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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四章 老宗伯,可还认得在下!

    常熟。

    老宗伯钱谦益的府上气氛异常,奴仆家人个个神色慌张,因为他们刚刚收到消息,苏州府那帮本已经反正归明的官员们现在一个个又戴了清朝的顶子,甚至要发兵来捉老宗伯,以此向清廷献媚。

    钱府上下都在惊慌时,老宗伯的书房却仍旧亮着灯光,坐在灯下的不是年近八旬的文坛大豪钱谦益,而是他的妻子,当年的秦淮八艳之一的河东君柳如是。

    刚刚送走来传消息的弟子后,钱谦益一脸愁容的推开书房,发现妻子并没有在收拾东西,不由有些不解道:“明日就要走了,你怎还未收拾?”

    “你说走就立刻要走,这许多的书籍不知从何收拾!”

    柳如是说着起身来到满是书籍纸张的桌前,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收拾。

    见状,钱谦益叹了口气,他知道妻子为何会如此,但他故作不知妻子在抱怨,上前随手翻阅桌上最近一月他和江南各地官员士绅们的书信。

    钱谦益翻看了一会,一阵落寞,苍老的脸上浮出悲色。半响,他长出了一口气,将桌上的文稿书信抓起,准备拿去烧毁。这些信件是万万不能落在清廷手中的,否则江南就是成千上万颗人头落地了。

    突然,柳如是好像发神经般一把抢过那些书信,将满腔的怨恨尽数冲丈夫发泄了出来,她愤声说道:“十几万的大军竟然败给了梁化凤那无名之辈,你这弟子好大的本事!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好了,他拍拍屁股要走,留下江南这个烂摊子,他知不知道他这一走,江南要死多少人,死多少人啊!”

    听妻子如此说自己的得意弟子,钱谦益有些不悦:“胜负乃兵家常事,河东君怎能如此说大木。”

    “我不懂什么兵家,我只知道他郑大木在南京城下浪费了一个月,浪费了一个月!你告诉你,这是什么道理,兵书上哪条讲了!”

    钱谦益语滞,只得道:“事已如此,多说无益。”

    “既然多说无益,那你怎还要去见他?”

    “我去见大木,是希望大木不要走,是希望能够帮大木出些主意,江南之事不是没有挽回办法,我这残躯也当为国事尽最后一力。”

    “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出什么主意,还能做什么?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吗?我不希望你去见郑森,我不想你再为复明操心了!”

    “河东君,您怎出此言!那年我们到南京,你要我抗清,你愿效梁红玉擂鼓,我也上疏自请杀敌,那时你我夫妻不是发了誓言么?”

    “此一时,彼一时。梁红玉时候的宋朝,尚有半壁江山,而今呢?十六年了,我们做的很多了,可结果呢?...总之,我不要你再和郑森联络,也不要你再跟外面联络,我只要你呆在家里,呆在家里...”

    “江山要靠人打出来,大家都不上阵,都不出力,何以谈江山!”钱谦益的学问涵养俱佳,平日与柳如是更是委婉轻细,但这会却是真的生气了,他很不满妻子为何变了个人,从支持他反清变成阻止他。

    听夫君语气重,柳如是亦动气了,怒道:“十六年前你怎不上阵?!你不瞧瞧自己,八十岁的老人了,还上什么阵,还出什么力?!”

    “我只要抗清复明,死都不怕,遑论年纪!”钱谦益真是生气了。

    “死,你跟我说死!鞑子进到南京,你怎不死?鞑子把你掳至北京,你怎不死?黄毓祺被杀,你怎不死?你那弟子围南京,你怎不以死相逼,让他速攻坚城?到现在兵败撤退了,你却说死!我告诉你,我不和你去见郑森,我也不许你去!十六年前我拒绝同你去北京,今天我一样拒绝!...我不去!”

    听着妻子连珠炮的话语,钱谦益沉默了,当年的事他已经足足后悔了16年,16年!

    弘光元年钱谦益降清,之后被多铎带往北京,但是妻子柳如是不愿跟随,独自一人留在南京。隔了两年,钱谦益因黄毓祺案被清廷拘捕,柳如是四处奔走营救,尔后一直陪着他秘密反清复明。

    钱谦益很清楚,十六年来,若不是这位勇敢聪慧的妻子陪伴他,以他怯懦又犹豫的个性,如何能坚持推动“楸枰三局”,让张名振和郑成功多次领兵入长江;没有柳如是的协助,他如何能写出《列朝诗集》等为故国留信史的著作。而今妻子的一句“我不去”,让他颓然地呆坐在椅子上,他很委屈,为何这位粉黛至今惊毳帐的任侠女子,遇事百折不屈的妻子会改变心意,不再支持于他呢。

    看着夫君颓丧的模样,望着他那满头白发和苍老的面容,柳如是心下一软,知道自己伤害了夫君。她轻步上前握着夫君的手,柔声道:“牧斋,我们回到虞山去,不再理会这些兴废和存亡,你作诗,我持家,就同寻常人家一样过日子,好吗?”

    听着妻子的柔声细语,钱谦益也是心软无比,他叹息道:“河东君,这十多年来我任人辱骂,无行、失节,在虎丘题诗讥讽我“官高依旧老东林”,我为的是什么?...唉,苦恨孤臣一死迟,若是大木就要离去,江南战事再无机会挽回,我怎么也要去见他一面,让他不要走!”

    “我知道你的苦心,可是郑森要马进宝传话,欲派人到北京议和,马进宝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再说议和之事,关系最大,你加在里面,不是要再引骂名?到时天下人的风言风语会把郑森南京撤退的帐,全算在你身上!再说战败之后议和,要如何议!是要鞑子再封给你好弟子海澄公,或是江南公?可鞑子会任由他开条件吗?这事不成的!”

    “你是知道的,我是断然不同意大木和鞑子议和的,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他,便是不能说服他留下,也要让他断了和鞑子议和的念头。”见妻子有些心动,钱谦益忙试图说服于她,“另外常熟我们不能呆了,若是我们不跟着大木离开,贼鞑子控制江南后,必定掀起一波清算整肃,我宁可死,也不受鞑子羞辱!”

    柳如是一怔,摇头道:“未来谁也说不准,再说你和郎廷佐也有些交情,不见得他会动你。”

    “就算郎廷佐念在旧情放过我,可河东君,大木就在江上,我要是不见他一面,将来就是死,我也是不瞑目的啊!”

    “你真的要去见他?”

    钱谦益轻点了点头,态度很是坚定。柳如是暗自叹息,知道劝不住丈夫,只得点头答应。次日,天刚亮,钱谦益便坐上马车赶往江边,可就在接近港岸时,却见前方港口已有清兵警戒。

    钱谦益一行无法接近江边,只好在远处停步。忽然前方江面炮声大作,钱谦益忙叫仆人使钱买通港口清兵,得知原是发现江上郑军一支船队过来,于是岸上的清军就开炮射击,不过却是无力阻挡郑军。那些郑军也没有和清军作战的意图,只匆匆过去向下游驶去。

    郑军走后,清军仍就封锁港口,不许任何人靠近,钱谦益花了重金也求托不得,那些往常见钱眼开,对钱谦益无比恭维的官员们谁个也不敢收这银子,更对钱谦益避如瘟神,仿佛谁沾了老宗伯就会倒大霉般。

    无奈,钱谦益只得在仆人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在车上,老宗伯很是不甘。马车回到钱府后,远远却见自家门口被好多清军围住,看服饰赫然是真鞑子。

    钱谦益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来抓他的不是苏州的兵,而是真鞑子,瞬间万念俱灰,知道自己终是逃不过此劫。但他心中却不怕,唯牵挂河东君和女儿,恨自己连累了她们。

    下车之前,钱谦益稍加整理了自己的衣饰,他不想让鞑子看到自己衣袖上的泪痕。

    “老爷,是鞑...鞑子...”

    钱谦益的仆人吓得腿发抖,声发颤,面无人色,只觉天下间最可怕的东西就在眼前。

    “慌什么,要死也是老爷我,丢不了你们的命。”

    钱谦益微哼一声,一脸无惧的向着那些鞑子走去。前方那些鞑子也发现了钱谦益的马车,很快就有鞑子纵马上来。钱谦益正要开口说老夫便是钱谦益,要抓就抓我一人,勿牵连旁人的话,却见过来的鞑子中有一人十分面熟。

    “老宗伯,可还认得在下?”(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五章 蒙古鞑子请我们做事?

    宁国府宣城,天还没亮城门下就来了一队蒙古八旗兵,打出的是正红旗号。这帮蒙古兵一到城下,便扯着嗓子朝城上喝骂,城上的清军都是绿营的汉兵,哪个听得懂蒙古兵在说什么,一个个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城下的蒙古兵很快发现了言语不通这个问题,于是为首的那个军官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朝城上喝叫起来:“开门,快开门!”

    换在往常,蒙古二鞑子大爷们要进城,那绿营还不得把脸当屁股一样凑上去恭迎二大爷们进城,可今天,一帮绿营守军却犯难了。为啥?城里头正在捕杀私通海寇的刁民,为防这些刁民跑出城去,游击大人可是下了严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也不得打开城门,否则格杀勿论。有这严令在,营兵们可是不敢擅自开门,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城下的蒙古兵见城上绿营迟迟不开门,不由暴躁起来,纷纷喝骂,那些营兵虽然听不懂蒙古二鞑子大爷在骂什么,可也知道不是好事,于是一个个把脑袋缩了回去,机灵点的则赶紧去请游击大人过来。

    宣城的绿营游击叫蒋大年,这会还在睡乡中,陡不丁的被亲兵叫醒,说是城外来了蒙古兵,当时就愣住了,随后赶紧穿戴往城门疯跑而去。下面的大头兵不知道厉害,他游击大人能不晓得怠慢蒙古二大爷的后果!

    跑到城门口正要下令开门,蒋大年又一想不对啊,他没接到府城公文说有蒙古二大爷要来宣城啊?见这天还没大亮,蒋大年不由有些担心手下那帮兵看得不仔细,别是城中的刁民勾结了海贼余部来冒充二大爷诳城的。

    这么想着,蒋大年便让手下们别急着开门,爬上城楼往下看了一眼,见城下果有上百名骑兵,一个个都打着火把,穿着蒙古八旗的服饰,心中疑虑顿时去了大半,因为真要是贼人来诳城,敢这么大摇大摆?再说了,那贼人若有这等精锐骑兵,至于一轰而散,被他带人撵得跟狗似的到处乱窜么。

    不过为防万一,蒋大年还是硬着头皮朝城下喊了一句:“卑职是宣城游击蒋大年,敢问下面的将军是驻防何地的兵马,又为何来我宣城?”

    不问还好,一问,二鞑子大爷们火气腾腾的就上来,为首的军官拿马鞭朝城上一指,怒喝道:“城上的眼瞎了么,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是驻防杭州的蒙军旗,奉两江总督之令前来宣城缉捕海匪刁民,你要是再不开门,就将你这游击当贼办了!”

    这军官用夹生的汉话喊完,下面的蒙古兵又是一阵喝骂,蒋大年可是见过满蒙大爷们,也聆听过满蒙大爷的声音,再看那威风,那架势,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气派,哪还有丁点怀疑,赶紧吩咐下面的兵把门打开。

    说起来,蒋大年现在还真是怕二大爷们把自己给办了,因为他很心虚。外面人不知道,这宣城百姓哪个不知道海匪浙寇来时,可是他蒋游击和曹知县一块领着城中士绅迎接大明天兵的。现在海贼倒了,蒋游击和曹知县为了掩饰投敌之事,连着几天紧闭城门,纵兵在城中大肆搜捕那些通贼绅民,为的就是杀人灭口。

    就这,蒋大年和曹知县还不放心,二人正商议着是不是纵兵直接把宣城给屠了,然后栽赃给海匪,这样就一了百了了。死人可是没法爬起来指证他们投敌的。没了人证物证,再上下一打点,这抄家灭门的罪过就能遮掩过去。

    不过现在看来屠城是来不及了,有二大爷们来搅局,蒋游击可真是担心的很。这边叫人开城门,那边就派亲兵去通知曹知县,让曹知县赶紧想个法子应付这帮蒙古二大爷,免得他们投敌的事情被二大爷们查出来。

    城门打开之后,二大爷们一涌而入,蒋大年领着手下兵丁毕恭毕敬的站在城门边,等着二大爷接见。

    蒋大年脑子里正在寻思是不是先去弄些姑娘来给二大爷们泄泄火,然后再将牢中那帮刁民统统宰了,再由曹知县出面打点二大爷,二大爷却是纵马来到他面前。

    借着火光,蒙古兵的带队军队打量了正念头急转的蒋大年,突然扬手一挥,冲着蒋大年身后那帮兵丁喝道:“奉两江总督令,宣城游击蒋大年勾结海匪浙寇作乱,着命立即捕杀!所部准将功赎罪,有违者格杀勿论!”

    “啊?”

    “啊!”

    第一声“啊”是如被雷霹的蒋大年发出来的,他不敢相信;第二声“啊”则是蒋大年身后的兵丁们发出来的,十分惊讶。

    蒋大年只觉整个人都懵了:南京那位总督大人竟然知道他投敌的事了?

    蒙古军官半点也不耽搁,扬鞭朝营兵们一指:“尔等要抗令不成!”

    “不敢,不敢!”

    营兵们都是呆了,可一个个却机灵的很,二大爷说的明白,总督大人许他们将功赎罪呢!

    于是根本不用蒙古兵们动手,蒋大年被手下兵给擒得死死。

    “砍了!”

