个人心底。

    ..........

    今天看《长城》,发现这部电影竟然散发着强烈的汉家豪情。电影中放飞孔明灯,唱响“秦时明月汉时关”那段时,骨头不禁落泪。回来后细想,为何这部电影在网上被那么多所谓影评人痛骂,也许这片子的宣扬的汉家豪情便是一大原因吧。

    强烈推荐读者观看。(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五章 万岁

    随着战鼓声,近两万太平军同时鱼贯而出,这当中有一部分几天前还是清军,但此刻却穿着太平军的衣服,大喇喇的紧随着军旗向着前方前进。

    王.辅臣的马让给了周士相,这会骑着一匹纯黑的战马,依旧策旧走在最前面,手中的红缨长枪告诉着每一个人,他就是“西路马鹞子”。

    王.辅臣有点私心自用,自从他接过了骑兵指挥权后,便想抢尽步兵风头。他将五千骑兵全拉了出来,战马四蹄随着战鼓声翻飞,敲击得大地都在微微发颤。从天中塔上看去,那成列纵贯的骑兵大方阵给人的视觉冲击十分震憾。

    周士相静坐在白马之上,呼吸随着鼓声有节奏的一进一出。眼前的大军行进,带给他的是自豪,现在这支让他自豪的大军就要再次开上战场,他相信,这一仗将是渡江战事的最后一仗。此仗过后,世间再无兵马能够威胁到这支大军了。

    回家。

    周士相知道,这支大军中的很多儿郎都想回家,他们厮杀得太久,也太累。他也想回家,但他不能以一个伤员的形象回家,哪怕受了伤,他也要像一个英雄般回家,他更要让他的部下们能以英雄的身份凯旋而归,隆重的开进南京城,所以他必须选择这一场最后的决战。

    周士相特意选在一处高地上,使得每一个从他眼前开过的士兵都能看见他。他的金色大旗再一次矗立在那,大旗让每个人都意气勃发,恨不得一下杀到鞑子军中,将他们彻底绞杀。

    将为军心,亦为兵胆。

    昨夜,毕竟只有少数人能够亲眼看到大帅的身影,这会,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到。

    当一个总旗执刀经过金字大旗时,他突然振臂高呼:“万胜!”

    “万胜!”

    成千上万人同时呼喊,声震天地。

    “万岁!”

    忽然,某一方阵中,突然有士兵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有人指使,竟然高呼“万岁”。

    周士相听到了那声“万岁”,他一下惊住。但他没有想到,在这声“万岁”之后,却是更多更整齐的万岁声。

    军官、士兵,将领、亲卫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犹豫,有迟疑,他们不约而同,甚至是下意识的叫起了万岁。

    周士相眉头深锁,他命令打出中军旗号,命全军前进。这一“万岁”插曲很快就被带过,但周士相明白,这一插曲不会就这么被人忘记。

    将士们很激动,周士相却没有他们那么激动,只是微微有些感慨。扬州战事,看来就要打到头了,自己穿越以来沉沉浮浮,也已经数年了。起初只一心复仇,没想竟然成了大明朝的齐王殿下,重新扶起了大明。将来会怎样,他不知道,未来就如雨雾,茫茫而不可见。他在马上,目光落在行进的队伍之中,心里却是想着这几年来的经历的一切,一时间,他有些恍惚了。

    仪真河上,水师早就搭起了几座浮桥,大军就顺着浮桥开向北岸,摆出的不是防守的姿态,而是进攻。

    清军也动了,一队队的探马在北岸不断奔波,探马们带给将领们的消息只有一个——贼秀才没死,太平军杀来了!

    ........

    探马传来的消息让清军乱了起来。

    这一次随鳌拜来的满州兵只四千余人,其余的都是蒙八旗和内蒙兵,还有一些被撵回来的外蒙兵。汉军和绿营一个都没来,倒不是他们不堪战了,而是鳌拜实在信不过他们了。不带步兵来的另一个原因,则是鳌拜也防着一手,万一贼秀才真没死,捡不倒便宜的话,他也能将主力撤下去,不致于损失太大。

    因为三湾大营被焚毁,清军只能就地重新安营,然而左近能够扎营的器械都被清军征用怠尽,导致清军新修的营盘连栅栏都不完备。这种营盘,若不是都认为贼秀才已死,清军自己都没信心住进去。

    比起满蒙八旗,内蒙兵和外蒙兵不管是行军作战,还是安营军纪,都差了许多。满蒙八旗好歹还勉强弄出了个营盘,他们则是胡乱的将帐逢一搭便算了事。这两天,蒙兵营中杂乱无比,整整一夜都是人喊马嘶,人马错杂成一团。虽然经过鳌拜的整练,亲王吴克善他们也看不下去,狠狠鞭打了几个大小台吉,但原先怎样还是怎样,丝毫没有任何改进。

    更要命的是,清军并没有多少军粮,都到这份上了,军粮分配上,清军依旧秉承着满蒙八旗优先供给,外藩蒙古次第的原则,这让蒙兵们叫苦不迭。若不是吴克善等科尔沁亲王竭力弹压,天晓得外蒙那些台吉们会不会带着族人就跑了。

    这一夜,清军可是熬得人人有火。为了能够以最快的时间和速度进攻那些因为主帅之死而想溜走的太平寇,他们忙了一夜,收拾军械,补充干粮,编组队伍,做好随时出营的准备。整整大半夜,营中到处都是奔走的将领,军官们扯着嗓子互相呼喊,为的就是能够在随后的出击中有效杀出去。可忙碌了一夜,却什么也没发生,将领们或许有怨言能藏在心里,当兵的却是直接破口骂了出来。加上三湾之败鳌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鳌拜的娘在这一夜可是被大兵们操了几千上万次,算是体无完肤了吧。

    没了绿营和民夫的帮助,满蒙大兵们天亮后生火造饭可是极其不易,这大冬天的可不能尽吃冷食,便是条件不允许,喝点热汤总是要的。可一帮满蒙大兵除了给熏得灰头土脸,这火愣是没生着多少。一些拿来的柴草摸着就是湿漉漉的,点着后光冒烟,不生火,呛得人眼睛都难受。

    从扬州过来时,鳌拜给各部的命令就是轻装,可这命令对于满州八旗兵倒是有效,可对蒙兵们就是个笑话,尤其是那些外蒙兵,他们在口外过得是苦日子,有点值钱的东西都要随身带,谁也不会放在帐中,就怕有别的部落过来抢。现在好不容易入关抢了汉人的花花财富,哪里舍得丢弃。要不是满清下了严令,只怕这些外蒙大兵们连抢来的汉家女人都不会扔下不管。不少蒙兵盔甲和衣服里,都是鼓鼓囊囊,坐在马上看着就累人,走起路来更加的不便利。

    鳌拜巡营时气得直想砍脑袋,可却又不能真这样做。大清,今时不同往日了。

    天明以后,清军营盘还是一片喧嚣杂乱,烟雾腾天,好像营中起大雾般。

    熬了一夜,没有等到太平寇拔营跑的消息,却等来了贼秀才没死,太平寇渡河杀来的消息,饶是鳌拜再如何有圣眷,再如何有皇帝撑腰,满八旗的将领们也都是牢骚满腹,怨声载道。对此,鳌拜就当没听见,从始至终,他都是面沉如水。

    他仍在思索,消息是不是如探马所报那样,贼秀才真的没死?太平寇这般大举行事,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底气?(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六章 太平寇来了

    鳌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狐疑,三国中的一个个汉人诡计在他脑海中层出不穷,一个个上当受骗的可怜虫形象在他心中浮现。最终,他命令正黄旗副都统雍贵率部试探下太平军,看看太平军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相信,贼秀才真要是死了的话,主事的贼首们肯定不会真有胆量和清军再较生死的,他们最大的可能是虚晃一枪,然后跑回南京争权夺利去。人性都是贪婪自私的,贼秀才的死必然使明朝的权力陷入真空,这时谁能提兵入南京,谁就是下一个贼秀才!

    这贼首倒是好算盘,若是将我吓了回去,他回南京争权便有十足的底气。

    鳌拜如此想道,直到现在,他都坚信贼秀才不是已死就是重伤,否则扬州城下太平寇不会那般混乱大溃。

    当时,寇阵中传来的哭声,不但是他鳌拜听到了,顺治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也是为何顺治敢让鳌拜领军追击的原因。他们都坚信,没有了贼秀才,太平寇纵是再强,也终将变成一盘散沙。

    让鳌拜失望的是,雍贵部和太平军接战之后,不到一柱香时间就溃围而出,伤亡一百二三十骑,给予太平军的杀伤不过数十。

    雍贵部是正黄旗的禁旅八旗,是扬州清军最能打的底子,绝不是外蒙那些乌合之众能比的。虽有三湾之败,但最终也大部撤出。今天这种表现,不禁让鳌拜抽了口冷气。他急调满蒙兵三千余去接应雍贵部,以免雍贵部全军覆没,结果援军上去后却被渡河的太平军骑兵拦腰截断,千余兵马被冲散。

    据撤下来的满州将领们说道,太平寇士气高昂,战力惊人,尤其那些作乱投过去的两白旗兵更是为寇卖力十足,丝毫不见胆怯犹豫之色,诸将由此断定贼秀才未死,不然寇不会如此。

    险些把命葬送在马鹞子之手的雍贵提起和王.辅臣的交锋,更是骇得说不出话来。定下来后,他就差指天发誓他看到了贼秀才,他没有死!

    鳌拜也说不出话来,他终于动摇了,先前所有的推测和猜想在事实面前都被无情的粉碎。他发现,现在他不应该再去弄明白贼秀才到底死没死,而是应该决定何时撤的问题。

    贼秀才之死让清军提起的勇气,现在已经荡然无存,那贼秀才的积威和三湾之战、扬州城下斩首的阴影再一次萦绕在清军脑海之中,除了鳌拜,谁也不愿意再呆下去。皇帝的大舅舅、科尔沁的亲王吴克善的王旗已在不知不觉中往后移了里许。

    诸将纷纷劝说鳌拜马上撤兵,鳌拜却举棋难定。向主子请令出城追击的是他,断言贼秀才已死的也是他,三湾大战的统帅也是他,夜里在诸将面前信誓旦旦说太平寇肯定会使什么诡计的也是他,结果事情却是这般变化,真的让他很丢人。诸将的目光让鳌拜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扒光衣服的女人,那脸庞火辣辣,还好他的脸够黑,要不然,真就一大红脸了。

    鳌拜心头打鼓,自己从扬州带来了一万多满蒙骑兵,这已经是主子能拿出来的最大一支力量了,就算无法打到江南去,但和主帅已死,陷入群龙无首的太平寇在淮扬大地争锋却是不成问题的。鳌拜甚至想着能够一战洗刷他从前的耻辱,重复满州第一勇士的荣光,让主子看到自己时,眼神中不再是埋怨,而是赞赏。可现在,他难道再一次无功而返,让人继续笑话,让主子继续失望吗?

    鳌拜知道太平军有骑兵,虽然不多,但也有三四千人,现在又有两白旗乱兵相助,骑兵当有五六千人,但他不以为太平军的骑兵就能胜过满蒙子弟。可是雍贵的惨败,让他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贼势已成,贼势已成!

