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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二十九章 战鼓捶响

    因北新州之败,瓜州水营统领、满州正红旗都统已被皇帝下旨连降三级,只是因为满州诸将之中没有谁比多弼更识水战,这才被勒令军前听用,戴罪立功。

    打北新州被太平军夺去后,瓜州水营上下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太平军的水师隔三岔五就会来打瓜州水营,有时能炮击半天,有时却打上几炮就撤,有时深夜还会有水鬼潜来放火,令得瓜州水营憋屈不已。

    多弼不是没想过率水师出营和太平军拼了,可北新州炮台这一关他愣是过不去。好在太平军的水师也只能封锁瓜州水营,亦不能强攻进来,整体上太平军是占利,但只要瓜州水营在,他们也没法彻底控制长江。这就如同一根钉子般,只要这根钉子不被拔掉,太平军就不能将脚踏上江北一寸。

    多弼前天去大营时,听说内大臣们向皇帝建议从上游的采石矶或安庆一带渡江,以避开下游太平军占有优势的水师力量。皇帝正就此策考虑中,是否要纳这个意见,一时还未有定论。毕竟不管是上游还是下游,清军的水师力量都弱,唯一能够渡江的办法就是找一处太平军防守极其薄弱地,显然,内大臣们认为太平军的主力都在下游,故而才有从上游进军一说。

    此策即“避实就虚”说,但真要依此策,那大军调动就是个麻烦事,且不说如何避开江北的太平军细作之眼,就如何在上游筹集到足够多的船只渡江就是个大难题。皇帝就此事下旨询问过在安庆的江南江安提督库恩布的意思,库恩布回奏安庆水营在上次的安庆保卫战中损失惨重,根本无法承担大军渡江之责。他建议皇帝最好仍在下游择机渡江,万万不能轻动。

    除了“避实就虚”说,新任漕运总督蔡士英向皇帝献了“瞒天过海”策。此策缘于当年隋军灭陈之战,乃隋朝大将贺若弼所用之法。

    贺若弼率隋朝大军驻扎在长江北岸后,为了麻痹长江南岸驻守京口的陈军,便将军中的老马卖掉,大量购买陈朝的船只,买到手后,将这些船只偷偷藏起来,然后又购买了五六十只小破船,停在河岸边。陈军窥探得知后,以为隋军没有渡江的船只。其次,贺若弼命令沿江驻守的兵士交接班时,一定要聚集到岸边,大举旗帜,营幕遍野。开始一两次,江对岸的陈军见了,以为隋军要大举过江,赶紧调集军队加强戒备。但几次一来,发现这只是兵士交接班,也就习以为常,疏于防备了。除此之外,贺若弼还经常率士卒沿江打猎,人欢马叫,十分热闹。渐渐的,不管江对岸有什么大动静,陈军都不在意了。结果贺若弼真率军过江时,陈军一点反应也没有,长江天险就此失守。

    蔡士英这“瞒天过海”之策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多弼却对这个异想天开的法子不屑一顾,为何?首先,清军根本没办法从江对面买到船,其次,现在每天来骚扰迷惑的是太平军,而不是清军。蔡士英等人身在后方,纸上谈兵,以为照搬前人成功例子就能成功,却不知前线的真实情况。多弼是脑子抽了才会认同这狗屁的“瞒天过海”,他现在担心的是太平军的水师哪一天真的大举攻来,他手下这些天天被太平军骚扰的部下们是不是能及时反应过来。

    真说起来,多弼才不愿意当这个水营统领,皇帝和满州诸将都说他多弼懂水战,原因是当年他曾随太宗皇帝攻打朝鲜时,曾以偏师在海上和东江的明军交战过。但那场水战,多弼是打输了的,但事后太宗皇帝却没有责怪治罪于他,反说经此一仗,我满州儿郎终有懂水战者。那打以后,多弼在满州诸将中就以懂水战著称,二十多年下来,人人都道他多弼真是水上好手,组建瓜州水营时,皇帝也是第一个想到他多弼,却并不知道多弼其实并不懂水战。他唯一的水战是打输了的,且输得很难看,只差全军覆没。

    有失财,才会有教训,才会有下一次成功。多弼自嘲,自那次打输了后,他整整二十多年都没有打过水战,又哪有成功过。皇帝让他当水营统领,真是赶鸭子上架,生生折磨他了。

    北人擅马,南人擅舟,这是千古以来的铁律,不会因人事而改变。

    多弼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懂水战,所以他很信重手下的几个汉人水师将领,半月前,更向皇帝奏请,将原先从金厦大贼郑森手下叛逃过来的施琅调来。

    施琅是金厦郑军有名的大将,不过投降清廷以后一直不被重用,日子甚为贫苦。多弼奏调他时,此人在京师靠妻子当女红裁缝贴补家用,不然一日三餐都无以为继。

    顺治准了多弼的奏请,快马京师命施琅即刻南下至瓜州水营听用,授扬州总兵职。不过一时半会施琅也赶不来,所以多弼现在能依靠的还是水营那几个江南出身的将领。这其中,仪真总兵江大庆堪属水战翘楚。此人原是高邮一带的水匪,清军南下后主动投靠,历任千总、都司、副将,瓜州水营组建时荣升总兵官。

    江大庆没有辜负多弼的信重和厚望,虽然他也无力改变北新州炮台被夺后瓜州水营处于下风的劣势,但在他的主持下,水营防备很是有效。上次出营和太平军水师在北新州东边的交战中,也斩获甚大。

    因为昨天傍晚时,太平军的水师曾经来袭过营,所以刚吃过早饭,江大庆便请了多弼将令,带了几条船出营巡视,如果没有发现太平军水师,江大庆便准备组织人手部署拦江铁链,也就是俗称的“滚江龙”。原先清军在北新州炮台前的江面上有布“滚江龙”,不过却被太平军毁掉了。江大庆这次是计划重新布几道,虽说效果有限,但起码能够迟滞太平军,给水营足够的预警时间。

    江大庆带人很小心的出了营,几条船分成两队,东面三艘,西面两艘,保持警惕。刚出港时,未见江面上有什么不对,空荡荡一片,北新州那边的太平军也没有动静。江大庆稍稍放心,暗道贼兵连着多日来骚扰,想必也是乏了,今儿又没有雾气掩护,他们没有道理再来。不想,这边刚要快船回去报讯,让水营那边着手布“滚江龙”,西面的江面上就有战鼓捶响。

    “咚咚咚”的战鼓声响彻大江两岸。

    江大庆和部下们清晰看到,上游江面上,数以百计的战船正浩浩荡荡驶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章 以大欺小

    “敌袭,敌袭!”

    发现明军水师主力正向水营方向开来后,江大庆立即向水营方向打出了示警旗号,岸上瞭望台上的清兵立即敲响了铜锣,顿时瓜州水营乱成一团。

    “妈的,太平寇有完没完,天天过来,有种直接冲进来,别他娘的打了就跑啊!”

    江都参将麻雄从帐中走出来,一边系腰带,一边骂骂咧咧,看到手下兵一窝蜂的乱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一个倒霉家伙的屁股上,骂道:“瞎跑什么,还不滚上炮台!”

    “大人,你的帽子!”

    麻雄的亲兵跑上来将官帽奉上,麻雄拿过往头上一戴,一边系着带子,一边往炮台上跑去。他是发了狠,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炸沉几艘贼船,看他们敢不敢再来了!

    炮台上,清军士兵正手忙脚乱的捅拭着炮膛,将一箱箱的铁弹搬到炮台上。港口上,一条条战船也从运河口离开向江上驶去。

    “来了多少贼船?”

    多弼也被告警声惊动,一边问,一边爬上高台向着江面眺望,这一望却是一惊,只见视线中满是风帆,密密麻麻,只怕不下数百艘战船。耳畔传来的也是太平军战船上捶得“咚咚咚”响的战鼓声。

    “快向大营报讯,太平寇大举来攻!”

    太平军来了这么多的战船,多弼立即意识到他们这一次不是单纯攻打水营,很可能还会登陆,因此立即命亲兵往大营报讯求援。

    瓜州水营离设在旧江口的大营只有二十多里,援军骑马立时可至。同理,不夺取瓜州水营,太平军便不能攻打旧江口的清军大营。瓜州水营和江北大营就是犄角关系,缺一不可。就如同北新州炮台对于控制长江的重要性一样,瓜州水营对于江北大营同样十分重要。

    “上船!”

    多弼没有丝毫犹豫就往码头跑去,水营之所以称为水营,是因为有水师,有战船。如果己方战船不能及时部署迎敌,便只能被太平军一边倒的炮击。单纯靠水营两侧的炮台就想击溃太平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一旦水营战船被毁,那江北大营就直面太平军兵锋,后果是多弼想都不想的。

    往码头跑时,多弼看到已有几十条船出港排成阵列,不由有些心定。他别的不怕,就怕这节骨眼,水师那帮人靠不住或是自乱阵脚。还好,那帮人还知道对得起大清。

    “大人,太平军是要来打咱水营!”

    江大庆部下的一名把总从上游太平军庞大的船队推测出对方这一次不是来袭扰,而是全军来攻。现在己方只有五条船在港外,一旦太平军船队赶到,他们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因此请求总兵大人立即撤到港内。

    “不能撤,都给我顶在这里!”

    江大庆却不肯撤,视线内己方才几十条战船匆匆驶出,其余战船都还没来得及出来,他必须钉在这里,为水营赢取时间。这次不是袭扰!

    “大人,咱们?”

    那把总被这个命令吓呆了,敌人有几百条船,他们就五条,留在这里不是找死吗?可看到总兵大人那双怒目,立时吓得一个寒颤,再也不敢说撤走。

    “有违令者斩!”

    江大庆下了严令,大清待他不薄,若无大清,他要么早不在人世间,要么就是仍做个毫无前途的水匪,如何能做得这总兵官。吃大清的粮,做大清的官,事到临头,他就得一死报君王。要不然,他岂不是比当年被他砍死的那些明朝腐儒还不如?

    远处北新州炮台上的太平军注意到了仍停留在江面上的清军战船,立时向着这边开炮。炮声中,江大庆左右江面飞射起一条条的水柱。

    上游太平军庞大的船队在战鼓声中全力向下游开来。以原清军洞庭湖水师、武昌水营及在南京组建的江南水师组成的长江水师有大小船只400多艘,实力是清军瓜州水营的三倍有余。如果说,陆地上的较量包括周士相在内的所有太平军将领都有担心,那么在水面上,太平军的水师就是只实力庞大的巨无霸,它远比金厦的郑军弱小,但却比清军要强大得多。之前之所以没能拔掉瓜州水营,只是因为太平军的水师没有集齐而矣。

    甘辉、余新领135艘船组成了水师左营,郭法广、魏大龙领126艘船组成了水师右营,钟科、李本深等则率余下的200多条船组成了中军,也是搭载进攻太平军步兵主力的船队。

    看到中军战船打出的旗号,甘辉和余新立即下令全力驶速。左营当先开进,右营那边也如箭驶出,一左一右向着瓜州水营冲去。

    “将军,前面有五条鞑子船!”

    “撞上去!”

    发现前面瓜州水营港口前方有五条清军战船后,甘辉根本没有因此而下令炮击,而是直接命令撞上去。

    一百多条战船如黑云般齐头并进,如堵铁墙般撞上了那可怜的五条清军船。船上的清兵在打完火炮后,一个个吓得从船上跳下去。

    甘辉的座船是高大的海船,清军那几条小船在这海船面前如小儿般可笑。“哗啦”一声,海船重重的撞上了一条清军战船,船上的太平军士兵看到了一个手舞大刀,对着他们大叫大骂的清将转瞬消失在船头之下。

    江水踹急,一块块从船身上脱落的木板顺着江水往下游飘去。一个个漩涡吞噬着伸手挣扎的清兵。

    “开炮!”

    几乎是同时,水师左营和右营同时向着港口内的清军炮击。炮声呼啸声中,数十条满载干草的小船从船队之中突然冒出,上面的勇士奋力摇着小船,在接近敌船时砸烂了火油罐,顿时火焰升起。“火龙贡”的炮声无比尖利,硕大的铁弹一下就击穿了清军那些民船改造的战船。

    太平寇怎么这么多战船的?

    多弼惊讶的望着庞大的太平军船队一边倒的攻击己方弱小的船队,若不是那些战船上挂着的是太平军的旗号,他甚至以为是金厦的海匪和太平寇合兵了。

    这根本不是两者的互击,完全就是以大欺小!

    ........

    一些书友老说我水,其实我想说,操鞑子那章是我认为我写得最好的一节,是本书的核心宗旨。本书其实就是写如何操鞑子他妈个逼,这个事实我得告诉你们。(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一章 刀要见血

    凭借绝对的实力压制了清军水师后,甘辉、郭法广等将指挥水师突进港内,几艘对一艘围歼剩下的那些清军战船。清军被打得溃不成军,根本无从还手,多弼急得团团转,却是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水师就这么败亡。

    瓜州水营上空黑烟弥漫,水上不时响起爆炸声,清军的战船一艘艘的被击沉、撞毁,焚烧。

    岸上,炮台上的清军拼命的打着炮,试图击溃正猛击己方战船的太平军水师,但收效甚微。眼看己方的战船一条条的沉下去,江都参将麻雄是心惊胆战。

    “轰”的一声,一发“火龙贡”击中了一条清军战船上的药子,引发了巨烈的爆炸声,伴随冲天火光,一个个火人从船上跳落江中。水面上,到处都是扑腾的清兵。

    “败了!”

    大势已去,多弼痛苦的坐在甲板上,看着前方正快速冲来的太平军战船,耳畔传来的是震天的喊杀声,四周不时有炮子落下,亦不时有士兵被铳子、箭枝射中,在地上凄惨的哀号。

    “砰”的一声响,一艘靠过来的太平军战船上有个士兵对着多弼打了一铳,铳子贴着多弼的脑袋飞向后方,将他的帽子打落在地,露出光秃秃的脑袋。

    多弼心生绝望,耳畔的铳子声、炮声、箭声越来越响,他的眼帘已经清楚看到一群挥舞长刀朝他狞笑的贼兵。他知今日必死无疑,他是满州人,一旦被抓,肯定会被太平寇活活虐死。太平军占领南京后,那些满城里的旗人发生了什么,多弼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知道安亲王岳乐、两江总督郎廷佐、大学士额色黑他们都被太平军活活剐了,据说直将人剐得只剩一具血淋淋的白骨。那是多么可怕的刑罚,多弼心惊肉跳,饶是他杀多了汉人,砍过无数汉人的脑袋,可真让他面对一具被剐得没有任何血肉,只剩骨头的尸体,他亦是会害怕,会恐惧。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被活活剐死的是他,那他是万万无法接受的。

    不,我绝不能被贼兵捉住!

