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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五章 抢老婆

    广西府城明军力阻南线线国安部清军挺进昆明时,他们拼死护卫的朝廷却因移跸之事争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没有想着坚守昆明,而是主张往四川退,或往滇西退。刚刚大败的晋王李定国也同意圣驾立即移跸,认为昆明无险可守,若圣驾再不移跸,恐被清军包围。

    永历朝臣将指望都放在晋王身上,现在晋王都说昆明不可恃,原先还嚷着要固守昆明的黔国公沐天波、大学士扶纲等人便只得改变主张同意圣驾立即移跸,但到底去四川还是去滇西,二人又拿不定主意。晋王那边正在忙于部署一次针对清军新的攻势,对圣驾究竟移跸到哪也没有一个明确说法。

    翰林院讲官刘清力主圣驾移往四川,他对沐天波等人道:“四川那边有我大明许多勋镇在,又有夔东十三家呼应,川中总兵力不下十万众,如今既然云南守不住,圣驾便当由晋王、巩昌王保着去四川,和那里诸家勋镇联合起来,以川中为基业再与清军抗衡,此乃万全之策,若去滇西,朝廷便是自绝天下,中外联络尽断,大明恐再无复起之机,若不幸退入缅国,恐朝廷和天子都会遭小国凌视。”

    刘清所言打动沐天波和扶纲,二人又找大学士雷跃龙商量,均觉去四川比去滇西的好,但马吉翔等主张去滇西的官员连日不断往行宫向永历帝进言去滇西,使得天子心下很是摇摆,几次朝会时都是愁眉苦脸,再也不提什么与昆明同殉的话,言语间甚至暗示朝臣早拿主张,免得再如从前那般仓皇出逃。

    据说,马吉翔等人都在秘密将受贿得来的财货装车,司礼监王坤也调了御马监的勇士帮着他装东西,行宫中内监和宫女也都开始打包物品,种种迹象表明,天子似乎默认了退往滇西的方案。为免天子真的下旨要朝廷退往滇西,沐天波和扶、雷二位大学士立即带着刘清入行宫,在行宫所在黔国公府前的街道上却撞见匆匆而来的广东报捷使徐应元和郭绍一行。

    “尔等要做什么?”

    沐天波于马上喝住广东一行,问他们如此着急赶来行宫要做什么。

    见是黔国公和两位大学士,徐应元忙上前向他们行了礼,然后道:“下官想进宫面见陛下,商量一下...”

    徐应元正要说进宫目的,大学士雷跃龙却一下打断他,喝道:“你们可是进宫要陛下移跸去广东?”

    闻言,沐天波和扶纳、刘清都是一怔,广东那边似乎也是可以移跸的所在,陆路不通可以走海路,经安南乘船抵达广东啊。但想到天子对粤国公周士相的态度,及迟迟没有得到广东兵马来勤王的消息,三人便打消了圣驾移跸广东的念头。

    黔国公沐天波因曾在孙可望兵犯云南的时候将梁双虎带来的两百太平军编入昆明守军,所以对这粗直汉子颇是有些好感,见他站在徐应元和郭绍身后,便要开口想劝他们回去,免得在宫中碰钉子,天子那边毕竟对粤国公印象不好。若粤国公早率大军来勤王,天子恐怕也会对他印象改观,但都九月了,广东那边仍是毫无音信过来,打广西来的清军更是进逼到昆明一百余里外的广西府城,丝毫没有后路被袭的迹象,这么一来,天子对广东那边更是无好感,更休说马吉翔和王坤还在天子那边说了广东许多坏话。广东这几人这么冒然进宫请天子圣驾移跸,还不知会被天子认为什么呢。

    本着好心的沐天波正要开口要他们回去,不想,那广东报捷使徐应元却轻咳一声说道:“回大学士话,下官进宫并非是请陛下移跸广东,而是想请陛下让我等接回主母,好早回广东。”

    “主母?”

    一个国公、两个大学士加一个翰林讲官都是一愣,旋即明白对方说的是长乐大长公主。四人脸上顿时都有些不悦,这都什么时候了,广东众人不想着圣驾安危,却想着为那周士相迎回大长公主。

    “胡闹!”

