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三思而后行
云南昆明宜良县城,平西王世子、和硕额驸吴应熊奉顺治皇帝命特来军中看望替大清征战西南的父亲。途经汉中时,经不住弟弟吴应麒的请求,应熊便将他一起带到了云南。
吴三桂上一次看到长子吴应熊还是顺治十年,时隔五年再一次看到长子,自然是欢喜无比。父子叙了多年未见之情后,已经做了爷爷的吴三桂自然问起两个孙子的事。
“公主待儿甚好,世璠学业也好,先生经常夸赞。”提起两个儿子,吴应熊一脸欢愉,“不过老二名字一直未起,先前儿子倒是写了家信想请父亲给老二取名,可父亲又领兵出征,这事便一直搁着。儿子这次来,公主也叮嘱了,无论如何也要请父亲替老二把名字给取了。”
“替儿取名是你做父亲的事,如何要我这爷爷来取。”
吴三桂开心的笑了起来,嘴里这么说着,手却拿笔落纸写了三个大字。吴应麒探头去看,却是“吴世霖”三个大字。
“世霖?”
吴应熊仔细念了几遍,对父亲给次子起的这名字大为满意。
“这名字我早前就想好了的,不过怕你和公主嫌我这老人多事,便一直藏在心头。今天总算是拿出来了。”
吴三桂一脸慈爱的看着长子应熊,想到长子自顺治元年起便一直留在京中做为质子,心中便颇不好受,但想应熊现在也是做了父亲的人,自己也已成为两个孙子的祖父,心中自然别有一番感慨。
“等回头我和大哥一起回京看看我这世霖侄儿,再看看世璠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叔叔,公主是不是真和大哥说的一般,对世璠极其疼爱。”
16岁的吴应麒长得颇是人高马大,和大哥应熊一表斯文相比,应麒倒是颇像三桂,看着就像一员武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三桂心中一动,放下毛笔,看了眼并没有对弟弟所言多想的应熊,意味深长对他道:“世霖虽是公主所生,但嫡长不可轻易,这一点你须心中有数。将来,你可是要袭为父这平西王位的。”
吴应熊一怔,明白父亲话中所指,忙道:“父亲放心,建宁没有那个念头,世璠是儿嫡子,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这就好。”
吴三桂点了点头,又想自己还不到50,却想这王位继承之事,不免有点太过多想,便笑了笑,岔过此事不提。目光瞥见次子应麒人高马大模样,想到这两年自己忙于征战,一直疏于教子,不知应麒现在学业如何,便问他道:“为父不在,你怕是高兴的很。说说,你跟先生都学了些什么书本知识?”
吴应麒没想父亲会突然问他学业,有些脸红道:“先生能教我什么,不过是些四书五经之类的。”
吴三桂眉头微挑:“除了四书五经,先生就没教你别的书么?”
吴应熊微笑不语看着自己这个弟弟。
吴应麒有些头疼,父亲明知他不好读书,而好弓马,却非问他的学业,这不是当着大哥面叫他难堪吗。他硬着头皮道:“父亲,先生说,古人半部论语治天下,所以孩儿以为只要能读好这些四书五经,就不愁没有经天纬地治国安邦之才,其它的,学与不学没什么紧要的。”
吴应熊没想到弟弟还知道半部论语治天下这事,对弟弟真是有些刮目相看。
吴三桂也是一怔,旋即笑骂道:“糊涂,真是迂腐之见!”
“先生是父亲给孩儿选的,怎的父亲反说先生所言是迂腐之见呢?”吴应麒撅着嘴,对父亲的话感到不平。
吴三桂轻笑一声,问道:“你想必认为你先生读的书比父亲我多的多,是么?”
吴应麒想也不想,理所当然道:“先生博览群书,诗书礼乐无所不精,自然比父亲所学要多。”说完,想到什么,又补一句道:“这话可是父亲当年自己说的。”
吴三桂当然记得自己当年替次子选老师时对他说过这句话,但他却是摇头道:“这话我是说过,但我问你,如果让你先生来带兵,你认为是你先生厉害,还是你父亲我厉害?”
“这...”
吴应麒挠耳不知如何回答。
吴应熊笑着点了他一下:“二弟,这有什么难回答的,当然是我们的父亲厉害了。”
“噢,对,对,是父亲厉害,父亲厉害!...”吴应麒不住点头。
吴三桂又笑了起来,接着问吴应麒:“那你可知为何父亲厉害?”
吴应麒摇摇头,实话实说道:“儿子说不上是何道理。”
见次子说不懂就不懂,一点也不虚伪,也不强充好汉,吴三桂心中很是欣慰,只是面上却不露声色。
“两人走在一块为一事发生冲突,双方都是博学之士,谁也说不过谁,却谁也不肯服输,这时,却要如何分出胜负来?”
吴三桂出了一题,这题不但是出给次子的,也是出给长子的。
“孩儿不知道?”吴应麒很老实,他真是不知道,他想了想,征询的看着父亲,小声道:“要不再请一博学之人做判?”
吴应熊也在想这问题,一时却没办法。如弟弟所言,再请一人作判,可要这两人不信这人判定又如何解,难道还要再请人来判吗?
吴三桂笑容慢慢褪去,盯着两个儿子,正色道:“这时能够解决问题的只是一拳头而矣。”
“一拳头?”
吴应熊和吴应麒双双发怔,父亲这答案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了吧。
“便是一拳头,谁的拳头强,谁就是胜者,谁的话就是对的。或者说,谁的实力强,谁就是对的那一方,输了的那个人,便是再博学,再有道理,但经不住这一拳头,他便是失败者,便是错的。这个道理,你们可明白?”
“孩儿明白了!”
吴应熊和吴应麒齐声道,不管这个答案有多么惊人,但细细想来,却又是那么的真切。这世上的事,往往不就是一拳头解决的事么。
吴三桂很满意两个儿子的反应,这个道理可是他毕生经验之谈。许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父子之间气氛有些压抑,他便稍稍缓和脸颊,又问吴应麒道:“除了四书五经,你自己可曾偷偷摸摸看过别的书?”
吴应麒突然紧张起来,不知父亲的话是何意思,有点害怕的看着父亲。
吴三桂见次子这幅表情,一下笑了起来,然后和声说道:“你怕什么,父亲小时候也躲着老师和你祖父亲看其他的杂书呢。”说着又指了指长子吴应熊,“你大哥小时候也常这样呢。”
吴应熊被父亲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吴应麒则红着脸说道:“其他的书,孩儿倒是看过几本。”
“什么书?”
“《史记》与《孙子兵法》。”
“噢?你看这两本书?”吴三桂有些吃惊,想不到一向不爱读书的次子竟然会喜欢看这两本书。
“这两本书都是不错的,你既爱看,回头就让你先生多为你讲解。”吴三桂哈哈大笑起来,随手拿起案桌上果盘摆放的一只黄皮梨摆到两兄弟面前,对他们道:“你们听说过孔融让梨的故事么?”
两个儿子齐声答道:“听说过。”吴应熊又补充道:“儿子小时候,先生都教好几遍的。”吴应麒也点头示意他小时候也听先生讲过好多次。
“嗯。”吴三桂笑着问他们道:“既都听过,那么为父问你们,如果你们是孔融,该如何取梨呢?”
吴应麒脱口就道:“当然取最小的!”
吴应熊却在认真地思索,他知父亲不会突然问这取梨事,肯定另有深意,所以并没有回答。
吴三桂见长子在沉思,便问他道:“应熊,你怎么不回答?”
吴应熊抬头看着父亲道:“父亲,孔融让梨的故事,路人皆知。我想父亲问儿之意绝非让儿也学孔融!如果如此,父亲此问又有何用?只是儿子也并不知道如何做,所以没有回答。”
吴三桂满意点头,赞许道:“你能用心思索,足见你心思缜密,将来可做大事!”
吴应熊脸上很平淡,仿佛没有听到父亲的话一般。吴三桂见了更是大为惊喜,忍不住赞叹说:“得意不快心,失意不快语。我儿应熊果然有惊人之才!”
“父亲...”
吴应麒见父亲一再称赞哥哥,却把自己给摞在一边,嘴巴鼓了又鼓。
“你啊...”
看见次子吴应麒嘟着嘴的脸,吴三桂忍不住大笑起来,然后说道:“我儿应麒忠厚有加,前途也未可限量。”
“多谢父亲夸赞!”
吴应麒见父亲表扬了自己,才慢慢地舒开了脸,露出了笑容。这时,吴应熊却突然问父亲道:“照父亲之意,儿子该如何取梨呢?”
吴三桂没有回答长子,而是反问他道:“你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么?”
吴应熊答道:“是的!”
吴三桂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之后才说道:“照为父看来,你须要三思而后行。”(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朝廷还想卸磨杀驴么
“不过取梨事,哪里有那么复杂?”吴应熊很是困惑。
吴应麒也一脸不解的问道:“为何要三思而行?”
吴三桂道:“为何要三思而后行,却是因为你们必须根据不同的情况,作出不同的选择,而不是一昧做同样的选择。”
父亲的话让两兄弟一头雾水,吴应熊问道:“父亲以为孩儿会碰到些什么情况,又该如何选择?”
吴三桂道:“比如说,在家人之中,碰到这类情况,你该如何办?”
吴应熊反问道:“父亲认为儿子该如何办呢?”
吴三桂没有想到长子有此一问,他愣了下,说道:“儿子须学孔融,取那小梨。”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只是儿子在想,父亲为何让儿子取小梨,而不取那大梨?”
“在家人之中,父母既为尊长,你须有孝敬长辈之心。因此,你不能与父母争大梨!除了父母之外,还有兄弟姐妹,既是兄弟姐妹,你须顾置兄弟姐妹之情,所以你也不能与兄弟姐妹争之!”
吴应熊点头道:“儿子谨记。”然后又疑惑地问道:“若兄弟姐妹要取大梨,怎么办?”
长子的这个问题让吴三桂再次愣住,随即很是不快的斥责道:“身为兄长,你只需记住自己该如何办就行了,至于兄弟姐妹们,由的他们自选。”
吴应熊没想到父亲会突然发火,吓得赶紧答道:“儿子谨记!”
一直在听的吴应麒却问道:“父亲,你叫大哥取小的,那么谁该拿大的呢?是我么?”
吴三桂哭笑不得地看着次子,真不知说他什么。
“除此之外,父亲认为还有几种情况呢?”吴应熊在沉默后却突然又发问。
“还有三种情况。”
“哪三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儿子处在众世俗之人当中。”
“那儿子应该怎么办?”
“你应该先取,且必须取大梨!”吴三桂不容置疑道。
吴应熊听后若有所思,接着又问:“第二种情况呢?”
吴三桂道:“第二种情况是儿子处于众圣贤之士当中。”
“那儿子应该怎么办?”
“你应该最后才取。”
“第三种情况呢?”
“第三种情况是你们当中既有圣贤之人,又有世俗之民时。”
“儿子如何办?”
“你应该在世俗之民后圣贤之人前取梨。”
听完父亲的三种取梨之道,吴应熊很是迷茫,似懂又似未懂,他对父亲道:“父亲教儿子此三种取梨之法,儿子觉得其道理太过深奥,不知父亲能否给我解释?”
吴三桂刚要开口,次子吴应麒却道:“父亲,我才不管什么三种情况呢。在我看来,只有一种情况,也只有一种方法!”
吴应熊看向弟弟,问道:“只有哪一种情况,一种方法?”
吴应麒道:“对,在我看来,不管是世俗之人也好,还是圣贤之人也好,都是外人。因此,对我来说,就是在外人之中时,如何取梨。”
“那你怎么取呢?”
“当然取最大的梨。”
“为何?”
“能有大梨取却不取,那是虚伪。我可不愿为个虚名而弃了实惠。”
闻听次子所言,吴三桂眼睛猛的一睁,仔细打量起这个在他看来颇是有点不学无术的儿子。
吴应熊却有些生气,他道:“二弟,父亲要我们分三种情况取梨,怎的到你这便只有取大梨一途呢?”
“不是吴家人,我便只取大梨,难道要让大梨给外人不成!”
吴应麒说的理直气壮。如此一来,身为兄长的吴应熊便更加生气了,他怒道:“父亲给出三种情况,是让我们好生思索,不是让你这般只图实惠取法。若真如此,为何父亲要给三种情况让我们思索呢!”
“父亲其实是希望我们取大梨的,是吧,父亲?”吴应麒没有理会大哥,而是看向父亲。
吴三桂一时语滞,实在是没有办法在长子面前支持次子的见解,虽然这个见解很合他的心意。他之所以出这取梨题让两个儿子参详,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明白何时取大梨吗。但现在看来,次子应麒却是将自己所设统统推翻,一语直指其核心,那便是不管什么情况,都先将大梨取了。这一点,可是深合如今这天下大道的。
“父亲,二弟所言你沉得荒唐么?”吴应熊真被弟弟的话气到了,想从父亲这里得到支持。
“荒唐?或许吧。”
吴三桂有些失神,视线转向长子脸上,淡淡道:“应熊,你想明白了么?”
吴应熊摇头道:“儿子愚钝,想不清其中道理。”
吴三桂也摇了摇头,对他道:“不是你愚钝,而是这些道理有些特殊,非书本之中可以学到的....为父要你在世俗之人当中时,要径取大梨,是因为世俗之人,往往图一时之实惠者较多,而顾及其他者较少。你若置身于世俗之人当中,不能专取大梨,没有得到实惠事小,连存活的机会恐怕都没有了。”
吴应熊奇道:“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吴三桂点点头,道:“正是。在世俗之人中,一切教化都属附庸,唯生存才是根本。你若不懂此理,别说取不到大梨,连小梨你也无法得到!久而久之,你自问还能存活在这世上么?”
“若依父亲所言,儿子直取大梨,那儿子岂不是有辱斯文?”
