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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五章 平西王的卖命钱(二更)

    战事结束,兵将需要分离?

    方献亭一句话就让在场诸明将连同那些清将都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明将都是看向马宝,清将却是看向吴三桂。

    马宝眉头深锁,什么兵将分离,不就是削兵权么!

    吴三桂的人突然说这一出,什么意思?

    高启隆、李承爵、黄元才、雷朝圣等一干被马宝说动来降的明将都是齐齐心惊,若清廷真要收了他们兵权,万一将来秋后算帐,他们这些人岂不是连反抗之力都没有了么。

    吴三桂的嫡系将领、关宁军出身的杨坤、郭元龙、本藩四旗兵援剿左路镇总兵沈应时、右路镇总兵马宁等将也不知方献亭突然说这话是何意,心下都是愕然。

    除这些吴三桂的嫡系将领外,帐中还有许多比马宝他们早降清军的明将,如原明朝重庆镇守总兵杜子香、永宁总兵严自明、遵义总兵郭李爱、兴宁伯王兴、白文选部将吕三贵、延长伯朱养恩、总兵龙海阳、副将吴宗秀等,这些将领都是吴三桂率军攻入贵州后相继率部归降吴三桂的。副将以上有三十多人,各部相加足有十万人(连同家眷)。

    杜子香、严自明等明将当日投降之时可是得过吴三桂保证的,不仅允他们仍带所部,还允将来酬以高位,现如今吴三桂的亲信谋士却突然摞下一句清廷要收兵权的话来,这自然让杜子香等人眉头直跳,反应比刚刚来投的马宝他们还要激烈。

    帐内帐外因方献亭所说嗡嗡一片,清将窃头私语低声议论,明将也是杂七杂八说些什么,显得十分嘈杂。嗡嗡嗡一片时,吴三桂却突然微抬右手,见状,明将也好,清将也好,都是闭上嘴巴。

    吴三桂摆手一笑,对诸将道:“你们勿必惊慌,兵将分离乃大清律法,本王纵身为平西亲王亦不能免。故而用不了多久,本王很可能就要离开云南了。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是真心投顺,朝廷是不会亏待于你们的。”

    马宝发声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朝廷用兵西南,为的就是平定朱明残存,尔今朱由榔弃国而去,这大战便算结束,朝廷调本王回京再所难免。”吴三桂平静言道,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似是此事对他而言一点也无影响。

    马宝沉不住性子,道:“我等是投王爷,不是投满清。王爷若不留在云南,我等便不投了!”

    这话一说,不待吴三桂有什么反应,方献亭就一脸惊容道:“马将军慎言!”

    “有什么慎言不慎言的?”马宝毫不理会方献亭的大惊小作,直道:“我马宝就是个粗人,今虽投了王爷,但我却是汉人。所以我马宝可做汉人王爷的手下,却做不的他鞑清皇帝的臣子。”

    “对,我等不做鞑清皇帝的臣子!”

    李承爵、高启隆等明将纷纷附和马宝叫了起来,他们同意马宝相邀来投吴三桂,除了天子弃国让他们自觉回天无望外,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吴三桂很可能要永镇云贵,所以他们投了吴三桂后就不必受满州人的气。毕竟,他们和满州人打了这么多年,一些民族气节还是有的,若不是局面难以挽回,他们也不会选择投降。现在吴三桂却说他可能要离开云南,这让李承爵、李如碧他们无法接受,因为他们实在受不了清廷派一个满州人来管他们。

    马宝这些明将的叫嚷让清将中不少人面色陡变,但见吴三桂那里并未喝骂什么,心下思虑同时都是狐疑。有人稳重,觉得不对,有人却巴不得再乱些。

    在遵义投降吴三桂的明总兵郭李爱叫道:“要是平西王离开云南,那我等便也各归山林,还做的什么官!我可不愿受那满州人的气!”

    郭李爱这一叫嚷,那帮早期降清的明将顿时不少人也附和起来,帐内帐外又是大乱。好在,在场诸将都是吴三桂刻意挑选的人,没有满州人也没有蒙古人,所以不怕会有人出来喝骂诸将,导致场面尴尬。

    吴三桂始终不语,不知此刻在想什么。

    正乱着时,一直不语的胡守亮却起身走到人群当中,对众人道:“大伙也别着急,大伙都想想,可有什么法子能保大家与王爷相聚不散!”

    郭元龙眼珠子一转,道:“王爷留在云南,大家自然散不了。”

    “云贵之地险要,是养军练兵之佳处,我们何故要离去?”说话的是右路镇总兵马宁。

    左路镇总兵沈应时亦道:“我等替朝廷卖命十多年,这仗打够了,该是择一地安度余生了!我看这云贵就很好,其他地方我反正是不想去的。”

    “对!我们随王爷安置在云贵以度余生!”

    吴三桂帐下嫡系关宁将领纷纷叫道,他们这一叫,后附的那些将领顿时心中有数,知道吴三桂原来打的是永镇云贵的算盘。

    胡守亮抬手示意大家静一静,尔后摇摇头,对众人道:“此计虽好!却有人未必会肯让王爷留在云贵遂了大伙心意。”

    “谁敢不肯?”说话的却是马宝,眼珠瞪得大大。

    胡守亮叹口气道:“马将军,有些话不便明言。”

    “有什么不好明言的?!”

    马宝就要发作时,方献亭却上前道:“马将军,你想,王爷真要留在云贵,朝廷恐怕以为王爷拥兵自重,到时一道圣旨下来要解散我等,大伙是散还是不散?”

    马宝怒道:“顺治是鞑子之帝,非我汉人之君,他若急逼,我等便随王爷反他就是!”

    “对,反他,反他!”

    众将本已喝得耳酣面热,听到此言,不仅没心生惊恐,反而轰然叫好!这也是诸将都是汉人缘故,且大半不久前还是明将,倘换作有满蒙子弟在场,这会多半就要拔刀相向了。这会,便是那些仍是清醒的将领,也不得不违心跟着叫上几句,因为他们已经看出今儿这酒宴味道不对了。人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可不好受,他们便是不担心清廷日后找他们算帐,也得考虑一下吴三桂对他们怎么看。

    吴三桂目中精光一闪,并不表态什么,只朝方献亭点了点头。方献亭心中会意,但嘴上却说道:“不可,万万不可!此是大逆不道之事,我等不可随意言之。”

    “好了,你们真是酒喝多了,在这胡言乱语,我吴三桂乃大清臣子,怎能行那大逆之事!”

    吴三桂先是摆出怒色训斥诸将喝酒闹事,稍后却话锋一转又道:“南朝虽破,然永历帝却在缅甸,李定国将军亦在孟艮。依本王愚见,永历帝不亡,李将军不灭,朝廷就不会下诏解散我等。但朝廷真要解散我等,本王也会为你们安排一切,断不会让你们寒心。”

    “王爷!....”

    马宝还要再说,吴三桂冲他一摆手,道:“马将军之心,本王已经知道,但此事并非像将军想象那么容易,须有一段过程。马将军和各位将军若无他想,紧跟本王便是。我还是老话一句:我们只论兄弟情谊,并非主仆之分。我吴三桂有饭吃,大家便有饭吃!”

    “好,我等信王爷!”

    吴三桂一番肺腑之言,说得众将热泪盈眶。

    方献亭、胡守亮等人这会亦是上来缓和气氛,酒宴又进行一会,诸将不少都喝的大醉,各有专人过来将他们搀扶过去安顿。这一闹,只到深夜。

    ..........

    “人都安顿了?”

    “都安排好了。”

    “马宝带来的那些兵也要送些粮食过去。”

    “已叫郭元龙去办了。”

    听胡守亮事情都办到位,吴三桂微微一笑,忽道:“白日却是委屈你了。”

    胡守亮却笑道:“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守亮可从未觉委屈呢,若王爷真打守亮四十大板,守亮怕是会更高兴呢?”

    “噢?”吴三桂不解。

    “打是亲,骂是爱。王爷打守亮,那便是亲近守亮呢。”

    “你啊。”

    吴三桂笑了起来,胡守亮也笑了起来。笑声过后,胡守亮却还是有所担心道:“王爷,若马宝等人知道北面的事情,会不会再有反复?”

    吴三桂摇了摇头,对马宝,他是看得极准的。

    “线国安在广西无所寸进,罗可铎在贵州也突不出去,咱们粮道被太平军卡住,出云贵只川陕一途,万一真有不济,王爷须早作打算。”

    吴三桂点了点头,却道:“守亮不觉得现在形势,倒是很适合洪承畴那三字么。”

    胡守亮面色一动:“王爷的意思是?”

    “线国安无用,罗可铎无用,多尼想要打通北上道路,只能求本王出兵,那本王是不是跟朝廷要点什么。”

    “永镇云贵?”

    “咱们现在的价值可不是云贵两省就能使动了,或许,我们还能得到更多。”

    吴三桂说着,负手转身,目光射向那遥远、漆黑的北方。

    ......

    马宝降了吴三桂之后,未过多久,撤到丽江、兰州一带的明叙国公马惟兴、将军塔新策、汉阳王马进忠的儿子马自德等带领兵马六七千人先后向吴三桂投降。怀仁侯吴子圣在永昌府投降。此外,降清的还有岐山侯王会、总兵杨成、赵武、史文、邓望功等率众四千一百余人,杨武伯廖鱼领兵六百名;咸阳侯祁三升率领孟津伯魏勇之子魏君重、总兵王有功等兵员七千九百余人、马一千三百余匹、象三只降清。

    四月,吴三桂奏请多尼报清廷批准,把投降明军分作十营,以马宝、李如碧、高启隆、刘之复、塔新策、王会、刘偁、马惟兴、吴子圣、杨威为十营总兵。经过整编的这十营兵共计56000人,有大小将校400余人,战马4200余匹,军械无数。(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 赵自强的高升

    柳州,南门码头东边安了好大一片营地,准备前往安南的两个镇一万多士兵被安置于此。不远处的柳州大东校场上,刚刚招募的两镇狼兵正在军官的指挥下进行着队列训练。狼兵多是壮人,只少数汉人和土人,除熟壮土官外,几乎都不识字,因此为了教会这些狼兵基本步操队形,军官们可谓是煞费苦心,最后依旧是棍棒教育起效果。

    码头这边异常忙碌,停在码头上的几十艘大船正在不断往岸上运粮,这批军粮有一部分是从南宁、浔州等地调来,余下都是从肇庆水运而来。因为人力短缺,广西又经兵灾,青壮劳力极度匮乏,故广西巡抚衙门体恤民力,不征役夫,只使清军降兵和军中辅兵从事物资搬运,百姓则忙于春耕,此举让太平军在广西残存十数万百姓中口碑甚好,很得民心。

    一千多南宁和梧州投降的清军绿营兵在码头上费劲搬运粮食,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江风吹来却又有些冷。虽说这活苦,不过降兵们也没多少怨言,至少,太平军没有杀他们,还让他们能够吃饱。活干完了,表现好的还能转作正兵,如此待遇,他们做梦都能笑醒,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码头边修了一排房屋,只是用木搭成架子,上面覆草,修的颇是简单,平日主要是让干活的降兵休息吃饭用。若遇风雨天,则用来存放来不及运到城中的物资,如粮食和火药等。

    这排房屋最靠江边的一间修的倒是比其它屋子大些,屋内也不是空荡荡,而是桌椅条凳俱全。八仙桌上摆了不少茶碗,几个穿着火红军服的太平军官正围坐在那,一边喝着冷了的茶水,一边聊着前些日子的大战及征安南的事情。

    门边上,从第五镇将位子上高升为远征军都督的赵自强“吧嗒吧嗒”抽着水烟,他始终闭着眼睛享受烟气给他带来的云山雾照感觉,对于部下们所说之事,他只是听在耳中,却不开口发表任何看法。尤其是部下说安南的事情,他更是理都不理,或者说,他胸有成竹,因为他怀中可是放着本册子,那册子有六十多页,是大帅命人专门整理出来送给他的。大帅对他说的明白,你到安南之后只要按这册子上的一条条去办,那么你这安南王肯定是能做定了的,甚至于你想做安南的太上皇都行。

    安南王?太上皇?

    赵自强嘴角露出微笑,很是惬意的将水烟袋敲了一敲,然后叼在嘴边悠然神往大帅给他许出的美好前景。不时又想,安南的女人却不知道长的如何。

    .........

    对于高升为远征军都督这件事,在部下们眼里,赵都督的表现可真是荣辱不惊。事实上,赵自强也的确表现的波澜不惊,不喜也不怒,接到调令后便开始准备南下的事情,而对调令本身,他是什么态度,他却从来没有在部下面前表露过。

    卢光祖曾私下问过赵自强,大帅让董常清带给他的那封信上到底说什么,是不是邵九公参劾的事让大帅很不满,这才明升实降,借着讨安南的名义将赵自强调离广西。赵自强却笑着岔开此事,根本不提。卢光祖碰了个没趣,加上自己也升了官,想想便也没再问。左右安南就在广西边上,又不是远隔万里,这辈子再也不能回大明来,讨安南就讨安南吧。

    接到调令后,赵自强便和于世忠做了交接,领着自己可以带走的镇卫及一些允许调走的将领直接进了柳州城等侯水师过来接他们启程。

    安南人背盟弃信,叛乱大明,擅扣大明官兵,太平军即日成立讨安南军,又称太平远征军。因征安南为国战,故远征军主将升格为都督,等同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实际指挥远征全军,并对征安南负全责。

    经周士相提名,第五镇将赵自强因广西战功高升远征军都督一职,副都督由第五镇副将卢光祖出任。

    远征军为陆军两镇并水师一营。陆军两镇分别为重建的第十一镇,新建的第十二镇。第十一镇兵员组成除本镇残兵800余,另调梧州、浔州、南宁三地原清军降兵组成。全镇三营兵制,总兵员7575人。第十二镇同样为三营兵制,以第五镇所俘及归降清军组成。

    第十一镇镇将由原第五镇副将、同时出任远征军副都督的卢光祖兼任,副将由原第五镇乙旅旅校胡明义出任;第十二镇镇将由原炮镇副将牛根生出任,副将则由原第十一镇乙旅旅校张月出任。两镇旅校、营尉各职则由广西战事中表现出色的百户、千户出任。具体人选由广西巡抚衙门报备军帅府广西战事功绩薄升任。

    赵自强高升之后空缺的第五镇镇将由原丙旅旅校于世忠出任。同时新编狼兵两镇,分别定编为第十三镇、第十四镇。第十三镇镇将以原平南藩下汉军都统尚可远出任,第十四镇镇将则由原靖南藩下汉军都统耿仲德出任。此举表明原平南藩下、靖南藩下汉军降将开始得到周士相重用,也意味着平南、靖南藩下汉军降将真正融入太平军系统之中。

    耿仲德没有随军西征,而是一直留在广州的兵备讲习所以副提督名义主持所里事务,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被周士相任命为第十四镇的镇将,因为他来广西一方面是将最新结业的120名军官学员带来广西充实新建狼兵两镇,另一方面则是来报丧的。

    靖南王耿继茂死了,染病身死。

    .........