    蒙古军官又是一声令下,急于将功赎罪的营兵瞬间就将游击大人给弄成了个尸首分离。

    半个时辰后,宣城大牢的牢门被打开,十来个狱卒满脸堆笑的走到牢房中。牢中关着上百人,都是这几天蒋大年和曹知县抓进来的士绅和百姓。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罪名,那便是私通海匪,图谋作乱。

    牢头走到本城素有名望,原崇祯朝南直隶乡试乙榜第六名的陈举人面前,陪着小心道:“陈老爷,您老赶紧出去吧。”

    陈举人却是哼了一声:“可是蒋大年要送我等上路?”

    那牢头忙摆手:“别提蒋游击了,他这会早就上路了。”

    “上路了?他去哪了?”陈举人没反应过来。

    牢头陪着笑脸道:“陈老爷有所不知,蒋大年和曹知县通贼的事发了,总督大人亲自派了蒙古大兵将他二人处决了。”

    “呃?”

    陈举人和一众绅民被这消息都是惊的呆了。

    牢头又道:“蒙古兵把衙门的大小官员都抓了,叫小的放诸位出来主持这宣城事务呢。”

    “呃?”

    一众抗清绅民目瞪口呆:蒙古鞑子请我们做事?

    .........

    《北宋崛起》美人恩重,兄弟情深,权谋与铁血,最真挚的穿越没有之一!(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六章 这世道,为官不易

    池州府铜陵,听完千总韩可东通报的最新军情,知县陈忠清的脸颊顿时煞白,一脸难以置信道:“浙寇不是自相瓦解了么,怎么又聚众数千来犯我铜陵了?”

    韩千总也是一脸苦色,本来形势大好,闻知浙寇自相瓦解后,他急忙带兵去捕杀逃跑的浙寇。这么多天下来,虽说收获不大,可百十颗人头还是有的。要知道这些个浙寇留的可不是新朝雅政的金钱鼠尾辫,而是实打实的束发长毛,所以一点也不存在杀良冒功,端的是赫赫战功,届时把首级往上头一交,他韩可东就是鹤立鸡群,想不发达都难。可他娘的谁知道好日子刚过没几天,那帮吓破了胆的浙寇竟然聚众又杀来了。据说还是从江北杀过来的,一路攻城略地,竟然卷起好大声势,天知道江北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大人,浙寇敢如此,是不是海匪去而复返了?”

    说话的是陈知县的师爷卢邦定,浙江绍兴的秀才。算起来,铜陵县衙已经换了七个主人,可这卢师爷却是铁打的板凳,愣是十多年没挪过窝,弄得铜陵城中知道卢师爷的比知道县尊的要多。真可谓是铁打的师爷,流水的县尊。

    “有这可能,要不然浙寇没这么大胆子敢回头!”

    韩千总觉得卢师爷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否则解释不了浙寇前些日子还狼狈往江北跑,现在却敢聚众往江南撞。他派出去的探子可是看的明白,原本一轰而散的浙寇船队现在又重新聚集了起来,瞧那架势大有再断大江的意思,弄得不好现在南京那边怕是又被海匪杀了个回马枪!

    陈知县坐不住了,他忙对韩千总道:“浙寇来了几千人马,咱们兵少怕是守不住,韩千总还是赶快派人去府城和芜湖求救兵吧,要不然咱们可就完了!”

    韩千总犹豫了片刻,却是一扫脸上的苦色,很是镇定的陈知县道:“不去求救兵了,咱们反正吧。”

    “反正?”卢师爷一怔。

    “又反正!”陈知县也是一怔,却比卢师爷多说了个又字。

    “我们上次已经降过浙寇一次,这次他们还能信咱们?韩千总还是三思啊,要是浙寇再败,我们怎么办?”

    卢师爷反对再次反正,他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弄得狼狈不堪,每日里提心吊胆,晚上睡觉时都竖耳听着外面动静,生怕府城的大兵过来捕杀他们这些投敌之人。

    “咱们杀了那么多浙寇,浙寇真来了能放过咱们?不行不行,这事不行,我看还是去求救兵吧。”

    陈知县也不想再反正,他好歹也是进士出身,降一次便罢了,再降一次的事还真是做不出来,真要这样干了,岂不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再说了,浙寇来时,他把名字改成了思明;海匪一败,他又把名字改成忠清;要是听陈千总的,岂不是还要把名字改回思明去?古有孟母三迁,难不成今日他陈知县要三易其名?这算什么事噢!

    韩千总却是拿定了主意,他咬牙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指着府城和芜湖的兵来救咱们,咱们恐怕早就下了鬼门关。这节骨眼,也别想那些没用的,先保住命再说。”

    “就没其它的法子了?”

    陈知县一脸苦涩,卢师爷也是心头发苦。

    韩千总白了他二人一眼:“就算府城和芜湖接到消息能派出兵来救咱们,我们也得独自抵抗浙寇几天,眼下城中就几百守军,那浙寇却有好几千人,到时攻起城来,咱们拿什么去挡?真要到了危急时候,是县尊去杀敌还是卢师爷去杀敌?”

    “我...”

    卢师爷轻咳两声,笑话,他乃堂堂幕僚师爷,自古以来就没有师爷上战场的道理!

    陈知县也是脸上讪讪,对韩千总的话不以为然,他堂堂三甲进士出身的知县老爷能和大头兵一样去厮杀?这...这太辱斯文了!

    “实在不行,不如我们跑吧?”卢师爷提议道,这法子他觉得比再反正要好。

    不想陈知县却是把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万万跑不得,这一跑,本县阖家老小就性命不保了!”

    韩千总瞪了卢师爷一眼,他这当师爷的能跑,他和陈知县能跑吗!真要跑了,回头必然被清廷法办,到时还是一个死,不如再次降明,观望风声再说。虽说这事凶险万分,可怎么也比束手被杀强得多。况且这铜陵是他的地盘,他多年置办的家业也都在铜陵,就这么弃了,比杀了他还要命。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铜陵一日在他手中,他就有转圈余地。真要没了地盘,他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二位也别想了,听我的,咱们反正。反正了,浙寇就拿咱们当自己人了,到时不但能保住命,还能保住铜陵,何乐而不为?”韩千总竭力游说这二人,一心要把他们再拉下水。

    “那咱们杀了那么多浙寇?”

    卢师爷有些担心,也大为后悔,早知道海匪浙寇会去而复来,那当初就应该劝说县尊和韩千总不要大开杀戒,留条后路。

    韩千总却是不担心这事,他道:“那是各为其主,有什么好说的,现在我们是迷途知返,他浙寇总不能寒了我们铜陵官绅投明之心吧?实在不行,就找几个替罪羊出去。”

    “那要是浙寇再败了怎么办?”陈知县还有些迟疑,总觉得韩千总这法子不稳妥。

    韩千总想也不想便道:“这还用说?当然是继续做我们的清官啊,咱们已经有经验了,再干一次不是熟门熟路的很。”

    陈知县和卢师爷哑口无语,以前都觉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不想和韩千总一比,那是小巫见了大巫了。

    陈知县叹了口气:“咱们这降来降去的,不成了反复小人?”

    韩千总嘿嘿道:“名声和性命哪个重要?”

    “当然是性命要紧。”陈知县老实说道,他是真怕死的很。

    “那不就结了!”韩千总一锤定音:“我们反正,马上反正!”

    陈知县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显然是默认了。卢师爷想来想去,也想不到除了反正还有什么可以马上保命的法子,于是也点头同意这事。不过却是问韩千总:“要是有人不肯跟我们一起反正怎么办?”

    “不肯跟我们一起?”韩千总目露凶光,“那便定他个通贼的罪名,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也只能这么办了,具体的事情就劳韩千总主持了,本县这心实在是不定当,还是去烧烧香拜拜佛的好。”

    陈知县走到门口时,又心有所感,对韩千总和卢师爷道:“这世道,为官不易,不易啊...”

    .........

    ”穿越者的明末成军路。”——《大明1629》(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七章 主子要办的人很多

    济宁,顺治行营。

    江宁大捷传来,满蒙将士俱是为之振奋,不过年轻的天子却有些不悦,因为安亲王岳乐做了一件让他很不高兴的事。

    “你们告诉朕,海匪都撤兵了,岳乐还跑去江宁做什么?他是要和郎廷佐那个奴才抢功吗?”

    顺治将岳乐的奏疏扔到索尼、鳌拜等奴才面前,气急败坏道:“江西巡抚张朝璘连派数拨急使,言称粤匪攻势甚猛,赣州重镇已失,省城南昌岌岌可危,朕特意下旨叫岳乐带兵去江西援救张朝璘,坚守以待朕的大军。他倒好,不管江西危局,却是领军奔了大胜的江宁,你们说,他想干什么?”

    主子对安亲王不满,做奴才的可不能跟着帮腔,说一千道一万,主子和亲王都是爱新觉罗家的,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做奴才的要是掺在中间,弄的不好就是挑拨主子,抄家灭门都是轻的。故而索尼可不敢也跟着说安亲王不好,说这位亲王八成就是抢功去的,而是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奴才以为安亲王往江宁去是对的。”

    “对的?”

    顺治很不快,索尼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海匪兵临江宁城下时,岳乐在安庆动都不敢动,海匪一退,他便着急上火的带兵去江宁,不是抢功又是什么?

    索尼忙道:“主子,郎廷佐奏称,海匪大军其实并未撤走,而是控制了长江出海口,现兵船集中于平洋沙、稗沙一带,所以奴才认为安亲王带兵去江宁是对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郑贼不死心整兵再犯江宁,有安亲王亲自坐镇,再有他带去的北方数省绿营,这江宁便不复上次危险,要是指挥得当,及时封锁江口,甚至都有可能就此歼灭海匪,永绝海寇之祸。”

    听索尼这么一说,顺治面色稍缓,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怪错了岳乐,正要开口说话,内阁学士巴哈纳捧着份奏疏急急进了大帐。

    “禀皇上,苏松提督马逢知上了折子,说郑贼有意请降议和!”

    巴哈纳是太祖努尔哈赤侄子、三祖索长阿曾孙,宗室中有名的贤臣,去年顺治设内阁时特旨召他入阁,授予中和殿学士,在内阁之中排名第一。这次顺治亲征,内阁随军的便是巴哈纳、额色黑,另外一个则是汉官金之俊。因是宗室,巴哈纳在顺治面前自然不像索尼他们一样自称奴才,而是以臣自居。行营大小事务凡经内阁处置的也皆是由巴哈纳处置,换言之,这巴哈纳便是大清朝的内阁首辅。只不过因为有议政王公大臣会议在,另外大清国情不同于明朝,以满州御蒙古、汉军,以蒙汉御绿营,等级制度森严,加上还有上三旗下五旗区分,外有满州将军,内有议政大臣,所以巴哈纳这首辅的权力远远不如前明首辅。但眼下在行营,巴哈纳的地位也是和索尼、鳌拜等同的,并不被他二人压制。

    巴哈纳带来的消息把顺治愣住了,失声道:“有这事?折子在哪,速于朕看。”

    索尼和鳌拜也被这消息惊住。

    巴哈纳忙将刚收到的马逢知奏疏递了上去,顺治接过一看,马逢知在折子上说海匪舟师自从南京撤退后便顺江驶至崇明,听闻郑贼曾召集诸将军议,说郑军虽在南京城下受挫,但全军犹在,犹其水师未受多大折损,故可重新夺回崇明以作老营,安置家眷之后再行整顿,重图进取。

    马逢知认为郑贼所谓的重图进取显然是对图谋南京不死心,想以崇明为基地休整其部,然后再度挥师入江攻打南京,所以他加派了崇明驻军,以使郑军无法重新占领崇明,如此他们便不能在海口久呆。时日一久,不退也得退。这一点倒和两江总督郎廷佐的判断不谋而合,二人都认为郑军在崇明盘踞是有整兵再犯之意。

    果然,郑军在崇明海面待了两天后就发兵攻打崇明,但都被马逢知击退。数日前,马逢知营中突然来了郑军的使者,说郑森想和大清议和,请马逢知代为上禀清廷。考虑到朝廷一直和郑森有和谈之举,马逢知便写了急递为其请降议和。

    顺治看完之后,抬头问索尼他们:“你们怎么看郑森请和之事?”

    索尼刚才就在想这事了,当下就道:“奴才以为郑森经江宁大败,已经无有从前意气,又攻崇明不得,其部军心定然焕散,故而请降议和之事八成可信。”说完,看了眼一直没吭声的鳌拜,又道:“这是奴才的愚见,到底是否要和郑森议和,还得主子自己拿主意。”

    巴哈纳也说了自己的意见,和索尼的看法相同,认为这是一个招降郑军的好机会,朝廷可以答应和谈之事。

    顺治沉吟片刻,拿定了主意,却是不许和谈,他十分坚定的说道:“除非郑森所部剃发易服,郑森其人往京师居住,否则朕断不与他和谈!”

    “主子英明!”

    一直没开口的鳌拜听到主子果断拒绝和郑森和谈,顿时由衷赞叹一声。

    鳌拜是坚绝反对和郑森和谈的,那郑森在南京吃了这等大败仗,大清还要与他议和,封他做海澄公又或什么公,再许他一省或数府之地养兵,那真是太便宜他了。再者,对个败将都如此安抚,那岂不是让自家将士心寒,叫那些对大清不满,图谋不轨的人都起来造大清的反么?反正打不过就请降,大清依旧高官厚禄相待,一点亏也不失,这种好事哪里去寻?又何乐而不为?

