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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六十四章 将军难免阵上死

    孟熊弼的战死让突进庄子内的河南兵乱了分寸,将为兵之胆,将没了,兵的胆也就没了。一些河南兵喊着“总兵大人已死”从戴家庄内退出,却遭到满州兵的威逼屠戮,河南兵不得已只好再次转身冲进庄内。

    孟熊弼之死和河南兵的溃退让常阿岱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工亏一侧,好在弹压得及时,河南兵的溃退没能转变为全军大溃。

    常阿岱把额森带领的蒙古兵表现看在眼里,不住连声夸赞,大战开始时,那些内蒙兵的表现可有点差强人意,但现在,那却是可圈可点的很。常阿岱琢磨着战后是不是向皇帝奏请晋额森为亲王,如此也能让口外来的蒙军受到激励。

    当然,最主要的是,常阿岱也是想通过此举结好额森,如此他也能在蒙军中有个强援。当初他因父亲满达海之罪被削去亲王封号时,就是吃了朝中没人替他说话的亏,要是当时有几个满蒙王公替他说上几句话,他又如何能从亲王降为贝勒。

    常阿岱想尽快解决戴家庄的太平军,他一点余力也不留了,绿营汉军,蒙古满州,甚至是身边的戈什哈,都投上去了,只为早点取得胜利。至于打到现在,伤亡有多惨重,他已是顾不得了。他不管死多少人,他只要赢。至于战后还能不能按鳌拜的要求那样从戴家庄方向向高旻寺的太平军侧翼发起攻击,他觉得自己或许有心但也无力了。

    正黄旗参领夏穆大继续完成孟熊弼未偿心愿,他带着几十个满兵督领着百多营兵冲向了那面军旗所在。

    “你保护军旗!”

    于世忠见清兵冲上来,命令亲卫宋忠孝护着军旗不倒,他则挥着一柄大刀领着士兵们向着清兵冲过去。太平军中很多人知道于世忠是戚家军后人,知道他指挥打仗厉害,练兵也厉害,可很少人知道他其实手底下的本事也厉害的很。

    见镇将冲杀在最前,残存的太平军自然士气大振,虽只百多人,但人人拼命,一时竟杀得清军不能靠近。

    夏穆大见当面太平军不过百余人,却十分棘手,也是杀出性子来了。他带来的这一佐领正黄旗兵是直属皇帝的禁旅,别的旗一牛录能有二百披甲就算不错,他这一佐领却是满员,足有320披甲兵,且大半都是经过战阵的,哪怕再差些的在八旗演武中都是能上得马放得箭的,要不然也选不入禁旅。说起年纪来,也都是三十左右的精壮汉子,比正红和镶红里过半都是十来岁的少年要强得太多。

    正黄旗是上三旗,更是禁旅八旗,这当口夏穆大自是不能给正黄旗丢人,他从马上跳下,直接越过那些拼杀不力的绿营向太平军冲了上去,却是要来个狭路相逢勇者胜,看谁更凶了。

    正黄旗的披甲兵和于世忠所部撞到了一起,双方刀来剑往,就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杀成了一团。一个满兵拿刀从一块磨盘上跳起,直扑于世忠,想要一刀结果敌将性命,却被于世忠挥刀在半空中砍到一边,落地时脖子重重撞在几块从屋顶掉落的瓦片上,不但将几块瓦压得粉粹,他那脖子也是一下就扭断了。

    于世忠正值盛年,手上本事丝毫不逊当年浑河大战的父兄,长刀或劈或砍或挡或削,连杀数名满兵。夏穆大和他对了一刀,手中的刀险些从虎口脱落,要不是身边的亲卫见机得快,恐怕便要叫于世忠给一刀削断手臂。

    “砍断那旗!”

    见这帮太平军残兵顽强,夏穆大咬牙喝令几十个满兵绕过一间屋子去砍太平军的军旗。几十个满兵得令从尸堆上跳过,一个满兵老卒仗着身手厉害,连杀两太平军,迫退另外几个太平军,正欲举刀冲向那护旗的太平军时,脚下却突然感觉一轻,再一看,魂都骇得飞了。只见一支长矛从他腋下肋内穿过,将连人带矛捅飞。

    “狗鞑子!”

    百户郑仕海奋力一矛将那满兵捅飞之后,狠狠唾骂了一口,不待抬脚有所动作,背上却是一痛,整个后背已被一个满兵劈开,当场就是气绝而亡。

    看到跟随自己快十年的郑仕海就这么被满鞑子杀死,于世忠痛不欲生,举刀冲上,将那满兵斩翻在地。他俯身去看郑仕海,早已是没了呼吸。忍着悲痛合上郑仕海的双目后,于世忠站起身来,放眼看去,身边的士兵不到百人,而清兵却有数百乃至上千人之多。远处还能听到满蒙清兵的呼喊声。

    于世忠向北面看了一眼,视线被戴家庄的房屋遮挡,他不知道李匡明打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儿子于佑明是死是活。当他的脸再次面朝那些满州兵时,目光已变得坚毅无比。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于世忠没有什么害怕或后悔的,若说有,就是他心底的那一丝对儿子的担心,对妻子的愧疚。

    他的右手将长刀握得更紧,左手心中却攥着那枚妻子留下来的玉佩。

    “杀鞑!”

    于世忠振臂疾呼一声,声落,人已如离弦之箭,挺刀而上。

    “杀鞑!”

    百多名士兵紧紧围在他们的镇将身边,抵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清兵。宋忠孝双手紧握棋杆,不论情况多么危急,他总是将军旗高高举起,让庄子内,也让庄子外的同伴们能够看到。只要军旗在,第五镇就在!戴家庄也属于大明,而不是叫满鞑子得了!

    完全是凭着血性厮杀,没有什么战术,所有的士兵只在那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和眼前的、和四周的清兵混杀在一起。

    夏穆大被这百多太平军硬是打得连连后退,这百多太平军如亡命徒般,又如刺猬一样,让清军近不得,冲不得。

    莫洛洪部从西边也冲进了庄子里,一边肃清那些还在顽抗的太平军散兵,一边向庄子中心突进。看到夏穆大被一支不足百人的太平军杀得连连后退,莫洛洪翘起了嘴。

    正红旗兵的到来让夏穆大意识到他不能再退了,要不然正黄旗的脸面就被他丢光了。他发起狂来,咬牙带兵又冲了上去。夏穆大在旗内以勇力著称,膂力很是过人。在他不要命的冲击下,军旗下的太平军倒下十多人。于世忠挺刀又和夏穆大杀在一起,两人互格了四刀,竟是谁也没有将谁迫退。

    发现眼前这个和自己恶斗不退的满鞑军官就是刚才和自己对过一刀的清将后,于世忠亦是有些惊心,但旋即挥刀一跃而上,这一刀砍得角度极其刁钻,夏穆大大吃一惊,挥刀去挡,堪堪将于世忠这一刀偏了方向,可那刀却将他的帽子连着脑后的辫子给切断了。要再偏上半分,他的脑袋恐怕就被削成两半。

    辫子被人削去,帽子也被削断,夏穆大心神震荡,竟是失了分寸。于世忠瞅准时机,又是一刀直砍夏穆大喉咙,夏穆大这一次又躲了过去,可是一只耳朵却被刀尖带飞,顷刻间血流如注。夏穆大这下真是骇得魂飞魄散,捂住耳膛跟,转身就走。

    见满将要跑,于世忠哪里肯让,挥刀冲上前去和一众来挡的满兵杀成一团。大刀翻滚下,连杀数满兵,看着悍勇万分。然而远处的莫洛洪看到却有些放松,他看出来了,那个使大刀的就是这戴家庄太平军的主将,可是身为一军主将,却要自己拿刀和敌人拼命,这仗,难道他不是打输了吗?

    正红旗的满兵冲了上来,“戚”字大旗下,只剩数十士兵,几乎人人带伤,他们在那里支撑完全是因为主将的奋勇。他们随时都会因为力竭而亡。

    于世忠身上都是血,眼睛很红,他不住的持刀挥砍,满兵们刻意躲开他,没人愿意和他正面交手。他们只在左右瞅冷空拿矛往于世忠身上捅,或去砍他的腿。于世忠身上已有几处轻伤,不过却不碍事,他仍能战斗。军旗也依旧被宋忠孝高高举着。

    常阿岱纵马驰进了庄子,当他发现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几十个太平军残兵后,皮鞭狠狠抽在了正捂着耳朵的夏穆大身上,骂了他一句废物。夏穆大听在耳里,心中有怨,却不敢吭声。对还在死战的那个太平军将领,常阿岱已经完全失去了欣赏,现在的他只觉这贼将无比憎恶。

    “放箭,射死他们!射死他!”

    上百蒙古兵和几十满兵迅速的拉弦搭箭,朝着军旗下的太平军射去。“嗖嗖”声中,军旗下的太平军士兵一个个中箭倒地,他们已经无力去格挡清军的箭枝。

    一箭射中了于世忠的腹部,又一箭射在他的大腿上,他想继续挥刀朝前冲,可最终却停在了那里。又是数枝箭枝射中了他,清军的箭枝如水泼般向着他射去。

    于世忠重重倒地,却不是趴下,而是跪在了地上。他的身上插满箭枝,紧握大刀的右手被一枝利箭贯穿,箭头将他的手骨都给射穿了。

    “都指!”

    旗兵宋忠孝也身中数箭,当他看到都指挥跪在前方时,他吃力的将旗杆往地上插去,然后紧紧抱着旗杆。他始终未曾倒下去,哪的他的眼中已没有生机。他死前仍保持着擎旗的姿势,似乎要告诉清军和他那些死去的战友,他以死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去,割了那贼将的首级!”

    常阿岱让自己的戈什哈去将贼将的脑袋割下,他要看看这个贼将到底长得什么狰狞模样。两个戈什哈得了贝勒爷吩咐,兴高采烈的拿刀越过发呆的人群,就要去割那贼将的首级。突然,那贼将的身子竟是微微动了一下,这一动吓得四周的清军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两个戈什哈也被这一动惊到,一个站在原地不敢动,一个却将一条往前伸的腿猛的往后挪了下,结果因为重心不稳,一下重重摔倒在地,将脑袋直接伸在了那贼将的面前。

    “妈呀,还没死!”

    那摔倒的戈什哈也不知是真看到于世忠的眼珠子,还是被自己的恐慌吓到,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直往后退,唯恐于世忠的大刀会突然落下砍在他的脑袋上。

    “废物!”

    刚刚被多罗贝勒骂为废物的夏穆大这会耳朵也不捂了,提刀疾步而上,他实在太憎恨这贼将了,他只想将这贼将的脑袋砍下当夜壶。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走到了贼将面前,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挥刀砍时,却发现他也不动了。

    夏穆大没动,因为他发现这贼将的确还活着,并且在说话。不过他听不懂汉话,所以不知道这贼将说的什么。

    于世忠确是没有死,他还有一口气和最后的意识,他在喃喃的一句话是:“佑明,爹对不起你。”

    眼前贼将的声音消失了,夏穆大吸了口气,他拿刀轻轻的在贼将的身体上点了点,发现这贼将真是死了后,他的胆气复的涌上,猛的挥刀,他要将这带给他终生耻辱的贼将脑袋砍下!

    长刀举向半空,就要落下时,夏穆大却再次停在了那里。这一次不是这个贼将死而复活,而是因为他的身后有响动声传来。

    戴家庄内所有的清军都听到了南边传来的声音,他们都向着南边看去。

    常阿岱也一脸困惑的向南边看去,因为他听到了南边传来的喊杀声。

    在数千清军的视线中,南边有无数人正向这边奔跑而来。

    贼兵的援军?

    常阿岱想到了这点,莫洛洪、额森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人人变色。但很快,常阿岱紧绷的神色却是舒缓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镶黄旗的旗帜。

    鳌拜这么快就打赢了?

    常阿岱有些郁闷,他在戴家庄差点打得全军覆没,这才好不容易干掉敌军主将,鳌拜那里竟然轻易的就击溃了太平军,还能向自己这边派来援军,这一比,他的功劳就黯然无色的很了。

    “不好!”

    莫洛洪突然一个激灵,失声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五章 老白旗的人反了

    莫洛洪失声叫喊同时,惊天动地的声音从南边响起。戴家庄每一个清兵都能感受得到这声音,那是骑兵奔来的声音。视线中,一队队太平军的骑兵正追赶着败退的清军疯狂砍杀着。数千清军就这样不顾一切往戴家庄这边拼命跑着,没一个回头去挡,跑在最前头的赫然就是满蒙大兵。

    正黄旗的旗,镶黄旗的旗,正红旗的旗、绿旗....