    昨天晚上九点多接到电话,亲戚家打成一团,17岁的儿子把娘打了,把家里给砸了。一众亲戚呆到两点多,我三点多回的家,看到书评朋友在骂,知道理亏,昨天只更了七千字,所以在书评发了个贴稍作解释。当然,说这些没用,关键还是能不能保证多更新。(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便宜爹的难处

    去年腊月耿继茂就病了,原靖南王府的郎中诊治之后说是王爷染了风寒。

    风寒这病,可重可轻,大体却是视人年纪与体质而论病情严重程度。年长体弱者,这风寒说不得就能要了命,可耿继茂正值壮年,身体一向也养得结实,是上马能拉弓,下马能舞刀,比起同辈尚可喜遑多让。所以按理这小小风寒不致让身强力壮的耿继茂丧命,可偏偏耿继茂这病就是一直不见好转。初几日,还能撑着,到后来,却是卧床不起,每日都要进药汤了。不但如此,更是常常昏迷,梦中说些吓人的怪话,令得伺候的下人们听着都是胆颤。

    耿继茂死后,曾经伺候他的王府下人都被原来的二管事向荣调了出来,除去奴籍,给予田产房屋安置到香山县去了,所以他到底说过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打听。

    耿继茂名义上是主动来归,当初周士相又本着为自己谋个亲王的盘算,故而向永历朝廷发去了奏请。按规矩,永历朝廷当继续册封耿继茂为大明的郡王。去年大学士郭之奇来粤时,也专程到靖南王府去拜访耿继茂,言谈中也提到了为耿继茂奏封郡王事。不过郭之奇回昆明后却因为战事紧张,加上为周士相请封王不得,实在是不好向永历提及耿继茂这个伪王爷的事,要不然永历再下旨封这来归的伪王继续当大明的郡王,那置周士相这个才得封粤国公的广东功臣于何地?

    自己的嫡福晋被周士相霸占,自己又被囚禁王府之中,昔日部下想见自己一面都不能,耿继茂犹如笼中困兽,但其心性却是坚忍异常,生生忍受住了这奇耻大辱。周士相潮惠大战回广州时,耿继茂更是亲自上前为其牵马,堪称鞍前马后伺候。这份隐忍劲令得周士相都为之动容,不过也为他带来杀身之祸。

    耿继茂显然不是病死,而是被毒杀。凶手是靖南王府二管事,现今的军帅府大管家向荣。当然,幕后主使者是谁,却也是不须多言的。

    耿继茂不知自己的隐忍并没有为他带来好运,而是带来杀身之祸。他一直在靖南王府掩饰着内心的愤怒,强行压下直能把整个人烧着的怒火,为的就是能等来永历政权的册封。永历朝廷的承认和王爵对耿继茂十分重要,因为那是他的护身符,也是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大丈夫一日可无妻,岂可一日无权柄在手?

    耿继茂痴痴的等,然而,等来等去却是等不到云南的消息,心中郁结可想而知。于是乎,一场小小的风寒竟让正值壮年的靖南王一病不起。

    虽然不待见耿继茂这个二五仔,不过周士相走后,全权负责广东事务的宋襄公明面上总要做些事。年初,宋襄公派人遍请良医到靖南王府为耿继茂诊治,可得出的结论却和靖南王府那些耿继茂从辽东带来的郎中看法一样,都是靖南王心中郁结以致气血不畅,所谓病入膏荒,金石之术已难回天。

    名医郎中们说的委婉,宋襄公却是明白,这是说耿继茂活不了。郎中们给出的时间为最多三个月,结果才两个月,耿继茂就病死了,死在深夜时分,死在妻子石元灵的面前。死后,他闭眼了。

    石元灵是二月的时候托宋襄公给周士相送去信的,信中提及自己身为妻子,丈夫却重病染床,故而她当回王府伺候丈夫于病榻之侧。丈夫病重,妻子照顾,这乃人之常情,周士相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回信允了,并要宋襄公给石元灵一些方便。

    石元灵回靖南王府时,耿继茂已是口不能语,见妻子回来,目光微闪,似想要说什么,但终是什么也没说。石元灵倒也尽了妻子本份,日夜在耿继茂身边服侍。

    耿继茂死后,石元灵大哭一场,尔后却以嫡福晋的身份召集王府众人,要他们为耿继茂按满清藩王礼置办丧事。

    广东已经光复,耿继茂名为来投,实为降人,石元灵一介妇人要以满清王爷礼为耿继茂办丧,这使得外界议论纷纷。宋襄公知道此事后却未制止,只要藩库拨了三千两银元供石元灵用。

    宋襄公不反对,却有人反对。

    耿仲德等靖南藩下旧将虽对耿继茂之死有所怀疑,但人已经死了,怀疑有个屁用,难不成还能让人起死回生不成?他们反对石元灵以满清藩王礼仪办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要为耿继茂获取身后名。

    耿继茂虽死,可两个儿子却在。

    石元灵以满清藩王礼为耿继茂办丧,清廷却已明诏天下削了耿继茂的靖南王爵,这丧礼办得就有些不伦不类。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真这么办了,耿精忠和他弟弟耿昭忠怎么办?

    显然,清廷是不可能让耿精忠承袭什么靖南王爵了,但明朝这边却有承荫可袭。

    耿仲德代表靖南藩下旧将来沅州报丧,为的就是周士相能对耿继茂的身后之名有个说法。耿仲德的意见是,耿继茂当获得明朝郡王封号,所以他死了,他的儿子耿精忠便当袭封。至于封号是什么,倒不重要。

    对于耿继茂的死,周士相首先对耿仲德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伤悲,尔后两手一摊,对耿仲德说了一句话。这话说的很白,意思我周士相不过才是兴平伯,耿精忠那小子还想当王?

    耿仲德却提出永历朝廷已封周士相为亲王,对于这件事,周士相更是莞尔,安南那边是有消息说是永历给自己封了亲王,可毕竟那道圣旨没人看过,所以这事眼下还当得真。再者,耿仲德想要耿精忠袭封王爵,那前提是永历朝廷给耿继茂封王,然而现在朝廷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办这事?而且这事有可行性么?

    最终,耿仲德道明真实用意,那就是不管永历朝廷怎么看待“来归”的耿继茂,也不管永历朝廷现在在哪,周士相身为两广实质的主人,当给耿继茂一个交待。

    耿仲德话里另外透出的意味却隐约有周士相当补偿死去的耿继茂意思。

    周士相撇了撇嘴,这事还真是不好说,自己对石元灵干的事不地道,稀里糊涂的成了耿精忠的便宜爹。现在人家真爹又叫自己弄死人,似乎也应该补偿一下。

    “归义伯”是周士相拟给耿继茂的爵位,同意耿精忠袭封此爵。这是周士相最大的退步了,给耿精忠一个归义伯,已是看在他娘的份上了。

    周士相对耿仲德反复强调,这个归义伯只是自己擅权所封,若朝廷不承认,那便作罢。

    永历朝廷现在什么样,广东什么样,到底谁做主,耿仲德一清二楚,只要周士相给了这个兴义伯,难道还怕那个都不知道在哪的朱由榔反对不成?再说了,周士相现在都是齐王殿下了,皇帝下落不明,亲王殿下代授一个伯爵也没什么大不了。

    耿继茂这事算是以归义伯结束,稍后,周士相便提出让耿仲德出任新建第十四镇的镇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野战军团

    一镇之将对耿仲德无疑是天上砸下的馅饼,在此之前,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靖南藩下大将,靖南藩下降军又多,故而周士相不可能重用自己,以防他这靖南王的堂叔在军中形成气候,他日再反咬周士相一口。

    事实上也是如此,耿仲德投降后没有再带兵,而是被任命为兵备讲习所的提督副使,这个职位定的是总兵衔,且讲习所的提督正使是周士相本人,因此名义上耿仲德也是一个位高之人。但位高不代表权重,虽是讲习所提督副使,耿仲德却调不了一个兵,甚至于在讲习所的训练军官他也无权擅自调动。

    说白了,这个提督副使就是个看着光鲜,实则什么权力也没有的位子。但这个位子却有着长远意义,兵备讲习所等于太平军的黄埔军校,身为黄埔军校的副校长,耿仲德难道又真无未来可言?可惜,耿仲德没有看出这一点,他只认为这是周士相提防自己才给予的安排。耿继茂死后,耿仲德也算是死了心,只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不想,一个镇将的位子就这么轻飘飘砸中了他。

    耿仲德很激动,发自内心的激动,他是久带兵之人,哪又甘心真在兵备讲习所做个类似提督学政的事,所以几乎没有任何谦虚和推辞,耿仲德就欣然接受了第十四镇镇将的委任。

    对尚可远和耿仲德的任命,也可以说是周士相对于平南藩和靖南藩的安抚,毕竟两藩降军和降将在太平军中占有很大比例,老四镇中不少中层军官骨干就是是两藩出身,而他们的表现证明了他们的忠心。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两藩出身的军官有反水的,就是线国安围攻小北山,广西战事一度陷入低迷时,第四镇中的两藩出身军官也没有人动摇过。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们的家人都在广州,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看到太平军就此失败的可能。更多的却是因为他们在太平军中所取得的成就比他们在清军时还要高,很多在清军时只是底层军官的两藩军官,现在很多都成了营尉、旅校。汉军旗出生的牛根生现在更是成了十二镇镇将,这让在清军中苦熬资历的他们,自然看到了向上攀爬阶梯。

    相较才出现在世人面前不过两三年的太平军,已有几十年历史的清军无疑要僵化得多,这僵化主要就是底层往上升的通道受阻。现在的清军,很多方面是看出身,看资历,而不是看战功。往往半个前程就能让人争的头破血流,最后却是上面的达官贵人一句话决定前程所属。

    大体上,清军内部上升通道首先面对满州人,其次是蒙军旗,尔后是汉军旗,最后才是绿营。所以,这对于毫无背景的汉军旗和绿营军官而言,显然是极不公平的。可以说,他们在投降参加清军的那刻起,他们的人生未来就被注定了。除非运气极好,又或是真立下不世之功,不然他们是争不过那些满蒙子弟的。而在太平军中,却完全不存在出身种族这个障碍,只要有功,只要卖命,不论你是何人,你都能得到和你功劳匹配的职位。仅此一点,再加上太平军成立以来几乎战无不胜的“神话”,自然使得两藩所属那些底层军官为之倾心,为之卖命,近而和太平军一体化,彻底凝聚。

    新建的十三镇和十四镇是以广西壮人为主的两镇兵,与平南藩下和靖南藩下都没有关系,尚可远和耿仲德虽然出任镇将,但下面的军官和士兵与他二人并无利益关系,因此二人不可能带着两镇兵造周士相的反。为了充实这两镇狼兵,加强战斗力,兵备讲习所第一批结业的军官都被周士相调到了两镇之中,而这些学员军官全部是老四镇出来的,忠心自然无疑。便算尚可远和耿仲德有二心,没个十年时间恩赏拉拢,暗中替换不为其收买原军官,想要让这些老四镇军官为他们所用,显然很难。而广西巡抚衙门在广西推行的汉壮一家政策,更是让狼兵们对于太平军有天然的亲近,因此尚耿二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拉着两镇兵造反。

    尚可远和耿仲德接到调令后,便行赶往柳州搭建各自的镇指挥所,同时认识自己的部下军官。新镇成立可谓事务繁多,大到将领熟悉,下到军营安置,操场训练,伙食后勤,军令军规....五月前尚可远和耿仲德能把两镇兵彻底形成战斗力,难度不是一般的低。

    对于周士相为何重用他们为镇将,尚可远和耿仲德也是心知肚明,加上线国安大败,湖南那边又彻底封死了湘黔边境,夔东兵又被放出在湖北搅天搅地,清廷的几十万大军在西南已被捆住手脚,虽不知永历朝廷是否尚在,但太平军的局面显然是大好,尚耿二人这会也是士为知己者死,哪有反水念头。耿仲德那边倒无顾虑,尚可远可是亲手宰了平南王世子尚之信的,就冲这事,他还敢回头?

    柳州这边,远征军都督赵自强领着一干将领则在等侯水师统制官吴远的消息。这次讨安南,重建的第十一镇和新建的十二镇是步军主力,海上则是由吴远所统水师负责。

    西征广西以来,水师方面主要做的就是运输事宜,广西清军没有水师,因此水师上下就是想战一场都不得。眼看着陆军方面屡建战功,水师却寸功未立,水师诸将难免有些急眼。讨安南组建太平远征军的命令一下,水师诸将便从中看到了他们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水师统制官吴远当仁不仁的将讨安南的重任领了过来,然后便开始调集各营战船组建远征船队。征安南肯定不能用内河船只,所以吴远将水师各营中能用于海战的战船全部抽了出来,共计123艘,另外还将广东沿海属明军的小股水师兵马都征了过来,其中就有海北道周腾凤等将所属的水师,又得海船40余艘,最后组建了一支海船135艘、大小火炮219门、水师官兵8500余人的庞大船队。

    如此庞大的海上力量,仅在广东外海而言,已是巨无霸的存在,但和金厦郑氏船队相比,却还是远远不及的,不过用来对付只有海船几十艘的安南水师,却是杀鸡用牛刀了。

    清军未入广东之前,吴远曾率水师出海剿杀过海匪,在琼州驻扎过两年,因此对于离琼州不远的安南多少有些了解。据他向军帅府奏报,安南国内也不是铁板一块,其国地盘各有瓜分,相互之间牵制,安南国王无法控制全国局势,因此很难说安南军队扣押明朝官兵是得到了安南国王同意。所以远征军大举讨安南,在用兵同时似乎也可以利用一下安南国内各方力量,以求达成出兵目的。

    吴远的奏报送到沅州后,周士相便命军情司马上物色懂安南话,知安南国情的商人,许以重金命他们为太平军打探安南详情,另想法设法往安南国内派出一些细作。军情司大使张安这会正在忙于联络江南士绅,接到大帅军令后,立即让宋英着手安南方面,为此将用于江南的一些资源划到了安南方面。

    安南小国不假,但怎么也是一国。

    讨安南是太平军成立以来第一次用兵海外,意义十分重大,周士相不容有失,故而战争准备和军情这一块都要投入人力物力,不能因安南国小就轻敌,应该做的事情都要做到位,免得日后因为小事而罢大局。

    张安奏报可能要在安南用很多银子,对此,周士相的回复是花多少钱不要紧,要紧的是能不能把事情办妥。因为事情办妥了后,花出去的银子就会再次回到太平军手中。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银子这东西不过是个金属物,买不到东西便是废物,只有花出去才有大价值。

    周士相让宋襄公为张安的军情司提供一批新铸的银元,尔后由军情司的细作将这批银元全部用在安南。

    新式银元的样品周士相已经看过,十分满意,他很希望这些定量标准化的银元能够广受安南官员和人民喜爱,也希望安南人民能够无私援助大明军民抗清事业。

    .........