    倘若天下已经一统,就只海寇祸乱,那鳌拜倒也能接受招抚郑森,左右大清也没有水师可制服这个老对头。可眼下局面郑森是在江南大败,两广的粤匪却大举北上江西,真乃应了满州老话,东头驱了鹰,西头来了狼。所以朝廷万万不能和郑森和谈,更加不能给郑森什么高官厚禄,而是要坚决打击,这样才能叫那些蠢蠢欲动之人晓得朝廷的法度,晓得大清兵的厉害,这样就没人再敢造大清的反,更没人敢和贼寇私通。

    前番海寇大举入江,江南两岸数十州府县城都响应归附之事,可是让鳌拜恨的咬牙的,他已经有了腹案,只待彻底收复江南,击败粤匪,便请皇上下旨清查江南通敌官绅,掀几场大狱,这样不仅可以打击那些心怀故明的官绅,更可以抄没他们的家财填充国库,解决因连年用兵导致国库空虚的大麻烦。

    主子不许和郑森和谈,索尼自是识趣,忙改了话风,称道:“主子英明,奴才先前倒是愚钝了,没看出来那郑贼分明使的是缓兵之计,他是想借和谈的幌子拖延呢。”

    闻言,鳌拜暗哼一声,这索尼真是无耻滑头的很,刚才你怎么不说那郑大木是使缓兵之计。

    “主子,奴才以为郑军打不下崇明,又不肯走,反弄什么请降议和,怕是想接应上游的浙寇张煌言部。”

    鳌拜一针见血,指出了郑军在崇明不走的根本原因。索尼没有反对鳌拜这个判断,因为他也觉得当是如此。

    巴哈纳笑了起来:“皇上,若郑森是打的这个主意,那他多半是失策了。郎廷佐奏称已派管效忠领兵八千沿苏松收复失地,又派督标汉军并驻防八旗捕杀浙寇。据闻浙寇在铜陵自行瓦解,张煌言率残部弃船上岸逃往英霍山区,故只要官兵合剿,多设关卡盘查,多于显要处贴榜缉拿,那张煌言是万万逃不走的。”

    顺治也笑了起来,他吩咐巴哈纳道:“你拟旨,叫郎廷佐多派兵马搜捕张煌言,绝不能让其走脱。想朕自登基以来,闽浙海寇总是搅得朕不得安宁,眼下闽寇大败,浙寇又穷于上游不得走脱,正是一举歼灭他们的好机会。断了浙寇,剩下一个闽寇就好办的多。没了闽浙海寇牵制,朕有十足把握消灭那贼秀才。”

    巴哈纳忙应了,又禀道:“皇上,臣闻马逢知在海匪进犯江宁之时,竟不奉总督郎廷佐之令率军赴援江宁,足见其存观望之心。今又不率部与海匪死战,反代其请降议和,其心可诛,臣请即逮治于他,并令抚、按严究其党羽!”

    索尼和鳌拜一惊,马逢知拥兵数千,乃江南除了梁化凤、管效忠所部又一支精兵,这会又替大清在崇明抵御海寇,如何能下旨捕杀,万一激反于他如何得了?便是要捕,也当在海寇彻底退军再说,这当口万万做不得这事。

    二人正要劝阻此事,却见主子已经咬牙切齿,恨声说道:“前番苏松巡按马腾升疏报,也说马逢知通海匪,于贼来拥兵不动。其在苏松任职,苏、松两府之民便受其鱼肉侵凌、倾家绝命者指不胜屈。哼,朕先前倒不大信,现在看来当是如此,要不然他马逢知焉敢替郑贼请降议和?便是无有此事,单一不奉令入援江宁,朕也要杀了他!”

    索尼和鳌拜被主子这厉色吓得不敢劝阻,可没想主子要办的人更多。

    “除了马逢知,江宁巡抚蒋国柱、提督管效忠等官将都要惩治,尤其是那管效忠,朕的四千满州大兵于他手中阵丧,若不办他,朕何以面对满州国人!着蒋国柱免死革职,与本王下为奴;管效忠免死,革提督并世职,鞭一百,发包衣下辛者库为奴,家财俱籍没。另协领费雅住巴图鲁、札尔布巴图鲁俱革世职立绞籍没,牛录章京当都、巴尤布达什俱革职立绞籍没...”(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八章 岳乐干的好事

    “主子,万万不可啊!”

    索尼和鳌拜骇得魂都要飞了,管效忠和马逢知手中有一万多兵,眼下一个带兵收复失地以求将功赎罪;一个则在崇明抵御海匪,以向大清彰显忠心。这当口顺治却要下旨抓捕他二人,可是昏得不能昏的一招臭棋,后果不堪设想,要知道那郑森的大军可没走呢!

    索尼不担心管效忠会反,他若要反早就反了,因为管效忠的家眷都在京师,可马逢知早在年初就请了恩旨将家眷接到了苏松,没有了家眷的后顾之忧,真要知道朝廷要杀他,他还能跟之前一样观望,还能不反?

    便是马逢知不敢举旗造反,可他只要将崇明让出来,使海匪在海口扎下根来,便如一根尖剌插在江南,这江南战事便永远结束不了!江南一日不平,大清便一日收不上钱粮。没了江南的钱粮赋税,大清又拿什么去对付北上的粤匪,国库眼下可是空空如也,比之前明崇祯差不了多少!

    江南现在需要的快速安定,需要的是尽快恢复秩序,需要的是马上能收上来的钱粮赋税,所以索尼主张对江南要安抚,那些通海贼的官绅暂时可以放过他们,等日后再与他们算帐。可主子开口就要捕杀手握重兵的管效忠和马逢知,这事弄得不好就会激起大变,让江南糜烂的局面继续下去,这是索尼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鳌拜是两个都担心,管效忠眼下之所以积极率兵收复失地,无非是想将功赎罪,换取朝廷的宽大处置,可主子一个发包衣下辛者库为奴便注定管效忠的结局比死都不堪,到时不但世世代代男丁为奴,其妻女更是沦为旗下的泄.欲工具,这等耻辱他管效忠真能受得了?

    管效忠是悍将,虽然他在瓜州和镇将吃了败仗,可这人依旧是能打的。江宁之战固然是梁化凤抢了头功,可要没有管效忠的配合,梁化凤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使功不如使过,管效忠虽有阵丧四千满州子弟的大罪,可毕竟是守住了江宁,击退了海匪,且自始至终未露降意,可见其对大清的忠心。鳌拜认为当赦免管效忠,给他一个机会,而不是给予重惩,因为眼下汉军旗对大清很重要,可以说自太祖起事以来,大清还从未如现在这般依赖汉军。

    这两年,鳌拜一直在算帐,算人命帐。自广东粤匪太平寇崛起以来,满州子弟阵亡的太多。先是哈哈木在广州葬送了2400余满州子弟;接着又是济度在惠州葬送了2000多满州子弟;紧随其后的磨盘山之战又葬送了3000多满州子弟;罗托在广西又葬送了1000多满州子弟;一月前的镇江之战,4000多满州子弟命丧黄泉。这几战,满州子弟阵亡将近万余五千,而蒙军和汉军的阵亡更是翻了数倍。

    伤亡实在太大,大到满州八旗已经不能承受,眼下除了在云南的两万满蒙子弟,便是随顺治御驾亲征的这一万满州子弟和两万蒙军了,除此之外,大清再无一处能够调集千人以上的满蒙兵将出来。形势很危险,非常的危险,倘若满州子弟再如此伤亡下去,这大清便不再是满州的大清!

    鳌拜很清醒,虽然满州上下都说他鳌拜是粗人,是武夫,可他却比任何人都会算帐。

    早前范文程上书顺治,说要给汉军大规模抬旗,虽说顺治没答应这事,可鳌拜却一直记着这事,认为范文程这个办法好,可以缓解满州八旗兵力不足的问题。他认为那些汉军一旦抬入了满州八旗,那便就是满州人,不必担心这些汉军会断了满州的根本。只要大清依旧保持以满制蒙汉,保持满州八旗的特权,那满州永远是满州。

    鳌拜断定便是现在抬上几万汉军入满州八旗,这些汉军不但自个会为满州效死力,以满州人自居,子子孙孙也将以满州自居,甚至他们还会以起满州姓名为荣,将死去的汉人祖宗也给编到满州去。有这看法的鳌拜自然重视汉军,也赏识那些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的汉军将领,管效忠便是他很欣赏的一员战将,鳌拜还是愿意保下他的。

    鳌拜跪在顺治面前猛磕头,将现在捕拿管效忠和马逢知的后果说与主子听,指出这些人眼下对大清十分重要,请求主子能稍忍怒火,待江南彻底平定之后再对他们进行惩治。有这个缓冲,鳌拜相信到时候自己是可以为管效忠脱罪的。

    索尼也是放下和鳌拜的不和,劝说主子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巴哈纳先前没觉得捕杀管、马二人有何不妥,但听两位内大臣一说,也知道这事有些操之过急了,忙也跪下劝阻。

    顺治却听不进奴才们的劝,只想把通贼的马逢知和连遭败绩,阵丧他四千满州子弟的管效忠擒拿,要不然心中恶气实在难泄。当初得报海匪十几万大军兵进长江,围了南京城时,顺治吓得险些要借口爱妃董鄂病情加重回北京去,要不是面子实在放不下,恐怕这会他就不在济宁,而是在紫禁城中了。便是他没有当场吓得缩回去,可再此之后长达大半月时间,他以大军未集齐,地方粮草输草不济等借口放缓南下速度,虽说臣子们没人敢点破皇帝这是在害怕,但顺治自个却是心中有数的,因此他越发恼恨管效忠和马逢知,若不是这两人,他何以如此丢人。

    见主子执意要办,鳌拜没有办法,便道:“那主子不如下道手诏给管效忠,让他去抓马逢知。然后再下道手诏给梁化凤,让他等管效忠解决了马逢知之后再寻机会把管效忠和蒋国柱抓起来,如此就不怕了。”

    索尼和巴哈纳也附和鳌拜的意思,这个法子虽然还有风险,但却是最为妥当的了。

    “如此也好。”

    顺治思来想去,点了点头,随口吩咐巴哈纳:“拟旨,梁化凤破贼有功,授世职三等阿达哈哈番,加太子太保、左都督,迁升苏松提督,赐金甲、貂裘。”

    “喳!”

    巴哈纳应下便要去拟旨,人还未出大帐,一等侍卫费扬古就急喘吁吁的奔了进来,大声叫道:“皇上,广东提督唐三水紧急奏报,南昌陷落,巡抚张朝璘、左布政佟凤彩等殉国,江西全省已叫粤匪尽占!”

    “什么?江西丢了!”

    顺治大惊,接过急报看后,面沉如水,半响将那急报重重拍在御桌之上,怒道:“岳乐干的好事!”(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九章 怎的连官兵也杀了!

    崇明,郑军已经围了十三天。

    从南京一路退到海口后,郑成功决定重新夺回崇明岛,然后将军中家属安置在这里,如此便能腾出手来与清军再决胜负。南京城下家属随军的惨痛教训,郑成功不能再犯第二次了。攻岛之前,郑成功命人上岛劝降,可岛上的清军已经知道郑军在南京城下大败,因此据城顽抗。

    做了两天准备后,郑成功命右武卫周全斌攻崇明西门,宣毅后镇吴豪攻北门,正兵镇韩英攻东北角,后冲镇攻西南角,他亲自督战。清军游击刘国玉、仝光英、王龙、陈定等拼死顽抗,郑军进展不利。正兵镇韩英和监督王起俸奋勇攻城,都被清军火铳击伤,不久就伤重而死。

    迟迟拿不下崇明岛,士气本就不振的郑军越发低迷,军中上下人人都只盼藩主下令撤军回到金厦,没有人再愿意在江南多呆半刻。郑成功却不甘心,一方面派人去同马逢知说他愿向清廷请降议和,以此麻痹清军;另一方面则是希望为音讯全无的浙军争取时间。此时郑成功已经后悔不应该放弃镇江一路撤退,否则也不致张煌言和浙军孤军无援,难以突破江防冲出来。

    27日,有消息传来,清江南提督管效忠带着几千兵从南京一路东下,已经到达苏州府。不过因为畏惧郑军庞大的水师,管效忠不敢增援崇明岛,只让马逢知承担崇明的防务。管效忠不敢来,郑成功却不敢冒险,南京城下那一仗,固然败在他轻信了郎廷佐和管效忠的谎言、败在了他没有约束军纪,任余新他们胡来,但归根结底,清军的冒险出击才是致使郑军大败的最主要原因。所以郑成功担心管效忠还会铤而走险偷渡出击,那样的话以郑军现在的状况,恐怕又是一场大败。

    马逢知那边迟迟没有回音,想来是清廷不信郑成功有意和他们和谈,马部主力也是蠢蠢欲动,海面上清军的哨探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参军陈永华判断马逢知已经彻底倒向清廷,准备全力和郑军一战,以此来洗清自己前阵的不作为。

    军无战意,人人盼归,大将周全斌等人天天劝说藩主撤军,郑成功终是决定放弃攻打崇明,撤回金厦。不过考虑到为浙军争取多一分撤下来的机会,他没有下令全军撤退,而是命分批撤退。家属和前军先行,中军和后军再行。如此也算是牵制了江南清军,为张尚书那边尽最后的人事了。

    深夜的崇明海面,浪花一阵阵的击打在船身上。天空乌云密布,不见半点星辰。

    在参军陈永华的陪伴下,郑成功走到甲板之上远望大陆,神色无比复杂。岸上清军营盘发出忽隐忽现的火光,海面上也是处处亮光,却是郑军船队悬挂的灯笼在随风飘动。

    远处,有哭声透过海风传来,那是郑军家眷在哭泣战死于南京城下和崇明岛上的丈夫和儿子。

    哭声让郑成功鼻子发酸,他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些家眷,是他的过失导致她们失去亲人。

    他想到了甘辉,想到了余新,想到了战死的潘庚钟、万礼他们...