    沐天波冷哼一声,懒得再说这几人,打马奔向宫门。大学士扶纲苦笑一声,和摇头的雷跃龙吩咐轿夫步子再快些。刘清也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从广东几人面前走了过去。

    几位大人物走后,徐应元和郭绍对看一眼,相互之间也都很尴尬。身后的梁双虎却一肚子不快的骂了句:“他娘的,若不是皇帝下了旨给咱家大帅娶了老婆,你道俺愿意在这昆明呆着。这满鞑子马上都快打到昆明来了,咱们要还不把夫人带走,万一叫夫人落到鞑子手中,咱们几个还有脸回去见大帅吗?”

    “皇帝不放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郭绍也很无奈,正如梁双虎所说,这永历皇帝要不是下了旨下嫁公主给他家大帅,他们早回广东去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险地。可这皇帝也真是的,下嫁公主就下嫁呗,你把人送出来啊,他倒好,旨意一下就没了下文,把广东众人急得不行,去请郭大学士入宫催促,得到的回答却是太后舍不得大长公主,要留她在身边再呆些日子。

    “你们俩都赶紧想个办法啊,这清军都快打到昆明城了,咱们再不把夫人弄回去,难不成真要把夫人送给鞑子不成?”

    郭绍没有吭声,而是看向徐应元。徐应元眼珠子转了转,忽的嘿嘿一笑:“城中当官的现在都寻思着是往四川逃还是往滇西退,皇帝想必也担心自己性命,我看这城中大乱也是这几天光景,皇帝真要扣着大帅夫人,咱们就把人抢了就是。”

    “抢?”

    郭绍脸抽搐的厉害,饶是梁双虎胆大,这会也是听得眼直了。

    徐应元一脸看不起他们的模样,哼哼道:“瞧你们这怂样,那朱由榔胆小的很,当年为了逃命,连自己两个亲生儿子都给扔了,太后也给扔在一边,等到他们真的跑的时候,你说他还顾得上一个不相干的绍武公主吗?”

    “这...”郭绍有些犹豫,“这事还是有些险,要不咱们进宫去劝皇帝移跸咱们广东吧,这事若成,可是大功一桩,咱们回去之后肯定能飞黄腾达。”

    “飞黄个屁!”徐应元冷笑一声,四周看了眼,压低声音道:“都这会了,也不怕告诉你们,其实大帅压根不想要这个皇帝。”

    “不想要?”

    郭绍愣住,梁双虎也是一突。

    “不但不想要,咱大帅还准备换个天子,我估摸着这会大帅恐怕在广西了,他在等着昆明这个永历皇帝跑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虚无的希望

    国公府内,永历帝正呆呆看着一个中年内监。这中年内监叫陈兴,是原先司礼监庞天寿的徒弟,崇祯时的御马监少监。和其师父庞天寿一样,陈兴也是一个天主教徒,和师父庞天寿同时受传教士汤若望洗礼。受洗后的庞天寿教名叫亚基楼,陈兴的教名则叫伯多禄。

    甲申年李自成自攻破北京时,庞天寿和陈兴二人奉崇祯旨意到南都整兵,躲过一劫。崇祯皇帝殉国后,南都的明朝官员拥立弘光帝,弘光为了筹措江北四镇军饷,便命庞天寿往福建征锐,结果没等庞天寿把福建的饷银运来,南都就失陷了。

    隆武帝在福州登基称帝后,庞天寿与徒弟陈兴联络了当时福建的传教士毕方济一同前往澳门,希望能够求得在澳门的葡萄牙人帮助抗清。到了澳门后的庞天寿师徒充分发挥了他们天主教徒的身份,成功地游说葡萄牙人组织了一支由三百名火枪手和六门大炮组成的雇佣军。然而,这支雇佣军刚组建好,福州方面就传来隆武帝殉国的消息,随即桂王朱由榔在广东肇庆称监国,庞天寿没去投广州的绍武政权,而是带着这支雇佣军前去肇庆听命永历政权。永历帝被清军撵到桂林时,就是庞天寿师徒率领这支葡萄牙雇佣兵承担了守城的艰巨任务。经过数场残酷的大战,靠着葡萄牙人凶猛的火器,总算暂时击退了李成栋派出追击永历的清军。

