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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四章 我还像个秀才吗?

    连城壁窝在钦州根本不知自己已被唐王钦点为内阁次辅,张孝起也不知道自己成了小九卿之首。周士相命人往钦州送信,要连城壁和张孝起前来广州参加唐王监国礼,同时履任新职。与这封信一道前往钦州的还有第一镇的一旅兵,此举明白无误告诉那两位督抚大人,你们最好识趣些。

    宋襄公入阁后,其广东巡抚一职由廖瑞祥接任,广州知府王章钧则升任广东布政使,余下官员依次晋级。

    内阁及六部、通政使司等大九卿衙门均设在总督衙门,其内格局稍作变动,一切从简。小九卿衙门则在总督衙门四周僻了一些原先的官衙简设,这衙门格局自然比不得崇祯朝,也比不得弘光朝,毕竟南都本就是大明两京,各部衙门设置一应俱全,两百余年下来,不说内在,门面肯定好看,是广州所不能比的。但比起永历朝廷来,广州这新鲜出炉的唐王朝廷却是要好的多,至少衙门看着是小,办公场地有限,人员配置也少,可至少安定,不像永历朝那样东搬西迁。当年永历朝廷在安隆时,不少衙门可是直接设在茅草屋里,别说六部九卿了,连内阁都是个泥糊的衙门。

    周士相已是竭力所能按唐王的意愿将朝廷机构设立起来,唐王也没办法再要求他做多少,毕竟天下大半国土还沦陷在鞑清手中,广东经这十几年兵灾,境内也是满目疮痍,就这即将升格为行在都城的广州城,百姓数量也不过才刚刚恢复到二十万。条件有限,唐王自知周士相已经做的很好。

    小九卿名单送来的第三天,郭之奇代表唐王来了两次,目的是和周士相协商六部侍郎的人选。

    言语中,首辅大人对于小九卿没有周士相夹袋中人表示歉意,但又说小九卿无关要害,唐王点那些人出任小九卿,只是表明自己仍是永历臣子的态度,对周士相这边没有猜疑提防之心。不知是唐王有过交待,还是郭之奇自己的决定,他很肯定的告诉周士相,唐王监国之后,军政大事仍是以周士相意见为肯,朝廷和唐王不会横加干涉。对此,周士相自是诚惶诚恐,说殿下既已监国,朝政之事自当由殿下全权处置,身为臣子的他,如何敢擅权自专。

    周士相所言是真是假,他有数,首辅大人也有数,二人心照不宣,默契的没有再提有关小九卿人选的事。

    对于自己从永历朝廷大学士摇身一变为唐王政权的内阁首辅,郭之奇倒没有多少愧疚永历皇帝的言语。若说大学士在唐王未监国前是沉默,现在则是活跃。不得不说郭之奇也确是个有本事的,到广州不过数日,朝廷的大小章程他都弄了出来,一些方面甚至比周士相军帅府里的人鼓捣出来的更好。

    郭之奇提到了一些名字,都是从前永历朝廷任命的官员,他的意思是唐王认为这些人材堪可用,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时,不妨委他们重任。

    周士相笑而不语,问首辅大人意下如何。郭之奇点了两人,随口说起他们当年事迹,言辞中也是很赞赏的。

    周士相不动声色听着,在郭之奇以为他也认可这些人时,周士相却拿出一张写有人名的名单递与他。

    郭之奇接过看后,脸色有些难看。因为纸上这六个人名都对应了各部,显然这是周士相认可的六部侍郎人选。

    名单是周士相想了半天方确定的,有道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他这会却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夹袋里可信的文官人选真是太少,以致他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出多少可用之人。

    最终,他定了六人。六人中,礼部侍郎竟是由洪承畴的儿子洪士铭担任;兵部侍郎则由周士相的六官兵官董常清担任;户部侍郎则由郭绍出任,刑部侍郎为徐应元,工部侍郎为军械局大使的程汉斌,吏部侍郎则是桂永智。

    六人中,徐应元和郭绍都是举人出身,眼下双双被扣在安南。洪士铭的出身自是不用多说,董常清是惠州生员,潮惠大战进言有功。程汉斌则是北来相投,于军械有大见解大用,其任工部侍郎主管军械制造再是合适不过。而那桂永智原先是满清两广总督李率泰的幕僚师爷,算是半个参谋,他原先就在六官中当吏官,对于太平军文武官员资料颇是熟络,出任吏部侍郎也算是物尽其用。

    六个人名下面则是一个“左”字,一目了然,周士相这是要六人皆出任各部的左侍郎。六部除堂官尚书外,便各有两侍郎,明制以左为尊,这左侍郎自然便是仅次于尚书的部中大佬。而现在唐王政权的内阁学士都兼着六部堂官,换言之,这六个左侍郎才是六部真正的主事者。

    周士相对郭之奇的脸色变化只当未见,笑着问道:“阁老以为这六人可当其用?”

    “怕是资历浅薄了些。”

    郭之奇知这事没法反对,谁让唐王把小九卿全给钦点了,一个都没给周士相,现在周士相自己弄六个左侍郎出来,看着颇有点针锋相对。没有办法直接反对,首辅便委婉的提出了这份名单的最大缺陷,那就是这六人都太年轻,资历也太浅,最大的桂永智也不过才四十许岁,且还是降人,如何能做得了大明朝的六部侍郎。

    周士相轻笑一声:“阁老这话说的,我这国公也很年轻,也无什么资历,莫不成我该向朝廷辞去这国公?”

    “粤国公一言惊醒梦中人,是咧,细算下来,老夫也有何资历出任首辅。”

    郭之奇知道周士相是铁定要这六人出任左侍郎,便也不做无用功,笑着起身向周士相告辞,去将名单给唐王殿下看。

    郭之奇走后,后厅走出四人来,却是刚刚成为武渊殿大学士的宋襄公、东阁大学士的袁廓宇、及桂永智和董常清二人。

    袁廓宇一脸谄笑的向前道:“大帅,唐王殿下这几日可是用了不少心思。”

    周士相看了眼袁廓宇,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殿下此举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将心比心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宋襄公忽的开口道:“北伐在即,若唐王一直见疑大帅,此事如何解决?”

    这话让袁廓宇他们都是心中一凛,不约而同看向周士相。

    周士相笑了笑,没有回答宋襄公的话,而是问他们道:“你们现在看,我还像个秀才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五章 内阁之争

    周士相当然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一心只想等天下太平去考大清科举的秀才,也不是那个每日和母亲般阿弥陀佛,只盼着一家老小平平安安,管他是明还是清的老好人。

    在新会,他一刀砍断了由云龙的脖子;在罗定,他放了满城大火,将所有的百姓裹挟一空;在香山,他下令锯杀了满州参领塔音布;在广州,一句“就是这个车轮”令得满城一干老少满州俱赴黄泉;在潮州,因为他的放纵,又有多少堡塞被屠;在湖南,因为他的命令,惨死在道的汉土百姓数以万计,为了粮食,又有多少湖南汉人向天泣号......

    秀才不再是当年那个秀才,他那年轻的脸庞背后是一颗冰冷铁血的心,他的双手沾满的不但但是他的敌人之血,更有他的同胞之血。

    唐王答应监国后,所有人都认为周士相变得软弱,任由唐王和那帮文官欺压上来,殊不知,在秀才眼里,这些人根本不配做他的敌人。而唐王,也不是他的敌人。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唐王的所作所为,看着更像是一个小孩子为了保持他的尊严,为了让自己不被别人视为傀儡的把戏,亦或是他对秀才的一种试探。

    周士相不在乎唐王要封多少官,拉多少人去,因为他越这么做,就越代表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应该值得争取的东西。

    周士相的退让只是不想和唐王就这些在他看来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发生冲突,从而导致君臣失和,让外界误以为他真的又是一个孙可望。但是,一昧的退让忍让又未免会让唐王产生不现实的幻想,所以周士相拟了这六个左侍郎的名单。

    六个侍郎的名单到了唐王手中后,唐王沉默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老实呆在改为行在的平南王府内,没有再对官员任免指手划脚。而周士相这边也没有再对官员任免提过任何要求,一心扑在北伐事宜上,广州朝廷组建和操办唐王监国典礼这些事都是内阁在操办。

    宋襄公和袁廓宇作为周士相在内阁的代言人,涉及到利益肯定要和郭之奇争。前者还好些,多少还顾着些脸皮,知道分寸,后者则是在内阁动不动就是“我家大帅说了,我家大帅提了”,气得郭之奇黑脸也不是,白脸也不是,几次就差指着袁廓宇的脸大骂这朝廷莫不成是你家大帅开的。

    也得亏郭大学士沉得住气,没这么当面撕,要不然已经彻底不要脸皮的五省经略洪承畴大人的好门生袁大学士还真能给一口给应下,那样的话,场面可尴尬的很了。

    洪育鳌这个内阁大学士是湖广方面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在唐王政权的代言人,虽然因隆武帝的关系,他对唐王是发自内心的拥护,但在郭之奇和宋襄公他们发生争执时,洪学士总是习惯性的上前劝场,而不是帮着哪一方。

    丁之相是绍武政权旧臣,对唐王的亲近自然不比洪育鳌差,可他虽然没有降清,但在广州光复前可一直是清朝地方官员的座上宾,乡里钱粮支度上他可是没少给大清出力。要不是周士相为了凑门面将他捡出来授个刑官,恐怕地方清算替伪清出力士绅官员时,他丁大学士难免要被挂牌游街。

    文村劝进时,也是托了绍武旧臣的光,丁之相这才得以在唐王面前露了脸。不过仅仅如此,以丁之相的资历也是入不了阁的,还是唐王念旧托郭之奇在周士相面前提了绍武旧臣当有人入阁,这才一块馅饼落在了丁之相头上,要不然入阁理政这大好事哪有他丁之相份。

    唐王点丁之相入阁,郭之奇原本是有些看法的,但想着内阁中多一个亲近唐王殿下的总不会是坏事,况且这丁之相曾做过周士相所属的六官,于周士相军帅府那边有交集,未来有事总能有个招呼,再不成,内阁之中总能有个助力。不曾想,这丁之相不但不帮着郭之奇,反而和宋襄公、袁廓宇走的极近。郭之奇说什么,他不吱声,宋袁一旦开口,他便马上附议,气得郭之奇直恨唐王看错了人,把这白眼狼给引入内阁。

    眼下内阁五人,宋襄公、袁廓宇、丁之相算是铁杆周党,洪育鳌两不相帮,郭之奇虽为首辅,孤掌难鸣,导致阁议时难以拍板,只得把希望放在即将到来的次辅连城壁身上。

    周士相的信是被兵临城下的第一镇丙旅旅校叶健元亲自送进总督衙门的。信送到后,叶健元也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而是命令部下在城外“演兵布武”,当时炮声和火铳声可是吓得钦州城内的百姓连同文武官员都是胆战心惊。

    钦州守将就是当年奉张孝起之令往罗定准备吞并太平营的参将雷先楚,现下却是升了做总兵。面对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的询问,雷总兵半天才冒出一句:“职不敢挡。”

    无奈,连城壁和张孝起终是低下了头颅来了广州。唐王政权给出的内阁次辅和小九卿之首对这二位的吸引未必就有多大,连城壁向以永历忠臣自居,要投靠唐王和周士相的话早就投了,也不必等到今天。四府巡抚张孝起同样如此,可督抚二人最终还是没有胆量一试打遍广东无敌手的太平军,只能捏着鼻子前往广州。二人一离开钦州,雷先楚便率部出城接受太平军改编,至此,广东境内除韶州和南雄二府仍被“清军”所据,全境光复。

    连城壁和张孝起到广州后,唐王派原忠贞营监军太监,现为内廷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潘应龙亲自出城相迎。内阁这边也由丁之相代表前往迎接。周士相这边闻听连、张二人来了,只说了声“知道了”便不再过问。

    潘应龙将连城壁和张孝起迎进城后,便带他二人去见唐王。一路上,潘公公想与连、张二人套套近乎,他虽被唐王任命为司礼掌印,但说到底他是永历内廷出来的人,唐王对他未必有多信重。这些天,闻听唐王殿下即将监国,广州来了不少太监,崇祯朝内廷的有,隆武朝福京的也有,绍武朝的也有,其中还有几个是当年唐王府的呢。对这些太监,唐王命人一概收入行在,原先大内有二十四监衙门,现在当然不需这么多,也没有这么多内官可用。所以唐王便复设了司礼和司设、尚宝三监,另外就是仪仗局,大概安置了一百多太监。

    内廷设衙门就需开支,钱唐王是没有的,便只能周士相来拨。(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六章 亲军 湖南 湖北

    周士相很反感唐王用阉人,搞什么内廷,两广军民总数不到四百万,不及清廷治下一北直隶,却要硬撑一个政权,不可谓不吃力。内阁六部大小九卿衙门之设已大大增加两广军民负担,况这可有可无的内廷。然唐王一句祖制如此令得周士相不好反对,好在唐王也知两广不易,只安置收容了百余太监,复设三四衙门,开支有限,周士相便让军帅府直统的广东银库向行在拨去新铸银元两万元及等价粮票以供唐王开支。

    拨去银元和粮票后,周士相一边让军情司挨个调查唐王收入行在的内官底细,一边给新任广州知府衙门、原增城反正知县江庆之发去手令,命他派人于各城门监控,凡发现面白无须者即脱衣检查,如是阉人即遣送至香山发予农村安置使其自食其力。手令中明确要求江庆之不得再令阉人入唐王行在。