    他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心痛。

    “藩主...”

    望着藩主微微颤抖的身躯,陈永华哽咽落泪。

    许久,郑成功的情绪平复下来,转头看向陈永华时,已是一脸的坚毅。

    “本藩还年轻,胜负乃兵家常事,这一次败了不要紧,只要我们不放弃,总有一日,这长江我还会再来的!”

    35岁的延平王没有被失败击垮,他已经做了决定,回到金厦后便出兵东番,控制东番海域,以东番养兵,尔后整兵与清军再战。

    ......

    南京,亲来江宁坐镇指挥逐灭海匪的安亲王岳乐坐在两江总督大堂上,下首坐着两江总督郎廷佐。

    前不久郎廷佐向安庆告急,安亲王却迟迟不发援军,尔今海匪已退,安亲王却第一时间带大军赶到,江宁城中满汉将领不是没有怪话,然而谁也不敢在亲王面前表露出来,哪怕是郎廷佐这个总督都不敢在亲王面前流露半点不满,反而得带着感激之情对安亲王的来援表示莫大感谢。

    “把人犯带上来吧。”

    岳乐拿起郎廷佐常用的惊堂木拍了一下桌子,顿时就有兵丁将已从牢中提出来的海匪大将甘辉和余新押上了大堂。

    看着身上满是血迹,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甘辉和余新,岳乐哈哈一笑,对郎廷佐道:“这两人便是你所说的海贼郑森的左膀右臂?怎么本王看着倒像两个毛贼。”

    “再凶悍的贼寇,到了王爷面前那也是两条龙。”郎廷佐陪笑两声,朝甘辉和余新喝了一声:“见了我大清亲王,尔等还不跪下!”

    “跪下!”

    督抚兵丁一齐大吼。

    余新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岳乐和郎廷佐,犹豫了一下,双膝一软,竟是缓缓跪倒在地。然身子刚落下,左腰却被猛的被什么击中,余新吃痛不住,扭头看去,却是五花大绑的甘辉拿脚踢了他一下。

    “你!”

    余新发怔,不知甘辉为何踢他。甘辉盯着他冷笑一声,尔后大骂道:“傻子,你以为跪下去就能活命吗!”

    “我...”

    余新一脸黯然,垂首片刻,突然挣扎着重新站起,和甘辉并肩而立,怒视岳乐和郎廷佐。

    见状,岳乐哼了一声:“这两毛贼倒也硬气。”

    郎廷佐眉头一挑,示意左右亲兵上前将甘、余二人强按下去。亲兵正要上前动手,岳乐却是轻笑一声,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虽是毛贼,但也是贼寇有名之人,便让他们站着吧,左右本王已经上了奏疏,但等皇上批复,便将这二贼明正典刑。”

    “此二贼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郎廷佐重重点头,见甘辉和余新宁死不屈样子,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便要吩咐兵丁将人带下去。江宁巡抚蒋国柱却一脸愤怒的冲了进来,发现安亲王也在,忙收了怒容,上前向岳乐请安,尔后怒容再现,冲郎廷佐愤声道:

    “总督大人派满州大兵捕杀通贼之人,下官没有意见,可总督大人为何将我忠诚官兵也尽数屠戮了!...想那官兵于贼来之时拼死相抗,贼去之后反遭总督杀害,这是何道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章 总督大人要斩尽杀绝不成?

    “这话从何说起?”

    郎廷佐一头雾水,他是下令大雅大里等满州兵将去上游各府县捕杀逃散浙寇和那大贼张煌言,可却没有下令捕杀那些通匪官绅,因为他很清楚眼下不是和那帮人算帐的时候,这会还得靠这些墙头草恢复地方秩序,安定人心,把大清的统治重新建立起来。要不然那些墙头草为了保命,硬着脖子继续造大清的反,对于局面的稳定可是大大不利的。毕竟海匪大军并未真正撤走,要是叫他们知道江南各地仍是烽烟四起,必然会图谋重新进军江宁。

    所以通贼之人总督大人都能暂时容忍,更何况是贼来之时未降的忠诚官兵?郎廷佐对于蒋国柱的质问很来火,正准备起身斥他胡言时,却是一个激灵:莫非?

    郎廷佐想到一个可能,他立时看向安亲王岳乐。岳乐见郎廷佐看自己,只道对方是认为自己下的命令,当下便摇头道:“本王如何会使满州将士做这事。”

    “不是王爷,那是?”

    郎廷佐糊涂了,但也就数息功夫,他和岳乐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过二人却都是没有开口将这可能说出来,而是心有灵犀般的选择沉默。

    蒋国柱在边上看着,对于郎廷佐和安亲王的神态变化看得仔细,一番迟疑踌躇后,他也沉默了,先前来时要为下属讨个公道的一腔怒火当场就息了。

    郎廷佐、岳乐、蒋国柱同时沉默的原因,是他们都认为自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用说,定是那帮满州兵将被放出南京后,又干起了从前的买卖——对于那些被他们“占领”的城池烧杀抢掠一番。

    这买卖几乎是清军之中不成文的规矩,当初也正是有这规矩在,那帮投降的明军才肯积极为大清卖命,原因无他,破城之后可以洗城,便是洗城所得满蒙大爷和汉军拿大头,绿营多少也能喝到汤。在钱财和女人的剌激下,又有满蒙大兵依靠,再怂的明兵摇身一变也能成为悍卒。

    蒋国柱在心中长长暗叹一声,为被满州大兵祸害的百姓叫苦,也为那些枉死的官兵叫苦。须知,若不杀了这些忠诚大清的官兵,满州大兵有什么理由去洗自家的城池!

    那些官兵无辜被杀,不亚于飞来横祸啊!

    霎那间,蒋国柱甚至想到,若他没有和梁化凤来赴援江宁,而是留在苏松,会不会某一日满州大兵也过来称他们是贼兵,将他们也一股脑杀了?

    郎廷佐咳嗽一声,吩咐蒋国柱道:“你派员去各地巡视一下,有受匪兵祸害的苦主尽可能安置一下,总督衙门会拨一笔专款下去。另外择些受灾严重的府县报上总督衙门,本督会向朝廷为他们请免赋税的。地方善后的事情你也要做的妥当些,莫要让外界有什么流言飞语损害我满州将士名声。”

    “下官知道怎么办,总督大人放心便是。”

    蒋国柱闷声应了,若是绿营干出这种事,他好歹还能上折子参那带兵的将领,副将以下甚至可以直接拿办,但是面对满蒙大兵,他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岳乐也发声了,却是装模作样的要郎廷佐和蒋国柱整顿军纪,确保地方治安,不使海匪有可趁之机。郎、蒋督抚二人自是应承下来,岳乐又问蒋国柱管效忠收复镇江、苏州失地的情况,蒋国柱一一说了。听管效忠领军在苏州的太仓,没有同马逢知一起抵御海匪,岳乐觉得不太妥当,正要下令派梁化凤带兵也去苏松,以重兵监视海匪,免得出什么差了,却听堂外远远传来一声悲呼。

    “总督大人,你是要将有功将士赶尽杀绝吗!”

    什么赶尽杀绝?

    岳乐和郎廷佐他们一愣,抬眼便见江宁之战首功之人总兵梁化凤一脸悲戚的奔了过来,他手中还拿着几份急报。

    “梁总兵,发生什么事了?”

    梁化凤是自己的标属,蒋国柱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很是关切的迎上去。同蒋国柱刚才一样,发现安亲王也在,梁化凤忙上前跪拜行礼,尔后很是悲愤的将手中几份急报递到了岳乐面前:“请王爷替我等江宁守城将士做主!”

    “这?...”

    岳乐也是和先前的郎廷佐一样一头雾水,伸手接过急报,随手给了郎廷佐一份,二人立时就看了起来。看过之后,却是双双变色。

    急报共有三份,分别是和州、太平、宁国三府发来,上面说是水师右营守备王大成、和州副将赖天光、当涂游击蒋庆等部所属官兵和海贼勾结作乱,结果被奉总督衙门之令的满蒙大兵平定。

    “这怎么可能,我何时下过这种命令!”

    郎廷佐简直呆了,别人他不知道,可这王大成、赖天光、蒋庆他却是印象深刻的,因为这三人在当初海匪围城时奋不顾身率兵入援,城中出击时更是率先士卒立下功劳,也正因为此,郎廷佐才命他们率部出城捕杀海寇,为的就是让他们再立些功劳,将来也好大用。哪曾想,这等忠心不二的官兵也被当贼兵绞杀了,那些满蒙大兵还是奉自己的命令,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那水师右营守备王大成于我江宁危急之时,领马步兵150名穿过海匪重围入城协守,与贼激战之时,身中数箭都不退缩,末将看在眼中都是敬佩不已,今日海匪退去,他奉命出城捕杀海匪,却惨遭总督大人下令杀害!...总督大人如此作为,是不是要将我等守城将士尽数杀了!...王爷,你可要替我等做主啊!”

    梁化凤是悲愤莫名,更有兔死狗烹之寒,他怎么也想不能郎廷佐为何要这样对待守城有功将士,难道真是为了抢功不成!

    岳乐大怒,猛的质问郎廷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下官真的不知情啊!”

    郎廷佐真是有口难辩,三府所奏都称那些满蒙将士是奉他之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一章 胡无人 汉道昌

    徽州府休宁松罗山下,一条火龙沿着蜿蜒的山道向着东方飞速游动着。

    “快,再快一点!”

    “跑得动的给我跑,跑不动的到道边去等收容,别堵着后边队伍的路!”

    “弟兄们再加一把紧,到了前头的屯溪就能歇脚了!”

    “......”

    第一镇丙旅的百户范大安的嗓子早已喊得哑了,当年因为听说新会城中空着很多房子没人住便从乡下进城想捡便宜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今竟然成了太平军的百户。回想当年趴在城墙上看着那帮从圭峰山中如野人般杀出来的太平军,和同伴担心自己会被城中清军做军粮的范大安恍若隔世。

    听百户说到了前面的屯溪就能歇脚,士兵们一下有了盼头,尽管他们跑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跑的脚板底子生疼,可还是强打起精神,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方疾行,为的就是能够歇上那么一两个时辰。

    队伍中,一个总旗模样的军官不时和周围的士兵说些笑话,却大多是荤段子,听的士兵们轰声笑着。范大安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说荤段子的家伙是谁,不过他却没有去制止的意思,因为这些荤段子确是能叫人提气。弟兄们从江西景德镇一路疾行东进,听说到南京城下要走**百里路,大帅却只给十天时间,算下来每日都得行军**十里,这等强度便是一直重视训练长途拉练的太平军也是吃不消,况那些反正兵和降兵呢。

    范大安知道,这两天那些反正兵还能撑得下来,可再走一两天,恐怕掉队的就多了,就是他手下的老太平也将出现掉队的,毕竟这等急行军不是单靠毅力,单靠咬牙坚持就能完成的。士兵们真跑不动了,你就是拿刀架他们脖子也没用!

    好在出发前,镇指挥所已经专门成立了收容队,将各部分成了一线和二线兵。一线兵就是能跟上趟跑到南京的,二线兵就是掉队被收容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士兵掉队和部队失去联系,没人组织指挥他们。

    “范老哥,老弟我手下的兵还算不错吧,老哥还看得上?”

    那不断说荤段子为士兵打气的总旗快跑几步,奔到了范大安身边。这人是原江西绿营把总李锦昇,是明朝世代军户出身,手底下的本事很是平庸,不过为人却好吹牛皮。当日闻听太平军从广东杀来时,这李锦昇便对手下兵扬言要把“贼秀才”生擒活捉,让大清皇帝给他封公封侯,不想太平军一来,他就举旗“反正”了。眼下连同他手下的几十个兵被编在范大安这一卫,得了个总旗的差遣。这次全军轻装疾行东进,范大安他们也被带上了,一路上表现的还不错,至少这会没听他们有牢骚怪话,一个个都在咬牙坚持,似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太平军口中的什么绿营草包。

    对李锦昇这个老兵油子,范大安没好气与他说话,哼了一声:“这才哪到哪?是驴子是骡子都得拉出来溜,再过两天你看吧,到时掉队还是好事,别他娘的全偷跑了。”

    “老哥这是瞧不上兄弟我?别的不说,这练兵兄弟可没说的,祖上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军户,家中留下来的兵书多了去。”

    李锦昇很不服气,他打不过太平军不假,可手底下的兵却不是怂蛋,他可真是按祖上留下的兵法训过的!这两天手下兄弟也给他涨面子的很,没一个叫苦的,哪个不是铁骨铮铮的大老爷们,怎的百户他就是看不上呢!

    范大安瞪了李锦昇一眼,骂道:“行了,少在这和老子吹牛!到后面看着些,别你手下的兵真他娘的跑了!”

    “他们敢!真要给我丢了人,我拿刀剁了他们!”

    话是这么说,可李锦昇还是乖乖的回到后面去,吹牛归吹牛,自己手下兵的真实斤两,他还是清楚的。

    .......