    多弼猛然站起,他是满州都统,是贼兵眼中的大官,要是落在贼兵手中,他的下场肯定好不了。

    剥皮?五马分尸?腰斩?枭首示众?

    无论怎么个死法,多弼都不敢承受,一想到那可怕的死法,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堂堂满州男儿,岂能受贼寇的侮辱,还不如自己一死干净!”

    多弼面色煞白的望着湍急的江水,一颗心“扑通”的狂跳。

    “都统!”

    多弼的戈什哈额尔福跌跌撞撞的从船后跑了过来,大势已去,水营完了,神仙都救不得,眼下他只能赶紧保护都统大人撤上岸,晚了怕就上不了岸了。可当他跑到前面甲板时,却发现都统大人如死人般呆呆的站在那,他的两眼似乎木了,一动不动的看着船下的江水。

    “都统,不能啊!”

    额尔福意识不妙,他扑上去想拉住都统,可却迟了一步,他没能拉住都统大人。

    多弼紧闭双眼纵身跳下了船。他宁自杀,也不愿落入太平军之手。太平军对满州旗人的残酷令得他恐惧。

    “快救都统大人,快救都统大人!”

    额尔福急得直叫,两个水性好的清兵奋身跃下,很快就把多弼推出水面,船上的清兵冒着太平军的铳子将人接住,然后把多弼抬进舱内。额尔福催促舵手转向上岸,尔后冲到舱内,见众人都面色苍白的看着都统大人,以为人救不过来了,吓得一惊,大清军法,阵失主官斩。要是多弼有个三长两短,他和这满船的兵都要死。

    另一个戈什哈将手放到多弼鼻孔边,感觉都统大人还有气在进出,惊喜的叫了起来。额尔福忙再探,果然都统大人还有救,立时放下心来。这会外面打成什么样子,他是顾不得了。一等船靠岸,便背着都统大人往岸上跑。

    上了岸后,一众清兵只觉如逃出生天,脚下硬实的泥土让他们恍若隔世之感。多弼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没有死,再看额尔福他们,顿时知道自己是被手下给救了。他想咆哮,想怒斥,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说来奇怪,刚才多弼万念俱灰,只想死,现在却不想死了,反而突然涌上无数勇气。

    “守住炮台,绝不能让太平寇上岸!”

    多弼缓过气来,立即组织岸上的清军布成防线,强压住因水师溃败几近动摇的军心。他亲自挥刀在前,指挥清军迎敌。报讯的人已经去了好长时间,相信援军就在路上,只要撑住,太平寇就没法踏上岸来。

    港口内,水师解决了清军残余战船后,立即组织炮火压制清军的东炮台和沙滩上的西炮台,掩护步兵登陆。

    周士相放下千里镜,对着身边的亲卫吩咐一句,立时座船上的旗手打出了登陆的旗号,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

    担任登陆作战主力的是第二镇,镇将铁毅一直在等大帅的登陆命令,当登陆命令终于传来时,他走到船头对身后的三百多士兵吼了一声:“刀要见血,铳要人命!”

    “刀要见血,铳要人命!”

    数千参与登陆的第二镇将士喊着震天的口号顺着船舷一个个下到小船,然后一拨拨的向岸上杀去。

    铁毅选择的登陆地点是清军西炮台前的沙滩,在付出百余伤亡后,第二镇涉水上岸,迅速向西炮台的清军发起进攻。

    第二镇是太平军的全火器部队,全镇配备的“轰天雷”为诸镇之最,因此一上岸,西炮台清军便遭到了他们从未遭遇过的强大火器杀伤。参将麻雄抵挡不住,只得率残兵弃了炮台溃退下来。

    炮声、鼓声、脚步声,仿佛雷鸣电闪。

    见西炮台守军败退,多弼又气又急,看到西炮台的溃兵竟抱头鼠窜直向运河奔来,他怒火中烧,慌忙抽出长刀将自己的将旗插在地上,然后持刀立在旗下,高喊:“有过此旗者,立斩不赦!”

    溃兵被镇住了,呆立在那不敢前进,麻雄见满州都统在前面,便想将功补过,硬着头皮转回去想重新夺下炮台。这时,又一股溃兵犹如被狂风卷起的败叶,没头没脑地冲了过来。其中一个兵慌慌张张,只顾逃命,没有看到多弼站在那里,晕头转向地从旗杆边跑过去。

    多弼恨得牙齿直咬,一刀砍去,那兵惨叫一声,痛得在地上打滚,鲜血染红了河滩。然而其余的清兵却根本没有被吓住,他们竟绕过满州人的军旗,手忙脚乱地向运河上的浮桥跑去。有的溃兵是一边跑,一边脱下号褂,那架势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多弼气得大骂,可他身边只有几十个满州兵,如何挡得住这么多溃兵。

    夺取了西炮台的太平军已经在军官的带领下向多弼所在方向突进。多弼虽仍持刀立在军旗下,但已丝毫不起作用,一队队溃兵绕过他的军旗,冲到浮桥,仓皇逃命。就连麻雄,这会也不知被败兵裹到哪去了。

    “额尔福,快,快把浮桥拆掉!”

    多弼咬牙命令额尔福带人去拆桥,额尔福却苦苦哀求他:“都统大人,千万莫拆桥,让兄弟们寻一条活路吧!否则就要全军覆没了。”

    多弼看着如海浪般压来的太平军,以及全部乱了套、争先恐后上桥逃命的溃兵,无可奈何地直摇头,但仍不愿意逃跑。他还想再等等,大营的援军马上就能到了!

    见都统大人不肯走,额尔福等满州兵无计可施。这时,却有一支箭擦着多弼的左耳飞过去,他吓得魂都掉了,额尔福等满州兵见状,上前强行将多弼抱住,硬将他往浮桥那拖。(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二章 瞎子,我们走!

    多弼被部下强行拖过浮桥后,尚在水营顽抗的两千多扬州兵无心再战,亦往浮桥退去。此时,只瓜州水营东面土坝上尚有一千多清军凭借炮台坚守。

    那土坝原是运河口旧堤,修于永乐年间,两百年下来,早就破败不堪,坝下满是江苇,因江水浸泡,泥泞不堪,人在上面很难行走,加之并不开阔,不利大军团行动,故而太平军没有选择从此处登陆,只水师以炮火压制此处,这使得东炮台的清军所受压力远不如水营和西炮台。

    多弼被部下架到运河对岸后,立即让额尔福等人毁掉浮桥,免太平军顺浮桥攻来。额尔福等人此刻谁也不劝阻了,忙奉令去毁浮桥。对面上千正往浮桥这边溃退下来的扬州兵发现前方正在毁浮桥后,立时咒骂连连。已经上了桥的扬州兵有的选择自己保命,对满州兵破桥举动视而不见,只顾往对岸跑。有的扬州兵却不顾一切的上前阻拦满州兵破桥,以便让他们的同乡亲友能够逃过来。

    一方要毁桥,一方不让毁,扬州兵们虽然摄于满州兵的威风厉害,但此刻对方不过数十人,而己方却有数百上千人,于是在几个胆大的扬州兵带领下,浮桥上上演了自相残杀的一幕。为了活命,那些扬州兵下手也是狠毒,接连砍翻十多个满州兵,吓得额尔福等人不敢再破桥,慌忙逃往多弼处。

    多弼见状,竟是跑上土坝上的炮台,命令守军将炮口转向,用大炮去轰浮桥。炮台守将不敢违令,依令而为,就在火炮就要打响之时,东边蹄声响起,多弼等人转头看去,却是打着襄黄旗号的满蒙骑兵赶到。

    “大人,这桥还要不要炸?”

    东炮台的清军守将见援军赶到,便问多弼要不要炸桥。多弼连说不要炸,方才他要毁桥,怕的是太平军顺势冲过运河夺取东炮台,追击他们,现在援军来了,这桥便毁不得,因为满蒙骑兵要靠这桥冲过去将上岸的太平军绞杀干净,夺回水营和西炮台。要不然让太平军在北岸站住脚,那可是个大麻烦。

    率领清军骑兵赶到的是一等侍卫佟国纲,其是一等公、都统佟图赖长子,妹妹便是替当今皇帝生了四阿哥的佟妃,所以他是皇帝的妹夫,四阿哥的亲舅舅。

    接到瓜州水营告急后,刚从扬州面见主子回来,主持江北大营的鳌拜立即便命佟国纲领满州骑兵2000、蒙古骑兵4000赶往增援多弼。曾随太宗和肃亲王豪格征战多年的鳌拜深知瓜州水营万不能有失,为此在佟国纲率领骑兵增援瓜州后,他又调步兵两万余由满州都统达色和蒙古额真勒和克率领为后援,紧急向瓜州开来。同时又命余下的大营兵做好出兵准备,随时增援瓜州。

    佟国纲来的时候以为多弼仍在水营坚守,却没想到已然大败,看到前方运河浮桥上一通败兵在那蜂捅争抢,佟国纲大怒,挥手便命骑兵冲上,刀砍马踏,数百溃兵血染运河,尸伏一片。随后佟国纲便领骑兵直接渡桥,向正冲杀而来的太平军袭杀过去。

    援军且是满蒙骑兵的到来让清军溃兵士气一振,多弼不失时机召集溃兵,纠合了三千多兵紧随满蒙骑兵再次杀了回去。

    正在追杀清军溃兵,已冲至运河浮桥西岸的第二镇甲旅的两个营面对突然冲杀过来的清军骑兵,没有及时布列防线,以致被清军骑兵瞬间扫过,伤亡数百,丙营几近全军覆没。千户黄四成当场被清军弓箭射杀,成了太平军渡江之战第一个阵亡的高级将领。

    满蒙骑兵首战得手,瞬间狂妄不可一世,呼啸打马四下冲杀。甲旅剩下的一个营在营校曹寿的带领下依托清军营盘坚守,同时向后方打出救援信号。

    “嗖嗖”的钻天龙火箭从岸上不时升腾上空,这是太平军用于联络通讯的最紧急手段,但见此信号,要么便是全军动手,要么便是全军告急。

    江上的水师见到信号后,一边加快往岸边运兵,一边调集战船呈一字形沿江展开,将大小不一的炮弹如流水般打到岸上。炮击之下,清军骑兵的攻势为之一滞,令得铁毅及时率领乙旅增援上去,凭借火器和震天雷迟滞了清军骑兵。

    佟国纲见江上的太平军仍在不断往岸上运兵,且运送的还有战马后,立即勒令蒙古兵不顾伤亡冲击太平军的防线,以求将他们击退,从而能够夺回西炮台,阻止更多的太平军登岸。

    西炮台上的清军火炮也再次打响,不过这次操炮的是太平军。数十门调转了方向的大炮向着清军骑兵猛轰,使得进攻的蒙古兵死伤惨重。

    铁毅下了严令,任何人都不得后退一步,死也死在这。

    在清军的疯狂进攻下,第二镇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伤亡比之当年的潮惠大战还要惨重。这主要原因便是甲旅的两个营被清军重创,第二镇同时承担追击清军和稳固西炮台两个任务,导致兵力无法集中。加之刚才清军败退得太快,胜利来得太过轻松,以致第二镇上下都有些大意,导致如今形势不利。

    江上,一艘艘小船搭载着第二批登陆的士兵,船上的军官也好,士兵也好,一个个都是焦急的看着岸上。

    周士相的手也紧紧握着千里镜,镜头一直没有放下过。如果第二镇挡不住清军的反扑,那这次进攻就注定是失败的结局。他多坚持一秒,就会多死一个兵,因为这个时代登陆的有限手段,使得这场战役如同“添油”战术。第二镇能够撑住,那么添上来的士兵就是生力军,撑不住,便是一批批的将士兵送上岸让清军宰杀而矣。

    当视线里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抱着药包冲向了清军骑兵后,周士相放下了千里镜,命令瞎子李马上和他下到小船,他不能就这么干看着,他必须上去。

    郭雄、桂永智、董常清等人当时就被吓住,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劝阻周士相不能轻身犯险,周士相却道:“我的命重要,那些兵的命就不重要?我是人,他们就不是人了!...你们不要忘记,本帅也是尸山血海过来的!瞎子,我们走!”(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三章 砍马脚

    岸上,第二镇的防线在数千满蒙骑兵和多弼部清军的合击下,岌岌可危。副将蒙古人苏日勒见情形危急,将炮台上能够抽出的兵都带上,从清军左翼发起进攻,以减轻镇部压力。

    铁毅持刀在阵中督战,不时有箭枝向他射来,有落在左右,有射在他身上的铁甲,发出“叮当”的轻脆声。他始终屹立在军旗下,眼都不眨一下,哪怕身边的亲卫为了保护他一个又一个被清军射中倒地,他都不去看他们一眼。他的眼中只有怒火,只有复仇。他在,军旗就在;军旗在,第二镇就在!

    “跳,快跳!”

    江滩上,两千多隶属第五镇的太平军在船只还没靠岸就纷纷跳下江水,涉着半腰深的冰冷江水往岸上冲去。冲在最前面的是手持红樱长枪的于世忠独子于佑明。战船上,看到儿子于佑明奔跑的身影,于世忠怔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

    “余新,你带人冲上去,夺下鞑子炮台,把浮桥给我毁了!”

    甘辉见岸上战况不利,立时命令余新带人从满是泥泞的东岸上去,端掉岸上的清军炮台,破坏掉浮桥,避免更多的清军援军渡过运河。

    “藤牌手跟我上岸!”

    余新领命带人下去后,甘辉便将水师的指挥权移交给副将罗超,带着亲卫下了船。仗打到这个时候,水师已经发挥不了多少作用,他甘辉固是水战将领,可也是陆战大将。瓜州一战,他和满州鞑子的骑兵较过量,那一仗,他们砍翻了四千多真满州!

    东炮台的清军发现明军水师有几十条小船向着他们划过来后,立即拼命发炮轰击。一道道腾天水柱溅得船上的明军浑身湿透,江风吹过,人人肌肤冰寒,可心中却是热血沸腾。

    从船上跳上岸那刻,余新用家乡话骂了句“撒女内!”,然后挥刀向前方冲去。

    “杀!”

    千余原郑军铁甲兵紧随余新之后,向着东炮台的清军喊杀而去。他们是为复仇,为死去的亲人战友复仇。

    ...........