    收到粤国公亲自发来的手令,江庆之如何敢怠慢,当天广州各门就加派人手,城中也是挨街沿巷清查,唐王府前各要道也都秘密部署人手,但凡发现有私投行在的阉人立即捕拿遣送。

    行在那里,除新收纳的百余内官,原先平王南府的侍女大半也留了下来,以供唐王夫妇差遣。各项用度,周士相也都是竭力供给,不苛待唐王。唐王那边虽然收纳内监,复设内廷,但其人却仍是秉承文村时简朴之风,并不一夜之间变成奢侈无度之人,每日所食竟是与文村无异,除新添置的朝服及礼服各两件外,并无其它。

    唐王监国于广州,按制必须有亲军,即锦衣亲军。这一点唐王和郭之奇均向周士相提及,唐王意下调太平军第十镇镇将王兴所部为天子亲军。

    唐王和虎贲将军王兴的关系可是众所皆知,当年若不是王兴收留唐王于文村,唐王只怕早就罹难。王兴其人虽是土匪出身,但受招安后对明室也是极其忠诚,尚可喜屡次劝降于他都被拒绝,两次发兵攻打文村都被王兴击退。周士相发下勤王令后,王兴本是无意往肇庆与会,也是唐王出面劝说于他,这才领兵赴会,现为太平军第十镇将,镇部驻广西南宁,接受广西巡抚邵九公指挥,负责广西南边土司武装清剿。

    唐王要调王兴部为亲军,自然是因为对于王兴的信赖,可换种角度看,却无疑又是对周士相的不信任,以致郭之奇也认为唐王这个要求很不合适。周士相也觉这事有些不可思议,原本只想争官位的唐王怎么一下开了窍,想到要军权了。他让桂永智去司礼太监潘应龙那里打探了下,方知唐王要调王兴部为亲军的主意是刚刚到广州的连城壁和张孝起所出。

    “这二位督抚,真是恨不得本帅现在就解甲弃印,想来本帅这些年也真是把他们得罪狠了,这才一到广州就想着给本帅上眼药。”

    周士相没兴趣给刚来的连城壁和张孝起一个下马威,又是寻他们麻烦,那样太小家子气。他要宋襄公去和郭之奇说,王兴部现在广西有重要军务,不能轻调,周士相拟调太平军第三镇丙旅为唐王亲军。第三镇是蒋和的部队,丙旅旅校是当年和苏纳一起锯杀塔音木的满州人昂哈巴,老姓瓜尔佳氏,现在的名字叫周保国。

    周保国这人和改汉名为王泰的苏纳对于周士相的忠诚丝毫不亚于大樵山出身的葛义、蒋和、邵成国他们。丙旅驻防广州期间,恰值布政使司推行设乡建村,该部在丛化和清远可是积极配合布政使司衙门,对当地的士绅地主可是下了不少狠手,以致不少人跑到广州来告周保国的状,结果自然是“官官相护”,就差上演一出“堂下何人要告本官”的戏码了。

    唐王那边还没回音,军帅府的调令就快马送出,正磨刀霍霍准备北上攻打江西为大帅夺取南京的周保国摇身一变成了什么狗屁唐王的亲军指挥使,着实把这个满州汉子委屈的不行。

    亲军的事,唐王没有说什么,默认了此事。连城壁和张孝起见没能把王兴调回来,反而让周士相的人成了天子亲军,心下自然不甘,但唐王没说什么,他二人初来乍到,在广州一点根基也没有,想闹也闹不出来。

    亲军这个小风波很快过去,内阁议定,六月初五日为黄道吉日,届时将于东城外设圜丘祭天地,然后去奉先殿祭祖宗,再临武英殿接受群臣朝拜并发布监国谕令。

    广州这里自是没有什么奉先殿、武英殿,但礼制监国礼又必须如此,所以内阁商议后报请唐王和周士相,命广东布政使司建太庙、社稷和唐王宗庙。庙制取其义,不取其形,一切从简。至于奉先、武英等殿,则直接于内阁六部所在总督衙门易名举行便要。这总督衙门原先就是绍武行宫,现在用作唐王监国典礼举行所在,也是再适合不过。

    刘体纯和贺珍、王光兴三人还没有返回湖广,一来他们要等唐王监国礼成后回去,二来他们和周士相的谈判还没有有最终结果出来。

    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派员前来参加唐王监国礼,不但是表明他们对于唐王的拥立态度,也是他们对于周士相的支持,所以投桃报李,周士相必须有所回报。

    刘体纯代表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提出,唐王监国之后,湖广当为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共治,朝廷当委忠贞营之人为湖广巡抚一职。

    湖广境内,沅州、靖州和宝庆四府目前被太平军占领控制,其余府州县除武昌、常德、长沙、黄州、德安五府外,均被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控制。

    刘体纯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想得到整个湖广。这个条件周士相自然不能答应,因为那样做的话,封堵湘黔边境的太平军就要从湖广撤出来,而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现在号称有十数万兵马,可老底子能战的顶天两三万兵,且各自为战,不说摇黄十三家土寇,就忠贞营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李来亨这个共主压根指挥不了其他将领。将湖广让给他们,转眼间恐怕就能被贵州清军突出来。

    最终,经周士相提议,湖广一省被拆分为湖南和湖北两省。湖南省包括长沙、宝庆、岳州、常德、辰州、沅州、永州、衡州、永顺九府,另辖乾州、凤凰、永绥、晃州、南洲五直隶州。湖北省则为武昌、汉阳、黄州,安陆、德安、荆州、襄阳、郧阳八府,另辖归州、保靖等六直隶州。(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两省巡抚

    新设湖南省的长沙、常德、岳州、衡州四府、湖北省的武昌、汉阳、黄州、德安四府尚为清军所占。因此湖广拆分归属只是纸上作业,但不管是周士相还是刘体纯他们,都对湖广全省光复充满信心,毕竟湖广清军主力只是三流绿营兵力,在太平军和忠贞营、摇黄十三家长达近一年时间的打击下,湖广清军主力半数被歼,武昌方面更是岌岌可危。唐王监国典礼举办之后,太平军方面将立即着手北伐南都,而湖广方面,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也将联手夺取武昌。可以预见,不久之后,明军的两个主战场便将是南京附近及武昌附近。

    湖广拆分为两省后,周士相当着一起来谈判的司礼太监潘应龙和大学士洪育鳌的面明确提出,湖北一省可尽归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所有,但湖南一省则全归太平军所有。湖北省可设巡抚、三司衙门,上下官员委任皆由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自决,所任人员由朝廷予以实认。

    这个提议周士相付出的代价是将太平军实际控制的保靖州交给忠贞营,当地向太平军投诚的两万余土司武装力量也由湖北方面接管,同时周士相承诺将派太平军协助湖北方面攻打武昌、汉阳等地。另外,由户部每年按三万兵员拨给湖北方面军饷。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取得湖北全省后,四川、陕甘等地由湖北方面派军征伐,太平军方面则提供一定钱粮和军械支援,必要时候也可派兵联合作战。届时,视具体情况再定。

    这些条件相较之前周士相与湖北方面的协议更进一步,无论是政治还是军事亦是钱粮,湖北方面都得了很大便宜。而两万多向太平军投诚的湘西土司武装力量转由湖北方面接手,则是最让刘体纯和贺珍动心的所在。他二人很清楚,忠贞营在夔东这几年日子实在不好过,两次攻打重庆之役几乎损失了营中一半老兵,在太平军打通湖北缺口解他们围之前,各营军械大半残破,很多新兵只能拿根削尖的木棍对敌。粮食更是短缺,大人饿得面黄饥瘦,小孩子更是瘦得皮包骨,一根根骨头看着就叫人心疼落泪。

    进入湖北以后,忠贞营的日子才变得好过,短短数月就滚雪球的从不到三万人扩充为十二万人,夺取了五府七十余州县,但兵马地盘听着是多,可内中能战的老底子却仍是先前的三万人。真要碰上清军主力,如现在被困在云贵的清军,忠贞营仍是敌不过。所以周士相将湘西投诚的两万余土司武装交给他们指挥,无疑让他们在湖北的底子更足,腰板更直。

    贺珍一开始提出是按十万人拨给钱粮,代表周士相先行谈判的董常清一口回绝,只答应按一万五千人拨给钱粮,双方差距太大,最后还是洪育鳌找周士相商议,定了三万人的名额。其余军士钱粮开支由湖北方面自己解决。

    军帅府内诸多将领和参谋都不同意给忠贞营发什么军饷,还是周士相力排众异拍板定下的。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既已支持拥立唐王监国,那么他们便是唐王政权所属军队,和太平军一样都是打着唐王旗号的大明军队,周士相和刘体纯、李来亨、贺珍、郝摇旗他们是同殿为臣,因此朝廷没有理由不给自己的军队发军饷。倘若还和从前永历那般,一文铜板都不给忠贞营,那周士相又何必需要忠贞营响应拥唐,让他们自生自灭不是更好。

    发军饷,是唐王政权对于忠贞营这些抗清力量表明态度的最好办法,或者说是周士相的态度。只有发了军饷,忠贞营这些抗清力量才会真正对唐王政权产生归属感,而不是游离在外,仍视自己为顺军余部。更重要的是,虽然不能实际控制忠贞营,但通过发军饷这个手段,周士相也能间接对忠贞营各部产生一定影响力。这影响力有多大,周士相不确定,但至少,会让忠贞营这些人对他没有恶感。军饷名义是朝廷所发,可朝廷由谁而建,这军饷又是由谁拿出,忠贞营上下没有傻子。

    广东经济是很困难,但再困难周士相也不会如当年的何腾蛟、永历一般只将忠贞营视为可利用的工具,用之则当牛马使唤,不用之扔在一边不管不问。不论如何,这些一直坚持抗清到最后的汉子们都是值得尊重,也是值得周士相扶持的。况且他马上就要率领北伐军进攻江西,湖广拆分之后也需要忠贞营他们发挥更大作用。即便他们只在湖北一省活动,总也能牵制清廷一部分精力,使得顺治没有办法倾巢对付太平军。

    给湖北方面定下的这三万兵员军饷,是按周士相太平军正兵标准实发。至于多出这三万张嘴后广东的财政压力如何解决,周士相将解决的方案放在了安南人身上。算算时间,赵自强那边也当有消息送过来了。

    周士相仁至义尽,刘体纯和贺珍说不出什么,再提什么要求,他们自己都会觉得过份。再有王光兴从中活动,协议最终成文但没有报给唐王。毕竟,这件事是周士相和刘体纯他们在操办,所涉及的官职、地盘、钱粮和唐王殿下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周士相要将协议呈报唐王过目,刘体纯他们也不肯。

    郭之奇对于忠贞营方面和周士相所定的合作条款也没有异议,更加没有指责什么,他忠于大明,但更明事理,也知大局。他可以帮着唐王主持内阁,稳定朝政,建立唐王的权威,削弱周士相对于朝廷的影响,但绝不会在背后给周士相使绊子,更不会在太平军即将北伐之时弄出什么事端。弘光四朝以来的教训,四十六岁的大学士沥沥在目。前车之鉴,安敢再犯。

    连城壁这个次辅则是压根不知道忠贞营方面正和周士相谈判,不过就算他知道,也无力阻止此事。

    在郭之奇和宋襄公等人的主持下,内阁通过了周士相的提议,将湖广一省拆分为湖南、湖北两省。兼掌吏部的郭之奇向唐王奏请,委任袁宗第为湖北巡抚,委任赵四海为湖南巡抚。(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八章 齐王之事可当真?

    “袁宗第此人孤知道,当年堵胤锡奏请皇兄招抚忠贞营时,孤恰在皇兄旁边。皇兄曾言,这袁宗第当年乃是李闯帐下大将,其人颇有本事,若得招于我大明,无疑得一师之助。后来忠贞营来归,皇兄曾有意亲征与忠贞营会合,以袁宗第等人为大将,再现光武中兴,只可惜....”说到这里,唐王叹了口气,复对郭之奇道:“袁宗第为鄂抚之事,孤准了。可这赵四海是何人,孤从未听闻,却不知有何资历能为湘抚。”

    郭之奇回道:“殿下,赵四海此人乃是粤国公起事之初便相随之人,臣闻此人甚为粤国公信重,初管太平军公库,后为军部官。粤国公征湘之时授于湘西剿匪衙门指挥,现为湖南野战军团都指挥一职,其部有六镇五万强兵。”

    唐王听后,先是一惊,旋即眉头微皱,颇是不悦道:“什么军部官、剿匪衙门,野战军团,还有什么镇、旅的,这些官职安排我大明从未有过之,叫人听着莫名其妙。你去与周士相说,孤既已监国,往后军政事务,各官委任都由遵我国朝制度,不要私设什么官职。”

    闻言,郭之奇一惊,只道唐王因这赵四海是周士相私人,不肯准这湖南巡抚任命,不想唐王随后却摆手道:“但那赵四海既是有功之人,升赏孤自不会吝啬,湘抚之事孤也准了,不过职官差事你还是要与周士相说,一切当以国朝制度为正,不可滥授乱称。只有朝廷正了,地方才能正。甲申以来,国家名器乱相授予,朝廷也好,地方也好,官职混乱,职官不等,可谓乌烟瘴气,今孤既已监国,便当纠正,以为新朝气象。如此,天下军民才能归心。”

    “殿下言之有理,臣这就去与粤国公商议此事,两广及湖广军政官职等事确须理清。”

    郭之奇松了口气,唐王还是知大局明事理的,比之天子却要好上许多。依天子性子,只要没有性命之忧,恐怕就不顾大局当场驳了这任命,结果却又不能改变什么,徒使帝颜受损而矣。唐王显然明智的多,虽然这些天来也有一些看着儿戏之举,但终究还是顾全大局,知道事急轻重的。

    郭之奇来见唐王便是奏请二省巡抚委任一事,既唐王准了,他便欲回内阁签署下发,顺便去与周士相商议太平军各官职司事,唐王却好像还有话说,叫住他,踌躇一会,才开口征询道:“孤那夫人随孤落难已近十年,现孤既已决定监国,便想给夫人一个名份,首辅以为可否?”