“斯文能当饭吃吗?”吴三桂笑了起来,“是活着事大,还是斯文事大?你可知这世上有吃不起饭还要装斯文的人?”
“那父亲为何让儿子处于众圣贤之士当中时,要专取小梨呢?”
“圣贤之士往往多虚伪狡诈之辈,他们心中明明有着得到实惠的**,却唯恐被人议论而不敢表现出来。因此,你若礼让,在最后取梨,既能得到圣贤之名声,又能得大梨之实惠,何乐而不为?而你若专门先取大梨,虽可得此实惠,必能引起圣贤之士的公愤。换言之,那些圣贤之士的唾沫星子会将你淹死。”
“既然是圣贤之士,怎么会因为取梨小事而对人生怨呢?”
“我儿有所不知!古往今来,尚没有圣贤之士能脱离人间烟火。也就是说,圣贤虽为圣贤,但毕竟是人,是人就得有**。圣贤之士图圣贤也是一种**。圣贤之士之所以能得圣贤之名,是因为他们的此**已压过彼**。但是,仅仅是被压着而已,而非消灭,所以,圣贤之人的食欲却仍然存在的。而众人推崇他们为圣贤,是因为他们善于掩饰自己的食欲。
因此,如果你处于圣贤之士当中时,你最后取梨,必然既得大梨之实惠,又能得圣贤之大名。反之,如果你专先取大梨,圣贤之士必然不屑与你为伍,觉得与你为伍会有损其圣贤之名的。这么一来,你必成世俗之人,而世俗之人,自古以来,少有成大器者。如你执意要置身圣贤之中,那圣贤之士必能以唾液淹死你!”
“若圣贤之士都以有损圣贤之名而最后取梨怎么办?”
吴三桂没有想到儿子有此一问,他思索一会,便说:“那时你须看准筐中大梨,然后闭目伸手而取之。”
“这是为何?”
“因为在众人看来,你虽有取大梨之实,却非有心而取之也。你的圣贤之名不会因此而受损伤。我们为官者便常常以此法得其实惠又保其廉名。”
“那父亲为何要儿子在第三种情况先圣贤之士取之,而不等圣贤之士取后再取之呢?”
长子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吴三桂也有些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为他解释道:“因为圣贤之士虽将圣贤之名看得很重,但若置身于世俗之人当中时,必因生机遇到威胁而看轻圣贤之名。倘若他们仍然看重圣贤之名,必会因此而饿死。所以,当世俗之人取梨之后,他们早已将怨恨置于其身,自然不会注意他人。同时,也因为有世俗之人取大梨在先,必会激起圣贤之人的贪欲,而置圣贤之名于不顾。”
“既为圣贤之士,怎会置圣贤之名于不顾呢?”吴应熊有些不同意父亲的见解,因为这和他所学很是不符。
“圣贤之士只可生圣贤之众中,世俗之民中,决无圣贤之辈!若有,也早已饿死!你若不信,这时,你最后取梨,必得小梨。只有按父亲之法取梨,仍然既可得大梨之实惠,又能保圣贤之名声....应熊,为父所说乃毕生经验,我知你糊涂,但你却须谨记,日后好生琢磨,便知为父这话都是对的。”
吴应熊觉得自己对于父亲的道理,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他很想让父亲说的再清楚些,可却见父亲脸上有些疲倦之色,身为人子孝字当先,便起身拉着弟弟应麒与父亲告辞,好让父亲能够早点歇息。待他二人离去后,谋士胡守亮却从帐后走出,来到吴三桂身边。
“我这两个儿子,你怎么看?”吴三桂说话的时候,视线仍落在案桌上的黄皮梨上。
胡守亮斟酌片刻,道:“世子有大贤之风,却有些妇人之仁,无果断狠辣之意。承平之时,乃是贤主,大乱之时,却非良君。反观二殿下,虽看着粗鲁,好似无谋之辈,却是能成大事之人,颇有王爷风范。”
“也许吧。”
吴三桂笑了笑,并没有责怪胡守亮对于长子应熊评价过低,因为这也是他这做父亲的看法,但这不代表他对长子就失望了,因为他从没想过长子要如他一般经历大风大浪,他只要应熊好好的活下去,然后顺顺当当的接他的平西王位即可。这天下,总会太平的。
胡守亮知平西王心中如何想,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开口说起另一件事:“洪大人信中说广东的太平军已经进入广西,广西巡抚陈维新向线国安救援,线国安却不肯回兵,看来这事多半是征南将军的意思。”
“线国安就是现在回去,广西就能救得了?马雄那般能打,不也一日而亡,这会,那贼秀才怕已经站在桂林城头了吧。不过贼秀才再怎赶,也是来不及了。”吴三桂冷笑一声。
胡守亮点点头,又道:“洪大人那里如何回信?”
“告诉他,本王会抢在线国安、赵布泰前面先取昆明。”
“信王那边?”
“从前我不取大梨,是因为这梨不好拿,扎手,现在这梨就在眼前,我若不取,岂不太虚伪了?”说完,吴三桂起身走到帐门,看着夜空久久无语,半响,忽的有感而发,对胡守亮道:“大梨在我手上,你说,朝廷还想着卸磨杀驴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 兵向桂林
广西,太平军第五镇受命从陆路攻打广西首府桂林。
七日,甲旅旅校、原新安千户胡明义率部自梧州府门驿出发,过龙江、昭谭二驿,占领守军已弃城而逃的永安州城。九日,镇将赵自强率镇卫并乙旅、丙旅进抵永安州城,随即全镇西进桂林,先后攻占平乐、恭城、阳朔等城。沿途清军望风而逃,无一敢与太平军一战。
14日,清广西巡抚陈维新闻听探马奏报太平军有一孤军约两千余兵冒进距府城只四余十里的东江驿,为遏制太平军攻势,陈维新遂命桂林总兵徐天佑、桂平分守道王延宾、苍梧分守道陈宏业及从梧州逃回来的苍悟兵巡道李本晟等人率兵往东江驿阻击,欲吃掉这股冒进太平军。
徐天佑本不想领兵去,但听探马说那股太平军皆是步兵,没有骑兵,且最近一支太平军尚在数十里外的阳朔,便觉这是个好机会,同意领命出征。桂林城中原只有守军三千余人,求线督回军不果后,陈维新知梧州太平军必会攻打桂林,遂下令平乐及桂林所辖各县营兵尽数撤至桂林,此举虽令太平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了十数州县,却也使桂林守军兵力达到了九千余人,加上城中青壮,可用人力万余人。
随徐天佑出城兵马中,桂平分守道王延宾有千余人,苍梧分守道陈宏业有七百余人,兵巡道李本晟冒死逃回后又纠集了一帮僮兵壮丁,加上封官厚赏招来的一众土匪,也勉强凑了千余兵,不过主力还是徐天佑麾下的桂林镇标,有骑兵300余人、步军1400余。
徐天佑部出城前,巡抚陈维新带着桂林府知府冯瑾、桂林府同知姚世泰等官员于城头摆宴设出征酒,饮毕出征酒,徐天佑便令各部出城。末时,清军与进抵东江驿的太平军第五镇丙旅相遇。
......
第五镇丙旅原是第二镇的乙旅,数月前方从第二镇建制调拨第五镇,镇将于世忠乃明戚家军后裔。
经过数场战斗的洗礼,丙旅将士早已没有了当初面对清军的紧张感,在他们看来,对面的绿营兵不过是来送菜的。队伍中,有几个老兵甚至开起了玩笑:“今日小爷可别往前冲得太快,要不然屁股又要被老爷给打坏了。”这老兵们所说的小爷便是旅校于世忠的独子于佑明。
于佑明自小跟随其父南逃,可谓生于乱世,长于军中。其父于世忠为不让戚家军后继无人,遂倾全力教导他。于佑明不负乃父所望,枪棒刀戟样样擅长,加上年少气盛,每每仗着武艺不顾军令杀入敌阵。上次在陆丰被济度围攻时,于佑明在城头上斩杀十几名清兵,等看到城下敌军架不住伤亡开始逃跑时,竟然攀着清军丢下的云梯跳下去追杀,不一会又割了两个真鞑子脑袋跑了回来。
此举固然英雄,却是未得军令擅自出城,将父亲于世忠气得不轻,大怒之下便要行军法。好在时任上司第二镇镇将铁毅闻知之后赶来阻止。于世忠行不得军法,便行了家法,将儿子扒了屁股在校场上狠狠打了一顿。不想,这么一顿打倒让于佑明在太平军里出了名,便是连周大帅都知道老于家出了个马上能挑,马下能砍的小文鸯来。
第五镇受命从潮州西征时,于世忠出于就这么一个独子,且西征面对西南数十万清军凶险太大,所以未让于佑明从征,结果于佑明跪在校场上半天。父子一番对话之后,于佑明终于得偿心愿,以队正衔列军随征。
老兵们当众调笑自己,于佑明却是不恼,左右自家那个老子都不给儿子情面,当着那么多人面把自己屁股打开花,现在叫人家来笑又有什么打紧的。左右丢的不也是老于家的脸面,老子不要这脸,儿子又要的什么。再说了,只要能杀鞑子替爷爷和大伯他们报仇,丢脸又怎样!
听惯了老兵们调笑,于佑明索性也打趣他们来:“老哥哥们莫要光笑我,只怕待会儿营兵不经打,咱们动起手来太过顺利,你们跑得太快收不住手,到时军令下来,可是人人都要挨屁股。哈哈...”
“咱们挨打,小爷也跑不掉。不过咱们皮糙肉厚的,打上一百板子不过就当挠痒痒,小爷这细皮嫩肉的,要是再给开了花,走起路来一扭一捏的,嘿嘿,小娘看了都皱眉喽...”
众人大肆说笑着,浑不将对面清军放在眼里,士气皆是高昂,仿佛对面那几千清兵真就是泥捏的一般。
但是当听到对面清军阵中鼓声响起后,老兵们也好,小爷于佑明也好,均是收起笑容,按着往日操练迅速散开结形。这丙旅完全是旅校于世忠按戚家军的战术练兵,也是全太平军中唯一一支不按军帅府步兵操典习练的,这是因为周大帅开了特例,要让戚家军的血脉在太平军中延续下去。
随着旗号,丙旅上下每四十人组成一个人字形的小阵,前后交错,左右隔开。小阵最前面四人斜向靠地支起竹子制作的丈五狼筅,侧面则是十杆长矛,最后则是镗把和刀牌手。狼筅前端尖锐的竹枝并未削去,让战马本能地避开。
仗着兵力优势且有骑兵,桂林总兵徐天佑下令冲阵。他没有轻敌,也不是大意,而是实在分析了对面太平军的实力之后才下决定进攻,因为他不相信区区两千余明军步兵能挡住他的双倍兵马。
然后战局从一开始就没能如徐天佑所预想那般,当他标下的300余骑兵鱼贯而入太平军小阵之间空隙后,却怎么拼命抽鞭也不能令战马再加速一分,太平军小阵中侧面的镗把和长矛却不断扫向刺向清兵的身侧。骑手们用马刀格挡,大都被镗把叉住,然后便是数杆长矛撺刺,顿时纷纷落马,惨叫声连绵不绝。后队的清军眼见情况不妙,想绕开冲杀,躲进人字小阵后的鸟铳手却又跑出来射击,又被打倒一片。
预想中的踏阵变成了明军一边倒的屠杀,让目睹这一切的徐天佑震惊不已。
步兵大队也冲了上去,清军不可谓不卖命,也不可谓不卖力,甚至连在梧州城下叫太平军杀破胆的苍悟兵备道李本晟也咬牙带着手下兵冲了上去,可尽管清军兵力占了优势,太平军的阵线却是纹丝不动。
慢慢的,随着旅校于世忠的不断命令,一个个变换的旗号传下去,清军愕然发现,他们竟然被兵力比自己少得多的太平军给合围了。
一场绞杀战在东江驿血腥的展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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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桂林城头上,等着捷报传来的广西巡抚陈维新怔怔的看着从东江驿逃回来的数百残兵。
“这可不到两个时辰...”
桂林知府苏谨的脸色很难看,同知姚世泰身子微靠在城垛上,仔细看,便能发现这位姚同知身子颤的厉害。
守门的兵丁前来请示,陈维新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开门,放徐镇他们进来。”
“喳!”
兵丁应了,很快城门便被缓缓开启,看到城门开启,数百从东江驿捡回性命的清兵忙加快脚步冲进了城。进了城,这些残兵也是惊魂未定,扶着城墙在那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一路逃奔,可把他们吓得够呛,也累的够呛。
“抚台大人,末将无能!”
脸色苍白、浑身血污的徐天佑一脸愧疚的看着巡抚大人。仗打成这样,他实是无脸来见巡抚大人,若不是想着桂林城还在,兵败那会他就恨不得自个抹了脖子。足足五千兵不但收拾不了对手的两千来兵,还叫人家打了个围歼,拼死突围之下才跑回这么四百多人。这仗,徐天佑真是没法说。要说肚中有什么,那就是一肚子苦水了。
苍悟分守道陈宏业和苍悟兵备道李本晟两人也是命大,竟也跑了出来。后者这是第二次从太平军刀下捡回命来,一路狂奔,当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后面稍微传来一点动静就把他吓的背心发凉,好几次都想放弃了,就那么从马上跳下,然后坐在路上听天由命。若不是难兄陈宏业还想着他,死命拉着他跑,李本晟这会只怕真的成了太平军的俘虏了。
两位难兄难弟抖抖瑟瑟的从马上下来,双腿都迈不动步,在那不住的晃来晃去,要不是几个营兵眼尖手脚快,这二位大人就得晕倒当场了。
坐着休息了片刻,陈宏业和李本晟这才觉得血脉筋络活络了些,于是咬着牙关,相互搀扶着上了城头。仗是打输了,但巡抚大人那边可是不能不见。
桂平分守道王延宾打一开始就躲在最后面,跑的也是最快,一路上光想着保命,其它都没空去想,也顾不得想,等平安进了桂林城,这才发现两条大腿内侧被马鞍磨得血肉模糊,那血顺着他两条腿往下流,每走一步都腌心般疼。
王大人从前哪吃过这种苦,眉头皱得紧紧的,却是不敢叫出声来,没办法,这会城中一大帮官员士绅都盯着他看呢,真要熬不住疼喊出声来,恐怕桂平分守道就是王大人这辈子当过的最大官了。
“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胜败乃兵家常事…”
城头上,广西巡抚陈维新正在安慰一脸自责的桂林总兵徐天佑,不用徐天佑多说,巡抚大人也知道这仗败了,且败得十分惨,十分的难看。他也不知如何面对了,只能尽力安慰徐天佑,毕竟桂林的城防还得靠他。再者,这安慰的话于其是对徐天佑说,倒不如说是巡抚大人是在安慰自己。
安慰一番后才发现徐天佑身上不少血污,陈维新倒没嫌弃,反是一脸关切的问道:“徐镇受伤了?”