    柳州大东门码头,赵自强做绿营千总时的亲兵队长、原第五镇镇卫骑兵队百户、现高升为远征军都督府护卫统领的魏忠带来了水师可以启程出发的消息。

    屋内等待的一众军官都起身看向赵自强,他们中有远征军副都督卢光祖、原汉军乌真超哈营协领的石庆,参领李元、原第五镇安军大使郭怀、乙旅副校林峰、甲旅一营营校蒋天赐等人。这些人很多都是赵自强的嫡系,原本都安插在第五镇中,现在却是全被赵自强带到了远征军。而在北线向第五镇投降的那些清军将领却都被留在了第五镇,现在很多人都在干一件事,那就是写信招降线国安手下和自己熟悉的将领。

    水师船队到达后,第十一镇和第十二镇便相继登船。赵自强上船后,回头看了眼柳州城,柳州城中的邵九公也在城头看着他。

    邵九公刚刚接到军帅府命令,因战事统一指挥需要,在广西的所有太平军须马上重新整合。第四镇、第五镇及新编狼兵两镇将整合为广西野战军团,而第十镇则转为广西驻防兵。(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有士来投

    赵自强在小北山之战的表现为周士相敲响了警钟,为了避免日后再出现镇将之间不和,或镇将与督抚不和以致造成战事失利,周士相决意在广西建立野战军团,以整合广西各镇兵马,明确指挥号令,统一职权所属,避免出现镇将各自为战、不服调令的现象。同时,也防止将领拥兵自重。

    广西军团由第四镇、第五镇、及新编狼兵两镇组成,共有士兵31000余人,武器方面火铳5200杆,火炮83门,刀、矛、弓箭、狼筅等武器若干,另有铁甲725幅,棉甲12300具,战马652匹,驽马1360匹。新整合的广西军团以歼灭线国安所部清军,封堵桂黔边境为当前主要任务。

    有鉴于于世忠在小北山之战的杰出表现,周士相令其出任广西野战军团都指挥使,以下各镇官兵建制不变。第五镇仍由于世忠兼领,作为都指挥使直属镇。

    于世忠其人,对明室、对永历朝廷颇多忠诚,西征广西以来,其三次上书周士相请早日入滇,故而任命于世忠为广西野战军团都指挥使,军帅府内部争论颇多。在湘西剿匪的赵四海甚至特意回了沅州一趟,直言用那降将赵自强出任远征军都督,已是叫老兄弟们看不过眼,不过因远征军是用兵安南,此举有些近似流放,所以弟兄们倒也勉强认了。可这于世忠先前不过是个旅校,其人又是浙江人,怎能就一下压过了邵九公,一跃而任广西军团都指挥使?

    对此,周士相的答复是有才能者,不问出身只要立有大功都当重用。倘若对有功者不赏,有过者不罚,何以立军,又何以让全军上下归心?

    又私下对赵四海道,那于世忠忠于明室不假,可我们太平军也是大明之兵,我等亦是大明之人,怎就不能容忠于明室之人居军中高位呢?

    相对于世忠以旅校之职窜升军团都指挥使,老弟兄广西巡抚邵九公却不再兼任第四镇镇将一职,而是由其副将王有喜接任。同时,广西巡抚衙门迁往南宁,柳州改作广西军团都指挥使驻地。原虎贲将军、第十镇镇将王兴所部仍隶广西巡抚指挥。第十镇今后的任务是在广西巡抚衙门的指挥下对广西南部和西部山区的土人武装进行剿灭,换言之,第十镇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将主要从事剿匪,从而让广西版图实质归于明统。邵九公这个广西巡抚今后也将成为文官性质,主要精力将放在恢复生产、安置灾民、招纳流民,建立广西地方政权事务上。

    单以权力而言,邵九公这个巡抚权力下降很大,之前他以巡抚之职统领广西诸镇太平军,对广西军政一把抓,现在,则是只能管理地方,只对转为广西驻防兵的第十镇有指挥提调之权,这不能不说是被削权了。

    不过,邵九公对于没能出任广西军团都指挥使并没有感到多少失落,反而如释千斤,心头如一颗大石落地。

    人贵有自知之明,邵九公深知自己才能有限,恃重有余,进取不足,这在成平时节自是难得品质,但眼下明清相争,太平军力抗西南数十万清军,过于恃重就显得有些不合适宜。若是小北山之战他可以更胆大一点,恐怕吴麻子也不会战死,往前推的话,高进库也有可能不会在独山州身败。总之,邵九公自认无法统领大军,真要他继续主持广西战事,说不定又会出什么纰漏。将广西野战军团交给于世忠,其实也是邵九公的进言,因为他也觉得于世忠比自己强。

    邵九公爽快的将第四镇交接给了副将王有喜,然后带着衙门一众属员向荣升都指挥使的于世忠道贺,柳州城内物资一概封存留待于世忠派员接收,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交接完毕后,他便乘船离开柳州,只身前往南宁赴任。

    于世忠出任广西军团都指挥使后,用了七天时间整合各部,在广东新运来的一批药子到达柳州后,即指挥第四镇、第五镇对庆远的线国安部发起进攻。

    .......

    成立太平远征军和广西野战军团两事让周士相耗去许多精力,甚至于推迟了原定四月上旬进军贵州歼灭清平郡王罗可铎的战略部署。

    赵自强率部乘水师战船抵达钦州,于世忠率部猛攻庆远府城时,沅州突然来了一个举人,这个举人为周士相带来了一本书,书名《军器图说》。

    周士相并不是先接见的那个举人,而是先看的这本《军器图说》,看完之后拍案而起,令人将那献书的举人立即带进来。

    这个举人便是年初刚刚从北京回归的湖广士子程汉斌。程汉斌本是想先回湖北老家看望父母的,但是湖北却因夔东兵进犯而大乱,水陆交通都是不便,因此程汉斌便转而奔了湖南宝庆府,在那打听到太平军在湖南的情况后便直奔沅州而来。

    路上,程汉斌几次被当作清军奸细叫太平军给捉拿,但是听说其是要奔沅州投太平军大帅,各地太平军都为其开了方便之门。第九镇的郭登第听说有个去北京参加清廷会试的举子要来投太平军后,更是派人将程汉斌一路护送到了沅州,此举让程汉斌对于太平军好感大增。对于沿途所见湖南百姓饱受兵灾之苦,程汉斌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寻思着到沅州后要向那“贼秀才”进言一番。

    到了沅州后,第九镇护送的士兵将程汉斌送到军帅府后便返回驻地,负责沅州军帅府守卫的正是瞎子李。一听有个举人来投,瞎子李也是好奇,一直以来,太平军还从未得到过任何清占区的士人来投(兵临城下投降不算),所以陡然一个举子主动来投,实是件稀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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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 军器图说(一更)

    有举子来投俺家大帅?

    瞎子李很高兴,戏文里可是唱的好,英雄好汉才有读书人主动来投,当年太祖皇帝得了刘伯温那等读书人的大才来投才得了蒙古人江山。现在有读书人来投大帅,不就是说大帅也是如太祖皇帝般的英雄人物么。

    瞎子李下意识的就将来投之人比作了诸葛孔明、刘伯温一样的神奇人物,不想见到的却是一中年男人,且看着其貌不扬,若非一身儒衫,很难将此人和饱读诗书的举人联系起来,更是没法和孔明、刘伯温那等神仙般的人物相提并论。

    这老家伙有本事?

    瞎子李心下嘀咕了,别是个假举子来糊弄大帅来着?

    可怜程汉斌不过四十许人,瞎子李却硬将人家当成了老家伙。不过这年头人的寿命短,平民百姓能活个三十来岁便算长寿了,程汉斌四十多岁被瞎子李当成老家伙,也倒说的过去。

    这边瞎子李看程汉斌不入眼,那边程汉斌看瞎子李更不入眼,第一印象便是此人粗俗无礼的很,自己身为举人,又是千里来投,哪有不礼遇待之,反在门口如看小媳妇般打量的。这也忒是无礼了些。

    “你真是举人?”

    瞎子李有点狗眼看人低,见程汉斌仿若老农般不起眼,心下便有些瞧不上对方。说话间,真是眼高手低的很,根本不将对方当成一回事。

    程汉斌心下着恼,不明白贼秀才怎的用了这么个粗人来看门,但既然千里迢迢来了,也不可能就此回头。当下便取出他的举子凭证递给了瞎子李,耐着性子道:“在下程汉斌,崇祯十七年湖广乡试正榜34名,此为中举凭证,请大人一阅。”

    “34名?这得排哪去了....”

    瞎子李嘟囔一声,装模作样接过程汉斌的凭证看了,却是上面的文字认得他,他却不认得它,这凭证是真是假他更是分辩不出来。看不懂却又不愿在人前露拙,更不想将这个看着不起眼的老家伙引见给大帅,瞎子李便嘿嘿一笑道:“既是举人,那俺便问你个事,你若答出来了,俺带你去见大帅,你若答不上来,那你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如何?”

    “大人请说。”

    程汉斌不动声色,他也是看出来了,眼前这瞎了只眼的太平军将领不但是个粗人,更是个浑人,因为他把自己的凭证都给看反了。至于对方出的问题,程汉斌是半点也不怯,一个浑人又能出什么题出来。

    “俺听西洋和尚说,大地是圆的,也就是从咱沅州要是一路往西,走上个两三年,还会回到这地方,你说这西洋和尚说的是真是假?”

    瞎子李说完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实则这大地圆形一说是他前几天刚从军部那些佛郎机参谋官处听来的,哪是什么西洋和尚说的。再说,西洋有和尚么?人家那叫传教士!

    瞎子李的这个问题让程汉斌颇是有些惊讶,惊讶这浑人竟然也能接触西学,看来太平军中确有能人。想到这里,他正色道:“按钦天监的说法,我等所处大地是圆的,因此大人所言确有可能。”

    程汉斌是崇祯十七年湖广乡试举人,结果中举之后就发生了甲申之变,其后清军入关,明朝动荡,他在家乡等了十年也没等到大明中兴,最后不得已才决定去北京参加清廷会试,免得一身学问就此蹉跎。在等局面安定的这十来年间,他看了不少杂书,学识见识都增长不少。去北京之后又和熊履赐、徐文元等人接触了钦天监的汤若望,在汤若望的引见下拜访了不少西洋传洋士,故而对于西学颇有涉猎。而西学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地球圆形说,当初他接触这个说法时还颇是抵触,毕竟与老祖宗留下来的截然相反,但当知道那些西洋人家乡所在,再看了西洋人绘制的地图后,却是慢慢接受了这一说法,否则难以解释西洋人为何能远渡重洋,万里迢迢来到大明。

    程汉斌心道既然这瞎子知道西学,那自己这答案定然是对的,不想对面瞎子却哈哈就笑了起来,一脸鄙视的看着他,道:“瞎说,咱老祖宗早就说了,天圆地方,你身为举人怎能不知晓?什么大地是圆的,那是西洋和尚故弄玄虚,大地是方的才对!你这家伙,俺看你根本不是什么举人,多半是个冒牌货,知道俺家大帅最好名士,所以过来想骗个一官半职对不对!.....嘿,俺告诉你,你这点小伎俩可瞒不过俺的眼睛,像这你种人仗着些许小聪明,就不将世间英雄放在眼里,只以为人人都会上你们的当,真是那什么夜....”

    “统领,是夜郎自大。”跟在瞎子李后面的一个亲兵机灵的提醒道。

    “啊,对,夜郎自大!”

    瞎子李回头赞许的看了一眼那亲兵,小子不错,十分有眼力界么,回头好生提拔你。

    “夜郎这人,就跟那些闭门造车的腐儒一般,自大的很,总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到头来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正的就是混在读书人中的东郭先生,而你这种人就是这种东郭先生。俺们太平军需要的是有真本事的人材来投,可不需要你这种东郭先生,就算叫你混进了咱太平军,你也呆不了多久,今儿发现不了你,明儿也定能揪出你来...实话告诉你,你若没个真材实学,想在咱们大帅手下谋个官做,是想也不用想的!”

    瞎子李毫不客气的就关死了程汉斌求见大帅的大门,言语间竟然还拽了不少文辞来,也不知是从哪听来的。

    程汉斌听着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虽说不是什么诸葛再生,刘伯温复生,可也不是什么骗吃骗喝的小人,这瞎子怎的就对自己如此偏见了。

    “那照大人说,什么才是有真本事?”程汉斌憋着口气。

    瞎子李瞄了他一眼:“俺问你,三国可看过?”

    程汉斌微一点头:“看过一些。”

    闻言,瞎子李不住摇头,道:“看过一些怎么能行,得记得烂熟于胸才算大大的人才,要不然怎么替俺家大帅办差?....也罢,总得让你知难而退。俺问你,说那诸葛亮给司马懿送去女人衣服,司马懿却愣是没受激将,紧守营门不出,使孔明妙计不得法,却不知之后孔明昨整的司马懿这奸贼?你且好生想,你若说得出来,俺二话不说便替你引见,你若说不出来,嘿,瞎爷可没功夫与你耽搁。”

    “这....”

    程汉斌倒吸了口冷气,在瞎子李得意的目光中,缓缓说道:“话说那司马懿…”

    这一说,竟是滔滔不绝起来,恍若那茶馆的说书先生到了眼面前,直听得瞎子李入神不已,连带着大门口一众守卫也都听着沉醉不已。

    “....如此,那司马懿便中了诸葛孔明计矣....”

    程汉斌一气说完,打眼去看听得入神的瞎子李,却见对方已是变了一幅脸,满脸敬佩之情,由衷说道:“程先生如此本事,俺先前真是看错了!....先生稍等,俺这就进去替你向大帅通传!”

    说完,瞎子李便要掉头入府,程汉斌却叫住他:“大人留步。”

    “怎的?”瞎子李回头一脸不解。

    程汉斌没有言语,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上前递到瞎子李手中:“请大人将此书递于你家大帅,就说湖广举人程汉斌敬献。”

    “什么书?好,俺给你送去。”

    瞎子李瞄了眼封面,却也看不懂上面四个大字写的是什么,便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大帅,外面有个湖广举子叫程汉斌的来投。”

    瞎子李进屋时,周士相正在吃饭,吃饭的同时却是在看桌上的地图。这份地图是他凭着前世记忆结合明朝有关地图重新绘制的西南地图,绘此图时更是让军部的参谋官们帮着丈量测定,算是这个时代最精密的一份地图了。

    “湖广举子?”

    周士相放下饭碗,和瞎子李听到这件事的反应一样,也是十分稀奇,旋即却又很是高兴。有人来投,能不高兴么?

    “他还让俺带了本书给大帅,说是敬献给大帅的。”

    “什么书?”