    满州的、蒙古的、汉军的,还有绿营,所有的人都在跑,以最快的速度在跑。他们的后面,是如狼群一样紧咬不放的太平军。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戴家庄数千清军都是目瞪口呆,有反应过来的士兵不待上官发令,呼拉一声也往北边跑。

    “败了,败了!”

    几十个河南营兵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那些逃到戴家庄的清军发现前面的兵马后,也没有得救的庆幸,反而继续朝前奔跑,甚至都不看这些呆若木鸡的友军。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就从刚刚取得大胜的友军面前跑过,没有人左顾右盼,他们的目光只有一个方向,北边。

    “败了,败了,快撤,快撤!”

    一个满州镶黄旗的佐领打马经过一队蒙古兵时,很好意的提醒了一声。那队蒙古兵脸色大变,领头的协领二话不说拉过马头就跑。

    常阿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中军兵马比自己多得多,怎么就会败了!

    他打马截住逃过来的正黄旗副都统雍贵,大声问他怎么回事。

    雍贵识得从前的亲王,现在的多罗贝勒常阿岱,他勒住了马,心有余悸对常阿岱喊道:“太平寇使了妖术,咱们打不过,死了好多人,败了!”

    妖术?

    常阿岱愣在那里,这世上还有妖术?

    在他发愣的时候,雍贵又哭丧着脸喊道:“贝勒爷快跑吧,老白旗的人反了,他们领着太平寇奔扬州去了!”

    这个消息让常阿岱犹如五雷轰顶。

    “鳌拜呢?鳌拜呢!”

    常阿岱不敢相信,他想问雍贵鳌拜在哪,可视线中,雍贵已经打马远去,很快就没入溃逃的败兵中不见了踪影。

    该死的!

    常阿岱切齿大骂,可兵败如山倒,上万兵马都崩溃了,他也阻止不了这雪崩。

    鳌拜主力的大败,对大清是灾难性的打击,对常阿岱更是致命性的打击,他部下的满蒙兵大半都随败兵一块北逃了,余下的人都是措手不及,谁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常阿岱只觉得手足冰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莫洛洪打马过来,劝常阿岱趁太平军还没冲上来,赶紧撤,要不然就全都完了。常阿岱一个激灵,立时下令撤退。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不撤了,撤得早,逃出去的兵马他还能重整,到时能收拢多少就收拢多少,总比全成了溃兵被太平军如杀猪羊般屠光要好。更重要的是,他得马上赶回扬州,要是让老白旗的人骗开了扬州城,皇帝可就危险了!

    佟国维、刚阿泰等人也早都跑了,他们甚至连和常阿岱聚合的念头都没有,就在大队败兵刚刚涌到戴家庄那刻,他们就拔转马头跑了。

    到处都是在逃命奔跑的清军,成千上万的清军从戴家庄内涌出,然后向着李匡明、于佑明等人方向跑去。发现前面竟然还有太平军后,那些败兵如见鬼似的慌忙往两翼绕去,哪怕这队太平军不过几百人,而他们却有数千上万,可就是没有一个军官挥刀喝令上前斩杀太平军。他们只顾跑,拼命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几百精疲力尽的太平军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如潮水涌来的清军从他们的两侧向着北方逃命。他们便如一块巨石般,分开了江河。

    “见鬼了...”

    王国泰的嘴巴张得大大,于佑明撑着长矛在那也是发呆,长这么大,他见过崩溃的清兵,可却没见过崩溃到这种地步的清兵。一队又一队满蒙骑兵打马从他们身边驰过,马上的满蒙大兵没一个停下来,也没一个往太平军的阵中放上一箭的,他们只在狠狠抽打战马。

    “列阵,拦住他们!”

    副将李匡明反应过来,清军这是大败了,哪里能让他们逃走。官兵们立时醒悟过来,放铳的放铳,挺狼宪的挺狼宪,一下就兜住了一支千余人的清军。那队清军被拦住后,无一人能提起半点勇气拼命,他们也不去管那些被射伤的同伴,只向没有太平军的方向跑去。他们相互推搡着,践踏着,最后,六七百清兵绝望的跪倒在地上。他们也不必扔去武器,因为他们的手中早就没了武器。

    李匡明没敢下令屠杀这些俘虏,因为还有很多清军败兵朝这边涌来,他怕一旦动手屠杀,那些清军会过来拼命。再怎么说,清军的人数都很多,哪怕他们军心全无,可总归己方才几百人而矣。

    发现太平军没有杀俘后,越来越多跑不动的清兵或跪或坐在地上投降,他们也懒得跑了。

    等后方的太平军骑兵越过戴家庄到来时,李匡明这几百人竟然俘虏了比他们多出六七倍的清兵。

    常阿岱跑了出去,他和莫洛洪、额森等满蒙将领带着六七百骑兵一路跑了离戴家庄有十多里的包庄。在那,又会和了两千多正在喘息的清军败兵。此刻,清军上下都对刚才那一幕不寒栗,常阿岱听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妖术”两个字。

    “贝勒爷,我们去哪?”

    稍稍恢复了镇定的额森提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因为据从高旻寺败退的满蒙兵说,老白旗的兵作乱之后,一下就击破了鳌拜的中军大营,随后太平军全军掩杀,使得被他们用妖术重创的中军大溃,混乱中,有人看到那些老白旗的兵奔扬州去了。算时辰,恐怕这会都到了扬州城下。要是老白旗的人骗开了扬州城,城中的八旗不防,恐怕就要全军覆没,那去扬州肯定就是送死。可要是扬州仍在,太平军云集城下,去扬州也是送死。那该死的妖术和老白旗作乱已经将满蒙大兵的军心士气打成了零,所有人想的都是逃命,而不是有勇气再和太平寇决一死战。

    “去扬州!”

    额森以为常阿岱会说不去扬州,往北面跑,去河南,去徐州,反正只要能有回北京的路就行,不想常阿岱却说去扬州。

    “去扬州?”莫洛洪一脸疑惑。

    “不去扬州,你们以为我们还有活路吗?”

    听了常阿岱的话,一众满蒙将领都是微微一颤,皇帝在扬州,若是葬送了皇帝,他们恐怕真的没有活路了。

    没有人反对常阿岱的命令,三千多满蒙兵稍稍恢复体力后立即往扬州赶去。

    戴家庄内,于佑明抱着父亲的尸体哭成了泪人。天中塔上,接到于世忠战死消息后,周士相久久无语,最后长叹一声。

    鳌拜也在长叹,他在戈什哈的护卫下从三湾大营跑了出来,可路上他想死,但他更想知道太平寇的妖术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弄明白这个东西,他就是死也不甘心。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六章 不死不休

    三湾清军大举出动时,鳌拜本想以优势骑兵冲击太平军防线,然后步兵掩进,一举溃敌。然而三湾和高旻寺一带是仪真河和古运河交汇处,为三角形地带,并不适宜集团清军冲锋。所以战斗开始后,清军的骑兵不能发挥优势,并未取得鳌拜预想的大胜,鳌拜不得不下令骑兵退出,改以汉军和绿营的步兵大队和太平军进行较量,双方在十数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上演了一场清军入关以来从未有过的血战。

    清军同时冲击太平军第一镇和第二镇的防线,仗着人多的优势,分成几个大方阵一字排开力压太平军。未过多久,清军中路便取得较快进展,而两翼兵马被太平军死死顶住,导致清军大股兵力沿中线推进,从战场上空看去,太平军的阵线呈一个“凹”字形。

    ......

    第二镇的防线上,地上的枯草干枝在熊熊燃烧着,一具具尸体伏倒在火灰之上,如果不是偶尔会有人的身子动一下,没有人会相信,这里还会有活人。

    第二镇甲旅的防线边上有十几座坟头,四周都是良田。一座坟头看着很新,上面还有纸钱燃烧过的痕迹,想来是不久前才下葬的新坟。一颗实心铁弹落在了那座新坟上,将坟头一下削去,越来越多的炮弹落下,将这十几座坟堆砸得不成样子。不知道葬在下面的骸骨做何感想。

    围绕着这十几座坟头,明清双方进行着激烈的争夺。清军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进攻似乎永无止境。两千多徐州兵在这片死亡区域里摞尸数百,却仍无法占据此处。他们不断的涌上来,又不断的被打回去。那些伤兵在坟堆下凄惨号叫,没有人顾得上抢救他们。活着的徐州兵们似乎麻木了,他们在满蒙兵的驱赶下,上去又下来,下来又上去,每一次迈开双腿朝前走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活着往回走。

    清军在中线突入越深,太平军的抵抗就越激烈。两翼的太平军打起来更是凶猛,令得一支支从北地调来的营兵失去战斗力,最后,汉军上阵,蒙古兵也上了上去,咬牙督战的鳌拜也不得不将一直舍不得放上去的满州子弟投了上去。两黄旗的兵也压了上去,他们远远吊在后面,有的牛录骑马督战,有的牛录直接从马上下来,拿起他们擅使的大弓,向着太平军的阵线射去一轮轮的箭雨。

    太平军在节节后退,也在节节抵抗,清军每进一步,都要摞下成堆的尸体。设在太平军防线后面的火炮更是一直打个不停,那从天而降的炮子让每一个前进的清兵在紧张面对当面的太平军时,还要不时抬头朝天空张望,唯恐一颗大铁球落下,将他砸得粉碎。

    从前未上过战场的满蒙子弟或许没有深刻的感触,可那些曾经和明军交过战的满蒙军官和老卒,这会都是一个个心惊,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将火器能够打得如此密集,且一刻不停的明军。

    轮射!

    满蒙将领们看出道道来了,太平军的火器并非多先进,汉军的火器和他们差不多,只是太平军并非像汉军那样对阵时一次齐射,然后手忙脚乱装药再打,而是将铳兵分成了若干队,一队队的轮流发射,持续不停,造成一股让人似乎永远突不破的弹幕。每次要将这弹幕往后逼退一分,他们都要付出相当的伤亡。

    参战的汉军有半数是辽东子弟,不过说他们是辽东子弟也不正确,因为他们中很多人的父祖是二三十年前被大清兵从关内掳到关外去的。有的是明朝的平民,有的则是军户边军,还有一些是投降的明军后人。

    此次决战,顺治共向三湾调来了七千余汉军,但使用火器的汉军却不足千人,其余有的是骑兵,有的则和绿营没有区别。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满清的火器兵力都集中在三顺王手中,而随着尚可喜和耿继茂的一死一降,乌真超哈炮兵在广东的覆没,导致满清手中几乎拿不出成建制的炮兵或者火器兵来。另一方面,满清对于火器并不重视,但现在,包括鳌拜在内的满蒙将领们却深刻意识到必须加强清军的火器配备,要不然,以后的仗恐怕会很难打。

    望着那些被太平军火器打得伤亡惨重的满蒙将士,鳌拜心头滴血,他不禁想道要是乌真哈超军没有随济度覆没在广东多好,要不然,大清的炮火绝对不会比太平寇的要弱。只可惜那些辽东汉军子弟了。

    观战的满州将领们脸庞都在微微抽搐,领兵在前线的贝勒屯泰也在马上叹了一口气,但叹气之后他还是下令发起冲锋,因为他必须这么做,他也绝不承认满蒙子弟以为自傲的骑射会输给他们从来看不上的明人烧火棍。如果明军的火器真的厉害,大清也不会入关了!

    .........

    葛义站在一处村民堆起的草垛上,拿着千里镜观察清军的攻势。看到如潮般的清军攻势,饶是他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稍稍有些心惊。他以为自己的第一镇完全能够扛住清军的进攻,但现在看来,恐怕也太过乐观了。如果清军继续这样不要命的疯狂冲杀而来,他相信第一镇很可能坚持不下去。

    鳌拜就像疯了一样,一刻不停的将兵马投上去。清军伤亡固然大,太平军的伤亡也不小。双方的架势,摆明了是不死不休了。

    ........