    鳌拜恨恨的捏紧了拳头,天知道贼秀才是怎么打造出这么一支强军出来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就此下令全军后撤,他担心会重演三湾溃败场景,所以他让各部军马做好准备,摆出迎战的架势,这样一来能够稳住阵脚,二来也能让太平寇思量一二。毕竟,清军有一万多骑兵,这不是一支小力量。以他们的实力,想要一口吞下这一万多骑后,恐怕肚子都能被撑破。

    安排了这一切后,鳌拜稍稍缓了缓气,他有底气将满蒙八旗拉回去,毕竟是真正的八旗,将领们也都靠住。只要满蒙精锐还在,大清便说不得败,也亡不了。当年太祖皇帝以十三副铠甲起兵,不照样打下了偌大的基业出来吗!萨尔浒一战,太祖皇帝以少击多,不同样将明朝的十万大军打得全军覆没吗!松锦大战,大清举国之兵不过数万,不一样将崇祯拼凑起来的十几万大军击溃,从定奠定“紫气东来”的大清江山吗!...

    镇定,镇定...

    鳌拜迫使自己沉住气,虽说士气低迷,但他未偿没有取胜的机会。太平军的骑兵是厉害,可步兵未必就厉害了,他们是攻,不是守,那些吓人的妖术他们使不出来!自己手中有这么多骑兵,只要分一些牵制住他们的骑兵,主力对付他们的步兵,很难说不会获胜。便是胜不了,也能让太平寇就此止步。只要他们的骑兵有顾虑,他就能安然将精锐撤下去。这样回到扬州,对主子总是个交待。

    说是让自己沉住气,可军帐肯定是坐不住了,鳌拜翻身上了马,黑着一张脸望着地上的汉人土地。他很感慨,也很唏嘘,十五年前,豫亲王可是威风凛凛的南下,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而他鳌拜,却是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丢尽了大清的脸。

    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淮扬大地的冬风,颇是剌人肌骨,比之北方的风还要折磨人。风将鳌拜盔顶的红缨吹得笔直,远看,就好像冻着一般。风突然歇了下来,接着阳光从云层中撒了下来,一下让人感受到一丝暖意。

    也不知道望了多久,从南边传来喊杀声。喊杀声让鳌拜一阵激灵,他紧握马缰,脑中只一个念头——太平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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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汉人的地,呆不得了

    阿古拉是伊克盟的协理台吉,“阿古拉”在蒙语中的意思是山岳。也算是人如其名,阿古拉身材十分高大,看着比一般人要大上一圈,加上其有几分勇力,在口外蒙军中也算小有名气。

    阿古拉的部落在口外蒙古算不得大部落,人很少,老弱妇孺加一块也不过一千余人,其中能够抽出来的男丁不过三百多。这一次随阿古拉入关的就有两百多人,虽然和那些出动一两千丁入关的大部落不能比,但这却是阿古拉能拿出来的全部了,毕竟部落里不能一个男丁都不留,那样的话,碰上白灾或狼灾的话,妇孺们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其实以前明朝和后金还在关外大战时,阿古拉所在这个部落曾经帮过明朝,是后金的仇敌。这一方面是因为蒙古黄金家族和后金争夺统治权的缘故,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当时的明朝为了拉拢蒙古人一起对付后金,开出了不小的赏格,比如一颗后金人的首级值多少金银,或能换多少米粮。后金越强势,明朝开出的价码便越大,大到蒙古人们趋之若骛,争先恐后去猎杀后金兵的首级。也因为蒙古人的存在,后金始终被牵制了大量兵力,无法对明朝取得更大的胜利。

    但阿古拉记得,他还小的时候,有一天他的父亲突然一脸怒容的从明朝的关市回来和他说,汉人不讲义气,说话不算数,他们不再给蒙古人赏格,反而开了米市和后金贸易,还不再支援蒙古人武器,也不再出兵帮助他们,任由后金一步步打压蒙古人。阿古拉记得,当时父亲说的明朝大官是个姓袁的人,再后来,蒙古人再也不肯帮助明朝了,反而在后金的利诱和鼓动打压下,开始参与对明战事,最终让大明这个轰然大物瞬间垮台。打那以后,阿古拉这个部落虽然没有和漠南蒙古一样成为大清的附属,但却在名义上以臣属自居。这一次清朝征召他们入关,阿古拉就毫不迟疑就答应了。

    促使阿古拉入关的最大原因可不是对于大清的畏惧,而是清朝给出的赏银以及关内汉人财富对他的吸引。在口外生活,一点也不比这打了几十年的关内容易的多。天灾是首要,**也要防。小部落生活更是不易,这就令得阿古拉父子两代一直学着“事大”,谁强就跟谁混,谁强就听谁的。跟着强者才有肉吃,是阿古拉父子信奉的真理,阿古拉在带着族人踏上汉人土地那刻起,他就坚信自己这一次一定能够满载而归,为部落里的女人带回汉人女子的胭脂水粉,为她们带回那些做工精致的手饰,也为孩子们带回好吃的东西,更为部落带回能够生存下去的资源。

    阿古拉丝毫不介意那些满州大兵如何看他们,是将他们当成附属军,还是雇佣兵,他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为族人们抢回财富。满州大兵看不起他们这些外藩番子,内蒙那些沾亲带故的蒙古亲戚也看不起他们,这也不能怪他们,大清的后宫可都是他们科尔沁的女人,皇帝都是他们的外甥,能不鼻孔朝天?

    在扬州城北梅花山下大营那几天,是阿古拉和族人们最快活的日子,那几天的所做所为,让他们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才是征服者。不过随后的三湾大战,阿古拉却被那些南蛮子吓坏了,和所有第一次入关的口外蒙兵感受一样,他很震惊,什么时候温如猪羊的汉人变得这么强,这么可怕了。

    阿古拉一直在反思这个问题,也在为自己和族人们的性命担忧,更为部落的未来忧心。看着那些满蒙八旗不断打马出营,看到不时急奔回来的探马,阿古拉心惊胆战。三湾大战时,南蛮子使的妖术大杀器可着实吓到了他,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能把人活活震死的武器。这帮南蛮子,莫不是跟传说中的西洋鬼子勾搭了,学了他们的妖术。

    阿古拉很肯定,南蛮子真要杀到这里,清军肯定赢不了,因为他们一点士气都没有。而一旦打起来,他手下这几十条汉子连一刻都撑不下来,因为他们也害怕。

    阿古拉倒是想学那些两白旗满兵一样也投明军,可他的部落在口外,就算满州人从关内退了出来,明军也没法帮助他们,万一找满州人找他们算帐,那明军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最终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可怜的小部落。再说,南蛮子不定看上他们,何必去讨那没趣。

    阿古拉的人被安在营盘最外面,想往里靠靠,科尔沁那帮狗娘养的就对他们又喝又骂的。阿古拉手下的族人也是蒙古汉子,哪个是吃素的,差点闹起火拼来。这事惊动了满州人,没办法,阿古拉只能把心一横,狠狠抽打了几个族人,最后的结果是他继续硬着头皮在外面呆着。

    虽说大小是个台吉,可阿古拉觉得自己连满州人的一个兵都不如,满州人分给他们的粮食少得可怜,不得不将野菜和粮食混在一起胡乱填饱肚子,想吃肉,那是门都没有的。吃的如此,其它快活享用更是不谈了,女人都丢了,腰包里倒是有不少金银财宝,可这当口也换不到好东西。

    手下人刚冒着被责罚的危险跑十几里外打了点野味回来,几只野兔外加两只野鸡,有个河里看着倒是野鸭子不少,可蒙古人不会水,这天寒地冻的也不敢下水,只能看着干瞪眼。胡乱烧了点热水把野味弄了,阿古拉倒也不吃独食,大伙匀着分一分,有藏着酒的一人来一口。你一口我一口的,哪顾得上那皮囊口一股恶臭味。

    打完这仗,管他谁赢谁输,赶紧回口外去。满人和汉人打生打死的,你说我们这帮蒙古人掺和什么。长生天成吉思汗都是过去的事,汉人的花花江山我们也没福份享了。

    马背上的生活,刀口上舔饭的活计,不好过啊。有今朝没明日,趁他南蛮子没过来,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真杀过来了,挡上一挡,挡住了就拼命,挡不住就跑。

    怎么着也得把儿郎们带回去,可不能都折在这关内。男人可是部落的命根子,没了男人,部落可就完了!

    一心想带着仅存的族人回到口外家乡的阿古拉,就那么一口兔肉,一口酒的,喝的大了,耳畔传来的什么鼓声、号声、吆喝声都不管了。当酒囊空空如也是,一队太平军骑兵从他靠着的营帐后面冲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八章 马鹞子冲营

    “南蛮子来了,南蛮子杀来了!”

    惊呼声很快在清军营盘中响起,阿古拉也吓得从地上一跃而起,本能的拔出自己的刀要去找马。不知道是太过于惊惧,还是喝的有点大,他险些一个啷呛栽个狗吃屎。

    “不要命了,还不快上马!”

    跃身上马后,见自己的族人们还傻站在那,阿古拉气得破口大骂。在他破口大骂声中,他那些族人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哇哇大叫将手中的骨头和破碗扔在地上,或去拿放在帐边的刀斧,或奔去牵自己的战马。

    太平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就如夏天的闷雷紧贴着地面阵阵传来。阿古拉在马上惊望,只见视线中,一队不下百人的披甲骑兵已冲至离营盘不足里许处。一马当先的是个披着白袍,手拿长枪的贼寇,后面紧跟着的骑兵人人手握长矛,那矛尖远远看去就无比锋利的很,还隐隐泛着红光,就如在一桶血液中才拔出来般。

    这队太平军骑兵杀到之后,有一队蒙八旗兵去挡,结果被对方一个突剌打散。那队太平军骑兵也不去撵杀溃散的蒙八旗兵,直奔清军营盘而来。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又有数百太平军骑兵呼啸而至,蹄声伴着杀气腾空而起,便那冲锋劲头,便足令营盘中的清军惊颤。

    这支骑军就如铁墙般向前推进,天地之间都是马蹄如雷声,视线所及,都是战马铁蹄翻卷起的大团泥土。清军营中,到处都是被惊动奔走的满蒙大兵。上万兵马,竟无一人去阻,任由这数百太平军如利箭一样剌向营中。

    “走,快走!”

    阿古拉没有任何犹豫,打马便往营中跑。满州人都不来挡,他才不会蠢得替他们送命。阿古拉一跑,他手下的族人们也跟着跑,就如骨牌倒下般,外蒙兵们要么纵马往营中跑,要么就连马也不要,直接撒腿跑。那架势就如太平军千军万马杀过来般。

    清军的军心士气本就低迷至极点,又陡不丁被这数百太平军骑兵杀了过来,这刻,营中真是乱成了一团。

    王.辅臣率部转眼间就冲进了清军营中,马上骑士将手中长矛飞投出去,将一个个满蒙兵扎翻在地。阿古拉很不走运,虽然他的动作很快,可还是被一根长矛击中,矛从背后将他整个扎透,在马上兀自颠簸了十来丈才从马上坠下去。

    清军营中几无什么障碍,连壕沟都没有,太平军就这么在营中左突右突,将上万清军搅成一锅粥。鳌拜以下,已无人想到抵抗,人人均生退意。

    “莫纠缠,冲散他们!”