    “殿下册立王妃,此乃喜事,有何不可。”

    唐王要封王妃,郭之奇如何会反对,又不是尚未监国就要选妃,惹得天怒人怨,个个指责,只道此君无德。况那齐夫人追随照顾唐王十年,共历风雨共患难,夫妻二人感情深厚,现在唐王即将监国,也算是度过风雨,守得云开见日月,自然当给齐夫人正名。

    见首辅不反对,唐王也是松了口气,他还有些担心自己还未监国就立王妃,会被臣子讥讽反对呢。

    郭之奇想了想,问唐王道:“殿下册封王妃乃是大事,按制当举行典礼,不知殿下意欲何时册妃,臣好与礼部商议典制筹备此事。”

    唐王摇头道:“不必了,国家困难,朝廷新立,孤册妃乃是家事,何必举行什么典礼。一切从简,不必大做,以免浪费民脂民膏。”说完,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不大办也是王妃的意思。”

    “殿下!...”

    郭之奇看得出,唐王殿下此言绝不是什么做作之言,亦或违心之言,而是心中真实所想。想到唐王夫妇这些年受的苦难,首辅大学士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红。

    郭之奇真情流露,唐王也是性情中人,受了感染,亦是上前握住郭之奇的手,感慨道:“天子蒙尘避难藩属,致使国家无主,孤无奈这才称监国以定人心。但孤也年近五旬,气血早衰,虽为江山社稷称此监国,孤却自知无才无德,难当这重任,对于国事也是知之甚少,所以朝廷上下还要劳请首辅多费心。他日若社稷得以中兴,首辅当为中兴首功。”

    郭之奇忙道:“有粤国公和太平将士、忠贞营将士在,只要朝廷上下团结,君臣齐心,殿下必能为中兴之主。”

    唐王听了这话却是连忙摇头道:“孤说过,孤只是监国,如何能为中兴之主。待局面稍好,还是要迎回天子的。便是迎不回,他日也要以孝皇....”说到这,唐王一下警醒,想起与周士相所约,顿时便止了声,令得郭之奇听的一头雾水,不知唐王后面究竟想说什么。

    “监国典礼若不是你们坚持,孤也不想操办。左右军民都知孤称监国,何必大操大办,须知这一办,可是要花费不少银子的。”唐王转了个话题,虽然花的不是他的银子,可他苦日子过惯了,还是有些不习惯因为他而大笔花钱。

    郭之奇笑道:“殿下监国乃我大明大事,又值广西大捷,正是鼓舞人心之时,理当按制操办,以振发军民,使殿下能为中外仰望。不过殿下放心,礼部这次也是一切从简,并无铺张之事。”

    “这就好,这就好,这就好。”

    唐王连连点头,郭之奇见殿下似无话再与自己说,便要起身回内阁,他这首辅事务太多,可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不想唐王身子却又是一动,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状,郭之奇有些奇怪,开口问道:“殿下还有什么要与臣交待的吗?”

    “孤...”

    唐王很是犹豫,不知这事当不当问郭之奇。因为心中挣扎,且觉这事不应该由他来问,所以脸上有些发烫。

    “殿下?”

    唐王这样子让郭之奇越发糊涂。

    心中纠结片刻之后,唐王终是忍不住一直以来缠绕在心头的困惑,低声问郭之奇道:“首辅来广东前一直在昆明,对于朝中之事想必很是清楚,所以孤想问问首辅,天子册封周士相为齐王之事可当真?”(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九章 唐王监国

    原先的绍武行宫、伪清两广总督衙门,现在的内阁六部所在,还有不少工匠正在忙着拆去脚手栏架。新制成的“奉先”、“武英”等殿字样端正悬于殿门之上。

    满头白发的广东巡抚廖瑞祥在殿内殿外看了几圈,犹觉不放心,问身边的新晋工部左侍郎程汉斌:“是不是简陋了些?”

    程汉斌微一摇头:“真按大明会典来办,这监国礼得拖几个月去。”稍顿,颇有信心又道:“放心吧,等会我让人用绸布将这里四面一蒙,缝缀起来,保证气派,大帅看着定会满意,监国殿下看着也会满意。”

    廖瑞祥笑道:“如此就好,这些日子倒是辛苦肃严兄了。”

    “有何辛苦,又不是我亲自搭台上架。”

    程汉斌揉了揉熬了一夜有些发困的双眼,看着那漆了金漆的“奉先殿”牌匾,心中感慨但愿这唐王不是我大明最后一个监国。

    .......

    距永历四年广州大屠杀已过去九年,距太平军破袭广州城已过去两年,如今的广州城,兵荒马乱的景象总算是过去,市井之中也总算是看到人气。现在,广州城更要迎来唐王监国殿下,蒙当年清军在广州造的孽,现今城中二十万百姓竟是没有几个知道这座城池曾经也有过天子登基的盛典,而即将成为大明监国殿下的王爷便是那位天子的亲弟弟。

    铜锣不断在街巷坊市敲过。天还未大亮,广州城内就忙碌异常,知府衙门大小差役全部出动,家家户户都被动员,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拿着扫帚的百姓。行在至即将举行监国典礼的总督衙门都已铺上净土,往东门的大街也是清扫干净。

    城中的商铺大多关了门歇业,但一些小食铺、早摊铺还是开着门。店主们满脸笑容的为不时来买吃的衙役们端上一张薄饼,或是两个包子、一碗稀粥。往日常沿街叫卖瓜果蔬菜的乡民都没了身影,今儿个是唐王殿下的监国典礼,昨天衙门和街坊的里正们就和那些乡民打过招呼了,说是明日再来,今日权当一歇。

    广州府这些日子无疑是广州城中最忙碌的所在,组织百姓、卫生环境整治、治安缉查都担在广州府身上,把个新晋广州知府江庆之累得直差吐血。天快亮时,江知府带人将东城墙边的一堆杂乱垃圾收拾运出城外后,才难得有了轻闲坐在一家粥铺前要了个咸鸭蛋,就着稀粥吃了起来。一碗下肚却觉更饿,再要一碗便是狼吞虎咽,半点也不顾虑什么知府老爷的体面,只看得那摊主和左右随从瞪大眼。

    江知府所在不远处的东城门下,一帮衙役在几个看着好像读书人的指点下,将一条横幅悬挂在了城门下。

    横幅上一行大字——“大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约十万百姓被组织起来参与唐王监国典礼,内中不少原平南藩下、靖南藩下官兵家眷,这帮当初的旗人早是不再穿什么旗袍马褂,女人们穿着袄裙,男人们穿着曳撒,传统汉冠汉服,看着就清爽。

    归德门后的一处巷中,游手好闲的破落户张四难得一大早就起来洗脸穿戴,媳妇看着觉得奇怪,便操着不甚熟络的汉话问丈夫起这么早做甚。

    张四看了眼自己这位不花一文钱就从衙门领回来的满州媳妇,嘿嘿一笑,带着自豪道:“今儿俺们大明有监国殿下了,俺去瞅瞅,沾点监国喜气,说不得回来就能弄大你肚子。”说完,抬手在媳妇胸前一捏,高兴的出去看热闹去了。

    媳妇脸上始终带着羞红,待到院外响起丈夫和邻家小孩的逗笑声后,笑容才慢慢褪去,一滴泪珠缓缓落在她的脸颊之上。

    她叫乌那希,老姓爱新觉罗。

    乌那希记得,她的祖父叫雅尔哈齐,太祖皇帝努尔哈赤是她的大爷爷。

    而她原本的丈夫和孩儿,已成白骨。

    ........

    左通巷一间不起眼的院子里,新晋礼部侍郎洪士铭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仔细端详起自己熬了一夜的战果——唐王殿下监国谕。

    算起来,这已是洪士铭替周士相写的第二份文章了,第一份是东征檄文,第二份便是这份监国谕文。

    洪士铭不想写什么文章,更不想做明朝的什么官,可偏偏那贼秀才却吃定他般,非要他当官,非要他写文章。

    洪士铭不敢不写,也不敢不当这个礼部侍郎,因为贼秀才会杀人。

    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疏漏笔误,洪士铭这才小心收起,早饭也顾不得吃便往军帅府去交差。

    一路上,看着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广州城,看着那大街小巷挂出的横幅,洪士铭心中不免万般感想,只这感想让他十分的不好受。

    ......

    监国殿下有谕,城中凡是家有孤老的,计口一人发五十文。知府衙门又有赏钱,却是出来做工的一人能领三十文,银元还是粮票都可。此举让广州城中的百姓对于监国殿下异口称颂,广州城中如过年般开始热闹起来,军民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嘹亮的歌声远远传来,一队队换了崭新赤红军服的太平军从城门开进城中。

    嘹亮的军歌传到军帅府中,正在一边吃着婉儿姑娘熬制的小米粥,一边看着洪士铭写的监国谕文的周士相,不禁抬头朝府外看去。

    视线自是穿不透那一重重院墙,但他却好像真的看到无数将士正在眼前穿过般。

    大明永历十三年六月初五日,唐王身着冕服,乘车辇赴圜丘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山川之神,行五拜三叩头礼。礼毕,赴太庙、唐国宗庙,具孝服祭告祖宗,行五拜三叩头礼。稍后,唐王再着袞冕,诣武英殿。

    因唐王只是监国,并非天子,故武英殿中不设丹陛,仅设监国座于殿中。监国座西尚宝监设宝案,上放唐王监国大印;监国座东,由鸿胪寺设诏案,放监国谕令。另按制当由钦天监设定时鼓,教坊司设中和韶乐于殿上,不过因钦天监和教坊司都未设立,故此两制由礼部权且责成。

    太平军第三镇丙旅将士充任的锦衣亲军依次而列,于行宫中门上设云盖、宣读案。另备座辇、仪仗于殿外侯命。

    辰时三刻,唐王于礼官引领下至大殿,座殿中,文武百官具礼服行礼,礼毕,即由礼部左侍郎洪士铭宣读监国谕。

    “昔我太祖高皇帝廓清宇内,一扫胡氛;成祖文皇帝广播天恩,威震华夷。仁治义育、累洽重熙,历三百年矣!不意一朝国变,犬羊飞渡,先有安宗北狩之痛,后有绍宗蒙尘之难;皇上(永历)御宇以来,圣德彰明、推诚懋勤,四方归心、赤子还朝,一时有两蹶逆酋之功,八省恢复之盛。然内有孙(可望)、陈(邦傅)诸奸谋叛,外有贼虏众凶交迫。以致云贵不守、滇京丧亡。

    今车驾南巡沙漠、海内虚君。统绪几失,国危旒缀。虽闽粤尚存,众心惶惶。今尔诸臣士民,连笺劝进,至再至三。孤德凉薄,雪耻未遑,然念切同舟,志固中兴。恐祖宗社稷,沦于贼手;忧兆姓父老,复陷胡尘。故勉其请,俯顺舆情,允从监国。

    谨于永历十三年六月初五日,朝见臣民于广州,以张皇六师,迎还玉辂,复高皇之威光,出黎民于汤火。谕下,布告遐迩,咸使闻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 有违祖制

    有关书评争论,只引用两史点明。

    一、汉献帝时朝廷一应设置俱全,然国事出于丞相府。

    二、孙可望安置永历于安隆,朝廷内阁六部官衙职事也是一应俱全,然国事出于贵阳国主府,未见连面子上的事情都不做的。

    .........

    唐王监国殿礼于原绍武行宫内举行,外面的广州百姓自是没法亲眼目睹监国千岁即位之礼,但这却丝毫不会减淡百姓们的热情。因为从今天起,广州城就成了监国殿下行在,很多人分不清监国和皇帝有什么区别,所以在大部分看热闹的广州百姓心中,他们以后就是天子脚下的臣民了。

    人群之中不但但是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一些身着儒衫的读书人,这些人有的支持唐王监国,有的却认为唐王不应该监国,至少现在不宜监国。因为天子只是暂避缅邦,并不是一去就不回,唐王如此匆匆称监国,万一天子再次回銮,岂不别扭?到时,唐王这个监国如何自处,难道还要来一次唐桂相争不成?