    这几天家中有事,现在是病人的事,但随时做好办丧准备。当然,不是骨头的直系亲属,是妻子的奶奶。不过岳父去的早,又只一个女儿,所以我不出钱不出力是肯定不行的。现在人在医院,准备后天弄回去直接准备后事。我在存稿,所以更新有点少,主要是怕办丧的时候没法更新会断更。当然,稍有可能,我还会多发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七章 杀人者有威

    清军的进攻越来越疯狂,投入的兵力也是越来越多,太平军各部都在节节后退,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刻会坚持不住。

    清军固然惊诧于太平军的火器厉害,可火器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无法持续使用太长时间,否则就和火炮的炮膛一样会发热,药子一装进去就会自爆。

    现在很多拿铳的太平军只觉得手中铳管烫得厉害,那些能够连发的燧发枪管也是烫人,已经有几起铳管装药自炸事故发生,这让太平军的铳兵不得不心翼翼使用手中的火铳,导致射速和火力都在减弱。而炮兵那边更是如此,有些火炮已经被炮手轮番撒过几次尿了。

    仗打得很白热化,不得不说,以不到两万的兵马对阵五万多清军,太平军打到现在还没有全线崩溃,已是一个奇迹了。这个奇迹之所以能够出现,更大的原因就是太平军成军以来不败的神话所影响。如果没有之前几乎不败的历次战斗,在这种白热化,又以少击多的战斗,太平军是没法做到现在这种程度的。

    毕竟,说白了,太平军相对于清军并不具有多少优势,能有今天,周士相个人的领导魅力和凭借历史知识钻清军的空子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则是杀戮带来的效力。当太平军上下都习惯以斩杀清军俘虏为荣时,从前清军对于明军的战斗信心和傲气,自然而然也就出现在太平军中。用最简白的话说,太平军和清军现在做的就是比拼,比拼谁杀的人更多。杀人多的一方,天然的具有优势。但这优势显然也有着局限性,当敌人太过强大时,这优势便不复存在。

    “大帅,是时候出动骑兵了。”

    军部官郭雄见各镇不住后退,防线不住丢失,心中很是担心,忍不住对周士相建议出动预备队。预备队除了铁人卫外,就是从各镇抽调的三千骑兵。预备队一旦投进战场,便意味着战事到了最后关头,也意味着周士相手中再无兵马可调。

    周士相倒是沉得住气,他摇了摇头,对郭雄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前面还能支撑。清军的进攻是猛,但还谈不上取得多大胜利,再等等...让鳌拜把人投得更多,预备队是咱们的压箱底,不能轻易放出去,本帅手里还有杀手锏,一旦奏效,预备队就是咱们扩大战果的利器,现在动了,有点得不偿失。”

    郭雄听后微微发怔,在清军如此烈度攻击下,还不使用预备队,难道还有比现在更重要的时刻吗?他很是不解,他十分担心再不投入预备队的话,不但是中线,两翼也可能被清军突破,那到时就免不了是一场大溃败。届时就算大帅能够走水路逃回江南,可数万渡江的将士只怕就要尽数覆没在这了。

    周士相看了眼郭雄,对他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就让鳌拜感到他已稳操用券。”说这话的时候,他胸有成竹,似是胜算在握,巴不得鳌拜将所有兵马全投进来才好。

    郭雄想到了水师运来的那些大帅所称的没良心炮,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他心存疑惑,大帅弄来的那些铁桶真的能让清军大败,能让他们鬼哭狼嚎?要是那些铁桶挡不住清军,那这场决战就注定一个输字。这场大败不但是太平军成军以来的首场大败,恐怕也会将恢复南都的中兴之势化为乌有。

    这代价,大明付不起,太平军更是付不起。只是大帅执意如此,又无比相信那些大铁桶能让清军胆寒进而崩溃,身为部下,郭雄也只能选择相信,毕竟自成军起,大帅所做的一切,至少现在看来,还没有失败过。

    ?周士相仿佛是看穿了郭雄心思一般,很淡定的说道:“稍安勿燥,你身为军部官,得沉得住气...清军虽然够疯狂,但咱们也没彻底崩下来,再等等,再等等...”

    周士相连说两个“再等等”,郭雄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在天中塔上看着战场,听天由命了。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到底打成什么结果,也就天知道了。

    ........

    鳌拜敏锐的抓住了太平军不住后退的空档,将他手头精锐的兵马尽数投了进去。他在痛心的同时,也是心满意足。伤亡是大了些,但总算能看到胜利的希望,没有辜负主子的厚望。只要打赢了贼秀才,哪怕暂时还是不能渡江收复江宁,但至少也能让局面向着大清利好的一面转进,而不是如之前那般颓丧。这点,对于大清至关重要,对满州更是事关生死。

    看到当面太平军的火力变得稀疏后,贝勒屯泰也是难掩心头激动,他挥手再次向前,数千清军打出一波更加凶猛的攻势。攻势猛烈到,屯泰自认换他是太平军的将领,也断难抵挡。

    左中右,三个方向,数万清军同时蜂涌冲杀,一队接着一队,不留任何余力,只为彻底压垮太平军。

    被迫顶在最前面的绿营和汉军不是没有怨气,他们的伤亡最大,可是怨气再大,在满蒙大兵的压迫下,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他们的理智告诉他们,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勇敢向前,彻底击败太平寇,而不是保存实力亦或畏缩不前。

    密密麻麻的清军冲过了一处坟堆,越过太平军设置的简易障碍物,一点一点的吞食他们的阵地。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太平军的火铳兵哑火的情况不再是个例,而成了常态。

    ........

    三点多钟把人弄回村子里去了,现在直接放在地铺(习俗)等死,随时都会断气。我这抽空回来赶的稿,因为不知道要拖几天才去,所以24小时得有人看,明天晚上估计就会让我看了。这段时间的更新实在是少,大家理解一下,一旦忙完,肯定补偿。(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八章 奇怪的东西

    发现太平军的火器开始稀疏哑火后,蜂拥而来的清兵胆气更壮,虽然前进的途中不断有同人倒下,但清军向前的脚步却是越来越快,似乎世间已经无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们向前。

    太平军各部都有一定程度伤亡,其中中线的第二镇和新二镇伤亡已有三千余人,两镇的防线也被清兵突破了三分之一,若不是收缩的及时,只怕此时已被清兵拦腰切断。

    推进顺利让清军士气高涨,先前的伤亡也不算什么了,活着的清兵一个个想到的是即将到手的大胜和功劳,哪里会在意死去的同伴。他们踩着死去同伴的尸体越过太平军的工事,越过障碍物,一点一点的靠近正在后退的太平军,一点一点的将他们赶向大运河。

    步兵的推进顺利极大鼓舞和剌激了满蒙骑兵,成群的满蒙骑兵策马前驱,战线上到处都是挥舞马刀或搭弓射箭的满蒙大兵。在满蒙大兵看来,太平寇的火器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只要他们冲上去,那些拿着烧火棍的太平寇就只有挨宰的份。一些急于抢功的满蒙骑兵甚至越过了步军,令得落在后面的汉军和绿营步卒在心底大骂满蒙兵,但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拼命得来的战果就这么落在满蒙大兵手中。

    鳌拜的中军大旗也在随战线推进向前,对于满蒙子弟的抢功,鳌拜从来不当回事,也不认为这是一件事。他很乐意看到满蒙子弟的战旗在战场来回驰骋,因为重视汉人汉兵并不意味着他鳌拜就将汉人看得比满蒙子弟要强。骨子里,鳌拜还是看不上,信不过汉人的。

    “你们说,那个贼秀才在哪?他是不是准备跑了?”

    战况大好让鳌拜难得和戈什哈们说笑,左翼的常阿岱送来战报,他即将打破戴家庄,右翼那边虽然被太平军挡住了,没能取得太大进展,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贼秀才的中军一败,这场大战便是大清赢了。他鳌拜也终于有脸可以去见主子,而不是如先前瓜州和卞家河口大败时那般,自觉愧对主子,无脸去见主子了。

    天中塔上,郭雄的神情越来越紧张,他的喉咙不断的上下咽动着,想说什么,可看到身边的大帅脸上无丝毫波动时,他那到嘴的话便屡屡咽了下去。

    周士相对于清军的疯狂进攻如视若无睹般,冷静的有些吓人。在他的视线里,新二镇的一个千户正在指挥他的部下往后方退去,试图脱离和清兵的接触。但清兵却如附骨之蛆般紧紧咬着他们,使得这个千户不得不停下来组织部下进行一次反击,以求迫退清兵成功将部下带下去。

    郭雄的视线里,第二镇撤下来的士兵正在军官的组织下向着追击的清兵打出了最后一次齐射。铳声中,密密麻麻的清兵倒下了一大批,一些清兵正在惊恐的后撤或往两边跑,但他们不知道,对面的太平军已经没办法再组织一次如此齐整的齐射。

    一些没法再打铳的士兵不得不扔下火铳,捡起死去同伴的刀枪,和冲上来的清兵肉搏在一起。一幕又一幕的生死厮杀在战场的每一个方向,每一个点上演着。

    ......

    科尔沁亲王、皇帝的亲舅舅吴克善和他的弟弟扎萨克贝勒索诺木督兵投入了战场。上万蒙古兵的加入,令得清军攻势愈发猛烈。

    太阳在头顶正上空的时候,太平军的防线整体被打瘪了三里多地,不管是中线还是两翼,清军都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科尔沁右翼前旗多罗郡王鄂齐尔统领两千内蒙兵和三千多外蒙兵并一千多两红旗的满州兵突进了太平军新二镇的防线,在绿营汉军的配合下,他们连续攻占三处太平军的阵地,甚至还缴获了十多门太平军的火炮。

    视线中,太平军正狼狈的往后方逃去。不远处,仪真河和大运河清晰可见。鄂齐尔豪情万丈,他认为仗打到这个程度,太平军已然大败。他们不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下面清军要做的就是将尚在顽抗的太平军分割成几股,然后一一加以歼灭。最后,他们就能向扬州的皇帝报捷了。

    外蒙兵的表现也让鳌拜十分满意,原以为这些口外的蒙军十分不堪,只比马匪稍强些,不想大战开始之后,外蒙兵们倒是有股悍勇劲头,有几处突破点就是这些外蒙兵们悍不畏死,以极高的伤亡才拿下的。

    战场上,完全是勇气的比拼,双方相互交织在一起,每一刻都有人在不停的倒下。此刻,比拼的就是双方的意志,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能够坚持到对方崩溃。

    清兵很难理解和他们殊死搏斗的太平寇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处于下风,却不投降,也不崩溃,只在那拼命,真不知他们是不是不知道恐惧。

    贝勒屯泰一直在前线督战,所以对于太平寇的顽强,他的印象最是深刻。在策马踏上一处高地,望见下面遍地的尸体时,他不禁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这股寒意的由来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一支如此坚决,不肯崩溃的明军。想当年,只要杀得几十或者上百明军,其余的明军就会丧失斗志,撒腿溃逃,尔今,人死的再多,哪怕对方明明在后退,可就是不崩溃,这战斗意识是极其恐怕的一件事,也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若不能解决太平寇,大清也许真的会亡在他们手里。

    屯泰禁不住如此想道。

    “压上去,杀光他们。”

    屯泰再次扬鞭策马,一千多满州子弟随他的战马向前疾奔。他们兴奋的挥舞战刀,只为痛快的杀戮贼兵。

    “吁!”

    屯泰突然勒马停住,有些疑惑的看着前方里许处。那里,太平寇不知道在弄什么,竟然将一些铁桶摆在战场上。这真是奇怪的东西。

    .........

    2号更新,为定时发布。每天的更新都会有说明,若是没有更新,那便是骨头抽不开身,也确定人去世了在办丧。我们这边习俗办丧三天,所以三天后肯定会恢复更新。(多废话一句,事情很烦,有些事情我这孙女婿不好说)(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九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屯泰奇怪,科尔沁的扎萨克贝勒,大清皇帝的三舅舅索诺木也注意到了前方平地出现的那些大铁桶。远远看去,那些大铁桶就如同一棵棵盘根老树的树桩般斜露在泥土之上。打马进了再看,发现那些大铁桶是斜立在一个个泥坑中的。坑中,还蹲着两三个太平寇。

    困惑并未能让屯泰和索诺木他们停止策马前进,正在冲杀的满蒙大兵也不可能因为突然出现的怪东西就掉头往回跑。绿营和汉军们也是端着武器,奋力往前追击着。

    吴克善也看到了前面的大铁桶,在脑海中搜索一番后,他确信那些如铁桶般的怪物并非是曾见过的明军武器,再加上眼前的太平寇正被撵得不住后撤,他不以为这些怪东西会是什么陷阱,所以那些怪物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的足够重视。

    在周士相的眼中,那些疯狂如潮水涌过来的清军,不论满州蒙古,还是汉军绿营,都差不多是死人般的存在。如果他们不想死,现在就尽快掉头跑。毕竟,没良心炮的最远射程也不过150米。只要不在射程和爆炸范围内的清军,只会被没良心炮震憾,而不会因此毙命。

    对于没良心炮,周士相有极大的信心,这信心来源便是他当年在军史馆中见到的战绩描述。他之所以决定和顺治大军决战,除了军械局及时将飞雷炮造出并运送过来,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云贵方面的关宁军有了异动。

    潜入贵州的军情司密探奏报吴三桂的关宁军已经挺进贵州,占领了贵阳等重镇,并且向川黔边境大举调兵。种种迹象表明吴三桂很可能会从贵州入川,而庆阳王冯双礼数日前从建昌送来的一份情报显示,自从多尼率满蒙兵过川后,清四川巡抚高民瞻便派人和吴三桂取得了联系,秘密诛杀了几员忠于满清的将领,对外假托是被建昌方面明军击败斩杀。

    情报是冯双礼花了重金从降清的谭弘处得来,谭弘私下向冯双礼的使者表达了自己对于降清的后悔之心,同时肯定告诉冯双礼,高民瞻必是投了吴三桂。

    周士相判断高民瞻的确是背弃了清廷投靠了吴三桂,因为他现在在四川就是孤军,建昌方面有冯双礼等部,川东又有督师文安之部,现在多尼放弃贵州北返,川中到处谣言吴三桂奉了永历帝,再加上南都的光复,怎么看,满清的前途都大大不妙。

    高民瞻虽是汉军旗人,但人也不傻,他手下的兵大半都是从前的明军降兵,一个个早就不稳。多尼大军过道四川时,更是将这些降军也祸害了一通。不少听信高民瞻之言将家眷放在成都的明军将领都是妻女叫祸害了,这心里能甘心?再加上从满蒙兵嘴中逃生的贵州绿营一通渲染,四川的绿营还能愿意替满清卖命才有鬼!