    王.辅巨大声呼喊着,命令部下们不要光顾着杀人,而是将清军不停的冲乱,让他们聚不到一块去。只要清军整体崩溃,他们才能腾出手来收割他们的性命。

    王.辅臣纵马疾驰,目光却在不断搜索,他在寻找鳌拜,他想斩将夺旗,但视线中除了乱奔的清军,并无鳌拜身影。

    南方,又传来了喊杀声,更多的太平军骑兵和步兵杀到。在他们前面,是不住败退的满蒙兵,每一个满蒙兵在马上都显得无比脆弱,他们拼命抽马,只想逃命,浑无返身奋战之念。

    清军实在是失去了抵抗的勇气,这些被鳌拜派出去的满蒙兵很多人都看到了仪真河浮桥边的金色大旗,看到了白马上的贼秀才。发现贼秀才没有死的满蒙兵将,犹如见鬼一般,他们迅速联想到他们中了计,所以他们一刻也不多留。

    那木图呼啸向前,驱赶更多的满蒙兵向前翻滚崩溃。马蹄下,不住踏到坠马的活人,落马的清兵就那么被活活踏死。

    王.辅臣突袭得手,越发得意,他要让整个清军崩溃,让他们互相混杂,让他们相互拥挤争夺北逃之路,那样,清兵再多也无用。等到步兵大队上来,头功就是他王.辅臣的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九章 活捉鳌拜

    太平军中,包括最早的骑兵统领邵成国在内,真正懂得骑兵作战的其实廖廖无几,在以往的诸多战役中,骑兵也一直被作为辅助兵力使用(小规模使用),从未像今天这般独当一面,直接作为主力冲阵。这固然是南方山地不宜骑兵大兵团作战,缺少一个优秀的骑兵统帅也是一个原因。王.辅臣的出现无疑填补了这个空白,这个绰号“西路马鹞子”的陕西汉子,使得周士相能够放心大胆的将骑兵作为主力使用。他甚至有点后悔不应该让王.辅臣出任新一镇的镇将,而是直接将所有骑兵组建一支骑兵军交由王.辅臣率领。

    自崇祯十五年,王.辅臣在马背上足足战了八年,和明军、和清军,大小骑战打了不下十几场,让他打出“马鹞子”威名的无疑是大同保卫战,那一战,可谓是他王.辅臣的成名之战。但此后,他便被收入辛者库为奴,再后来成了洪承畴的侍卫,几无再领兵的机会,更休谈在马上纵横,指挥千军万马作战。可骨子里,他王.辅臣依旧是一个最优秀的骑兵统帅,骑战的精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整整十年没有上过阵,他仍就是一个最优秀的骑兵将领。

    骑兵除了万不得已,绝不能硬撼步军阵列,一个合格的骑兵将领首要就是制造混乱,以战马的高速机动让敌人组织不起有效抵抗,只要战马一直在奔腾,那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骑兵的刀锋。王.辅臣如今就是在做这件事,他不求砍死多少清兵,只求让清兵陷入混乱。

    接到帅令后,王.辅臣立时就对今日之战拿出了最佳应对办法,那就是快速的冲,不停的冲,以一部兵力牵制清军阻拦兵马,以精锐绕道突袭其营,打清军个措手不及,让他们不溃自溃。效果很明显,在他率领精锐出现在清军营盘外后,里面的清军真的是望之色变,从上到下毫无斗志,双手的接触可以用一触即溃来形容。

    王.辅臣好不得意,他想到了当年他在大同城下独闯阿济格大军的场景。但他也未就此变得目空一切起来,因为他明白,清军之所以如此不堪一战,是因为他们的士气全无,而这,并非是他马鹞子的功劳。

    起先,几十个清兵在跑;随后,是几百;再其后,是全部在跑。王.辅臣这支只五百多人骑兵精锐就如热刀子切牛油般,“哧溜”一下就扎进了清军营盘,又如少年郎对妇人般,扒开双腿,毫不费事的就一剌到底。

    单是搅得清军大乱,王.辅臣当然不满足,他想要擒杀鳌拜,赚得头功,战后也能封伯拜侯。可是找了一圈,到处都是混乱的满蒙骑兵,却没有发现鳌拜的身影,这让他大失所望,以为鳌拜怕是跑了。

    正灰心时,几面满州八旗的旗帜在王.辅臣左前方闪现,王.辅臣顿时精神一振,立时率部冲了过去。他转进太快,以致后面跟上来的部下都来不及跟上前去。步军那边更是离得远了,千军万马之中,就见马鹞子长枪横扫,端得是威风凛凛。以致于瞎子李带着铁人卫赶来后,有些眼红的嘟囔一句:“那马鹞子,吃肉喝汤,风头出尽,不就是仗着会骑马吗!等明儿,俺也去弄匹好马来,看你马鹞子还凶什么凶!”嘟囔完,却又得意,却是寻思当年上百满鞑子骑马追了他大半天,也没摸着他屁股,由此看来,他李凤鸣就是没有马也比有马的厉害。

    瞎子李那边大骂马鹞子出尽风头,葛义和铁毅等将领赶到后,一个个脸色也不好看。这倒不是因为清军稳住了阵脚,而是因为他们觉得要是鳌拜那老小子叫马鹞子给擒杀了,他们这帮老弟兄就忒没脸了。

    “活捉鳌拜!”

    葛老六猛喝一声,心头暗自盼着鳌拜别叫马鹞子给逮着了,这老小子怎么说也是鞑子的什么巴图鲁勇士,好歹也得像个样子吧。

    .......

    浑无斗志的清军当真是兵败如山倒,甚至都未败就倒了。很多清兵连太平军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呼喝着打马北逃。当然,也不乏极个别还算有血性的满蒙汉子,就是那帮被满州人看不上的外蒙番子,在性命关头也是表现出了难得的血性,亦或是垂死挣扎。只是他们的顽抗在太平军步骑形成的滔天大浪中,连汪洋中的一条小舟都算不上。浪头打来,一切便归于虚无。

    鳌拜失去了对大军的掌控,他没想到太平军竟然有一支骑兵绕过来突袭,结果最外围的那些外蒙兵的溃逃引发了大崩溃。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带着尚能掌控的禁旅八旗迅速北撤,如几天前三湾那夜般。

    大群大群只知往北逃,只知躲避南蛮子追杀的满蒙大兵们,慌不择路的挤在一起,有的是连人带马撞在一起,令得北逃之色哀声四起。来不及走的满蒙大兵转瞬之间就被涌来的太平军步骑浪头吞没,活下来的丧魂落魄的加入逃命人群。乱象一直向北蔓延,哪里有满蒙大兵,哪里就乱,整个战场上空,全是一片呼喊惨叫之声。

    个人的悍勇和武力在这集团乱象中,根本无济于事,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有多一分活着的机会,除此以外,任你是神箭手还是大力气,都是束手待宰。

    败局已定,虚火维持的清军在发现事实真相后,虚火便在心头息灭。当乱象开始后,接下来的自然是崩溃。太平军各部不断向前突进,只为让对手溃散得更厉害一些。他们就如驱赶牛羊群般赶着满蒙大兵们一波接一波的往扬州方向败逃。

    ......

    上午来人和我谈了,对我解释了为何本地市场有清.真盐的情况,他保证市场上这批是最后的存货,是徐州摊来的货,明年就不会有了。一来盐业改革,二来徐州盐业公司那位回族盐业总经理下台了。

    怎么说呢,双方交谈是友好的吧。另外,大家不要在书评讨论这件事了,不然书评太不和谐。(未完待续。)

第九百章 从龙功臣

    “禀大帅,鳌拜溃了!”

    郭雄兴奋的将前线军情禀报给周士相,周士相听后笑着摇了摇头,对郭雄道:“我没死,鳌拜自然不敢战。”说完,吩咐下去:“叫马鹞子和葛老六他们撵着鳌拜打,若能生擒便擒来,若不能擒来,也不能让他轻松跑了...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嘛。”

    “遵令!”

    郭雄立即下去唤来传令兵,数骑顿时打马北去。

    郭雄下去后,昨夜和蒋和一起从瓜州水营赶来的桂永智却一脸敬佩的上前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妙,妙,王爷这诗有秦皇汉武雄风啊!...不知王爷可否将此诗全文诵于属下听?属下也好记档存册,以为后人千古传诵。”

    “呃?”

    周士相微愕,旋即有些惭愧,继而轻咳一声,扬声诵道:

    “钟山风雨起苍黄,十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

    这场战斗,从清晨开始已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日头高高在上,阳光普照大地,令人心生暖意,只这空气中散发的却永远是血腥味。

    马鹞子一直率部追击在前,其部不少将士人士都是浴血染红,他们追着清军一路北进,已是深入十几里地下去。铁人卫这会也是将身上的铁甲尽数脱下,人人执刀轻装前进。瞎子李没心思去和马鹞子比一比谁跑得快,他满脑门子心思都用在捕杀那些漏网之鱼的满蒙兵。一路清扫下来,单是被他锤死的满蒙大兵就有七八人。

    张勇也提着大刀追击在最前面,他和李本深从湖广到南都后,都得到了周士相的召见,分委二人水陆两官。李本深为水师左镇副统领,张勇则为第二镇丙旅安军中使(挂副千户衔),现在李本深随水师活动,张勇则随第二镇一直在前线。不过因为对于太平军军制和战法的不熟悉,加之其被授的是安军中使,并不实际负责战斗指挥,故而瓜州、卞家河口、三湾这三场大战,张勇并没有多少表现。但这三场大战却让张勇适应了太平军的战术,加之第二镇伤亡过半,丙旅的旅校也中炮受伤,因此张勇以安军中使的身份接管了丙旅剩下这一营兵的指挥权。

    现在张勇身边有两百多名士兵,不远处有一支百余人的骑兵,却是投过来的两白旗满兵。这些满兵刚刚包抄了一支蒙古军队,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那支蒙古军的章京竟然带着部下下马请降了。这会这些白旗兵正将俘虏往外押,看到张勇他们出现,为首的佐领远远就笑着招呼,到了跟前还翻身下马,用不太利索的汉话和张勇套着交情。那佐领却是不知这张勇几个月前还在替大清卖命,见到他这满州大爷也是满脸堆笑的很。

    许是以前对满州人恭顺得习惯了,张勇还是没能适应这身份的转变,他含糊的应付了几句。满兵们走后,就长出了口气,苦笑一声后,挥手喝令部下们随他继续搜索前进,绝不能叫满蒙兵有走脱的。

    骑兵都在前面追赶驱散清军大队,张勇他们这些步兵现在的任务就是搜索消灭清军的小股人马。他们并不担心会遭到清军大队的攻击,因为这件事情基本不可能再发生。长达十多里的地域内,太平军步兵各镇或以营为单位,或以卫为单位,分成大大小小几十股。在他们拉网式的搜索围剿下,那些既不能追上大队跑,又不敢出来和太平军拼命的满蒙兵纷纷从藏身之地被发现,或被杀,或投降。

    一路跑了七八里,刘邦栋腿酸得很,眼睛因为一直要密切关注所经之处的树林和草丛也变得有些干疼,不过心中却是高兴得很,一听左近友军传出的发现敌人的信号,他就立马跳了起来,然后火急火了的带兵赶过去。

    淮扬之地,河道多,树林也多,一些地方还有土丘存在,这就使得搜索敌兵变得稍有困难。好在这差事没什么危险,除了少数满蒙兵作负隅顽抗,基本上只要被太平军发现了,多数都会主动出来投降。有懂汉话的还会自报家门,说是归哪个旗,做何官,手下兵有多少的。一些满兵还会报上一些白旗将官的名字,意思和他们是亲戚或是认识,求太平军能给条活路。因为上面有吩咐,所以满蒙兵只要投降,都没有被就地处决。等到俘虏的满蒙兵越来越多,投降的也就越来越多。不管汉人还是满人亦或蒙古人,都有从众心理,这心理在此刻,最是体现不过。

    马鹞子一路追杀,却是一路失望,因为总是不见鳌拜身影。每到开阔之处,或是高地,他都要停下来远眺,就盼着能看见鳌拜的将旗,但每每都是一无所获。这让他忍不住想,是不是鳌拜这老小子跑得太快,早逃走了?