见巡抚大人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徐天佑顿时心中感动:“抚台大人放心,末将没有受伤,只不过末将…唉,末将无能,末将无用,末将把数千军士给葬送了...末将真是没脸来见抚台啊...”
“徐镇千万不要说这些,说来还是怪本抚心急了些,以为有机可趁,不想却是连累了徐镇。”
陈维新叹了口气,这事说起来还真是他的责任,要不是他起意想吃掉那股冒进的太平军,徐天佑也不会奉命出城,他不出城,又哪里来的惨败。
桂林知府苏谨心中还存着些指望,他带着几分侥幸心理问道:“我军数千兵马虽遭惨败,但想那太平寇怕也是损失惨重退兵了吧?”
闻言,陈维新也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徐天佑。吃了败仗不打紧,但要是能让太平军暂缓向桂林推进,却无疑也是大功。
不曾想,徐天佑却是苦笑一声,摇头道:“太平寇太过厉害,恐未伤及分毫。”
苏谨一惊,失声道:“太平寇有这么厉害!”
徐天佑有些黯然道:“比之真满州也不逊色。”
苏谨腮帮子一动,什么话也说不出。巡抚大人亦是无语,饶是心中做好准备,也从线督那里了解到广东明军强大的战斗力,梧州一城也证明了广东明军能打,可毕竟未曾亲眼见过,现在徐天佑直言广东明军不比满州大兵差,他这才真正感受到恐惧。
陈宏业和李本晟相互搀扶着上了城,站在一边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王延宾也抖抖瑟瑟的上了城,见城上气氛不对,也知趣的靠到一边,不想去触抚台大人的霉头。
“抚台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最终,还是桂林同知姚世泰出声打破了这不寻常的平静。
“是守还是退,还请抚台大人拿个章程。”若没有东江驿这场败仗,桂林知府苏谨倒是坚守派,现在,他却是动摇了。
徐天佑默不作声,他被太平军打怕了,若真要他拿个主意,他认为还是当弃守桂林退往云南和线督会合的好。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眼下广东明军势大,来势凶猛,又有梧州为跳板,陆路可攻桂林,水路可攻柳州和南宁,而广西清军主力又被马雄那个回回葬送在了梧州,使得广西三府想坚守都无足够守军。今日这一败,桂林守军精锐又去了一半,余下都是各县拼凑来的兵马,能当个什么用。所以这节骨眼,放弃桂林才是上策。
徐天佑想放弃桂林,可巡抚大人没有发话,他又是桂林总兵官,对桂林负有直接责任,若巡抚不发话撤,他这总兵官要撤,事后追究起来,后果多半是他来背的,因此徐天佑只能保持沉默。
陈维新也在考虑是否还要坚守桂林,他拿不定主意,便问徐天佑:“徐镇以为守住桂林有几分把握?”
“三分。”说完,又觉估的多了,徐天佑忙又改口道:“实算起来,顶多一分。”
“一分?”
陈维新的脸色更加难看,思量来思量去,终是拿定主意,对诸官道:“今明军势大,桂林无守住把握,本抚意弃城入滇,你等有何意见?”
诸官哪有什么意见,他们巴不得巡抚大人赶紧下令撤退。没人反对,也没人劝阻,陈维新便下令弃城。次日,太平军第五镇便从桂林城中逃出百姓口中得知清军已弃守桂林,丙旅旅校于世忠立即命令全旅进驻桂林城,同时向镇将急报。与此同时,柳州城门也是洞开,一队队身着火红军服的太平军从城门洞中鱼贯而入。
柳州清军是主动开城投降的,但是距离太平军给出的投降时间却是晚了半天。但不管怎么说,柳州清军还是主动投降了,然而跟随第二镇、第六镇、第九镇一起入城的太平军大帅周士相在入城后却是大发雷霆,他命人将柳州府知府苏霖和广西提督学政黄鼎两个降官押了过来,然后对他们道:“本帅说话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让你们半日前降,你们便得半日前降!...你们却不知好歹,非要拖本帅半天时间,安的是何心思!本帅也不与你们罗嗦,本帅信中说了,你们晚开一刻城门,本帅便杀你们全家,你们道本帅与你们是戏言么?...来人啊,把他们全家老小给我找出来统统砍了,让他们知道本帅说话到底算不算数!”(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负隅顽抗
柳州依江而筑,三面环水,从地理上而言,柳州易守难攻,然而柳州城中并无多少兵马,加上去年清军在柳州屠城,导致柳州官员想征发民夫青壮上城助守都不得。太平军三镇兵马从梧州顺江而至出现在柳州城下后,柳州城内就降与守发生了争执。
右江分巡道袁大受、监察道广西巡按田升龙主降,柳州知府苏霖和提督学政黄鼎主战。
苏霖是汉军镶白旗出身,辽东盖州人,顺治十四年方调任柳州,所以他不想投降。提督学政黄鼎是崇祯十二年的进士出身,曾任隆武朝的广西道御史,礼部右侍郎。清定南王孔有德兵进广西后,黄鼎降清,顺治十三年以右侍郎衔出任广西提督学政,与按察使同级,正三品大员,称之为学台大人。
主降与主战官员争执不下时,实际指挥柳州守军的副将许重华审时度势,知道城中单薄兵力根本挡不住大兵压境的明军,于是出于自家性命考计站到了主降派那边。得了许重华支持,主降派官员的力量便压倒了主战派,最终,在距离太平军给定投降时间过去半日后,右江分巡道袁大受、监察道广西巡按田升龙、柳州副将许重华代表柳州清军出城向太平军商洽投降事。
“自即日起,大军所至,不以屠城要挟,只以屠官要挟。”
“逾期不降者,文武百官连同家小尽数屠戮,以儆效尤!”
“姑念柳州实为大军入桂开降首城,特惟诛首事数人,余者不论。既而,无论官品大小,降与不从,逾期即诛,不问老弱,不问襁负,以使天下军民尽知我太平军令行禁止,如此可免百姓伤亡。”
入城后,周士相便命人将柳州知府苏霖、提督学政黄鼎等官家小尽数捕来,然后命降官士绅一同观刑。一声令下,数官连同家小百余口尽赴黄泉。
通过这百余颗人头,周士相要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尚在负隅顽抗的清廷官员:你们若不开城,破城后便杀你全家老小。你全家老小便是不在这城中,也不打紧,他日太平大军至你家乡,你那妻儿老小同样要拿来过刀。不如此,不能令你们感到害怕;不害怕,你们便有胆量继续为满州为虎作伥。
这世上,从此不再是忠臣无后,而是汉奸无后。至少,周士相要求太平军所至之处,皆以此办理。
.......
南宁府,清军负隅顽抗。
太平军第十镇、第十一镇受命攻打南宁,二镇为粤西明军改编,战斗力相较太平军老四镇为弱,然一万余兵马攻打只两三千守军守卫的南宁府城,这城真若攻不下,第十镇镇将、虎贲将军王兴,第十一镇镇将、高雷总兵高进库也没脸再带兵了。
为了尽快拿下南宁城,王兴和高进库驱赶着一路改编、招安来的降兵、土匪源源不断攻城。云梯,冲车、火药,一切能用得上的攻城器具全部用了上去,发了疯般全用在了南宁守军身上。
南宁清军不知道现在广西局面到底如何,他们只知道明军正在疯狂进攻他们。而对于南宁守将王国维来说,明军这种不要命的进攻,完全不顾虑后方的进攻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浔州、柳州肯定失守了,要不然明军也不会直驱南宁城下,如此不要命的猛攻南宁城。
“顶住顶住!只要撑过去,咱们的援军就会来了!”
看着明显士气低迷,被明军攻势吓到的士兵,王国维除了将府库的银两搬来外,只能不断的巡城大声为士兵们打着气。至于那遥遥无斯的援军,他是半点也不指望了。
王国维不相信有什么援军会来,手下的将领同样也知道,可是士兵们却不知情,听了主将的话,心中充满希望,咬紧牙关拼死也要撑下去。
周士相只给了第十、第十一二镇拿下南宁的军令,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给。也不需要他给什么,一座没有外援的孤城,三五千不入流的守兵,两个镇15000多兵马去攻打,王兴和高进库好意思拿不下?
王兴和高进库真是不好意思拿不下,周士相将南宁、浔州、柳州、桂林数府都许给了他们这些新编镇,现在浔州、柳州、桂林已下,就剩一座南宁城,他们要是拿不下,恐怕日后在太平军系统里就要永远被人看不起了。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我们就比不过他们?都是太平军,都是大明的兵,难不成真叫人家小看了不成?
王兴下了死力要证明自己,高进库也卖了大力气,不过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多能干,他只想证明自己没有二心。不过攻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进展,二将不禁有些泄气,再想想太平军第二镇一日就拿下梧州城的壮举,对于太平军的战斗力均是感到心惊。
南宁城中,一方面受到援军即将赶到虚假消息所鼓舞,另一方面是军官们不断宣扬太平军杀俘,说这些广东蛮子刀下从不留活口,所以数千清兵倒也齐心,也肯卖命,守城的决心比之先前太平军所料想的要强得太多。
太平军的进攻仍在继续,清军将城中房屋几乎拆了一半,化作擂木,不断的扔到城下,或是变成干柴,把一锅锅沸腾的粪汁劈头盖脸的倒到太平军的头上。那些被驱赶着攻城的俘虏和土匪是有苦难言,想要退,太平军督战队的大刀更是锋利,想往上爬,上面的清兵下手也不留情。真是进退两难,在城下倍受煎熬。
第十镇王兴部本就配有不少铳兵,见攻势受阻,王兴便按军帅府派来参谋的主意,将铳手集中起来对着城上放排铳。一轮轮的火铳不断的射击到城墙附近,顿时将城上清兵压制了下去。
城头上,除了清兵,还有许多被清兵驱赶上城的民夫青壮。这些青壮都是清军用来充作炮灰抵消太平军火力的,这样就能尽可能的减少清兵自身兵力的消耗。只不过青壮们本就对清军心怀不满,再见城外明军势大,哪里还肯为清兵守城。虽然他们不敢抗拒,可却知道出工不出力,一个个都是龟缩着头躲在城墙的后面,无论清兵怎么威逼踢打他们,就是不肯探头出去拿石头朝下砸。
“你们这帮刁民想死不成!”
有清兵将领拔刀砍死两个青壮,意在震摄青壮们卖命,不想这两个青壮的死却激怒了其他青壮,他们纷纷站起身来捡起那些死去清兵的刀枪,呼吼着要和清兵拼了。顿时,这一段城墙上大乱,清兵一方面弹压青壮反抗,一方面又要提防明军攻城,立时显得兵力不济,人手紧张起来。
城外正在指挥的第十镇乙旅旅校、靖氛将军邓耀见了,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时命令本部旅兵攀城。乙旅兵皆是邓耀原先的部下改编,得了将军命令,立时喊杀着冲上去,然而清兵很快就将城上反抗的青壮镇压住,乙旅错过了最好的夺城时机,只能被迫后退。
擂木、石灰....清兵把城墙上能扔下去的东西都扔了下去,更是推倒了竹梯无数,终是把太平军这一波的攻势压了下去。看着退回去的明军,清兵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是却没一个敢探头多看一眼,因为城下明军虽然退去,可是退得十分有序。有数百铳手依次朝城上放着排铳,一些躲避不及的清兵脑袋都被明军铳子打成了马蜂窝,凄惨无比。
明军的有序的后撤让城头清将一阵唏嘘,城上损失很大,他们不知道还能顶得住明军几次这般不要命的进攻。王国维的眉头也是紧皱着,梧州城一日沦陷他是知道的,据说明军是用无数火药活活炸塌了梧州城墙,所以他很担心城外的明军会同样也使这出手段炸塌南宁的城墙。失去了城墙的保护,哪怕城墙只豁开一个小口子,对于城内守军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大人,城中刁民怕是靠不住了,先前险些叫他们坏了事,是不是把他们…”
一个清军军官恶狠狠的看着那些被押到城下的青壮,拿手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周围的军官见了都是一凛,一个个下意识看向总兵大人,没有一个人出声附和那个军官。
部下的提议让王国维更是头疼,若是从前,这些百姓他是说杀也就杀了,但现在真能这样干?
南宁已被明军围得水泄不通,提督大人又领着主力正在攻打云南的永历朝廷,桂林、柳州、浔州根本就没有消息过来,看样子八成不是被明军攻占就是被明军围了,所以援军根本是没影的事,南宁其实就是在孤军奋战。真要把城中百姓屠了,城外的明军能放过他们?