    屯溪,早已布满篝火,军帅府的一帮参谋早早就在这里划定了各镇营地。各镇指挥所也派人在这里负责,保证先后赶到的士兵们能够有条不紊,不致发生混乱。

    刘邦栋,字扶梁,河南开封府郑州人士,其三祖父是个挺出名的大人物,乃是先后参加过万历三大征,最后战死在萨尔浒的太子少保、万历以来大明第一悍将刘綎。

    刘邦栋自个有秀才功名,崇祯年中原大乱,他投笔从戎,辗转反侧投到了黄得功帐下,升至千总。黄得功败亡后跟着上官降了李成栋,跟着李成栋从北方一路杀到广东,后来又跟随李成栋反清,失败后只好落草为寇,后来闻听香山的太平军占了广州城,便和手下兄弟一起来投奔太平军,被编到第一镇。这人经历和太平军的早期首领胡全倒是有些相似。

    刘邦栋参加了潮惠大战,因作战勇猛并砍了三个满蒙鞑子,积功升至第一缜甲旅甲营丙卫的卫尉。眼下他正和安军使卢义在忙着督促伙兵生火做饭,以确保士兵们都有热饭吃,都有热水烫脚。

    不一会,热水被烧好,伙兵们敲打铜盆,从车上抬下一个个大木桶,然后将热水倒进去一个个的抬到那些疲倦不堪,倒在地上和衣就睡的士兵面前。尽管眼皮子已经睁不开,身子骨都乏力,可士兵们还是挣扎着起来将脚放在木桶中烫洗。安军使卢义还特意一个个的问过去,发现有士兵脚上起泡,便蹲下来拿针替他们放掉,然后由随军郎中替他们裹上纱布,确保他们的脚不会被磨烂。

    营里的传令兵过来通知刘邦栋到营里军议,卫里的事便由卢义和副营尉负责。卢义自己也累得不轻,他原是香山城中一家米行的伙计,太平军攻入香山后他报名参加了太平军,因为识字一开始就被放在营里做直属兵,后来被下放做小旗,如今担任安军使一职。

    卢义算是太平军最早期的一批安军使,因此得已参加了军帅府在广州兵备讲习所举办的安军使训练课程,卢义记得很清楚,当时潮惠大战刚结束,而他们这批安军使也马上要结业返回各部队时,大帅周士相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为他们上了最后一课。

    那节课,大帅没有和他们讲安军使的具体职事,因为这些之前他们都已学习过。

    年轻的大帅在那节课上只在板上写下六个大字——“胡无人,汉道昌”

    之后大帅在前面三个字上重重圈了一笔,告诉卢义他们,这就是太平军现在及将来要做的事,而卢义他们这些安军使最大的职责便是告诉士兵们,如何做到这三个字,又为何要做!(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二章 破金陵 不封刀

    “郭老道,你想什么呢?”

    被卢义唤作郭老道的真是个道士,此人姓郭名城,原是江西龙虎山的道士,一直随着师父避世不出。不想太平军攻入江西后,一队清军绿营败兵跑到了龙虎山附近打粮,把山下几个村子都给屠了,一些村民便往山上跑,结果被那帮绿营兵拦在山门,拿麻袋将他们罩住,然后浇上火油点火焚烧,以为取乐。

    当时正在山门里和众师兄弟躲在一起的郭城被清军的暴行激怒,挣脱师兄弟们一个人就提着把菜刀冲了出去,结果一连斩杀清军九人,吓得其余清军惊慌而逃。犯了这么大的事,龙虎山上的众道士自然怕清军会来报复山门,郭城倒也爽快,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这就下山投案,免得连累师门。

    就这么着,郭城从龙虎山上下来,原是想到官府投案,结果四下一打听,这江西的清军早就被广东来的太平军给打败了,官府那帮鞑子任命的官员要么投降成了大明的官,要么就被太平军抄家灭门,老老少少连帮崽子都叫杀了个干净,眼下这江西是姓了明了!

    这可是个大好消息,郭城原想回山将这好消息告诉师父和众师兄弟们,可转念一想,他六岁上山,一晃就在山上呆了二十年,固然跟着师父学了一身好本事,可在此之前他连山门都没下过,每日就是挑水砍柴,学道练武,活得也未免太无滋味。要这样活一辈子,这身本事岂不是浪费了?

    这么想着,郭城便决定投军,靠一身武艺也觅个前途,活出个人样来。于是他便到就近的太平军招兵点报名投军,结果被来招兵的百户刘邦栋一眼相中,让他做了自己直属的卫兵,负责旗号和传令。

    因为郭城长相有些显老,刚入营时又穿着一身邋遢的道衣,乍一看就跟哪破道观冒出来的老道士一样,所以营中的太平军都将才二十六岁的郭城唤作“郭老道”。

    安军使卢义在仔细了解了郭城过往经历后,吩咐不许称郭城为老道,不想郭城自个觉得被人叫做老道挺不错的,因为他师父就是被山下的村民称为“张老道”。而且打小郭城就听师兄他们说,凡被人称之老道的,那都是有大本事的,受人尊敬的,所以郭城坚持要同伴们称他郭老道,卢义哭笑不得也就随他去了。

    郭城发呆,是因为打小到大,除了小时候师兄他们为自己洗过脚外,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替他洗过脚。而现在,卢安使正捧着他的脚,一边洗着,一边察看下面有无起泡。

    “卢安使,我自个会洗,我这脚板硬实得很,你放心,我能跟队伍走到底。”

    郭城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双脚从卢义手中挣脱,卢义却笑了起来,将他的脚重新按进桶中,一边洗一边说道:“大帅说过,咱们太平军中的将士,只有首先照顾好自己,才能去替天下人杀鞑子,要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那就是有再多的鞑子在你面前,你也杀不得...你别小看这洗脚,以前我跟刘百户在惠州打鞑子时,每天宿营时就用热水烫脚,这样第二天脚底便舒服得多,不会起泡。要是不烫烫,活络下血管,铁定会起泡,到时疼得你是寸步难行....眼下咱们才走了两百里路,离南京城还远着呢,要想顺顺当当的到南京,这脚板子可是一点问题都不能出的。”

    “我知道这道理,不过卢安使你还是让我自个洗吧。”

    被一个大男人洗脚,郭城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卢义呵呵一笑,从地上起身,擦了把手上的水渍,对郭城道:“大帅说了,天下汉人是一家,咱们太平军的兄弟更是亲如家人,我们这些做长官的是家人的同时更是兄长,是父母!...你说这做兄长的给弟弟洗个脚有什么不对吗?往后啊,等你积功升了官长,要是也当了安军使,你也得跟我现在一样关心照顾手下的弟兄们,把他们当真正的家人看待呢。只有咱们弟兄亲如家人,在战场上我们才能共同进退,才能放心的将侧翼和后背交给战友兄弟,才能勇敢无畏的前进!”

    “天下汉人是一家...”

    郭城定定的想着。卢义走了,却是却察看其他人的情况,直到很晚,所有人都睡下了,他才舀了一桶热水一边坐在篝火边烫自己的脚,一边就着咸菜吃着锅底剩下来的锅巴。锅巴有些硬,他用开水泡着,这样吃起来才不那么费力。

    突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卢义以为是哪个士兵起夜小解,回头看了下,却看到一张很熟悉,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庞。

    “大帅!”

    卢义激动的就要站起来上前拜见周士相,周士相忙抬手朝熟睡的士兵们指了一指,示意卢义不要惊动他们。卢义忙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周士相笑了笑,上前借着火光打量这年轻的军官,也是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这个人。

    最后,周士相的目光落在这年轻军官捧在手中的碗里,发现他在吃水泡锅巴,不由怔了下。周士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拍了拍这个年轻军官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卢义呆呆的坐在那,看着葛镇将和陈千户他们簇拥着大帅消失在夜色之中。

    .......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南京,东征的所有太平军将士都被要求轻装行进,除了必要的武器、盔甲,每个士兵只允许携带20斤粮食和一床六斤重的棉被,所以此刻躺在屯溪岸边空地上的三万余太平军将士都是围着篝火露天而睡,根本没有帐逢。此时已是八月底,南方也有了寒气,甚至凌晨还会有露水。

    一路行来,到处都是熟睡士兵发出的酣睡声,在哨兵和巡逻警戒士兵的目光注视下,周士相一行小心翼翼的穿过营地,来到了正静静流淌着河水的屯溪边。河边的风将亲卫们举着的火把吹得明灭不定,不远处军旗的猎猎响动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这份南京城的构造图是军情司从一个叫魏有青的前锦衣卫百手中重金买来的。”

    “魏有青?”

    “据此人说他是天启朝大太监魏忠贤的远房侄子,魏忠贤没倒台时给他谋了个锦衣卫世袭百户。魏忠贤死后,他被赶出了锦衣卫,后来流落到了江南。甲申年清军南下,他机缘凑巧从魏国公的后人手中得到了这份南京构造图,当时便觉得这地图将来或许能卖上大价钱,哪想在手中放了十六年都没有人买。”郭雄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军情司在江南的情报员先是找了魏国公的后人,方知这图落在了魏有青手中,找了几个月才查到魏有青的下落,花了重金从他手中将这图买下来。”

    周士相点了点头,他不关心是怎么弄到这份明太祖朱元璋时的南京筑城图,他只关心这图有没有用。他问郭雄:“这图可信吗?”

    郭雄很肯定道:“军部研究过,再结合军情司送来的南京城情报,一致认为这图是真的。”

    “那你们选择从哪里爆?”

    “仪凤门!”

    “仪凤门?”周士相眉头微皱,“就是梁化凤出击延平王大军的那个城门?”

    “就是那个城门。按图上所示,仪凤门下都是纯泥,最适合挖掘地道,不必担心有进水和崩塌的危险,并且那里野林密布,不易被清军发现。”

    周士相微一沉吟,对郭雄道:“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我不希望到时候炸不开南京城。”

    郭雄忙道:“大帅放心,末将以性命担保!”

    “你的性命有什么用,破不开南京城,就是把我的脑袋砍下也救不了我这三万多将士!”

    周士相长吸一口气,八百里急行军夺取南京城,成败在此一举,内中凶险一点也不亚于当日东征潮惠迎战济度大军。成了,东南为之变色;不成,这三万多太平军就成了孤军,在南京城下进退不得,也没有任何粮草供应,有极大的概率会就此全军覆没。在定下全军奇袭南京这个决定时,周士相便知道这是他两世为人以来的最大一次豪赌,比当日听从苏纳的建议奇袭广州城赌得更大!

    葛义忽有些担心道:“大帅,末将以为夺取南京并非难事,只是如此长途急行军是我军前所未有过,末将担心士卒怕是不能如期赶到城下。便能赶到,恐怕也不会多,末将往最好的情形算,当也没有两万人。到时又是人困马乏,体力达到极限,哪有力气攻城,就是爆了南京城,城中还有几万清军,又如何挡得住他们的反扑,末将始终认为这仗实在是太弄险了。”

    葛义提到这个问题也是军部和各镇最担心的事,从徽州府经宁国、太平,取小道奔高淳、溧水,最后直达南京城西,这段距离最少也有八百里,以北伐军东进兵员素质来看,能够成功到达城下的恐怕真的不到两万人。而以两万远征劳顿之师对以逸待劳的数万清军,就是有爆破这个大杀器在,诸将对于拿下南京城仍是不抱乐观。毕竟南京不是空城,里面可是有一个鞑子亲王在的!

    “南京的清军,我已经给他们放了诱饵,这诱饵很香,不怕岳乐不咬钩。至于你所提到的问题,我也刚刚想到了如何解决。”说到这,周士相抬眼望了眼夜空,尔后淡淡开口道:“传帅令,下南京,满城不封刀。”(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三章 义王不如狗

    湖南长沙,大清义王孙可望垂头丧气的坐着,脑袋总是昏沉沉的,一颗心也抖的厉害,似乎随时会有一把长刀从他脖子上砍下来。他不时起身在厅内踱来踱去,为的却是等一人。不久,他要等的人终于到了,却是他原先在贵阳做国主时的幕僚,兵败之后跟着他一起降清的中书舍人吴逢圣。

    吴逢圣一进来就急声道:“王爷,石琳不肯听从王爷的劝阻,执意领兵出城!”

    孙可望听后,呆了片刻,尔后仰天长叹:“石琳这是想让本王死啊!”

    自从偏沅巡抚袁廓宇降了太平军后,湖南这边军政便无大员统领,导致太平军在湖南境内如入无人之地,湖南绿营诸将也是被太平军打破了胆子,没有一个敢领军和太平军一战的。

    经新任湖广总督张长庚奏请,清廷调陕西提督石琳接任偏沅巡抚一职,并改偏沅巡抚为湖南巡抚,连同湖南右布政使司一同移驻长沙,另增湖广按察使员缺驻长沙府。

    石琳到任之后,却没有按惯例来拜见贵为王爵的孙可望,向他请示什么方略,反而摩拳擦掌的要领军出击太平军,言称其从陕西带来的2000汉军都是精兵强将,可以一当十,消灭太平寇不过举手小事。

    孙可望早年就在大西军孩儿营中,后随义父张献忠南征北战多年,领军入滇后更是为全军统帅,指挥部署了那么多场大战,无论是战场经验还是人生阅历都比石琳强的太多。因此他很不看好石琳出战之举,对他手下那两千陕西汉军能够击败太平军不抱一点希望。所以孙可望要吴逢知和长沙知府尤太中劝阻石琳坚守长沙,不要率军出击。

    不想石琳对孙可望却是十分轻视,根本不纳他的意见。吴逢知来报讯这会,石琳已点了所部2000陕西兵和4000长沙绿营兵出城去了,说是要夺回被太平军占领的永丰城,然后率师收复衡阳和宝庆,杀太平寇个人仰马翻。

    “王爷,事已至此,只盼石琳能胜吧。”

    吴逢圣叹了口气,他没有后悔随孙可望降清,他只是替孙可望不值。眼下湖南形势危急,清廷最明智的做法便是重用孙可望,委他统兵之权,授他全权处置湖南战事,而不是如犯人般囚禁在义王府中。要是孙可望能够东山再起,凭他一身本事加上在大西军中的人脉和影响力,未尝不能如当年的尚可喜、现在的吴三桂一样,成为名符其实的汉藩。

    孙可望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他又能怎么办?