    抓不住鳌拜,固然首功依旧是他马鹞子的,可王.辅臣心里就是不得劲,他毕竟比不得那些随周士相起事的太平军老弟兄,也不比朱统、王兴、于世忠等明军嫡系,怎么说他也是降将。这年头,降将想要出头,一是得要主帅识人用人,肯放手大用,另外就得他自己挣下大功了。要不然,主帅再抬举你,重用你,总会让人不服,排斥你。

    立不了大功,又是降将,凭什么能被重用,又凭什么能被封伯拜侯?论降将,尚可远、耿仲德等平、靖两藩下的多的是,绿营的就更多了,尚可远、胡启立他们都是镇将,原先的南海千总赵自强都是远征军都督了,论资排辈,排在王.辅臣前头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也轮不着他一个王.辅臣出头。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立大功,斩将夺将的大功。鳌拜,这个声名显赫的满鞑子无疑就是王.辅臣晋身立阶的最好踏脚石。

    王.辅臣真是憋足气想要擒杀鳌拜,可脸上却不能把这心思挂出来。投拜周士相以来,他已经从太平军中看到无限可能,周士相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且敢放手大用、提拔的风格简直太合王.辅臣口胃,更要紧的是,周士相这个齐王也许明天就会成为开国之君。做从龙功臣,天下间哪个不想?不过从龙功臣也分三六九等,王.辅臣想做的就是最上等的,将来能封公拜王的那一等,也好衣锦还乡,去看望把自己拉扯大的苦命嫂嫂。

    鳌拜,你一定要死在俺手中!(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一章 主子的舅舅也是主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马鹞子纵马跃上前方一处矮坡后,惊喜的发现前方有一队清军正在拼命打马北奔,而在他们的前方,还有更多的清兵。显然,清军的大队人马离得不远了。

    “跟我上!”

    马鹞子也不多话,猛拉缰绳,双腿用力一夹,座骑嘶鸣一声冲下坡去。真不知他哪来的拼命劲。

    “杀!”

    数百汉满蒙三族组成的太平军骑兵立时紧随主将身后,向着那队逃奔的清军冲去。现在,这架势完全就是痛打落水狗,身心固然疲倦,但人人却争先恐后。军官要立功,士兵也要立功,太平军中,想要出人头地,只论战功,不论出身。

    看到身后有太平军骑兵追来,北奔的清军将马鞭抽得更为响亮,疼痛让他们胯下的战马不由将蹄子迈得更大。

    一方追,一方跑。

    追的人少,跑的人多,可跑的一方却是怎么也不肯停下来。

    追了不到两里地,前方道路隐约有弯处,弯处那边什么情况无法看到。马鹞子也是艺高人胆大,竟是径直跟了上去。到那弯处,前方景象让他心头不由狂跳。只见蜿蜒道路之上,数千人马黑压压的往北奔逃着,结冰的道路被无数马蹄踏得泥泞不堪。地上,是深一道浅一道的蹄印。战马奔过的道路两侧,全是甩出来的泥巴,粗略一扫,连道旁杨树根上都是黑乎乎一片。

    “南蛮子追上来了!”

    惊呼声很快在清军大队中响起,满兵也好,蒙兵也好,个个都是惊慌失措。前面的倒是不怕,怎么也有后面的人顶,他们只要约束战马,避免和其他人撞到一起便是。后面的可是吓坏了,马鞭“叭叭”的抽,可路就这么宽,前面又满是人,压根跑不起来,哪里容他们窜到前面去。

    几千曾经不可一世的满蒙骑兵就这么聚在一起,延绵怕有十数里地。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只看到无数尖顶在阳光下发出剌眼光芒。伴随人喊马叫声的是阵阵盔甲磨动的声音。

    满语、蒙语,就在这处不知名的淮扬道路上络绎不绝的彼此起伏着。随着太平军追兵的越来越近,清军不可避免的再次慌乱,落后的清兵拼命打马往前,令得本就堪堪维持的秩序大乱。前面的人听到后面的动静,吓得也朝前挤,这可就要了命了。

    “不许乱,不许乱!”

    几个满八旗的将佐拼命维持着秩序,可却毫无成效,只得拔刀杀人。外蒙兵、内蒙兵,甚至是满州子弟,他们都毫不留情的砍杀,只为能够让混乱平息下来。然而这么做的结果却是让场面更加混乱,有个满州参将直接被一个蒙兵从后面砍翻在地。

    一路乱,一路跑,一路自相残杀,这路上也不知道丢下了多少尸首。到最后,也没人再去维持秩序,大家伙一块向前跑,谁跑得快谁运气好,谁跑得慢,就活该他垫背。

    在队伍的最中央,层层披甲的两黄旗禁旅八旗兵簇拥着一人,此人便是鳌拜。

    当厮杀呐喊之声传至营盘时,鳌拜就已经知道他非走不可了。他没有下令后撤,而是直接带着他能掌控的八旗兵打马北奔。满八旗的将佐巴不得如此,他们丢弃了蒙军,护卫着鳌拜匆匆北撤。

    鳌拜和禁旅八旗的撤退让其余诸部清军再也无有指望,很快就被马鹞子王.辅臣率领的骑兵冲乱。军心动荡,官兵分离、完全就是一片混乱的清军,无论是面对马鹞子手下如狼似虎的骑兵,还是面对太平军的步兵,都是在被一面倒的屠杀。

    鳌拜在掉转马头那刻,就知道自己又败了,且败得很彻底,很丢人。相较三湾之战,他这次连贼秀才的边都没摸到,说起来,他自己都不愿相信。

    主子的御驾亲征也成了一个笑话,败局是铁板钉钉的事,现在他鳌拜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些精锐撤回去,然后就是硬绑,也要把主子绑回北京城去。

    这扬州,不能呆了。

    至于回到北京后,大清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危局,应对贼秀才对江淮的蚕食、应对吴三桂自关中的威胁,还是应对北地的人心惶惶,鳌拜都顾不上了。他唯一的底气和庆幸就是这一仗虽然败了,可也不算全军覆没,大清总还有一点力量,不至于如当年崇祯被李闯打到北京时那般束手无策。

    汉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鳌拜从前觉得这是汉人不要脸的话,自我安慰失败的话,但现在,他却要拿这话来安慰他自己,以及安慰他的主子。要不然,他真不知道如何见主子,又如何跟主子开口。

    回到北京后,大清真正担心的不是贼秀才,而是吴三桂了,那无耻之徒手下有十多万精锐之师,重要的是,他离京畿太近了。大清打生打死,真是葬送在贼秀才手里,也算是个报应,也败得无话可说。可要是大清是葬送在吴三桂手里,鳌拜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后军的混乱,鳌拜不用回头看,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也懒得去管了,只喝令前锋加快速度。他现在只盼索尼已经遣出探马知道这边的情况,已经在做御驾回京的准备。

    马鹞子现在真是越打越趁手,杀人如杀鸡般,甚至都不用他提枪,前面的清兵就自个从马上跳下,跪在道边乞降了。部下们也是振奋连连,均是庆幸自家主将的胆魄和抉择。要不是主将执意追击至此,他们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如今,所谓纵横天下的八旗兵就在他们面前露出屁股,等着他们来打,这种好事,他们可不会放弃。当真是人人奋勇向前,无一退缩者。有些士卒甚至将眼前发生的和当年他们追着明军跑的一幕相比较,得出的结论还是现在更痛快些。

    此刻,就是周士相亲自至此,他也很难相信自家几百人的骑兵竟会将多出十多倍的清军打得这么惨。

    鳌拜也没有想到后军会转瞬就宣告瓦解,他已经听到喊杀声迫近了。他眉头深锁,突然勒马停住,战马一拨,就转头向后。太平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声浪也是越来越大,鳌拜周左的满州将佐都是惊虑,不知道鳌拜为何停下。

    科尔沁亲王吴克善带着一众王公台吉也赶了过来,他们都带着亲卫,路上也弹压了不少想争道的溃兵。

    科尔沁各部,因为吴克善等人及亲附大清的缘故,军粮军械都由清军提供,所以没有外蒙兵那般怨言。加之吴克善在科尔沁威望很大,所以各部都听他的话,也唯他马首是瞻,鳌拜都调不动他们。

    “鳌拜,怎么不走?”

    吴克善打马过来,发现鳌拜勒定在那,不由喝问了一声。

    鳌拜看了眼主子的大舅舅,心下对这位亲王很是埋怨。三湾之战时,吴克善就不肯卖力,第一个率部北逃,导致大溃。今儿,同样是这位亲王,在他鳌拜还没动之前就将王旗北移,这会,却来喝问他为何不走,这让鳌拜很是愤怒,然而他却不敢将怒火发泄出来。主子的舅舅,也是主子,更休说这位的姐姐就是当今太后,鳌拜得罪不起。

    随吴克善一起来的科尔沁王公们并不理会鳌拜,纷纷打马围在吴克善四周,他们的眼里只有吴克善。科尔沁的蒙兵也是下意识的将王公们围在当中,和满州人隔绝开。这一下就占了好大一块地方,让满八旗都没法动弹。有些急于过去的满州兵难免去推挤科尔沁人,结果对方竟然不让,于是不由喝骂连连。(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二章 对得起老姐姐了

    队伍长达数里,这中间段突然有人停了下来,路自然不通。急于逃回扬州城的满兵们对于那些挡路的蒙古兵一个个火大,推搡喝骂,性子急的已经拿刀挥来挥去,当真是再不让路就上前砍的架势。哄叫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事态再发展下去,说不定满州人和蒙古人真有内讧可能。

    “王爷。”

    紧急关头,鳌拜开口了,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吴克善知道他的意思,他扫了眼那帮哄乱的蒙兵,一众蒙古王公们也立时约束起来,让出了一条道来。鳌拜麾下的满州将佐们也上前弹压,于是哄乱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只是这段安静相对于整个队伍来说还是不够,最后面那段路上的满蒙兵们这会都是哭爹喊娘的叫骂,因为前面的人速度放缓了下来。原本并骑跑六七骑的大道,突然只能过上两三骑,这速度肯定慢了下来。队伍速度放慢最直接的后果,便是要落在最后面的满蒙兵们承受。代价是他们的性命,但这会谁又管得了他们。

    耳畔响着太平军的喊杀声,不过吴克善也没太焦虑,因为喊杀声离这里怎么也有几里地。一时半会,太平寇不可能突到这里来的,他现在只想弄明白鳌拜为何不走。正疑惑时,就见鳌拜策马上前几步,对着他和一众蒙古王公道:“诸位王爷,这样下去不行,南人咬得咱们紧,必须得挡他们一下,不然大伙都跑不出去。”

    吴克善没有接鳌拜这个茬,更不会自告奋勇说自己带人垫后。他虽是大清皇帝的亲舅舅,可他毕竟是蒙古人,他也得为自己的部落和族人们负责。南下这几仗,他科尔沁子弟为大清也流了不少血,对得起外甥,也对得起老姐姐了。他总不能真为满州人将科尔沁子弟全葬送了吧,这汉人的江山毕竟是满州人坐的,不是他科尔沁人占的。

    吴克善不吭声,一众蒙古王公们自然没人自告奋勇,这让鳌拜很是无奈,但他不得不开口说出他的想法。

    “南人的军马追得急,儿郎们都没心思和他们对敌,离扬州城还有几十里地,再这样跑下去,便是咱们能走脱,儿郎们怕是折得太多,所以我们得挡他们一下,便是不能败了南人,也得叫南人的军马不敢追咱们。”

    “儿郎们都成这样子了,怎么挡?鳌拜你说的也太轻巧了些,要能挡的话,刚才你怎么不去挡,偏这会要挡了?”