    另外,李国英将四川防务完全扔给了高民瞻,吴三桂若反,关宁军肯定会入川,届时高民瞻便是顶在第一线,保住四川他高民瞻也不过是守土有方,保不住,便是人头落地。再者,吴三桂的部下嫡系也好,新收编的大西军也好,都是精兵强将,又有十几万之众,高民瞻手里能靠得住的顶天两千人,如此大的兵力悬殊,高民瞻敢扛?怕就是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扛!所以他最好的选择便是投靠吴三桂,直等吴军入川,他便放开关卡引领吴军直奔保宁,要是吴军能取保宁得汉中,入西安,出潼关,他高民瞻说不得就是复明功臣了。

    算盘打得着实不错,周士相自思换他是高民瞻,也会选择投靠吴三桂,而不是隔着湖广的太平军。毕竟,吴三桂的军队就在他眼面前,而太平军还要不了他的命。

    周士相很怀疑是不是因为高民瞻的倒戈投靠,才让一直犹豫观望的吴三桂下定决心火速入川。不管什么原因让吴三桂动了,对周士相都是极大的威胁。有高民瞻相助,吴军取四川便是不费吹灰之力,过了最难走的蜀道,吴军攻入汉中有八成的胜算。将来极有可能东进西安再出潼关,坐收周士相和福临大战的渔翁之利,先入华北取北京。

    事态真如此转变,周士相在江南这里打生打死就是替吴三桂做了嫁衣,故而周士相决定和顺治决战。决战的目的不是彻底消灭云集在扬州的清军,而是将顺治迫回北京,挡住会从陕西东进的吴三桂。让吴三桂无从捡便宜。

    虽说唐王已经登基为帝,但周士相从不认为永历真的就甘心让出皇位,做什么太上皇。况且此人现在落在了吴三桂手中,他就是不想做皇帝,不想让自己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傀儡,也是不得了。

    永历的存在始终是一个越不过去的坎,要是吴三桂先打进了北京,那唐王在南都祭孝陵登基为帝的法理性便会被削弱。不管怎么说,北京的重要性都要超过南京,届时恐怕军事上的麻烦会陡增,政治上的麻烦亦会变大。

    在这双重因素的促使下,决战自然不可避免。

    天中塔上的周士相,此刻双手一直没有离开过千里镜。视线中,尽是疯涌而至的清军。他却盼着清军投入的更多。

    .......

    清军很兴奋,追着敌人跑的感觉能不兴奋吗?这兴奋,可是代表着战功和赏银,乃至随后的贼寇女眷犒赏。这太平寇可是洗了南都满城的,那得捞了多少财富?就算满蒙大兵吃肉,掉下的骨头碴子也能让他们疯狂了。

    清军上下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大败,眼下战场的态势,那贼秀才就是赵子龙复世,也是断然难以挽回了。

    鳌拜也只差给太平军下了“兵败如山倒”的评语了。他离得远,没能发现太平军阵中的怪物,他只不断的命戈什哈传令,将所有的兵马都调动上去,无论如何也要彻底击溃贼秀才的中军,最好是生擒那贼秀才,也让他尝尝活剐的滋味。

    看着部下一个个在清兵追击下倒下,清兵却还进入没良心炮的射程之内,新二镇的镇将朱庆来的脸色沉得厉害。虽然对大帅所说的没良心炮可定乾坤并不怀疑,但是新二镇的伤亡还是让朱庆来几次忍不住要下令点火放炮。

    那些死去的部下,在朱庆来眼中,可都是宝贝一样的存在。朱庆来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面对部下伤亡可以心底毫无波动,近乎残酷冷血无情的人,他知道战后新二镇的伤亡肯定会得到补充,但是能够避免部下的伤亡,不管什么办法,他都一定会去做。

    但现在,他却只能忍受着,因为清军还没有进入射程之内。他需要没良心炮的射程内堆满清军。

    ............

    下午接到通知,12号到18号去上海大学参加中国作协和阅文集团、上海大学合办的“历史作家高级研修班”。编辑问我愿不愿意去,我想了想,同意去。现在这时间,更是紧张了。PS:名头听起来很高大上啊,骨头也成高级了,呵呵(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章 鳌拜很欣慰

    太平军两线的第一镇、第二镇仍在拼死抵挡清军的冲击,中线却被清军突入更猛,“凹”字变得越来越突显。

    葛义和铁毅都在皱眉朝中线的新二镇、第三镇张望,他们都在等。300门飞雷炮都设置在新二镇阵地上,能不能发挥奇效,就要看新二镇的了。

    朱庆来指挥两卫四百多铳兵列阵对着追上来的清军就是一轮齐射,铺天盖地的弹丸飞驰而去,打得清兵倒下一片。但更多的清兵越过地上的尸体向前冲来,太平军的视线里,清兵是漫天扑来,就如同弄蝗灾一样,黑压压一片,让人看着就觉倍加压抑。

    炮坑中一个总旗忽的跃出,将一面紫色的三角旗插在了前方。

    “紫旗!往两边跑!”

    百户刘邦栋看到前面乙旅打出的旗号后,立即大声呼喝着让士兵们绕往两侧。数百正在后撤的士兵立时分成两队,往炮阵的两侧绕去。正在追击的清军却未察觉这一变化,仍是声嘶力竭喊杀着向前冲来。不少跑得慢的太平军被清兵撵上,砍翻在地,有些刚刚补进新二镇的太平军新兵也因为紧张忘记了军令要求,继续盲目的朝前面的炮阵跑去。

    整个中线战场连绵足有三里多地,在这片区域,清军投入了包括满蒙骑兵在内的上万兵马,各式颜色的旗帜在人群中不住挥动。炮声、铳声,各式爆炸声不绝于耳。战场上空飘起的永远是硝烟,烟雾不断在场战上升起,然后被风吹往下一处。远远看去,就如同起了浓雾一般,哪怕天空晴朗,太阳高照,身处战场中的明清双方视线也永远超不过里许。

    在煎熬的等待中,清军终于进入没良心炮的射程之内,朱庆来的手掌心渗出了汗水,那些蹲在坑中的炮手更是紧张的冒汗。一个手里抓着把香正在烧的辅炮手一个哆嗦,竟是把香齐整的掐断了,令得边上的正炮手不由喝骂了他一句。另一个辅炮手则赶紧从地上捡起那半截烧着的香,死死攥在手中,生怕这香会熄灭。

    150米,140米,120米...

    在清军根本无法察觉的地面上,每隔10米便在草丛中插着根用白石灰刷过的短桩。这短桩没在草丛中,清军大步的从上面跨过,浑然不查。坑中的太平军炮手则一颗心紧张跳动,两眼死死盯着那短桩,耳朵也竖得高高,只为能听到放炮的命令。

    在一队汉军进入百米射程之后,朱庆来没有下令放炮,而是命令铳兵不断放铳,此举只是让清军更加坚定涌来。

    太平军的顽强抵抗没让清军望而退步,他们更加汹涌的冲来,因为他们知道,胜利已经在向他们招手。只要将当面这最后一股太平寇击溃,他们就能享受胜利的果实了。没有人会在临门一脚时收回脚,神仙也不能。更何况,这数万人的大战,也不是指挥官一句话就能说撤就撤的。

    屯泰身为爱新觉罗子孙,身为宗室贝勒,此刻本不应冲在最前线。但是,他的身影连同他麾下的那些满州子弟却始终冲杀在前,这让后方的鳌拜十分欣慰。鳌拜并不老,才四十多岁,这年纪在汉人将领中正处于年富力强,可在满州将领,他却算老了。当年和他一块随太宗、多尔衮打江山的满州将领大多故去了,有的甚至不到三十就去世。这让满州变得将材淍零,不得不大量启用年轻人,可这些年轻人的表现却又不堪,远远无法与他们的父祖相提并论。

    顺治八年以来,对明军的历次战事都证明了满州新一代缺乏帅材,将材,以致于不得不依赖汉军。鳌拜几次和旗里老人感慨,要是满州年轻一代再无英雄人物出现,将来这大清的江山真不知道要靠谁去捍卫。更让他们痛心也不解的是,为何满州子弟在关内的寿命会如此短。男人短,女人更短,旗里哪家有个超过四十岁的姑奶奶,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老天爷行事真不公平,为何我满州寿命就这么短呢,难道说这就是代价?以少族而临中原的代价?

    鳌拜不止一次唏嘘过,为满州,为大清忧心。但无论如何,汉人的花花江山总是叫满人得了,他们是不可能再退回白山寒水吃那苦了,他们要子子孙孙,世世代代的占住汉人的江山,奴役他们。而这一切,需要满州有年轻一代的英材涌现,年轻人才是将来,才是满州世代江山的保证。现在,终于有一个勇敢的年轻宗室可以让鳌拜稍稍心慰了。

    战后,可以向主子奏保屯泰晋为多罗贝勒。

    鳌拜如此想道,他现在在考虑要不要派人去扬州报捷,因为这场大战,他鳌拜已经赢了。

    ........

    鳌拜觉得他赢了,还在坚持的太平军却认为他们将要取得这场大战的最终胜利。因为他们的杀手锏还没有使出来。

    终于,在一个汉军的脚步刚刚迈过五十米处的那根短桩时,朱庆来用平生可能最大的声音喊了起来:“点火!”

    蹲在坑中的炮手们听到命令,立即将手中燃烧的香把先点着了露在桶外的药包引信,默数五声后,又点燃了桶底的导火索。“哧”的一声,用粗麻索浸油之后晒干拧成的火绳索子立时白光一闪,然后迅捷的向桶底燃烧。在火光没入桶底那刻,坑中的炮手们不约而同捂上了耳朵,张开嘴巴。

    “轰”的一声,炮手们看到了塞在桶中捆绑着木板的药包从桶中“嗖”的一声发射上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向着前方的清军密集人群掉落而去。

    清军听到了前面传来的爆炸声,但他们没有看到炮子落下,而是看到一块木板绑着个好像棉被捆在一起的东西从他们的头顶上方掉落下来。那玩意就好像是断线的大号风筝般。

    清军从来没有见过这玩意,他们好奇的抬头张望,没有人意识到死神来临。直到一个蒙古兵发现那玩意好像在冒烟,才意识到那东西有危险。他跳脚大喊起来,可是已经迟了。

    燃烧的药包在距离地面还有三米多时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声将下面的清兵耳朵都要震聋。(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一章 风吹麦浪

    “轰”的一声,不说那药包下方的清兵耳朵瞬间炸聋,就是十几丈外的清军,也个个都如耳朵被铁锤狠狠敲了下,剌痛万分。

    蒙古佐领那德达图所在的位置离那枚药包爆炸所在有七八丈多远,他没有被药包炸到,只是耳朵嗡鸣般剌响。等到那股剌痛感稍稍减弱后,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却是吓得在那尖声大叫。

    那德达图不能不尖叫,因为他看到了很恐怖的一幕。在他的前方,原本有上百名正在冲锋的士兵,现在却只有四个人仍站在那里,其余的人都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就好像瞬间被施了魔法般定格在地上。没有哀叫,没有挣扎,没有动弹,就那么静静趴在地上。他们的身上也没有伤口,没有铅子炮丸,一切看起来就如他们睡着般。

    趴在地上的清兵面部表情没有人能看见,但那些背朝上的清兵,却一个个仍睁大着双眼,只是那双眼珠子却是再也不能动一下。如果现在将他们的尸体解剖开,便能发现他们的内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很多清兵在听到爆炸声那刻,他们的心脏便猛的一个收缩,然后骤停。

    四个仍站立在那的蒙古兵样子更吓人,他们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在往外冒血。几行鲜血在他们的脸上形成几条血线,那样子,是真正的七窍出血,可他们却浑然不觉,只在那呆呆的站着。兀自立了几个呼吸后,四个清兵的身子同时一软倒在地上,之后便再也不见他们重新站起。

    那场景,让那德达图头皮发麻。一声爆炸,便令得上百清兵逝去性命,威力之大,同要让坑中发射的炮手们乍舌。

    其余方向的清兵都听到了那声巨响爆炸声,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进行反应。第一声爆炸就如同信号般,紧随其后,在相隔数十米的上空,又是一个药包从半空而落。“嗖嗖嗖”声中,接二连三的药包在半空划出弧线,然后斜落下方。或在半空炸起,或在落地爆炸。一声接一声,爆炸声持续不断,却听不到任何人的惨叫声。

    肉眼可见的地方,能见到的就是一队队密密麻麻的清兵仆倒在地,一匹匹战马同样骤停在那,却再也发不出一声马嘶。从东到西,连绵三里多长的战线上,如风吹麦浪般,清兵一片片的倒地。动作就跟排练过一般,又如标尺扫过,凡是尺子所到,活着的人畜都已不在。

    “放!”