王国维没有理会部下的提议,其他将领见了也是暗松一口气,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真的做出这种事情,他们就是想投降也没了路子,明军恐怕真能把他们全屠了。
太平军撤退后,却有一骑射来书信,上面言明清军若再不投降,破城之后则守城官员不论文武,全家老小都要处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威胁
劝降信的最后,依次列了一列列名单,却是南宁城中文武官员的名单,上至知府总兵,下至主薄把总,无一不登记在册。蝇头大的小楷字,密密麻麻写了不下百余个名字。也不知太平军费了多大功夫,才从俘虏的清军口中把南宁城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
这份名单让清军上下都吃了一惊,但让他们更骇然的是,明军开出的这份名单不但将南宁城的大小官员一网打尽,还在每个名字的后面详细标注了籍贯。
标注籍贯是何用意?
清军上下全体哑口,当官的没有傻子,他们如何猜不到明军的用意。
非广西籍的官员对这名单倒不怎么有切肤之痛,广西籍及家乡在明军控制区的官员们却当场都变了脸。
太平军这是拿他们全家老小,不,是拿他们的家族来威胁他们!
降了吧...
有几个两广籍的官员在震惊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降了吧,他们可不敢去赌太平军是在恐吓他们还是真的准备这么做。他们实在是赌不起。况且,再守下去,除了让战事再惨烈一些,让死的人再多一些,让太平军的怒火再高涨一些,对于局面又有什么益处?
两广籍官员及家眷在南宁的定南藩下军官相互张望着,他们已经没有了坚守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南宁知府谢君胆子较小,太平军攻城时他一直躲在府衙里,连上城头的勇气也没有,可听说太平军弄了这么一出杀全家老小来逼降的剧目后,他却不知哪来的胆子代表城中官员向王国维委婉表达了投降的意愿。
谢君的胆气和底气来自于那些暗中已经串连的定南藩下军官,或者说,此刻城中,有超过八成的官员意见达成了一致,那就是这城不能再守了,再守下去,死的不光是他们,更是他们的妻儿老小,弄不好整个家族都会被太平军给血洗掉。这时代,在官员眼里,升官发财远远是不及宗族存续来的要紧的,太平军真要大开杀戒,那后果可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
迫于主降官员的压力,王国维派人出城前往太平军大营,请求太平军派人入城商谈投降事。
十一镇的副将、丰正伯熊朝佐主动请令愿为使者入城,他说自己十多年都被清军撵的跟狗一样,今日终是能看到清军跟狗一样被大明的军队逼迫,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进城去看看城内那帮清狗的嘴脸。高进库和王兴商量之后,认为城中清军不可能有胆量杀害太平军的使者,所以同意了丰正伯这个请求。
熊朝佐只带了两个亲卫入城,进城后发现清军搞了几百人摆了个刀枪阵,不由冷笑一声,丝毫不惧的从那帮清兵面前走过,然后来到一众清将面前,四下缓缓打量了一眼,朝坐于正中的王国维说道:“你们何时降?若降的话,这便开城迎我大军入城。若不愿降,那便莫要废话,各凭本事,你们若能守住算你们本事大,若守不住,那便带你们家小一同赴黄泉便是....莫怪我没提醒你们,桂林、柳州、浔州三府已尽被我太平军攻占,你们是指望不了什么援军了,所以要降便早降,莫要磨磨叽叽的不爽快。”说完,又嘿嘿一声:“柳州那边开城晚了半天,我家大帅便叫人将知府苏谨和提督学政黄鼎全家老小都宰了。”
熊朝佐的声音远远传扬开去,守在外面的南宁文武官员几乎人人听到他的话语,闻听柳州知府苏谨和提督学政黄鼎二人只因晚开城半天就一家老小被杀,当真是骇得无不变色。
王国维更是脸色铁青极为难看,熊朝佐斜眼瞧他,根本不惧他的表情,嘴角一翘,冷笑一声。
“放肆!”
那曾提议要诛尽城中青壮的军官见熊朝佐一点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怒不可遏,拔刀上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熊朝佐却是夷然不惧,只是看着王国维冷笑不停。他是真的不害怕,因为换作他是南宁守将,也断不会将唯一的活路给断绝。
果然,王国维开口了,却不是要杀人,而是道:“贵使好大胆子,只身入我城来,还敢当我将士面前如此羞辱本镇,难道你就不怕本镇将你格杀吗?”
熊朝佐闻言,摇头道:“你若杀我,这南宁城中官员便一个也跑不掉,他们跑不掉,他们的妻儿老小也跑不掉...我太平军办事向来说一是一,说杀你全家就绝不留一个活口!...所以我很乐意看到几千颗脑袋为我陪葬。”
熊朝佐语气极为森然,一边说一边扫视那帮官员。被他双目扫到的官员,个个都是心生寒意,很多人都自觉的避开他的目光,不敢与其直视,就连王国维身边的一些将领都不由的感到头皮发麻。
王国维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这场谈判从一开始自家就落了下风,处于劣势之中。他无力的挥手示意手下将刀拿开,然后摆出谈判的架势,对熊朝佐道:“本官若开城向贵军投诚,将来有何待遇?”
太平军要诛家小的威胁已然让南宁城中官员分化,现在大多人都是主张投降,余下少数仍坚持不降的不外乎家眷不在南宁,也非两广籍贯。王国维固然可以死撑不降,但他可以肯定,城中很多人恐怕不会让他撑下去。毕意城中大半官员都是广西人,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宗族被太平军连根拔起,又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儿老小被杀死呢。
熊朝佐也不含糊,说道:“你的兵马必须开出城接受我军改编,除此,我军不会追究你们从前所作所为,也保证你们所有人性命无虞。”
听到改编二字,王国维心中微微一跳,显然是心中有所犹豫。熊朝佐对于他的心思也明白,不过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改编是太平军大帅周士相对于接受广西清军投降的最低要求,一直以来军帅府都在刻意打破兵为将有的旧军模式,这一点太平军上下包括新编几镇都看的明白。虽说新编的几镇目前仍在太平军体系中保持独立性,但这个独立性的代价却是战斗力远不及太平军老镇来的厉害,在政治上也没有太大的发言权。可以预见,新编数镇若是一直保持这种独立性,那么他们能够从周士相那里得到的资源便极其有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南宁城破
肇庆军议时,周士相为尽快整合广东明军力量西进,避免将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内耗上,从而对粤西诸军头做出妥协给了他们新编镇的待遇,此例日后会不会再开,熊朝佐不敢肯定,但他肯定广西降兵是不会享受这种待遇的。打散广西清军,将他们分别安置是军帅府给各镇下达的一条不可动摇的军令,所以熊朝佐不可能松口,也没有权力做出改变。
条件已经开出,接受改编,保证全体人员性命安危,且不追究他们从前所犯的罪孽,包括参与屠城事,这个条件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已是相当的优惠。所以大多数官员脸上流露出大石落地的轻松,这刻,全不约而同的看着王国维,等着总兵大人做最后决断。
南宁知府谢君就在王国维旁边,离的最近看的也是最清楚,他发现王国维这会很是犹豫,有点拿不定主意。
王国维的确很为难,之前他想的投降条件只是简单的易帜,将城头上大清的旗号换成大明的旗号,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变动。这样,即便将来清军再打回来,他也能再次降清,毕竟南宁现在已是孤城,朝廷不可能苛求他真的坚守到底,拿全城文武家小性命来替大清守节到底。
可现在,太平军提出的条件却是改编,这就一下断了王国维后路。一旦接受太平军的改编,可想他手下的兵马就将尽数被对方吞掉,连渣都不剩,而他这个总兵有没有的做也是问题了。这年头,手下没了兵,无论在明还是在清都是不好混的。
犹豫许久,王国维终是开口道:“我如何相信贵军不会食言?”
“你没的选,你只能相信。”熊朝佐斩钉截铁道,看着王国维一脸苦色,心中很是快意。
王国维沉默片刻,又道:“可否让一些人离开广西。”
“不行,要么降,要么死。”
熊朝佐知道王国维是想放一些向着清廷那边的官员走,但他的回答却是毫无商量。周大帅可是在军令中说的明明白白,广西诸官除非投降,否则不得走脱一人。
“此事关系太大,可否容我考虑一下。”
王国维拿不定主意,决定拖一拖,若是太平军能给他几天时间,说不得事情会出现转机。
不想,熊朝佐的回答却是:“可以,但一个时辰后你方必须做出答复,超期哪怕半柱香,我军也视你们无投降诚意,到时城破,如我军所言,南宁大小官员及其家眷皆死。”
说完,熊朝佐看也不看一脸发懵的南宁官员们,视若无人的掉头而去。
熊朝佐离开后,南宁官员们立时争论起来,而太平军开出的投降条件也在他们的争论中快速传向全城。
这世上,小人物固然影响不了大局,但小人物和大人物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王国维身为总兵,犹豫自己投过去会不会被夺去兵权,可他手下那帮千总、把总们想的更多的却是总兵大人怎的还不下令开城,难道真要他们连同家小和南宁城同殉不成。
高级将领们手握重兵,在这大事上有发言权,所以他们在那为了自身利益争吵。小人物们却利索的多,他们手上没有多少兵,最多的不过百十人,单拿出来都不能让城外的明军正看他们一眼,可当这些小人物汇在一起,他们却有撬动局势的能力。
就在总兵大人和一众将领、官员争吵时,南宁绿营的两个把总和一个定南藩下汉军出身的千总聚到了一起,开始密谋什么。
“只要接受改编就可以么?”姓齐的把总满脸惊喜的问那汉军出身的千总官。千总叫陆德,辽东金州人,不过他一家老小早在顺治五年就随定南王迁来了广西,这会都在南宁城中。
“明军的人是这么说的。”
陆德将明军来人所言和这两个把总说了,两个把总听后都是高兴,对于他们这些底层军官而言,改编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问题,他们本来就是明军,再换身皮压根不存在心中有道坎的问题。这年头,只要有饭吃,替谁卖命不是卖。现在局面很明显,南宁城撑不了多久,明军真要发狠再攻上两次,这城指日就能破了。到时城破,别说改编了,能把命保住就是老天爷开眼,菩萨爹爹保佑了。所以,他们打心眼里接受太平军开出的投降条件,问题在于开不开城,投不投降不是他们说了算。
满脸惊喜的齐把总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问陆德:“咱们不想打,可上面不同意怎么办?”
陆德“呸”了一声:“上面哪管咱们的死活,实话告诉你们,柳州、浔州都已经降了,桂林也叫明军占了,咱们压根就没有援军。”
听了这话,另一个姓江的把总低声骂了句:“照这么说,总兵大人是骗咱们喽?”
“你以为呢?”
陆德冷笑一声,目光朝正议事的城楼那边看了眼,摇了摇头,又道:“总兵大人和王参将他们正在商量这事,明军的人说了,只给他们一个时辰考虑,时辰一到再不开门,咱们就是想降他们也不接受,到时,大伙就是一个死字。”
“我那二小子刚出生,我可不能死。”江把总不甘心的说道。
“许他做初一,不许咱们做十五?”齐把总把心一横,也是豁了出去了,对陆德和江把总道:“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开门降了吧?”
江把总看向陆德,陆德没有说话,只把头点了下。三人既已拿定主意,又眼看距离明军给出的时间快要近了,便不敢耽搁,各自领了亲信的手下摸到城门,却撞见那名叫嚷着要杀光全城青壮的参将佟正。
佟正是汉军旗出身,家眷族人都在北京城中,所以他不肯投降,但又怕有人偷偷开城,因此领着亲卫来到城门巡视。发现陆德等人后,佟正倒也没有多想,因为这陆德也是汉军旗出身。他将陆德等人唤过来,吩咐他们道:“总兵大人那里正议着事,城中恐怕有些人被明军吓破胆,你们得给我看紧些,城门这里一定要看仔细了,千万别让那些广西佬摸过来。”
“卑职遵命。”
陆德一边点头,一边朝江把总他们打了眼色。等佟正发现四周有帮绿营兵靠上来,觉得不对劲要喝问时,陆德突然拔刀大吼一声:“还不动手!”
这声大吼惊动了佟正手下那些亲卫,可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四面就冲上来一帮绿营兵将他们乱刀砍死。
佟正大惊失色便要拔刀抵抗,可他还没来得及挥舞手中的利刃,就发现一柄尖刀从背后冒了出来,穿过他的胸膛,鲜血“咕咕”的冒了出来。
陆德一刀捅穿佟正,声音冰冷道:“佟将军,莫怪我,卑职也是想寻个活路而矣。”话音刚落,他拔出刀来,佟正拼命的想转过身,可惜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跌倒在地上,转眼就没了声息。
佟正手下的亲卫队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下意识的朝后奔跑想去报讯,可没跑几步就被另一帮营兵堵住了去路。那帮绿营兵其实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不过看到前面的营兵动手杀汉军这帮人,佟参将又被斩杀当场,于是也参与了进来。面对人数众多的绿营兵,那亲卫队长抵挡不过,很快就被砍翻在地。
“开门!”