    科尔沁右翼前旗多罗郡王额森话音很是讥讽,另有几个蒙古王公也叫嚷起来,都说满兵跑的时候先跑,这会鳌拜却说要挡,算盘未免太精。有人直说鳌拜这是要让他们蒙古子弟去死,保他满州儿郎。蒙古王公们的叫嚷一众满州将佐都是气得脸色铁青,从前,这帮蒙古人可不敢这样。

    有个蒙古郡王甚至说出了他要带人回草原,往后再也不进关了。鳌拜将这话清楚听在心里,面上不动声色,只看着吴克善。都这时候了,你这大清的国舅总要拿出个样子来吧。

    吴克善也有些纠结,他不想挡什么南人军马,可鳌拜说的也有理,况他真的不有所举动,似乎也不好。于是他抬手示意王公们别吵,问鳌拜道:“怎么挡?”

    鳌拜吸了口气,沉声道:“鳌拜请诸位王爷在这挡他们片刻,我领满州子弟到前面设个埋伏。王爷们摆出架势来,诱他们过去,追来的南人军马并不多,正是击破他们的大好机会。”

    “打个埋伏?能成?”吴克善沉吟起来,思量鳌拜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见吴克善没有拒绝,鳌拜心一动,忙道:“南人追咱们甚是张狂,只以为咱们军心全无,且追来军马必不会多,故而我以为王爷们只要稍加抵挡再撤,南人必会中计,不疑前有埋伏。”

    鳌拜一番言辞,倒是让吴克善有些心动,自家军马也有许多,这一路仓皇北撤,才会让南蛮子的骑兵追得不成样子,真对起仗来,南蛮子未必就能讨得了好。再者真如鳌拜所说,再这样跑下去,他这王爷能回去,可族人们怕真的要损失不少。鳌拜只是提议设个伏,并非让他们转头回去和南人军马硬拼,听着倒是可行。他回头看了眼队伍后面,回首问鳌拜:“你有几分把握?”

    “不敢说十分,总有八分。”

    鳌拜话音刚落,额森就讥笑道:“鳌拜,你们满州人还能打吗?八分?我看能有两分就不错了...刚才,你们跑得可是比兔子还快。”

    此言让鳌拜身边的满州将校勃然大怒,他们纵是对太平寇畏惧如虎,但绝不会自承自己真的害怕,不能打。蒙古人这话,不亚打他们耳光,让他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咱们是得挡住南人,不能就这样跑。”

    眼看满蒙又要争吵,吴克善连忙挥手制止,又用凛厉的眼色镇住了几个想说不干的蒙古王公们。

    吴克善在科尔沁威望最重,其部军马也是最多,众人都唯他马首是瞻,既然他已决定,众王公们寻思危险不大,也确有好处,便不再反对。

    吴克善知道不能再在这耽搁时间,多耽搁一刻,满蒙子弟就多死一片。于是他让鳌拜速去安排埋伏,自己则吩咐众人领亲卫将溃兵弹压住,能聚拢多少就聚拢多少。又选一稍开阔处,示意便在这里和追来的南蛮子打上一打,然后诱他们入伏击圈。安排这一切后,他打马叮嘱鳌拜一番。

    鳌拜目送吴克善等蒙古王公离开,不时还在马上微微欠身回礼。等到吴克善他们走远后,他脸上神色一下就阴冷下来,策马调头疾驰,召来贝勒屯泰和副都统雍贵等人。

    “鳌拜,真要伏击南人?”

    屯泰对鳌拜的安排抱有怀疑,万一伏击不成,他们可就没法跑了。雍贵脸白的厉害,对伏击也不抱多大希望。南人可是狡猾得很,那贼秀才连诈死都弄得出来,伏击这等雕虫小技,对方能不防着?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众满蒙将校都是头皮发麻,刚才和蒙古人对骂的厉害,那是死要脸子,真要留下和南人拼硬仗,他们心里都发怵。不想,鳌拜却是吩咐他们:“叫儿郎们向北疾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停下!”

    ........

    扬州南城,挤满了拼命翘脚向南边张望的大清文武。

    大清的皇帝,年轻的天子福临也在城门楼上端坐着,可说是端坐,可左右的侍卫都知道,皇上这会比任何人都急。

    从贼秀才城下被炮击,太平寇全军撤退,鳌拜领军追击已经过去两天,但却没有确切消息传来,那贼秀才到底死没死,现在成了扬州城内大清官员们心头的最大疑问。官员们碰面,议论得最多的也是这个,就好像贼秀才的生死是千古第一疑案般,让他们无比好奇,不把答案弄明白,他们怕是死都不肯瞑目。

    鳌拜走后,顺治命索尼负责扬州城防,因为贼秀才被炮击,太平寇全军撤退的利好消息,城内清军虚火很高。顺治在前天也特意下旨大赏酒肉,好好让将士们饱餐一顿。巴哈纳也奉旨列出了长长的名单,准备等鳌拜捷报传来,就大行犒赏。往各省的塘报也都备了下来,往京里的捷报也早早写妥,现在,万事俱备,就等东风了。

    贼秀才一死,正如索尼他们所分析,太平寇必将分崩离析。那个南京的伪定武皇帝到时就任由大清搓捏了,弄得不好,这个伪定武和当年的永历一样,会吓得自己丢弃南京跑路。这样大清就能重演十五年前那幕——不费吹灰之力就再下明人的南都。

    扬州今日真是好天气,风清气朗,阳光普照,坐在城门楼上,能见度极高,一眼能看出十来里地外去。

    顺治很喜欢这种俯瞰一切的感觉,君临天下的滋味真是美,自从贼秀才崛起广东以来,他已经很少体会到这种滋味了。

    .........

    隆重推荐本友作品——《超能作弊器》:一器在手,天下我有!(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三章 又败了?

    城门楼上风光独好,皇帝看着也是心情大好,可去年的新科探花郎叶方霭却不觉得有什么好。风景独好不假,可这风也大,冻得他耳朵生疼,两手也是冰冷,却碍于皇帝跟前不敢搓一搓,又或将双手放在袖间暖和一下。探花郎嘛,总有有个探花郎的样子。再说了皇帝都没怕冷,你一臣子怎的就能怕冷了。

    叶方霭现在做的是翰林院编修的官,同榜的小同乡状元徐元文任的是修撰,和同年好友熊履赐一起为阿哥们进学,换在前朝,那便是东宫教谕,不出意外将来铁定入内阁的。叶方霭也想为阿哥们讲学,可这次皇帝御驾亲征,内阁也随行营办差,大学士巴哈纳点了他叶方霭的名,让他随驾行走,必要时为皇帝讲说汉人典故,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事,所以叶方霭倒也不眼红徐元文他们。毕竟皇帝正年轻,阿哥们想成为新君,怕没个二三十年不成,所以真比起来,还是他在御驾身边行走的编修赚便宜,也许他这探花郎在仕途上会比状元郎更进一步吧。

    顺治也是知道叶方霭的,对他很欣赏,去年唱榜后,顺治亲谕叶方霭:“朕知汝久,特拔汝为一甲进士。”南下这一路,又多次听叶方霭讲经,对索尼他们几次称赞叶方霭的文章,这让叶方霭更是欣喜。只是自打南都失守,前方战事屡屡不顺后,顺治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听这汉人探花郎讲什么经典,也没心情看什么文章,每日愁眉苦脸,叶方霭自是再无机会面见圣君,每日呆在自己的屋中,心里也是提心吊胆。他很害怕,因为他是昆山人,而现在家乡落在了太平寇手中,却不知家里有没有因他这大清探花郎的缘故遭到太平寇荼毒,就如当年李自成大军进北京后拷打城内官绅那般。还好,天佑大清,扬州城下那一炮,竟是力挽狂澜,令得拨得云雾见日出,三军喜笑颜开了。

    城头上,皇帝在等鳌拜的捷报,满蒙将领们在等,汉军汉官们也在等,叶方霭同样在等。只是他毕竟是个文弱书生,平日又很注重休生保养,陡不丁在城门楼上吹冷风,还真是受不了。然纵是如此,叶方霭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做好随时上前为皇帝答疑解惑,或献诗一首的准备。半个多月了,这可是皇帝再一次召他至身边,叶方霭如何能不把握这个机会。

    满州大学士巴哈纳和漕运总督蔡士英等官员亦在城门楼,此刻一个个满面春风,相互间交头接耳,不时发出阵阵笑声。笑声掩饰了他们内心的焦虑和迫切,也让心急的皇帝难得的收住了性子。臣工们都能耐得住性子,身为皇帝,顺治又怎能表现得跟个毛头孩子般。他起身站起,双手搭在垛口上,片刻后,他转身唤了一声:“叶方霭,你是江南人,你可去过江宁?”

    听到皇帝点自己名,叶方霭一喜,忙上前道:“回皇上话,臣早年曾在江宁进学过两载。”

    “江宁是个好地方啊,虎踞龙幡,地势险要。书上说江宁作为九朝古都,山川形势极为雄伟,也非常秀丽。明太祖在此开国建都,人才辈出,文风称盛,这地方有龙气啊。”顺治很是感慨,“朕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南下,只可惜不能亲眼去江宁看一看。”

    “皇上,江宁雄伟秀丽不假,可自豫王大军过江,这江宁可就没什么龙气了,现下龙气在北方,在我大清!臣当年游江宁,但见楼阁冷落,管弦匿声,哪还有半分金陵之象。”

    叶方霭的奏答让巴哈纳不住点头,蔡士英也笑了起来,暗道这探花郎倒是会说话。顺治也笑了起来,对叶方霭微一点头,想到一事,随口说道:“听说明太祖在金陵贡院秦淮河畔设有官妓一所,名为大院,将元末被掠来的年轻美女充入其内,做官僚士人作酒宴中的陪侍,还为这妓院赐了一幅对联,不知这事是否为真?”

    “此事是有的,明太祖曾为大院制御联一幅,上联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下联是:“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几辈痴人,妙啊。”

    顺治不住点头,他才不会去问这对联是否真是朱元璋所写,他负手回到御椅前,端起茶水轻饮一口,道:“听说江南女子个个妖冶,倾国倾城。闻扬州女子以文雅、缠足而着称,苏州女子则以发式精美和一口吴依软语而闻名,那么这金陵女子又有什么特征呢?”

    “这...”

    叶方霭没想到皇帝会问他金陵女子有什么好,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蔡士英见状,立时凑上前谄笑道:“皇上,金陵女子妙在秦淮河。那秦淮两岸的女子身份又有不同,河南是属于南曲儿的,姑娘们除了请歌侑酒,陪侍筵宴而外,尚能保持玉洁冰清之气节。倘有了如意的郎君,才肯以身相许,并要举行一种仪式以向众人说明是名花有主了。而河北一带的妓院叫北曲,又名朱市,未免显得乌烟瘴气了些。”

    “秦淮河朕知道,朕也知道十多年前还有个什么秦淮八艳,嗯...那蔡卿可知道,现如今,这秦淮河唱南曲的可还有妙龄的色才双馨的女子了?”