    周士相从瞎子李手中接过书,看了眼封面,上面是《军器图说》四个大字,不由更是好奇,随手就翻了起来,不想翻了几页后眼睛却是越看越亮,嘴形更是成了惊讶的“o”字形。

    周士相不能不惊讶,因为他从这《军器图说》上看到了燧发枪的图形,不但有图形,还有制作方法!除了燧发枪,书中另载有一幅喷火烧灼的梨花枪,此梨花枪以梨花一筒,系缚於长枪之首,发射数丈,敌著药昏眩倒地,火尽则用枪刺敌。

    单论威力,这梨花枪显然不如燧发枪那般厉害,却是太平军可以马上能批量制造出来的。因为制造这梨花枪的办法很是简单,只需将民间所使烟花爆竹捆于长矛杆上就行,对敌之时士兵点燃烟花爆竹,将其对准敌方骑兵或步兵,利用烟花爆竹使敌军阵形混乱,再以长矛突击。功效有点类似带剌刀的步枪,打完子弹就拿剌刀上去捅。

    书中燧发枪不叫燧发枪,而叫自生铳,但无论是图形还是制作方法,却都是燧发枪,因为这铳不再是使用火绳点燃,而是使用了板机!使用板机击发的火铳与使用火绳的火铳哪个威力大,哪个射速快,答案显然是不用说的。一直以来,周士相就想改进火铳,可苦于自己不会,部下又没有精通军械的人才,澳门那边的佛郎机人也没有这种铳,所以改进火铳的想法一直没能落实。现在却突然有一本教人如何制造燧发枪的教材面世,这如何不让周士相惊喜交加,只感觉老天爷为自己开了金手指。不需多,只要能为太平军装备五千杆燧发枪,周士相自信就能将西南这几十万清军全部扫进垃圾堆。

    而紧接着书中记载的另一件事让周士相更是狂喜,这件事倒不是机关铳或连发铳也面世,而是书中提到了一种制造火药的法子。此法通过熬粪煮硝的办法获取硝,然后配以硫磺,就能混合成火药。(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夷虏所畏中国者,火器也

    若熬粪煮硝这个法子能行,对于太平军而言,实是雪中送炭,其价值在短期之内更是胜于燧发枪的制造。

    广西和湖南战事陷入僵持的原因一方面在于太平军是采取守势,只想将西南清军封在云贵,因而仅是广西方面和突进来的线国安部清军展开了激战,而湖南方面贵州清军根本无力突破太平军牺牲数万汉土百姓修成的血肉防线,清平郡王罗可铎不得不率部龟缩,一面应对日益高涨的土人反清运动,一面向清军统帅多尼求援。

    另一方面,火药的极度匮乏迫使太平军停止了大规模军事行动。广西第五镇重创全节所部清军后,本当在休整数日之后便立即投入对庆远清军的进攻,以求将线国安部歼灭或逼其退回贵州,重新封堵桂黔边境。但因为火药供应不上来,导致火炮和火器的优势丧失。而强攻庆远府城势必造成重大伤亡,因此时还全权负责广西战事的广西巡抚邵九公下令各镇停止对清军的进攻,一边抓紧时间休整,一边等侯从广东送来的药子补充到位后再行进攻。

    广西休战同时,邵九公和于世忠也没有闲着,他们命降将周国定、陆三香、耿聚贤等人不断写信劝降庆远清军,虽然没有任何成效,但却让清军内部产生疑虑,因为谁也不知道同僚心中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些收到劝降信的原孙可望驾前军出身的清军将领为了表明自己没有任何二心,便将那些信件交给线国安。线国安却是看也不看这些信,只要人将信拿去烧了,然后大力安抚众将,说道只需守住庆远,待大将军领大军亲来,广西局面便可再次改观。

    大将军多尼是否真领满蒙大军前来,线国安实际心中也无底,他已向云南发去数拨快马使者,每次多尼的回话都是他坚守庆远等侯援军,可这都快大半个月了,援军却迟迟不至,这让线国安心中忐忑,担心云南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否则何以北线受堵,多尼却不回军的。

    ..........

    线国安坚守庆远等侯援军,太平军则等侯广东送来的药子。不过广东那边新建的军工药厂受限于原料来源,产药量极低,所以太平军现在使用的火药主要来源三个方面。一是缴获于清军,二是购买于澳门葡人,三是与郑氏贸易而来。

    清军方面,大量使用火器的是汉军旗兵马,普通绿营兵根本没有火器,因此在夺取广西、湖南的诸次战斗中,太平军都没能大量缴获火药。第五镇重创全节所部清军时,也没能缴获多少火药,线国安撤军时连中军大帐都没来得及拆,小北山上的火炮也不要了,却将所有药子全都带走,这让期望通过缴获补充药子的第五镇大失所望,从中也不难看出清军方面对于火药的重视程度不比太平军低。

    没有缴获,广西太平军也好,湖南太平军也好,都面临药子匮乏这个难题。西征之时所携带的药子已经消耗怠尽,余下少量药子也在不断的消耗,大规模战事是没有,可各地小股清军散兵和土司武装作乱却时常发生,因而剩下那么一点药子也存不住。小北山之战,炮营和第四镇甲旅就是因为火药供应不上来才导致失去了火力封锁优势,被清军拿人命生生突破。

    缴获这一块,现在基本上已不可能,从澳门葡萄牙人手中采购火药这条路也断了。火药不仅对太平军十分重用,同样对于澳门的葡萄牙人也是极其重要。太平军将盐铁、人力、粮食、火药视为战略物资,葡萄牙人同样也视火药为性命攸关的物资。葡萄人自身在澳门无法生产火药,因此他们的药子来源大半是国内和印度送来的,且大半药子需用在商船护卫上,澳门葡萄牙军队的火药数量其实也没有多少。因此他们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将火药卖给太平军,毕竟太平军在去年时曾对澳门有过极其不友好的动作,当时战争可谓是一触发。

    与清军、海盗相比,葡萄牙人眼中的太平军才是十分危险的敌人。这世上,再蠢的人也不会一昧通过资敌来换取平安,所以澳门总督布加洛委婉的向广东布政使司衙门表示,他们实在是没有火药能够卖给太平军了。葡萄牙人这边不肯再卖火药,金厦郑氏那边也传来了不好消息。

    镇守潮州第七镇将胡启立奉宋襄公之命派人往金厦求购火药,但是三月开始,金厦方面便不再卖给太平军火药。胡启立派人询问原因,延平郡王参军陈永华对此的解释是,郑军今年将有大动作,所以藩下正在大量囤积物资,因而不能再将药子提供广东方面,望广东方面见谅。

    三个火药的主要来源通通被断,只剩一个新建的军工药厂每天以几十斤的产量生产药子,又如何能供应十几万太平军所需,便是停了广东的第一、第三、第七镇所需药子,广西野战军团和湖南太平军也不够使用,更何况还有讨安南的远征军。陆军方面倒也罢了,水师没了火药还如何压制安南水师。

    于世忠出任广西军团都指挥使后,广东方面刚刚送来两千斤的药子,其中颗粒火药600斤。两千斤药子听着是多,但实际分摊下去,各镇只能领几百斤,以致于一个火铳兵能分到手的不到半斤,而一铳击发的药子量在三钱到四钱,也就是说这两千斤药子全部分给火铳兵使用,也只能保证一个铳兵打响手中火器六到七次。若是将这些火药再匀一些拨归第四镇的炮营使用,那更是僧多粥少,根本难以为继。

    然于世忠等不得广东下次补充药子送来,便亲率第四镇、第五镇对庆远府城展开了强攻。在给军帅府的奏报中,于世忠直言必须马上将线国安部突进造成的缺口堵上,否则一旦云南清军大举顺着此缺口攻入广西,单凭广西野战军团这三万多兵马,势难防住。

    周士相批准了于世忠的行动,也同意将这两千斤药子全部调拨第四、第五镇。于世忠的担心是迫在眉睫的事,线国安部已将桂黔边境打穿一个缺口出来,要是多尼不顾云南战事未定,云贵统治未安就大举率兵从贵州突入广西,那广西野战军团肯定是挡不住的。广西一丢,湖南这边的封堵就成了一个笑话。湖南太平军届时就成了孤军,而老家广东也要面临丢失的危险,到那时,便是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了。

    广西战事一起,广东那边就是有新产药子送来,也断难补充到湖南这边,而湖南这边周士相一直在部署第二镇、第九镇并调湘西剿匪军两镇准备突入贵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歼灭罗可铎部,尔后挥师东下摘取国姓爷的果子,夺取东南。

    现在,这一计划不得不又要推迟,因为周士相手中实在是没有药子,因此对于熬粪煮硝这个办法他才格外看重,连带着对那个献书的湖广举子程汉斌也是无比重视。

    命瞎子李立即将那湖广举人程汉斌请进来,对方还未踏入厅中,周士相已是迈步迎了上去,很是激动道:“程先生可是这《军器图说》的作者?”

    虽早听闻广东贼秀才颇是年轻,但见了真人,感觉对方似还不到而立之年,程汉斌心中还是颇是震憾的。恍惚间,他不禁想到了北京那个年轻的顺治皇帝,心下对二人难免做了一番比较,旋即却又暗自失笑:这两人有什么可比性。

    “非也,《军器图说》并非在下所著,乃毕懋康先生大作。”程汉斌摇头道。

    “毕懋康?”

    周士相一怔,此人他从未听闻,几乎下意识脱口就道:“不知毕先生现在何处,本帅求贤若渴,毕先生这本《军器图说》实是解了本帅天大难题,本帅很想拜访毕先生讨教一二。”

    “贼秀才”求贤若渴的模样让程汉斌暗松一口气,心道那《军器图说》果是投石问出了路来。但他却是再摇头,道:“毕先生已不在人世。”

    “啊?”

    一听毕懋康已死,周士相顿时失落,这等大材怎的就死了呢。失落片刻,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有些冷落程汉斌,忙请他坐了,问了毕懋康的事。

    程汉斌道那毕懋康乃是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曾任右佥都御史、陕西巡按、山东巡盐御史等职。万历四十二年,其在山东济南建历山书院,为当时济南最大书院。天启年间遭后遭御史王际逵弹劾,遂被削籍。崇祯初年,起用为南京通政使,升兵部右侍郎,后因年纪大了旋自请致仕。辞别时,崇祯皇帝命其制武刚车、神飞炮等军械。械成后,编辑《军器图说》以进思宗。

    崇祯十五年,毕懋康在其家乡去世,而程汉斌初次看到这本《军器图说》却是在顺治帝的玛法汤若望那里。当时程汉斌和徐文元等人和汤若望探讨西学时说到火器,汤若望便取出这本《军器图说》,说中国有大材,这书中便记了不少火器制作方法,有的更比西洋人为强,尤其那自生铳。

    在此之前,程汉斌倒是对火器颇多好奇,也看过火铳,但见了这书中所说自生铳却是当场惊服,他明白以板机击发火石引燃火药和以火绳子点燃火药的区别在何处,当时就向汤若望讨了这本《军器图说》,想回去好生研究下。

    此举让同来的徐文元他们大为不解,因为程汉斌是来参加会试的,却研究这武人用的火铳做什么。他们却是不知,程汉斌在家乡等待的十年时间内,可是亲手制作了不少奇巧之物,因此看到从未接触的自生铳,便难掩心下猎奇,或者说难按一探究竟之心。

    汤若望见程汉斌对这自生铳感兴趣,竟是笑着命人取了一杆出来,告诉他说这是明朝工部所制。不过当时因为没钱制作,只制成了几十杆样品便停了工,一年后北京城破,这些样品自生铳不是毁于战火,就是流散民间。他手中这杆也是无意得来,顺治帝来时也把玩过,不过没当一回事。

    看到真品,程汉斌更是激动,仔细看了结构,和书中所画图形竟是一分不差。激动之余便想向汤若望讨这自生铳,不想汤若望却笑着拒绝了,说他已答应澳门主教,要将这铳送到澳门去。

    汤若望这么说了,程汉斌自是不好强求,只暗中记得这铳的每一处细节,回去之后便自己作了备注。放弃清廷会试南下后,他便一路琢磨自己去投那贼秀才当如何才能引起对方重视,倘若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劝对方沿江东下直取东南,不免有些夸夸其谈,纸上谈兵,所以不妨从贼秀才的实际需要出发,先让对方看重自己,进而再择机进言。

    湖南一路行来,程汉斌不但看到了太平军对湖南诸府百姓的压迫,也看到了太平军对火铳及对火药的重视,因此在反复思量之后,他毅然决然将《军器图说》作为自己的敲门砖。

    现在看来,这敲门砖起到了大效果,这贼秀才果然是好火器之人。

    “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毕大人生前所著这《军器图说》可谓博览古今,集古今火器大全,加自身创研,实为军国利器。在下当初初见时,也是惊得口不能言,尤其那自生铳更是不信,后来亲手打过那自生铳后,却是什么怀疑也没有了。”

    “程先生见过自生铳的实物?”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一听燧发枪竟然有实物,周士相可是坐不住了。随后听了程汉斌一番说法后,心下顿时安定下来。想来崇祯得了这本《军器图说》肯定命人按图制造,毕竟都是军国利器。可无奈大明国库没有银子,加上战事紧张根本没有时间和资源,这才无奈停了自生铳的制造。现在世间所存燧发枪的实物怕也不过几杆,而其中一杆就在汤若望手中,那顺治却将此物不当一回事,看来多半是骑射思想及防范汉人思想作崇。而那汤若望要将这自生铳送到澳门,这居心怕也没安好意。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天子弃国

    程汉斌没有任何隐瞒,将他去年在北京汤若望处所见自生铳实物构造详细与周士相说了。为了确认那自生铳就是燧发枪,周士相特意问了扳机和燧石方面的问题,程汉斌一一作答,和周士相认知中的燧发枪并无任何区别。

    “那自生铳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从而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在下虽不精火器,但也知此铳击发方式比之现时火铳好用得多,若士兵持自生铳对敌,要比持火铳对敌效率更高,且铳子发射的精度也要高很多,另外,据《军器图说》一书所说,制造一杆自生铳的成本仅七八两银子,这价格可是便宜得多。”

    程汉斌已是将自己所知都说了出来,没有一点藏私,现在就看“贼秀才”如何决断了。

    一杆燧发枪的成本不过七八两银子,而前年周士相派人跟澳门葡萄牙人采购火铳时,他们将一杆火绳枪卖出了40两银子的高价,气的周士相派兵封锁澳门关墙,在武力威逼下才从葡萄牙人手人以12两银子一杆的价格买了千余杆火铳,还是老旧的,很多买回来后还得要工匠重新维修才能使用。而一杆燧发枪的威力等同三杆甚至四杆火绳枪,所以周士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决定立即上马制造燧发枪。

    广东那边在宋襄公的主持下已经开办了不少军工厂,有生产火药的,有生产新式军服,也有打造刀剑铁甲的,另外还有不少负责武器维修的工坊。匠人方面,太平军自成军起就格外注重有一技之长的人,只要是手艺人一律厚待,哪怕只不过会逢补破铁锅,打锄头之类的铁匠都被太平军网罗。占领广州后,六官之一的工官徐应元实际承担的职司就是负责太平军的军械制造,不过其人因为临时充为报捷使去了昆明,现在又被安南人给扣下,所以实际主持广东军械制造的是布政使司衙门。

    银子,周士相缺,但再缺也不会短了军工生产,只要这自生铳确实能够批量生产出来,花再多的银子周士相都不会皱眉头,哪怕为此让广东银库见底,他也绝不会收手。

    钢铁,周士相也是不缺,广东本身就有两处铜矿和一处铁矿,另外历次战事,太平军也特别注重搜罗铁器,使得广东布政使司衙门存有不少铁器,完全可以化了重新锻造为制铳所需的钢管。便是钢铁不够,军中火铳拿去改造也是可行的。

    匠人有,资源也有,银子也有,所缺不过就是一主事之人。只要主事之人有了,即便那些匠人们什么都不懂,在他的指导培训下总能掌握制铳的本领。况且,广西战事中俘虏了不少清军汉军旗随军的工匠,这些人中有不少一把年纪,甚至有崇祯初年就被掳去关外的工匠,而清军留着他们的目的便是替他们生产火炮和火铳。他们之中甚至还有天启和崇祯两朝北京工部的世袭匠户。

    另外,潮惠大战中也有100多隶属汉军乌真超哈炮营的工匠被俘,现在这批人就在广州,被宋襄公当作宝贝一样放在越秀大营专事武器维修。故而,其实太平军并不缺少精通制铳的熟练匠人,缺少的只是一个领导者以及一个全新的制铳理念。

    程汉斌,这个自称是湖广举人,且十分熟悉火铳的主动来投者无疑成了周士相眼中一个最佳的领导者。他沉吟片刻,看向对方,开口问道:“先生可会制此铳?”