    凭借桂林守城之功,庞天寿师徒便开始在永历宫中开展传教活动,在庞天寿的努力下,皇太后马氏和太妃萧氏竟然都受洗入教,分别改教名为玛利亚和烈纳。皇后王氏也在婆婆的劝说下信了天主教,改教名为亚纳,东宫太子也受洗入教,改教名为康斯坦丁,结果在太后、皇后、太子的带领下,永历行宫中的宫女和内监大半成了天主教徒,每日在宫廷之中对着圣母像日夜叩拜,盼着圣母能够保佑大明击败入侵的满清。

    母亲、妻子、儿子都成了天主教徒,永历也不例外成了天主教徒,不过他受洗的最大目的是希望能够得到教皇的援助。他命庞天寿代表自己给罗马教皇英诺森十世、耶稣会会长和威尼斯共和国写了三封信,让陈兴前往澳门请求波兰籍传教士卜弥格转呈,恳求教皇向中国派遣援军。结果信发出去未有多久,庞天寿却因对永历懦弱无能感到失望,投向了兵强马壮的孙可望,希望能够由孙可望承担起抗击满清、恢复中华的重任。陈兴没有选择和师父一样投靠孙可望,而是选择继续忠于永历帝,后来跟随行在从安龙到了昆明。庞天寿在途中畏罪自杀,其尸体便是由陈兴给安葬的。

    清军大兵进入西南后,永历将求援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万里之外的教皇,他命陈兴乔装前往澳门,请求澳门的葡萄牙人能够帮助他向教皇再次递信,并同时再组织一支人数庞大的雇佣军帮助大明抗击清军。然而和上次去澳门受到葡萄牙人热烈欢迎不同,这一次陈兴却受到了冷遇,并且多次从葡萄人口中感受到他们对大明的恶意。陈兴百般不解,不明白同信天主的葡萄人为何对大明朝廷态度大变,多方打听终是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广东的太平军对澳门曾经采取敌对行动,并且通过各种途径威逼勒索在澳门的西方人,令得澳门所有西方人对于大明朝都抱有敌意。

    为了化解葡萄牙人对大明的敌视,争取他们的帮助,陈兴便对澳门总督布加洛说,他愿意前往广州说服广东的太平军不要再对澳门采取敌意,双方精诚合作,结果让他失望的是,他到了广州后并没有见到太平军的主帅周士相,只见到了广东布政使司宋襄公,而对方在听完他的来意后竟然将他轰了出来,根本不相信他是永历内廷的人。

    陈兴自感没脸再去澳门,又在广东呆不下去,只得经由安南返回昆明。回来后才知道入滇清军最近的一支兵马距离昆明只有百十里路了。

    “皇爷,奴婢说的都是千真万确,澳门那边的佛郎机人都不愿意支持我大明了,除非皇爷能罢免那个周士相。”

    “这个周士相,朕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刚给他晋了国公,他就把朕的盟友都得罪了!”

    朱由榔越听越气,可除了生气却什么都做不了,难道自己真能一道圣旨就将周士相给罢了?

    陈兴也知皇帝眼下不可能拿周士相如何,他叹口气问道:“皇爷,眼下也不是追究广东的时候,奴婢进宫时听说皇爷准备退往滇西?”

    永历一怔,矢口否认:“这是马吉翔的意思,朕没有答应。”

    “那为何宫人们都在收拾东西?”陈兴有些诧异。

    “朕怎么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永历脸色有些难看,微哼了一声。陈兴见状,知道自己不应该问,忙磕头不敢再说。见他这样,永历脸色稍缓,当年庞天寿投靠孙可望逼迫自己这个皇帝时,陈兴没少暗中保护为他说情。他又是刚从澳门回来,虽说事没办成,可不是他的错,千里迢迢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己这个当皇帝的可不能太过寒了下人的心。

    “澳门这条路断了,教皇那边又没有音信,看来天主是不来保佑朕了。”

    永历苦笑一声,忽觉得自己求助教皇的念头十分可笑,难道万里之外的教皇真的会因自己这个才受洗不过几年的教徒皇帝就发来援军吗?