    岸上苦苦支撑的第二镇终是等到了第五镇第一批登陆部队的支援。铁毅不知道是哪镇的兵马来增援于他,待看到一面“戚”字军旗后,立时露出笑容:戚家军来了。

    第五镇甲旅旅校吴大有带着部下接防了第二镇被清军打穿的两处防线,长长的狼筅如剌林般横亘在满蒙骑兵眼前,令他们冲突不得。

    佟国纲见太平军来了援军,还有更多的援军正在船上拼命向岸边划来,又急又怒,亲自带领满州兵冲阵,又勒逼多弼部步兵冲击太平军的左翼。两次冲击后,第二镇和第五镇均受到一定程度损失。于佑明所在的那营更是首当其冲,连续被清军步骑冲击。有蒙古兵绕过他们的防线,从后方薄弱地猛冲他们,致使后阵大乱。于佑明急虑之下,持枪带领所部军士向那队蒙古骑兵冲去。

    蒙古佐领格格尔看到有一个年轻的太平寇领着一帮贼兵冲过来,打马舞刀迎去,想一刀结果这太平寇的年轻将领。不想一刀下去,却是没有砍中,而是被那年轻小将用红樱长枪挑开。

    格格尔大怒,拉马转头,又挥刀砍去,但连砍三四次,竟是都不能得手,相反虎口倒是酸痛。

    于佑明连避格格尔几次杀手,越战越勇,趁格格尔打转马头之际,忽的跃起,挺起丈二点钢枪直向格格尔咽喉剌去。格格尔大吃一惊,已经不及闪躲,眼看就要当场丧命,身后一个蒙古兵拍马过来替他挡住了这一枪,另一蒙古兵也拍马前来。

    三匹马将于佑明围在中间,于佑明见无法得手,咬牙在地上滚了一圈,冲出包围围。格格尔以为于佑明要跑,驱马紧追,冷不防一铳射来,正中前额,惨叫一声从马上坠下,当即身亡。

    “小爷,你不要命了!”

    一个戚家军老卒出身的军官一把抱住于佑明,怎么也不让他再冲出去,要是折了小爷,于家可就绝后了!

    “放铳!”

    数百杆火铳一齐发射,蒙古兵立时被射倒一片,后面蒙古兵见状忙拍马向两边避去。

    甘辉带着五百多原郑军也赶来了。见数百清军骑兵疾驰过来,甘辉大叫一声:“砍马脚!”

    蹄声如雷,数百清军骑兵渐奔渐近,马上清军的长刀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眼见奔到身前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仍未停步,又奔近了四五丈,甘辉叫道:“滚堂刀,上前!”

    三百多藤牌手一跃而前,在地下滚了过去。这些滚堂刀好手都是郑军专门训练出来用来对付清军骑兵的,身法刀法皆尽娴熟,翻滚而前,藤牌护身,却不露出半点刀光。

    清军骑兵突见明军滚着地来,都是大为诧异。去年金厦海战时,达素率领的清军曾吃过郑军藤牌手的苦头,但这些从bj来的八旗禁旅从未见过藤牌兵的打法,均想你们在地下打滚,太也愚蠢,纵马踏也踏死你们了!

    顷刻之间,前排的清军骑兵已和藤牌兵碰在一起,猛然间众马齐嘶,纷纷摔倒。藤牌兵利刃挥出,一刀便斩下一两条马脚,藤牌护身,毫不停留的斩将过去。

    人喊马嘶声中,藤牌兵已滚过五六排骑兵,斩下一百多条马脚,在清军骑兵阵后列成了队伍。甘辉率领藤牌兵快步奔回,三百多藤牌兵被马踹伤压伤的只有数十人,伤势均轻。伤者强忍痛楚,仍然站在队中。

    清军骑兵大半摔下马来,有的给坐骑压住,躺在地下呻吟呼号,余下的人纵骑远远逃开,大部份站在地上,手足无措。这些蒙古骑兵一生长于马背,只有骑在马上,才剽悍骁勇,双足一着地,便如是游鱼出水,无所凭借了。

    “砍!”

    甘辉喝出号令,数百藤牌兵摆成了一个刀圈,刀锋向着圈内那些傻站着的没了座骑的蒙古兵猛砍,瞬息地上便是一堆残肢断臂。

    越来越多的太平军登陆上岸,数百匹战马也被运上了岸,佟国纲看到有一个披着白袍的太平军将领翻身上了一匹黄马,正拿着手中的长枪朝他这边对身边的部下喝喊什么。

    突然,离岸不远的江上,有激昂战鼓声响起。佟国纲下意识抬头去看。江面,一条小船上,有人正擂着鼓向岸边而来。

    铁毅等也听到了鼓声,他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大帅给咱们擂鼓了,不怕死的跟我马鹞子杀鞑子去!”

    王.辅臣双腿一勒,座骑高昂一声向前撒蹄冲去。(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四章 藩主,我的罪过赎了么!

    一叶小舟上,周士相豪情满怀的看着前方,手中的鼓锤铿锵有力的一声又一声的敲着。这鼓,便是当年大樵山上那面牛皮鼓。

    这鼓,见证了李成栋的败亡;这鼓,见证了广州大屠杀;这鼓,见证了一帮汉人是如何从土匪蜕变成了反清义士;这鼓,同样也见证了汉人的复仇。今日,这鼓擂响在浩荡大江上。

    周士相的擂鼓激励了岸上奋战的将士,王.辅臣率领先期上岸的四百多骑兵加入战局后,清军无法再肆无忌惮的冲击太平军的防线。佟国纲不得不命蒙古兵分出一支对付太平军的骑兵。

    此时清军的兵力大抵有骑兵五千,步兵两千多,太平军方面则有第二镇和第五镇步兵六千余,骑兵四百多。双方损失,太平军阵亡四千有余,清军方面则阵亡骑兵近一千,步兵(水营)六千多。地形上,太平军牢牢控制着西炮台及前方沙滩,清军控制着东炮台,双方主力就在水营及北侧的空地厮杀。江上,则彻底被太平军据有。

    “达色怎么还不来!”

    佟国纲有些着急,太平军的火器太过厉害,还有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长武器,令得几次进攻都失利。虽然目前主动权还在他手中,但随着太平军将越来越多的兵马运送上岸,他可不敢保证还能一直占据上风。眼下他最需要的就是援军,若是达色这时能赶到,多出两万步兵可用,他有十成把握可以把上岸的太平军撵到江里去喂鱼虾。

    三等辅国将军巴尔堪是济度的弟弟,不过和他哥哥一样都不得皇帝喜爱。要不是怕满州上下非议,顺治甚至都不想让济度的儿子德塞承袭简亲王爵。这一次顺治御驾亲征,点验随军宗室时,巴尔堪这个三等辅国将军也被命随军,可是这南下几月以来,顺治一次都没召见过他。江北大营一成立,巴尔堪就被扔在了大营,鳌拜对他也不大搭理,只叫他领了200满兵,想来也是知道巴尔堪没什么本事。

    佟国纲对巴尔堪也不喜欢,这当然是因为妹夫皇帝对简亲王一系的观感让他这大舅哥也连带着不喜欢巴尔堪。不过巴尔堪的表现倒让他有些吃惊,几次冲阵时都是打头阵,丝毫没有犹豫退缩,看着倒真是有爱新觉罗家的血性,这让佟国纲对简亲王一系观感大变,毕竟是太祖子孙,又哪个真的不堪。

    浑身浴血的巴尔堪打马过来要佟国纲再组织攻势,不管达色部何时赶到,都不能让太平军在岸上立足脚。佟国纲采纳了巴尔堪的建议,传令整合向太平军再次发起进攻。

    “开火!”

    “砰砰”的铳声响起,密集的铳子、弩箭黑压压的射向清军,在付出一个多佐领骑兵的折损后,清军再一次撞上了太平军的防线。斩杀了当面的一百多太平军后,佟国纲领着自己的亲兵一鼓作气冲进了太平军大阵中,顿时,血肉一片,明清双方惨烈厮杀起来。双方谁也不肯退缩,谁都想将对方吃掉,彼此互不相让的他们,就在这长江边上演惨绝的人命大战。

    炮声、铳声、爆炸声从未停歇过。弥漫战场的黑烟令得远处根本无法看清战局,只知喊杀震天。

    知情势危急的佟国纲不惜一切代价要将登陆的太平军消灭掉,四千多满蒙骑兵在明军阵中左突右突,搅得明军阵不成阵,各部被分割成几块。此时,一旦清军有新的兵马渡过浮桥加入战局,对无法将主力一次派上岸的明军而言无疑是场灾难。

    瞎子李带着铁人卫上了岸,在江边披挂整齐后,八百铁甲兵开向战场。第五镇余下的两个旅和第十三镇的广西狼兵也成功登陆。不断的生力军加入,令得战场上的太平军防线虽然几次动摇,但一次次又被堵上。清军没能一鼓作气,将明军军阵搅得大乱都未能让对方崩溃,这使得清军上下都有些泄气。

    水营东边,余新部正拼死攻打着东炮台上的清军,已有士兵成功突上炮台,和上面的守军杀成一团。

    周士相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运河东岸,密密麻麻的清军正急速杀奔而来。不能击溃这些清军骑兵,一旦让清军的步军大队赶到,兵力弱势的太平军根本撑不下去。

    余新也看到了正向运河赶来的清军步兵大队,他看了看炮台上仍在顽抗的清军,再看看西岸被清军骑兵突成几块的友军,双目通红,满腔怒火,电闪火光间,他做出了决夺。

    “跟我去炸桥!”

    余新从一个士兵手中抢过太平军配发的药包,冒着炮台上清军的箭枝向运河浮桥冲去。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炮台上的清军守将发现一队太平军奔浮桥过去了,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慌忙带人冲下前去阻拦。跟随余新前去炸桥的士兵分出一批前去迎敌,余下紧随余新身后,他们血管里奔腾着的是报仇的急流,两眼迸发的是焚烧耻辱烈焰。

    正在往浮桥开来的清军发现了一队从土坝下冲上来的明军,带队的将领大声呼吼着拍马冲来。浮桥那边并无清军把守,余新等根本不去管冲上来的清军,只奋力冲向浮桥。骑马的清军冲了上来,马刀挥砍下,十多个明军扑倒在地。余下的士兵却谁也不肯退,只在那拼死挡着清军,以便让将军能够将药包引燃。

    在部下的掩护下,余新成功将药包放置在浮桥上,他点燃了火折子。有清兵看到那冒着白烟的药包,虽不知是何物,但知万万不能让那东西留在桥上,于是疯狂的冲上来要将那药包甩到河里去。

    “狗鞑子,去死吧!”

    余新如一夫当关般挥刀守在桥头,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被两柄长矛捅中。他双手紧握着那两柄捅进腹中的长矛,回首看到浮桥中间被炸塌一段,脸上露出笑容,遥望东南金厦方向。

    “藩主,我的罪过赎了么!”(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五章 血红血红

    运河浮桥被毁之后,清军步军大队顿时被阻在运河东岸。满州都统达色和蒙古额真额和克无法率部渡河增援佟国纲,气急败坏之下只得一边令士兵抢修浮桥,一边督兵绞杀正在争夺东炮台的明军。

    正和东炮台守军血战的原郑军铁甲兵们虽人人奋勇,但因增援来的清军实在太多,加上主将余新战死,故撑了片刻后便往江边撤退。江边尽是泥泞地,不利明军撤走,也不利清军追杀,最终,有三百多郑军成功撤回船上。这是开战以来,清军所取得的唯一一次迫退太平军成建制的攻势,并且斩获甚大的战斗。

    原浙军将领郭法广见清军正在抢修运河浮桥,忙率所部水师战船突入运河口,以炮击阻止清军抢修浮桥。郭法广所部水师右营战船都是大船,适宜在江上行动,却不宜在运河口这种狭长地带行动,腾挪转向都很不便,且有些地方水深不足三四米,大船一旦驶入就容易搁浅,成为岸上清军火炮的活靶子。但为了阻止清军抢修浮桥,水师上下也是顾不得了,郭法广亲自率座船突入河口,数条船上几十门大小火炮一齐向正在抢修浮桥的清兵轰去,直炸得那些清兵鬼哭狼嚎,四散而逃。

    土坝上的东炮台清军见状也疯狂向河上太平军水师炮击,因为距离过近,三艘水师战船中炮,一艘当场沉没,还有两艘也中创失去了行动力。郭法广一边打旗命令炮击浮桥,一边组织炮火压制东炮台清军,双方就在这运河口上方炮来炮往。达色所统清军步军大队亦携带大量火炮,这时也纷纷拉了上来,就在离河岸不远的竹林一带向着河口炮击。进入河口的太平军水师战船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在那硬挨,不时有战船被清军炮子击中。

    每一发炮弹落入太平军战船上时,岸上的清兵都会爆发欢呼声。但是达色和额和克却愁云密布,因为他们清楚,眼下战场的关键不是在河口,而是在西岸。这里炮打得再凶,纵是将太平军的战船全部击毁,但只要西岸失利,这场仗便算输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达色颁了重赏,又直接威逼,三百多北方营兵硬着皮头在太平军的炮子下抢修浮桥。浮桥两侧不时炮弹落下,恍若这运河上方天降流星群一般。到处都是水柱,到处都是哀号。太平军战船上有数颗铁弹直接砸在桥面上,不是带走数条人命,就是将桥面上砸出一个大大的窟窿来。

    西岸,浮桥被毁使得步军大队无法渡河前来增援,让佟国纲叫苦不迭。战场形势已经急速向着对清军不利的方向转进,满蒙骑兵的优势正随着太平军援军的不断到来被消减。战事已经打成胶着,满蒙骑兵穿插突进的机动优势已荡然无存,反陷入太平军的四面八方攻击之中。

    周士相已经上岸,此刻人正在西炮台上。浮桥的被毁让他欣慰,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虽然他不知道是哪部兵马破坏的浮桥,但他已决定战后一定要大力奖赏这些破桥的勇士,为他们记大功。

    周士相的帅旗插立在西炮台的最上方,明黄的大旗清楚的告诉战场上的每一个人——他就在那里。

    江滩上,一队队身着赤红军服的太平军源源不断的从船上跳下,然后或数十人为一队,为数百人为一阵,在军官和军旗的引领下向着前方突进。一匹匹战马也被从船上放下,那些不习惯坐船的蒙古兵上了岸之后还有些晕乎,但调整过后,他们很快就翻身上马,操着汉(蒙)喊杀声向着战场冲去。

    “列队!”

    百户刘邦栋高声喊道,手下的200多士兵立刻向着旗手所在方向排成前后五列横队。安军使卢义按刀站在刘邦栋身边,20名卫尉直属兵单成一队。队伍中,被同袍戏称为“郭老道”的郭城有些紧张的紧握手中的长刀。

    “前进!”

    随着刘邦栋的命令,丙卫在旗手的引领下大踏步向前。队伍的最右侧是一个吹着唢呐的士兵,伴随着唢呐声,连同官兵在内的丙卫245人如同一人般,笔直的向前。在他们的前后左右,一个个以卫组成的方阵同样在踏步向前。

    “放铳!”