    “放!”

    飞雷炮巨大的威力让太平军上下都是士气高昂,坑中的炮手们激动的将药包重新填入炮筒,然后兴奋的点燃。药包从宽大的铁桶中射出去时,那声音不像炮弹出膛声,也不像一般的爆炸声,闷沉中带着尖啸,听着格外诡异。

    飞雷炮大约每隔三十米左右就摆放了一门,300门飞雷炮一字在阵地上排开,前后又分成数列。前面的药包打出去,刚刚炸响,后面的药包就上了天空。看上去错落有致,在150米的有效射程内,不放过一个死角。有的药包打得远,直接落在一百多米外,有的则是落在了七八十米的地方。但不管落在哪里,爆炸后的惊人威力都会让清军恐惧万分。

    中线上空响起的密集爆炸声让两翼的清军都下意识的看去,和他们厮杀的太平军也没有例外,一个个将脑袋下意识的转了过去。他们的眼睛看到的场面是一样的,可是一方是如在寒冰上颤抖,一方却如沐春风。

    有一个药包落地时,上面的引线还在燃烧。一个满州兵被四周清兵的惨状惊呆,竟然不知道上去踩灭引线。一个绿营的汉兵扑了上去,可就在他将手触到那引线时,引线已经没入药包中。“轰”的一声巨响,那绿营兵整个人被弹射出去,重重的砸在那满州兵身上,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向着远处飞去。落地时,那汉兵早就死了过去,那满兵却还有点意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汉兵的身子将自己的前胸骨头砸断的声音。

    清兵疯了,不是疯狂,而是被那药包的爆炸和同伴的惨状吓疯了。他们不知道那掉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只知那东西一旦响起,那它的下方就不会再有一个活人。

    炮非炮,铳非铳,却将人内脏都震碎,将人震得七窍流血而亡,这是妖术,南蛮子太平寇使的妖术!

    “撤退,撤退!”

    不在飞雷炮射程内的清军集体崩溃,数千人在他们眼前集体阵亡,那场面饶是再胆大,再骁勇的人也会被吓坏。因为他们没有克制手段,这世上危险的东西有很多,但只要有办法破解,人固然畏惧,但终归却能横下心来去拼。然而,这从天掉落的药包无法可解,它带来的杀伤力也实在是超出这个时代人类对于火器的认知,于是,不论满蒙还是汉绿,清军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退。他们谁也不想被那奇怪的药包震死。

    刚才清军疯狂进攻,令得太平军节节后退,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一万多清军突进数里,死尸遍地都是,活着的人就在尸体和障碍物中前进。有的地方清军是直接拥挤在一起,这在顺利的时候固然让人大涨威风,也会让敌人看着胆寒。现在,人多吓死人却成了清军后退的最大麻烦。

    清兵拥挤在一块,谁都想掉头,谁都想先跑,结果谁都动不了,场面十分的混乱。三里多长的战线上,太平军的药包不断落下,形成了一条长三里,宽一百多米的真空地带。那地带上,只有死尸,没有活人。真空带北边,是上万忙于后撤逃命的清兵。

    太平军的妖术还在使着,那声声巨响在身后不断传来。清兵陷入绝望,慌乱和恐惧的情绪在迅速蔓延。他们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那妖术下,他们只知要赶紧离开这里。满蒙将领们带头往后方跑,被鳌拜欣赏的贝勒屯泰连马都弃了,这会跟上百个满州兵在尸体上撒腿跑。中线清军陷入了集体混乱,就如夜间营啸般,炸了窝一样的混乱。

    ........

    丧事办完,今天万字更新。(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二章 保护鳌拜

    那些在后面,没有遭到太平军“妖术”轰击,没有陷入拥挤的清军,在看到前面的惨状和那些哭嚎着往回跑的清兵时,毫不犹豫的往后跑。什么都顾不上了,到处都是急于退回去的清军。有马的直接跑,没马的冲过拥挤的人群,也是八仙过海般各显神通,有去拉战场上的无主马,有的则去抢夺满蒙大兵胯下的战马。这当口,什么满蒙大爷都是不在乎了,活着回去才他娘的最紧要。

    混乱中,科尔沁左翼后旗多罗郡王额森竟被一队溃下来的汉军给冲乱了。额森勒着缰绳在座骑上被这帮汉军给裹出去几十丈远,当发现后面的太平军不再打炮使妖术,而是有骑兵冲过来时,一个汉军竟是突然将额森从马上拉下来,然后拿刀柄对着额森脑门就是一重击。等额森捂着大包反应过来时,那个汉军早骑着他的战马跑得没影了。

    满八旗、蒙八旗都乱了套,一些还有理智的将领想要弹压溃势,至少稳住阵脚,不让太平军的骑兵在后面掩杀过来,可他们的努力却是起不到丝毫作用。即便这里稳住,可其它地方的兵却还在跑,那些连心神都定不下来的溃兵如何还肯听令,于是趁将领不注意便跑,怎么也是不肯停下来的。

    大清皇帝的大舅舅科尔沁的亲王吴克善也有些慌了手脚,刚才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三弟索诺木领兵冲了上去,现在前方到处都是死尸,他很担心索诺木已经阵亡。他想带人去察看,可四面八方都是溃兵,那些原本退下去的太平军也再次冲杀出来,有两支太平军的骑兵也一东一西的纵马奔出。视线中,一支全身铁甲的太平寇兵马也从硝烟中冒出,领头的寇首正高举着一柄大铁锤对那些铁甲兵呼喊什么。

    兵败如山倒,吴克善权衡利弊,索诺木很可能已经死了,他就是找到尸体也无济于事。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他赶紧领着族人退下去,万万不能被溃兵冲乱,只要脱离了战场,总还能收拾挽回的余地。真陷在这,那就说什么都没用了。

    科尔沁亲王的大旗在风中往北后,蒙兵们更是逃得起劲。逃得最凶的就是那些口外来的蒙军,一帮大小台吉鞭子抽得比抽人还快。刚才一个个奋不顾身,现在同样也是你争我夺——争夺谁先跑出去。

    外蒙兵们本就是口外各个部落过来的,平日就没什么军纪概念,打起仗来一窝蜂往前冲,碰到硬骨头就掉头跑。某种程度上,他们连满州八旗下的包衣阿哈都不如。一帮骑马的外蒙兵在战场上东突西跑的,很快就将本已混乱的清军搅得更乱。满蒙八旗的将领恨不得把这些口外兵都宰了干净,可现在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能撤多少算多少了。

    汉军和绿营自开战以来就是作为炮灰顶在最前面,伤亡很大,死于太平军“妖术”下的汉军和绿营更是占了一半,足有两千人。这会早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了,大家伙一股脑的只顾着跑。一些汉兵跑的时候还不断朝头上看,唯恐太平寇的那大棉包会落下来。

    事实上,死于飞雷炮之下的清兵不到三四千人,这伤亡换在从前明清任何一场战事,都可谓大败,可在这等大战中,这点伤亡虽大,却不足以造成清军崩溃,毕竟他们已将太平军压缩到仪真河一线,离胜利只有最后一步。更重要的,此刻清军仍有三四万兵力,而太平军却只万余人。

    让清军崩溃的便是飞雷炮这种从未见过的大杀器,飞雷炮在明清阵前形成的那一条真空带和上面的具具死尸,彻底摧毁了清军的斗志和战意。他们不知道那种炮能打多远,他们只以为自己是进了太平军的陷阱,先前的突进只是对方故意放他们进来,为的就是成片成片的震死他们。可以说清军于其是被飞雷炮打败,不如是他们是被飞雷炮吓坏。

    没良心的效果让周士相很是满意,现在是能调动预备队反击的时候了。

    从各镇抽调的3000骑兵奉命开上战场,从千户到小旗,所有军官都抽刀向前,身先士卒。看到眼前的清军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在后逃,太平军骑兵如何不士气高涨,他们奋勇争先,喝喊着纵马前冲。

    中线的大崩溃让鳌拜急得不知如何时好,看到一大群口外的外蒙兵打马跑过来后,鳌拜咬牙下令身边的正黄旗禁锐上去截住他们。这仗哪怕真的输了,鳌拜也要将满蒙兵收拢住,万不能让他们就此逃得无影无踪,那样便是更为恶劣的灾难。更重要的是,中线是崩了,可两翼却没有败,若能稳住中线,这仗便是打个两败俱输,稳不住,兵败的影响会迅速影响到两翼,导致清军单方面的大溃。

    正黄旗的数百禁旅八旗策动着马匹冲向了那群外蒙兵前,一个协领马刀一扬,就将一口外的蒙古小台吉斩于马下,大声用蒙古话喝令这些蒙兵不准退。有蒙兵勒住了战马,愣愣的看着被满州大兵杀死的台吉,有的则是不管这些满州兵,仍是继续打马往前跑。正黄旗的满兵见状,也不知是应该追上去斩杀他们,还是任由他们逃走。

    “追上他们!”

    斩杀那外蒙小台吉的协领很是果断,带着数十骑追了上去,转眼间他们就追了上去。急于逃命的外蒙兵见后面满州兵不肯放过他们,有几个落在后面的竟是凶性大发,拔刀勒马回头,想砍杀几个满兵,免得他们纠缠不休。

    另外两个方向,也有满州兵打马奔来。正黄旗那个协领叫多莫与阿,看到这帮口外蒙兵竟敢挥刀相向,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喝令部下上前砍杀他们,却听“嗖”的一声,一枝利箭正中一蒙兵额头。那蒙兵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轰然从马上坠下。又是“嗖嗖”数声,这回落马的不但有蒙兵,更有满兵,一时之间,蒙兵和满兵都是愣了神,不知道敌人是从何处而来。

    多莫与阿很快惊醒过来,他惊呼道:“快,快回去保护鳌拜,老白旗叛乱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三章 该死的多尔衮余孽

    多莫与阿看得明白,向他们射箭的是正蓝旗参领兀儿特部的三个牛录,他们前不久才从陕西调来,之前一直在信王多尼麾下听调。若论旗本,这三个牛录早前是归属正白旗的,所以多莫与阿才会有“老白旗人作乱”这一说。

    兀儿特部的三个牛录近千满州兵打马向鳌拜所在的中军大旗方向疾冲,路上遇到其他旗的,不管是满州还是蒙古,又或是汉军,一律冲杀劈砍。与此同时,另有三四个牛录,打着正白旗帜的满州兵也突然作起乱来,趁着鳌拜调派兵马弹压溃兵的空档,直奔他而去。

    老白旗的人作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路上很多被他们袭击的满州将校都是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们。鳌拜更是惊得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幕。可是眼前的事实明明白白告诉着他,两千多老白旗的披甲兵正向着他所在冲杀而来!

    这帮该死的多尔衮余孽!

    鳌拜惊恐欲绝,同时也是愤怒无比。老白旗的人虽被他家主子多方打压,但打杀的都是多尔衮的党羽,旗内其他满州子弟的旗饷供应还是足的。可谁也没有想到,这帮拿着足额旗饷的满州子弟竟然会选择背叛大清!就算他们真的不甘心要作乱也情有可原,可他们怎么能够和明军串通呢!这帮人难道不知道这仗真要败了,对大清,对满州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们这是要借明人之手灭我满州全族吗!