    这个问题蔡士英也答不上了来,毕竟他好多年没去过金陵,眼下金陵又被太平寇占了,秦淮河真有什么名妓,恐怕多半都叫贼寇们抢去快活了,他还是不要乱说的好,要不然皇帝一时性起,让他蔡士英去弄几个秦淮姑娘,他可就无从下手了。

    “朕也是随口一问,卿等不必放在心上。朕虽是天子,可也是性情之人,民间不是有游龙游凤的本子吗?等收复了江宁,朕也来这么一出。”

    顺治莞尔一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和臣子们说这艳事,姑权当心情好吧。不过若是鳌拜真能大胜得来,那将来说不定他真会学那朱厚照微服下江南,好好过把天子的瘾。

    “皇上放心,贼秀才已死,江宁指日可复!”

    蔡士英下意识的脱口说道,说完却怔了一下,视线内,南边似有军马来。

    “是报捷的军马吗?”

    顺治也是惊喜,快步向前,紧张的望着南边。只是那军马过来后,顺治和城头上的大清文武都目瞪口呆。

    他们看到的不是报捷的军马,而是一群群正拼命打马往扬州奔来的满州将校。他们的模样极其狼狈,就好像屁股后面就毒蛇在咬他们般。

    又败了?

    所有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

    平安夜,带妻儿去吃火锅,大家今天晚上尽量要做到“日久生情,无法自拔”噢...(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四章 大哥,你告诉朕怎么办

    古人腰缠十万贯,便要骑鹤下扬州。今人恐富可敌国,也不愿在扬州城多呆一刻。

    贼秀才诈死,太平寇去而复来,鳌少保再败,满蒙大军人人胆颤,皇帝于城头吐血晕厥...

    深夜的扬州城,噤声无语,连打更的梆子声都听不到。时光仿佛倒流到了十五年前,那年的扬州城,俨然就是一座鬼城。现在,何尝不是一座鬼城。

    今儿是初夕夜,满人打入关后,也过了汉俗,这点在京师,八旗的老少都在做萨其玛,学汉人一样贴福字,夜深了还要放炮竹接神,可扬州的满州大兵们,却提不起过年的气氛,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聚在营中,将校们则心急如焚的看着御营所在方向。

    ........

    顺治的行营在吴园,这座园林是明代成化年间所建,颇是富丽堂皇,当年豫亲王多铎便曾在这吴园住过几日。

    此刻园子外聚满了四品以上的官员,各式顶戴花翎在灯花下很是辉耀。只是那顶戴下,却是一张张无比哭丧的脸。

    顺治从城上回到吴园后,内大臣索尼就和大学士巴哈纳下了禁令,未得谕传,任何官员都不得入园。吴园内,是二等侍卫以上把守,园子外,是三等侍卫和两黄旗的禁旅重重防守。如此封锁下,没有人知道皇帝的病情到底如何。

    鳌拜不在吴园,他守在城上。人心惶惶之时,城防出不得漏子,万不能让城外的太平寇知道皇帝染病的消息,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虽然他鳌拜屡战屡败,但除了他,这扬州城又无第二个能震得住的人物。

    鳌拜派人去行在,可都被索尼的人以有旨意挡了下来,以致于鳌拜并不知道主子的病情如何,他很是心急如焚。他有点怨恨索尼,不应该对他也封锁主子的消息,可他知道这未必就不是主子的意思,毕竟他鳌拜实在让主子太失望了。主子在吐血那刻看他的眼神,让鳌拜这辈子怎么也不会忘记,当时的他,真恨不得从扬州城头一跃跳下去。可他知道,他不能,主子离不开他,大清也离不开他!

    扬州左近一片漆黑,静得让人窒息。可鳌拜知道那黑夜之中定隐藏着无数双如狼般的眼睛,他们在紧盯着扬州城。也许,贼秀才就在其中,他的嘴角挂着的冷笑吧。

    过年了...

    鳌拜呼了口白气,打太祖皇帝起,他鳌拜就以勇武著称八旗,未曾想老了却被一个鼠辈欺凌至如此。这可真应了汉人那句话,一世功名尽葬送了。

    他恨恨的盯着南边的夜空,突然,他眼前一亮,他看到有一个亮点远远从地平线升起,然后向着半空缓缓飞去。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亮点从地平线上升空而起。

    是孔明灯,太平军放出了数以千计的孔明灯。

    升腾半空的孔明灯引得扬州城头上的清兵窃窃私语,他们看到随风飘来的孔明灯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汉”字。

    远郊有炮声响起。远远的,那炮根本够不着扬州城,却就在荒野中响起。一声接一声,绵绵不绝,就如除夕夜的北京满城的鞭炮声般。

    南蛮子这是在过年迎神吗?

    鳌拜不太了解汉人的习俗,但他知道今天是汉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他们很重视这个节日。

    炮声让扬州城的恐慌气氛更加严重,吴园外的官员们甚至都有末日之感。

    这贼秀才以为自己是刘邦么,要让我大清十面楚歌不成?

    鳌拜将脑后的辫子拨到脖前,缠了脖子一圈,他要看看贼秀才还有什么把戏能使出。他听到了歌声。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震天的歌声响彻在扬州远郊,响彻在淮扬大地,响彻在顺治十六年除夕夜。

    十六年了,汉人军队的歌声再一次响彻在江北大地。

    歌声,飘到了梅花山,也飘到了扬州附近一座座乱葬岗。岗上的鬼火似如精灵般,随着歌声颤动。

    ......

    “谁在开炮?...太平寇攻城了么?!”

    炮声将昏迷中的顺治惊醒,他尖叫着从床上直起,身上满是汗水。

    “皇上醒了!”

    费扬古惊喜叫道,一直侯着的郎中们立时上前七手八脚的替顺治诊起脉来,煎好的药汤也端了上来。

    “朕这是怎么了?你们都围着朕做什么?”

    顺治有些茫然,似乎不记得他在城头晕厥的一幕了。索尼闻讯赶到,他没有和主子说他在城头吐血那幕,只宽慰主子受了风寒,需要好生调养。顺治迷迷糊糊的,头也疼得厉害,于是他没有细问,喝下了药汤后,觉得整个人好过许多,但他也想起了自己为何会这样。他本就发白的脸颊变得更加苍白,白得渗人,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朕是什么病?”顺治很冷静的看着索尼。

    “主子只是染了风寒,休养几天就好,不打紧的。”

    索尼不敢告诉主子实情,同时他也不相信郎中们的诊治,他不相信主子会染上天花,因为主子的身上并没有天花发作的迹象。

    顺治闻言,沉默片刻,问索尼:“外面的炮声是怎么回事?太平寇在攻城么?”

    索尼摇头道:“贼人放炮壮胆而矣,未曾攻城。”

    听太平军没有攻城,顺治这才放下心来,他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索尼和费扬古们忙劝阻,可顺治执意要起来,他们只好让人服侍顺治穿衣起床。

    “费扬古,今儿是除夕吧?”

    “回皇上话,今儿是除夕。”

    “去安排一下,朕要拜天。”

    “皇上,大学士他们替皇上拜过天了,皇上还是休息吧。”

    “拜过了么?”

    顺治愣了下,点了点头,坐在御椅上,呆呆的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房中很安静,隐隐有歌声传来。顺治的瞳孔一下放大,他听到了那歌词。

    “汉人要杀光咱们么...”

    顺治喃喃一语,猛的,心底一阵酸痛,一行热泪从他双眶中滚出。他再也抑止不住,“扑通”一声竟是跪在了地上,面朝北方哭喊起来:“大哥,你教教朕,朕该怎么办!”

    .........

    猜一猜,这大哥说的是谁呢?(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五章 贼兵过境 断子绝孙

    费扬古见过皇帝发魔怔的样子,他只以为皇帝这是在向死去的大哥肃亲王豪格哭诉。

    索尼却知道主子这声“大哥”绝不是指豪格,而是吊死在煤山上那棵歪脖子树上的崇祯皇帝朱由检。

    索尼记得很清楚,主子登基以后多次拜谒前明崇祯帝的陵墓,并且每次都会亲自把酒祭奠,有时会用侍臣们写好的祭文在墓前颂告,有时却是不用祭文,直接在崇祯墓前诉说。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顺治九年当敬谨亲王尼堪战死的消息传来时,主子跑到崇祯墓前长跪于地,泪流满面哭唤崇祯为大哥,请崇祯在天之灵保佑他这大清天子不要重蹈明朝的覆辙。

    几年了,主子都没有再去过崇祯墓,索尼也没有再听到主子唤崇祯一声“大哥”,他以为主子已经明白自己不应该称呼崇祯为大哥,这于礼法不合,毕竟崇祯是亡国之君,且是前明之君,主子叫他大哥,大清代明岂非有些不义。不想,几年后,在扬州,他再一次听到了那“大哥”之称。

    顺治哭得很伤心,一点也不亚于那夜费扬古他们看到的一幕。他一边向着死去的“大哥”朱由检哭诉自从贼秀才起事以来,大清受到的种种苦难以及他这个天子多少次夜不能寐,他也哭着说道他的臣子们都不肯替他这皇帝分忧,什么都要他这做皇帝的自己来,可他努力了却收效甚微,现在都叫贼秀才欺到这个份上了,他这皇帝做得当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哭得累了,顺治在那抽泣,在那哽咽,他一句句的喃喃祈祷崇祯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渡过眼前的难关,祈祷上天看在他登基以来敬天法祖,从未做过有违天道的事,保他爱新觉罗福临能够坐稳皇位,保佑大清能万万年。最好是保佑贼秀才突然横死,这样就省了他许多事。

    索尼、费扬古他们就那么呆呆的跪在一边,怔怔的看着皇帝对着死去十六年的朱由检和不知道在哪的老天爷哭诉,还恶毒的诅咒贼秀才横死...

    屋内显得很诡异,要是此间再有一个萨满巫师,一点都不让人怀疑大清皇帝正在做一场法事。

    忽然,顺治止住抽泣,陡然看向索尼,吩咐了一件让索尼目瞪口呆的事。

    “我大哥生前只有太监王承恩殉主,故朕对王承恩十分敬佩,你去让麻勒吉为王承恩撰写碑文...你明白与麻勒吉说,我大哥自缢殉国时,明朝文武百官如兽惊鱼淰,奔迫途穷,甚至屈膝贼庭,冀赊余生,独王承恩能尽近侍之职,跬步不舍,自尽我大哥身则,实重于泰山,朕推他为中官殉国千古第一人。”

    “喳,奴才这就去办。”

    索尼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屋中退出来的。出来叫冷风一吹,他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主子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节骨眼,怎的想起了朱由检的事,又怎的要为和朱由检一起自尽的王承恩立碑的。唉...这事真要传出去,文武们能不把主子当朱由检看吗?那谁是王承恩?...再往深处想,难道这大清就真如崇祯朝的大明,摇摇欲坠,再无回天之力了吗?主子吩咐这事,不亚在热锅下再添把柴火,要把这锅烧得更沸腾啊!...