    迎着清军的弓箭踏入射程之后,刘邦栋将长刀指向了前方。瞬间,第一排的四十名士兵向前方打响了手中的火铳,打完迅速蹲下,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砰砰”的铳声中,当面的清军不断从马上坠落,人仰马嘶,混成一团。

    “冲啊!”

    另一边的持矛方阵在铳卫放完几轮铳后,喊吼着斜举着长矛向着清军冲去。如林的长矛不断捅剌着马上的清兵,将他们一个个从马上剌落。

    数平方公里内,到处都是反攻的太平军方阵,胜利的天平急剧向太平军倾斜。

    王.辅臣白袍黄马,已率部在满蒙骑兵中来回突剌了两次,长枪所到,无人能挡。

    佟国纲在京城见过王.辅臣,知他厉害,根本不敢打马来战,只不断摇旗命蒙古兵阻击王.辅臣。

    瞎子李所领的八百铁甲兵成了压倒清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八百铁甲兵在中线如若无人之地猛砍清兵,清军对这些铁甲兵无可奈何,四周又无空荡地可供他们打来迂回拖垮这些铁甲兵的体力,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挡。可这些铁甲兵就是重装步兵,满蒙骑兵是轻装骑兵,根本无法冲垮他们。

    原先被满蒙骑兵切割的太平军此时凭借兵力的优势反向包围清军,将数千清军截成数百人乃至数十人不等的战圈。没了机动优势的清兵就如无马的骑兵一样被动挨打。

    终于,清军撑不住了,蒙古兵打马向运河飞奔,满州兵亦弃了当面之敌往运河逃去。多弼部的营兵有的也一起向运河跑,有的则是扔掉武器跪地投降。可是他们却没得到太平军的宽恕,一个个被砍翻在地。

    “追,把鞑子撵下河!”

    部下阵亡几近一半的铁毅红着眼睛下了追击令。到处都是逃奔的清军,到处都是追杀的太平军。

    佟国纲逃到运河边,望着还没修好的浮桥心生绝望。他想打马回头和太平军拼命,可后方却是数也数不尽的溃兵。兵败如山倒,他已经不可能重整兵马回头血战了。

    河岸上挤满骑兵,望着宽阔的运河,清军望河兴叹。有蒙古兵犹豫片刻,打马向河中奔去,岸上的人看着心都提到嗓子音了,最终,那蒙古兵连人带马消失在众人眼前。

    后方,疯狂的杀戮正在进行。一个又一个的清兵被疯狂复仇的太平军从马上捅下,然后乱刀相加。急于逃命的清军不断向前冲挤,使得最先到达河边犹豫驻足的满蒙兵一个接一个的被挤下河。

    “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此起彼伏,河对岸的清军步队目瞪口呆的看着对岸发生的一切。十几个会水性的扬州兵纵身一跃,然后拼命的划动双臂,成功的游到两里外的对岸激发了清军。很快,“扑通”落水的不再是那些被挤下河的满蒙兵,而是主动跳水的满蒙大兵。然而这些满蒙大兵很快发现,他们其实不会游泳!

    当上百人淹没在运河之中后,骚动的河岸终于静了下来,除了不时被挤落河的倒霉蛋,余下的满蒙兵死死用脚有抵着河岸,唯恐自己会被挤下去。

    河对岸的达色和额和克终于反应过来,浮桥已经抢修不得,当务之急是马上找船去对岸救人。一队队的清兵惊慌的跑到上游去找船,对岸佟国纲的亲兵幸运的也找到了三条渔民打鱼的小船。他们保护着佟国纲上船,三条不大的小船上挤满急于渡河逃命的满蒙将领。有满蒙兵见状便冲上前去要上船,可船上的满蒙将领却根本不让他们上。那些满蒙兵死死抓住船舷,使得小船根本撑不走,只在那打转。

    远方,太平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被挤落下河的满蒙兵也越来赵多。

    “砍断他们的手,砍掉他们的手!”

    佟国纲疯狂大叫,挥刀砍断了一个满州兵扒着船舷的双手,那满州兵哀叫一声,仰头倒下,在水里挥舞没了双手的断肢在那不断挣扎,最终“咕噜”沉底。拿刀砍,拿矛剌,急于逃命的满蒙将领们疯狂的杀戮着他们的部下,只为自己能够逃命。

    “带上我们,带上我们,都统大人!”

    佟国纲的亲兵有好几十人,这些人不可能都上船,此刻在半腰深的水中苦苦哀求都统大人能够带上他们。有些满州军官也在水中苦苦哀求,佟国纲却是心硬如铁,哪怕这些人中有红带子,他也是顾不得了!

    “佟国纲,满州饶不了你,皇上饶不了你!”

    被抛弃的满州军官大声咒骂着,眼睁睁的看着三条活命的小船越离越远。

    “降了,降了!”

    岸上的蒙古兵突然叫嚷起来,旋即所有的满蒙兵都在大叫投降。佟国纲在河中心听了,紧咬牙关,一语不发,脸色铁青。

    “我们投降,不要杀我们!”

    满蒙骑兵一片片的下马跪地请降,放眼过去,密密麻麻的不下数千人。

    “战而不敌而降者,杀!”

    王.辅臣狞笑挥手,上千骑兵呼啸冲上,向着那些被挤得根本无法活动的满蒙骑兵疯狂砍杀。紧随而来的太平军步军也拿大刀、长矛收割这些没了战意的满蒙兵性命。

    绝望的满蒙兵只得选择跳河,他们找到任何看着能够帮助他们渡河的物件跳河,远远看去如下饺子般。趟着满蒙兵尸体杀到河边的太平军依旧不放过那些落河的满蒙兵,他们在岸上用火铳打、用弓箭射,甚至拿长矛的士兵直接冲进河中,对着那些只露出鼻子在外,却怎么也不敢再往前走的满蒙兵疯狂捅剌,不断的将他们驱赶到河中。

    大运河的河水为之一滞,血红血红。(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六章 死清妖,顶你个肺!

    瓜州水营丢失之后,因受太平军水师威胁,达色、额和克、佟国纲等人不敢在运河东岸驻兵,率部后撤五里多,急向大营报讯。

    闻讯,鳌拜大惊失色,一边派快马到扬州行营报讯,一边立即命令仪真江北大营的清军尽出,沿仪真段运河(后世仪扬河)至扬州城南层层布阵。

    顺治接到瓜州水营丢失的战报后,亦是又惊又怒,顾不得下旨惩治佟国纲、多弼等战败将领,急令鳌拜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太平军向扬州进犯。

    太平军方面,发现运河东岸清军后撤后,周士相不顾将士疲倦,命第五镇连夜抢修浮桥。次日即率第一镇、第五镇、第十三镇、新一、新二五镇38000兵渡过运河向后撤的清军达色部发起进攻。

    因水营大败,达色部军心动摇,不敢和太平军硬拼,遂边打边撤,与满州正黄旗固山额真德克素尼率领的五千满蒙骑兵会和于运河沿岸重镇卞家河口。发现清军增援骑兵赶到后,周士相下令各镇暂停进攻,收缩防线,采取守势。另急令第十五镇镇将齐豪和新三镇镇将邵成国率部攻打西边的仪真县城,以切断清军仪真大营和扬州的联络通道。

    齐豪和邵成国率部西进之后,却发现仪真方面的清军早已调往扬州城南运河一线,仪真城中只有从鲁地调来的三千多绿营兵和本地营兵千余据守。经半日猛攻,齐豪、邵成国成功夺取仪真县城,确保了主力部队西侧不会遭到清军进攻。

    瓜州水营的丢失及太平军沿运河进军,已迫使清军放弃设在仪真的江北大营,此刻明清双方的主力都云集在运河一线。

    鳌拜命达色部遏制太平军东进,自己则调满蒙骑兵两万有余在扬州高桥一带伺机而动。大约七万多清军步兵沿运河层层布防,扬州城内另有两万多清军。

    夺取了仪真县城的第十五镇和新三镇相互配合,于十二月九日向扬州方向进军,先后夺取白沙、紫林河,东河等重镇。才上任数天的江北提督周宗元被太平军击毙于东河,消息传出,清军更是大哗。不过随后第十五镇却在扬州城北四十多里的铜山一带遭到清军骑兵阻击,付出两千多伤亡后,第十五镇和新三镇被阻在铜山一线。

    十一日,蒙古额真卓立克图他布囊领三千多蒙古骑兵自扬州赶到卞家河口,同时又有六千多清军绿营赶到,使卞家河口一带的清军达到了三万余人。鳌拜在得知太平军被阻在运河后,亦由高桥一带向卞家河口移动。显然,鳌拜决定将决战场地就放在了卞家河口。

    德克素尼接管了卞家河口的清军指挥权,他下令各部就地驻营,不许南下和太平军交战。

    德克素尼对佟国纲、达色等人道:“卞家河口为运河沿岸重镇,扬州咽喉。周逆兵力今集中在运河一带,其目标定是皇上大营所在的扬州城,所以咱们只要牢牢守住这里,周逆必不能持久。他若强攻,我军以逸待劳,又有鳌拜精兵在侧,必可取胜。”

    达色、卓立克图他布囊都赞同这个分析。德克素尼又火速派人通知鳌拜,由施桥至黄家庄、余家渡等地往卞家河口集结。

    瓜州水营一战,太平军虽取得大胜,但亦伤亡五千有余,此刻在运河一线的太平军只不到四万人,而清军方面步骑不下十万。无论是兵力还是实力,太平军都没有取胜的把握。全军上下能够欣然用命,毅然向扬州进军,一是瓜州水营的大胜使士气高昂,另外则是周士相在军中的权威。

    十二日,周士相策马查看卞家河口的地势。只见这一带除一道运河外,尽是平原,时为冷冬,雨水未至,树木枯干。运河两岸密布树林。周士相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主意,对于世忠、王.辅臣、尚可远等将领道:“清军打仗,不到万不得已,满蒙兵从不先战,只叫绿营先战,他们躲在后边营寨里,这一点我们或许可以利用。”

    军部官郭雄道:“适才随大帅查看地势,我想卞家河口西边那片干树林,我们得好生用起来。”

    “放火。”

    于世忠一语点破。

    周士相和郭雄都笑起来。周士相点头道:“我们想到一块了。就火烧清军!...不过,德克素尼和达色他们再是草包,也会防这一招,得想一个办法诱他们上钩。”

    众将听后,都在细细考虑着。

    第二天黎明,王.辅臣部千户那木图带二千骑兵来到卞家河口搦战。因德克素尼严令,清军并未应战。但随后德克素尼发现来犯太平军只不过两千人,又确认没有太平军大队伏兵在后,便命北地绿营将领赵国华、曾子凤带六千兵,蒙军旗额真卓立克图他布囊领两千骑兵迎战。

    德克素尼叮嘱诸将:“营兵在正面应付他们,卓立克图他布囊从侧面冲他们的后队。”

    赵国华、卓立克图他布囊等领命而去。六千绿营兵因有骑兵助战,加之对面太平军并不多,所以底气十足,高声喊叫着冲上前去。那木图和安军使吴重山领兵拍马上前与清军交战,战了半个时辰,太平军渐渐不支。赵国华见状暗暗高兴,越战越有劲。正在这时,卓立克图他布囊从后面杀出,清军步骑前后夹攻,那木图抵抗不住,打马向东冲去,二千人马溃不成军,纷纷将身上背的东西丢下,夺路而逃。

    清军见丢在路旁的包袱、什物,个个眼红,慌忙来抢。打开一看,尽是金银珠宝,喜得咧嘴大笑。曾子凤提醒周国华太平寇丢下这多值钱的东西,此中有诈。

    周国华先是警醒,但见前面的太平军正在狼狈而逃,哪有什么诈,于是对曾子凤笑道:“曾兄过虑了,太平寇窃来的财宝,不随身带,放到哪里?现在他们打败了,只得忍痛丢下逃命,毕竟钱财没了可以再抢,命丢了可抢不回来。”

    曾子凤见太平军的确在蒙古骑兵的追击下远远逃去,不像是设下的圆套,便不再制止,让手下的士兵也去你争我夺抢个饱。

    当晚,德克素尼在营中设酒犒赏有功将士。席上,卓立克图他布囊豪气道:“今日和贼兵一战,不过如此,领头的小贼根本就是无用的家伙,却不知那贼秀才是怎的在南边闹腾这么大的。”

    佟国纲、多弼等在太平军手下吃了败仗的将领听了卓立克图他布囊这话,一个个闷头不语。

    第二日,清军原以为太平军经昨日之败不会再轻易来犯,不想又有太平军前来攻打。这一次比昨天兵马还多,步兵有好几千,骑兵也有约摸两三千的样子。

    昨日之战尝到甜头的卓立克图他布囊主动请战,赵国华等绿营将领也个个磨拳擦掌,要和太平军干个痛快。德克素尼虽有疑惑,但见军心可用,再加上己方兵马众多,不虞太平寇有什么诡计,就是有诈,也能及时补救,便下令发兵出战。

    万余清军冲出大营,个个奋勇,人人争先。不想,这一次太平军却比昨天难对付,很是难打。双方在运河西岸厮杀了半天,直到清军又一支骑兵冲出大营,太平军方才后撤。结果在撤退时被一支蒙古骑兵突入,结果引发后队崩溃,被斩杀数百人之多。太平军的前队和中军没有办法阻止后队崩溃,只得纷纷丢下身上的东西,往西边的树林逃去。清军见又有东西可捡,无不高兴,先头部队不知不觉地进了树林,继续追杀那些太平军败兵。

    赵国华和曾子凤因为立功心切,也打马冲了上前。刚进林子,便有亲兵来报,说前面路边竖起了一块大木牌。

    大木牌?

    赵国华、曾子凤好生奇怪,驱马进了树林,出来行不到几丈远,果然见前面路口竖着一面大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死清妖,顶你个肺!”

    “死清妖”三个字的意思,赵国华和曾子凤看得懂,可“顶你个肺”什么意思,二人却是一头雾水,不知太平寇弄得什么鬼把戏。正困惑时,德克素尼的戈什哈快马飞进树林,向他二人传令:“额真有令,前面树木密集,须防火攻,速速撤退!”

    “坏了!”