    见陈兴还在那跪着,永历便开口要他起来下去歇息,却有内监引着沐天波、扶纲、雷跃龙、刘清四人求见。国公和大学士求见,永历自然不能不见。

    沐天波四人进入黔国公府,就发现府内惊乱异常,许多宫女内监都在收拾衣服,一派惶惶末日景象。虽说四人早知行宫里的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退往滇西,可真看了这末日景象,还是心堵得厉害。四人随内监一路走来,一路都是无语,心中却均有了皇朝末日气象。

    见到皇帝后,沐天波首先进言朝廷和圣驾万不能退往滇西,尔后刘清上前说道:“陛下,现在云南四面皆被清军包围,圣驾若往滇西去幸外国,文武军吏怕是无一人肯从。就算陛下能够奔驰得脱,可陷于滇西,护卫军马全失,又岂有复起之日?四川那边仍有我大明诸镇在,督师文大学士也在,建昌王连年丰稔,粮草山积,圣驾若去,必不致随行文武军吏挨饿。故臣以为,圣驾当假道象岭,直入嘉定,养锐以须,即或兵势猖逼嘉阳,战船、商船一刻可刷数千艘,顺流重庆,直抵夔关,夔东十三家闻圣驾至,必夹江上迎。乘此威灵,下捣荆襄之虚,如唾手尔,如此我大明方有中兴之机,不若此,恐圣驾难全!”(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晋王最怕什么

    “川中真的可以去得?”

    先前马吉翔他们只对永历说去四川路途太远,且要经过清军防线,圣驾易遇险,而去滇西的话则无此险虑,所以永历这才默认退往滇西,任由马吉翔他们准备,现在却第一次听臣下将去四川的好处说得这么细致,再想从前从肇庆出逃时的狼狈模样,心下不禁又有些动摇。倘若刘清说中,朝廷上下军民官吏都不愿随自己去滇西,自己这个皇帝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么。

    刘清身为翰林讲官,自然知道皇帝性格,当下斩钉截铁道:“臣已定好移跸路线,只需晋王和巩昌王率精兵护卫,沿途必无危险!”

    大学士扶纲和雷跃龙也双双对永历进言,都道去四川并无危险。永历有点动心了,去滇西是安全,可是再想回来恐怕很难,去四川虽险,却有十数万将士可依仗,还有复起之机。两相权衡,自然是去川中好。但他还是有些担心,问诸臣道:“夔东十三家都是大顺余部,他们会迎朕否?”

    扶纲很是肯定道:“十三家早归我大明,岂有不奉圣驾之理。”

    “万岁,事不宜迟,清军先锋已近昆明,圣驾当早迁移。臣等以为万岁当立发旨意与晋王和恐昌王,命他二人率部护驾。二王麾下尚有数万精兵,便是敌不过入滇几十万清军,但保圣驾撤往四川却是不难。”沐天波道。

    永历仔细想想,终是不再犹豫,点头道:“也罢,就依你们,朕去四川。扶卿你替朕拟旨意,沐卿你派人去晋王和巩昌那边将朕去川中一事与他们说,让他们马上派兵来护驾。”

    “臣等遵旨!”

    见皇帝同意往川中,沐天波等人都是大喜。出宫后,沐天波立即派锦衣卫官丁挺赶往晋王军中征询晋王意见。晋王李定国正和巩昌王白文选商议布署一次针对清军吴三桂部的伏击,听丁挺说明来意后,二王商量了下,均是同意圣驾迁往川中。晋王更写了手令给昆明留守大将靳统武,命他率部护卫圣驾前往川中,他这边和白文选打击吴三桂后再行入川。

    丁挺尚未归来时,司礼监王坤便将沐天波四人进宫劝谏圣驾移跸川中之事透露给了马吉翔。马吉翔闻讯大惊失色,急忙找来兄弟锦衣卫马雄飞和女婿户部侍郎杨在。

    “沐天波和扶刚他们领着那个蜀人刘清进宫去了。”说话的时候,马吉翔很是不安。

    “他们进宫干什么?”马雄飞一头雾水。

    马吉翔哼了一声:“去劝皇上圣驾前往川中。”

    “去川中?”