    支持唐王监国的却也有自己的看法,大抵便是永历胆小无能,自己弃国,唐王监国顺天应人,谁让永历自个不争气呢。他要真有脸从缅邦回来,那也是不能再当这天子了,内禅做太上皇当不失明智之举。

    有人却是想的更远,广东是太平军的地盘,那太平军的大帅拼死拼活打出来的地盘,难道真好心送给唐王不成?所以啊这事八成就是立个傀儡,将来这太平军要是真能把鞑子给逐到关外去,太平军那大帅铁定是要自立的。届时唐王这个傀儡能落个安乐公的好下场,便是朱家祖坟冒烟了。毕竟永历这一跑,可是坐实了明失其鹿,群雄相争的局面了。这当口,管你明还是清,谁实力强,谁能抢得到,这江山就归谁。持这种想法的多是对明朝失望至极的读书人,不少人在清军来时不乏有过投效之念。

    当然,看得远、想的远的人毕竟少,眼下,大多数百姓还是真心为唐王能够在广州监国感到高兴。

    一大早就跑来看热闹的闲汉张四一脸惬意的望着远处的森严戒备的监国行宫,对身边几个年轻玩伴笑道:“哎,还是天子脚下的感觉好啊!”

    一个闲汉好奇道:“四哥,这天子脚下有什么好的?是能让咱捡到银子了,还是能让咱捞着小媳妇了?”

    “瞧你这出息劲。”张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想啊,别的不说,就这天下有几个地方的人能看到天子登基,有几个地方能做京城?就冲这一点,你们说感觉好不好?”

    那伙伴撇撇嘴,道:“可咱哥几个都站了大半天了,也见没着皇上的影啊,光腿酸了。”

    张四拿手指点了这家伙一下,笑骂道:“瞎了,皇上能让你这么容易看着!你是首辅大学士啊还是国公侯爷啊!”

    那闲汉一想也对,这堂堂皇帝要让自己这个闲汉随意瞅着,他还能是皇帝么!

    “四哥,你说这唐王做了皇帝后,咱们以后的日子真能好过?”另外有人问了,却是真个关心自己成了天子脚下的人到底有没有好处的。

    “那当然了,以后你小子到乡下去,可以拍着胸脯跟人说,你是打京城出来的,住的地方离皇宫不远,你说,骄傲不骄傲?那帮乡民能不高看你一眼?”

    “嘿,真是这么个理咧。”

    那闲汉细一琢磨,脸上立时笑开了花,赶明提二斤猪肉,拎两条鱼去乡下范秀才家跑一趟,说不得范家那闺女便看中自个这天子脚下的人呢。我这都住皇宫边上了,范秀才个老穷酸还不高看自己一眼!从前自家看上他女儿,那是高攀,可这会自家是天子脚下的人,得换范秀才高攀自家了。要不是他闺女长的实在好看,自家才没心思破费呢。

    一帮年轻闲汉说的热乎,旁边一老头却摇了摇头,嘟囔道:“天子脚下有什么好的,说不得这唐王殿下就会给咱们带来杀身之祸呢。”

    边上的中年男人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发现官差们没注意到这边,顿时松了口气,低声对老头道:“三爷,今儿可是唐王殿下监国的好日子,你可不能瞎说,叫官府听着,还不锁你进大牢。”

    “我一把老骨头了,蹲大牢就蹲大牢呗,有什么好怕的。”老头话是这么说,可脸色明显有些发白,想来也是意识到刚才那话的严重性。不过他还是嘴硬了下,对中年男人道:“我也不是瞎说,几年前绍武爷那会的事你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

    中年男人的脸也有些发白,绍武爷在广州登基后,这广州城发生的事可真是吓人,他做梦都害怕的慌。再一想现在又来个唐王监国,说不定以后广州还会再来一次惨剧,这便越发慌了神。可再一想,太平军这两年可是把鞑子杀得够呛,那周大帅听说是岳武穆转世专杀鞑子的,有他老人家在,鞑子还能再祸害广州!也不看看那满城的满州崽子都是怎么扑街的。

    这么想着,心下不由就定当了许多。

    那边张四说的正兴高采烈,口沫横飞,为啥,因为碰到顶牛的了,非不信他。

    “不管怎么说,皇上住在这里,对咱们总有好处!”

    “到底有什么好处,你张四得说清啊。”顶牛的可倔了,就不信他张四胡咧咧。

    张四被这顶牛的也气得不行,急眼道:“至少往后咱广州城里的皇亲国戚总比别的地方多吧!”

    “得了吧,戏文里,皇亲国戚都是些欺压咱百姓的恶霸,他们要是多了,咱们百姓的日子能好得起来么。”

    “你就不会想着法子去和皇亲国戚套上关系吗?你家大妹长的那么水灵,瞅门子寻路子送上哪位皇亲府上,你小子不飞黄腾达了?说不得以后咱们兄弟有什么难办的事都得求到你头上。”

    边上一闲汉咧嘴笑了起来:“那赵三把他妹妹嫁给皇上,直接做皇上的大舅子,他不更快活?”

    “我呸!这美事,他想,也得皇上愿意干.他妹子啊!”

    顶牛的赵三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去去去,皇上才不愿意干你家妹子呢。”

    “我要有妹子,还轮到你赵三?”

    “......”

    一帮闲汉说着说着,嘴里就荤腔不断,贼眼还老盯着边上的大闺女小媳妇瞅,要不是边上就有官兵在维持秩序,这几个闲汉说不得就能上前调戏人家。

    不远处的人群中,一个中年文士听了张四他们的污言晦语,微一皱眉,便不再理会,视线只落在前方的唐王行宫,偶尔扫过不时成队走过身着赤红军服的太平军。

    在这街上开药铺的郭掌柜突然指着前方,对四周的人道:“我觉着唐王府与往日可不一般!”

    有人听了这话,翘起脚尖瞅了一会,落下时,一脸不解:“和昨天一样啊,没什么不同啊。”

    “你仔细看,是不是隐隐有一道黄气从王府上空升起?告诉你,那可是龙气,说明这唐王真是咱大明的真龙天子,大明中兴有望呢!”郭掌柜一脸神秘。

    四周人群听郭掌柜这一说,也立时骚动起来,个个定睛细看,可没一个能看到那条黄气在哪的,可一个个嘴上却纷纷点头说看到那道龙气了,把那中年文士听着直想发笑,暗道一帮乡野蠢夫,人云亦云的,真是无知的很。

    郭掌柜一脸由衷感慨:“红墙黄瓦,富丽堂皇,我看唐王府比紫禁城差不了多少!”

    这话不像那龙气说一样悬乎,马上就有人问了:“你见过紫禁城?”

    “哪能见过呢,紫禁城在北京呢。”说这话的时候郭掌柜一脸遗憾。

    “没见过,你瞎说什么。”那人笑了起来。

    “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那紫禁城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和咱唐王府比?”

    有人纠正道:“马上就不能叫唐王了,得称监国殿下,这唐王府也得改叫监国行在了。”

    “不管叫什么,肯定不比紫禁城差多少。”

    郭掌柜是认定紫禁城比唐王府强不了多少了,当初还叫平南王府时,他就觉这是天下最好的建筑。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正要说个一二三来,耳畔却有人说了句:“这唐王行在可比不得紫禁城,格局差得远了。”

    郭掌柜扭头朝说话人看去,却发现是个中年文士,看模样怕还是个秀才。

    “这位先生见过紫禁城?”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淡淡道:“我见过。”

    郭掌柜一愣,边上他家的一个十几岁少年伙计却一下笑了起来:“我家掌柜可是说了,紫禁城在几千里外的北京呢,你怎么见过的。吹牛不打稿子。”

    这话让郭掌柜精神一振:对,这家伙定是在吹牛。

    可那中年文士却很认真的道:“我真见过紫禁城,因为我就是打北京来的。”

    话音一落,那掌柜和伙计们就惊叫起来:“奸细,有奸细!”

    中年文士一惊,不待有所反应,一队维持秩序的广州府差役就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

    为首的捕快一手按刀,怒视众人,喝问道:“谁是奸细?!”

    郭掌柜一指那中年文士:“葛爷,这人说他是从鞑子那边过来的,还见过紫禁城呢,不是奸细是什么?”

    “嗯?打北京来的?”被唤作葛爷的捕快上下一打量这中年文士,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中年文士没想会被认做奸细,心下有些后悔不应该在这帮无知之人面前乱说话,徒惹来无枉麻烦,同时也惊讶广州城内百姓的警觉性之高远甚其他地方。为了避免麻烦,他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官爷,在下汪士荣,北直隶人士,听闻我大明新立监国,特来报效。”

    “来投监国殿下的?”

    葛爷双眼微眯,凭多年做捕快的直觉,他可以看出这自称汪士荣的家伙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也不像是清军派来的奸细,但他也不敢保证这家伙不是歹人,眼下监国正在举行大典,上头交待的清楚,外面可不能发生一点事。他微一思索,便令人将这汪士荣先关起来,稍后再报于知府大人知晓。

    汪士荣空有一肚子本事,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又知不能在这大街上与官差吵闹争辩,便乖乖的由着官差将他关入大牢。再者,这帮人怀疑他是清廷的奸细细究起来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他的把兄弟傅弘烈这会可正随和硕四公主南下呢。

    官差将人抓走后,郭掌柜一脸得意,对周围人吹嘘自己如何火眼金睛,一眼就识破奸细身份,引得四周百姓都是称赞。闲汉张四等人也都是一脸佩服,也都暗自后悔怎么自己就没这个好运气,须知告发一奸细,官府可赏银元十块呢。正寻思着是不是往人群中多活动,也抓个奸细领赏钱,却听前方行宫外火铳声响,尔后前面的人群便惊喜的叫了起来。

    人群有叫皇上出来的,有叫监国殿下出来的,也有叫唐王出来的,闹哄哄一片。维护秩序的官兵忙迅速弹压,于是,百姓再也无人说话,都是静静看着,敛声屏气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唐王的车驾从举行监国典礼的内阁六部所在缓缓驰出,前面锦衣亲军持仪仗开道,后面文武百官随行。队伍却不是奔行宫而去,而是直奔东城。

    先前武英大殿中,礼部左侍郎洪士铭一气读完监国谕文后,便听耳畔传来“叭”的一声长响,却是锦衣亲军指挥周保国于殿中按制鸣鞭。净鞭之声尚在大殿余音绕梁,周士相已领百官叩拜于地,三呼监国千岁。唐王按着事先礼官的叮嘱示意文武官员起身,兼掌礼部的大学士洪育鳌出列道:“典制已成,殿下此后便是我大明监国。”

    如此便正式向天下宣告唐王监国,礼官正准备引唐王从武英殿出回返行在时,周士相却出班奏请唐王于城外越秀大营阅兵。

    《大明会典》中有关监国典制可没有阅兵一说,因此一直看周士相不顺眼的次辅连城壁当殿就反对此事,他道:“粤国公让殿下于监国典礼之时观粗莽武夫,有违祖宗之制!”

    ...........

    这两天我不在家,出去做寿,更新是定时发布,所以请书友不要在书评有什么过激言论。觉得更新不到位,不满足的,等我回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安南

    被唐王亲点为小九卿之首的太常寺卿张孝起也不甘落后,出班反对此事。洪育鳌兼管礼部,这些日子对于监国典礼也是钻研颇深,知道确无阅兵一说,也不知周士相请唐王校兵所为何意,因此也出班奏称此事不合规矩。

    阅兵一事,周士相事先根本没有和郭之奇通过风,甚至宋襄公他们也不知此事,而是他一时起意,本心只是单纯想请唐王校阅三军将士,以壮监国声威,同时请唐王就北伐之事说上几句,如此军心士气也可大涨,民气也高。不想,连城壁他们却跳出来反对,说什么观粗莽武夫有违祖宗之制,这话让周士相不高兴了,也让殿内一众太平军将领瞪大了眼珠。

    宋襄公、袁廓宇、丁之相作为周士相在内阁的代表,自然不甘示弱,纷纷指责连城壁此言大寒三军将士之心。连城壁虽知用词欠妥,但有祖制可依,倒也不肯退让,一时之间,武英殿下竟是就是否校兵一事争成一团。

    争吵中,观礼的太平军一众将领个个面色阴沉,葛义冷森森的盯着张孝起的脖子看,苏纳则瞪着连城壁,邵成国等人脸上也都是怒气。幸得蒋秃子和瞎子李不在,要不然恐怕又要闹出事端来。

    周士相不满连城壁将自己辛苦带出来的太平军视为粗莽武夫,故而对于眼面前的争吵不出声干涉,任由他们吵下去。郭之奇见这样可不行,好好的监国典礼怎能演变成口舌之争,可周士相不开口,袁廓宇他们便不肯停下,连城壁那边也不理会他,不由有些气急起来。

    观礼的王光兴、刘体纯、贺珍等忠贞营将领一个个可都是武夫出身,连城壁那句粗莽武夫可是连他们一起兜进去了,哪会对这险些叫周士相给宰了的次辅有什么好脸色。

    最终,矛盾的焦点回到唐王身上,唐王于殿上却道:“非常之时,礼亦非常。三军将士为朝廷效死,孤岂可甘居宫中,视若家奴?准粤国公所奏,孤亲往校阅三军将士。”

    连城壁等人听后顿时大失所望。于是在唐王的坚持下,百官便随车驾出东城奔越秀大营。越秀大营的第三镇上下自是精神抖擞,因镇将蒋和被关押了起来,所以由副将领军操训。唐王自始自终都是兴致勃勃,未露不耐之色。

    最后,在数千太平军将士的“万岁”声中,唐王车驾回城。回城后,连城壁犹自不甘,对四周官员道:“殿下怎的好厮杀亡命之徒,如此要我等士大夫之辈有何用?”