    赵国华和曾子凤如梦方醒,急令撤退,但已来不及了。猛听得无数声炮响,树林中顿时飞出无数条火蛇来,原来林中许多枯草干叶下面早就倒了火油。这些火蛇斜着向树梢飞去,擦着树枝便燃烧起来,落下后,又燃烧地上的枯枝败叶。一刹那间,树林中烧起无数堆烈火,劈劈啪啪,越烧越旺,浓烟升腾,火星四溅,把挤进林中的数千清军吓得惊慌失措,四处乱窜,被踩死的不计其数。

    这时,又有无数打着红旗的太平军从四面八方向树林杀来,清军丧魂失魄,勇气全失。周国华等人心里叫苦不已,不敢恋战,仓皇夺路逃命。两万多太平军将士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杀得清军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大片大片地跪下磕头求饶。(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七章 头皮落地(一更)

    卓立克图他布囊在林中火起之时,便知不妙。树林那边火光冲天,成片的营兵从林中逃出,无头苍蝇般乱逃,紧接着又一片片的跪倒乞降。

    视线中,卓立克图他布囊看不到赵国华、曾子凤等绿营将领的身影,也看不到他们的将旗,心下便知绿营完了。他也无斗志,便下令撤退,猛转马头打马就要往卞家河口大营逃奔。不料,西北方面两里许处,一支太平军的骑兵在一白袍黄马将领带领下向他这边急驰杀奔而来。

    卓立克图他布囊心下骇然,无心应战,在亲兵戈什哈的保护下向大营方向逃去。马鹞子王.辅臣率部紧追不放,卓立克图他布囊马鞭猛抽,跨下大红马发疯似的狂奔。

    运河水面上,突一支船队从南边开来。船看着不大,和运河上常年行走的商船差不多,可每条船上都摆有火炮。船上太平军一齐朝岸上放炮,使正在逃奔的蒙古兵死伤惨重。卓立克图他布囊好不容易逃回卞家河口大营,太平军水陆骑三军就将卞家河口团团包围。

    望着狼狈逃回来的卓立克图他布囊部蒙古骑兵,德克素尼慌了手脚,这一战损失步骑近万,一下折了三分之一兵马,卞家河口又被太平军团团包围,他只得一边指挥兵马死守,一边快马向鳌拜及北边其他各部清军求援。

    太平军的水师沿运河跃过清军大营,直向北方,遇有浮桥便毁,使运河两岸多股欲增援卞家河口的清军难以渡河。得知卞家河口被围之后,鳌拜即领满蒙精骑两万有余火速向卞家河口驰援。

    .........

    深夜,卞家河口镇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奔走的人影。镇子里原先住着的几百百姓不是被清军杀害,就是被赶走。偌大的镇子,俨然就是一处大军营。

    德克素尼下令加固大营工事。满蒙清军作为监工,举着火把催促绿营兵快点干活。这些绿营兵在满蒙兵的监督下,十分卖力的干着活,挖壕沟的挖壕沟,加固栅栏的加固栅栏,设障碍的设障碍。整个镇子如同一个大工地,木栅一块块的竖起,又搭建起不少望楼。望楼一起,上面立刻就涌满了满蒙士兵,人人负弓携箭,不住朝远处的夜色中张望。鹿砦也给拖了过来,重重敲打进土里,几个鹿砦之间,还用铁链子拴在一起,如此太平军的骑兵就难以冲杀进来。

    镇子外,一条火龙盘在那里。火光下,太平军的骑兵安静的下马等侯在那,那些久经沙场的蒙古战马也不嘶鸣,同样静静的等候在主人身边。

    瞎子李懒洋洋的坐在地上,几百铁甲精兵同样也坐在地上。不过每一个铁甲兵身后,都坐着一个辅兵,这些辅兵的任务就是当铁人卫发起冲击时,用最快速度将铁甲为这些勇士披挂完毕。

    每一堆篝火旁,都用铁架支着一口大锅,锅里的汤水正沸腾着,使得空气中满是肉香味。

    周士相的齐王旗号就在镇子东南的一处高地上树立着,旗下是几十堆正在燃烧的篝火。

    周士相骑在马上,虽然相隔遥远,但是他仿佛能看远处卞家镇子里的一切。

    他在思虑是否要强攻。

    清军将卞家河口经营得如同一座堡寨,如果强攻,太平军的伤亡势必很大,但如果只围三方,给清军一个出路,那么势必有大量清军从卞家河口北逃。只围不打显然是不可能了,卞家河口的清军就跟一根钉子般,不将他们拔掉绕行北上,太平军就将陷入前后清军的夹击。况且细作情报显示,就在卞家河口不远的高桥一带,尚有鳌拜亲自率领的两万多满蒙清兵虎视眈眈,所以留给周士相的选择和时间都不多,最终,他决定强攻。不管死多少人,也要拔掉卞家河口的清军,绝不放走一人。否则,下一次,他将付出更大的伤亡。

    ........

    德克素尼站在望楼上头,死死的看着眼前太平军的火龙长围。卞家河口在二十年前是运河上一处交通繁忙的商业重地,可现在,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镇子。生硬的夜风,吹在德克素尼脸上,一阵阵冰冷的刺痛。视线里,运河上很是忙碌,他知道那是太平军的水师正将攻城用的军械从船上运下。等到那些军械到位,也许就是太平军发起进攻的时候。

    佟国纲、多弼、额和克等将将领站在望楼下,彼此脸色都不好看,如果鳌拜不能及时率兵赶来,瓜州发生的一幕便很可能再次在这里上演。

    数里外,白日被纵火焚烧的树林里还在冒着烟,不时有火星冒出,时不时就有正在燃烧的树枝发生“叭叭”声。一阵风吹过,树林里火星就如星火般随风飘扬。阵阵带着火星的黑烟吹过,令得远远看去,就如焰火般闪目。

    林中,林外,都有尸体。林中烤焦的尸体散发着肉香和焦糊味,但林外垂头丧气坐在地上的清军俘虏却谁也不可能因此而有食欲。到处都是尸体,甚至还有未死透的清兵就在离俘虏不远处的泥地上挣扎着,却无人去管他。任他在天寒地冻下慢慢失去知觉,慢慢麻木,直至死亡。

    俘虏有绿营兵,有满州兵,也有蒙古兵。他们在跪地投降后没有遭到太平军的屠杀,却被勒令坐在地上,手上和腿上都用粗大的麻绳捆着。四周满是持刀拿矛的太平军,每双在火光映射下的眼睛都是那么的狰狞,似乎随时都会上去疯狂的用大刀砍,用长矛捅。

    俘虏们不知自己的命运会如何,那些满蒙兵更是心颤,他们很害怕太平军会突然将他们从人群中挑出,然后就这样赶他们下河,或者当着这些绿营的面将他们一一砍首。

    好在,这些并没有发生,至少他们在这里坐上两个多时辰了,太平军都没有对他们采取任何行动。

    直到,上百个太平军从运河上的船上将几十个大篓子挑了过来。前面的俘虏看的清楚,那些大篓子中都是衣服,红色的衣服。

    尚可远从篓子中拿起一件军服看了看,然后挥了挥手,立时就有数百士兵拿着短刀冲进了俘虏群中,引起俘虏们失声大叫,一阵骚动,直到发现这些太平军并不是来杀他们的,骚动方平静了下去。

    “低头!”

    一个叫潘猛子的廣西狼兵总旗猛的一把拽住一个满州兵脑后的辫子,然后猛的用匕首削断了这满州兵的辫子。潘猛子毫不在意匕首会不会划破满州兵的头皮,只狠狠削去,结果辫子掉地时,那满州兵的脑后鲜血狂涌,却是被足足削掉了一块手心大的肉皮。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一根根带着头皮的辫子被齐根削下。火光下,沾血的辫子如一条条黑蛇般可怖。一个又一个被削去头皮的清兵垂头哀叫,有兵想去摸自己的脑后,却因手脚被捆而无法动弹。只能感受自己的脖子先是暖和,然后变得冰冷冰冷,那种剌痛感让他们终生难忘。

    “脱掉他们的衣服!”

    尚可远对眼前清兵的惨状视而不见,吩咐士兵将俘虏的衣服都脱下。因俘虏手脚被捆,衣服很难脱,结果图省事的士兵直接用刀在俘虏身上切割,一边割,一边狠拽。被脱光衣服的俘虏赤条条,身上布满刀口,有人忍不住痛叫了起来,结果却被太平军用匕首狠狠在他身上再割一下。后面的人见状,哪怕身上再疼,也一个个紧咬牙关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四千多被扒光衣服,身上满是血淋淋刀口的俘虏就那么被勒令坐在地上,忍受着寒风吹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有暖意。“咯吱”的牙关颤抖声远远都能听见。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后,尚可远才再次挥了挥手。于是俘虏被百人为一队从地上拖起,解开绳子后命他们从篓子里拿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

    推荐同样一本写南明的作品——《秀才的逆袭》

    一个明末江南的秀才,遭人陷害深陷大牢。陕兮流寇肆虐中原,东北满清屡次入关抢劫,大明王朝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时。是逆来顺受等待沉冤昭雪,还是奋起一搏,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逆袭之路!拯救自己,拯救大明,拯救汉人天下!

    骨头不是什么成功作家,也不是大神,但我尽可能的推荐每一个汉人作者写的书,只要他们看得起我。

    也请大家能够支持这些和骨头同样致力于书写汉人作品的作者们。(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八章 红衣贼兵(二更)

    上百个俘虏抖抖索索的穿上了太平军的赤红军服,戴上了太平军的斗蓬状军帽后,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太平军接下来要让他们干什么。那些仍赤条条坐在地上发抖的俘虏却从中看到了生机,他们心道既然太平军让他们换装,那想必就是收编他们了,否则何必多此一举。

    绿营都是汉兵,对从清军摇身一变成明军,并无抵触,相反还很高兴。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中,不管是当明兵还是清军,他们都能抢劫发财。他们对谁做皇帝无所谓,对杀的是汉人同胞还是满蒙胡虏也无所谓,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能不能继续吃皇粮,能不能继续发财。一些军官更是在想,他们在清军那里当的是官,太平军真要收编他们,肯定还得依靠他们管兵,说不得还能官升一级。现在明朝看样子有望中兴,再转回去保明,说不定是件很划算的买卖。

    那些满蒙兵心中其实都在“咯噔”,可也没谁有抵触心思,他们同样也只想好好活下去。这些满蒙兵在跪地投降那刻,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荣耀。现在,剩下的只是乞活的苟念。

    “跟我走!”

    一个总旗按刀走到那队换装好的俘虏面前,将火把摇了三下,示意俘虏们跟他走。俘虏们自然不敢不从,一个个乖乖跟着走。没有人敢有逃跑的念头,因为他们的视线中到处都是打着火把的太平军,长长的火光从树林这里一直延伸到数里外的运河边。在那些没有火光的黑处中,不时还能听到战马的嘶鸣声。偶有举着火把的骑兵从那经过,便能看到一个个立在马上的黑影。

    换装好的俘虏被带走后,余下俘虏继续以百人为一队换装,换好之后立即被押走。如此一批接一批,很快就有2000名俘虏穿着太平军的赤红军服来到运河边。运河边,上千名太平军骑兵打着火把黑压压的立在河边,大约三千名手持火铳和长矛的步兵严阵以待。

    当最后一队换装好的俘虏走到河边时,发现前面的俘虏都一队队的坐在地上,大约五百人为一个方阵。每个方阵之间都有太平军在监视,各个方阵前还有一个拿着长长竹竿的太平军站在那里,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坐下!”

    满州佐领喀尔木和同队的汉兵、蒙古兵一起坐到地上。他悄悄抬头四处张望着,确认这里离卞家河口还有五六里地,白天他们就是在这里追击溃逃太平军被诱到林子里去的。

    四千多俘虏分成八个多方阵,没有人敢发出声息,看押他们的太平军也不出声,气氛很是压抑。运河上,不时有船只划过。船桨划水的声音很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的传到俘虏耳中。气温很低,靠近运河的俘虏们能够看到河岸下的水已经结冰。

    太平军发给俘虏的军服是单薄的夏衣,令得这些俘虏身体冰寒,无一不被冻得发抖。但很快,这些俘虏们就会感受到暖意。炙热的暖意。

    ........

    卞家河口四周长达十数里的战线上,无数火光如繁星般点缀在黑幕之中。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这是场不以人的意转为转移的大战。双方,都没有退路。

    亥时,周士相传令强攻,命各部一定要在明日拂晓之前拿下卞家河口,不惜一切代价。他亲自来到第一镇坐阵督战。

    “嗖”的一声,一支汉人百姓过年常放的钻天龙火箭带着尖啸声升上半空。

    “嗖嗖嗖”声中,卞家河口内的清军张目结舌的看着包围他们的太平军大放火焰。

    火焰过后,死神降临。

    “轰”的一声,一颗八斤重的大铁球带着尖啸声飞射向夜色中的卞家河口,然后震天的炮声便响彻在卞家河口上空。太平军同时从四个方向向卞家河口猛攻,不断向镇子里发射炮子、火箭,又四处挖洞穴爆炸,破坏清军设在镇子四周的障碍,攻势十分凌厉。

    第一声钻天龙信号响起时,河岸边看押俘虏的太平军一个千户纵马喊了一声:“朝前走!”

    话音一落,各个方阵前手拿长竹竿的士兵立即拿着长长的竹竿来到方阵当中,竹竿落下,前面的俘虏必须起身朝前走,后面的则等待下一批。

    “跑,快跑!”

    在无数拿刀持矛的太平军威逼下,大约八百多俘虏惶恐不安的向前方奔去。队伍的两侧,全是骑马的太平军,谁的步子稍慢,马上的骑士立时就是鞭子抽下。

    此时远处的卞家河口方向火光四起,炮声大作。俘虏们知道自己正在朝大营方向跑,有人已经意识到太平军是要驱他们去做炮灰。可是没有人敢回头,敢反抗,他们在人群的裹挟下麻木的向前冲去。这个时候,官也好,兵也好,满蒙大爷也好,四等汉兵也好,他们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炮灰。

    喀尔木也在第一批进攻炮灰之内,他的四周都是他不认识的营兵和蒙古兵,以致于他想找一个伙伴壮胆说话都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两侧不断响起的催促声中往前走。他可不想跟刚才那个营兵一样,被鞭打个半死。

    在距卞家河口还有一里多地时,喀尔木看到前方有几十堆篝火正在燃烧着。火堆四周,一队队的太平军拿着各种武器正紧张的望着前方。不远处,有几十门火炮架在那,炮手们正不亦乐呼的向着镇子里开炮。

    “想活命的领上武器就朝前冲,敢有后退者杀!”

    正在组织进攻的第一镇副将朱庆来看到俘虏炮灰们被赶了过来,立时传令将白日缴获的武器分给这些俘虏,然后赶着他们去进攻。

    无数刀矛或是架在一起,或是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俘虏们在太平军的催赶下下意识的随手拿起武器,然后无意识的朝前跑。他们的神经已经绷到极点,太平军不断的催促和鞭打让他们无法思考,只知顺从。

    “想活命的往前冲啊!”