    随着广西罗托和线国安的战败,太平军在湖南纵横,长沙城内是人心惶惶,虽说太平军还没打到长沙城下,但孙可望的恐惧之心却绝不亚于当日雨夜被刘文秀率兵追击,走投无路的那刻。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的选择。要是能够重新来一回,孙可望断然不会走降清这条路,他甚至都不会和义弟李定国反目成仇。

    然而,现在一切都迟了!

    孙可望判定石琳出击永丰是自寻死路,若是真要出击,孙可望宁可自己带兵,而不是石琳。可惜,他虽名为大清义王,可却如笼中之鸟,连个御史都能踩他一脚,这长沙城内恐怕除了吴逢圣等人,谁也没把他这义王放在眼里。他说的话,连屁都当如!

    孙可望沮丧而绝望。三天后,噩耗传来,石琳全军在永丰覆没,随他一起出城的六千清军只逃回来三百多人。

    闻听败讯,长沙城内是鸡飞狗跳,有钱人都忙一件事,那就是赶紧收拾家当出城避难。

    长沙知府尤太中也是慌得手足无措,没了主意,在属下的提醒下,他急忙找到孙可望,盼着这位昔日的大明秦王殿下能够帮他守住长沙。

    孙可望答应了尤太中的请求,因为这也是他唯一能够自保的选择,太平军要是破了城,他孙可望断不会有好下场。

    长沙城内文武官员此时都一改从前对孙可望的鄙视态度,一个个鞍前马后围着他转,孙可望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让他重新找到了做王爷、做国主时的威风。

    孙可望被长沙官员推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收容溃兵,整顿城中现有营兵和团勇。他带着自己的二十多名属员和尤太中等人一起来到军营,本想找人问问太平军的情况,可眼前景象却让义王的心气泄了大半。

    从永丰逃回来的那帮败兵一个个跟饿死鬼似的,好像好几天没有吃饭,孙可望看到他们的时候,这帮人正在用满是污渍的手抓着饭团咬,然后嚼也不嚼就咽进肚中。

    “义王到,尔等还不来拜见!”

    孙可望的部将秦孝廉在营中吼了一声,可是那帮败兵却只是抬眼朝他们看了看,竟是无一人理会。秦孝廉大怒,要冲上前去收拾几个不开眼的,不想一个把总模样的军官却拍拍肚子站起来,然后冲着秦孝廉骂道:“他娘的,什么义王不义王的,太平寇一到,先砍的就是王!”

    “你!”

    秦孝廉气不打一处来,作势就要拔刀。他一拔刀,那帮败兵轰的一下,抽刀的抽刀,拿矛的拿矛,眼看就要一场火拼,吓得长沙知府尤太中连忙上前拉住秦孝廉,然后对那把总说了几句。许是认得知府大人,这把总哼了一声,示意手下们退下。

    那边,孙可望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他早已尝过,可被一帮狗都不如的东西欺,他却是头一次!

    这刻,孙可望很想甩袖而走,可想到太平军打破长沙城的后果,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恶气。他走到那把总面前,问他:“石巡抚是怎么败的?”

    “怎么败的?”

    那把总鼻子一抽,然后嗤笑一声,“呸”的一声吐出嘴里没咽得下肚子的米粒,然后道:“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太平寇的炮声一响,咱们这边所有人都他娘的在跑,我他娘的连太平寇的影子都没见到!”(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四章 那人就是孙可望

    “就这么败了?”

    长沙知府尤太中听的是目瞪口呆,孙可望也是眉头大皱,他原以为石琳好歹也是汉军八大家出身,将门虎子,又年少就在汉军锻炼,更在陕西坐镇数年,虽说有些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但怎么也应有两把刷子,不曾想却是才交手就兵败如山倒,这也未免太无能了些。

    这时另外一拨败兵围了过来,内中有一个兵道:“那长毛贼火器厉害的很,我看着他们直接冲巡抚大人的标兵去了,然后便是跟过年放爆竹般的乱炸乱响,没多大片刻,陕西兵们就顶不住了。我等见巡抚大人败了,知道不好便赶紧往回跑,这才捡回条小命来。”

    “据说那帮陕西兵被太平寇抓住后剥光了衣服,一个个光着腚赶下了河,估摸都叫淹死了。”有个躲在死人堆里装死逃回来的士兵心有余悸的说道。

    “那你们可知巡抚大人可曾跑出来?”尤太中咽了咽喉咙,问了他最关心的事。

    众败兵和那把总都是摇头,当时他们吓坏了,光顾着逃命,哪个注意到巡抚大人的死活。

    尤太中暗叹一声,知道石琳怕是凶多吉少了。孙可望也是眉头紧锁,和吴逢圣对视一眼,二人都是无语。

    “王爷,要不咱们先回去,另外再想想办法?”

    尤太中见孙可望面沉如水,更是害怕,他眼下可是把性命都寄托在这位义王身上了,他要是没了精气神,那可真是天都塌下来了。

    孙可望还能说什么,这些败兵肯定是不堪用了,甚至都不能将他们放在城内。别的不说,就冲这帮人根本不把他这义王放在眼里,孙可望还能指望他们服从自己?别到时没帮上忙,反添大乱。

    回去的时候,孙可望很悲呛,一路哀声叹气,对吴逢圣说要是驾前军还在,他何以落到今日这凄惨地步。

    吴逢圣只能不住劝慰恩主,指出这长沙城眼下虽凶险,可未必不是王爷的一个机遇。所谓富贵险中求,眼下忠贞营正在湖北大闹,湖广总督张长庚根本腾不出手来救援长沙,而下游金厦的郑军又正在攻略长江,江宁和江西的清军也没有办法来援救长沙,北京离的太远,听说顺治决定御驾亲征,那就更不会有什么援军派来湖南,所以石琳这个倒霉的陕西提督怕是清廷给湖南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吴逢知认为现在的长沙,就是爹不亲,娘不疼的孤儿,没有人会在意长沙的得失。然而要是孙可望能把长沙城守住,那这个孤儿就是他的了。到时再使些手段,扶植一些亲信将兵权握在手中,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再不济也能让清廷对孙可望刮目相看,委以重任,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不被待见,是个官都能来踩一脚。

    听了吴逢知这番话,孙可望大为动心,守城的信心不再动摇。他不担心尤太中这个知府会困住自己,他只担心太平军会给他多少时间让他整合城中力量。

    ...........

    尤太中昏头昏脑的回到了知府衙门,一帮官属立时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孙可望和军营那边情形,尤太中不胜其烦,把人都赶了出去,自个到书房又提笔写信。

    石琳没到任前,尤太中不知往武昌、南昌、安庆、江宁、京师发去了多少份求援信,每封信都是写得情真辞切,感人肺腑,可是,结果却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效果。好不容易盼来了新任巡抚大人和他带来的2000精锐汉军,结果转眼就葬送了。

    尤太中真是欲哭无泪,他不知道太平军现在到哪了,也不知道孙可望是否真心愿意替他来守长沙,万一这位义王再拍拍屁股跑了,那他尤知府可就得和长沙城同殉了。

    不行,我活不了,你孙可望也别想活!

    尤太中突然一咬牙,扔下毛笔,招来亲信部下,命他们带人看着孙可望的义王府,要是发现孙可望要跑,那便立马把他抓了。

    尤太中可是真冤枉了孙可望,他虽对守住长沙没有多少信心,但却从来没有想过逃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管跑到哪里,处境都不会比在长沙要好。更何况吴逢知告诉他长沙城虽然凶险,可要是他能守住,却是个机遇,一个千载难得的机遇,因此这会孙可望正和部属们商议如何守城的事。

    然而就在此时,长沙城中却大乱起来,原因是有人在城中喊叫说太平寇杀来了。

    因为太平军第十五镇前身东进支队在宝庆四府的烧杀抢掠,长沙城内的百姓无疑将太平军视作了洪水猛兽,看成比大清.真满州大兵还要可怕的存在,所以一听太平寇打进城了,百姓们顿时吓得魂都飞了。那帮逃回来的绿营败兵也是一下个哆嗦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乎眨间的功夫,早就是惊弓之鸟的败兵们从军营中奔出,慌不择路的就往外跑。他们胆小不假,可他们却聪明的很,知道太平寇真要进了城,首先完蛋的就是军营和他们这些吃大清皇粮的兵!

    孙可望带人赶出来时,长沙城已经是秩序大乱,尤太中手下的兵丁和团勇根本弹压不了。城中到处都是哭喊尖叫声,谁也不知道太平军到底有没有进城,孙可望担心是不是太平军使了细作进城散布流言,好让城中大乱,他们好趁乱得手,于是他立即带着部属赶到城门,只要城门没有丢,城中再怎么乱都能压下去;城门要是丢了,那就一切全完了。

    一路纵马疾奔,也不知撞倒了多少百姓,结果当孙可望赶到城门时,却看到城门已经洞开,一群身穿赤红军服的太平军已经进了城。

    “那人就是孙可望!”

    张勇手下一名曾在孙可望驾前军当过兵的小旗看到突然出现的孙可望,先是一愣,随后就惊喜的叫了起来。

    “那人就是孙可望?!”

    张勇大喜过望,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下武昌,夺安庆,功可封侯

    府河港,清洞庭湖水师营地,一队骑兵急驰而至,营前警戒的清兵立即敲响铜锣示警。营门值守清兵张弓的张弓,拔刀的拔刀,数十挨牌手慌慌张张跑出堵在营门前。闻报有警的水师总兵钟科和其副将罗超带着亲兵赶到。

    “吁!”

    那队骑兵近至营门弓箭射程外止住了战马,马上骑兵从马上纷纷跳下,清兵这才看得仔细,来的不就是传说穿红衣的粤匪长毛贼么?!

    副将罗超低声骂了句:“二哥,太平军也太不地道了,这么大喇喇的到我营门,分别是想叫长沙知道,逼我二人反了。”

    钟科阴沉着脸,对太平军如此作为也是十分不满。视线中,那队太平军骑兵下马后,为首一人随手将马鞭递给了身边的人,然后大声叫了一声:“钟二郎,你不识得我李本深了么?!”

    李本深!

    钟科和罗超都是一惊:他不是跟洪老儿去了云南么,怎的会出现在这里,还投了太平军?

    那边李本深毫不担心清军会射杀于他,径直向营门走来。一众水师清兵目中满是困惑,一个个不明所以的望着总兵大人。罗超微哼一声,摆手示意士兵不用放箭,让李本深等人进来。

    “钟二郎,别来无恙啊!哎,这不是罗三麻子吗,怎的你小子还没死的?”

    李本深一进营,浑不将那些正紧张着拿着兵器的清兵放在眼里,旁若无人的走到钟科和罗超面前。他身后跟着几个太平军骑兵,内中还有一脸上隐隐透着一股英气的年轻人,此人头上裹着网巾,脑袋却是光滑得很,想来之前一直剃发,刚刚割断的辫子。

    钟科、罗超二人和李本深乃是老相识,前者曾随李本深一起在他舅父高杰手下当兵,后者则是几年前李本深还在北京汉军镶黄旗下当贴职闲官时结识的,当时李本深还借了他几百两银子做赌本。

    “李兄这身装束可是辣眼得很,怎的,李兄这是寻了明主,忘了大清皇帝的恩德,又反正归明了?”罗超讥讽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本深并没有因为罗超的话而脸红,当日他随罗托在宜阳驿和太平军大战,诸将之中一直坚持到最后的除了张勇就是他李本深,怎么说他也对得起大清了。眼下张勇有取长沙之功,他便自请来劝说钟科和罗超反正,心中存的未免不是赚功的心思,毕竟太平军周大帅对他李本深没有一刀砍了,仍是给予重用,他不能不有所表示。士为知己者死谈不上,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是李本深认知的真理。

    罗超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钟科却注意到随李本深一起来的那年轻人,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看,不由问道:“这位是?”

    “噢...来,培公...”

    李本深正要将年纪人引见给钟科,那年轻人却不劳他引见,上前向钟科、罗超作了一辑,不卑不亢道:“在下周昌,奉张大使之命前来与二位将军商议洞庭湖水师反正之事。”

    闻言,钟科和罗超眉头一皱,上次不是与那矮脚安说的明白,眼下不是他兄弟二人反正之时,怎么他又派人来劝说了,还把李本深一起派来了。这军营眼线众多,万一叫长沙那边知道今日之事,不是将他兄弟二人往死里逼么。

    李本深将钟、罗二人神色看在眼里,他哈哈一笑:“钟二郎,罗三麻子,你们可莫小看这小子,此人可是小张良美誉的。”

    “不敢不敢,那都是乡人无知胡乱说的...”

    周昌忙谦虚的摇头,他幼年丧父,十岁时,李自成进攻荆郢间,其母孙夫人殉难而死。十岁的周昌落魄无依,后来跟远房族叔跑了几年买卖,其族叔便在辰州府花了点银子为他谋了个狱卒小吏,如此也算能安身立命。做了几年狱吏,凭着聪明才智,周培公很得上官欢心,辰州知府萧汉英已经替其向吏部请奏,准备来年便送他入京,甚至都已打点好,要为其谋个参议道台,好让其才华有地方可施,不使在荆楚浪费了。

    不想去年太平军大举攻入湖广,辰州知府萧汉英领着大小官吏尽数降明,周昌小小狱吏又能有什么作为,自是随大流跟着一块投降。一日太平军周大帅往辰州巡视时,无意从知府萧汉英口中听到周昌之名,原本倒也没有什么,但听周昌字培公后,周大帅着实愣了一阵。过得两日便有几个自称军情司的人过来将周昌带到广州,在广州受训半年后,周昌到湖南野战军团任职,明面上的官职是百户安军使,实际却是军情司在湖南野战军团的军情使之一。

    钟科摇头道:“我与你家张大使说得清楚,长沙一日不下,我洞庭湖水师便不能反正。”

    李本深轻笑一声:“钟二郎,长沙已下,伪王孙可望、伪知府尤太中等人俱已被擒。”

    “长沙下了?”