    程汉斌轻笑一声:“图纸俱全,有何不会造的。只需匠人精细,材料充足,在下有十足把握制成这自生铳。”

    “那好!”

    周士相突然一脸郑重起身,在程汉斌的惊疑之下俯身朝他拜了下去,尔后一脸恳请道:“不知程先生可否出任我太平军军械局大使一职?”说完,怕程汉斌不同意,又补了一句,“军械局大使为正四品职衔,若先生为我太平军成功制出自生铳,本帅保先生一省巡抚之职,他日定向朝廷为先生请功!”

    这话实则是冠冕堂皇的空头话,太平军现在不过实际占领两广地盘,广西巡抚已有邵九公出任,广东巡抚不出意外肯定是宋襄公的,周士相从哪再安置程汉斌。不过对于双方而言,这个巡抚保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程汉斌能不能为太平军造出这自生铳来。他若造不出来,这四品的军械大使都不定能坐得住,造出来了,巡抚位子怕真能坐上。毕竟这自生铳威力太大,若太平军能够装备此铳,相对清军在装备上可是强得太多。太平军强,这天下肯定就不会属于满清。

    当然,程汉斌的志向不是做一个专门负责生产武器的军械局大使,而是要做一个济世安民的良臣。但他虽是主动来投,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举人出身,周士相却片言只语就委他一个正四品的职司,不能不说程汉斌自己都感到惊讶。说起来,他就算参加清廷会试得中,最佳结局不过是外放一县,日后能为五品就是顶天。

    在清五品顶天,在明四品起步,这差距足以击毁程汉斌心中的一切矜持。再加上他一心要参与中兴大明的过程之中,而不是做一个看客,周士相初次见他便委以重任,任他怎么权衡,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按这时代的礼节,程汉斌向周士相拜了下去,行了大礼,如此便算他程汉斌正式投效周士相,愿为对方卖命了。

    周士相激动的扶程汉斌起来,就着《军器图说》上自生铳的构样就讨论了起来。接着又说到军械局的事,周士相本想将军械局安置在沅州,但考虑湖南战事未定,不够安全,最后还是定在了广州,这样也可以就近调用人力物力。

    周士相是急性子,程汉斌也有心表现,二人便约定三日之后程汉斌动身前往广州,争取五月底前将军械局搭建起来,六月开始研制自生铳,九月之前将自生铳造成,尔后开始批量生产。

    想到马上就能有大量燧发枪装备太平军,周士相是格外高兴,又想到火药短缺的事,便对程汉斌道:“眼下我太平军中火铳数量颇多,然现在却缺药子,这书上有熬粪制硝配以硫磺便能大量制成药子法子,却不知这法子先生可曾验证过?”

    程汉斌道:“此策汉斌没有验证过,但想毕大人既在这书上说了,便是能行。据汉斌所知,这硝土多存于厕所、猪牛栏屋、住房、庭院老墙角不易被水冲洗的地方,若含硝,那便有苦、辣、盐三味,特别辣的便是好硝土。”

    周士相听着不住点头,程汉斌所说他前世似乎也有耳闻过,但是好像是有关制盐的事。

    “具体制硝,汉斌不擅精通,只是耳闻一些方法。有将硝土放在红木炭上,观其是否能爆火,若能爆火便是好硝土,反之则不是。另外熬硝所用草木灰,须以桐于壳、养麦秆为好,这样熬出来的硝品质最佳。”

    周士相听后插了一句道:“本帅昔年曾看过一本西洋人的书,上面说若将硝放在水中溶解的话,得出的硝品质更好,却不知是否有这么一回事。”

    程汉斌迟疑一声,道:“大帅说的这个法子,汉斌去广东后会着手试验此事,否则光有铳而无药子,又如何能打的了仗。”

    周士相点了点头,如何提取纯度更高的硝,肯定得经过不断试验,不是他嘴一张就能行的。想到一事,便叮嘱程汉斌道:“先生去广东后,若行熬粪制硝法,则那熬煮出的粪却不能浪费了,可以叫人拿去肥田,西洋人书中说这粪肥比一般粪力要强,可增加产量。”

    “有这回事?”

    程汉斌哑然,他是没有听过熬过的粪会比没熬过的粪更肥田,但既然周士相这么说了,他便试了看看,若真能增加收成,那无疑是件天大好事。民以食为天,这一亩土粮食不消多,只多上个两三成,可就是能活人无数的。

    “自生铳和熬制硝土就托给程先生了!”

    周士相再次起身向程汉斌施了一礼,程汉斌见他接连两次不屈下节,心中也是激动,忙道:“汉斌定不辱大帅所托!”

    燧发枪若能制成,熬粪制硝法又确是可行,这枪和火药的事便能得到完美解决,周士相自是兴奋。他已命军部开始筹备定装颗粒火药的事,军部的上百次试验都证明用这种定装颗粒火药可以让火铳的杀伤距离增加十步左右。而十步距离在这个尚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可是一个大大的跨越,若是再结合燧发枪,那太平军将对清军拥有绝对压倒性的火力优势。

    周士相和程汉斌越说越投机,从自生铳说到火药,从火药又说到火炮,最后又谈到清廷及现在的抗清局面,二人真有相见恨晚之感,这一说竟是说了一个时辰。正当周士相起意要带程汉斌去看看第二镇军容时,兵部官董常清拿着一份公文急匆匆的就奔了进大厅。

    “大帅,广西急递,天子已经弃国逃往缅邦!”(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 天下何往

    永历弃国出逃缅甸,消息确凿无疑,因为这消息是从云南逃到广西的大学士郭之奇带来的。

    晋王李定国为避清军兵锋,决定弃守昆明后,郭之奇自感云南局面越发艰难,为了替晋王减轻压力,他便向永历请旨前往元江说动土知府那嵩等人起兵反清,以为晋王援应。成功说服那嵩父子反清后,郭之奇便作为永历朝廷的使者在元江主持反清事宜。但从永历朝廷西逃至永昌后,郭之奇实际上已经和朝廷失去了联系,有关天子弃国的消息他还是从难民口中得知的。

    吴三桂攻破元江,那嵩父子等人殉国后,郭之奇在总兵赖世勋部下标将沈国宣等人的保护下从城中逃出,因往西道路皆被清军封锁,郭之奇便决定先逃往云南东南部的维摩州,尔后再折向南边的国境,稍后再从国境前往滇西找寻圣驾和朝廷所在。若是找不到圣驾所在,郭之奇的打算便是去寻晋王。在他看来,只要晋王在,人心便在,局面尚可挽回。

    翻越丛山峻岭到达维摩州后,因郭之奇是永历朝廷大学士,身份高贵,当地土官不少人也是心向明朝的,因此对郭之奇一行的到来表示欢迎,并愿提供保护。但只隔了几天,却有难民涌来维摩州,他们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大明天子已经弃国出逃缅甸,晋王李定国在滇西生死不明。

    这个消息让维摩州的一众土官态度大变,有土官主张将郭之奇等人送给清军,尔后众土官一齐向清军纳土具文表达归顺之意。这个意见却遭到另一批对明室尚有感情的土官反对,他们认为大明皇帝只是出逃缅甸,并不是被清军擒杀,皇帝随时可能再从缅甸归国,因此没有必要现在就背叛明朝向清朝归附。万一清朝在云南站不住脚,明朝重新占领云南,那他们岂不是要遭到明军的清算。

    另外有不少土官表示,他们寨中有许多子弟都参加了明军,跟随晋王殿下的土官子弟不在少数,若他们就此降清,那明军之中的子弟怎么办?

    这些土官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自从大西军进入云南以后,孙可望便大量招募云南少数民族从军,其麾下精锐驾前军中的少数民族将领就有数十人,士兵更达三万众之多。晋王李定国麾下也有很多云南当地的土兵,其中负责象兵的全是土兵。这些云南少数民族将领、士兵和汉族军民一起为了反抗清军流血牺牲,很多人已经长埋在异乡他土。现在活下来的人虽有很多降了清,但也有很多人仍在坚持抗清。所以在不知自家子弟到底是降清还是抗清的情形下,土官们实不便就此决定是否投顺清军。

    再者,这些土官也担心他们的子弟参加了明军,清军那边有可能因此对他们进行报复,所以在局面没有彻底明朗之前,这些土官宁可再观望下去,也不想冒然决定是否降清。亦或者说这些土官打的是待价而沽的念头,毕竟不管是明朝还是清朝,对他们这些打蒙元起就世袭云南的土官,都必须要安抚,而不是发来大军攻打,那样得不偿失。为了尽早稳定云南局面,清廷必须要安抚这些土官,否则再来一个元江之变,清军也吃不消。安抚,则要实利。不急于表态降清的土官们,其实便是想看看清廷能给他们多少实利。

    土官们为了是否降清争执时,却有土官手下的汉人将消息悄悄透露给了郭之奇等人。得知天子已经弃国出逃缅甸,郭之奇直感手脚冰寒,脑袋直旋,当场就要晕过去。

    沈国宣等人也是被这消息惊住,大明朝廷和皇帝是他们主心骨所在,也是他们一直坚持下去的源泉和信念所在,现在这主心骨却是不顾云南百万军民弃国出逃,一下就将他们坚持的信念击得粉碎。

    有士兵放声痛哭,直言天子既已弃我等而去,我等还坚持什么,不若就此散了!

    另有士兵愤声道:“我们拼死拼活要随天子,天子却不要我等,那土官又要将我等卖于清军,事到如今活着毫无意义,不如自我了断,也免叫土人羞辱,受那清狗毒手!”

    眼看着有士兵就要当场了断,郭之奇一下警醒过来,怒喝道:“天子只是暂避缅邦,何来不顾我军民之说!”

    “对,对,莫听那土官造谣,朝廷和天子只是为了躲避清军追击,不得不暂退缅邦以避追兵,天子绝不是真要弃了我云南军民!大家千万不要慌乱!”

    沈国宣也是赶紧安抚众士兵,如此才稳住了军心大乱的军士,免得血溅当场。但不管他和郭之奇如何安抚,皇帝出逃到缅甸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土官们想要将他们交给清军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维摩州,但离开维摩州后去哪,沈国宣不知道,他只知道去找圣驾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去广西!”

    郭之奇咬牙说道。

    “去广西?”

    沈国宣愣住,广西可是被清军占着,郭大学士这是糊涂了,要自投罗网么?

    郭之奇没有糊涂,但他也没有多少把握肯定周士相已经领太平军西征广西,他只知道,留在维摩州肯定没有好下场,那些土官眼下没决定将他交给清军,但不代表他们明天、后天不会。缅甸,他是去不得了,维摩留不得,眼下也只能赌一把去广西了。

    从维摩州去广西到去缅甸的距离谈不上谁更近一些,但同样却是艰难的一条道路。郭之奇拿定了主意,沈国宣又听闻过太平军的大名,当下没有意见,二人计定之后立即趁夜带着士兵潜出,头也不回便往北方群山疾奔而去。

    这一路,郭之奇一先先是从维磨州逃到教化三部司境内的文山,然后又往东奔富州方向,在山中摸索了十二天才得以进入广西归顺州境内。在当地土人的帮助下,郭之奇一行终是在四月下旬赶到了在广西南部的思同州,此时距离他从维摩逃出已过去整整两月。

    奉命到思同州一带剿匪的太平军第十镇丙旅第三营的士兵发现了大学士郭之奇一行。被发现时,这支100多人的队伍个个衣衫褴褛,面黄饥瘦,包括郭大学士在内,没有一个衣衫完整的,陡然看到,只以为山中野人出山了。

    天子弃国的消息从思同州快马传回南宁,又快马传到柳州、桂林、通道、靖州,最后一直传到湖南沅州的军帅府。随后,一匹匹快马从沅州驶出,奔向广东、广西、湖南、湖北四省明军驻地。

    随着这些快马的驰奔,天子弃国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在南中国大地上到处传播着,同时,各地太平军高级将领也不约而同的向沅州赶去。

    天子弃国,天下何往?

    湖南沅州的太平军帅府,在这一刻成了南中国的焦点所在。

    .........

    天子弃国,唐王监国比较难写。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 罗托的援军

    天子弃国出逃让得知消息的太平军将领和官员感到震惊之时,贵州通往广西的官道上,四千多满蒙骑兵疯狂的打马向着东方狂奔,骑兵的后面紧跟着一支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军,粗略估算怕不下万人。

    这支正着急赶路的兵马便是接到线国安求援急报后,由清军统帅多尼从云南紧急调往增援广西战场的清军。统帅是固山额真、宁南靖寇将军罗托,另有固山额真伊尔德、阿尔津等满州将校随军,汉军将领则有原属五省经略洪承畴统帅的左标提督李本深、右标提督张勇、总兵刘芳名、高第、白广恩等将。

    多尼原是想调吴三桂的兵马北上增援平郡王罗可铎,以求打通出黔通道,不想吴三桂却百般推托,托辞其部在磨盘山之战损失太大,嫡系精锐几乎尽丧,现在部下皆是未经整合的降兵,实难放心使用。若冒然率领这些降军北上,恐有再次哗变危险。

    多尼年轻气盛,知这是吴三桂借口,大怒之下便欲往吴三桂军中夺其兵权,却被五省经略洪承畴苦苦劝住,说吴三桂部下损失太大当不假,未必就是托辞。再者,吴三桂新纳马宝、高启隆、马惟兴等明将,降兵之数已超其本部兵马,此时无事尚可,明将各安其命,也各自认命。可若真驱这些降将北上,一旦叫他们知道北面已叫太平军封锁,广西和湖南也被太平军所占,恐立时就有复乱风险。并且滇西尚有李定国、白文选等部明军活动,元江等地也是新近平定,需留吴三桂镇守。否则,吴三桂北上之后,李定国等人必率军再来,那么好不容易打下的云南地盘就会再次易手,弄得不好,那逃到缅甸的朱由榔也会再回来。

    洪承畴说的句句在理,多尼无奈,只得听了他劝,另调罗托所部和左标提督李本深、右标提督张勇等汉将领军北上增援平郡王罗可铎。

    罗托接令后,对于多尼不调吴三桂的汉兵北上,却调满蒙子弟北上感到不满,但军令如山,罗托不敢违令,只得率所部四千余满蒙骑兵并李本深、张勇所部绿营兵北上,抵达贵阳时,线国安柳州败捷传来。