    一个太平军的百户挥刀大喊了一声,俘虏们听到之后竟是应了起来,一个个大喊大叫的往前冲。

    不远处的一处篝火边,周士相骑在大青马上观察着卞家镇子里的清军,那些正在被催逼着充为炮灰的俘虏,自始至终都没能让他看一眼。

    镇子里的清军看到了无数身穿赤红军服的太平军往镇子里杀来,架在炮台上的火炮立时开火。一颗颗铁球落在冲锋的俘虏群当中,肆意收割着人命。

    只简单拿着武器,没有甲衣,也没有盾牌的俘虏们冒着清军的炮火、冒着从镇子里望楼上射下来的箭枝,艰难而又惨壮的攻到了壕沟前。对面的清军疯狂反击着,壕沟中堆满尸体。终于,有清兵崩溃了,他们掉头往回奔。

    喀尔木没有回头,他反而挤过往回跑的人群,冲到壕沟前对着对面的清兵大喊:“不要放箭,我是满州人!不要放箭,我是满州人!”

    这是喀尔木唯一的机会,只要对面停止放箭,他就能越过壕沟回到大清的怀抱,再也不用受太平寇的折磨欺压。他在那拼命的挥舞双手,大声喊着,然后对面对他的呼喊却无任何反应,一支利箭射进了他的胸膛。他猛的身子向倾,重重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胸口不住外往喷着,他却找不到任何东西能够去堵伤口。他双手紧紧握着胸口上的箭杆,他不明白为何他已经高呼是满州人了,对面那帮该死的汉人怎的还要射他!

    不远处的清军木栅后,一个年轻的绿营兵兴奋的挥舞手中的弓,对那些平常小瞧他的老兵们喊道:“看到没,我射死了一个贼寇,我射死了一个贼寇!”

    败退回来的俘虏很快发现,回去是比前进更要让人发狂的噩梦。

    “回去!”

    一队队手持长矛的太平军踏着整齐的步子一步步向前威逼,在他们的身后,倒着上百具尸体。每具尸体都有一个鲜明的特征,无一不是被长矛洞穿胸腹。俘虏们惊恐的往后退,没有人有勇气冲上前去和这些要他们去死的太平军拼命。

    在太平军的死亡威胁面前,俘虏们只好再次掉头回去。他们的存在就是消耗清军的箭枝和炮子。

    第一批俘虏损耗怠尽时,运河边,长长的竹竿再次落下,这一次被充为炮灰的俘虏更多,足有一千多。没有人告诉他们前面那批人死伤情况,就连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存活的机率很渺茫。但再渺茫,都有活下来的机会,哪怕十个人死了九个,不都还有一个活着么?也许,那个最终活下来的人就是我。

    每一个俘虏都是这样想的,最后四千多俘虏在卞家河口清军营栅前摞下的尸体堆得到处都是。他们还是有成效的,清军的壕沟被填平,第一线的木栅也被推翻,甚至十几座望楼也被推倒。

    “砰”的一声巨响,东面进攻的第五镇成功炸掉了清军炮台,冲进了镇子中,开始与清兵短刀相接。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九章 不从令者死(三更)

    “德克素尼,东边叫太平寇冲进来了!”

    负责守卫东边的蒙古额真额和克惊慌失措的赶来向德克素尼报讯,想让德克素尼带着他们突围。额和克实在是吓坏了,瓜州水营佟国纲的几千骑兵在运河边叫太平军屠杀的那一幕,他怎么也忘不记。

    “天这么黑,叫儿郎们往哪跑!卓立克图他布囊,你带兵把贼兵撵出去!”

    德克素尼没有选择突围,而是命令卓立克图他布囊带骑兵去将突进来的太平军赶出去。卓立克图他布囊闻令,没有任何迟疑,就带着部下千余蒙古兵纵马往东边赶。

    卞家河口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从东头到西头长有六七里地,原先镇上沿街都是商铺,可打豫亲王多尼屠了扬州城后,十多年下来,虽运河漕运仍很发达,可这卞家河口一直没有恢复二十年前盛景,以致镇上的空房子很多,那些屋子不是因为年久失修,大半都破败不堪。老人们说,想要河口再度繁荣起来,恐怕得要百年。

    街道上,到处都是来回奔波疲于奔命的绿营兵,四面八方都是太平军的喊杀声,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太平军正在猛攻卞家河口。天上不时有炮子落下,或砸在街上带走几个倒霉鬼,或落在屋顶上,掀飞一片瓦片,或砸在墙上,砸出一个大大的窟窿。太平军的火箭不断的射进镇中,引燃了处处火头,风一吹,火势立时蔓延开来。

    卓立克图他布囊往东边增援的路上,就看到东边火光满天,铳声比北京城放爆竹还要响。一路过来,到处都是溃退的营兵。卓立克图他布囊顾不得这些溃兵,率部猛冲那些正端着火铳,不断往前面扔着爆炸物的太平军冲去。镇子地形狭长,不利蒙古兵纵马突击,他们大半只能从马上下来,借着座骑掩护以弓箭射杀冲进来的太平军。

    冲进来的太平军在蒙古兵的阻击下难以进一步扩大胜利果实,第五镇镇将于世忠亲自组织了两次攻势,却都没能击溃当面蒙古兵,一时有些焦急,但也知清军占有地利,这镇子环境又复杂,第五镇没法大范围展开,只能从这处突破点往里填人命,填到清军受不了为止。

    “爹,让孩儿带人上吧!”

    于世忠独子于佑明见蒙古兵利用战马和房屋做掩护,将己方死死挡住,先突进去的两百多人竟叫蒙古兵射死大半,眼睛不由红了,拿着长枪向他的父亲请战,要求由他带兵从东北方的两处矮墙翻过去抄蒙古兵的后路。

    在于佑明的苦苦请求下,加上攻势不顺,于世忠咬牙同意。于佑明出发时,于世忠将自己身上的盔甲脱下给他,又将妻子留下的一块玉佩挂在了儿子胸口,目送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父亲,你曾说过,忠臣无后。”

    于世忠想到了当年在潮州时,儿子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他的心微微颤抖,他想出声叫住儿子,但最终他没有这样做。儿子长大了,和做父亲的一样也是大明的军人。军人不历经血火,算什么军人!保护儿子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磨练,让他成熟,让他经历血与火,如果不经历这些,他又如何成长。

    望着那些正前赴后继向镇子冲去的部下,望着那些身中数箭还在大喊杀敌的部下,于世忠动容了。也许,当年的浑河战场,他的父亲和哥哥们也是这样做的。而他们,都有父母,都是为人子,为人父。身为他们的将军,如果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冒死战斗,他又凭什么要求他们为自己身后的这面“戚”字大旗卖命。

    ........

    于佑明带兵从地上一路向前爬行,在距离矮墙还有一丈多远时,向着墙后扔出了几颗震天雷,然后从地上跃起发一声吼,带头向矮墙冲去。矮墙后的绿营兵被炸伤数十人,正混乱时,十几个身影跃上矮墙,他们立即拿矛剌去。不想对方手上却都抓有一把石灰,跃下时石灰抛出,前面的清兵立即被呛到眼睛,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利用这短瞬的空当,于佑明长枪奋力一剌,将一清兵直往后面推去。一齐跃进来的戚家兵们用朴刀奋力砍杀着,矮墙上一道又一道身影落下,在取得一块空地后,戚家兵们迅速组成一个个“鸳鸯阵”,相互默契配合着一点点的将清军往后方迫退。

    北门,百户刘邦栋带领六十多敢死之士人手携五个药包奋勇冲向了清军的栅栏。在药包爆炸前,刘邦栋翻身滚落,将一具清兵的尸体挡在身前,“轰”的一声巨响,木栅被炸上天。硝烟中,三百持燧发快枪士兵出现在清兵眼前,“砰砰”的铳声密集响起,打得清兵连头也抬不起。

    东、南、西、北,太平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占有火器和士气优势的太平军终于冲进卞家河口,清兵被不断的驱赶往后退。

    德克素尼茫然的看着四面八方冲进来的太平军,他以为至少能撑到鳌拜赶来,却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时辰就失守了。他带来的蒙古兵都被派了出去,在镇子的各个地方和攻进来的太平军厮杀在一起。每一秒,镇子里都有鲜活人命逝去。

    看到一支铁甲兵正拼命朝这边杀来,德克素尼的戈什哈张口大声向主子呼叫什么,德克素尼却一句也听不见。他的耳中满是嗡嗡的耳鸣声。

    就这样败了么?皇帝对自己那么信重,自己身为蒙军旗的头面人物之一,就这么败了?连一夜时间都没撑下来,连离得地比近的鳌拜援军都等不到,就这么败了么!足足步骑三万大军,就这么在自己手中葬送了么!

    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太平军,德克素尼突然明白了济度为何战死,岳乐为何被俘,罗托他们为何也打不过,因为这支贼兵实在是太强悍了些。

    现在德克素尼还有机会,组织所有骑兵向着太平军主帅所在方向突击,也许就能一举擒杀贼秀才,到时候,太平军就会崩溃。可这黑夜中,贼秀才在哪!

    戈什哈拼命喊着,德克素尼终于清醒过来,他大声喊道:“都跟我来!”他拔出了刀,刀尖指着的是那些正冲杀而来的太平军铁甲兵。

    两千多蒙古骑兵在德克素尼的带领下冲向了冲杀而来的铁人卫。见清军骑兵来势凶猛,瞎子李持锤大叫:“列阵”,奋力将铁锤砸在一边的泥墙上,顿时灰土四溅。顿时,数百铁人卫紧紧依立,如堵铁墙般横在清军前面。

    德克素尼咬牙猛夹马腹,率众前冲,要一举击溃这些铁甲贼兵,可一等侍卫佟国纲却死死的拉住他的缰绳,叫道:“德克素尼,是铁甲兵,冲不得!”

    佟国纲吃过那些铁甲兵的亏,知道这些铁甲兵很难冲垮,他想让德克素尼带兵去冲东边的太平军,然后带领他们从那里突围。可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德克素尼手中长刀刀光一闪,已经砍下了他的头颅!

    血雨冲天而起,将德克素尼淋了一头一脸,他狰狞可怖的扫视了那些被吓呆了的佟国纲的亲卫,喝道:“不从令者死!”

    佟国纲的亲卫们吓呆了,他们的主子可是皇帝的大舅子,是三阿哥玄烨的亲舅舅,是鳌拜、索尼他们都不敢得罪的人,就这么被德克素尼杀了?

    ............

    今天我过生日哎。(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章 眼球 泥墙 血如泉涌

    带着几个亲卫赶过来的多弼也被佟国纲的死惊到,他很清楚,佟家虽是汉军旗,可却是实打实的真满州,是主子的妻舅,在主子那里很受信重,要不然瓜州大败,主子何以没有严惩佟国纲。现在佟国纲被蒙军旗出身的德克素尼当场斩杀,饶是多弼也是满州出身,也是骇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方失声道:“德克素尼,你疯了!”

    德克素尼并不理会多弼,多弼在看到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后,也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太可怕了,德克素尼的眼神好像要吃人般!

    “你们都给我去冲!”

    被德克素尼狰狞可怕的目光扫到,佟国纲的戈什哈们顾不得惊摄于主子的被杀,一个个勒缰打马朝前方杀去。他们知道,如果他们不这样做,那些蒙古兵会当场将他们撕成碎片。

    “儿郎们,随我杀敌!”

    德克素尼大喝一声,众蒙古兵紧随他之后,向着前方疾奔而去。不过蒙古兵虽多,但队形却无法展开,只能数骑并列。街上伏尸累累,到处都是奔波逃奔的营兵,阻碍了蒙古兵冲锋速度。

    呼吼声中,数十骑蒙古兵撞入铁人卫阵中,最前排的铁人卫顿时被撞飞,但那些蒙古兵却无法再往前突剌一步。如林般的长矛从阵中剌出,马上的蒙古兵闪避不及纷纷被剌到。瞎子李拿着大铁锤左敲又扫,接连砸断几根马腿。双方混杀在一起,铁人卫发了性子,蒙古兵也发了性子,仗打到这个程度,不拼命就是个死。要逃的话,他们也不会选择来冲这些铁甲兵。胜利就在眼前,铁人卫们更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败下去。

    越来越多的蒙古兵纵马冲来,前面的人驱马狂冲,后面的人将箭枝不断射出,天空中如下箭雨般。铁人卫上下咬牙支撑,用长矛剌,用大刀砍,不少人手中的长矛都折断了,大刀也豁了口子。双方接阵的地方,满是人马尸体。一些断了兵器的士兵在队形冲散之后,干脆扑上前去,死命抱住马腿,要将马上的蒙古兵掀翻下来。

    在新一镇的支援下,蒙古兵的疯狂攻势被挡了下来,但那些蒙古兵在军官的指挥下仍然奋不顾身在死战,他们的战斗意志比起已经快要崩溃的绿营兵要强很多,至少,现在还没有蒙古兵主动下马投降。

    作为全军的主将,德克素尼被亲卫们死死遮护住,忠心的亲卫们用自己的身体和性命保护着主子的安危。到处都是闪动的火把,到处都是凄惨的叫喊,有些地方更是杀的敌我难分,士兵们只凭本能在挥刀砍杀。清兵也好,太平军也好,不少人死在自己同伴的刀下、铳下、箭下。

    乱,整个镇子都是大乱,但太平军占有上风,整个指挥体系没有被打乱,周士相发出的每一个命令都能准确到达最前线。清军却失去了指挥中枢,同时从四个方向猛攻并突入镇子的太平军搅乱了清军指挥体系,虽然伤亡惨重,但胜利已经在望。

    镇子里的火势越来越大,着火面积达到了三分之一,浓烟和爆炸产生黑烟中,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德克素尼和数百蒙古兵被新一镇的一个旅和新二镇的两个营包围。德克素尼无法再有效指挥其它地方仍在反抗的清军,此时他的长刀已经染红,他刚刚将一个太平军的悍卒脑袋砍落。

    德克素尼给战马加了最后一鞭,他胯下座骑也是神骏,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向着一个挥舞铁锤杀了无数蒙古兵的太平军将领飞来。德克素尼来得太快,如果瞎子李不能闪躲,恐怕就要被德克素尼的座骑踏死。

    看到战马腾起,瞎子李深深吸口气,间不容发之际,手中的铁锤狠狠扫在了战马扬起的前蹄上,一下就将马蹄扫得稀巴烂。战马发出悲嘶声,从半空重重跪倒在地,马上的德克素尼被从马背上重重摔落。

    瞎子李根本不给德克素尼半点机会从地上爬起,整个人直接重重跃落在他身上。一身铁甲的他竟将德克素尼压得动也不能动,更将德克素尼压得喷出一口血。动弹不得的德克素尼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瞎子李,没有半点屈服害怕的意思。

    “还他娘的敢瞪老子!”