    钟科和罗超讶然失色。

    周昌正色道:“长江之险,素为兵家龙门,打过长江者得天下,不过长江者危也。昔孙可望、李定国打到长江不进,一败而溃千里;曹孟德不能逾越长江,而从此不能南进……方今我太平军挥师北伐,我家大帅誓要过江,驱逐满鞑,恢复中华,故还请二位将军早作决断!”

    罗超却有不同意见,他道:“此言差矣!想当日李自成大江南北纵横驰骋,终做了流寇贼匪;朱元漳稳扎稳打,先占江南称王。然后积蓄实力,一举北伐扫定中原,驱除鞑虏。你家周大帅目前所处的地理环境,以及当前的局势,与朱元漳起兵何其相似尔。况周大帅虽占数省,但民治未理,内制未定,徒有兵锋耳,如此着急过江怕是后劲不足,再者江北之地不同江南,你太平军能在江南纵横,过江之后怕是不能吧。”

    李本深听得一肚子不耐烦,喝道:“罗三麻子,你少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们,这旗改还是不改?你们若是不改,这洞庭湖你们怕是呆不住了。”

    钟科勃然变色:“李毛子,你这是威胁我?你太平军陆上能打,可在水上却逞不了英雄!”

    “你水上能打,可总不能老不靠岸吧,你们总要吃喝吧?尔今湖南尽在我军手中,武昌那边又被忠贞营围着,你俩真以为还能跟从前一样观望,两面下注?”李本深玩昧的看着钟科和罗超。

    罗超不岔,正要针锋相对,那周昌却道:“二位将军,我家大帅有言,若二位将军愿率部反正,助我军攻占武昌、夺取安庆,则他日封伯晋侯必有二位!”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六章 大清万万年

    成都,清四川巡抚高民瞻对现在的形势感到很忧虑。

    自从夔东十三家两攻重庆失败后,高民瞻便将巡抚衙门从重庆迁到了成都,原永宁总兵严自明迁为成都总兵,原重夔总兵程廷俊为重庆总兵。而川陕总督驻地仍在保宁,并没有向川中迁入。将巡抚驻地迁到成都,是高民瞻向清廷表示自己要平定川中之意,可他不曾想到局面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早先平西王吴三桂入滇之后,嘉定州的明延长伯朱养恩、总兵龙海阳、副将吴宗秀等人曾向清军请降,可在得知夔东兵在湖广太平军的接应下冲出了清军封锁,现正围攻武昌后,这些明军将领立即重新反乱,严重威胁重庆和滇黔的联系。

    而在川南建昌,明庆阳王冯双礼、武功伯王会,明延安王艾能奇长子艾承业、总兵犹三品等人也不断袭击清兵,令得四川清军首尾难顾。除此之外,川东仍有明督师文安之部在活动,那帮冲到湖广的闯贼余部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们在夔东的基地,反将在湖广得来的钱粮反哺夔东,使得夔东就跟一根鱼剌似的卡在四川清军喉咙,既没法将它拔掉,也没法置之不理,当真是棘手的很。

    如果仅仅是这些明军余部的抗击,高民瞻还不感到多大担心,因为这些明军闹得再凶,总不及当日十三家联兵攻打重庆来的厉害。建昌和嘉定州的那些明军残部说是有王有国公在,可实质不过是一群被从滇黔赶出来的丧家之犬,钱粮武器短缺,所占地盘又贫瘠,根本难以长期维持。眼下这些明军能做的也就是小打小闹,还做不到攻城掠地,听说明朝朱由榔派在四川主持军政的那个文老头病得不轻,马上就要死了。文安之若死,四川明军更是群龙无首,如同一盘散沙,所以高民瞻根本不怕这些明军会威胁到重庆和成都。

    高明瞻忧虑的是,贵州的平郡王屡次催促他运粮至贵阳,而四川经十多年战乱,人丁稀少,巡抚驻地成都府全搜刮了,也不过才三万余人。重庆稍好些,可也只有五万余人丁。其它地方人烟更是稀少,常常百里见不到一座村镇,看不到一个活人。

    四川为何如此荒芜?

    当年随肃亲王豪格一起入川的高明瞻心知肚明,还不是张献忠死后,他手下那帮大西军余部和四川的原明军没有就此降清,而是和清军展开殊死搏斗,导致清军伤亡惨重,为了迅速平定四川并解决大军粮草问题,肃亲王豪格便仿江南例,下令屠川!

    “民、贼相混,玉石难分,准各部或屠全城,或屠男而留女。”

    屠川令一下,那些在川北和张献忠对抗的明朝乡绅地主占据的村镇和堡垒便首当其冲,因为清军需要他们手中的粮食。高民瞻记得清楚,他随满州大兵将地方不分昼夜搜寻要粮,将人吊烧,有粮拿了也杀,无粮更是要被烧死。有一次他带兵攻上明军据守的一处寨子,杀逆贼百十余人,跳崖跌死者却有千余,所获妇女,牛只、器械都分赏有功将士,而那小子则全部摔死。

    顺治四年,清军向保宁集结撤退时,一路大开杀戒,不论良善,不论是否归顺,尽皆屠之,死难者数十万。后来明军刘文秀率部收复成都,败退清军将成都府中仅存数千百姓押往绵州,路中缺粮之时便以百姓为食。至绵州,人无一存。

    如今,高民瞻也不记得当年大清兵到底杀了多少四川人,但他知道肃亲王回师北京后,四川便凋敝至今,很多地方若不移民来填充,恐怕就是一百年、两百年都不会恢复人烟。高民瞻计划等四川彻底平定后,便向朝廷上折子,请用湖广之人填四川。

    三年前,高民瞻曾接到北京的公文,命今后不得再提当年豪格军在四川所为,将四川人丁暴减的原因推到顺治三年就战死的张献忠身上。对此,高民瞻认为理所当然,大清兵乃王者之师,如何能犯那暴行。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若大清据得天下,高民瞻相信四川的真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事实,是真理,况大清万万年呢。

    只是,当年肃亲王在四川的屠杀行为却给清军酿了一颗苦果。当日吴三桂从保宁入川,靠的是麾下清军从陕西背来的粮食,要不然他寸步难行。就是现在,四川的清军粮草供应也大半依赖保宁输送,要是保宁的粮草断了,高民瞻在成都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这都困难到这地步了,他又哪里来的粮食可以输送给平郡王呢。

    高民瞻很头疼,也很恐慌,因为他从没想过西南大军有朝一日会被困在云贵不得出,原本相对轻松的四川现在竟然成了西南和外界联络的唯一通道。云南那边信王指着四川,贵州的平郡王也指着四川,可四川根本无粮,他又能指望谁呢。

    高民瞻在成都城里思量许久,最后决定把这皮球踢给总督李国英,他则是派人送信,邀请川中降清的明军将领到成都一会。接到巡抚大人书信后,新近得封向化侯的谭诣、慕义侯谭弘、总兵杜子香、马文远、郭啸清、冯国明、土知府安重圣等明朝降将降官便来到了成都。

    降将齐聚一堂,高民瞻命好酒好肉供应,在相互说了一番恭维话后,高民瞻端起酒杯,说出了他的目的。

    “本抚听说以前冯双礼、马宝、马惟兴等人都得孙可望信重大用,可他们最后却都叛了孙可望,致使可望归降我大清。现在看来,这人心真是不可测的很。”

    听高民瞻莫名奇妙说这件事,一众降将都是面面相觑。慕义侯谭弘似是想到什么,道:“巡抚大人,在座的都是粗人,肚子里没那么多歪歪绕绕的肠子,大人有话但请直说。”

    总兵杜子香一脸讪讪:“抚台大人莫不是疑我等会学冯双礼他们?”

    谭诣则是坐在那,端着酒杯觉吟不语。

    高民瞻微微一笑,说道:“诸位不要多想,本抚也是突然有感。不过本抚这次请诸位过来,却是希望大家能够将家眷都安置在成都府内,如此一来,同明军作战之时,大家就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呵呵,诸位大可放心,有本府在成都坐镇,断少不了诸将家小吃喝。”

    “这...”

    诸将没想到巡抚大人请他们来竟是要他们将家小送到成都来,一个个都愣在那里。

    谭弘暗哼一声,高民瞻说的好听,可这根本就是将他们家小控为人质。枉自己背叛大哥谭文降清,这清廷还是信不过他们!他强忍怒气,淡淡说道:“抚台大人这是不信任我们?”

    高民瞻摇头道:“非是本抚不信任诸位,实在是形势逼人,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各位海涵!本抚这边早已安排下去,各位家小一来便能得到妥善安置。”

    谭弘苦笑一声,果是宴无好宴,只是他没理由反对此事,更不想被高民瞻杀鸡儆猴。可惜,当日一步走错,便再难回头,如果他不被谭诣说动,这会恐怕跟袁宗第、贺珍他们一起去了湖广了。

    谭诣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其余诸将见二谭不反对,他们自也没有理由和这个实力反对。高民瞻见无人反对,也是大喜,如此便不用做那强硬动作了。酒宴继续,只是众人吃得却不如先前快活了,肉嚼在嘴里干巴巴,酒喝着也是淡如水。

    从巡抚衙门出来,谭弘仍是不理会谭诣,不想谭诣却从后面追上来,拉了他一把,对他低声道:“你真要把家眷送来成都?”

    谭弘闷声道:“高民瞻都这么说了,这事由不得我们,你怎么做我不管,反正我是认命了。”说完,径直上前从亲兵手中牵过自己的认骑,扬长而去。

    目睹谭弘远去,谭诣也很不是滋味,他知道三弟对自己恨得很。回首望了眼巡抚衙门,谭诣嘴角却浮出一丝冷笑:高明瞻这是怕了!

    ..............

    宁国府旌德,又过大兵了。

    这次过的不是打绿旗的绿营兵,也不是镶红正白的满蒙大兵,而是打着赤红军旗的明军。听说这支明军是打江西那边过来的,又叫太平军,其首领便是去年阵斩大清亲王济度和平南藩王尚可喜的新会“贼秀才”。

    太平军是前天傍晚出现在旌德通往宣城的官道上,最先发现他们的是紫山下胡乐镇的里正,随后该里正就坐了辆牛车进城报信。知县贾珍闻讯之后吓得不轻,大骂徽州府那帮官员混帐,境内来了明军竟然不知道把消息传出来,这下好了,明军兵临城下,他贾珍拿命去挡啊!

    县丞还算镇定,忙叫人往府城和周边的太平、宁国两县报讯,结果派出去的人没一个能回来的,这一下贾知县感到大事不妙了。

    ............

    《上品卿相》,推荐语: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回到东晋,这个名士风流、风云涌动的年代里,用脱节于社会的思想演绎另一种风流。(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七章 城中为顺民

    旌德本是小城,平日连营兵都没有驻防,城中维持的主要就是县衙的一干差役,若县里有什么事需要出动兵丁,才由知县行文往府里请调,要不然平日城中是根本无兵的。

    前些日子浙寇沿江上犯,江南两岸府州县纷纷响应,大小官员可谓是闻风归降。旌德在宁国府的西南角,离长江和府城都远,所以知县贾珍消息收得晚,等他也决定派人往浙寇那请降时,南京城下的海匪早败了,浙寇也在铜陵瓦解,于是贾珍竟成了宁国府辖六县唯一一个没有易帜反正的知县。

    眼下府城和其余县里的同僚们都在忙着自赎,洗刷通贼嫌疑,贾珍这边却是悠然自得,甚至还巴不得朝廷在江南官场来次大整肃,如此一来说不得他贾知县就能高升为贾知府。

    可老天爷也太不开眼了,这前脚浙寇刚刚败走,后脚江西却来了太平寇。往外送消息的一个没回来,贾知县知道这道路八成断了,说不定那些报信的人这会都已丢了性命。

    思来想去,贾知县拿定主意,明军真来攻城,他便如上次海匪来时一样纳款请降。这个决定得到了城中士绅的一致支持,都说县尊这个决定极其英明。然而当旌德官绅备了犒师酒肉,准备开城迎接大明兵入城时,却发现大明兵压根就没往县城来。

    贾知县糊涂了,明军不来攻城去哪了?

    陆县丞派了几个胆大的差役骑了城中仅有的几匹快马去紫山打探,结果却发现明军压根就没停留,甚至都没在胡乐镇停留宿营就走了。

    当地村民说明军一路跑着过胡乐镇的,过兵的时候明军除了抓走两人当向导,对镇子里秋毫无犯。问村民们明军有多少人马,回答的五花八门,有说成千上万,也有说几百人,更有说只看到几十人过去。

    差役们把消息报上来,陆县丞也吃不准了,不知这明军既是从江西打过来,为何不攻城掠地,反而一路朝东北跑的。

    “难道他们是想打府城?”陆县丞大胆的猜测。

    贾知县却另有猜测,说这明军是不是想去袭击江宁的?

    陆县丞一拍大腿,失声道:“怕真是如此!”