陆德控制城门后,立时叫江把总他们打开城门。
东门被打开的消息传到还在争吵没有拿出决定的王国维耳中后,他起身大叹,知道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再去做什么了,唯一补救的法子就是赶紧一块跟着投降,要不然明军恐怕就拿他们开刀了。
南宁东门被打开后,城外第十一镇的太平军起初还愣了下,等到城中清军跑出来说要投降后,这才回过神来,在军官的指挥下立即冲向城中。
永历十二年九月十七日,南宁城破。总兵王国维、参将李义夫、知府谢君等人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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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段时间,骨头每晚都要出去挣钱(咳咳,正经挣钱),更新保证每天两更,思路好,不卡文会争取三更。(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广西狼兵
南宁破城同时,周士相从柳州赶到桂林,与其一同抵达桂林的是邵成国的骑兵旅,铁毅的第二镇、苏纳的第六镇,威远侯郭登第的第九镇,齐豪的炮营,如此连上先期攻占桂林的赵自强第五镇,集结在桂林的太平军共有步骑4万2千余人,随军征发民夫青壮连同充为辅兵的俘虏一万两千人,对外号称十万大军。
20日,收到南宁已被占领的军报后,周士相下令命王兴的第十镇驻南宁府,同时负责占领南宁以南的太平州、归顺州、思明府、镇安府等地攻略;命高进库第十一镇回驻梧州,负责梧州、平乐、浔州三府未归州县攻略;命邵九公第三镇驻柳州,负责柳州府、庆远府及思恩府等地未归州县攻略。
为整合广西地盘、钱粮资源,肃清地方反动力量,确保广西能够成为一个安全并稳定的后方,周士相命于柳州成立广西承宣布使司衙门,以邵九公为广西巡抚兼广西布政使,此举开创太平军高级将领出任地方督抚首例。
出任广西巡抚的邵九公除直接指挥其本部第三镇外,同时还可节制梧州的十一镇、南宁的第十镇。广西各州县清军投降之后直接送至柳州进行整编,有力者补充各镇,老弱者则就地安置进行屯田。同时周士相要求邵九公要在三到五个月内新编两镇广西狼兵出来。
早在广东之时,周士相就想练出一支广西狼兵出来,自古有言广西狼兵雄于天下,后世两三万广西兵就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攻城略地锐不可当,若非太平天国高层内乱,恐怕历史早就改写。天京大乱之后,太平军士兵逐渐以安徽人和江浙人为主,此举导致太平军战斗力极速转弱,被誉为晚清中兴名臣之首的曾国藩曾道,长毛中后期之30万兵战斗力,远远不如刚出广西之3万兵来的厉害。而满清对外战争打赢的两仗也都是广西兵打的,如刘永福的黑旗军在越南抗法及在台湾抗日,打出镇南关大捷的冯子材萃军皆是广西兵。
前世便是解放军一员的周士相自然清楚军史,“先打最弱之保安队,次打较强之中央军,最后打最强之桂军”便是刘伯承元帅部署的歼敌方针,从此方针便可看出广西兵战斗力有多么强悍。
周士相至今还记得他在部队时看到一些对广西兵描述的史料,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当时的解放军要分清国民党军中那些是精锐部队,一要看装备,美式装备的肯定是精锐部队;二要看口音,广西口音的部队一定也是精锐部队。如果是既有美式装备又有广西口音,那绝对是国民党军中最精锐的。
广西兵在太平天国运动中的表现及后世开国元勋对广西兵的评价固然让周士相打造广西狼兵的念头火热,但最重要的还是广西兵在有明一代的表现让他十分看重。
所谓狼兵,其实并非汉人兵马,而是广西当地的壮族土司组建的地方武装。一些官员又将广西狼兵称为狼土兵,这个土便是指湖南西部土家族的兵。
广西狼兵善用长牌砍刀,嘉前年间倭乱时,朝廷曾调遣狼兵到江浙一带抗击倭寇。狼兵表现出众,能以少击众,十出而九胜,使倭寇闻风丧胆,成为仅次于戚家军的抗倭力量。狼兵作战时也不同汉军,他们以7人为一伍,各伍独立作战;每伍中有4人专事击刺,有3人专事割首,以便请功领赏。冲锋时,一人向前,同伍的左右人都大呼夹击,予以支持。一伍向前,则左右各伍都予以支持,全队密切配合,并以执枪者居前,执弩者守卫于两侧,形成尖刀式队形,发挥长短兵器的作用。
崇祯年间,辽事激烈,朝廷再次征调广西狼兵赴辽东参战,与辽东本地明军畏战不同,狼兵每遇清军必奋勇向前,更不畏与清军近身肉搏,乃是继川兵、戚家军之后又一支在辽东打出明军威风的兵马。时人称之为关宁铁骑的辽东明军中便有数千广西狼兵在内,是督师袁崇焕直属的嫡系部队。
鉴于狼兵多是壮人、苗人、瑶人,且广西境内壮人又分生僮和熟僮,熟僮都是受了汉化,对汉人政权天然亲近,而生僮却在深山老林之中,不服王化,想招他们出来当兵难度很大。且广西境内民族杂居,不少民族都自成体系,相互抱团,明朝也好,清朝也好,都很难让他们亲近,所以入滇之前,周士相写了一封长信给邵九公,信中指示邵九公在广西开展少数民族归汉事。
对于亲近明朝的熟僮,周士相建议邵九公直接将他们看作汉人,为这些熟僮造册,从此以后官府不再称他们为僮人,而直接称之为汉人,将他们与境内汉人一视同仁,不分彼此。而对于生僮,也尽量不以武力威胁,而以利益诱他们出山参加太平军。凡是愿意参加太平军的僮人,不论是生僮还是熟僮,在参军之时都给予其物质奖励,诸如油盐酱醋、粮食和肉类食物,表现优秀者还可以得到金银、布料等物品赏赐。当然,为了区别生僮和熟僮,也为了剌激生僮,在具体赏赐上,熟僮的待遇要高于生僮。只有生僮在军中服役满一年,或者带着其全家老小一起来投,那么才可以享受熟僮待遇。除此之外,则是以战功来决定赏赐多寡。
周士相对邵九公反复强调一定不能和清军一样歧视广西壮人,不但不能歧视,还要重视他们,要想方设法将他们变成汉人。对于愿意合作的头人,更要让他们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若想当官,文可做知府,武可做总兵。总之,太平军对于愿意放弃僮人身份成为汉人的广西少数民族一律欢迎,并且保证他们能够得到比不肯当汉人的僮人多得多的好处。
“相较招募一两支能打的狼兵,让广西的那些少数民族成为汉人更重要。前者只是细枝,后者则是主干,万不能颠倒。我中国文明向来便是汉家文明,而我汉家从来不是以血统为论,而是以文明为论。只要他们愿意接受我汉家文明,愿意成为我汉人一员,那么他们便是汉人,他们的子子孙孙也都是汉人。
小到一县,大到一省、一国,若大家说的是同一种话,写的是同一种文字,过的是同一个节日,继承的是同一种传统,传承的是同样的衣冠,那么我们便再也不用担心异族为祸了,因为这世上没有异族,只有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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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围而不死
云南,经安宁之变后的永历如惊弓之鸟,仓皇向滇西奔逃,六天后到达永昌。马吉翔等人唆使永历直奔缅甸,太后和王皇后却坚持不去。想到在安宁时自己急于逃生,而将太后、皇后、太子扔下,永历心中愧疚,便下旨驻扎永昌。此时随驾官员已经去了八成,护驾兵马也只剩不到四千人。
数百里外,未遇任何抵抗的吴三桂率军赶至昆明城下,眼前看到的一切却让他目瞪口呆。其部下诸将也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最议的事情。他们不能不震惊,因为明军做了最愚蠢也是最聪明的决定——一把火烧了整座昆明城!
吴三桂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边的女婿夏国相甚至能看到岳父大人抓着马鞍的右手在微微发抖。
吴三桂想到了明军可能死保昆明,也想到了明军可能放弃昆明,但他唯独没有想到明军既没有死保昆明,也没有放弃昆明,而是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放火烧了昆明城。
幕僚胡守亮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人都说李定国仁义,不想此人竟有这般魄力,竟敢放火焚毁昆明!这胆魄,方守亮佩服不已,换作是他恐怕都下不了这般狠心。
吴三桂不能不恨,他决定抢攻昆明,除了要夺下这颗大梨挟制朝廷,更重要的是为了昆明城中那几百万石军粮。有了这几百万石军粮,吴三桂便再也不用担心军粮受限,可以有更大的余力决定云南事,让自己的图谋一点点实现。现在倒好,李定国竟然一把火把昆明焚了,这让他所有的盘算和图谋尽化为乌烟,如何让他不恨。
昆明城内已成废墟,城中建筑大多是木质结构,几天大火烧下来,整座昆明城都化为了灰堆,余下的也都剩孤零零的几根正在燃烧着的木柱。空气中弥漫着木炭的味道,空中飘落的也是无数灰尘。城中除了废墟就是被烧成焦炭的尸体,没有一个活人。昆明算是彻底毁了,除了四周还算完好的城墙外,这座人口数十万的滇南第一大城已然不存在。清军没有办法在昆明城中住上哪怕一晚,因为城中满是尸焦味,也不知这场大火之下到底死了多少昆明百姓。
大梨到手了,却是个烂梨,吃都吃不得,吴三桂按着心头愤怒前往贝勒尚善军中议事。征南将军赵布泰也率军赶到,看到已成废墟的昆明,反应和吴三桂一样愤怒和无奈。
贝勒尚善代表信郡王多尼要求吴三桂立即率军往滇西追杀永历,吴三桂心中却另有想法。永历朝廷已属强弩之末,放弃昆明退往滇西表明其势衰竭,若要灭它根本不成问题。眼下聚集在昆明的清军众多,吴三桂手下有五万余人,尚善有两万多人,赵布泰也有两万多兵,近十万大兵挺进滇西,永历手下只有李定国、白文选在死扛,二王兵马加在一起也不及清军一半,多寡悬殊,灭明之事只在顷刻之间。
然而,吴三桂却不愿意就此消灭永历朝廷,或者说他不想永历就这么死了。他很清楚,清廷之所以倚重着他,不过是因为朱明尚在,若是朱明真的灭亡,他这走狗还能有好下场?
狡兔死走狗烹,洪承畴那日在贵州杨老堡拿茶水所写“挟天子”三字,吴三桂自己有诸般解释,胡守亮、方于宣他们也有诸般解释,但归根结底却都是为了他平西王不致落个走狗烹的下场。
挟天子,挟哪个天子?
胡守亮认为是挟顺治这个天子,拿什么要挟?拿永历这个天子去挟顺治这个天子。
吴三桂很认同胡守亮这个猜测,所以清廷巴不得永历死去,他吴三桂却不能。但是永历朝廷若还在云南,吴三桂图谋云贵之事便不得成。因此,他不能让永历留在云南。
故而,吴三桂便对尚善和卓布泰说道:“据探,伪帝行在永昌,我军须得立即进至永昌,将伪帝擒杀。”
尚善点头道:“平西王说得有理,只是我的兵马长途至此,劳累已极,恐难再战。”言外之意自然是不想率兵去永昌,因为永昌那里有明军李定国和白文选在,二将虽屡遭败绩,但清军却不敢说他们无一战之力。
”我的兵马伤亡过重,恐怕也无力再战。“
赵布泰早就对吴三桂不满,当日在杨老堡时,若不是他挤自己去与李定国对敌,他的兵马怎么如此大的伤亡,因此下意识的便要将去永昌追杀永历帝的任务推给吴三桂。
吴三桂心中冷笑,尚善和赵布泰都不肯率兵去永昌,却正中他下怀。在他看来,若让自己作为主力去追击永历帝,永历帝的死活就捏在自己手中,自己的图谋也将能按自己的意愿得以实现。心中虽高兴,嘴上却道:“我军虽累,但敌军更疲,若让其喘息,恐怕死灰复燃。到时要想灭它,更加困难。”
尚善看了眼赵布泰,思虎片刻,道:“只要平西王愿打头阵,我们愿意协助。”
”昆明已成废墟,我军粮草这一块是个大问题。“吴三桂立时顺势而上,尚善和赵布泰不肯去永昌,那他们就得付出代价。
尚善和赵布泰计议了两句,同意从他们军中的粮草拨出一些供吴三桂军使用,三人又商定由吴三桂率军正面进攻,尚善与卓布泰率兵随后。
军议之后,吴三桂回到军营立即整军出发,开向永昌,途中遭遇明巩昌王白文选部。白文选据精兵万余守玉龙关,吴三桂遣前锋统领白尔赫图进剿。白文选军接战后,不敌白尔赫图,只得拔营先遁。吴三桂令清兵追及,白文选掉头又来迎战,结果再次不敌,只能仓皇退走。此战,清军缴获白文选巩昌王金印一颗,生擒明总兵吕三贵,并获象三只,马一百四十匹。
大败白文选后,吴三桂立即率军进至永昌,他命军队在距永昌五里外安营,然后带着女婿夏国相和胡国柱前往勘察永昌地形。
探子来报说在永昌城西发现一条通往缅甸的小路,吴三桂闻知后心中一动,吩咐诸将:“等下各路人马分别将永昌城的东面、南面、北面围住,只让出西面不围。”
胡国柱不解地道:“王爷,围而不紧,岂不是要留一脉生机予敌军么?”
夏国相却是知道岳父心意,所以笑着对即将成为自己连襟的胡国柱道:“若紧紧围之,恐令敌人生背水一战之心,到那时反对我军不利。”
胡国柱却是有些不解:“眼下明兵如强弩之末,只需紧紧围住他们,不出数日,明兵不战自乱。若能俘虏永历帝,岂不是大功一件?”