    此话传入唐王耳中,他却笑而不语。

    周士相眼线耳目众多,自然也听到了连城壁此言,与唐王一样,他也是笑而不语,一来他可没有精力和自诩士大夫之辈的连城壁打什么江山,二来他心情好,因为赵自强终是从安南发回了第一封战报。

    这封战报显示,在与安南水师进行了两场小规模战斗后,吴远已率军向安南水师主力所在的海阳水寨发起进攻,一旦拔除海阳水寨,安南便再无海上力量可以抵抗远征军了。

    ...........

    海上作战,赵自强是门外汉,所以他没有逞英雄,而是放手让水师统制官吴远负责指挥对安南水师的战斗。

    吴远率水师从雷州和琼州出发,先后在安南的义安和清化两地和安南水师进行了两次战斗,两战皆重创安南水师,烧毁安南水师战船三十余艘,而安南方面对此的反应却是莫名其妙,不知明军水师为何要攻打安南。

    军情司方面已将剌探到的安南情报用快船送到了远征军,情报显示此时的安南名义上的国君为黎维祺,此人为安南后黎朝第十八代皇帝,但是其却被北方权臣郑柞所控。南方则为权臣阮福濒所控,阮福濒亦自称国王,定都南方的顺化。

    郑柞是安南北方权臣郑梉的儿子,永历七年,郑梉在南方阮主的军队大举北伐之际病逝,郑柞嗣位。此时阮军多次打败郑军,一直将战线推进到乂安一带。初掌政权的郑柞率兵防御,被阮主阮福濒击败。但次年郑柞便大败阮军,阮军被完全逐回南方。现在郑柞正积极备战,随时准备率军南下,试图彻底攻灭南方阮氏政权。

    郑柞挟黎维祺定都北方的升龙府,自称都元帅总国政尚父平安王。而明朝在永历八年时,曾派使册封黎维褀为国王,权臣郑柞为副王。除南方阮氏、北方郑氏这两个权臣外,安南还有一方力量,即偏安在北边与中国钦州接壤的高平莫朝。

    莫朝是越南第一次南北朝的北方朝代,大明嘉靖六年时,后黎朝权臣莫登庸篡夺帝位建立莫朝,万历年间又被郑氏所复辟的后黎朝推翻。莫朝灭亡后,莫氏势力并未被完全消灭,莫氏宗室又聚结于北部高平建立统治,托庇于大明保护之下,和明朝关系甚为紧密。但郑柞击败南方阮主势力后,高平的莫氏残余力量在家主莫敬宇的带领下向郑柞称臣,郑柞给莫敬宇封官太尉通国公,不过莫氏不向郑家交贡赋。且莫敬宇私下在高平自称顺德皇帝,时常剽掠郑氏的太原领地,也是个不甘心位居人下的野心家。

    扣押永历朝廷和大长公主一行的是郑氏政权的镇守官丁文左所为。军情司的探子花费重金买通了郑氏大将武荣府上的人,这才将事情基本弄清楚。

    原来徐应元等人奉大长公主一行本自云南红河沿线入安南境,再由当地向导过太原,折向谅山,从钦州一带返回广东。岂料当地镇守官丁文左却怀疑明朝人是来援助高平莫氏的,加上知道北方的胡虏清军已经攻进云南,以为明朝就此亡国,为和清朝搭上关系,便派人劫持了公主一行,试图将这个明朝公主和朝臣奉给清军,以讨清朝欢心。

    丁文左的作为得到了郑家家主、安南副王郑柞的肯定,种种迹象表明,郑柞意欲获得清廷的承认,从而能让他即将进行的安南统一战争不为外力干扰。(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 避战保船

    安南水师统领是郑氏大臣黎珠,此人曾于崇祯十年奉命出使过大明,对明朝国内形势很是了解,是郑氏政权有名的“知明派”。然而正是知明,黎珠才反明。早在弘光政权建立之初,黎珠就向郑柞之父郑梉进言明朝国柞已失,中国必为北方满清所据,应而安南当与明朝交好,以免将来为清朝所恨。除此之外,黎珠更是聚拢了一帮儒生,在国内宣扬什么明室已亡,尔今中华在安南,以致安南士人动辄以“小中华”自称,似乎从今而后,安南便是中华正统所在,北方那原先的宗主国则是胡虏蛮夷了。

    不过当时虽说满清已入主中原,但明朝仍据有南方半壁江山,故而郑梉举棋不定,既想与清朝交好,又害怕此举会得罪仍有半壁江山的明朝,毕竟相较北方的清朝,明朝的兵马近在咫尺,且南方还有阮主政权与他为敌,万一明朝发兵来打,南方阮氏必落井下石,再有高平一直与明朝交好的莫氏,郑梉害怕难以抵挡,清朝那边又远水救不了近火,故反复权衡利弊之下未纳黎珠之见,仍是往明朝派出以正使阮仁政,副使范永锦为首的使团,同明朝都督林参航海往福建求封于隆武政权。

    时值清兵攻占福建,结果到达福建的安南使团没能见到隆武帝,副使范永锦等人反被清军俘至北京,阮仁政被迫返回安南。永历政权建立后,阮仁政再度往广西拜见新即位的永历帝。永历八年,永历册封郑梉为安南副王。

    永历七年郑梉病逝,其子郑柞继位,在击退南方阮氏军队后,郑柞一方面接受了明朝的册封,另一方面却在黎珠、和从北京回来的范永锦等人的帮助下,开始着手要建立与明朝的宗藩关系。随着明清战事清朝不断取得胜利,为了获得清朝的承认,安南的一些激进亲清派如北方镇守使丁文左等人甚至准备要协助清军对国境上的明军进行围剿,明朝公主和朝臣从云南一头撞到丁文左手下,事变自然不可避免。

    海上突然出现明军水师,且两战重创安南水师,这让黎珠很是莫名其妙,不明白这支明军水师从何而来。据他所知,明朝的广东早被清军占领,现在有清廷册封的两个汉人藩王统治,而明军在广东活动的只有少量兵马,在清军的重压下自保都难,何以能渡海而来侵犯安南的。

    更叫黎珠糊涂的是,这支明军水师不但规模极大,远超他手下的安南水师,且到目前为止对方根本没有派人向安南方面提出任何要求,哪怕是指责都没有,就这么渡海而来见着就打,颇像市井游侠般一言不合就开打,完全不合乎两国交战规则。隐隐觉得明军水师来犯很可能和被扣押在江河府的明朝公主和使臣有关,黎珠便不敢大意,一面命水师全部收缩回安阳水寨,不要出海和明军水师交锋,以免再遭损失;一面派人往升龙府快马报讯。

    升龙的安南副王郑柞闻听海上有警,立即下令沿海各府加强海防,不让明军上岸进犯,另外派范永锦去和明军水师谈判,看看他们想干什么。与此同时,郑柞命在兰江和阮氏军队对峙的大将郑根、黄义胶、潘兼全等人也加强布防,以防南方的阮福濒会趁明军进犯北方蠢蠢欲动。

    未过多久,谅山镇守发来消息,国界未见明军来犯。这消息让郑柞松了口气,单是水师来犯,他倒是不怕的。便是明朝真想颠覆他郑氏政权,仅凭水师又如何得成。水师打不过他,便不与他打,叫沿海各府道多设海防便是,难不成明军的水师还能登陆进犯升龙府不成。

    范永锦还在路上时,却不知他的谈判对象已将目光对准了安阳水寨,且下了决心一举歼灭安南水师主力。

    安阳水寨是安南水师最大的港口基地,位于距离清化不到两百里的南宁府,此地离升龙府则只四百里。安阳水寨停泊的是安南水师主力,大小战船约有八十多艘,水师官兵连同水寨两岸的炮台官兵有近万人。

    黎珠已从清化赶到安阳水寨坐镇,到任后便颁下严令,禁止除哨船以外任何船只出海,连渔船都不行。此举令得安南水师的一些青壮主战将领颇是不满,认为避战有损国格。然黎珠是三朝老臣,又深得郑主信重,主战将领固是不满其避战之举,亦不敢违令轻出。

    “海上交战,能否趋避,应以船行之迟速为准,速率快者,胜则易于追逐,败亦便于引避,若迟速悬殊,则利钝立判,故海上交锋,恐非胜算。”

    黎珠向郑柞提出“保船制敌”之策,他认为安南水师战船数不及明朝,船也不及明朝坚利,倘若冒然出海与明军决战,则定难取胜。但若是避战,则有安阳水寨存在,对明军水师就是牵制,如猛虎在山之势,攻人不足,自守有余。明军渡海来犯,所携辎重补给定少,势不能持久,若不能全歼安南水师,时间一长,不退也得退。

    郑柞遣使至安阳水寨,同意黎珠所提“保船制敌”法,并命范永锦速与明军取得联系,弄清对方所图,倘若是为了被扣公主和朝臣一行,则以拖字决解决此事,倘若是为钱粮而来,可给予一些使其退兵。

    郑柞的看法和黎珠有些不谋而合,都认为此次明军来犯不过是单纯水师,无以陆军,则郑氏根基不损。且水师不能持久,战之不得,谈之不成,明军最终还是要退兵。

    郑氏官员中不是没有人提过将明朝公主和朝臣交还明军,以求取明朝谅解,但丁文左.派往云南的探子却探的清清楚楚,明朝的永历皇帝已经弃国出逃缅邦,这明朝已是亡了,所以没有必要理会那些明朝残余力量。而高平的莫氏则对明军来犯之事保持沉默,这个态度却给了郑柞误判,坚定认为明朝这是真的亡了,要不然何以和明朝向来关系亲密的莫氏会无动于衷。(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保家卫国

    安南方面紧急部署应对时,明军庞大的船队已经出现在海阳水寨以东百里的洋面上。

    吴远统领的水师几乎将太平军所有能用于海战的战船搜罗一空,600料以上的福船86艘,其余四百料以上的战船126艘,斗舰、海鹘、巡船、哨船135艘,另有50余艘专门用来运兵的大海船,仅水师官兵就有8400人,大小将校80余员。

    这日,海上无风,碧波荡漾,蓝天白云,视线极佳。

    三艘安南军的快哨船沿着海平线巡航着,此处海域距水寨只三十多里,有什么警讯,快哨船可以最快速度赶回去报讯。自从被明军水师“以大欺小”压着揍了两次后,安南水师上下对明军都有恐惧之心,谈明色变,就是统领黎珠大人也是再三叮嘱下面千万不要出港。

    战船不能出海,哨船却是必须要出海的,否则明军摸到水寨安南人都不知道,那还得了。

    三艘快哨船上的安南水兵巡航了半天,没有发现海上有任何船只,就在船上的安南兵庆幸马上就可以返港,换下批人来“担惊受怕”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响了起来。

    “明军的船来了!”

    这声凄厉叫声让三艘船上的安南兵全都紧张起来,纷纷到甲板上眺望,很快,他们的视线中就出现了壮观一幕——几百根桅杆密密麻麻的出现在远处的海平线上。

    短暂的失神之后,带队的安南将领醒悟过来,尖利的呼喊着赶紧掉头回去报讯。

    明永历十三年六月初九日,太平军远征军都督赵自强统领水师统制官吴远、副都督兼任第十一镇镇将卢光祖、第十二镇镇将牛根生等率大小战船325艘、官兵25000余人出现在安南水师港口海阳水寨东面的海面上。

    ..........

    安南人的快哨船将明军大举来袭的警讯传了回去,黎珠大惊失色,立即下令水师在水寨附近水面严阵以待。按照黎珠的部署,总兵阮国维领战船28艘为左翼,总兵郑海领战船23艘为右翼,其余34艘战船由黎珠亲领,依托海阳水寨两侧炮台防御明军水师。

    明军水师直接扑海阳水寨而来,这一仗可是由不得黎珠不打。可是作战命令发布以后,黎珠却又给阮国维和郑海传去了口令,大意便是若不能抵挡明军,则二将和他都须突围,万不能让水师主力尽数覆没于此。这道命令让阮、郑二将都是发愁,因为明军既然直扑水寨而来,那显然便是想要一口吃掉安南水师主力,又如何会让他们突围而走。

    阮国维气愤的对手下将领道:“统领这是老糊涂了,明人都欺到家门口,我安南本就不及明人强大,此刻只当血性为重,将士人人奋勇方有一线生机,焉能有突围之念,这岂不是自泄士气么!”

    因为怕下面的将领不听命令擅自出海,海阳水寨的出海口两天前就被黎珠下令用数道铁锁封住,一来将“保船制敌”策落实到位,二来也能阻止明军深入水寨。

    震天的鼓声中,守卫海阳水寨东阳两座炮台的安南兵也紧急上了炮台,水师营地附近的安南百姓也被官府征发组织,冠以“义勇”的名头协助官军保家卫国。

    .........