    线国安之败让本以为广西战局稳操胜盘的多尼乱了方寸,在和洪承畴商议之后,多尼认为罗可铎那边可以暂缓增援,反而是已经打通广西缺口的线国安必须马上增援,否则广西缺口就会被太平军再次堵上。到那时,广西太平军很可能会和湖南太平军一样,在两省交界处修上叫人望而生畏的血肉防线出来。那样就意味着清军若想打通北上通道,不论是在贵州还是在广西,都要付出比现在多得多的伤亡。而这个代价,显然是清军难以承受的。不想付出代价,则只有走川陕一途,可真要选择走那条路,同样也意味着几十万大军,几年的准备,无数钱粮和资源投入才取得的云贵两省重新被明军所占,这同样也是清廷无法承受的,更不是多尼这个年轻气盛的王爷能够承担下来的。

    于是,多尼改了军令,命罗托军改向奔广西,而这时罗托部已经从贵阳出发数日,接到改向军令后不得不再次回头,一来二去耽搁不少时间。加上粮道被断,清军补给困难,不得不沿途打粮,这一路进展自是缓慢。

    线国安在庆远久盼援军不至,急得一连往云南发去数拨求援快马,多尼也没有办法,只能催促罗托加快行军。太平军再次发起攻势后,线国安苦撑数日,只感庆远随时都会失守,于是手书一封派人送往罗托军中,请罗托无论如何也要在七天之内赶到。

    看到线国安这份只差说你再不来,我就完了的求援信,罗托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要不然线国安一败,他就是赶到广西也没用。

    在罗托的严令下,清军轻装急行,风疾火燎的朝着广西增援而来。退往都匀的广西巡抚陈维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筹措粮草供应罗托所部。当清军终于从贵州赶到广西南丹州时,又一个败绩传来,却是线国安已经放弃庆远府城,正向河池州退却。

    从接到线国安书信到现在不过才五天,线国安却已经丢了庆远府城一路后退,罗托下意识的就感觉到情况不妙,急忙派随军额真阿尔津领人快马赶往河池州,要线国安务必守住河池州城,绝不能再后退一步。可是,当阿尔津赶到河池州城时,看见的却是大群清军溃兵,不管汉军还是绿营,都在头也不回的往南边跑。而不远处的河池州城中火光四起。

    阿尔津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拉过一个正在逃跑的汉军旗军官,问他线国安在哪里。那军官见是满州将领,忙领着阿尔津去找线国安。

    阿尔津找到线国安时,线国安正领着一众部下在收拢溃兵,看到阿尔津到来,线国安先是一喜,随后却是面色再悲,怎么也喜不起来。阿尔津只道河池州城已叫太平军占领,便上前宽慰线国安不用担心,罗托正带着大队援军赶来。不想,线国安却摇头说河池州城并没有叫太平军占领,而是那些溃兵在城中抢劫放火。

    阿尔津一愣,问线国安太平安现在何处。线国安苦笑一声,说自己也不知道。

    连敌兵的影子都没看到,就一路仓皇逃跑,手下的溃兵还把州城给放了火,阿尔津气不打一处来,喝斥线国安道:“你是如何带的兵,怎生乱成这样!”

    线国安理亏,沉着脸不吱声,一众清军将领也是个个不敢言。

    阿尔津扬鞭指着浓烟四起的河池州城道:“你们马上回去把城中火灭了,罗托大军马上就到,不管太平军在哪,河池州城不能丢。要是太平军来攻,我们可以歼敌于城下。”

    阿尔津这番话,如果是在从前,线国安真的会心动,可是他现在是真的一点信心和底气也没有。无论是柳州北城野外的那场会战,还是庆远的攻城战,太平军的表现都让他震憾,原本自视甚高的信心也被太平军极大的打击,特别是庆远城被太平军用药子崩塌那一刻,险些让他当场崩溃。

    线国安真的是没有胆量再和太平军打下去了,他不以为罗托能带来多少援军,更不以为这河池州城能被守住,所以他默不作声,根本不答阿尔津的话。(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满州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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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线国安,你要违抗军令吗!”

    线国安的不吭声让阿尔津勃然大怒,他是满州人,且是宗室额真,吴三桂在这,他或许还能捏着鼻子,毕竟对方是平西亲藩,可线国安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不答自己的话!

    “违抗军令”四字让线国安神情一动,看向阿尔津却是一脸苦涩,摇头道:“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什么晚不晚,你这是动摇军心!”

    阿尔津脸色阴沉,随他一起来的几十个满州兵也是面露狞色,在他们眼里,线国安哪怕是大清的广西提督,也不过是个下贱的汉人走狗而矣。既是走狗就要有做狗的自觉,要不然就休怪主人痛打于它。

    “军心已乱,叫我如何占住河池城?”

    满州兵将的狞色让线国安身后一众定南藩下汉军将领都是变色,线国安也是一脸为难,对太平军他固然是真怕,可对于满州人,他同样也怕,所以他真不敢得罪阿尔津,更不敢违抗罗托的军令。

    “那是你的事!”

    阿尔津哼了一声,道:“丢了河池城,罗托问罪的是你,可不是我!”稍顿,又缓和了些许神色,对线国安道:“罗托大军马上就到,又不是叫你去夺回庆远,只是守住这河池而矣,你如何就说不能?真丢了河池城,罗托那里你可是过不去,便是他饶了你,大将军那边,你以为就能过去了?大清军法严酷,磨盘山一战,赵布泰畏惧不前,朝廷已是下旨将其革职。满州尚且如此,你汉军难道还不警醒,莫非你线国安觉得自己比赵布泰顶子还硬不成?”

    “末将不敢。”

    阿尔津这番话让线国安打了个寒颤,赵布泰是征南将军,满州固山额真,三路入滇大军左路军的统帅,却不想就这么被朝廷革了职。想到赵布泰的兄弟便是皇帝身前红人、内大臣鳌拜,线国安更是惶恐不安,连鳌拜都不能保住兄长赵布泰,朝廷真要追究下来,又有谁能保住他兵败的线国安?

    自己若真失势,一家老小就全完了,弄的不好就是发给披甲人为奴,妻妾女儿任由披甲人糟蹋,线国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念及于此,他是不敢再逃了,也不敢再耽搁,忙带人继续收拢溃兵,尔后对那些聚拢起来的溃兵大声道:“固山额真罗托将军正带着大队兵马来接应咱们,现在谁跟着我去抢下河池城就是大功一件,朝廷封赏不再话下,本官这边也是重赏!”

    闻听援军就到,且还是满州兵马,立时就有溃兵觉得得救了,当下就嚷嚷着愿随提督大人去抢河池城。可也有不少溃兵却不理会什么援军不援军的,他们只知道太平寇一路撵着他们跑,跑得慢的都成了刀下鬼了,这会好不容易跑出来,再掉头回去不是送死么。因此说什么也不肯当傻子随当官的回头,也不听军官们招呼,执意往南逃奔。

    见状,线国安的部下请示是否将这些溃兵斩杀,线国安迟疑一下,却是吩咐不必追杀,愿意跟他走的带着走,不愿意的就由他们去。

    “大人!....”

    有部下想要劝说提督大人万不可放溃兵自去,这会影响那些没有走士兵的,线国安却摆摆手,示意不必劝说,就这么定了。慈不掌兵,追随线国安多年的一众部下从未见过提督大人如今日这般手软过,惊讶之余却是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去收拢兵马准备夺回河池城。

    一番收拢后,线国安终是聚了两三千兵马,其中定南藩下汉军为多,绿营兵少。正当线国安下令这些兵马随他回河池城时,阿尔津却打马过来以固山额真的身份接管了这些兵马的指挥权,然后命令这些士兵去杀那些不愿回去的溃兵。

    阿尔津的举动让线国安敢怒不敢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作任何反抗,任由阿尔津接管了自己的兵权。线国安不敢动作,其部下定南藩下将领更是不敢反抗,眼睁睁的看着阿尔津下令追杀溃兵。

    “杀!”

    阿尔津一声令下,几十个满州骑兵立即领着那些汉军骑兵向不愿回头的绿营溃兵冲杀过去。

    “你们干什么?!”

    绿营溃兵们被骑兵的举动吓懵了,等到伏尸一片时才搞清楚状况,纷纷四散奔逃,不过他们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结果可怜这些溃兵一路不要命的从庆远狂奔至此,路上连喘口气都要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奔出来,却就这么被自家兵马给砍杀了,真可称得上是横死。

    骑兵的杀戮震住了溃兵,杀了数百溃兵后,阿尔津才下令停止砍杀,命人再问那些绿营兵是否回头,这时还哪有敢说不愿回的,一个个都是不迭点头,唯恐头点的慢了自家脑袋就不在脖子上。

    如此,阿尔津便直接带兵驱着溃兵重新回到河池城中,首先派兵接管城门,接着命令进城弹压抢劫放火的溃兵,若是不听招呼的,直接就是一刀砍了。一番镇压下,半个时辰后,河池城中虽还有火势未灭,可是溃兵却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五六千人的守城军队,其中骑兵千余人。这支骑兵是线国安的亲信、汉军都统王胜所统,当日在柳州城北曾重创了出城太平军,以伤亡百余人的代价歼敌两千余。

    稳定了河池城中局势后,阿尔津一面命人向罗托通报,一面让线国安派人在城中搜刮百姓粮食。要不然没有吃的,这兵再多也没用。

    一路追杀线国安的于世忠接到了前方哨骑发回来的消息,说是正在溃逃的清军突然回头占住河池城,不跑了。

    这个消息让于世忠眉头深锁,他料定是清军来了援军,否则溃兵绝不会有胆量回头。兵败如山倒,在没有强有力援军接应的情况下,线国安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收拢住溃兵。能让线国安回头的原因只有是一个,那就是清军来了援兵。

    于世忠不知道清军到底来了多少援兵,又是一支什么样的兵马,但他清楚河池城绝不能让清军占住,否则战事又会回到庆远之战前的情形。于世忠发起庆远之战的目的就是将清军彻底赶出广西,重新堵上桂黔边境通道,所以只要清军仍在广西境内,他的目的就没法达成。

    于世忠判断清军援军很可能就在路上,于是他下令最前头的第五镇甲旅马上向河池城发起进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清军重新站稳脚根。第五镇甲旅赶到河池城下,发现城门四闭,清军已于城头做好初步防备,旅校李国安便命一营向河池发起试探性攻击,看清军是否真如表面这样上下一心要坚守。

    清军方面,在发现太平军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出现在河池城下后,阿尔津立即命令线国安率部出城将这支太平军打散。线国安反对出城,劝说阿尔津等侯罗托大军到来后再行反击,阿尔津却执意派兵出城,说是不能让太平寇顿兵城下,因为城中军士本就军心不稳,结果线国安不得不组织一队兵马出城。看到清军竟然有胆出城,李国安大喜,忙组织所部迎战,双方接触之后,清军不敌,死伤三百余人,险些再度崩溃。

    阿尔津不信邪,又精心组织骑兵出击,他将带来的几十个满州子弟全派了上去。这些满州骑兵都是没有和太平军对阵过的,所以对太平军毫无了解,没有了解自然就谈不上害怕,因此跃跃欲试。

    在阿尔津厚赏的许诺和满州大兵前头带阵的鼓动下,清军骑兵难得恢复了点士气,纵马就朝着那些太平军冲了过去。

    上千骑兵冲上去后,阿尔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已是想象那些太平寇的步卒在己方骑兵冲击下如何不堪一击,被迅速击垮,他甚至都已经能够看到那些太平寇的步卒是如何在骑兵的追赶下疯狂撤退。可惜,这终究只是阿尔津的想象,或者说是他的一厢情愿。面对奔腾而来的清军骑兵,第五镇甲旅将士在军官的指挥下脸色丝毫未变,按着操练了无数次的程序排好队列,向着清军打响了手中火铳。

    铳声过后,阿尔津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寄予厚望的骑兵没能一举击垮太平寇,反而死伤两百多。而在最前方一马当先的满州子弟更是倒了一半。

    阿尔津的脸色极其难看,线国安一言不发。这个时候,太平军又有援军赶到,却是打着“戚”字军旗的第五镇丙旅,也是当面太平军指挥官于世忠的嫡系旅。看到那杆“戚”字大旗,河池城内的清军都是人人变色,线国安的脸更是难看到极点。

    在线国安的苦劝之下,阿尔津顺坡下驴,命令收兵。他们聚拢起来的兵马本就是不太多,且还是新败之军,对方兵少还能仗着人数优势去冲一冲,现在对方来了援军,兵力不比己方少,再出城的话,这仗就不用打了。阿尔津和线国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龟缩在城中,苦苦防守,等待罗托大军赶到。

    河池城不是什么坚城,但赶到的太平军没有携带火炮,所以停止了攻城,只在城外开始安营扎寨,布置防线。这架势让阿尔津眉头直跳,觉得不好,忍不住扭头朝着南边看去,心下里希望看到烟尘滚滚的罗托大军。就这么看了几次,视野里却是什么也没有,终于,第五次扭头去看时,阿尔津的心一下落了下来——他看到了卷起的烟尘。

    五月初三,清宁南靖寇将军罗托率领的四千多满蒙骑兵、汉将左标提督李本深、右标提督张勇等人率领的九千多绿营兵扬起一路灰尘赶到了河池城。在这支清军中,有两千多号称绿营最强的陕甘绿营兵。

    “咱们的援兵来了,满州铁骑来了!”