    然而主子的交待,索尼不敢不办,但又不能让此事传出去,于是找到麻勒吉后,他严厉告诫对方此事万不能透露出去。麻勒吉是学士,博学的很,自是明白此中厉害,当下自是应了,这事他必是守口如瓶。

    索尼下去后,一个侍卫端着碗药汤进来,请顺治服下。这药汤是御医们按风寒症给配的,因为几个御医对于皇帝的病症各有说法,没有定论。唯一提出皇帝有可能是染了天花的御医齐万春意见并不被其他几个同僚认可,内大臣索尼也认为此事荒唐,所以齐万春被关押了起来,其他几个御医按着风寒症给皇帝开了方子。

    顺治胸闷着,城外虽然听不到太平寇的歌声,可不时仍有炮声响起,再想起这几天的败仗,他当真是头疼万分,没有注意到请他用药的侍卫,等费扬古示意那侍卫再请,顺治才听到,却摇头道:“朕不喝,端下去。”

    费扬古和那侍卫都是一惊,那侍卫一脸为难的看着费扬古,后者朝他打了眼色,他只得硬着头皮再请皇帝用药,皇帝却无比烦燥的朝他挥手:“朕说了端下去,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侍卫不敢言语,低头退出。费扬古见状,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皇上不肯服药,万一病情加重,如何得了。正愁时,侍卫通传大学士巴哈纳和贝勒屯泰请奏。顺治挥手让宣,片刻,巴哈纳在前,屯泰在后,双双进屋向顺治叩头行礼。

    “都起来吧。”

    顺治示意二人起身,尔后问巴哈纳:“城防守御是谁在负责,城外贼寇有何动静?”

    巴哈纳和屯泰见皇帝精神还佳,都是暗松一口气。巴哈纳称鳌拜正在城上负责,顺治听后微哼一声,却没说出什么斥责鳌拜的话。想来,他也知道鳌拜虽然老是让他失望,但除了鳌拜,他还真是不敢轻易将扬州城防委于他人,哪怕他的舅舅吴克善都不行。

    “皇上,眼下城内人心惶惶,军心士气都已散,兵力也是单薄,据闻前番战败被俘将士一部分被贼斩杀,一部分却是降了贼,其中以蒙兵居多。又有贼兵不时至城下射降书入内,书中说贼有大兵十万之众,可以随时破城,劝城上人识时务,早一点开门投降,免遭屠戮。城上人听了贼兵所说,众心更是瓦解。”

    巴哈纳此来肯定是有目的,他和屯泰是想来请皇帝立即离开扬州北返的,但他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而是将城内的困局先说了下。内中,倒是没有夸大之处。

    屯泰亦道:“非但如此,贼还大肆宣染要汉军汉官投降,说不降者,贼兵过他家乡,必将其九族连根拔起,老弱妇孺统统斩杀,断其子绝其孙...眼下城内汉军绿营将兵尚有数千,若这些人受贼欺哄,恐怕会有变乱发生。”

    顺治听后,眉心再次深锁,他怒道:“鳌拜怎么守的城,为何不阻止贼兵射书?”

    屯泰痛心道:“皇上,自贼寇渡江以来,我大清连战连败,军心士气早就不堪,尔今哪还能令行禁止。鳌拜能稳住各城已属不易,再要强求,唉...”

    屯泰说不下去,伏地泣不成声。(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六章 御驾北返

    “一派胡言!我满州子弟纵横天下,如何就做不到令行禁止了!...他们难道也要学两白旗的乱臣贼子反了朕不成!...朕还在这扬州城,他们如何敢这样!...呜呜,他们要朕落个大哥一样的下场吗!...这扬州可没有煤山...真要那样,朕成全了他们,朕去梅花山,朕就在史可法的坟前一头撞死,也省得他们盼着朕死...”

    屯泰的话让顺治再次发了疯,他在屋中跺脚大骂,又不停的转圈子,吓得巴哈纳和屯泰再也不敢说一句。

    “苍天啊!”

    顺治猛然停下来,一拳捶在御案上,震得茶碗都跳了起来,茶水将御案都打湿了。

    “朕是御驾亲征,是天子气象!大清紫气东来,定鼎北京不过十六年,朕又如何会是亡国之君!”

    屋子外郎坦一众一等侍卫听了屋内皇帝的动静,都吓呆了,可是没人敢进去劝解皇帝。

    “皇上!”

    还是巴哈纳清醒得快,一个箭步上前将顺治牢牢抱住,费扬古也上来帮忙,二人合力之下,才让陷入狂乱的顺治按住,也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屯泰上来哭着道:“皇上,龙体要紧啊!”

    顺治没有看他们,只在那悲愤道:“朕不应该落到这个下场,朕非荒淫之主,也不是昏聩之君,更不是年老多病之人…朕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朕能治好这天下,让大清世世代代长存下去,而非这般...”他突然用拳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放声痛哭,随即又将头碰到桌面,碰得“咚咚”响。

    巴哈纳吓坏了,以为皇上要疯了,又以为他要撞头而死,“扑通”跪到他的脚边,牵住龙袍一角,哭着恳求:“皇上,万万不要如此伤心!值此时候,千万不要损伤了龙体!皇上,大清还指着皇上呢!...”

    顺治将头抬起,额头已经青红一片,他瞪着巴哈纳问他:“你说,朕应该有今日之难么?”

    “皇上圣明,今日之难皆群臣误国之罪!”

    提到群臣误国,顺治立刻火冒三丈,要不是尚可喜、耿继茂、济度、李率泰、岳乐、罗托、张长庚、郎廷佐、张朝他们无能,他如何会有今日之难,今日之耻!

    他越想越怒不可遏,双眼满是凶光,吓得巴哈纳和屯泰再次哭了起来。姐夫人头落地时,费扬古都不曾落泪,这会却不知为何也红了眼眶,拿黄马褂的袖子抹了抹。

    许是三人的哭声让顺治再次平定下来,他眼中的凶光慢慢褪去,剩下的只有茫然和失措。

    巴哈纳生怕皇帝再次发疯,忙又道:“皇上,臣方才去巡城时,一路巡来,亲眼见不少官兵抱头痛哭,许多将校更是翘首北望思念京师亲人,局势如此,臣是束手无计,去找各旗将官商议,众人也都是摇头不语,均思北归...皇上,事到如今,臣请御驾北返!”说完,他拜跪了下去。

    “皇上,御驾北返吧!”

    屯泰止住哭声,亦请顺治北返。顺治缓缓扫视了这两位宗室,挥泪对他们道:“事到如今,朕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

    巴哈纳道:“皇上也不必气馁,返京之后励精图治,收拾山河,我满州子弟必有再次南下之机!”

    屯泰恨恨说道:“皇上圣明,千古少有,今日大局之坏,只在汉官汉臣。国家到此地步,他们难辞其咎!”

    “你们都起来吧,你们和朕一样都是爱新觉罗子孙,是朕的股肱之臣。朕相信你们是为朕好,为大清好...”顺治长叹了一口气,刚才的情绪波动让他很是伤身,只觉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好。

    巴哈纳哽咽道:“皇上,但使还有一线胜机,臣也不会请御驾北返,只这人心已散,徒留无意。”

    “朕其实早应该走了。”

    顺治瘫坐在椅上。想到这一北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踏扬州土地,顺治呜咽出声,巴哈纳也呜咽不止。

    君臣们相对哭了一阵,顺治对巴哈纳说道:“去叫索尼、鳌拜都来吧,朕今夜就走。”

    “喳!”

    巴哈纳叩头,站起身来,挥泪退出。

    ......

    大半夜了,鳌拜都没有下城休息片刻,他不断带着戈什哈在城上各处巡视。他十分明白,守城的兵马都没有心思守城,满蒙将士们现在都思北归,那些汉军和绿营兵则一个个都是靠不住了。现在,虽然他鳌拜是内大臣,是满州巴图鲁,是皇帝身边的重臣,可他知道,他的话实际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听了。

    太平军的歌声停了后,鳌拜站在城头上向着南边林木茂密的地方观看一阵,仍是看不到一点灯火,那本如繁星般的孔明灯也早已随风远去,不知飘到哪去了。远远的,只隐约听到有战马的嘶鸣声。

    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告诉太平军,城上不是没有准备,鳌拜命守城的汉军将炮打上几声,可汉军的炮手们却说都不知太平寇在哪,这炮打了也是白放,再者也打不了那么远,万一惹得太平寇炮击扬州城,岂非弄巧成拙了。

    汉军的反应让鳌拜又气又急,他暴跳如雷,拔出佩刀要杀上几个不开眼的混帐,可七八个满蒙将校跪到他的面前,有的人拉住他的袍袖,苦劝他千万不要点炮。

    鳌拜绝望了,他看出来城上的人心已经变了,已经变得不堪,汉军绿营靠不住,满蒙大兵也靠不住了。万一处事不慎,说不定就会激出变故,他的性命倒是次要,要是惊动了主子,就万死莫赎了。

    这时,行在传旨,鳌拜愤愤的带着戈什哈下了城,上马奔行在的时候,突然城头上传来数声爆炸声。爆炸声让鳌拜和手下都惊得在街上驻马,回首间,只见城墙上几处火起,旋即有砖石落下。鳌拜一行大为惊骇,本能的从马上跳下到两边的屋檐下躲避。

    鳌拜以为太平军趁夜攻城,正要戈什哈去行在禀明,自己带人上城,却听炮声停了。刚才那数声炮声来得快,去的快,眨眼间,城墙上又恢复了平静。城外,也没有喊杀声传来,仍跟先前一样静得让人窒息。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七章 探花郎执骑

    鳌拜听到的那几声爆炸声好像信号般,爆炸声后不到一柱香时间,顺治车驾就出现在扬州北城。

    皇帝的突然出现让驻防北城的清军都是惊愕,旋即他们得到命令立即打开城门。城门洞开后,数千满蒙八旗兵便簇拥着皇帝的车驾鱼贯而出,在夜色中滚滚向北。

    顺治出城十分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对扬州城防做出交待,除了满蒙八旗外,其余兵马也都未通传,以致很多随军官员直到满城大乱时方才知道皇帝已经走了。

    探花郎叶方蔼听到外面大乱动静时,正和扬州府等官员在府衙花厅小酌。说是小酌,可一个个哪又有什么心情饮酒,众人说来说去都是围绕一个中心在转,那就是这大清是不是真的完了,要是大清真的保不住了,他们这些大清的官往后怎么办。太平军那边可是吓人的很,他们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儿孙家族考虑吧。

    唉,大过年的却在这为家小性命担忧,官做成这样,忒是没有意思。

    众官大部分都是江南省本乡本土人,有外省的也多是江浙、湖广一带,半数家乡现在都叫太平军占了。以前清军入关,他们这些明官说降便降了,不会担心家人受到牵连。纵是决意为明朝殉死的,清朝这边也不会因此就灭了他们满门,反而要在天下安定后对他们褒奖一番,这几乎是千古以来改朝换代的不成文规则。哪曾想,这广东来的太平寇不按章程行事,竟以灭九族断子绝孙来威胁他们必须投降,这让他们没了选择。

    替大清殉节吧,自己完蛋,家人儿孙也完蛋,这买卖怎么算都亏得很。忠臣无后这四个字听着悲呛,听着惨烈,听着让人耸动,可真能做到这四个字的,世间又有几人?

    能出现在这府衙的众官,无一不是怕死的,真不怕死的也不会来这。他们聚在这,目的何在,还用说吗?

    只是聚了一晚,提心吊胆一夜,大家伙却没个定论出来。这倒不能怪他们没胆拿定主意,而是这扬州城眼下还是大清的,皇帝在呢,谁敢轻动!