夏国相不以为意道:“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胡国柱还想说话,却被吴三桂挥手止住。此间他手下除了自己嫡系关宁兵外,多是陕西、四川、贵州、云南一路招降的明军,所以有些话不能落在这些人耳中。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广东蛮子进展太快了
吴三桂兵进永昌之时,清军统帅、信郡王多尼也率满汉大军进至昆明,于城外安营扎寨。左路清军线国安部也突破广西府城,定于26日前来昆明会师。
抵达昆明后,多尼便感到头疼,让他头疼的是入滇各部的粮草运输出现问题。
清军进入云南后,李定国便令各部明军实行坚壁清野,使得清军无法在云南就地补充粮草,加上明军突然退去,清军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长驱直入,结果固然占领了云南大部地区,可在钱粮方面却是所获有限,后勤补给线也随着清军推进过快出现问题,设在贵阳的粮草大营已经不能按照原先的计划定期向各部清军转运粮草。
另外,明军主力部队虽退去,可云南及贵州境内仍有不少明军杂牌和土司武装反抗清军,他们的存在直接威胁到了清军粮道,已致多尼不得不令平郡王罗可驿带兵北返,以确保粮道安全。
昆明这场大火让多尼也是措手不及,大火不仅焚毁了李定国屯于城中的数百万石粮食,更让城中百姓的存粮也毁于一旦,使得清军想从百姓手中搜粮都不得。
倘若永历朝廷随着昆明城一起覆没,那么清军的粮草问题也不算多大,可现在永历朝廷跑到了滇西,李定国、白文选等明军主力也退到了滇西南一带阻击清军。永历朝廷一日不亡,这场战争便一日不能结束。而战争一日不能结束,大军所需钱粮就是个无底洞,单靠贵阳粮草输送,显然是无法支撑入滇清军长时间和明军对峙的。
一方面,多尼将速战速决的希望放在了兵进永昌的吴三桂身上;另一方面,他让洪承畴带着固山额真宜尔德、户部章京卓罗、提督张勇到已占领各府州县视察,期望能够通过搜刮这些地方的粮食解决大军粮草不足的问题。
结果让多尼很失望,洪承畴回来奏报,说各府、州、县的钱粮他已叫府厅官员详细盘点,可就算把这些地方的钱粮全运到昆明来,也不够大军开支半月。现云南境内只有征南将军赵布泰驻扎的宜良县城略有粮米所得,其余各处都是坐吃山空,全靠贵州粮草输送。
多尼年轻,也是第一次出任大军统帅,缺少处置经验,他问洪承畴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粮草不济,洪承畴却摇头说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洪承畴其实很想告诉多尼,目前这个局面其实是清军自己造成的,要不是清军各部在云南境内烧杀抢掠,云南百姓也不会视清兵为仇寇,那些土司也不会仍旧站在明朝那边不肯相助大清。若一开始清军便对云南推行剿抚并重的策略,对那些地方实力派和土司们加以拉拢,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多尼有些失望,洪承畴明确告诉他,想要继续支撑这场战事,贵州的粮食便是清军的生命线。而贵州的粮食又是清廷从东南调来的漕米,所以西南战事一日不结束,东南漕米便一日不能调拨京师,时间久了,京师定然有怨言。
洪承畴的提醒让多尼有些警醒,六天前皇帝派来的使者除了恭贺大将军进展顺利外,也提到了皇帝希望大将军尽快结束西南战事,从而可以抽出兵马解决广东的太平军,另外东南方面也需回兵,情报显示金厦的郑氏八月出兵北上并不是攻打浙江,而是想从长江直驱南京城下。虽说郑氏船队于洋山海面遭遇飓风损失惨重,但郑氏父子经营数十年,富可敌国,这场飓风造成的损失并未动摇郑氏根本,因此郑氏很可能会继续北上攻打南京。所以为防万一,皇帝希望大将军可以早点结束西南战事。
多尼何尝不想快点班师回京,可永历朝廷还没覆没,他想班师也不得。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吴三桂不负重望,能把朱由榔擒杀在永昌了。
苦闷时,贵阳却传来八百里急报。
急报是广西巡抚陈维新通过贵阳的军驿发来的,他言告广东太平军已入广西,梧州、浔州、柳州等重镇皆被太平军占领。鉴于太平军兵马强大,桂林孤城难守,陈维新为保存官兵实力,便率部退入贵州都匀。信中,陈维新称入桂的太平军兵力有十数万之众,不仅有水师,还有骑兵,寇首周士相麾下更有一支铁甲兵,遇人斩人,遇马斩马,颇是悍勇。
陈维新其实一开始并不是想退入贵州,而是想从南丹直接退入云南和线国安会合的,可攻占了桂林的太平军第五镇一直紧咬他不放,若是按原计划退入云南和线国安会合,陈维新担心自己可能撑不下去,所以在总兵徐天佑等人的劝说下,他领着残部退到了贵州境内。追击的太平军发现陈维新退入贵州境内后,不知为何竟没有再追下去。陈维新对此的判断是太平军的目的就是入云南勤王,所以他们不愿意进入贵州耽搁时间。
“广东蛮子进展也太快了些吧?”
多尼年轻的脸庞上浮现一丝讶色,有济度的前车之鉴在,他自然不怀疑广东那支明军的战斗力,也不会轻视,但是对方的推进速度仍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半个月前多尼接到赵布泰的奏报说太平军已经进入广西并占领梧州,巡抚陈维新派人八百里急报请求线国安领兵回援,但赵布泰却认为广西不比云南,太平军攻打广西的目的就是为了到云南救他们的朝廷,所以谁主谁次显然很清楚。大清军的用兵方向只能是云南的永历朝廷,广西那边虽梧州已失,但尚有柳州、浔州、桂林、南宁等大城横在太平军入滇路上,可令这些地方的守军坚守以迟滞太平军的脚步,这样等到他们拿下广西,打通和云南的通道时,云南这边的大局早已定了。没有了朝廷,没有了大义,太平军再是能打也终将分崩离析。
多尼采纳了赵布泰的建议,他和洪承畴商量的结果是太平军进展再快,也须至少三个月时间方能占领广西,可现在,太平军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占领了广西数座重镇,速度之快,多尼感到很是心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那秀才做的有些过了
闻巩昌王白文选战败,清军吴三桂部已逼近永昌城后,晋王李定国担心圣驾会有危险,立即率本兵六千余赶往永昌护驾。28日,晋王兵于永昌城北突破清军胡国柱部防线冲入永昌城内。知是李定国亲自领军到来,吴三桂不敢轻视,忙令各部加强戒备,未得他军令不得擅自攻城。
得报晋王亲自领军到来,永历喜出望外,带着大学士扶纲、雷跃龙、首辅马吉翔等人亲至城门相迎。看到一身戎装、满面风尘的晋王李定国,永历帝激动之余上前一把握紧他的手,颤声道:“晋王实话告于朕知,外面清兵是否势大?朕是否还有生机?”
看着皇帝惊恐样子,李定国心中叹惜一声,安慰永历帝道:“圣上勿用担心,永昌虽被清兵包围,但西去之路尚未堵死。若事不可为,圣上可向西而去。”说完,怕永历不放心,又道:“臣亲自领军为圣上殿后。”
一听永昌还没被围死,西去之路尚在,晋王又亲自领军为他殿后,永历遂心下稍安,可转眼又有所担心道:“西边不会有清兵埋伏吧?”
皇帝的这个担心让晋王沉默,哨探奏报,围攻永昌的除了吴三桂的兵马,另外还有清征南将军赵布泰和贝勒尚善所统兵,现在永昌城外只见吴三桂部,却不见赵布泰和尚善的兵马,所以李定国担心吴三桂可能是故意留下城西这处缺口诱使他率军西去,而另派赵布泰等部埋伏于途中。若那样的话,西去之路可就是凶险万分了。然而即便吴三桂在西去之路布下伏兵,李定国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咬牙往西,因为永昌城已不足恃,围城清军有四五万之众,城中兵马连同他带来的这六千兵不过万余人,双方兵力相差四五倍。
若单单兵力悬殊倒也罢了,毕竟晋王所领六千兵都是跟随他打了十多年的本兵,战斗力远比吴三桂部要强的多。问题是永昌城中连同皇帝在内,人心都是惊恐,所有人只想着逃命,所以晋王根本没办法凭永昌和吴三桂对峙。现在他能办到的就是将圣驾送出永昌城,只有圣驾没有威胁,他才能着手部署和清军的决战。要不然,他的鼻子总是被清军牵着,顾此而失彼。
“臣已派人探察过,西去之路并无伏兵,圣驾大可放心通过。”
李定国尽可能的安慰永历帝,希望他不致重演肇庆那幕,弃了百官潜逃。
闻言,永历总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在永昌这几天,他真是日惊夜怕,做梦都能梦到吴三桂领着清军冲进城来,然后将他拖到城外用弓弦活活勒死。每回梦醒后,望着身边空荡荡的屋子,他都会默默流泪。同样是当皇帝,为何他的命就这么不好。难道大明朝真的要在他手中终结么?难道他要成为继崇祯、弘光、隆武之后又一个殉国的皇帝吗?
永历不甘心,他以为自己已经不怕死,他以为自己会发愤图强,可是当死亡威胁再一次逼近,再一次笼罩在他头上时,他还是感到了害怕。他想活下去,哪怕不停的逃,不停的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活在恐惧之中,他也要活下去。
这世间,唯一能让他活下去的就是晋王李定国,这一点永历深信不疑,所以他相信晋王没有骗自己,西去的路真的没有危险。
马吉翔的脸上也露出喜色,只要圣驾没有危险,他这首辅就没有危险。只要永历天子在位一天,他就能当一天大明的权臣。至于其他的,他不敢想,也没空想那么多。现在的随驾队伍很让他满意,那些老是叫嚷着要杀他这祸国奸臣的的官员们不是自个跑了,就是被乱兵杀了,剩下的人虽然对他不满,但至少没有人再敢在皇帝面前说他马首辅的坏话。这一点,马吉翔很看重。
黔国公沐天波和大学士雷跃龙、工部尚书王应龙等人则是沉默不语,没有因为晋王的话而露出逃生有望的喜色。
大学士扶纲忽然问道:“晋王,若圣驾奔出永昌地界后,圣上到何处去等晋王,晋王下面又有何安排?”
李定国思虑片刻,道:“圣驾暂往腾越州去,我和巩昌王已经计定,准备在腾越州丛山之中部署一次伏击,若伏击得手,清军当无力西进,到时我会接圣驾回返。”
扶纲听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视线却不经意的瞄向了马吉翔。李定国见状,眉头不由皱起。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永历在那连连点头,为晋王的安排感到满意。正要开口询问晋王准备何时伏击清军,晋王却突然沉声对他道:“圣上去到腾越州后,不论发生何事,臣请圣上万不能到缅国去!”
“去缅国?”
永历一怔,马吉翔也是脸色一变。
发怔之后,永历立即表态道:“晋王放心,你和将士们在前方替朕用命,朕身为大明皇帝,又岂会弃国而逃。”
天子已经做出保证,不论这保证有几分可信,晋王身为臣子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当下便要天子先休息,随驾官员准备移驾出城,他则去城头看看清军动向,以便决定何时出城西去。
晋王现在不但是永昌城的定海神针,更是朝廷和永历心中的擎天之柱,所以永历和百官们都听从了晋王吩咐,开始准备出城事。
晋王带着亲卫上城后,看到城外清军已加强了戒备,不由微微摇头。此时九月天,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明朗,可晋王心中却是愁云密布。不知何时,黔国公沐天波突然来到晋王身边,说出了他先前就想问的话。
“圣驾除了西逃,便无有他路?”
“清军势大,困守城中是死,出城奔逃是死。城中等死,别无生路,出城西去或有一线生机。”
对沐天波,晋王倒也不瞒他多少,直接道明西去只有一线生机。
沐天波想了想,道:“晋王是不是派人往川东联络一下。”
晋王点头道:“川中那边,我想请圣上派几名内监前去联络文督师,请文督师出面联络夔东十三家和三谭等兵西进重庆,这样当能使清军回撤。”说到这里,想起一事,又道:“广东那边或许也可派人前往联络一下,毕竟是支精兵,若能来勤王,云南局面也当会有所改观。”
沐天波却是摇头道:“难。”
“难?”
晋王有些不解的看着沐天波。
沐天波叹口气道:“晋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安宁生乱时,有自称粤国公的兵将劫去了大长公主殿下,当时皇后、东宫、太后都在,娘娘要那些粤国公兵护驾,对方却不愿意,只劫走了大长公主殿下。此事圣上知道后龙颜大怒,皇后娘娘和太后那边也对粤国公很是生气,说粤国公是和孙可望一样的跋扈奸贼。”
“还有这事?”
晋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心中大为惊讶,那秀才的兵竟敢不护驾反劫走公主殿下?
“此事许多人见了,皇后娘娘亲口说的,当假不了。”沐天波说道。
“要真有这事,那秀才做的有些过了。”晋王摇了摇头,有些自嘲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罢了,不去说广东了,他们肯来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沐天波抬头看了眼城外清营,有些惆怅道:“不知郭学士那边不知是否联络上那嵩,要是那嵩愿意起兵,晋王这边压力也能小些。”
大学士郭之奇前往沅江联络土知府那嵩一事,晋王有所耳闻,皇帝特命加升那嵩总督部院衔,巡抚云南。元江知府一职也由其子那焘袭任,又加那嵩之弟那仑为佐明将军,那嵩为怀明将军。除此之外,他也听说沐天波派他的次子沐忠亮到那家入赘,想到沐天波长子死在沙定洲之乱,眼下就次子沐忠亮一根独苗,现在却让这根独苗去那家入赘,如此一来沐天波就算断了后,晋王不由很是唏嘘:“国公倒也舍得让忠亮去。”
沐天波笑了笑,然后一脸正色道:“若是能说动那嵩反清,区区一个儿子有何舍不得的。若是大明能够中兴,便是要我沐天波死上一百次,一千次,我亦不会有半句怨言....晋王也不必说我,为了大明,晋王付出的难道比我沐天波少了么?”
“我...”
想到自己这一生,晋王瞬间有些失神,鼻子有些酸酸。是啊,他这一生,为大明付出了太多,可到头来,他又得到了什么。
城外,吴三桂也有些失神。
“沅江土知府那嵩、那焘父子主盟,勾连各土司歃血钻刀,真正作叛,若不剿除,则地方震动。且沐天波将子妻送往沅江府为质,将金银财物抬送沅江土官,叫沅江并普洱土官由临安出兵,要来抢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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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不过十二点前来不及发布了。凌晨后肯定会发,但大家不用等。今天晚上收入可以,500多大洋,媳妇眉开眼笑。(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那秀才真是来勤王的么?