    他们这是要满州断子绝孙吗!

    鳌拜面如死灰,望着老白旗的人满是怒火。正白旗的都统塞济拜也是阴沉着脸难以置信,握缰的两手不停的颤抖。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么多牛录,这么多旗内披甲兵作乱,可事先塞济拜却是一无所知,单此一项,他的脑袋便铁定保不住,更何况这些披甲兵选择中线崩溃这个节骨眼作乱,这可是能要了这数万大军命的!

    功间色、岳得济、阿尔必、对大拜、门都海.....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塞济拜眼前晃动,让他心血不住涌动,突然就在马上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人从马上坠落。

    “都统,都统!”

    塞济拜的亲卫戈什哈吓得连忙从马上跳下,七手八脚的去抬塞济拜。那些没有参与作乱的正白旗兵这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们没有参与作乱不假,可要让他们去镇压这些同旗的兵,却是一个都狠不下心来。甚至,隐隐有些正白旗的满兵觉得他们老白旗早就应该反了。

    正白旗乱了,镶白旗也是大乱。

    两白旗同气连枝,打断骨头连着筋,要知道当年两旗的旗主可是一母同胞!这些年皇帝对正白旗打压,对镶白旗同样也是打压!若说受苦受难,镶白旗不比正白旗差,可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正白旗的人竟是说反就反了!

    很多镶白旗的将校打马在那面面失色,彼此互望,却谁也说不出话来,更是不知道应该打马过去救鳌拜还是学正白旗一样也反了。

    调到三湾大营参与这场大战的两白旗兵有五千多人,此刻参与作乱的有四个牛录1200多兵,而在先前对太平军的进攻中,两白旗损失了两个多牛录,剩下不到九个牛录3000余兵。这3000余白旗兵作为满州大兵,本应是一支极强的战力,是一支能够决定生死的力量,然而这刻,他们却似乎集体迷失了方向。

    迷茫有之、困惑有之、绝望有之、兴奋,隐隐激动的更有之...

    .....

    最先逃出来的贝勒屯泰险些被作乱的白旗兵给射死,侥幸从那些下黑手的白旗兵手中逃脱后,他是惊魂未定,只觉四周再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哪怕对方同样是满州大兵。

    屯泰身为贝勒,都觉没有一处安全所在,其余的满州将校更是如此。老白旗的人作乱后,最先反应过来并冲去救鳌拜的是两黄旗的兵马,其余各旗,两白旗的人压根没动,两红旗的人在犹豫了片刻后打马救人,正蓝旗和镶蓝旗的反应却不一样。

    镶蓝旗的多数选择去救鳌拜,正蓝旗中有的牛录去救鳌拜,有的牛录则选择原地不动,有的牛录则选择打马北逃。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作乱的兀儿特那三个牛录虽是老白旗出身,可他们现在隶属的却是正蓝旗。因此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可以说是正蓝旗的人也参与作乱了,而正蓝旗中有不少旗人和兀儿特那三个牛录沾亲带故,做儿女亲家的,这就使得当发现作乱的人里有他们的亲友后,正蓝旗的满兵难免会有彷徨,会有不应该想的念头。那些直接选择北逃的则多半是感到这场大战已经彻底败了,不想再留在这里送死。

    正蓝旗现在最惊惧的人是额真雅尔虎,此时他已是骇得肝胆皆碎,胃腔中涌出的全是苦水,他恨不得手起刀落将兀儿特那浑蛋一刀砍死!

    中线退回来的满蒙将校、两翼惊惧动摇的满蒙将校全是人人惊骇。蒙八旗和蒙军发现满州大兵自相残杀起来后,都是一头雾水,但大多都选择观望,因为他们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发现白旗的满州兵也袭击他们后,蒙军立即做出反应,却是呼拉一声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往北逃。

    后有追兵,前面却是自相残杀,蒙军们不跑才有鬼了!

    蒙军集体一跑,中线算是真正的大溃了。战线拉得很长,在战场西头不知东头情况,这么多人聚在一块不大的地方上,便是仅隔里许,又哪里弄得明白那边发生什么事。很快,中线的崩溃便带动了两翼那些可谓是占据上风的清军。整个战场上的清军,不管是本来就在败退,还是未败的,都退了下来。

    多莫与阿叫喊去救鳌拜时,手下们尚还在和外蒙兵纠集在一块,喝喊之后,他猛拉马头,甩下那些外蒙兵就往中军大旗奔去。外蒙兵们搞不清状况,不过发现满州兵不在纠缠自己,无一不是高兴。满州人要狗咬狗,就让他们自己咬去。这会不跑的是王八蛋!(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四章 巴图鲁

    鳌拜身边有千余两黄旗的兵,还有一个牛录的正红旗兵。他是以内大臣的身份领军,并非亲王郡王,所以没有王伞,只有皇帝给予的命旗。

    没有人料到老白旗的人会突然发难,那帮作乱的白旗兵几乎是轻轻松松的就越过了外线几千满州兵将的防线,朝着鳌拜所在杀了过来。

    那夜,趁着酒劲,兀儿特和功间色、岳得济等正白旗的军官在文书上签了字。第二天酒醒之后,密会的近三十个满州军官却无一人后悔,兀儿特让功间色和太平军取得联系,他率部前去投奔。但随后功间色却传来明朝的齐王殿下口谕,意思让兀儿特他们在大战之时临阵反戈,这样能让白旗归明的意义变得更加重大,也能重创清军。齐王殿下同时允诺保证,太平军入北京之后,绝对保证反正满州将士家人安全,同时对白旗有功将士加官晋爵。

    功间色很是得意的告诉兀儿特他们,在他的争取下,事情若成,明朝将至少会有一个侯爵,两个伯爵赐下,其余北地官职,巡抚以下更是封赏优加。功间色又道,以后他们这些满州子弟将会仿苏纳他们的例子,改为汉族,习汉话识汉字,将来子子孙孙都是汉人,和汉人一样为大明朝廷子民,做的也都是流官,而不是土官。大明齐王就差写血书,对天发誓,将来绝不会追究他们在清朝时所犯的一切罪过。

    兀儿特他们很满意,在和手下军官及功间色、岳得济他们商量之后,兀儿特同意临阵反戈,因为这样做有很大机会葬送鳌拜大军,使得顺治手中再无大兵可调,那样,他们便不用害怕爱新罗觉家还能稳坐皇帝宝座,更不用担心他们在北京的家人会被杀害。

    今日大战开始后,兀儿特、岳得济等人便对进攻命令拖延,阳奉阴为,表现并不积极。不过因为他们满州大兵的身份,倒也无人怀疑他们已经二心,都只道他们是在督战,最后才抢汉军和绿营及蒙军打下的果实。这在从前,几乎是满州兵上阵的惯例。

    随着战事进展,兀儿特他们发现太平军的中线不住后退,不由对太平军有些动摇。他们愿意配合太平军临阵反戈的前提是太平军自身要硬,能顶住鳌拜大军,如此他们的反戈才会给清军致命影响。倘若太平军根本挡不住清军的进攻,清军占据上风,他们这两千人就算作乱,对于战事的影响恐怕也很微弱,弄得不好就是替贼秀才陪葬了。

    有鉴于此,兀儿特他们都开始犹豫起来,就连一直居中联络的功间色也是心乱如麻,唯恐最后落个尸首分离的下场。好在,就在他们快要放弃反戈归明时,太平军不知使用了何种厉害的武器,一下就让突进中线的清军大崩溃。

    看到中线上万兵马一股脑的退了下来后,兀儿特当机立断,自领本部三个牛录从左后方冲向鳌拜所在,功间色、岳得济等满州军官则领四个牛录从正面突击鳌拜。

    鳌拜所在是清军中军所在,既有指挥中枢在,又有鳌拜将旗在。擒杀了鳌拜,便是毁掉了这数万清军的指挥系统;砍断鳌拜的将旗,则会让数万清军士气瞬间降到冰点。如此,在太平军的追击下,这数万清军恐怕绝大多数都逃不回扬州城了。

    事态的发展也正如兀儿特他们所料,毫无防备的其余满州诸旗兵面对老白旗兵突如其来的打击,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结果被白旗兵一阵乱砍乱杀,死伤一片,转瞬就处于崩溃边缘。仅兀儿特自己看到的,就有一两个两白旗的牛录并没有阻挡他们。

    鳌拜身边的满州兵也是措手不及,要不是鳌拜亲自指挥戈什哈压住阵脚,说不得当下就会被兀儿特他们冲乱。

    鳌拜打仗极其勇猛,早年就被洪太授予“巴图鲁”勇士封号,是满州内有名的英雄好汉。不过勇猛还是其次,鳌拜更可怕的地方是这人能够处危不惊,面对危机时他哪怕惊慌,但却能够快速冷静下来,迅速拿出应对方针来。

    当年洪太死时,多尔衮挟两白旗的强势和豪格争夺帝位,两黄旗内部也是意见不一,很多人投靠了多尔衮。就在此时,鳌拜与两黄旗的其他大臣索尼、谭泰等八人会集于豪格府邸,共立盟誓,愿死生一处,密谋拥立豪格为帝。后来四大贝勒之首代善于崇政殿召集会议讨论继承人选。鳌拜于当天清晨与两黄旗大臣盟誓于大清门,坚决拥立先帝之子,并命两旗精锐护军全副武装环卫崇政殿,作好了不惜兵戎相见的准备。

    当会议之中争论不休时,鳌拜与效忠于皇太极的一批将领纷纷离座,按剑而前,齐声说道:“我们这些臣子,吃的是先帝的饭,穿的是先帝的衣,先帝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有如天高海深。如果不立先帝之子,我们宁可从死先帝于地下!”

    鳌拜此举实际上是以武力威胁多尔衮不得觊觎帝位,在这种形势下,多尔衮不得不作出让步,提出拥立皇太极第九子、6岁的福临继位,由自己和郑亲王济尔哈朗一同辅政。也正因此,鳌拜在多尔衮当政期间被打压得厉害,几次要被处死。直至多尔衮病死,顺治亲政,小皇帝闻知鳌拜、索尼等人曾经盟誓“一心为主,生死与共”,忠心耿耿,遂对鳌拜极为敬重,视为心腹重臣。从此以后,鳌拜随侍顺治身边,直接参与管理国家各类事务,为满州乃至大清最得皇帝信重的奴才大臣之一。

    现在,鳌拜这一临危不惧的本色再次显现出来。在最初的惊慌愤怒之后,鳌拜立即调动身边的两黄旗兵马遏制老白旗乱兵的攻势,另一方面让戈什哈持自己的将旗招来附近满州兵马。在那些两黄旗兵的拼死抵挡之下,兀儿特等人的攻势被有效遏制住,同时更多忠于皇帝的满州兵马赶到。

    一队七百多人的汉军也在都统尚之孝的带领下赶来支援。这尚之孝便是在广东被杀的平南王尚可喜次子,其兄就是尚之信。当年尚可喜因为不想死后两个儿子为了争夺袭王内讧,便将尚之孝送到了北京。广东被破消息传到北京后,尚之孝在宫门前足足跪了一夜,只为求得顺治发军替他父兄报仇,结果却未能如愿。这次听说皇帝要御驾亲征,尚之孝再次跪在宫门请求从军,这一回他被皇帝特意在乾清宫召见,随后便命他为镇南将军,随军出征。(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五章 海城尚家绝了!

    大量满兵和汉军的赶到及时增援了两黄旗兵,鳌拜也披甲在身,身先士卒,数次击退白旗兵,不仅稳住了阵脚,看着竟是有击溃白旗乱兵的迹象。

    如果事态再继续下去,叛乱的这两千多白旗兵很有可能被忠于皇帝的满州八旗兵消灭,并且大量满州兵马的汇集,也让鳌拜有底气和时间重新收拾局面。

    即便现在大股清军仍在败退,但只消聚起几千满蒙骑兵来,鳌拜都能压住阵脚,再不济也会迫使太平军放弃追杀清军溃兵,这样太平军便不能获得更大战果,毕竟他们的兵力有限,此刻就是全线反击,能够调动的兵马也不过万余人,而对手却是以骑兵居多。一个不慎,极有可能被清军打个反突击出来,这样的话,后果就严重得多了。

    好在,太平军的骑兵及时赶到,他们将数千败兵撵到了这个方向,令得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满州骑兵受到冲击。看到太平军的援军到来,兀儿特等人也是越战越勇,冲着乱成一团的清军连连冲杀。在前后夹击和大量溃兵的干扰下,鳌拜再勇猛,也对这个乱局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不得不下令后撤。

    就在鳌拜咬牙下令后撤时,乱军中突然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平南世子死了,平南世子死了!”