    瞎子李狞笑着伸手直直的戳向德克素尼的双眼,“啊”的一声惨叫,德克素尼两眼如血洞,内中空无一物。而瞎子李的右手两指之上却挂着两颗带血的眼球。火光映射下,那两颗眼球有些白,又有些红,各有一根长长的血筋粘合着。

    戳瞎这鞑子大将后,瞎子李好不得意,他从地上站起,扫视四方那些呆呆看着的蒙古兵,作势挥动铁锤往前踏了一步,那些蒙古兵却立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蒙古兵们无法相信他们的主帅就这么被一个瞎了只眼的汉人戳瞎双眼,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但眼前他们的主帅却实实在在的抱着没了眼球的两眼在那惨号。

    这情形,骇得蒙古兵们心生惧意。太平军那边,也有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在亲卫簇拥保护下的周士相也远远看到了这一副场景。他忍不住对亲卫姚文龙说道:“这李瞎子便是本帅的樊啥、程咬金、常遇春!”

    德克素尼倒地之时,安军使吴重山被一个蒙古兵的长矛剌中,将他笔直的钉在泥墙之上,血如泉涌。但是他不顾伤口的撕裂巨痛,奋力紧握住那柄长矛,那蒙古兵抽不出长矛,便摸出匕首上前就要割破吴重山的喉咙。正准备割时,匕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却是他看到了德克素尼的惨状。

    “杀了他,为德克素尼报仇!”

    浑身浴血的额和克看到了那骇然的一幕,看到了被吓呆的士兵们,他没有退,他提刀向前猛冲过去。

    有一个蒙古佐领也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德克素尼死了,不杀了这人,大家都活不了!”

    战斗的静止很短,瞬间喊杀声再起。蒙古兵嘴里喊着“哇哇”的谁也听不懂的怒吼,不管是马上的还是马下的,全部怒吼着冲向瞎子李,要杀了这个汉人的贼瞎子为他们的主帅报仇,至少要抢回重伤的德克素尼,要不然,他们宁愿战死。

    多弼等满州将领也纠集着残兵向着当面太平军猛冲,他们不敢想象,大败的他们便是有命逃回去,皇帝的怒火会如何将他们及他们的亲人吞噬。

    “杀啊!”

    太平军同样也发出怒吼,同样也不惜性命,前仆后继的涌来,将无数清军死死的挡住。

    铳声中,多弼的坐骑被击毙,把他从马上掀下地来。追随多弼的清兵以为多弼中铳毙命,一时哗溃。等多弼重新换马,放眼看去,他的四周已经没有多少士兵。

    “清妖已溃!清妖已溃!”

    带领一队火铳兵赶到的铁毅看到一个满州服饰的将领坠马落地,不失时机的大呼起来。四周的太平军都随之大喊,很快,整个镇子里都在高呼。此时镇子里尚有不下万人的清兵分布在各处,然而却被分割,相互间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黑夜之中,他们更看不清战况,只听四面八方都是太平军的喊声,身前四周也都是涌上来的太平军,于是坚持了大半夜的清军终于崩溃,大片大片的开始跪地投降。

    多弼和额和克聚到了一块,在他们四周还有数百满蒙清兵,他们没有选择投降,而是选择更加激烈的反抗。额真也好、都统也好、参领、协领也好,都不再顾惜自己的性命了,他们和普通士兵一样奋力砍杀着。哪怕倒下的人比站着的人还多,他们仍在疯狂冲击着。

    马鹞子王.辅臣带着一队骑兵赶到,如砍瓜切菜一样将这些疯狂的满蒙兵砍倒。额和克被一太平军的蒙古骑兵一刀砍在脖子上,脑袋连着皮肉一直垂到胸间。额和克死前却只在愤怒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杀他的会是一个蒙古人!

    多弼撑不住了,他崩溃了,在太平军就要冲上来夺取他性命时,他跪地投降了。

    吴重山没有死,但仍被长矛钉在泥墙上。从身后涌出的鲜血将墙体染的通红,方才那个要割他脖子的蒙古兵许是个新兵,在看到德克素尼两眼被戳瞎的惨样之后,竟是吓得失手扔掉了匕首,然后向着黑夜逃奔。这时,却不知是死是活。

    “吴安使!”

    总旗郭木德(蒙名额尔德木尼)发现了被钉在墙上的吴重山,他想拔出长矛,但却被吴重山摇头阻止,示意他用刀砍断前面的矛柄。

    “吴安使,你忍着点!”

    郭木德长吸了口气,手微微有些发颤。吴重山紧握着矛柄,朝郭木德点了点头。郭木德猛的咬牙挥刀砍去,“叭”的一声,矛柄一分为二,但吴重山仍是不能动,因为矛头还钉在泥墙里。那蒙古兵用力奇大,矛头已深深剌入泥墙一寸多,拔都难拔。郭木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吴重山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很是苍白,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火把照着,看着很是渗人。

    “扶着我!”

    吴重山微弱的示意郭木德将他扶住,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整个人向前走去。

    “噗哧!”

    木柄从血肉肋骨间穿击的声音让郭木德心神一晃,换成是他,他断断做不到。

    “呃!...”

    吴重山嘶吼一声,在失去意识前终是挣脱了洞穿他身体的矛柄,然后双腿一软,就此昏了过去。前胸后胸的伤口不住往外喷着血,墙上那柄矛身粘满了血液。

    “医兵,医兵!”

    郭木德一边大喊医兵,一边手忙脚乱的解开身上的药袋,将金创药倒在了吴重山的伤口上,却都被血冲走。赶到的医兵只学过简单的包扎护理医术,还没遇过这种严重伤势的,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得一边用棉花堵住吴重山的伤口,一边将人赶紧抬下去请随军郎中救治。这种伤势,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老天爷给不给活路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一章 都杀了

    卞家河口的大火还在燃烧着,火光映红了天空。一些地方人已经不能进去,“霹雳叭拉”声中,房梁瓦片不住的坠落着。大火让这片方圆的温度急剧上升,令得正在搜寻救治伤兵的太平军将士们脸色通红,摸上去都烫人。

    火场中,燃烧的不仅是房屋杂物,更是尸体。没有人知道有多少具尸体正在火中焚烧着,但弥漫在空气中的肉焦味却绝不好闻。不少作战勇敢的太平军士兵可以忍受尸山血海,可以忍受满地人体器官和脑浆血液、残臂断肢,却无法忍受那股尸油香味。

    周士相一路过来时,看到不少将士都在呕吐。他摇了摇头,回首发现自己的亲卫不少人也在吐,倒是新会老乡姚文龙却是一脸平静,看着呼吸很是顺畅,似乎一点也没有闻到那种“香味”。周士相没有问姚文龙何以如此泰然处之,因为他知道答案。这答案,也是他心中最痛苦的回忆。

    不远处,一间大屋上的长长横梁终是在烈焰中重重落地,砸得烟尘火星四起。

    “救救我...”

    火场中,有微弱的求救声传来。姚文龙侧身挡在大帅身前,唯恐那里有什么危险。

    周士相定睛看去,一个人正在艰难的向这边缓缓挪动。说他是人,却又不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上正在冒着烟。

    姚文龙走到那人前看了看,这是个清兵,后背四肢都被烧焦了,脸上也是焦黑一片,看不出是汉人还是满洲亦或蒙古人。那人看到有人过来,艰难的想撑起胳脯呼救,可胳脯刚抬起来,却“叭嗒”一声折断了,断裂的骨头尖子重重扎在地上,一股热气从断口处往外喷涌着。姚文龙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被烤得快熟了的清兵,拿刀在他的背上剖开。如刀切豆腐般,那清兵的后背很是轻松的就被刀尖划开了。上面的表皮层都熟了,下面半生不熟,被剖开的瞬间,同样热气喷涌着。

    将刀放进刀鞘,姚文龙回来禀报:“是个鞑子。”

    周士相微一点头,既是个鞑子,不管他是汉人还是满州人,都没必要去救,况且看他那样子,也是救不得了。

    “大帅!”

    “殿下!”

    一路走过,但凡见到周士相的太平军将士都兴奋的叫着,叫大帅的是太平军的嫡系兵马,叫殿下的却是原先的郑军和浙军。这两个称呼听着没有什么不同,都代表了周士相的身份,但仔细品味,却又有些不同。

    士兵们正在忙于救治伤员和搜救能用的军械物资,周士相抬手示意他们做自己的事情便好。他在一个重伤的百户面前停下了,这个百户是:廣東老兵,香山人,他的一条腿被清兵砍断,失血过多导致他只剩最后一口气。

    “大帅...我...娘...”

    这百户死前喃喃说了几个字,虽不知道他究竟想跟自己说什么,但周士相却明白他的意思,他转身吩咐正在登记伤员的一个安军中使:“回头将他娘安置在广州,军帅府专门供养。”

    看着这个百户尸体被抬走以后,周士相叹了口气,这一仗的具体损失各镇正在统计,暂时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但从眼前那些尸堆和重伤员来看,周士相知道伤亡不会小。

    从南京征发的一些民夫正在用担架将伤员往设在运河的医营运,在那里,轻伤者简单包扎之后便会重返部队,重伤的则一批批由水师送回南京。

    运河岸边,痛苦的声音充斥耳中,不时有士兵因为伤势过重死去。他们的尸体被同伴搬运出来,沿着河边一具具的摆放。每个太平军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块名牌,上面刻有他们的姓名,籍贯及生前所属的营卫。

    因受前世影响,周士相要求每一名太平军士兵在入营时都要在安军使那里登记一件事,那就是他们死后,是愿意让自己安葬于太平军的集体公墓中,还是运回他们的家乡,葬在他们生长的土地上。同时下令工部铸造铁质名牌,以保证战死的每一个太平军将士都能在世上留下他们的姓名和事迹。

    也许,有的人注定如流星般在这个乱世一闪而过,但即便是流星,在闪过时总有星光。是人,就有名字,就有家乡,就有牵挂。

    军帅府统计过,一万个士兵中愿意安葬于集体公墓的不到十人,余下尽数是要求万一战死,请求部队将他们的尸骨运回家乡安葬的。

    汉人的习俗,人死落叶归根,哪怕在外面当多大的官,发多大的财,最后大多都选择回乡老死,因为那里是他们的根。

    运尸回乡安葬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在冬天尚可以办到,若在春夏天,就几乎不可能这么办。千里运尸固然是壮举,是义举,但却会造成不必要的疫病。眼下周士相还没有很好的运输条件能保证每一个士兵死后尸骨都能回到家乡,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如秋冬,他会满足士兵们的愿望。不然,只能选择火化,将他们的骨灰送回家乡。

    在医营,周士相看到的是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受伤士兵痛苦挣扎的样子让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谁都是爹生娘养,没有谁比谁更尊贵,生来就高人一等。所以,他不认为这些士兵就应该为自己而死,为汉民族的复兴而死,他们只是不幸者之一。但,这个不幸,没人能够阻止发生,相反,这个不幸还会继续,直到中华大地再无异族。

    没有士兵看到大帅到来就挣扎着起身,要说什么让人感动的话,周士相也不需要他们这样做。医营的气氛很是消极,甚至说是绝望。周士相也不认为自己的安慰和鼓励就能让这些垂死挣扎的士兵们活下来,能够让那些断手断脚的士兵重新生龙活虎。他能做的是在哀号声中向前走去,甚至都不能影响抢救的郎中和护兵工作。

    走出医营,来到运河边,周士相呼出了一口气。哈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好像雾般。冷风吹拂着运河水,身后却是映红半个天空的大火。

    血与火,冷与热,就在这里交织着。

    于世忠和铁毅找了过来,他们告诉周士相,抓到的俘虏有一万多人,其中满蒙兵有两千多。

    “这些清军人不少,咱们伤亡太大,可以将他们补到各镇。”

    于世忠建议不要将俘虏杀掉,这一仗虽然获胜,但也是惨胜,各镇伤亡在八千余人,有的营缺员严重,急需新兵补充,所以将这些俘虏补入各镇再好不过。

    铁毅对此不置可否。

    周士相盯着运河看了片刻后,侧身却说道:“都杀了,一个不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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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从原始丛林到星辰大海》,此书热血,看后变粗,变硬,坚硬如铁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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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二章 阴森恐怖

    “都杀了?”

    于世忠怔在那里,这上万俘虏不是从乡间强征来,听到炮声就吓得到处跑的夫子,而都是经过训练和战阵的老兵,就这么全杀了是不是太浪费?况且,这不是几百几千人,而是上万人,天这么黑,怎么杀?万一俘虏暴动起来,不是更麻烦?

    铁毅也觉得都杀了有些不合适,所以提议留下绿营,只杀满蒙兵。于世忠认可这个提议,满蒙俘虏只有两千多,动手杀的话保险很多,也完全可以用以前的办法,驱使绿营去杀这些满蒙兵,这样就不担心他们会反水,能为己方所用。

    可周士相却固执的重复了自己的命令,那就是不留这些俘虏,一个都不留。在他看来,俘虏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太平军不足三万人,俘虏却有一万多,且并非彻底取得胜利,接下来还有更大的仗要打,所以留下这些随时会动摇的俘虏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历朝历代,兵力少的一方面对短时间内难以消化掉的庞大俘虏群时,无一例外全部会选择屠杀。周士相也不例外,他下达了屠杀令。在没有取得对顺治的绝对优势前,他不会做任何妇人之仁的事,哪怕他真的需要这些俘虏来补充伤亡惨重的各镇,但他宁可将一切隐患在萌芽阶段扼杀。

    于世忠和铁毅等将见帅令已下,便不再劝阻,改而商量如何最快最有效的将这一万多俘虏处决掉。虽然天色还很黑,但接到命令的各部还是很快行动起来。

    第一镇的副将朱庆来首先挑选了500名身高力壮的绿营兵,然后发给他们武器,明确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动手去杀别的俘虏,那他们就会被赦免。不然,他们的下场就是死。

    500绿营兵听了这个命令后,一个个很是来劲,他们相信了太平军,因为他们从前也常干这种事。这种事换山寨绿林的说法,就是纳个投名状。想想也坦然,不替太平军做事,手上不沾自己人的血,太平军能信得过他们?这500绿营兵在被太平军挑出时,就有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不管当明军还是当清军,身强体壮的总是被优先接受,最后也大半会成为将领的亲兵,那些体弱的则大多沦为炮灰。这乱世,物竞天择,强壮的人才能更容易活下来。

    500身强的营兵被挑出来后,朱庆来命将余下的两千多俘虏赶到河边,就由这500强壮的俘虏去执行屠杀令。2000多茫然、提心吊胆的俘虏被告知他们将到运河边乘坐水师的战船,然后被分批押回瓜州水营,再渡江送到南京城。若是有人不走,或者趁机闹事暴乱的话,那就休怪太平军的刀枪无眼。

    “起来,都起来!跟着这面红旗走,快点!”