    明军船队未经任何抵抗和袭扰就到达海阳水寨外面,见到安南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吴远当即命令偏将郑成魁率战船一百余艘向海阳水寨冲杀而去。见明军派船来攻,黎珠立即挥旗吹号,阮国雄和郑海部立即从左右方向向明军水师围攻上去,岸上炮火轰鸣,海上亦是炮火轰鸣,可安南水陆两军的炮火竟是不及明军战船来的厉害。冲锋在前的十几艘600料以上的明军福船上,竟是船身两侧布满大小火炮,一轮齐射之下,当场就击沉阮国维部战船一艘。

    黎珠没想到明军水师炮火竟然如此猛烈,根本近战不得,对战也不得,惟将希望放在海口之下数道铁锁。

    发现入海口有铁锁阻拦,郑成魁立即派水鬼勇士百余人乘座小船、携带大量火油驶近铁锁,冒着安南人的炮火将铁锁捞出以火烧之。安南人所用铁锁乃紧急赶制,并非百炼钢,猛火烧后很快融断,明军未花费多少手脚便成功突入海口。

    拦海铁锁未能阻止明军,再加上明军战船高大,炮火猛烈,安南水师战船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无从相抗,战事很快就呈一边倒局势。混战中,黎珠中炮晕厥,其部水师战船匆匆忙忙向水寨遁去。由于黎珠帅旗随着桅杆一起消失,右翼的郑海部失去指挥,乱作一团,被冲上来的明军战船围住,先是炮轰,后是铳射,最后跳帮接战。仅一个时辰,郑海部二十条战船一千余士兵尽被明军歼灭,郑海本人也被跳帮上来的明军开膛剖腹,死时肠穿肚烂。

    阮国维见势不妙,命死士乘小船满载火油和火药接近明军战船,明军猝不及防,六艘战船被大火焚毁。见安南人反抗顽强,吴远立即命偏将周胜率第二批战船上前接战,同时命其余战船掩护陆军第十一镇从海阳水寨东边的滩涂地登陆。

    ........

    海阳水寨,火光冲天,浓烟四起,海上爆炸声连绵不断。在明军几倍于己的绝对优势打击下,安南水师已是无力还击。两侧山上炮台虽仍在不断发炮,可隔得远,又皆是实心弹,哪里有什么准头。

    接战中,明军水师突然祭出“火龙出水”,接连烧毁安南水师战船。这“火龙出水”被明军称之为火箭,用茅竹五尺,去节,并用铁刀刮薄,前后各装上一个木制的龙头、龙尾。龙头的口部向上,龙腹内装神机火箭数枝,把火箭的药线总连在一起,由龙头下部一个孔中引出。又在龙身下而前后各倾斜装着两个大火箭筒,把它们的药线也总连在一起,更把龙腹内装神机火匍的总药线连在前边两个火箭简的底部。这样水战之时,火龙箭可离水三四尺燃火,即飞水面二三里去远,如火龙出于江面,专门用于烧毁敌军船只。

    当年万历平倭时,日本水师全部进入露梁海之后,明朝大将邓子龙率领俞家军切断日本水师后路,朝鲜将领李舜臣率领朝鲜水师袭击日军舰队侧翼,明提督陈璘在海战开始后全力支援,而日军统帅岛津义弘却不恋战,全速驶离露梁海,意图穿越猫岛,但是他不知道明军在猫岛埋设水雷,不得已只能返回露梁海决一死战。此战中,明军水师大量使用火箭“火龙出水”,经过激烈战斗,中朝联军击毁日本军舰400余艘,一万多日军阵亡。日军统帅岛津义弘逃跑,日军精锐第五军全军覆没。

    现在,当年曾重创日本舰队的“火龙出水”再次于海阳水寨海域出现,一支支火箭如火龙般向安南水师船只射去,令得安南水师溃不成军。一些悍不畏死的安南水师青壮将领见战事已败,索性命令战船加速向明军船只猛冲过去,想与明军同归于尽。可是他们却绝望的发现,明军根本不给他们靠近的机会。先前吃过安南人火攻亏的明军如何再会大意,发现有安南战船过来,立即炮火齐轰,火龙猛射,如若仍未击毁安南战船,便立即转向调离,凭借远高于安南战船的速度将“自杀式”攻击的安南战船甩脱,然后再次用密集炮火猛轰对方,直至将对方打入海底。

    海上,不少安南士兵落入水中,嚎叫哭喊着,有的拼命往岸边游去,有的则抓着木板在海上向明军求救,结果明军的战船靠上来后,上面的明军根本不放绳子拉他们上去,反而在上面拿火铳射他们。一些明军战船在击毁或焚烧了安南船只后,转而在海上来回奔驰,哪里水面落水的安南兵多,他们就往哪里冲去,根本没有救人举动。

    海上鏖战时,太平军第十一镇在远征军副都督、镇将卢光祖的指挥下已经成功登上海滩。安南军队没有想到明军水师竟然运载了这么多步兵前来,且第一次看到水师竟然可以运兵来抢滩登陆,所以守军很是惊讶,匆忙间,上面山上的炮台都没来得及将炮口转向。

    此刻,无论是远征军都督赵自强,还是水师统制官吴远,都已将目光从海口内的海阳水寨方向移向十一镇登陆的东山方向。他们已将夺取安南军队守卫的东山炮台视为了现在的进攻重点。

    守卫东山炮台的是安南军队的一支精兵,人数约有两千余人,另外还有相同人数的义勇,都是居住在附近的百姓和渔民。东山炮台上有三十多门大炮,守将为郑氏宗亲郑华,此人于历次对南方阮氏作战都是身先士卒,英勇顽强,所以深受士兵爱戴。加上安南军民又是守土保家卫国,因而战斗打的格外激烈。(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四章 明人欺我百年

    东山炮台的位置要比西山炮台更重要,因为它是海阳水寨的门户。守住东山炮台,海上明军打得再凶,终是站不住脚,可若东山炮台失守,那海阳水寨就危险了。

    东山保卫战打响后,守将郑华始终坚守岗位,指挥所部和义勇击退了太平军第十一镇组织的两次进攻,始终未能让明军越过东山炮台直取海阳水寨。气得海上观战的赵自强大骂卢光祖和十一镇无能,还是吴远给说了句公道话,说陆镇弟兄们都是第一次乘船出海,这些日子来在海上颠簸的实在不轻,这刚下船人还没适应就匆匆投入战斗,以往的战力能发挥两三成就算不错了。且再等等,反正安南水师已经完蛋,这东山炮台守得再凶,难不成还真能挡住大军脚步不成。

    吴远这么一说,赵自强才勉强按下怒气。他也知道这事急也没用,还得看第十一镇自身,要是这帮降军真的不堪用,说不得他只能把第十二镇也调上去了。同时亦是寻思看来以后必须加强海上运兵作业,使这两镇兵能够真正成为大帅所说的水陆全能镇,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表现不堪。

    战至申时,太平军第十一镇副将,原第五镇乙旅旅校胡明义亲自督领丙旅发起进攻,一度攻上东山炮台。经过殊死搏斗,安南军顽强拼搏,再一次将攻上炮台的明军赶了下去,炮台前遗尸数百具。不过安南军队虽然打退了太平军的三次进攻,但本身也伤亡惨重,近千士兵和义勇战死当场,炮台上的尸体层层堆积,惨状一点也不亚于明军。

    炮台上的三十多门大炮已有半数打不响,倒不是刚才开炮开的太密,导致炮管发热不能装药的缘故,而是这些炮自从摆在东山炮台上到现在已有十几年,海防无事久了,平日驻守的安南兵自然不注重这些炮的保养,大炮本身已经不堪使用。在知道明军大举来袭前,一些炮台上的大炮甚至还挂着守军换洗的衣物,里面更是锈迹斑斑,如此大炮,打到现在没有炸膛,已算是难得的运气了,但再想它们超负荷、超寿命发挥,也是“强炮所难”了。

    开战以来,一直是郑华从南定府带来的两千多兵在支撑着战事,这些南定兵中有一营火器兵,人数约有四百余,其余都是大刀长矛和弓箭,而那些地方组织起来的义勇则武器少得可怜,不少人是两三人合用一杆长矛,很多手中甚至拿的是鱼叉。要不是炮台上这三十多门大炮发挥了作用,进攻的明军又是刚从船上下来,一个个走路都打飘,不少人在船上吐得胆水都出来,下了船更是吐得晕头转向,导致进攻时一营兵只有三分之一兵力能够勉强上阵,恐怕这东山炮台早就被十一镇拿下。

    连攻三次都没能取下一座小小炮台,反而让安南人给折损了几百弟兄,卢光祖的脸可是难看的很,传令三旅各调200人组成一支敢死队,也不拿铳,人手一柄大刀不要命往上冲,看他安南人到底有几个脑袋禁得住砍。内务府包衣奴才出身,有个哥哥在北京给鞑子皇帝做侍卫的曹荣也被选中。被选中时,曹荣直如死了爹娘般,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这一路上,他不知做了多少噩梦,甚至两次梦见父亲和哥哥、小侄儿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被皇帝下令砍头。

    卢光祖也不和这帮人罗嗦,直指着山上炮台对他们道:“拿下炮台,老子放你们假,方圆数十里的人和东西,都是你们的!”

    这话一说,敢死队们嗷嗷叫唤起来,他们中有一半是汉军旗出身,余下则是绿营出身,有广西绿营的,也有原孙可望麾下驾前军的,还有一些云南兵。在当清军时,上官可是常拿屠城血洗这种事剌激他们,且十分的奏效。当日柳州大战时,线国安为了激励军心,也曾派兵抓捕附近百姓,年轻女人统一发为营妓供这些士兵耍乐,为的就是要他们上战场时能够卖命。身边人都在兴奋,曹荣竟也被感染,却不知是因为连日来心头压抑恐惧,还是却是需要发泄一下的原因。

    卢光祖便是打清军那过来的,深谙激兵之道,这种事也是干得熟络,眼下碰上硬骨头,又不是在国内,自然想也不想便将这招搬出来。方圆三十里地可是有不少安南人的村镇,女人和财货自然少不了,就这东山炮台后面的海阳水寨,安南人的家眷也有很多,虽说那些安南女人长得比较黑,可这帮降军打广西运过来后就一直在憋着,海上这些日子更是把他们憋坏了,有头母猪都能先拱了先。原先有严酷军法压着,没人敢乱想,这会开了口子,不怕他们不卖命。

    那安南女人再黑,再猴子样,也总归是女人吧。况且海阳水寨这里可不缺少安南官员的妻妾,这些女人肯定要比穷苦百姓家的漂亮,娇生惯养的,说不定就有水灵的。

    胡明义嘿嘿一笑,扬声叫道:“都他娘的听清楚没,副督大人赏了你们乐子,你们再不操家伙砍翻那些猴子,可对不住胯下那玩意!”

    “干,砍翻那些猴子!”

    “杀光男人,扒光女人!”

    “老子都快两个月没尝过荤了,今儿个无论如何也得找个安南大官的娘们干一下!”

    “.......”

    敢死队的士气一下被激发起来,就连那些没被选上的也叫唤起来,仗打到现在,鼻子嗅到的血腥味早就让这些从船上下来的士兵们清醒过来了。就是脑袋再胀人的,看到前面的尸体也都得激灵一下。

    卢光祖一点头,胡明义一挥手,六百敢死队顿时就呼拉一声往上面的炮台冲去,几百人就那么赤着上身,嘴里嗷嗷叫的,瞅着就是帮精兵。

    发现明军再一次猛扑上来,且士气明显比先前要激昂,便有郑华手下的部将劝他放弃炮台,趁明军还没上来时赶紧率军退下去。郑华冷笑一声问他们退往哪里,有说退到水寨,有说直接退往南定府的。

    郑华没有拔刀杀人立什么军威,震慑什么人心,而是爬上一蹲大炮的炮身,站在上面扬臂对下面的部下和义勇疾呼道:“你们若是害怕,不想死,大可自去,本官是不走的,今日这东山炮台便是本官的坟墓!”

    “将军不走,我等焉能走!”

    “北吴欺我安南二百余年,今日一战,便叫北吴知道我安南大好男儿厉害!”

    主将如此,下面的士兵和义勇又如何会抛弃自走。明军很快扑上,炮声断断续续响了一会便停了下来,被女人和屠城剌激到的明军不要命的往上冲,安南人抵挡不住,炮台节节失守。最终,炮台被明军所占,郑华身负重伤,被部下抬着,仍大呼杀敌。后续增援上来的明军迅速堵截住东山炮台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在人数多得多的明军围攻下,安南军民被压缩到炮台东北一个角落。

    眼看已无活路,郑华不甘被俘,要部下将自己推到崖下。部下大哭不肯,郑华却猛的推开他们,用力一跃坠落于山崖。

    “统领殉国,我等焉能苟活!”有部下大叫一声,恨恨的看了眼逼近的明军,返身一跃坠于山崖。

    “宁死不为明人所辱!”

    越来越多的安南士兵追随自己的将军而去,那些义勇们惊恐的看着狞笑上来的明军,挣扎犹豫之后,亦一个接一个的跳崖而死。

    远处海上的明军水师上下目睹东山炮台跳崖一幕,纷纷惊叹。赵自强却鼻子一抽,不屑道:“山崖不高,跳下去未必就能摔死,让十一镇去崖下看看,没死的挨个补刀,扔进海中喂鱼去。”

    ...........