    正在打马奔逃的贝勒屯泰被这叫喊声一惊,他知道那平南世子就是被皇帝封为镇南将军的尚之孝。自从尚可喜和尚之信父子二人在广东替大清殉国后,皇帝虽然没有将尚可喜的平南王爵直接交由尚之孝袭承,但却是默认了尚之孝的平南世子身份。屯泰敢肯定,将来若无意外,尚之孝有很大的可能会承袭平南王爵,甚至都不必太后施压。

    当年的三顺王为大清立下了赫赫功劳,孔有德在桂林战死,只一女孔四贞在,无法袭王爵;耿继茂又叛降太平寇,听说已经病死,不过就算他不死,清廷也不会再承认他的靖南王爵。而尚家除了尚之孝外,却是全族都在广东被杀,可以说海城尚家现在就尚之孝这么一根独苗,他若一死,海城尚家就是真正的灭族,用汉人的话说,就是断子绝孙了。

    相较耿仲明的畏罪自杀,耿继茂的叛降,尚家在顺治心目中地位十分的高,用满门忠烈来形容尚家一点也不为过,这就是为何顺治会默认尚之孝的平南世子身份,封他为镇南将军的原因。

    鳌拜不知道尚之孝已死,就算知道,他也是顾不上了。屯泰那边急于逃命,又怎可能去抢回尚之孝的尸首。再说,自太平军渡江以来,大清阵亡的固山额真都有三个了,更别提死在南方的两个亲王了,一个平南世子又算个什么,死也就死了。

    满蒙将领没一个因为尚之孝之死而稍留半步的,绿营的几个将领如直隶提督刘斗、山东总兵刘兆磷等人也是自顾不暇,无空搭理此事。倒是同为汉军出身的祖泽清闻听尚之孝战死,竟是隐隐伤感。这祖泽清乃是崇祯年间降清的祖大寿之子,平西王吴三桂是他表哥。祖大寿降清后,祖泽清也随父归顺清廷,依靠父荫和自身的能力,屡受晋升,现为汉军正红旗的参领。

    祖泽清伤感归伤感,但尚之孝人已死,他也是做不了什么。远远看见科尔沁亲王吴克善的大旗往北边去了,也毫不犹豫扬鞭朝北。他不是跟着鳌拜一块跑,而是随吴克善他们跑了。

    没有人关心平南世子之死,唯一关心着的只是几个尚家的辽东家生奴。

    祖泽清打马北奔时,当年尚之孝赴北京时,尚可喜分给他的一众家生奴这会正抱着尚之孝的尸首痛哭哀嚎。哭得嘶心裂肺,毫不做作,俨然如死父母般。

    尚之孝其实本不该死的,若他不率部支援鳌拜中军,直接北逃,这会恐怕早就跑出去几里地了。但尚之孝却是有血气之人,太平军与他有杀父杀兄之仇,更有杀母之仇(其母为自杀),亦有灭全族之仇,身为海城尚家唯一的后人,身为平南世子,滔天的仇恨让他根本不畏太平军的厉害,眼中只有仇恨,心中亦只有怒火。

    他率所部汉军奋勇来救鳌拜中军,亲手格杀了一个作乱的白旗兵,眼看着就能冲破当面白旗兵和鳌拜会合,不想后面却有太平军的一队骑兵突了上来。

    尚之孝所部汉军并非他父亲尚可喜的平南藩下汉军精锐,而是年前从辽东新调来的几个牛录,大半都是原三顺王藩下的家生奴,父祖都是崇祯年间掳以关外的普通汉人。这些汉军也被清廷称为旗下奴,原本只是在辽东耕地,却因南方战事导致汉军八旗损失严重,这才抽了过来充实京畿汉八旗。此战也是这些汉军第一次上阵,因此战场经验很是不足,陡不丁的背后被击,顿时就崩溃了。

    到处乱跑的部下将尚之孝和其忠心的家生奴冲散了,虽然那些家生奴奋勇格挡太平军,想冲过去保护主子,可怎么也挡不住呼啸而来,挥着马刀乱砍乱杀的太平军。

    等到几个家生奴终于找到他们的主子时,才发现他们的家主已经死在太平军的刀下。尸体可能被马踏过,浑身的骨头没一处完整的,摸起来软绵绵的。而骨头未断的人死后,浑身则是冰硬般。尚之孝的脑袋被战马踏进了泥中,面目有些全非,若非身上的镇南将军服,几个家生奴说不定都认不出他们的少主子。

    “王爷,我们对不住你啊!”

    一个家生奴想到当年平南王嘱托他们保护好二公子的场景,哭得是一塌糊涂。其余几个家生奴也是人人泪奔,嚎啕大哭。他们痛心,二公子这一死,海城尚家就再无香火传下,平南王府也是再无后人。他们这些尚家的家生奴又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下的王爷,去见九泉下的父祖。

    “南蛮子,我和你拼了!”

    一个家生奴挥刀冲向了迎面奔来的一队太平军步卒,其余几个家生奴也是化悲痛为力量,拿着武器冲了上去。主子都死了,他们也不想活了。

    一阵喊杀过后,几具尸体倒在血泊中。

    一队队太平军从尚之孝的尸体边踏过,向着北方冲杀而去。

    海城尚家绝后了,断子绝孙。

    汉军八大家少了一家。(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六章 小伯爷,莫怪我

    尚之孝的几个家生奴的大喊让本就军心动荡的清军更加难以支撑,在发现太平军的追兵上来后,能逃的都拔腿逃了,跑不掉的,只能老老实实的扔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许是战前太平军的高层有过交待,正在追击的士兵看到那些跪地投降的清军后,并没有做出杀俘的举动,这让之前清军中传闻的太平军每战必杀俘的传闻受到冲击。很快,跪地投降的清军便越来越多,当中还有满蒙兵。

    有一个牛录大约一百多正白旗的满州兵在观望了一会后,也齐齐下马跪地投降。为首的佐领用满州话对作乱的功间色等人喊话,得到对方的认可后,那佐领欢喜的从地上跃起,然后对着手下兵丁说了几句。一众正白旗兵连忙去寻红色的布条撒开绑在自己的胳膊上。实在找不到红布,就将被丢弃的两红旗军旗从杆子上扯下,一条条的撕开用上。

    追击路过的太平军看到那帮满州兵胳膊上都裹了红布带后,竟是不再理会他们,此举让那些正白旗满兵更是心中大定。有一便有二,紧接着便有更多的两白旗兵有样学样,弄来红布在战场上临时倒戈。倒戈之后的这些两白旗兵为了证明自己,也为向太平军献好,纷纷打马随太平军一起追击北退的清军,令得太平军的追击之势更大,也让清军的士气更受打击。双方的力量可以说是彼消我涨,但单从兵力来说,还是清军占据优势,只是士气全无,这兵马再多也是无用。

    中线现在已经是彻底崩溃了,两三万清军集体脱离战场北逃,当中还有清军的主帅鳌拜,蒙古亲王更是有好几个。左右二翼的清军也随之崩盘,在太平军的反击下,有向北逃,也有向东逃和西逃的。

    正黄旗副都统雍贵等人原本是想随中军一起退回三湾大营的,可看到太平军的骑兵都奔三湾大营方向而去,那些作乱的两白旗兵也跟着一块去了后,雍贵不敢回三湾大营,于是带着部下朝西跑。

    看到正黄旗满兵往西跑后,其余各旗满兵,蒙军也都紧随其后,汉军绿营也跟了一大趟,远观过去,怕有上万人西逃。这让天中塔上观战的周士相眉头大皱,这上万清军溃兵西逃的路线正好是第五镇驻守的戴家庄一线,而第五镇发来的战报显示他们已经和清军交战,战事打得很激烈。在这节骨眼上,这上万溃兵虽无士气,可毕竟这么多人,真冲戴家庄奔去,弄得不好第五镇就被他们给冲垮了。

    有鉴于此,周士相火速传令,命调骑兵千余向西追杀那些溃兵,其余各部继续向北追杀,务必攻占清军的三湾大营。

    .........

    “小伯爷,你慢点,这刀枪无眼的,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夫人还不把我皮给剥了!”

    第三镇丙旅是和新二镇一起防守中线的主力,全线反击后,丙旅剩余的一千多将士立即从工事后跃出,踩着阵前那一百多米清军尸体铺就的道路向前猛冲。

    叫喊“小伯爷”的是丙旅乙营的一个总旗,此人姓董,名天赐,辽东人,原是靖南藩下的一个普通士兵,在广州降了太平军后因为在潮惠之战立了点小功,所以晋了小旗。前番第三镇在攻打江西赣州时,他又立下功劳,晋了总旗。

    从前在靖南藩下时,董天赐有个外号叫“董二混子”,这混子是辽地的说法,指这人很不懂事,会犯浑,和地痞无赖差不多。因为第三镇中有不少靖南藩下的降军,故而董天赐的熟人不少,自然而然他这董二混子的外号便也传了开来。

    不过董二混子人再混,也知道他眼前的少年要紧的很,不但但是他的顶头上司卫尉,更是大明朝的归义伯,也是他从前在靖南藩下的少主人。因此看到耿小伯爷冲在前面,董二混子很担心小伯爷会有什么意外,眼下己方是大胜之势,可谁敢保证这遍地的死尸中没藏着几个装死的鞑子呢。万一那鞑子发起狠来,偷袭了小伯爷,那怎么得了。

    董二混子在后面不时叫喊耿精忠,有几次还快步上去抓住他的衣服,不让他朝前跑,这让耿精忠很是生气。别看他看着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实际上却只有十四岁,加上早前过惯了唯我独尊的靖南世子日子,小脾气着实不小。这一次出征他又是憋着股气要表现自己,所以被董二混子拉扯得很是心烦,忍不住回头骂了几句,吓得董二混子不敢再拉,只得怏怏的跟在后面。

    耿精忠这一尉的人损失不轻,余下的都在军官的带领下往北冲杀。身为卫尉,又是小伯爷,耿精忠身先士卒的做法还是得到了不少士兵的认可和赞同。

    一路追击,除了抓了帮掉队的清军俘虏,耿精忠等人并没有碰到敢于顽抗的清兵。继续往北,前面有一块不大的林子,林子里和林子外都有溃逃的清兵在跑。

    “冲上去!”

    耿精忠立功心切,叫喊一声,命令手下兵们冲上去。部下自然奉命,没人因他年纪小就敢违了他意思。耿精忠也快步向前冲,却突然绊上了一具死尸,整个人向前载了下去。耿精忠哎呀一声,有几个士兵听到想过来扶他,他却挥手叫喊让他们不要管他,赶紧去追清后。见状,那几个士兵便没有停下来。

    一直紧跟着的耿精忠的董二混子却不敢大意,急步上前去扶他。耿精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自己撑着站了起来。刚才这一跤摔的有点痛,脚裸似乎扭到了,走路一瘸一拐,行走有些不便。耿精忠有些气急,可气急也不能让他的脚瞬间变好,只能闷闷不乐的踱到前面的林子中,寻了个地方坐下。四周有几具清兵的尸体。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见董二混子一步不离自己左右,耿精忠很生气,他知道母亲对董二混子有过交待,上面的指挥使和千户也有交待下来,这董二混子名为总旗,实际就是负责保护自己的人。但他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他的父亲在他这个年纪时早已领兵上战场,所以他也能这样,而不是让人当宝贝一样保护着。这样子的话,他又如何能建功立业?

    “小伯爷,你先别说话,让小的给你看看脚,别扭着骨头了。”

    董二混子笑咪咪的弓下身子,要去察看耿精忠的脚伤。耿精忠不想让他看,可想了想还是将脚轻轻抬起。董二混子笑了笑,不经意的扭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心翼翼的捧起耿精忠的脚。可能是动作有点大,让耿精忠疼到了,嘴微微一翘,便想喝骂董二混子。可没等他张嘴,一张大手就捂到了他嘴上,不等他有所动作,胸口就是一疼,一柄匕首已经插在了他心窝上。抓着匕首柄的不是董二混子是谁?