    可就算明军是奔江宁去的,贾知县和陆县丞也没法子去通风报信,先前几批去报讯的人到现在都没回来,城里头可没人再敢出去了。

    最后,贾知县拍板做了一个他认为十分明智的决定,那就是静观其变。要是这江西来的明军真把江宁占了,那他立马易旗反正;要是和上次海匪一样占不下来,那这事自然作罢。反正明军没进旌德城,究竟站在哪边好操作的很。

    陆县丞也说好,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却不料这才刚定下主意,外面又有人来报,说是城外来了明军。

    贾知县和陆县丞吓了一跳,不是说明军都过了紫山走了吗?怎么又冒出来明军了!

    到城头一看,贾、陆二人呆在那里,城外确是来了明军,不过只有寥寥数十人。为首的明军军官将一封信射到了城上,贾知县赶紧拆开看,上面却是一行大白话——“送些鞋子与吃的给我们,要不然我们就攻城!”

    这要求让贾知县和陆县丞发愣,边上一个识些字的衙役见了却是“噗哧”一笑,嚷道:“县尊,这明军连鞋子和吃的都没了,咱们还怕他们攻城?说不得这会他们都饿得没了力气,要不县尊下令,小的带人把他们擒进来?”

    这衙役的话让陆县丞大为心动,一时竟有些跃跃欲试。贾知县却说不妥,怕是有诈,明军要是没了吃的和穿的,怎么敢跑来。再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明军会过来,万一明军的大队在后面,那岂不是惹来大祸。

    那衙役嘟囔一句:“明军大队不是走了么?”

    “若是他们回来怎么办?”

    贾知县瞪了眼这冒失的家伙,在他看来,明军的要求并不过份,要是弄些鞋子和吃的就能把他们打发掉,那可是再便宜不过的事。

    陆县丞想了想,也觉不应该冒险,这边正要问问明军要多少双鞋子,城上却惊叫起来,说明军攻城了。

    贾知县和陆县丞又是一惊,赶紧趴城上往下看,却见七八个明军顶着几面盾牌跑到了城下,然后把什么东西扔进了城门洞子,迅速又跑了回去。未等城上的人反应过来,城门洞子就“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子嗡嗡乱响。一股黑烟也从城门腾上半空,鼻间嗅到的也是剌鼻的硝烟味。住在城墙不远处的百姓听到城门这里巨响声跑来看时,却发现城门洞子一片通亮,那厚重的城门竟是不见了踪影。

    “城破了?!”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胆小的衙役已经扭头撒丫子跑了。

    从地上爬起来,耳朵还在响着杂音的贾知县好不容易清明下来,结果听到的就是城破了的喊叫声,那刻,他直觉天旋地转,直以为今日就是他的死期。正苦时,城外却有声音传来。

    “开了你们的城门,只是要你们识趣些。现在马上把我们要的东西送过来,不然我们就冲进城杀人了!”

    怔了数秒后,陆县丞抢在贾知县前将这事应了下来,随后城中立时动员起来,不到小半个时辰,就有一批鞋子送出了城。城中本来就备有犒军的酒食,这会也都是搬了出去。说来也怪,这城门都开了,城外的明军却真的没有入城,而是急忙急了的挑选合自己脚的鞋子,然后围坐在一起猛吃一通,接着把嘴一抹起身拿着武器列队,看样子真是要走。

    贾知县阿弥陀佛,走了就好,走了就好。满城绅民也都是齐松气,可那帮明军中却跑出一人将一块木牌插在了城门前。牌子上用石灰写着几个大字——“城中为顺民”。

    那明军把牌子插上后,朝送东西出来的人说道:“东西别收,我们后边还有弟兄要过来,你们每隔半个时辰就送一批鞋子和吃的放到这里。照做的话,保你们城中平安,要不然就杀你们个鸡犬不留!”(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八章 尚书大人乃饵也!

    芜湖,因为蒙古二鞑子大爷的到来又姓了明。

    成功骗取芜湖城后,千户那木图和安军使吴重山立即向浙军发出信号,很快,兵部尚书张煌言便再次屹立在芜湖城头。

    此时的张煌言一扫十数天前的迷茫和绝望,又一次意气风发。经太平军的帮助,三千多被清军抓捕去的浙军士卒被解救出来,原先在铜陵自溃的水师也被张煌言派人重新联络往芜湖集结,现在浙军已经恢复到五千余人,三百多条船。那木图部将擒获的数百绿营兵连同缴获的军械也交给了浙军,现下已经打散分给了浙军各将。

    太平军并没有在城中驻扎,而是在浙军赶到后便退到了城外。安军使吴重山带着几人留在城中和浙军的参军徐允耕作相交关接事项。

    在城头感慨一番后,张煌言来到芜湖府儒学,先在孔庙行礼,再转至明伦堂前,此时城中男女老少纷至,皆要亲眼见一见这位再次到来的大明兵部尚书。百姓见到张煌言后便即哭诉浙军撤退后他们所遭受的苦难,有亲人被杀的更是泣不成声。

    张煌言无比愧疚的拱手对众人道:“是我张煌言对不起大家!诸位所受的苦难,我张煌言来日一定为大家向鞑子讨回来!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光复南京!”

    百姓多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什么大变,只知浙军又打来芜湖,故而都道大明恢复有望,因而一听张煌言说南京能够光复,顿时纷纷叫好。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明军是正义之师,绝不会掳掠清算。前番我来时便曾下过严令,今天我同样要郑重宣布,芜湖百姓的生计一切照常,做买卖的、种庄稼的,照样做你们的营生,我明军绝不会侵犯大家!当然,我也欢迎大家主动加入我们,一起光复南京,一起杀鞑子!”

    与百姓谈话之后,张煌言又与城中士绅晤谈,同时接见遗老和义士,安排部署芜湖光复后的官府建立和秩序维持相关的事。不过除了那些之前就秘密和浙军有联系的抗清士绅,大多数芜湖士绅对于张煌言和浙军的重新到来感到不安,因为他们害怕浙军会再次失败。

    对此,张煌言告诉他们,广东太平军已经光复江西,现正挥师东进,不日便会攻打南京。闻听两广明军杀到,这帮士绅这才稍稍定心,但还是有所保留,毕竟郑军的大败给这些人留下的阴影太深。若不是浙军回来的快,恐怕他们中不少人都要做揭发他人、保全自身的龌龊事了。

    和士绅们直谈到晚间,张煌言才和吴重山在府衙碰面,商议浙军下一步动作。

    参将魏大龙很是激动的说道:“尚书大人,既然芜湖已下,那我们当配合太平军顺江攻打南京,替南京城下死去的闽军兄弟报仇!”

    张煌言点了点头,若无太平军相助,浙军恐怕早就不存,所以他是非常愿意配合太平军夺取南京的。

    代表太平军的吴重山却道:“张尚书,我家大帅的意思是浙军眼下当守住芜湖,监视下游和上游安庆清军的动向,而不是顺江攻打南京。”

    “不打南京?”张煌言怔了下,问道:“粤国公现在何处?”

    吴重山摇了摇头,并不隐瞒,他实话实说道:“不瞒尚书大人,我家大帅现在的踪迹我也不知。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家大帅此刻正在向南京进军。”

    “如此便好。”

    张煌言微一点头,眼下江南人心未定,还有不少抗清义师活动,太平军于此时攻打南京,可收倍半功效,若是迟了等清朝稳定了江南,重新建立起有效统治,那便困难的多。但想既然太平军正在向南京进军,那他更应该率部顺江配合太平军,这样一个在陆,一个在江,岂不更容易得手,为何那位年轻的国公却让自己守在芜湖不动的?

    张煌言心中奇怪,正要问吴重山,却听罗纶道:“启禀尚书大人,罗纶年轻识浅,有一想法不知当说否?”

    罗纶字子木,安徽人,是定西侯张名振手下猛将罗蕴章的族侄。他为复明大业,屡到各地考察山川形势,郑成功屯兵瓜洲,他亟往镇江观变;张煌言先往南京,他沿江追赶,结果半路听说南京大败,浙军崩解,但他却没有就此返回,而是孤身一人继续前来寻找浙军,结果在江北的无为找到了浙军。此人任侠尚义,直言无隐,张煌言颇为器重,一路之上不时征询他的意见,参军徐允耕对他也是颇是看重。

    “子木请说。”张煌言微笑看着罗纶,鼓励他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

    罗纶道:“我以为浙江为进入赣、闽的孔道,若能控制浙江,除能与江西太平军相呼应,更能联通金厦,所以我认为尚书大人当分出一支偏师,择一大将带领进军广德和新安,打浙江清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不但能联通赣闽,更能阻断浙江和南京,如此太平军攻打南京之时,便不虞浙江方面会有增援。”

    “子木所言甚是,我军当前除要守住芜湖,监视上游安庆和下游清军动向外,还要招兵进取池州,一军拔和阳,以固采石;一军出溧阳,以窥广德;一军入宁国,以取新安,彻底稳固南京上游数府,你们以为如何?”

    吴重山认可张煌言这个思路,他之前得到的命令就是将浙军残部带到芜湖,以浙军的水师监视上下游清军动向,并没有其他命令。而张煌言的这番部署虽说一定程度会削弱芜湖的守卫力量,但却能占领更大的地盘,阻断浙江方面清军,要是进展顺利,肯定能减轻主力东进的压力,所以他自是没有理由反对。

    参军徐允耕、总兵郭法广他们也没有意见,张煌言便当场定了下来。众人起身告辞时,张煌言也觉肚饿,便叫亲兵弄些吃的给他,拉着罗纶这个故侄坐下一起吃。正吃着时,亲兵却引一个和尚到来,那和尚却是之前曾往宣城向张煌言传递郑军于南京城下大败消息的松隐和尚。

    听完松隐和尚所说,张煌言叹了一声:“不想延平就这么走了。”

    松隐和尚也是摇头叹息,来前他只道张尚书已是穷途末路,不想现在却是柳暗花明,又重振旗鼓。若郑王爷那边不走,这江南之事可真是还有大可为啊。

    想起朋友所托,松隐和尚便问张尚书:“不知罗纶罗公子是否在尚书大人军中。”

    “大师,我便是罗纶,不知大师有何事?”罗纶困惑的起身。

    见要找的人就在面前,松隐和尚不禁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罗纶手中:“这是你叔父托我带给你的信。”

    罗纶忙接过信看,确是叔父罗蕴章亲笔所书。信中,罗蕴章告诉侄儿,郑王爷已经从崇明撤军,且决定回到金厦后就挥师攻打东番,让侄儿要是找到张尚书,就和他一起回去。

    “天未厌乱,使我南都之势,顿成瓦解。前观何廷斌所进台湾一图,沃野千里,饷税数十万,足可造船制器。近为红夷占据,城中夷伙,不上千人。我欲平克台湾,以为根本之地,安顿将领家眷,无内顾之忧,并可生聚教训也。”

    罗蕴章信中有将郑王爷对部将所说打东番的理由记下,罗纶念给张煌言听后,后者沉默片刻,问罗纶:“你叔父是否提及延平何时出师?”

    罗纶道:“会先到澎湖候风向,应该就是在明年三月间。”

    “贼鞑子达素狠毒,迫令沿海百姓迁徙内地,郑延平的钱粮补给大受影响,这番北上入江已是耗尽多年积蓄,想是金厦已入不敷出,故为此而去台湾。”

    罗纶却担忧道:“若是与红夷争夺通商专利,附带征收粮饷,以解军用,尚可以理解。我怕的是,延平王现在退出长江,将来退出闽海!....照我看,郑王爷这会当立即回师,再入长江,这样有太平军陆师可依,南京如何会拿不下。”

    张煌言略作沉思,道:“这样,我写首诗派人送去,劝一劝延平吧。”说完,便要亲兵拿来笔墨,当场写了一诗。

    诗云:

    “中原方逐鹿,何暇问虹梁;欲揽南溟胜,聊随北雁翔。

    鲎帆天外落,虾岛水中央;应笑清河客,输君是望洋。”

    诗中“清河客”用的是李萼与颜真卿的典故。唐玄宗安史之乱时,河朔等地均被攻陷,独有颜真卿在平原县坚守不降。清河县二十多岁青年李萼面见颜真卿,游说他攻取清河县为根基,他说:“公首倡大义,河北诸郡恃公以为长城。”很明显,张煌言这诗乃是自比清河客,希望郑成功能暂缓回金厦,先回来配合太平军夺取南京,只要拿下了南京,还怕钱粮短缺吗?

    罗纶和松隐和尚将张煌言这诗读了一遍,后者忧心说道:“郑王爷向来颇有主见,尚书这诗能令他转念吗?”

    张煌言对松隐道:“你先去见陈永华,他一向留意钱粮贸易,养兵补给,郑王爷很信任他。你力请他设法,务必要让你见到郑王爷。要记得,面见时不可涕泣,延平喜欢果断明快,你要抓住机会,再三陈述长江上游翻天巨变,告诉延平太平军东进南京,正是我们再次夺取南都,收复江南的大好机会!”

    松隐点头应下。张煌言又道:“我会再请故旧王忠孝等人劝谏,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耳!”

    “皇天不负有心人,佛祖会保佑大明的。”

    松隐和尚念了声佛号,将张煌言诗作收起放在衣服夹袋中,便匆匆告辞。张煌言留他吃饭都不得。

    松隐走后,罗纶也是感慨了一番,和张煌言坐下继续吃饭。吃了片刻,罗纶却放下筷子,皱着眉头道:“尚书大人,我忽有一感,太平军那位大帅让你留在芜湖,似乎有拿大人当诱饵使的意图。”

    闻言,张煌言一怔,旋即轻笑一声:“若我能引来南京清兵,好让粤国公得手,那便是死,都无遗憾。”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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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 伪清顺治十一年,广东新会汉人周士相:“我汉家男儿绝不为奴!”汉儿不为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儿不为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