“那嵩父子这个时候举兵,倒是选了个好时机,毕竟永历朝廷未亡,人心也未定。他这时候举兵,能捞取的好处也是多多,至少,永历不会亏待于他。洪经略书信中透露,信王爷认为沅江必须镇压,要不然那些已降我大清的明朝官兵定然会蠢蠢欲动,各地土司也会随之响应,王爷这边一日不解决永历,云南便一日不会平息。所以信王下令固山额真卓罗领一半满军经通海往征沅江,大将军自个则和额真宜尔德领另一半满军留守昆明。”
胡守亮一边说着,一边将洪承畴从昆明发来的书信递给了边上的方献亭。帐中还有两人,一个是吴三桂的女婿夏国相,另一个则是新任云南巡抚林天擎。
夏国相文武双全,擅长谋划,早年却生不逢时,空有一腔才华却无施展之处,直到被吴三桂看中才得以大展拳脚。不仅如此,吴三桂还令夏国相掌管自己的嫡系兵马关宁兵,另外还将自己的长女嫁于他为妻,如此,自然令得夏国相对吴三桂忠心耿耿。外人皆道若平西王有左膀右臂,那夏国相定是其中之一。
林天擎此人乃洪承畴的亲信,洪承畴尚是明朝三边总督时,林天擎就在其幕下任事。松山之战后,林天擎随洪承畴一起降清。顺治十年经洪承畴保荐出任湖广巡抚,顺治十一年被嘉鱼知府告索贿,结果被清廷以“才力不及”降一级,照旧留任。其后又以微故连降五级,调外用,其湖广巡抚一职由内院学士张长庚接任。
清军入滇后,顺治诏问洪承畴何人可任云南巡抚,念旧情的洪承畴便向顺治再次推荐林天擎,顺治本不想启用林天擎,但念在洪承畴劳苦功高,大清军三路入滇又进展顺利,于是便卖了洪承畴面子,如此林天擎才得已出任云南巡抚一职。
不过虽名为云南巡抚,但林天擎现下也没什么事务要办,昆明城又被明军一把大火焚毁,使得他的巡抚衙门都没地安置。信郡王多尼那里也不待见他,老恩主洪承畴日子过得也不舒心,堂堂一个五省经略现在要么就是被信郡王叫去做些幕僚事,要么就是被派去筹措粮草,对云南军政根本插不上手。几路大军也只有吴三桂这个名义上的学生还能受他一点影响,其他几路压根不理会洪承畴这个经略,更休说对林天擎这个巡抚有什么好脸色了。
林天擎是自个请求洪承畴帮忙在信王那边说项,让他到吴三桂军中来的,他实在是不敢待在昆明了,因为广西提督线国安那里传出话来,说要给他好看。
线国安要给林天擎好看,是因为这个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向朝廷参了他一折子,说他线国安随大军进剿云南迤西地方,大肆抢掠,奸.淫杀戮,使得其部所至地方生灵涂炭,更激起民变无数。身为云南巡抚,林天擎不得不请求朝廷给线国安处分,以安民心。哪曾想奏疏还在路上,却不知线国安怎么知道这事的,气的在军中扬言要宰了林天擎。
林天擎是云南巡抚,线国安是广西提督,自然不可能真宰了林天擎这个朝廷督抚命官,所以那话实是气话。可林天擎听在耳中就不一样了,眼下云南没人待见他,老恩主洪承畴说话也不顶事,线国安真要找他麻烦,信王多尼那边肯定也不会为他做什么主。现在云南正在交战,到处烽烟,线国安固然不敢明目张胆杀他,可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使人背后下黑手,然后将他的死归究于明军剌客身上。所以为保性命,林天擎只得到吴三桂军中暂避,想着线国安是广西提督,等到云南战事结束,他肯定要回广西去,到那时自己再回昆明,便不用担心线国安会下黑手了。
吴三桂对林天擎这个云南巡抚倒也礼敬,大小军议都会让其在场,加之知道这位巡抚和自己那位名义上的恩师关系颇浅,因此也是刻意拉拢。毕竟,若有云南巡抚支持,平西王所图谋的云贵分封之事也能顺利得多。
听完胡守亮所说,吴三桂笑着摇了摇头,道:“土兵战力有限,那嵩父子固然实力不弱,可真要满军过去,他们也是挡不住的。大将军此举倒也应对得当,对付这些土官,就得杀鸡用牛刀,要不然,他们会以为我大清兵怕了他们。”
“王爷此言有理,卑职也是这么想的。”胡守亮笑着附和了一句,然后又拆开一封公文,扫了一眼后眉头顿时皱起。
见状,吴三桂问他:“什么事?”
胡守亮定了定神,道:“信王令线国安回师。”
“回师?”
吴三桂和方献亭都是一愣,夏国相神色不变。林天擎却是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这消息可是他到云南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天幸,大将军竟叫线国安回师了,莫不成是自己的折子起了效果,朝廷要治罪线国安了?
“线国安不是攻破广西府城了么,怎么信王要他回师了?”
吴三桂有些奇怪,左路清军虽以征南将军赵布泰为首,但主力却是线国安麾下的广西兵,如今虽说明军退到了滇西南一带,可是云南其余地方也不安定,仍需大军进剿。线国安手下有三四万兵马,正可用于这些地方,多尼又是发了什么毛病,竟将人调了回去?
“胡兄,到底怎么回事?”方献亭见胡守亮神情不对,便问胡守亮道。
“广西巡抚陈维新急报,广东明军已经占了桂林,正在往云南赶来,所以信王命线国安回师堵住广东明军。”胡守亮说完将公文递给吴三桂。
吴三桂看公文的时候,胡守亮对方献亭三人道:“陈维新急报上说入桂的广东明军有十几万兵马,衣甲兵器俱利,为他从未见过的明军,恐是我大清兵劲敌。”
“十几万?”方献亭一惊,广东明军的实力让他有些震惊。
夏国相却冷笑一声,不相信道:“陈维新是怕朝廷追究他弃地之责,遂扩大了广东明军实力。有兵十几万,连上夫役,可得二十万兵马了,广东明军哪来这么多人的?”
“十几万肯定是夸大之数,不过能短短一月就攻占广西数座重镇,这广东明军也端的是精锐了,怕五六万人当是有的。”
吴三桂说着放下公文,看着众人有些感慨道:“本王初听那秀才之名还是大前年在汉中的时候,那时只闻那秀才据了新会败了平南王世子,不想这才两三年光景,平南王、靖南王、简亲王、李率泰、哈哈木都成了这秀才手下的败将,且这秀才还据了一省之地,带出了一支强兵来,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厉害,厉害....”
胡守亮、方献亭都微微点头,夏国相虽自视甚高,但对于那个在广东冒起的贼秀才,心下也是佩服的,毕竟对方可是击败了满州大兵。说起来,自前明万历辽事以来,满州人还是第一次在汉人手中遭逢这等大败,不但丧了无数额真、都统、参领,亲王也给送了一个,这还不说那两个和岳父一般的汉藩。英雄两个字,那贼秀才当得。
林天擎却道:“那秀才厉害倒是厉害,不过在下官看来,却是不识时务,不明大局,他那些兵再是能打,跑起来再快,总不能明儿个就出现在咱们眼皮底下吧。所以王爷也不用担心那秀才来勤王,信王已叫线国安回师,广东明军要来云南首先得败线国安,等他们真败了线国安,王爷这边大事已定喽。”
方献亭点头道:“这话说的对,那秀才跑得再快,也是赶不及了。”
胡守亮忽道:“王爷,我在想,那秀才真是来勤王的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敢于亮剑的汉人英雄
秀才到底勤不勤王?
云南的吴三桂和幕僚们在思虑,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远在千里之外的桂林城中,数万整装待发的太平军将士也在等待着,然而他们的大帅此时却不在桂林城中,而是去了紫荆山区一个叫金田的小村子。
高级将领们没有一人知道大帅为何要去这个叫金田的村庄,也不知大帅为何要在金田村的破庙住了一夜。没有人敢靠近破庙,唯有瞎子李扛着铁锤坐在门外。
这一夜,瞎子李很迷茫,也很困惑,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名词——“太平天国”
太平天国是什么?
天上的国度?
瞎子李抬头仰望星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迷迷糊糊竟是睡着了。次日天亮,他身后的大门被打开,周士相从屋中出来踢了一脚还在酣睡的瞎子李,然后传令回桂林。
自始至终,周士相都没有对部下们说过半句他在破庙里在想什么,又做了什么,更没有告诉部下们他来金田的目的。
这个世上,或许只有瞎子李这个大老粗能够触摸周士相心中深藏的秘密——那个由两广子弟开创的轰轰烈烈反清运动,那个无数穷苦百姓为之奋斗、为之奉献又为之绝望的天国!
200年后的金田,两广汉人在此解开了辫子,向着满清王朝发出了他们的最强音——杀妖!
他们被满清蔑称为“长毛”,但他们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太平军!
200年前的金田,一个后世的灵魂来到了这里,他的辫子早已割去,他同样在此发出了他的誓言——灭胡!
他被满清蔑称为“贼秀才”,但他和他的部下们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太平军!
同样的誓言,同样由汉人发出。
汉人不是两脚羊,因为汉人从来不缺少反抗者;
汉人的脊梁骨可以被打断,但汉人的身躯不会就此倒下;
终有一日,断了的骨头会重新续上;
终有一日,汉人会完成自我救赎!
历史告诉汉人,他们在华夏大地创造的璀璨文明并不是他们最骄傲的壮举;
灭他人族,屠他人国,才是汉人最引以为豪的壮举。
从黄河边弹丸之地走出的汉人始祖在历史长河中不知屠戮了多少异族,终致华夏大地为汉家一统。
汉人有过失败,曾几次站在灭族的悬涯边,但汉人一次次挺了过来。
一次又一次,汉人中走出无数英雄,他们带领汉人向着异族发起反击,向着他们亮出最锋利的屠刀。
几千年了,汉人一直生活在华夏大地上,而这片土地却不知湮没了多少异族。
汉人可以失败,可以沉沦,但绝不会就此沉睡。
十年、百年....
汉人可以睡得久些,但终会醒来,他们也将最终明白自己的神圣使命——灭杀一切异族。
两百年后,在这叫金田的小村子,两广汉人苏醒了。
两百年前,在这叫金田的小村子,一个汉人早就苏醒了。
........
与世隔绝的金田村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大队明军,然后这一大队明军又在村民惊恐和不解的眼神下离去。
明军离去后,村民们好久才回过神来,他们看到了那个明军的大官在破庙里住了一夜,所以他们很好奇那个明军大官在破庙里做了什么。有人甚至猜测,那个明军大官会不会在庙里留下什么宝贝。于是,带着好奇和寻宝的村民涌进了破庙中。
然而,庙内,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灰尘还是跟昨日一样多。
带着期望的村民在庙里找了许久,这才确信那个明军大官没有留下什么宝贝在庙里。他可能只是带着手下军队路过这里感到累了,所以才在庙里睡了一晚。
失望的村民准备回家,突然,有人叫了起来:“柱上有字!”
村民们立刻挤了上去,那柱上真的有字,从上至下有四行,每行都有七个字,看起来好像是一首诗。
村民们人虽然多,可却谁也认不得这柱上写的是什么字,只能干瞪着眼,纷纷猜想那明军大官会写首什么样的诗。最后还是村长发话了,要人去镇上请田秀才过来。
田秀才是镇上唯一有功名的士人,不过读书读的把眼睛都读坏了,人离的稍远些,他就没法认出对方是谁。对方走近后,也是看的不清楚,要把脑袋凑上去才能看清对方的模样。
田秀才也听说了金田村来了明军,所以一听有明军大官在村里破庙题了诗,立时有些激动要去一观大官的墨宝,也不谈酬劳了直接乘着牛车就赶了过去。
到了破庙,村民们立即将田秀才当成贵宾般迎了进去。
“诗在哪?”
田秀才高度近视,在村民的指引下摸到那柱子边,模糊的视线中果然有四行字在。
他将脑袋凑了上去,眯眼细看,发现这诗的第一个字是“龙”字,然后是“潜”字。
龙潜?
田秀才心中暗惊,题诗人什么身份,竟敢用“龙潜”二字?!按住心中惊讶,他逐字逐字看去,一边看一边轻声读着。
“龙潜海角恐惊天,暂且偷闲跃在渊;等待风云齐聚会,飞腾**定乾坤.....这...这...这是反诗!”
田秀才失声叫了起来,他敢肯定,这柱子上的诗就是一首反诗!
“反诗?!”
村长一头雾水,村民们也是面面相觑,那明军大官在他们村子的破庙题了首反诗?他要反谁?
“田相公,这还有个名字呢。”
村里一个年轻人指着这首反诗下的三个小字提醒田秀才。
闻言,田秀才忙凑眼去看,看完却是一愣:“洪秀全是何人?”
..........
正在回返桂林路上的周士相自然不会想到,他在破庙柱子上所题诗作会让村民们轰动起来。
那诗的确是反诗,作诗人便是洪秀全。周士相没有窃将洪天王的诗作据为己有,他留了洪秀全的名字。但他却没有想到,这首反诗日后却给他带来了很大麻烦,甚至洪秀全这个名字也成了世人猜测的重点。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周士相从不否定太平天国运动的意义,因为在他看来,否定太平天国就是否定华夏大地所有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为何伟人会赞同太平天国运动,因为这是被压迫的汉人唯一能够奋起反抗的途径!
为何有些人要否定太平天国运动,给太平天国大泼污水,因为他们不希望普通人起来反抗他们。
参加太平军的都是穷苦人,普通人,用后世的话说都是吊丝,他们勇敢站起来反抗异族残暴统治,无论他们是否成功,在金田向满清胡人亮剑那刻,他们是英雄,是汉人的英雄!