    河池城头响起了清军的欢呼声,满州铁骑四个字让所有的清军都像打了鸡血般兴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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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我们知道皇帝跑了

    广东离的太远,满州将军哈哈木怎么败亡的,简亲王济度又是怎么死的,河池城的这些清军大半不知情,因此他们只将入关以来几乎是每战必胜的满州八旗兵当成了救星和依赖,激动的叫嚷着,雀跃着,似乎满州大兵一到,太平寇就要灰飞烟灭。而知道太平军曾经两次全歼过满州大兵的线国安等人,见士兵们因满州大兵的到来而军心大振,自然乐见其成,如何可能告诉他们真相。

    城外的太平军初时只听城上清军大叫大喊着什么,但听的却是并不怎么清楚,后来却是听的明白了——城上的清军好像是故意让太平军听到,几百上千人同时呼喊满州铁骑已到,颇是有点声震云宵的气势。

    太平军中,一个原先绿营兵出身的百户听了清军叫喊,却是冷笑一声,语气之中满是不屑对身边的士兵们道:“什么满州铁骑,老子刀下还砍过真鞑子参领呢。”

    这一说,有参与过潮惠大战的士兵们顿时兴奋起来,有说砍过满州兵,有说斩过蒙古兵的。在他们的描述中,满州真鞑也好,蒙古二鞑也好,汉军那些走狗也好,都他娘的一个脑袋两条胳膊,跨下那玩意也是黑不溜秋,也没见长三头六臂,吊大如蛇的。刀砍上去,“噗哧”一声铁定入肉,叫起来也跟杀猪似的,没个英雄好汉的样子。要说真有不同,也就是满州真鞑那牙口比咱汉人差得厉害,黄的厉害,嘴一扒就是一股臭气,叫人闻之作呕。

    这众老兵如此一说,那些听到满州真鞑来了还有些害怕紧张的新兵们立时情绪放松下来。相同的场景在甲旅和丙旅处处上演着,军官们用各种各样的办法为部下没有和满州兵交过手的新兵打着气,同时往军团部发去急报。

    甲旅旅校李国安见清军援军兵马众多,便和丙旅新任旅校、和于世忠同为戚家军后裔的宋钟商量片刻,将两旅人马从城下后退三里合兵一处,坚守等待军团主力赶到。

    宋钟这人,长得很是粗壮,脸上的络腮胡子堪称全军第一人,其也是父兄皆战死于浑河。宋钟本身有个世袭职位,却是世袭海州卫指挥同知,只是自他记事以来还未去过海州。宋钟这名字起的不好,军中同僚无时不打趣他,宋钟送终,十分的不吉利。

    不过对于自己这个不吉利的名字,宋钟却是很喜欢,因为他是送终的,不是被送终的。李国安提议先后撤避开清军援军兵锋,宋钟同意,因为他心下也没底,脸上胡子多不假,可不代表他就是个无谋好勇的粗汉,明知清军兵马众多,又有数千骑兵,己方只两个旅不到五千人马,打起来胜负真的难说。再者南下追了近百里路,士兵们也是疲惫不堪,需要休整,不然精力、体力都跟不上。

    太平军后撤后,罗托亲率的四千多满蒙骑兵赶到了河池城下,他们一路狂奔而来,卷起的烟尘远远望去如条黑龙,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罗托已得阿尔津遣人通传,知道河池城下有太平军,原本是想率部赶来一股作气将对方冲跨,可看到几千太平军在城外数里地列阵以待,战阵之间不露半分空隙,罗托顿时打消了冲阵的念头。这会,兵疲将惫的不单是太平军,清军同样也是如此。为了尽早赶来,罗托部是连着三日加速行军,人马都是到了极限。有空子钻能一击得手,清军上下也能打起精神冲一把,可对方阵形严密,一击不可能得手,罗托自然不可能强驱疲兵冲阵。

    和清军统帅信郡王多尼一样,罗托也是个年轻宗室,他是三等镇国将军、固山额真,不过和多尼从未经过战阵不同,罗托倒是打过几仗,一番权衡之后,罗托下令全军入城。

    罗托入城后,阿尔津、线国安等将领连忙来见。待众将行了军礼后,罗托急不可耐便问线国安道:“你是怎么搞的,庆远怎么才几天功夫就丢了?”

    罗托的质问让线国安脸微微一红,硬着头皮将太平军用火药崩塌庆远城墙的经过说了。听完,罗托半响无语,随后却是问左右可知道这火药崩墙的法子。左右皆回不知,罗托不由大奇,命人将这法子记下派人送去云南,他们这边无人知晓这破城法子,大将军帐下幕僚参军甚多,总有人知道吧。若能将这法子学来,日后对付明军城池也多了一招克敌手段,自家也能对敌军这种破城手段多作防备。

    罗托又问线国安攻打庆远的太平军有多少人,线国安有心想夸大太平军人数,但想太平军就在当面,自己瞒不住,便实话实说进攻庆远的太平军估摸只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

    罗托一愣,他没有记错的话,线国安求援时说他麾下还有不到两万人马,这就是说线国安是被只有一万多人马的太平寇击败,就算太平寇有火药崩墙这种破城手段,这仗打的也未免太不济了些,或者说线国安打的也太无能了些。

    线国安没办法为自己辩解,只得闷着头在那不吭声。定南藩下一众汉军将领和几个降军将领在罗托这个满州宗室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阿尔津因为先前的两败,这会也不好落井下石,在罗托面前说线国安的不是。要不然罗托追问起来,他也面上无光。

    城下传来通报,说是步兵大队赶到。罗托忙让线国安带人去接李本深和张勇他们。九千多绿营兵进城后,本就不大的河池城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这拥挤倒不是说城中容不了这么多人,而是不少地方都被溃兵纵火焚烧,使得没有那么多房屋能够供清兵居住。

    河池城原先倒是有清军任命的同知,不过太平军打来后,那同知携印跑了。太平军的广西巡抚衙门任命了新的河池州官,可清军来了后,那州官同样也携着木头印跑了,故而城中现在根本没有官员,就是那些衙役也都跑光。城中百姓大半也都跑到乡下避难,因此清军在城中搜刮到现在,也没寻到多少粮食。

    罗托部从贵州下来,沿途有一段时间就是靠打粮来维持,若不是退到都匀的广西巡抚陈维新筹了一批军粮送来,罗托这会只怕还在贵州境内下不来。不过陈维新提供的这批军粮满打满算也只能支撑罗托部五六天,线国安这边肯定是没啥指望了,从柳州撤军时就几乎丢弃了所有辎重,并且本身也没有多少军粮,这会被太平军从庆远一路撵过来,怎可能还带着军粮。

    李本深和张勇、刘芳名、高第、白广恩等汉将进城后,罗托便召集诸将开会商议。

    李本深原来是明将高杰的外甥,和李成栋一样都是高杰手下大将。高杰死后,李本深代了高杰的提督一职,后与李成栋一起降了清豫亲王多铎。李成栋南下攻取广东后良心发现再次反正归明,李本深却是一直替清廷卖命。顺治八年洪承畴出任五省经略后,将李本深要到帐下出任左标提督,将甘肃总兵张勇调来出任右标提督。

    磨盘山之战后,洪承畴曾向多尼建议,要李本深出任贵州提督,张勇出任云南提督,不过因北线大变,这两个任命便暂时搁置了。这一次洪承畴让他二人随罗托北上,也是想让他们立下战功,这样便可名正言顺出任贵州和云南的提督。

    刘芳名原是明朝的柳沟总兵,顺治二年降清后调任宁夏总兵,任上很受清廷委任的三边总督孟乔芳器重。顺治十四年调任江宁,后随征南将军赵布泰一起入西南。赵布泰因磨盘山之战被革职后,刘芳名被洪承畴调到左标提督李本深帐下,这次随罗托一起北上。

    白广恩原是明将,松山大战时倒是立了点战功,后来回陕西随孙传庭办贼,潼关城破,败于固原,被李自成军围困投降,得李自成重用。李自成死后,他却摇身投了清朝,清廷对其并不重用,只拨入汉军正黄旗下以闲职贴官用,直至洪承畴出任五省经略,他才在洪承畴手下听用。不过也一直没有得到大用,这一次白广恩是自请北上的,用意也是想得些军功。

    高第是原明山海关总兵,而吴三桂是辽东团练总兵,高第手下有关宁兵万余人,乡勇三万,吴三桂有辽兵四万。吴三桂先投李自成后反悔降清,高第却不愿降清,与吴三桂在山海关西石河、抚宁县九门口两次大战,均不敌吴三桂军,只能引军退走。吴三桂放清军入关后,高第无路可走遂降清,仍令山海关总兵,后为河南开归总兵,顺治十年高第上书请休,因南方战事反复,清廷不允,让其到洪承畴帐下效命。入西南以来,高第一直没有领过军,一来年纪大,二来到贵州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难以上马杀敌。和白广恩一样,这一次高第也是自请北上,不过却是想战事结束便上书请休,无意长留云贵。

    诸将到齐后,罗托让线国安简短说了下广西战事情况,又让阿尔津说了军粮只能维持三五日的事,然后便要诸将决议,决议的结果自然是速战。

    速战便要组织进攻,组织进攻就免不了诸军之间的协调,虽然清军之中以罗托地位最高,又是地道的满清勋贵,可是在这种急需汉军协助的情况下,他倒也不会给那些绿营将领施什么脸色,而是好言好语的对绿营诸将说道:“西南那边平西王已将朱由榔撵至缅邦,大将军正决意要平西王入缅擒杀朱由榔,朱由榔一死,云南局势便可安定。然而现在广东明军突然西进占了广西和湖南,平郡王那边连日不得寸进,因此全指着广西这边。这一战便为彻底歼灭广西太平寇,夺回广西,则西南局面便全盘而活,因此还望众将军用命,一举得胜!”

    “将军只管吩咐就是,为朝廷效力,我等绝不是畏缩不前的人!”

    线国安、李本深、张勇、白广恩等汉将忙一齐应道。

    罗托点了点头,对于李本深、张勇他们,他还是有着几分了解的,尤其那张勇更是员不可多得的骁将,其部陕甘营兵更是精锐,若诸将人人卖命,个个奋勇当先,这一仗便有十足胜算。

    白广恩忽道:“既然朱由榔已经弃国逃至缅邦,那朱明便算没了正统,卑职以为不妨将此消息告诉对面领军的太平军将领,对方若知他们的皇帝已经弃国,恐怕就会动摇吧。”

    “此策大善!”

    罗托闻言大喜,怎么把这茬忘了,便是不能让对面太平军向大清投降,可也能动摇他们的军心士气。当下,便派人去将永历弃国消息传给对面,不想对面太平军的将领听到这个消息后却不感到任何惊讶,反对清军来人很是平静道:“我们知道皇帝跑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壮丁对壮丁

    湖广总督和两广没什么关系,官衔为总督湖北湖南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巡抚事,正式简称为湖北湖南总督,又因明朝设两湖为湖广省,清沿明制,所以又称湖广总督。

    首任清朝湖广总督辽阳人罗绣锦,此人为明朝秀才,后降皇太极,隶汉军镶蓝旗,顺治九年老死任上。次任湖广总督是山西文水人胡全才,此人是崇祯朝进士,曾任勋阳巡抚、宁夏巡抚等职。胡全才在湖广总督任上已是干了七年,但他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任上被朝廷明旨罢官解押回京。

    胡全才被解职的原因便是湖广局势的糜烂。几乎是一夜之间,湖广一省大半落入明军之手,只省会武昌和重镇长沙、德安、黄州等地尚在清军之手,而湖广的丢失不仅意味着西南大军粮道被断,更意味着几十万大军反被明军给围在了西南。顺治龙颜大怒之下一气罢了胡全才,改任湖广巡抚张长庚为湖广总督,并从北京派来专使面谕张长庚,要其务必早日平定湖广乱局。

    张长庚升任总督不到三天,前线就又传来一个噩耗,武昌门户汉阳遭到明军进攻。据报,来犯明军为闯贼余部郝摇旗和塔天宝两个大寇,人马不下万人。为保武昌,也为保自己这个才刚坐上的总督位子,张长庚勒令武昌士绅大举纳饷,更是向城中百姓大肆摊派,得了四十多万两银子拿给湖广绿营提督董学礼,命他立即招募新兵壮勇,又从德安、黄州等地调来兵马,甚至连水师都被抽了丁,如此总算是凑了一支三万余人的大军出来。

    因担心自己重走胡全才老路,张长庚不顾这三万多兵大半都是壮丁,严命董学礼率一万兵马为前锋,自己则亲率余下两万多兵为中军,浩浩荡荡向汉阳开去。大军刚出城,按惯例,也为了剌激将士卖命,张长庚竟是下令绿营血洗了汉口等地,此举让武昌城中士绅百姓骂作一片。

    武昌清军大举来援汉阳时,郝摇旗和塔天宝正围着汉阳打的不亦乐乎。他二人麾下兵马倒真如清军探马所报不下万余人,可其中老卒不过千余人,其余都是出夔东后强裹的壮丁。本来,凭郝摇旗和塔天宝的实力,再给他们一万人也拿不下汉阳城,所以后方的李来亨和刘体纯给郝摇旗的命令只是让他监视住汉阳清军,等侯其他诸家兵马到齐后再行攻打汉阳,然后大伙一块围攻武昌。武昌若下,这湖北便算尽落夔东兵之手,德安、黄州等府不足为虑。长沙那边,有太平军帮忙,拿下也是小事一桩。可郝摇旗和塔天宝猎功心切,加上眼红汉阳城中的财富,竟然擅作主张对汉阳发起了进攻。

    郝摇旗和塔天宝认为汉阳守军不过两三千人,拿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谁知汉阳守军却是守得顽强,城中百姓也风闻夔东明军是当年流寇大贼李自成的余部,所以都担心城破之后这些流寇明军会洗劫全城,因此全城百姓在没有组织的情况下自发上城助守,令得汉阳守军信心十足,也为明军攻城添了不少难度。

    郝摇旗和塔天宝督兵攻了两天,白白折损千余人,却连汉阳城的一块城砖都敲不下来,心中郁闷可想而知。正苦着时,武昌的清军却在提督董学礼的带领下赶到汉阳。武昌清军的到来一下就让郝摇旗和塔天宝失了分寸,两军在城外交了手,结果明军大败,若不是塔天宝拼死领着亲兵押阵,恐怕一场大溃就此发生。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出夔东以来,在太平军的帮助下,夔东各家把个湖北搅得天翻地覆,几乎每战必捷,这让夔东兵信心十足,士气高涨,同时实力也是得到迅猛扩充。然而新扩充的这些士兵都是新兵,跟着打顺风仗还可以,真要碰到硬茬子,死伤一大,顿时就是没了士气。

    郝摇旗和塔天宝领着余部退到了汉阳以南的小别山附近,原本是想在那休整些时日,等小老虎他们过来再找董学礼算帐。可董学礼却是率兵紧咬他们不放,两军就在小别山附近的蔡口镇反复争夺拉距,战事陷入胶着。每天都有士兵伤亡,老兵的消耗更大,粮草也快不继,郝摇旗和塔天宝知道如果再拖上一段时间,恐怕他们从夔东带来的老兵就会被消耗光。而没有这些老兵做为榜样,那些湖北新兵的士气就会以更快的速度跌落。没有了那些老兵,郝摇旗和塔天宝也就成了光杆将军。

    郝摇旗有些后悔,自己或许应该耐心等待小老虎、贺珍、刘体纯、党天素他们赶到,大伙一块打汉阳,这样虽然不能独吞汉阳缴获,可怎么也比现在这赔本买卖强。

    可是后悔也没用了,买卖再不划算,他和塔天宝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这样便是亏了血本,总还能落些家当下来。不撑的话,就是血本无归了。不过郝摇旗和塔天宝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对手董学礼现在的压力比他们还要大。

    董学礼原是明朝花马池的副将,李自成攻陷陕西时,董学礼投降,授怀庆总兵。顺治元年,多铎兵下河南,董学礼降清,并写信招降大顺政权宁夏节度使陈之龙,书信被李自成的部将牛成虎截获,因此他的家属尽被屠杀,所以对于李自成军,董学礼可是恨之入骨。李自成军攻打孟县时,董学礼便渡河援救,杀敌千余,后因投诚有功被清廷封为一等子爵。

    闯军余部和董学礼有灭家之恨,现在自己率军围住了闯军大寇郝摇旗和塔天宝,按理董学礼当是马上纵兵将二寇脑袋砍来,可是董学礼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原因在于他所带的这一万多兵大半也是新拉的壮丁,战斗力比之同样是拉壮丁而来的明军好不到哪里去。

    郝摇旗和塔天宝的坚持也让董学礼产生错觉,认为明军战斗力和士气还可以,若按现在这种打法,他很可能没法全歼对方。(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董学礼兵败

    双方彼此都没有信心,又彼此都忌惮对方,可双方谁也不能就此撤退,于是交战继续。战斗和从前一样,同为壮丁的明清双方新兵在后面老兵的督阵下冲来杀去。

    董学礼立在马上,紧张的看着前线的战事,他看到当明军前面的士卒被斩杀后,后面的明军没有像从前那样就此迟疑止步,然后掉头狂奔,而是依旧不要命的冲上来和清军扭杀成一团。

    董学礼有些吃惊,明军的士气怎的就能一直保持高涨的。但很快,董学礼就发现,那些冲上来的明军不是什么新兵,而是老卒。他们那麻利的杀人招数和自家那些亲兵可是十分相像。

    郝摇旗孤注一掷,将自己的亲卫连同剩下的老兵都押了上去,他想着一举击溃清军,让董学礼个王八蛋不敢再缠着自己。塔天宝却有些犹豫,因为这样的打法虽然可以取得很好的战绩,但毕竟老兵数量太少,一旦清军回过神来组织反击,老兵的伤亡代价就大了去了,且战局也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战至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没有人知道。

    明军老兵组织的反击很快就重创了当面清军,不少清军士兵开始畏缩不前,甚至缓缓向后挪动。而明军方面因为老兵的勇猛冲杀,那些动摇的新兵也重新恢复士气,紧随老兵之后向清军一拨拨的冲去。

    前线兵马被明军撵得步步后退时,董学礼将手中的亲卫派上去督战,用刀子逼迫那些新兵壮丁向前,勉强维持着阵形和士气。不少将领前来请示提督大人是否先把兵撤下来,缓上一缓再战。董学礼却咬牙回令不允,敢擅自撤退者阵斩不饶。此时清军虽然困难,但作为一员宿将,董学礼知道明军一定也很困难,甚至也是在咬牙,所以胜利最终只属于那个能够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的人。时间也是董学礼的一个友军,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明军这一鼓作气的打法终有颓丧泄气的时候。

    就在郝摇旗和董学礼都在咬牙坚持的时候,一支人数约有千人的骑兵从蔡口镇的西边杀了出来,领头骑士打着的是一面“贺”字军旗,这支骑兵的统帅便是贺珍。

    “他奶奶的,总算是来得及,郝摇旗和塔天宝这两货倒是没给咱闯营丢人!弟兄们,随我杀!”