    耿精忠做梦也没想到董二混子会杀自己,他睁大眼睛怒瞪着董二混子,想喊,却喊不出来;想用力挣扎,可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他渐渐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心脏好像停止跳动。最后,他的脑袋耷拉下来,嘴里的口水染了董二混子满手都是。

    将耿精忠的眼睛合上后,董二混子呼了一口气,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后,他迅速的将匕首抽回,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把清军的刀顺着匕首的伤口插进了耿精忠的胸膛中。做完这一切后,他从地上直起腰,一块腰牌却从他的怀中掉落,那上面刻有“军情司”几个字眼。

    “小伯爷,你莫怪我,我也是奉命而为。”

    董二混子捡起自己的腰牌,看了眼耿精忠的尸体,摇了摇头,突然喊杀两声,将手中的长刀砍在一具清兵尸体上,然后哭嚎着抱起耿精忠的尸体,跌跌跄跄的往林外走去。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七章 该咱汉人扬眉吐气了(一更)

    三湾大营还有清军驻守,大约有四个牛录的满兵和五个牛录的蒙古兵,另外就是两千多绿营兵和五千多清军从扬州左近强征来的夫子。营中囤有可供清军食用一个月的粮草,各种物资堆积,尽是江北百姓累累血汗。

    负责三湾大营的是镇国公傅勒赫,他是阿济格的第二子,顺治二年就得封镇国公,后在顺治八年因父罪被废黜宗室降为庶人,直至去年才被重新补入宗室,复爵镇国公。不过因为因为多尔衮的关系,顺治对傅勒赫并不待见,月初将其打发到三湾。其名为大营监守,实际就是个粮草转运官。留在三湾大营的这几个满蒙牛录也都是新丁为主,算不得八旗精锐,不然鳌拜也不会将他们留在后面。

    傅勒赫半个时辰前接到了前线传来的急报,说是大军已败,此刻太平军正向三湾大营杀来。

    这个消息险些让傅勒赫昏厥过去,他无法想象数万满蒙大军就这么败了,满州内号称无敌善战的鳌拜也打不过贼秀才!

    大营中的几个满蒙将领也被这消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到反应过来时,一个个脸色却都是白得厉害。

    又有确切消息传来,说是老白旗的兵突然作乱,使得中军大乱,鳌拜这才败了下来。

    傅勒赫问探马鳌拜可曾往三湾退来,探马说鳌拜正率部向三湾退来,不过太平军追杀得急,鳌拜怕是不能如愿退回来。另外几路兵马也各自逃奔。这让傅勒赫更是惊惧,但却没有生出放弃三湾大营的念头,而是命加强大营防守,又派两个牛录骑兵去接应溃退的清军,同时快马往扬州报讯。在傅勒赫的威逼下,一众满蒙将领都是收了撤走的心思,硬着头皮组织满蒙兵做防守准备。

    傅勒赫和满蒙将领们却是不知,此刻大营中,却有一股暗流正在骚动着。

    ........

    三湾大营的绿营兵都是从淮安府一带调来的营兵,领兵的是淮安参将陆如龙,此人早先是明朝江北四镇之一刘泽清的旧部。刘泽清谋反事泄被杀后,陆如龙因被清廷查明没有参与谋反,因而得了重用,从都司直升参将。但傅勒赫还在帐中和手下几个协领、参领商量大营防守事时,陆如龙的帐中,却跪着几个跨着长刀的部将。

    “将军,鳌拜败了,清廷完了,如今大势在明,请将军领我等重新归明!”

    在这几个请命的部将旁边还站着一个富家翁模样的中年男子,看着大腹便便,肚中不知有多少油水。这人满面带笑的看着陆如龙,陆如龙环视了部下一眼,目光落在那中年男子身子,微哼一声。中年男子却面不改色,两手抄在那,脸上仍是挂着笑容。在他的袖子里,还揣着一叠银票,却是要在陆如龙不肯就范时拿出来剌激这些人动手的。

    “想来你们都被周大帅给收买了,却不知收了多少银子。”陆如龙冷冷说道,话是对部下说的,眼睛却是盯着那中年男子。

    原盐城县守备吴明听了参将大人这话,轻咳一声,却是脸不红心不跳,振振有词道:“将军,老话说的好,笨鸟先飞,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现在这个样子,清朝肯定是不行的了,弟兄们走这条路,也是没的办法的事,怎么说大噶伙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犯不着一棵树上吊死。那个怎么说呢,就是弟兄们还想噶去呢,不想把命摞在这...”

    吴明是盐城县人,那地方口音和扬州这一片是一样的,陆如龙是扬州宝应人,自然听得懂他说什么。另一个祖籍扬州高邮的千总王大兵待吴明说完,也说道:“将军,这个大清实在是不来事了,不如干他个逼养的,大噶伙一块在明朝吃香喝辣。”说这到,顿了一下,又道:“弟兄们银子已经收了,好处也得了,这事说什呢都要做,要不然,也太没的义气了。”

    千总陈二郎待他们说完,也道:“将军,鞑子残暴,我们都是亲眼见过的,江北的百姓被他们祸害得不成样子。再说了,这些鞑子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人看过,挖掘堑壕、送死当炮灰这的差事都是我们的,有好处捞功劳的好事全是他们的,妈啦个巴子的,我看这些鞑子也不比咱们强到哪里去。一天到晚牛逼哄哄,看不起我们汉人,这不是照样被人家太平军给打的鬼似道子?...弟兄们拿了好处是不假,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鳌拜这一败,鞑子主力已经不保,这天已经翻了过来,往后该是咱汉人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将军这个时候不带我们走大道,什么时候带我们走!”

    陈二郎的话让另外几个军官都是深有同感,不住点头。说一千道一万,他们都是本乡本土的人,南直隶江北就二府,一个扬州,一个淮安,眼看着家乡被口外来的蒙古鞑子祸害成这个鬼样子,他们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陆如龙脸颊动了一动,目光落在那中年男子身子,再看看一双双殷切望着自己的眼睛,叹口气,摆摆手道:“罢了,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这做将军的要不成全你们,恐怕多半死于非命....你们看着办吧,一切都随你们。”

    见陆如龙肯反正归明,跪在地上的一众淮安将领顿时大喜过望。至于陆如龙所说不答应就会死于非命,他们却是一个也不搭腔的,这话听过就算。吴明从地上站起,走到帐外对守在外面的一众亲兵点了点头。那些亲兵早就等着这一刻,立时分头行动。其他几个军官也都领人行动。很快,傅勒赫就接到了绿营兵作乱的急报。

    淮安兵的营盘就立在大营内,离满蒙兵的营盘离的不远,所以乱事一起,满蒙兵的营盘就遭到了淮安兵的进攻。

    陆如龙既已做了决定,也不含糊,亲自指挥人马猛攻满蒙兵。淮安兵将火箭一支接着一支不停射入满蒙兵的营帐中,更是到处放火。没过多久,三湾大营就火光四起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八章 大营救不得了

    留守三湾大营的满蒙兵多是新丁,没什么经验的他们面对陡乱的淮安绿营兵,竟然不知如何应对,被压得几乎冲不出营来。

    淮安兵们不但到处放火,更将夫子营中的民夫都驱赶了出来在营中乱冲,这让整个大营变得更加混乱。

    傅勒赫气得双目充血,这会叫骂也没什么意义了,当务之急是赶紧稳住阵脚,把作乱的营兵弹压住,要不然鳌拜他们带着兵马退下来,一看大营都成这样了,哪里还能退得进来。为此,他亲率亲卫冲杀,冒着淮安兵的火箭突进,缓解了危机,令得满蒙兵从最初的无头苍蝇变成了群龙有首。

    打马北逃的鳌拜发现前方大营火起,只觉手足冰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大营要是丢了,这数万清军可就没吃没喝了。几个将领也是一脸慌张的赶到,个个不知道如何是好。

    蒙军正白旗固山额真伊拜图是兵部蒙尚书明安达礼的胞弟,其父博博图属蒙古西特鲁部,世居科尔沁,天命年间归附努尔哈赤,崇祯九年时随太宗皇帝攻打锦州时战死。胞兄明安达礼位列议政大臣,伊拜图也曾得授理藩院尚书。

    早在顺治决定御驾亲征前,伊拜图便奉命领蒙军三千余南下,原是要驻防荆州,以防太平军夺占湖广全省,半道闻听金厦海寇侵入长江,江宁有警,故率部增援江宁。至扬州,金厦海寇已退,便暂留扬州城。顺治大军到后,领本旗兵马归江北大营提调。

    “大营去不得了,咱们得赶紧回扬州!”

    伊拜图虽不知道大营发生何事,但从漫天火光来看,准无好事,便建议鳌拜不要奔大营了,赶紧折道回扬州,否则就迟了。

    满州正红旗额真勒尔慎也是一阵激灵,也道不能回大营,当务之急赶紧集合兵马,能逃出多少算多少。那些无法收拢的便由他们去了。勒尔慎这话中有一层意思,显是要让那些收拢不得的兵马吸引太平军的注意力,他们好从容退回扬州。

    其他几个将领也建议不要去大营了,他们都清楚留守大营的傅勒赫手里并没有多少兵,且都是些新兵,派不上多大用场。这从大营漫天火光就能看出,否则如何会这样。

    后面的太平军追杀越来越近,视线里,到处是溃散的兵马,让人看着胸闷气堵。

    鳌拜当断则断,没有丝毫犹豫,收拢了左近数千兵,其余那些离得远的,便是尽弃了。若这些弃兵能成功牵制太平军,那他们都是大清的功臣。

    “走!”

    鳌拜扬鞭打马,再也不看三湾大营一眼,绕道西北折回扬州。半道碰到千余往三湾大营退去的镶蓝旗兵,鳌拜命他们不必去大营,随他回扬州。这让那些镶蓝旗的将领都是愣住,一个副都统满脸困惑问道:“不要大营了?”

    鳌拜道:“大营救不得了,尔等都随我走,不要恋战,全师向北,绕过大营撤到扬州。”

    伊拜图拿鞭子指着正起火的大营,对那帮镶蓝旗将领道:“你们以为大营还能保住吗?现在去大营,是自投罗网,到时内有乱兵,外有追兵,还能有活路吗?”

    听了这番话,那些镶蓝旗的八旗兵将领都是微微一颤,人人均是泄气颓丧万分。一向自命无敌的他们,对那帮广东的南蛮子产生了畏惧之心。没有人有疑议,也没有人有勇气说要去救大营,再说命令是鳌拜下的,他们没有理由反对,事后皇帝要怪罪下来,也是鳌拜担着,和他们没关系。

    一众满蒙将领就这么领着旗下披甲兵,闷头打马北撤。数千满清最为精锐的骑兵队伍,就这样逃走了。

    ...............

    一心只想带着这几千兵逃回扬州的鳌拜并不知道,此时的三湾大营虽然火起,留守的满蒙兵又无战阵经验,可现在却在镇国公傅勒赫等人的指挥下,正拼死抵抗淮安乱兵。他们的表现让人刮目,若那些从战场退下来的满蒙兵看到,恐怕都会羞愧。

    事实证明,这些马背上的子弟虽然年轻,虽然惊慌,但只要有人能够领着他们,他们还是能迅速镇定下来,履行自己的使命。那些淮安兵在冲了几次不果后,竟是生了心怯退意。

    陆如龙、吴明、陈二郎等淮安绿营将领这时都心急如焚,原因便是本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满蒙兵竟稳住了阵脚,凭借几处工事牢牢守住了营盘,并开始反击起来。而他们的手下营兵竟是就此泄了士气,不愿再拼命了。

    事实上淮安兵除了军官以外,大多数也没有上过战场,甚至都没杀过人。他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战绩恐怕也就是在家乡抓捕几个盗贼,或是钻草苇子抓一些逃人和私盐贩子。这种战斗肯定不能和大军作战相比,尤其是他们要进攻的是满蒙大兵。虽说前方战场的满蒙大兵兵败如山倒,被南边来的太平军打得溃不成军,可这些淮安兵毕竟不曾亲见,他们在被鼓动起来造反时的勇气,多半来源于上官拿出的赏银。

    初始,他们凭借陡起发难制造混乱占了上风,现在,随着满蒙兵开始反击,进攻效果便大打折扣。现在虽然还强撑着没有溃退,但他们的的脑袋里始终都有一道阴影,昔日听闻的满蒙大兵威风厉害就如幽灵般缠绕在他们头上,让他们心中忐忑不安。

    陆如龙等将领此时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办不成事,他们的脑袋都要掉。事情做到这份,想回头更是没有可能。他们之所以被太平军的人收买,除了银子和官位的利诱外,太平军放出的“不降者诛其族”的威胁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现在不管他们能不能得手,清军肯定是大败了,到时大清皇帝往北京一跑,太平军肯定会占据淮扬之地,那届时他们这些淮扬出身的清军将领可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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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 伪清顺治十一年,广东新会汉人周士相:“我汉家男儿绝不为奴!”汉儿不为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儿不为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