    作者注:北吴,越南人对大明的蔑称。(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 干票大的

    东山炮台陷落之后,海阳水寨再无屏障。安南水师统领黎珠中炮晕厥后被其部下死保至水寨。酉时,黎珠清醒,此时海面上仅存数艘正在起火燃烧的安南战船,其余船只尽数覆没。水寨之内军民人等数千,却无一可战之兵,也无敢战之心。

    诸将仓皇不知决断,黎珠命人查探阮国维、郑海下落,后知郑海阵亡、阮国维落水生死不知后,黎珠即有意放弃海阳水寨,军民人等自行往南定府方向逃难。诸将有人却言东西两山炮台尚在,此时放弃水寨,无疑动摇东西两山,军民自行撤退亦如大败退,明人尾随于后,恐难走脱。

    黎珠迟疑不决之时,东山败卒数人前来禀报,称炮台已陷,统领郑华与数百军民义勇跳崖殉国。黎珠闻讯,再不迟疑,忙令放弃水寨,军民人等立即往南定府方向逃窜。弃寨命令一下,水寨顿时乱成一团,数千水师家眷扶老携幼,哭奔泪嚎,一派末世景象。

    听得东山有明人喊杀之声传来,海上明人水师又发炮轰打水寨,根本无法组织家眷百姓撤退,黎珠便只领亲信部众百余人骑马逃窜。途中遇姗姗来迟范永锦一行,得知水师尽没,水寨被占,黎珠欲退往南定府,范永锦大吃一惊,抱住黎珠马腿哀求不可轻撤,当发令周边调集一兵、义勇夺回水寨,不使明人水师在国境立足,同时快马往升龙府求援,否则于国有大祸。

    黎珠不听,言道军心士气皆无,难以夺回水寨。范永锦无奈,只得又道便是不夺回水寨,也不当撤往南定,当纠集残兵调集周近一兵驻防山南关,免明人趁势攻入腹地,危胁南定,震动都城。

    范永锦所称一兵为安南郑家兵种之一。郑氏有兵七万六千余人,其兵分两种,一为优兵,兵源来自清化、义安等府,按三丁抽一之例抽兵;另一种兵称为一兵,兵源来自北方四镇,即山南、京北、海阳、山西四镇,按五丁抽一例选兵。

    郑氏规定,优兵驻防于京城,选充宿卫军,守卫皇宫、主府。因优兵有公田供养,又可得加封职敕,故郑氏将领多出自一兵,战力也比一兵为强,乃郑氏禁卫精锐之军。东山炮台守将郑华所领2000余兵便是从南线紧急抽调回来的优兵。郑家眼下有优兵50000,其中半数驻防南线兰江、香山一县与阮氏军队对峙。余下则大半驻防于升龙府,拱卫京畿。

    而一兵则轮值守卫各镇,侍侯官员,多余者令其回乡种田,待有需要再行征召。郑氏兵册上,一兵在额23000余人,分作数十奇,每奇200至300人不等,留一半在伍,一半归乡,如此轮流。换言之,一兵便如明朝卫所之兵,战力不如优兵,饷俸也是不如,只被郑氏视为地方治安之兵。前些年与南方阮氏交战,从未有调一兵。除一兵、优兵外,便是各府县自行募集乡勇,不过乡勇比之一兵更差,平日根本不得操练,大抵只是用来为前线运输军粮,承担役夫之责。

    眼下南定附近没有优兵,但邻近各府县有一兵和义勇,水寨又有溃兵逃散,稍加整合也能得千余人可用。范永锦建议便是令黎珠整合溃兵、调集一兵乡勇据守山南,如此明人无法深入腹地获取补充,他日谈判之时他便可据此争取,迫使明人撤兵。倘若就这么放弃山南直奔南定,那明人便能趁势在安南腹地抢掠钱粮财货,补给不断,又谈何撤军。

    可惜黎珠却未采纳此正确之见,而是以伤重,耳鸣,头眩心跳,须往南定寻医救治为名打马而逃,一路狂逃100多里,直至逃入南定府。范永锦于道上悲愤大叫,称黎珠此举乃是引狼入室,自弃屏藩。悲愤之余,范永锦领着随从数十人倒有心收拢溃兵,可溃兵却无一人理会于他,不得已只能也往南定逃奔,同时派人快马往升龙及左右府县镇报讯。

    海阳水寨,西山炮台守将阮雄见东山已陷,水寨乱成一团,唯恐明人趁势攻打西山,遂不顾部下所劝,不战自退,逃跑途中甚至派兵掳掠逃难水师家眷,使得道途哀载。

    此时已日落西山,因对海阳水寨周遭地形不熟,赵自强便传下军令,命水师进驻安阳水寨,收拾残局。十一镇接管东西两山炮台,十二镇与水师一同入驻水寨。另外命人收容俘虏,择选青壮统编名册,择日送回广东充为矿工,伺天亮之后挑用向导向安南内地深入。

    经一番清点,海战结果已出,共击沉焚毁安南水师战船74艘,击毙安南水军4250余人,另击毙安南步兵2650余人,另有两千余安南官兵和四千余安南水师家眷被俘。

    明军方面,水师损失大小战船13艘,官兵680人;陆军十一镇损失官兵1250人,阵亡千户一人,百户两人,总旗五人。如此战果,自然令得水师诸将兴高采烈,吴远高兴之余对赵自强道:“唐王殿下刚刚监国,我军就得此大捷,当速派人乘船向殿下报捷!”

    赵自强闻言却哼了一声:“什么鸟殿下,我赵自强眼中只有大帅,我能有今天也全是大帅所赐,可不是什么殿下给的。饮水不挖思源,这捷报得先向大帅报,让他高兴!”

    吴远和水师诸将闻言,不由都有些讪讪,卢光祖上前笑着打了呵呵,说报与大帅知道和报于殿下知道都是一样的,何必分什么彼此。说完却吩咐随军记室参谋,明日一早便派人回军帅府报捷。

    卢光祖笑了笑,问赵自强:“都督大人,已下海阳水寨,却不知是否就此和安南人谈判,要回长公主一行,免得夜长梦多?”

    赵自强摇头道:“现在谈判,能有多大好处?大帅可是交待的清楚,咱们辛辛苦苦来安南,可不是单纯为了要人。”

    “那都督的意思是?”

    “明日便发军攻打那什么南定府,拿下之后咱们挥师杀奔升龙府,看他郑家坐得坐不住。”

    “打升龙府?”

    卢光祖和吴远等将都是一惊,来前大帅可没说打安南人的京城啊。

    “小打小闹没意思,要干就干票大的。”赵自强一舔嘴唇,嘿嘿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 旗在人在

    黎珠逃往南定,惊魂过后即派人快马往升龙主府报讯,所派之人和范永锦派去报讯的是前后脚进的升龙城。

    闻听水师全军覆没,升龙府的一干大越朝臣都是心惊,一向在深宫之中不闻世事的皇帝黎维祺也被这消息惊动,派人往主府询问郑柞明人为何会大举来犯,前方战事又如何,明人是否会深入腹地威逼京师。

    黎维祺虽是傀儡,但面子上郑柞对他还是尊重的。他没有告诉皇帝明军来犯是因为他想讨好清朝所以扣押了明朝公主一行,并且事实上直到现在,郑柞也并不知道明军水师大举来犯的目的何在。

    郑柞遣人对皇帝说,明人因受制于北面清军,且皇帝弃国,在国内无处立足,这才渡海来犯,妄图取大越一两地以为根据。战事方面,虽水师遭受大败,但明军亦无力深入,眼下尚在海阳水寨。

    事实上明军现在已向山南关进军,但黎珠撤退太过匆忙,逃到南定之后慌里慌张的就上报升龙府,范永锦那边也是不知明军内情,以致二人都没将事情报清楚。郑柞这边自然不知具体情况。

    黎维祺得此回报,自是大怒,发下旨意要郑柞即刻派兵剿灭明人,大越之土绝不能为明人所占,百姓更不能为明人荼毒。

    郑柞接旨后,便召朝臣于主府商议派兵进剿之事。郑氏政权沿后黎朝官制,却是仿的北面他们看不起的明朝,相应官衙职署大体相同,南方阮主政权却是自设一套,以差司、将臣吏司、令吏司及知县知府等官员体系统治。

    郑柞被皇帝黎维祺册封为西定王,按理其处所当称西定王府,但不管朝臣还是百姓,却皆称之为主府,意为郑氏之主府。而百官十之七八皆由主府出,郑家牢牢把控了这大越朝的权力。

    最终,郑柞没有采纳大臣黎有德和陈玉厚的建议派人与明军谈判,以交还公主一行为条件换取明军退兵,而是委任都督统帅陶玉饶和大将武良率优兵一万三千余奔赴南定府反击明军,同时行文海阳、京北、山南、南定等十数沿海府州县,命各地召回在乡一兵,并行招募义勇,奋勇抗击明人。

    郑柞这是被水师覆没给激怒了,自他接位以来,便战无不胜,还未尝有一败,尔今却是叫都已亡国的明人欺上门来,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决意坚决予以还击明军后,郑柞又给北方的丁文左发去谕令,让他马上派人到云南和清军取得联系,在尽可能为大越争取最大利益的前提下,将那个明朝的大长公主和随行人员交给清方,以彻底断绝明人的指望。

    陶玉饶领军出征之时面见郑柞,请示是否将兵败的黎珠锁拿解回京城治罪,郑柞思虑之后以黎珠乃郑家三代老臣,且一直忠心耿耿,许他在南定戴罪立功。

    陶玉饶和武良率优兵出京之时,太平军第十一镇在都督赵自强的指挥下,已经夺取山南关,正向南定方向进军。而第十二镇在留下一旅兵驻防山南关的同时,分兵攻掠左右州县,以为大军补充钱粮。

    水师方面也没有闲着,吴远派郑成魁和周胜各领一支船队攻打北面的鸿基港和南边的清化。郑、周二人得到的命令是尽最大可能抢掠安南人的粮食,然后将青壮年抓回船上,分批送往广东。

    在明军水陆大举并犯之时,郑主谕令下达地方,郑氏所控沿海各级官府立即召回在乡一兵,并贴榜招募义勇。各地百姓闻北吴人事隔两百年再次来犯,均是同仇敌忾,踊跃报名参加义勇,积极支持和配合当地驻军对来犯明军作战。导致明军所到之处,无不遭到当地人的抗击。水师偏将周胜率师朝北攻陷鸿基,发兵四下掳掠之时,当地民众便自发组织起来袭击明军,迫使周胜不得不率水师退守鸿基港。

    六月十三日,太平军第十一镇前锋甲旅抵达南定府所辖果安城,果安说是城,其实不过一小镇,根本无城墙可守,因此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果安。

    胆怯的黎珠知道明军到达果安后,害怕明军会来攻打南定府城,便擅自派人与赵自强开始谈判,以期明军能够退军。但由于赵自强提出条件过于苛刻,黎珠不敢签订,结果风声走漏,郑柞大为不满,命将黎珠革职,由陶玉饶统一指挥南定左右安南军队作战。

    十七日,赵自强不满黎珠突然被撤,探马又报左近发现不少安南军队,遂先下手为强,命令十一镇攻占南定府城的门户庆安城。陶玉饶闻讯派武良统优兵四千配一兵三千余增援庆安。结果庆安的安南守军虽英勇顽强,但终因寡不敌众被明军破城。武良救援不及,便令优兵1700余人,于黑夜出动,挈火箭、喷筒,夜袭庆安城,掷火焚烧,欲将城中明军烧死。明军派1500兵反攻,于夜色之中多扔轰天雷,结果安南军队抵挡不住溃退。

    陶玉饶不甘庆安失败,又陆续调集兵勇准备反击。26日,陶玉饶以兵力已足,决定从三面同时反击,企图一举收复庆安、山南关、果安三地。结果接战均不利,纷纷撤回原驻地。

    29日,驻山南关的第十二镇丙旅乘势攻打山南府,山南安南军队大败,被杀两千余人。30日,十二镇数百兵在奉命抓人抢粮时激起当地安南百姓反抗,16名士兵被打死。随后,该镇安南男女老少在村中集合,以黑旗为令旗,约定旗进人进,旗退人退。同时,还联络了附近的数千百姓,手持大刀、长矛,冒雨袭击明军驻地。

    因天降大雨,火药受潮,明军无法发挥出火器威力,遂和安南百姓展开肉搏战,4名明军死亡。明军一路肉搏,在双方人数悬殊的情况下,竟大胜安南反抗百姓,一路屠杀,致使安南百姓遗尸千余具。第二日清晨,却有数万安南人高举黑旗,将明军驻地围得水泄不通。

    明军指挥千户传话给当地的安南知县郑国成,如果百姓不解除对明军驻地的包围,那么明军便将屠近方圆所有百姓,不使一人走脱。

    郑国成清楚双方实力,己方正规军已被明军击败,单靠自发组织起来的百姓势难挡住明军,因此为免百姓无辜枉死,郑国成便出面劝退百姓,从而避免一场惨剧发生。可郑国成却为此担上卖国贼的恶名,被群情激愤的爱国士子于知县衙门外围殴而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 赎城费

    相较北上攻打鸿基和广宁的周胜部遭遇安南军民反抗而无有寸功,从海阳水寨南下攻打清化的郑成魁部进展顺利,其部先后袭扰清化、义安、河静等地,攻陷县城两座,安南军队炮台三座,消灭安南守军四千余人,杀害安南百姓一万余,俘去青壮男丁及女子七千有余。

    在河静海域休整两天后,郑成魁又指挥所部水师进入兰江江口及日丽海门等地,此举不但惊动驻防兰江郑军大将郑根、黄义胶等人,也震动了兰江以南驻防石华、天禄、宜春、罗山等县的阮氏驻军。