    贺珍将大刀一挥,一马当先向着清军冲去,却不是冲正在和郝摇旗他们杀得不可开交的清兵,而是直奔清军将旗而去。

    明军骑兵的突然出现令得清军毫无防备,上千明军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清军要害,令得当面清军伏尸一片,原本激昂的战鼓声也是瞬间消失得无声无息。鼓声的突然沉寂让前线还在和明军厮杀的清兵回头张望,不知道后方发生了什么事。人数过千,黑压压都是人头。人数过万,更是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上万人马交战,后方发生何事,前面的那些清军根本无从知晓。

    十几个清军的传令骑兵正当明军骑兵,发现这么多明军骑兵冲来,那些传令的清军骑兵吓得赶紧拉马回身,想要远离明军骑兵。可就一眨眼功夫,明军骑兵已经冲到他们眼前,在清军传令兵们还没有拔出武器时就挥刀砍向了他们。

    贺珍大吼一声,马刀落下,一个清军士兵身首分离,无头尸体依旧立在马上,鲜血狂涌。明军骑兵纷纷呼啸从这无头尸体边掠过,这尸体却好像粘在马背上一样,竟是一直不倒。

    十几个清军传令兵就这么被明军席卷入阵中,蹄声远去后,野地上多出十来匹无主战马。地上,倒着十来具尸体,大半都被马踏得不成形。一个清兵死的跟个吊死鬼般,舌头吐得长长,喉间的鲜血顺着长舌呈一条线般滴在泥地上。

    “敌袭,敌袭!”

    直到明军骑兵冲到距离清军将旗百多步时,将旗下的董学礼亲兵才反应过来,大声呼吼着示警,同时拔刀准备抵抗。董学礼也是吓了一跳,挥刀呼喝着将佐带兵挡住明军的骑兵。护卫将旗的那清军掌旗手是个高大的汉子,此时也转过身来盯着远处冲过来的明军骑兵。马蹄的震动让这掌旗手直觉两腿都在抖晃,可他却紧紧抱着旗杆,一动不动的执行他的使命。

    明军迅猛冲了过来,仓皇之中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防线的清军被冲散大半,一个明军骑兵笔直的纵马朝清军将旗奔来。那护旗的清军掌旗手不知是吓坏了还是艺高人胆大,竟然还是不跑,他用左臂抱着旗杆,右手急忙摸向腰间的佩刀。但在他摸到刀柄之前,那个奔来的明军骑兵已经把手中的马刀化为一道寒光向他头上斩去。

    马刀笔直砍落,在这个护旗清兵倒下的同时,明军骑兵将那面大旗一刀砍断,刀尖挑过落下的大旗纵马狂笑而奔。身后,只剩一帮目瞪口呆的清兵。

    “败了,败了!”

    目睹将旗被砍倒的清兵下意识的喊叫着四散而逃,董学礼也在亲兵的护卫下向北狂奔。后面的动静很快传到前面,令得那些在明军进攻下苦苦支撑的清兵也瞬间崩溃,他们纷纷扔下武器,发出同样的战败呼声,或是就地跪下投降,或是撒腿狂奔。崩溃如病毒般四散,感染着每一个听到消息的清兵,有不相信的清军将领朝后阵望去,果然不见了将旗所在,反而是后阵的士兵正在四散狂奔。

    败了,肯定是败了!

    不用多想,前面的清军将领也知道后面肯定是出了事,他们没有任何迟疑就打马逃奔。

    贺珍顾不上那些逃散的清兵,他只想擒住董学礼,可却看不到董学礼的身影。清军虽然崩溃,但贺珍却不敢掉以轻心,董学礼若是逃了出去,对明军便是一种威胁,因为他可能会尝试聚拢溃兵撤回汉阳,到时对明军进攻汉阳仍是麻烦。可惜,贺珍带人在战场上兜了两圈,捉了几个俘虏询问,也没有查出董学礼的下落,不得已只得率部返回,协助郝摇旗他们收拾残局。

    董学礼逃了出去,在发现明军骑兵来袭后,董学礼就往北面奔了。为了逃回去,董学礼把身上的盔甲、刀剑全丢了,使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溃兵,等到了安全地方后,他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外什么也没有了。

    逃离险境后,董学礼并没有回汉阳城,也没有去与总督张长庚会合,而是让一个逃出来的部将去见张长庚,报告战败的经过。

    董学礼不敢去见张长庚,因为他担心兵败的消息会让这位新上任的总督大人失去理智,拿自己的脑袋祭旗,因此他决定在外面避避风头,免得当了倒霉鬼。为了让总督大人相信自己不是畏罪潜逃,董学礼让部将禀报总督大人,说他正在外面收拢溃兵,打算与郝摇旗他们再决雌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总督大喜!

    董学礼不愧是名“宿将”,短短时间,就将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分析的透彻。在他看来,张长庚新从湖广巡抚任上迁湖广总督,这换在平时,可是天下掉下的馅饼,大大的高升。然而,现今这总督位子却是扎人的很,弄得不好甚至还会丢了小命。

    想那胡全才做了七年的总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朝廷说将他拿下就拿下,且一点颜面也没留,直接锁拿进京,可想被押回北京的胡总督会有个什么下场。而张长庚接任,说好听点是皇帝器重,临危受命,说难听点怕也是顶缸的。湖广战局再这么败坏下去,朝廷总要找人背锅,先前是胡全才,下一个肯定是他张长庚,总不能皇帝自个背这个锅吧。

    张长庚也是倒霉,洪承畴在长沙时,就一直看他这湖广巡抚不顺眼,屡次想换掉他,若不是他张长庚是汉军旗出身,恐怕早就灰溜溜走人了。现在他如愿以偿成了湖广总督,洪承畴也被皇帝一道圣旨赶去云南,湖广的天算是能一手遮了。然而,事实却是张长庚上任才三天,夔东明军就来攻打汉阳城了。汉阳一失,武昌无险可守,张总督弃城逃跑的话,朝廷铁定要他脑袋;不跑的话,明军也会要他脑袋。所以张长庚眼下是内外不是人,内外都要他命。

    为了保命,保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总督位子,张长庚就必须击退来犯明军,就算不能让局面迅速恢复,也得保证不在他手中坏得更快。为此,得知明军大举来犯后,张长庚急的官声名声都不要了,向武昌全城士绅和满城百姓大肆摊派催饷,大肆强拉壮丁,弄得武昌城内是天怒人怨,这才在几天之内募了一支三万余人的兵马出来。

    原想着来犯明军虽是郝摇旗和塔天宝这两个闯贼大寇,可兵马也不过万人,己方却有三万多人,以三打一,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明军。岂料,他张总督人还没到汉阳,董学礼这前锋就兵败了。消息传回去,董学礼敢肯定张长庚必定是气急败坏,且有一百个要杀自己的心思。

    按董学礼的想法,张长庚知道自己兵败后,应对的法子不外乎两个,一是回师缩回武昌,汉阳也不要了,就死守武昌;二么就是硬着头皮继续南下,寻郝摇旗他们决战。

    若张长庚选择回师武昌,汉阳兵败的责任他肯定脱不了,北京的朝廷说不得就会将他免职,而届时武昌城内那帮被他勒索的士绅肯定会联合那批暗中反对张长庚的官员向朝廷告状,到时董学礼也可以将兵败责任完全推给张长庚,说他不知兵,冒进,催逼这才导致兵败,如此便能把自己摘出来。

    要是张长庚选择第二个法子,就是不回师武昌继续南下,结果也只可能是两种。一就是大胜明军,那样的话,张长庚高兴之下对董学礼这个败将也不会有太多恨意,董学礼再知趣些,来一出负荆请罪,另外再准备重礼,总督大人想来也是大人大谅的,不会和他一介武夫计较什么。

    万一张长庚的下场和他董学礼一样也是大败的话,董学礼就更加不怕了,甚至连银子都能省下,因为张长庚肯定会被朝廷收拾,人都倒了,董学礼还怕什么,还浪费个什么钱?到时随随便便在附近拉上一批壮丁带回武昌,新来的总督大人说不定还得巴结自己呢,因为除了他董学礼,还能有哪个替他来保卫武昌城。

    好的坏的,董学礼都料到了,现在就看张长庚如何决择了。

    董学礼倒是希望张总督犯傻继续南下,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回到武昌,成为新总督大人的依仗。

    董学礼其他的信心没有,但对张长庚必然不敌明军却是信心十足的。这信心来源便是张长庚手下那两万多兵马的底细。别人不知情,他能不知道么?一帮从城中和附近乡村拉来的壮丁能叫军队,能打仗?打赢了才有鬼呢!

    要知道他董学礼不傻,武昌城中能打的兵可都在他手下,这会早败的没影了!

    张长庚真犯傻,他拿什么去打,又拿什么去赢?

    ......

    新任湖广总督张长庚现在心情糟糕透了,在帐中踱来踱去都静不下心,直想杀人。而平日前总围在他身边的那帮官员这会都远远的躲了开去,唯恐触总督大人的霉头。军中也是议论纷纷,都道这仗不能再打了,很多将领甚至都下令手下收拾东西准备回武昌了。

    董学礼兵败的消息对张长庚来说无异于晴天一个霹雳,一万多兵就这么被明军打败了,逃回汉阳的不到千人。董学礼这个家伙虽然没死,可也不知躲哪去了,张长庚又不是官场雏儿,哪能不知道董学礼这会打的什么算盘,可偏偏收拾不了他。

    困境,张长庚感到自己现在真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董学礼兵败的消息早就传遍军中,他就是想封锁也不能。他不是没有想到现在立即退兵回武昌,但他却真的不能就这样退回去,朝廷要是知道他一上任就遭大败,还在武昌城弄得怨声载道,能有他的好下场?

    可要是继续南下的话,张长庚更没这个胆量。明军刚刚大胜董学礼,士气必然高涨,他带着人一头撞上去不是找死么。董学礼都打不过郝摇旗他们,自己又凭什么能胜?就算他愿打,下面那帮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武昌的将领们也不肯打啊!

    思来想去,张长庚叹了口气,觉得或许回武昌才是最安全的选择。至于朝廷那边,自己只要极力夸大明军实力,一口咬定来犯明军是夔东兵加太平寇,兵马有十数万之众,实不是他张长庚能敌,朝廷和皇上或许看在他张长庚新上任,又是汉军奴才的份上能宽大于他。

    不过这样做的话,就须拉拢董学礼那个混蛋串供,知道这事内情的官员和将领也都得收买住,要不然这盘子可捂不住。哪曾想张长庚命师爷将串供的口风透露给董学礼派来的部下,那部下却怎么也不肯顺总督的话头说。之所以如此,却是董学礼早就和这部下商量过,认为张长庚得罪了武昌士绅和不少官员,位置已经不安稳,加上大败,所以没有必要为了随时会倒台的张总督把自己搭进去。

    蒙蔽朝廷可是死罪,若是张长庚不倒台的话,那当然什么事都没有,可一旦张长庚走了胡全才老路,那参与蒙弊朝廷的董学礼可就要跟着一块倒霉了。董学礼不傻,他只想将自己安安全全的摘出来,而不是带着任何隐藏的风险回武昌。

    董学礼不肯就范,张长庚没了主意,竟是一连两天既不下令回师,也不下令前进,就这么窝着。等到第三天,张长庚的亲信们也看不下去,纷纷来劝总督大人早作定夺,要不然事情恐怕越发不可收拾。

    张长庚苦笑一声,早作定夺?他定什么夺!

    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张总督不知如何进退时,汉阳那边却传来好消息,说是围城的明军突然撤兵了!

    “这消息当真?!”

    张长庚激动的抓住那报信士兵的双肩,直叫他士兵也是激动,这可是总督大人啊!

    消息没假,明军真的撤兵了。刚刚取得蔡口镇大捷的明军郝摇旗、塔天宝、贺珍三部竟然奇迹般的就此撤兵,且撤得很快,快到汉阳的清军直到第二天才发现明军没了踪影。

    “总督大喜,大喜啊!”一个幕僚兴奋的叫了起来,直差手舞足蹈了。

    “何来大喜?”

    张长庚一怔,明军撤兵固然是好事,可也谈不上大喜啊?

    那幕僚轻咳一声,上前激动道:“总督大人亲率大军重创明军,迫使明军溃逃,成功守住汉阳,如何不是大喜!”

    “喔?”

    张长庚的表情变的十分古怪,片刻之后,脸上浮起笑容,不住点头,连连说道:“确是喜事,确是喜事。”

    ..........

    郝摇旗、塔天宝和贺珍的确是撤兵了,准确来说贺珍率兵赶到不是增援郝摇旗和塔天宝攻打汉阳的,而是奉小老虎李来亨之令,命郝摇旗和塔天宝速速退兵。同时,另外几支正在四处攻掠的夔东兵也收到了李来亨和刘体纯的命令,命他们各自收缩,同时各军主将速至应城军议。

    促使李来亨、刘体纯他们下令各部收缩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接到了沅州太平军送来的急信。信是太平军大帅周士相亲笔所书,信中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永历皇帝已经弃国出逃缅甸,为了抗清大局着想,周士相拟联合夔东诸家、金厦郑氏拥唐王朱聿锷监国,代行天子事,以安海内军民之心。(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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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介绍: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 伪清顺治十一年,广东新会汉人周士相:“我汉家男儿绝不为奴!”汉儿不为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儿不为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