    一个掌旗的太平军大步走到一个小土堆上,居高临下将手中的红旗摇了摇,四周的太平军们立即拿刀持矛去敲打那些坐在地上的俘虏,威逼他们立即起身跟着红旗走。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俘虏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太平军要送他们上船,有几个满州兵始终觉得不对劲,一边用满州话相互提醒什么,一边本能的往人群后缩。

    “找死!”

    见状,几个太平军如狼似虎的冲到那几个满州兵面前,二话不说就用手中的长矛狠狠的去捅他们。顷刻间,那几个满兵被捅得血如泉涌,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其余的俘虏见了,一个个吓得都是脸色苍白,没人再敢往后缩了。

    “不想死的赶紧走!”

    在太平军的催逼下,俘虏们一个个往运河边走去。到了河边后,太平军又要求这些俘虏全部抱头蹲在地上,不这样做的立即刀枪加身。

    “老老实实的,上了船送你们去南京,到时会专门安置你们,愿意当咱们太平军的,那往后就是我们的兄弟,不愿意的等咱们杀了鞑子皇帝后,就会发给你们盘缠让你们回家。”

    “......”

    一句句谎言被执行屠杀的太平军们一字不改的说给那些俘虏听。谎言很轻易的被俘虏们接受,虽然太平军的态度是那么的恶劣,但那些允诺却给了俘虏们一丝希望。如果真能活下来将来还能回家,就是被打上一顿,做几年苦力,他们也是甘心的。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先前被挑走的那些身体强壮的同伴们手中拿着长刀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动手!”

    红旗猛的一摇,500俘虏如狼似虎的冲向了他们的同伴,他们疯狂的砍杀,浑然不理会对方的哀求。一些俘虏和杀他们的俘虏来自一个村,他们当中甚至有人还是亲戚,可杀人的俘虏刀落下时却一点也不犹豫。

    当最后一个俘虏被砍倒在满是血泊的地上,当最先死去的俘虏身上血液都结冰时,杀人的俘虏们方从疯狂状态平静下来,他们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怔怔的望着手中染血的长刀。

    朱庆来很满意这些身强俘虏的表现,吩咐下去让他们将死尸掩埋掉。然后当这些俘虏将刀交上去,改而准备去领铁锹埋尸时,太平军却翻了脸。

    冷风吹过,河滩上又多了500具尸体。

    .........

    第五镇看押着三千多俘虏,于世忠将屠杀命令交由旅校曹寿执行。曹寿没跟第一镇那样挑人动手,他嫌麻烦,于是下令直接将这三千多俘虏赶到正在起火的镇子里。

    三千多人被往着火的镇子里赶。远处不时有惨叫声传来,他们意识到什么,一些人在偷偷哭泣,人群上下弥漫着一股恐惧。很多人甚至想趁太平军不备逃走,可是,太平军守得很是严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溜出队伍。

    俘虏队伍走到镇口后,最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他们有些不安的望着眼前正在焚烧的大火,神情和眼神都很复杂,内心也是纠结万分,不知道是不是继续朝前走。

    看到俘虏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曹寿不耐烦的下令:“赶他们进去,若是不肯走,就杀!”

    一队队拿着狼宪的太平军上前去威逼俘虏往前走,在这些人的推挤下,前面的人很难立在原地,但又不肯进去,只能用手抱着脸或护着脑袋任由太平军殴打。

    “再不走,就开铳了!”

    几百个手持火铳的太平军将火把对准了手中的火绳,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前面的俘虏,随时就要点火。一队队按刀的太平军也打着火把冲了过来,刀都抽在手中,随时要上来砍杀不听命令的俘虏。

    “别,别开铳,我们走,我们走...”

    看到太平军真要杀人,那些不肯前进的俘虏吓得连忙求饶,相比心中的不安,眼前明晃晃的刀剑和乌黑的铳口让他们更加害怕。

    人群一批批的进入镇子后,太平军将他们以百人为一队关押到那些尚未起火的屋中。此举让俘虏们稍稍心安,但很快,他们所呆的屋子里就被扔进一罐罐的火油,外面的太平军开始放火。大火中,俘虏们拼命的去推门砸窗,可是一切都迟了。他们只能在大火中惨叫,哀号,哭求。

    新一镇逼迫俘虏挖大坑,哄骗俘虏是挖坑埋死尸。结果坑挖好后,埋的却是这些挖坑的俘虏。

    火烧、刀砍、活埋、斩首....

    在周士相的帅令下,太平军各部在卞家河口上演了惨绝人寰的屠杀行为。

    毫无人性,近乎野蛮的屠杀。

    .......

    天亮之后,鳌拜带领的满蒙骑兵终是赶到了离卞家河口不足三里多地的余新圩。那里,有一条官道一直通往卞家河口。清军没有继续前进,因为鳌拜没有动。

    鳌拜的视线中,余家圩的官道两侧,每隔几丈就树立着一根木头,木头之间用铁丝连着。铁丝上,悬挂着一颗颗首级。从余家圩直到卞家河口,一路上全是首级。

    德克素尼、额和克、多弼、佟国纲....一颗颗熟悉的脑袋让鳌拜头皮发麻,虽然太阳当头,但这官道上却阴森恐怖。

    ........

    昨天丈母娘五十岁生日,中午晚上都喝酒,差点喝死,以后不喝酒了,头到现在都疼,吐得一塌糊涂。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三章 吴克善在哪!

    “我死后,葬在梅花岭上。”——史可法。

    ...............

    扬州城北广储门外,有一积土成丘,丘上植梅,故名梅花岭。

    “扬州十日”后,城中尸骨堆积如山,死难者六十余万。阁部督师史可法遗体遭清兵乱刀分尸,难以辨认,不知下落。一年后,其义子史德威以袍笏招魂,将其衣冠葬于岭上,时人称之为“史阁部墓”。

    15年过去,梅花岭上的史阁部墓正北所对方向,夜色中,蒙古鞑子大营升起的篝火,将大半个夜空照得透明。梅花岭上,却一片漆黑。

    岭下的蒙古鞑子大营有近三万蒙古兵,除了六千多蒙八旗外,都是刚刚从口外调来的外藩蒙军。所谓外藩蒙古即指非隶蒙八旗的亲附蒙古部落,又分为内札萨克蒙古和外札萨克蒙古两部(内外蒙古)。大营中的内蒙兵即科尔沁、敖汉、喀喇沁、乌珠穆沁等被满清称为内蒙二十四旗的蒙军,约有一万两千人。剩下的一万多人都是外蒙古部落兵,来源很是复杂,大小几十个部落。多的来了两千人,小的只有百多人。满州内部对这些蒙古兵又称口外蒙军。

    和满蒙八旗一样,外藩蒙古也以旗划分,每旗置札萨克一人,如满八旗旗主例掌一旗政令;下设协理台吉二至四人,协助札萨克办理旗务。其下有管旗章京一人,副章京二人,以及参领、佐领、骁骑校等,视其编户数而定。

    满清以满州制蒙古、汉军,以蒙汉制绿营,上下等级森严,外藩蒙古同样如此。大营之设,蒙八旗在最正中,尔后内蒙在外圈,最外围的则是外蒙古兵。军粮供给上,蒙八旗和内蒙兵有扬州城供粮,外蒙兵则给半,余下便要他们自己去解决。所谓解决,无非就是抢掳当地汉民百姓。

    这在从前,满清是严禁的,毕竟他们已经入主中原,需要考虑长远统治利益,所以除了战事需要的屠城,一般行军,尤其是在统治区内行军扎营时,基本上是不会做这种抢掠之事的,因为当地的官府早早就将大军所需的钱粮准备好,根本不需要再动手抢。然而现在,扬州城内的皇帝却默认,甚至纵容外藩蒙兵在大清治下做强盗之事,一来是因为户部筹备的钱粮有些接应不上,二来皇帝想以此剌激这些外蒙古兵卖命。

    外蒙古兵很破落,除了战马外,他们几乎什么都缺,这从他们所立的营寨就能看出来。蒙八旗和内蒙兵的营寨像模像样,他们却杂乱得很,就那么随意的在地上搭起蒙古兵,外围弄些木栅,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甚至连警戒的哨探都不曾派出。或许是这些外蒙兵以为他们是在扬州的北面,而敌人在南边的缘故吧。

    夜已经很深了,这些外蒙古兵的营寨里却还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很。营中,到处都是拿刀的蒙古兵在赶着他们抢来的牲口和用绳子绑来的汉民和其他部落里的人交易。不过在白天,他们抢来的看着漂亮的年轻女子都被蒙军旗和内蒙那些台吉选走了,剩下的都是姿色普通的女子。可是那些蒙军和内蒙兵却不知道,外蒙古兵都在私下嘲笑他们不识货,那些瘦弱娇小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只有手脚宽大结实的女人才好生养,才能给部落繁衍人口,才能经得起他们的折腾。那些看着就病怏怏的女人一点用也没用,大漠风沙吹上几天,怕就要死了。带回去,白浪费粮食,弄起来也不快活,哭哭啼啼的好不尽性,傻子才要呢。

    一个帐逢的四周,搭着篝火堆,一排排耷拉着脑袋,小声哭泣的女子麻木的坐在地上,不时有蒙古人过来拿棍子挑她们站起,也不看她们脸,只拿棍子在她们胸口、臀部敲打着,甚至还会粗鲁的将大手伸进她们的衣中,去揉捏她们难以启齿的部位。有的还会扳开她们的手掌心看,然后就操着她们听不懂的话对那些将她们抢来的强盗争论着什么。

    有时,一只羊就能换走一个女人,有时,却换不走。营寨里,就同集市一样,和其他地方的集市不同的是,这里的货物是汉人和他们的财产。蒙古人很好酒,清军不给他们发酒,他们就自己抢。一旦抢到酒,就三五成群聚在那里痛饮着,喝醉了就将自己抢来的女人按在身下,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粗暴的撕开女人的衣服,用那多少年不曾洗过的肮脏东西去侵犯他们的战利品。他们不知怜香惜玉,他们只在那野蛮的动作,一下下动作令得女人发出撕心的痛楚。然而,无人过问,无人制止,有的只是充耳的笑声。寨门外,上千具男人、女人的尸体胡乱的堆在那,冰冷,冻得生硬,这些都是反抗者的下场。

    喝了酒,玩弄了女人的蒙古兵仍就不去歇息,他们借着酒劲在那打架,在那叫骂,在那相互抱成一团。这里没有王法,有的只是兽性。汉人在这里,是最卑贱的物件,他(她)们都称不得人,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替强盗干活,让强盗发泄兽.性然后产下强盗的后代,让强盗一代代的延续下去。

    梅花岭立营之日起,蒙古兵就将左近数十里范围内的百姓,不问男女老少全赶了过来掘壕负土,妇女老丑者亦荷畚锸。左右树木都被砍伐一光,房屋也都被拆掉,只为取其栋枋梁楣,大柯长干作排栅以为沟缘。他们又到处挖掘汉民百姓的坟墓,将一具具棺材剖开,将尸骨随意的丢弃,只为了能够得到这些棺材板。那些死下葬没多久的尸体都遭到了斩首的噩运,有些生病死去的年轻女子甚至被辱尸。她们的家人稍有反抗,哪怕只是脸色难看些,都会被马上拖进墓中活埋掉。

    数千名被强征来的汉民百姓,每日蒙古兵只给他们一瓢水,几十人吃一桶比猪食都不如的食物。早上天未亮就要出工,直干到深夜方被放还,每日疲病死者十之七八。那些稍有姿色的妇女则各旗分取之,同营者迭嬲无昼夜。每天都有大出血的女人被拖到营外,不顾她们尚未死去就扔在冰冷的泥土上,成为一具具的“僵尸”。

    外蒙兵的军营是汉人的地狱,内蒙兵的营中也好不了多少,唯一军纪还算严明的是最正中的蒙军旗。篝火一堆堆的燃烧着,不时有巡逻的蒙古兵走过。他们不需要出去抢劫,他们有专门的军粮,将领们要是来了性子,便去内蒙兵的营寨里挑人,玩事后玩得高兴就留下赏女人口饭吃,日后带走,不高兴或打或杀,或扔给部下们淫乐。相比那野性的外蒙兵营,蒙军旗多少披了件“和善”的外衣,或者说,他们有了点文明。

    大营外,虽然外蒙兵没派人哨探,内蒙军和蒙军旗却放有哨探,他们当值回来后看到喝醉了的外蒙兵在那鬼闹,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没有一个去制止的。他们策马缓缓穿过外蒙兵的军营,肆意笑着看着那些赤身**的汉女被一个个大汉压在身下哀号。偶尔,他们还会停下来拿马鞭对那些可怜女人指指点点。一路行进途中,外蒙古们对这些蒙军旗和内蒙的哨探都很恭敬,等他们走远后,一个个目中满是羡慕。他们却不知道,这些让他们羡慕的蒙军旗在见到满州大兵时,表现的要比他们还要不堪。

    几个哨探穿过了外蒙兵的营寨后,还没进入内蒙兵的营寨,却听到南边扬州方向有马蹄声传来。那急促的马蹄声在夜色之中传得很远,哪怕外蒙兵的营寨里都是杂音,那几个蒙军的哨探还是听到了这急促的马蹄声。

    几个哨探彼此看了一眼,人人都有困惑之色,他们迅速拉转马头掉头冲出。一路上,几个还在发酒疯的外蒙兵被撞倒踏翻,却是只能在那惨叫,没有人敢去喝骂蒙军的人瞎了眼。一个外蒙的小台吉听到动静,把身下的汉女摞到一边,快步冲出来,等看到营寨外有一队满州兵冲过来后,他吓得立时大喊手下赶紧开营门,放满州大兵进来。

    营门刚一打开,数十骑满州大兵就纵马奔了进来,前面那个将领座骑在离那台吉还有一个马头的地方停了下来。

    冲过来的那几个哨探认出了来的是皇帝身边的一等侍卫郎坦,他们想要翻身下马,郎坦却喝问他们道:“王爷在哪!皇上有旨意!”

    “王爷在营中,请大人跟我们来!”

    一听有圣旨来,那几个哨探忙调转马头带郎坦去找他们的亲王、当今大清太后的哥哥、科尔沁的亲王吴克善。

    这么晚了,皇帝有什么旨意给吴克善?

    郎坦等一路奔进内蒙兵大营时,外蒙古各部落,内蒙各旗的札萨礼都得到了禀报,他们一个个困惑的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急步向吴克善的科尔沁大营赶去。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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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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