    郑根早已得升龙府郑主谕令,知道北方的明人残军来犯大越,但却没想到水师竟然全军覆没,以致明人水师在大越海疆纵横驰骋,无可阻挡。没有水师制敌,郑根便无法对明军水师采取有效克制办法,只能命令沿海、沿江军民大举内迁,以免被明军掳掠。此举和清廷现下正在福建沿海推行的“禁海令”倒是如出一撤。

    除命百姓内迁外,郑根又调优兵数千于府县要隘关卡驻防,各地官府组织一兵和义勇联防联治,乡野之间每隔数里便设一烽火台,但发现明军水师上岸,便即点烽火告讯。该地驻军见讯即备战,若上岸明军兵少,则聚勇进击;若兵多,则据守关隘不得轻出,以免被明军所乘。

    但是郑氏黎朝国土绵长,兵马又少,哪里能够做到处处设防。明军行船过来,发现此处设防,便奔他处,隔上数十里乃至百里突然登岸,地方官府及驻军根本无从防备,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安南国境狭长,沿海即人口稠密地区,明军只要上岸,根本不必花费手脚便能寻得密集村庄抢掠,等到明军抢完上船,附近驻军都不能够赶到。一时之间,郑氏黎朝南方沿海处处告急,自明军来犯之日起,地方上报损失无可计数,单是被杀百姓就有五六万,抓走掳去的更是无从确认,钱粮财货损失更是个天文数字。

    郑氏黎朝被明军大抢特抢之时,南边的阮氏政权却未遭明军进犯,这令得郑根等人怀疑明军已和江南的阮军取得联系。

    郑根没有猜错,明军的确已和阮氏政权接上头。郑成魁奉命南下除了劫粮抓劳力,袭扰牵制兰江郑军主力不使他们北上增援升龙府这个目的外,便是联络南方阮氏政权,相约合击郑军。

    郑成魁派人和阮军大将阮有进取得联系,言道大明军队之所以攻打郑氏,只因郑氏背信弃义,扣押大明公主。郑成魁对阮氏方面强调大军来犯只是讨回公主一行,并惩罚郑氏对大明之背叛,而对安南并无领土要求。若阮军愿意协助大明攻打郑氏,那么将来郑氏灭亡之后,大明将承认阮氏对于安南全境的占领,大明监国殿下也将以国书册封阮氏之主阮福濒为安南王。

    阮有进此人是阮军大将,阮主亲信,郑阮数次大战,阮有进功劳不小。前年若不是阮有进拒敌于兰江,重创郑军,恐怕郑军早已兵临顺化城下。

    阮有进要灭郑氏之心比明军更甚,但他却没有轻易答应明军的条件派兵过江攻打郑军,而是派人快马回顺化,由阮主决定是否和明军联手。

    接到海阳水寨转告,周胜在鸿基进展不利,郑成魁便没有干等阮氏回音,而是继续率水师攻陷郑氏海防要地义安定海城,郑氏总兵黎明泰及三千一兵战死。后又攻打锦罗江的门户离港,安南左军都督武元夔率军坚守,镇守黎宪却欲求和,下令武元夔率军撤退,武元夔却断然拒绝撤军。黎宪见状,便率部自行撤走,致使离港守军军心大乱,明军乘势炮击,后2000水兵上岸夺取离港炮台。武元夔与数百士兵拼命死守,可惜寡不敌众,战死炮台。

    黎宪胆怯退兵之后得知武元夔战死,离港炮台失守,害怕郑主降罪,竟然谎报大捷,奏称击退明军,斩杀明军三千余人。郑主闻报大喜,命黎宪将斩杀明军首级运送京师以振军心。黎宪手中哪有什么明军首级,丧尽天良之下竟命士兵捉拿境内汉人,拿他们头颅冒充明军首级。

    安南境内有不少汉人,人数约有百万。早在汉武帝时期,北方汉人就开始移民到南越迁居。这些汉族定居者包括流亡、驻军与朝廷官司。东汉马援征服交趾后,三万余的汉族驻军驻扎在安南,大部分与当地越族女人通婚,生下后代。宋朝初年,安南独立,建立了大瞿越国,和宋朝形成宗藩关系。南宋末年,由于蒙元入侵,忠于宋室的遗臣义士多逃奔越南。安南人史料记载当时有大海船30艘,满载宋人和财物妻子,渡海而来,后被安置于京都附近的街姥坊。

    大明成祖时期,出于政治及经济文化的原因,成祖皇帝曾遣郑和七次远航西洋,占城为首站必到之地,加强了相互的往来,不少汉人移民至此。另外,明成祖时调滇桂兵数十万入越平乱,到宣宗皇帝放弃越南时,已有大部分士兵随员留居在了越南。

    尽管因为通婚和世代居住原因,安南的汉人肤色和当地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但从面相仍可清楚分辩,安南人面像多尖窄,远视若猴子,汉人则不然,加上北方中原王朝千年以来对安南的占领入侵,故而安南人对境内汉人多有歧视憎恨。明军的大举来犯和烧杀抢掠行为激发了安南人的反抗之心,也让安南境内的汉人身处险境。奈何不了明军的安南人自然而然将怒火发泄在了他们的邻居汉人身上。黎宪下令捕杀汉人后,安南士兵尽皆兴奋,百姓也是人人雀跃,纷纷协助官兵捕杀往日邻居,甚至亲戚。

    有汉人逃过安南兵捕杀,冒死向明军报信,因明军水师来往不定,报信人便往北奔山南,恰值第十二镇镇将牛根生指挥所部两旅兵欲夺取山南城,闻知安南人正大举杀害汉人后,牛根生大怒,立即发兵攻打山南城。于城下击败山南镇守郑榳纠结的数千乌合之众,越城而入,令城中汉人自出,随后全城惨遭焚掠,死伤安南军民十数万人。屠杀与大火直持续了三天,吓得山南附近宝州士商惶恐万状,派人向明军交纳一百万两赎城费,免于明军破城。(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骄横明军

    山南城被屠之后,山南府所辖各县均被明军暴行震住,当地官员纷纷派兵约束境内,不许对汉人进行仇杀,同时士绅商人花重金请汉人出面前往明军处说和,仿宝州例以赎城费用换取县境安宁。对此,明军欣然笑纳,除钱粮以外,另要安南地方各县提供500至1000不等的青壮劳力以供大明雇佣。

    雇佣时间为三年,届时结算工钱使人回乡,大明保证雇佣之安南工人人身安全。同时,明军还提出条件,鉴于前阵安南大规模屠戮汉人无辜百姓,为防此事再次发生,当地汉人聚居处当成立保安队,择汉人青壮授以武器以求自保之力。汉人保安队之钱粮供应开支,当由安南地方负责,以示惩戒。

    若单是给钱给粮便罢了,明军还要人,更过份的还要武装治下汉人,这条件不是丧权辱国、埋下大祸是什么。

    山南各县安南官员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明军没安好心。所以9个派人来洽谈的县只有3个捏着鼻子同意了明军要求,其余要么是怒声指责,要么是不置一言。结果短短数天之内,明军又打破两城,尽如山南府城例被屠戮一空。于是,苦等中央援军未果,自身又无力保家卫国的安南地方官员们纷纷再次派人携带大量酒食前往明军驻地犒军,随后,便各自签下条约。这些条约被明军统称为地字约,即非郑氏中央所签条约,不具备法理性,但大明讲究礼信,为免两**民再有伤亡,对签署地字约的安南地方一视同仁。

    在山南各县安南地方官员的“配合”下,安南人民大规模反抗侵略军的壮举被镇压,无数青壮男丁在家人的哭泣下被安南官兵用绳子捆绑送往明军营地。山南境内的汉人因为明军的支持,也纷纷组建保安队,一方面自保,另一方面却又配合明军和安南官军镇压境内安南人的反抗力量。

    山南境内还未彻底平定时,牛根生又率部进犯清化。因南方河静屠汉风潮越演越烈,已经波及到北方诸府,安南汉人为求自保,纷纷组织起来反抗安南官府,约请明军相助。仅河静一地,便有两万多汉人聚众结社,乞求明军给予军械帮助。清化府,有汉人庞炳德拉众数千攻陷县城,响应明军。

    对于各地汉人反抗力量,赵自强传下命令,各部必须无条件支持援助,若愿意归纳,即加以改编为太平军,不愿归纳者,发给缴获安南军械,使其有自保之力,替明军扫荡剿灭占领区内大小安南反抗组织。而对愿意花钱消灾的安南地方,则效仿山南例处置。

    七月初四,第十二镇攻陷清化平湖城,发起清化之战。安南郑氏清化镇守官李化成战死,在明军屠城威逼下,清化统领郑德开城投降,至此,山南、清化两镇首府均为明军占领,升龙府同南方联络被明军切断。此后,水师郑成魁部又入锦罗江,以战船43艘,水兵3000、陆军600及安南汉人反抗军4000余溯江上犯,准备切断安南内陆交通大动脉湄公河。7月9日,明军发起德庆之战,遭安南郑军顽强抗击,被击毙击伤169人后攻陷德庆。

    北路周胜部在得到海阳水寨增援的1000水兵和第十一镇紧急调去的600陆军后,开始向广宁进军。明军将大量舰炮拆下带到岸上,凭借强大的火力一下便突破广宁郑军防线,军心士气大涨,气焰十分嚣张,叫嚣“先下广宁,后下太原,直取升龙!”

    广宁境内汉人虽然没有遭到郑军屠戮,但也纷纷起来效仿南方,或组织武装力量反抗安南官府,或投奔明军,或充为向导,或提供钱粮。

    郑氏广宁镇守官黎子元为文官出身,经阵便怕,见明军再次来攻,且一下就突破了郑军防线,吓得在镇守府内惶惶不可终日,每日所做便是不断派人到京中活动,试图能够从广宁调离。黎文元无能,统领大将闵文莲在部下的支持下接受了广宁兵马指挥,针对明军来犯路线,部署东西两路防线,其中西路防线以安子山为依托,最为险峻。

    安子山,位于广宁府城以南60里,海拔852米,因地势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明军突破郑军防线后,统帅周胜骄狂之下兵分两路直扑广宁。东路直指广宁,西路则绕道先安、海屯方向。28日,明军攻陷先安,安子山便成为守卫广宁的最后屏障。

    为阻止明军向广宁推进,闵文莲亲自率兵扼守安子山。他召开军事会议,要求所有郑军北线部队集中攻击明军从先安到安子山一带的运输线,打断明军运输线后,将进攻安子山的明军包围于此。然而,由于东路战场上的连连失利,许多郑军将领产生了畏战情绪,真正主战的只有闵文莲一人,其实际能够指挥的部队也不足五千人,其中还要分兵扼守东路防线。

    7月2日,明军率先进攻安子山南的成先关,郑将武应林以不足1000人奋死抵抗,先后两次击退明军进攻。但进攻明军在火部掩护下还是冲过郑军防线,为避免全军覆没,武应林率部突围,成先关陷落。明军攻占成先关后,稍事休整,随即便开始猛攻安子山,而闵文莲在安子山的守军已不足2000人。

    5日,明军800水兵、500陆军和2000安南汉兵驱赶700多安南降军在水师参将王国明的带领下向安子山发起试探性攻击。为迷惑明军,闵文莲巧用疑兵计,在山林中布置数千面旗帜,安排众多战鼓、号角,并发动附近百姓前来助战。当地百姓闻讯踊跃报名,瞬时聚集数千之众。

    骄横的明军发起冲锋后,即遭到了郑军守关炮兵的猛烈攻击,打得明军无法前进且伤亡惨重。随后,明军再次集中兵力妄图夺取郑军炮兵阵地,但阵地前方的一片开阔空地使得明军无处可藏,明军士兵在郑军的强大火力下,再次遭受重大伤亡。此时,隐藏在周围的战鼓齐擂、号角轰鸣,又见山林中旌旗飞动,人影绰绰,明军指挥官王国明发现势头不妙,只好率队向山下逃去。

    闵文莲见势指挥部队乘胜追击,附近百姓也是纷纷助阵涌向明军。明军狼狈地逃回成先关,王国明请求指挥官周胜派大部队增援,但此时驻守先安城的明军主力由于遭到安南义勇袭击,运输线被切断,无兵可派。王国明只得率部龟缩在成先关与郑军相持。

    士气大振的闵文莲决定夺回成先关,7日晚,安子山区天降大雨,明军认为郑军不会在这种天气下发动进攻。而闵文莲却亲率300余骑兵和100多象兵突袭明军营垒,将毫无防备的明军打个措手不及。当闵文莲冲入明军指挥帐时,军官们看见突然杀入的郑军大惊失色,闵文莲骑在马上,右手马刀乘势斩下,将一名明军军官斩杀,而此人正是明军安子山指挥王国明。主将战死,余下明军不支,弃关而逃。随后,闵文莲又率部追击,在德家河大破明军,击毙明军数百人,彻底收复了成先关。这是明越开战以来,郑军首次收复失地。

    此后,闵文莲依托有利地形,在固守阵地的同时,不断派兵与明军游击周旋,最后迫使明军全部退回先安城。此后,直至战争结束,北线明军也始终未能跨过安子山一步。

    闵文莲在郑军一路溃败、军心涣散的情况下,成功指挥了安子山之战,有力遏制了明军的进攻,打击了其嚣张气焰。此战虽未能扭转整体战局,但在南方沿海各路郑军一触即溃的情况下,堪称奇迹。(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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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介绍: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 伪清顺治十一年,广东新会汉人周士相:“我汉家男儿绝不为奴!”汉儿不为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儿不为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