后世无数吊丝拼命诋毁太平天国,否定那些敢于抗争的先烈,真是极其可笑,因为他们是在否定自己有抗争的资格,否定自己会改变历史。
也许,他们是在默认自己就应该被压迫,被统治。(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我们去湖南
抱歉,更新迟了,原因是推翻了之前所定入滇勤王战略,因为当初没考虑到云贵地形和道路的复杂性。经朋友提醒,方知那个战略有些异想天开,除非大开金手指,否则根本无法实现。朋友为骨头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战略,若此战略得以实施,西南清军便如笼中之鸟,望北兴叹了。
另,诸位书友放心,骨头说每天保底两更就肯定会做到。再迟都会更新。
.......
“请大帅领我等入滇勤王!”
周士相一回到桂林,等待多日的威远侯郭登第、庆丰伯李光伯、漳平伯周金汤、海北道周腾凤,威定伯施尚义等第九镇旅校以上将领便齐来请命要求立即入滇勤王。
赵四海、铁毅、苏纳、赵自强、齐豪、邵成国、苏日勒、黄四成、胡明义、李国安、于世忠、鄂多等太平军嫡系镇高级将领也齐聚一堂,望着周士相的目光各有不同。
第九镇诸将皆是坚持在广东抗清的明军,也都是主动响应周士相勤王号召,故勤王积极性绝不弱于太平军任何一镇。然周士相率领太平军摧枯拉朽般攻占广西,却突然在桂林停步不前,这令第九镇诸将心中都是疑虑,不知周士相为何突然停了下来,须知云南那边晋王可是独抗数十万清军,圣驾危在旦夕,救驾如救火,哪里能容半点耽搁!
周士相去了紫荆山区,他们找不到人,只能耐心等侯,现在周士相回来了,他们自然要来问一问兴平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当然,质问他们是不敢的,但请命立即入滇勤王却是任谁也挑不出错的。
几个镇将中,铁毅是矿工出身,若没有太平军,没有周士相,他早已死在德庆大牢中,所以他一直视周士相为救命恩人,和第一镇的葛义、第三镇的秃子蒋和一样,基本上是周士相说打哪,他们就打哪;周士相说杀谁,他们就杀谁。故而周士相没有下令要各镇马上勤王,他自然没什么勤王的积极性。在他看来,去救那个赏罚不公的皇帝还不如另立一个新君,或者秀才自个黄袍加身也行。
齐豪是大西军出身,虽说晋王对他不免有些不公,但感情上他还是倾向入滇和晋王并肩作战的。但也正因为他是大西军出身,所以他不便和威远侯郭登第他们一样请战。
苏纳和赵自强这两个镇将,一个是满州出身,一个是绿营出身,二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嗜杀。前者在潮州干了不少屠寨事,后者则是做了几桩屠城事。但二人对于周士相的忠心却不容置疑,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后路,唯有太平军越强,他们才能活下去,否则,他们会死的很难看。二将出身决定了他们对于入滇勤永历那个明朝皇帝很是消极,若非周士相执意要西征勤王,他们压根不可能对云南那边多看一眼。
黄四成、胡明义、李国安这几个绿营出身的旅校对勤王这件事,态度颇是玩昧,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勤王,勤王意义又何在。他们只清楚一点,那就是周大帅发了话,他们就要听,要不然他们就没法在太平军混。
相较绿营出身的这帮人对于入滇勤王可去可不去的态度,苏日勒、鄂多等满蒙降将却和第九镇诸人一般对于勤王很是心切,也很焦虑。内中原因说白了却是关系自身利益所在,若明朝真亡了,这太平军能扛得住腾出手来的清廷?太平军扛不住,他们都得完蛋。所以云南一定要去,仗也一定要打,且一定要打赢。不然,不会有他们好果子吃。
邵成国颇像个独行侠,负手在那,什么话也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真实想法。看他模样,倒和边上沉默不语的齐豪能有一比。于世忠是戚家军后裔,对于大明皇帝自然是无比忠诚,但他现在是太平军一员,是太平军给了他容身之地,是周士相给他机会大展手脚,因此于公于私,他都不便和第九镇诸将一样“逼迫”周士相出兵。
海北道周腾凤因为过于关切朝廷存亡,情急之下竟口不择言,说周士相在桂林顿兵不进有坐视朝廷覆没之意,此言一出,威远侯郭登第立时慌得赶紧扯了周腾凤一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免恼了周士相。漳平伯周金汤他们也觉周腾凤有些过了,纷纷打住,有些担心周士相会不会借题发作,趁机拿下周腾凤彻底吞了他手下那旅兵。
周士相却没有着恼,不过也没有告诉诸将什么时候出兵,而是示意军部官赵四海将军情司派往贵州的探子送来的最新情报通报诸将知晓。
“据探,伪广西巡抚陈维新退入贵州都匀后向清军统帅多尼求援,多尼已令广西提督线国安领军回返堵我军入贵州。另据降官广西左布政张自昌交待,线国安入贵州前只带了万余兵,但现在其部恐怕有三四万人左右,这多出来的兵马都是贵州、云南的降军,战力大致相当普通绿营。”
将这消息说完,赵四海又拿出另一份情报,展开对诸将道:“多尼除令线国安回师堵截我军外,又命伪平郡王罗可驿领满兵四千余回返贵阳,探得此部满兵多打白旗和蓝旗。我军若要入滇勤王,只能走贵州一途,也就是线国安当日所走路线,走南丹州、那地州北上入贵州境,经丰宁、独山至都匀,尔后沿官道入贵阳,再由贵阳南下入滇。”
说着,赵四海转身走到周士相身后,指着军部参谋们绘制的巨幅西南地图对众人道:“若不走这条路,那我军只能走桂西南入滇,而桂西南多是丛山峻岭,根本无大道可走,也无法容大军通过。真要走这条路,各部装备都要放弃,炮镇也不能过,粮草运输更是困难,且耗时耗力,得不偿失,故军部认为此路不可取。”
话音刚落,海北道周腾凤就道:“桂西南不可走,那便走南丹入贵州,他线国安能走得,我们一样能走得。”
赵四海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贵州清军知我军占领广西后就开始封堵入黔官道,于要道多设城寨。当日线国安走这条道路也是困难重重,他能顺利到达贵阳的原因在于贵州明军因孙可望降清事毫无战意,根本没有抵抗,遂让线国安顺利通过。现在我们要入贵州,面对的不但是这条道路的难行,还要面对清军的层层拦阻,所以走这条路的困难也很大。”
周腾凤听着有些不岔,愤声说道:“困难再大我等也要勤王,难道因为困难就不顾圣驾安危了吗?若真如此,那兴平伯当日又何以号召我等勤王?”
赵四海笑了笑,没有介意周腾凤的怒气,他道:“周大人不要着急,大帅可没有说不勤王。只是勤王的方法有很多,未必就一定要入滇才能勤王。”
“大帅的意思是?”
威远侯郭登第扭头看向正座在那的周士相。诸将的视线也纷纷从地图上移了开来。
周士相依旧没有开口,仍是赵四海为他说道:“大帅的意思是第五镇从南丹佯攻西进,造成我军大举入黔姿态,将线国安从贵州诱入广西,放他深入至柳州,然后在柳州歼灭线部。若线部至柳州,则由水师配合邵九公的第三镇坚守,另从第十镇、十一镇各调一旅归第三镇指挥,第五镇在柳州附近待命。柳州战事由邵九公统一负责。”
诸将正在议论此方案的可行性,第五镇镇将赵自强突然开口道:“柳州开打,那我们去哪?”
“我们去湖南。”
说话的不是赵四海,而是久未开口的周士相。(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夔东十三家
周士相起身走到地图前,右手食指落在了与广西交界的湖南境内,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诸将道:“此次勤王,本帅意不入滇,也不入黔,而是入湘!”
入湘?!
诸将被周士相这一决定惊呆,除了少数几人,余下都不知入湘之事,故而皆是一头雾水的望着地图,人人脑中都是一个疑问:勤王怎的勤到湖南去了?
庆丰伯李光伯反应过来,脱口问道:“圣驾在滇,大帅召我等勤王自当入滇,何以反北上入湘?”
李光伯其实更想问的是,你秀才在广东说好带着我们去云南勤王,大伙信了你,也响应了你,现在广西已经拿下,你不立即带着我们去云南救驾,反跑不相干的湖南去,你安的什么心思?你秀才到底是不是真想勤王?难道连总督和张巡抚真说中了,你秀才压根没有勤王心思,只想借着这名头拉拢人心收编我们?否则何以出此下策!
“入湘如何勤王?还请兴平示下!”海北道周腾凤也不客气的质问起来。
漳平伯周金汤等第九镇诸将也是人人神情变幻,对周士相不入滇反入湘的决策感到不满,便是苏日勒、鄂多、齐豪、于世忠等人也对这个部署感到不解和疑惑。铁毅、苏纳等人却对第九镇诸将的态度感到不快,不过大帅没说什么,他们也不好指责什么。
“谁说入湘不是勤王了?”
赵四海看了眼周士相,向前一步,沉声对诸将道:“入滇清军粮草皆由贵阳转运,而贵阳粮草又是从湖南转运而来,大帅决定入湘便是要断清军粮道。”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诸位想必都知道,此次清军大举入滇,所需粮草湖广之地根本不能供应,全赖清廷调拨东南漕米,故清军要是知道我军入湖南,为了确保粮道不失,多尼定然会大举抽兵北返,如此一来自然减轻云南那边压力。此策和入滇勤王有什么区别,不同样可以牵制大量清军么?”
周腾凤、李光伯等人一时语滞,赵四海说的不假,清廷供应西南清军的粮食全来自于东南调拨,而东南的粮食又是经湖南输送至贵阳,再由贵阳往云南输送,若太平军突然北上攻打湖南,势必就会掐断清军粮道。为保粮道不失,多尼肯定会派大军北上攻打太平军,这样和太平军直接进入云南没有区别,两者的根本目的都是为了牵制清军,减轻晋王的压力。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谁也不能说周士相没有用心勤王。
威远侯郭登第却提出了一个疑问,他道:“既然清军粮道是经湖南往贵阳,那大帅为何不直接打贵阳,反而要北上打湖南呢?”
“对,要断他粮道,莫不如直接入贵州打贵阳,绕那么一圈去湖南做什么?”李光伯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嚷了起来。
赵四海解释道:“线国安已经领军回返,贵州清军又早有防备,真要去打贵阳,这一路可都是硬仗苦仗,且不说咱们能不能打到贵阳城下,就说这一路耽搁的时间,恐怕晋王那里早就顶不住了。所以这种呆仗我们没必要去打,反之湖南那边则不同,驻防湖南的清军主力大半都被洪承畴带去了云南,剩下的都是些二三流的营兵,我军真杀奔过去,这些营兵根本不堪一击,咱们可以很快达成截断清军粮道的目的。再者,去湖南的路可比去贵州的路好走多了。”
赵四海说话,赵自强在那嘿嘿一笑:“赵军部的话在理,湖南的那些不入流的清兵,我第五镇能包打下来。”闻言,苏纳不由看了他一眼,眼神明显不服气。铁毅则是微笑不语,暗道赵自强刚才没听明白吗,大帅准备让你佯攻贵州诱线国安下来呢,怎可能还带着你五镇去湖南。湖南那些杂兵就不劳你第五镇了,我第二镇抬抬手就能把他们给全灭了。
周腾凤、李光伯听了赵自强包打湖南清军的豪言,心中既高兴也不高兴。高兴的是这么强悍的兵马是他们的友军,不高兴的则是第九镇可没这个实力敢说包打湖南。
虽担心云南圣驾安危,但周、李等人也知赵四海所言不假,从难度上来看,打湖南肯定比打贵州轻松的多,且二者能够收到的效果一样大,对云南局面产生的影响也是一般,所以他们没理由反对什么。再者,此策略是周士相亲自制定,他们便是反对也没有用,毕竟他们加在一块也不过一镇兵马。真要不同意去打湖南,周士相翻手就能把他们收拾掉。而且说实在的,别看他们叫嚷着凶,可真要一路去啃贵州这块硬骨头,就是周士相再一视同仁,不将他们当炮灰使,他们自忖也是没有那个实力的。
威远侯郭登第在心中盘算了去湖南的得失后,便问周士相道:“大帅可是要北上直攻全州和永州,然后进取长沙,就此拿下湖南?”
“不,本帅的胃口没那么大。”
周士相摇了摇头,指着地图上的湘黔交界处对诸将道:“我意走怀远取靖州、沅州二府,此二府皆是湖南通往贵州要道,若据之,则清军粮道便断。不仅如此,本帅还要彻底封死这两处进出贵州的要道,令得云贵清军无法北上湖南。广西这边同样如此,以柳州、桂林为依托,锁死桂黔边境,这样一来,清军想要出云贵,只有走四川往汉中一途,短期内他们只能困在云贵。”
“大帅要将清军困在云贵?!”
诸将都被周士相这个部署吃了一惊,这个想法也实在是胆大了些,我们能办到?
“柳州这边要诱线国安下来,大帅只带着几镇兵北上湖南,又如何能封住湘黔边境?”
郭登第不是不相信太平军的战斗力,周士相亲自领兵北上拿下湖南绝对没有问题,问题是湖南的清军是不足为虑,可是云贵的几十万清军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太平军把他们北上的道路给封了?清军真要大举北返,仅凭这几个镇两三万兵马真能挡住他们?
“我们的兵马是有限,单靠我太平军一家自然难以同时封锁湘黔、桂黔边境,不过你们不要忘了这里还有我大明一支兵马在,若咱们能够将他们接应到湖南,那自然不用担心兵力不够这个问题。”
周士相的手指忽的移到了沅州北面永顺军民宣慰司上方的施州卫一带。
郭登第一怔,旋即脱口叫道:“夔东十三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