    扬州知府本是没请探花郎过来的,叶探花是不请自来,来了之后也融入得快,话里话外竟是透露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意思。很快,一众扬州府的官员便没将叶探花视为行营的人,有些话也不避讳他。谈到最后,大家伙谁也没力气说话,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没耷拉脑袋的就盯着扬州知府李庆河看,目光中的意思只一个:这事,总得有人领头吧。

    李庆河愁眉苦脸,投降的胆子他有,可开城的胆子他没有啊。他只想随大势,合大流,却不想当这出头的鸟。万一事不成,先死的就是他。

    叶方蔼也不吭声,他听到风声说汉官在扬州府聚会,以为会有汉军和绿营的将佐在,那真要做什么事,有带兵的在,成事的机会会有。不想都是一帮文官,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能指着他们干出什么了。他都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过来的,可皇帝的情况他看在眼里,这大清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寒窗苦读十多年,难道就是为了做个末日王朝的探花郎?

    贼秀才虽为秀才,但起于行伍,部下又多土匪强盗辈,打天下厉害,治天下肯定不行,到时还得重用文人。自己这探花郎在大清看样子是不吃香了,但投过去恐怕影响不比湖广总督张长庚差。怎么着,自己也是主动去投,可应了士子归心这一说呢。千金买马骨,贼秀才不重用自己,这人也不会走到今日了。

    众人正发怔时,外面传来爆炸声,可把大伙吓坏了。李庆河叫来随从去城墙看看,回报说太平军没有攻城,众人这才复定了心。可这心刚落进肚子里,外面又大乱起来,听着真是鸡飞狗跳得很,这一下又把一众官员惊的魂都飞了。

    有官自己出去打探何事,有官派随从出去,正乱着时,漕运总督蔡士英带着七八个官员狼狈过来,说是皇帝已经走了。众人听了,先是心凉,然后都是心喜。

    李庆河干咳一声,对众人道:“皇上已经走了,大伙是不是也准备出城,迟了怕是走不脱了?”

    话音落后,众人谁也没有动,叶方蔼的脚板就好像定住了般,是怎么也不可能去追皇帝的。

    “那...”李庆河偷瞄了眼蔡士英。

    蔡士英微哼一声,摆手吩咐众官:“尔等速去招呼相熟的带兵官,让他们都到这来,本督与他们有要事相商。”

    ......

    本就人心惶恐不安的扬州城因为皇帝的出逃而全城大乱,而城外的太平军因为并没有接到攻城的命令,加上摸不清扬州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就呆在城外看起了戏。直到天明之后,太平军的探马方弄明白昨夜发生了何事。

    接到奏报顺治北逃后,周士相也是目瞪口呆,他是想将顺治吓回北京去,可没想到顺治竟是在深夜弃城而逃。这般逃走法,当真是顾头不顾腚了。又闻扬州有官带兵开门投降,周士相不禁在马上长笑起来。

    “拿下扬州城,叫马鹞子带人追追看,有便宜就捞,没便宜就让福临那小子回去吧。”

    接到周士相的帅令,马鹞子王.辅臣立即组织了一支千余人的骑兵队伍北上追击顺治,两白旗反正将领兀儿特、功间色、岳得济等人也是纷纷请战,要求随军追击福临。

    因为漕运总督蔡士英串连了一众汉军绿营投降,扬州城很快被太平军拿下,城内清军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被俘清军多达五千余人。

    第二镇从西门进去时,发现城墙后竟是坐着四百多蒙古兵。这些蒙古兵多是口外蒙军,此时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勇气,带着他们的蒙古军官用不流利的汉语大声向太平军乞命,口口声称他们只是被满州人胁迫来的,和汉人并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说他们也是苦主,受害人。不过当从他们的身上搜出大堆染血的财货后,铁毅下令将这些外蒙兵就地坑杀。

    扬州不费吹灰之力得手,周士相带伤入城,至城下,以蔡士英为首的一众官员降将跪了一地。周士相仰望城楼,马鞭一抬,指着蔡士英问道:“昨日这城上坐的可是福临?”

    蔡士英卑恭道:“回齐王话,昨日城上坐的正是鞑虏福临!”

    “呵呵,不想昨日人还在,今日却是走了。走得也是快,本王都没来得及送他一程。”周士相哈哈一笑,扬声对众将道:“咱们进扬州城!”

    “齐王且慢!”

    周士相正要策马入城,忽的一人越众而出,瞎子李下意识的挡在了那人身前。

    周士相见是一文官,便问他:“你是何人?”

    “下官翰林院编修叶方蔼。”

    周士相似是听过这名字,想了想,笑了起来:“噢,原来是探花郎啊...尔为何事阻孤入城?”

    叶方蔼陪笑道:“大明王师收复扬州城,下官一心投明,见王爷威武雄姿,万分折服,愿为王爷牵马入城。”

    闻言,周士相微微一笑,道:“孤戎马至今,跋山涉水,什么样的险路都走过。如今入这扬州城,还需人为孤牵马?”

    叶方蔼忙道:“王爷自是不需牵马人,但下官敬仰王爷之心如烈日般灼热,若王爷不允下官执骑,下官必遗憾终身。”

    周士相在马上微微摇了摇头,马鞭一点叶方蔼:“那就劳探花郎为孤牵马吧?”

    ..........

    今天是老人家的生日,没有他,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愿老人家保我中华长盛!(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八章 梅花山(可不订)

    定武元年正月初二,周士相率文武百官赴梅花山祭督师阁部史可法。

    这日,天降大雪。

    周士相命全军戴孝。

    雪花下,周士相拜伏墓前。

    “崇祯十七年,先帝在煤山自缢殉节,此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自那以后,我华夏汉家大地便沦亡满夷,遍地膻腥,遍地白骨。甲申满州入关,实为汉家有史以来最剧亡国之祸!史可法,陈明遇,阎应元,张名振,陈子龙,夏完淳...无数汉家志士前赴后继,只为不向满夷低下我汉人高傲的头颅!今日我等后人前来祭拜史阁部,只为告诉阁部,天道必有申张之时,我们一定会复仇,一定会复仇!满州强加给我们的一切,我们必百倍报之!”

    “忠贞节气,为我汉家立族根本,十多年来我们受到的一切苦难,都源于我们的民族失去了忠贞,失去了节气!满清入关,很多如史阁部一样的忠臣英烈殉节,在我们身上的汉服被脱下那刻,在我们的长发被削去那刻,我们民族的精骨便被折断。我汉家是中华的主宰,我们的文明便是中华的文明,如果我们失去了忠贞节气,我们就不配拥有祖先留给我们的文明!...庆幸的是,十七年来,我们从未停止过抗争,我们从没有屈服!”

    “民族血痛,焉能忘之!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南昌之屠,四川之屠,江阴之屠,昆山之屠,大同之屠,常熟之屠,广州之屠,潮州之屠,南雄之屠....我们能忘记吗!...直隶一望极目田地荒凉,河南满目榛荒人丁稀少,湖广弥望千里绝无人烟。十六岁牺牲的夏完淳,八十四岁**的黄公辅;抱琴而死的邝露,南明三忠陈邦彦、张家玉、陈子壮,巷战牺牲的岭南才子黎遂球,殉桂林瞿式耜、张同敞,殉嘉定侯峒、黄淳耀,服毒殉国的宋应升,投水自尽的陈子龙、夏允彝、祁彪佳,数不胜数文臣武将前赴后继...他们或为封疆大臣,或为布衣文士,国难之时,他们皆临危不惧,挺身赴难,百屈不挠,杀身成仁,只为证明我汉家儿郎绝不愿意屈服!他们大义凛然、壮烈殉国、从容就义,这就是我汉民族真正的精神与气节!”

    望着山下的一片白色,望着不远处的扬州城,周士相激动了。正是因为这些汉家志士的存在,正是因为他们至死不渝的民族气节,才化成了风中的种子奔扬而出,化成了邹容《革命军》,化成了陈天华蹈海的悲愤,化成了秋瑾的手中剑,化成了同盟会的誓言书,化成了徐锡麟、吴樾及至广州黄花岗起义,化成了武昌起义的第一枪。那些殉节的忠臣烈士,会永远成为我们汉家不朽的荣光与旗帜。一切的历史风云背后,是我们汉家永远坚不可摧的信仰!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我虽妇人,身受国恩,与国俱亡,义也。汝无为异国臣子,无负世世国恩,无忘先祖遗训,则吾可以瞑于地下。

    江阴城中积尸满岸,秽不可闻,女子啮指血题诗: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可悲的是前世。

    当灭绝人性的屠城奸掠,穷凶极恶的圈地逃人,血腥罪恶的剃发易服,惨绝人寰的沿海迁界被抹去,建立在民族压迫基础之上把中国推入愚昧落后深渊几百年黑暗统治,成为许多人津津乐道眉飞色舞的时代;当滥杀无辜敲骨吸髓的暴虐粉饰成英明圣武;当民穷财尽停滞僵化的社会粉饰成辉煌盛世;当禁毁书籍疯狂制造文字狱的阉割粉饰成文化认同,这是多么的可悲!

    当许多人对满清的酋长、屠夫、汉奸的名字如数家珍的时候,有几人知道那些为抵抗外族入侵而牺牲的民族英烈的名字!

    当屠夫汉奸走狗被歌颂的时候,历代及大明的英主忠臣烈士遗民被刻意虚无遗忘与歪曲;当沈阳街头巍然屹立着满清十二帝的巨大雕像的时候;当大明的历代皇帝被一个个丑化诬蔑被许多自居高明的愚蠢人士用鄙视轻蔑的口吻谈论;当福建南安上修建浩大辉煌气派的洪承畴纪念园的时候;当屠夫刽子手尚可喜的后代穿着僵尸服祭拜他们的汉奸祖宗时;当抗清英雄陈子龙墓碑被涂得面目全非的时候;当岳飞、文天祥被教科书否认为民族英雄的时候,这个民族还究竟是不是汉族,他们是否还是炎黄子孙,他们的忠贞节气,他们的血性在哪里!

    历史不容篡改,历史不容胡编,历史不容刻意遗忘。

    也许我改变不了前世,但今世,我一定会改变。

    我来了,就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风雪中,周士相策马向南。

    身后,是银妆素裹。

    那一年梅花似雪全为你戴孝,你血溅过的国土,种下你身外的衣冠,和那千树清香逆风的刚烈。

    城破时你火烫的头颅,**裸昂向四面的刃锋。

    第一刀,众将不让你自尽;

    第二刀,史德威不忍心。

    临去时你的大呼声里,哪一尊铁汉子涕泪不纵横?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城破了,国破了,一切,都破了。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只剩下青山自隐水自迢迢。

    后土邈邈,皇天高高,何处去收你嗔目的傲骨?

    青史的惊魇掀到你这一页,凛然于刀瘢犹未合,血渍犹未乾,怅然于劫后渔樵的传说。

    说你乱兵裏并未遇难,过了屠城最长的十夜,生还者争论当日谁见你。

    一头白马骑著,乌帽,青衣。

    远出天宁门而去的背影,从英山到霍山,你的威灵,每一阵风来都随旗飘动,不绝的风吹不降的旌旗,不同的旌旗同一个方向,指著北京岌岌的城垛。

    飘啊,飘啊,从梅花岭到煤山。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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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介绍: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 伪清顺治十一年,广东新会汉人周士相:“我汉家男儿绝不为奴!”汉儿不为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儿不为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