    马雄飞愣了下,他没什么本事,凭着兄长权势谋了个锦衣卫指挥使官,对朝廷迁到哪都无所谓,所以没有多想,随口道:“蜀中尚有十余万兵,圣驾去那也好。真是去了滇西,可就没有兵马护卫了。”

    杨在没有吭声,因为他并不赞同岳父劝圣驾往滇西移跸,相反,他却是主张去川中的。只不过岳父一力坚持要往滇西去,身为半子,他也不好唱反调。现在听沐天波、扶纲他们说动皇帝去川中,二叔马雄飞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心下也是一松。

    听兄弟说这话,马吉翔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圣驾真要去了四川,文安之必定来迎驾。他资历老,又在川中经营多年,圣驾被他迎了去,这内阁首辅还能由我做?”顿了一顿,又说道:“文安之可不是扶纲和雷跃龙,从前他在的时候就和我不和,若是他做了首辅,你以为他会放过我?”

    “文安之不至于要为难兄长吧?”

    马雄飞有些紧张起来,他没什么本事不假,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利害关系,文安之若是找他兄长麻烦,他这做兄弟的还能有好!

    杨在眉头微皱,却是仍不发一言。

    “不至于?”马吉翔冷笑一声,“我敢肯定文安之必然会和我算安龙附孙逆之事,到时咱们人在他屋檐下,内无金少宰之助,外无晋王之援,还不是任他摆布,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

    话中所说金少宰指的是晋王李定国亲信幕僚,现任吏部右侍郎的云南人金维新。为了抱紧晋王李定国大腿,安坐首辅之位,马吉翔平日很是巴结金维新,有事无事便请他吃宴喝酒,隔三差五送去大礼,令得金维新和他马家很是交好。

    “老夫真要出事,贤婿以为祸就不及池鱼了?.....老夫膝下无子,将来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这几年在朝中经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如今老夫大难临头,贤婿就不愿为老夫分忧?....”

    见女婿杨在始终不吭声,马吉翔心中有气,说着竟是掉下几滴眼泪来,杨在见了叹了口气,知道这事也由不得自己了,起身缓缓说道:“事已至此,莫若去找金维新,他祖上坟墓和亲戚家人都在云南,肯定不肯去四川。晋王那里又很听他的话,我们就请他去劝晋王坚走永昌,若事真不可为,便按岳父所言让圣驾幸缅国;若事还可为,咱们便保圣驾再返滇便是。”

    女婿所言让马吉翔眼前一亮,马雄飞那边却问:“要是晋王不听金维新的呢?”

    杨在微微一笑,反问马雄飞:“晋王最怕什么?”

    “唔...”

    马雄飞怔在那里,他怎么知道晋王最怕什么。兄长马吉翔却轻笑一声,道:“晋王最怕再出两个亲王!”

    杨在点了点头,直言道:“若晋王不同意去滇西,咱们就让金维新明着告诉他,蜀中勋镇林立,拥兵十余万。晋王这边却是新败之余,兵马不及蜀中,真保了圣驾去蜀中,蜀中那帮人能听他的?李来亨、袁宗弟、刘体纯、郝永忠那帮大顺军能听他这大西军亲王的?”

    马吉翔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道:“最好再加上一句,若大顺军那帮人能恢复荆襄,皇上肯定会封李来亨、袁宗第、郝永忠他们当亲王,这样一来,晋王打死都不会同意圣驾去川中的!....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能再耽搁,贤婿马上去和金少宰说,务必请他快马前往晋王处相劝,金少宰有什么要求,贤婿都答应下来!”

    当下,杨在便去找金维新,将先前和岳父所言对金维新说后,金维新果然也不愿意朝廷从自己家乡云南迁到四川去,另外他又同镇守四川建昌的总兵王偏头曾为争夺一个美女闹过纠纷,担心转入建昌后会遭到王偏头的报复。所以和杨在商议过后,快马加鞭便赶往晋王处相劝,结果真如杨在所想那般,晋王果然不同意圣驾迁往川中,重新发了手令命靳统武将圣驾先迁至永昌,等他率军赶到后再作下一步决定。

    靳统武接到晋王手令后立即准备移驾事,昆明城中顿时大乱。(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我要参加太平军

    梧州城墙上,正在修筑城墙的清军俘虏们看到江上消失了数天的明军水师再一次出现。这一次,明军水师的战船比上次来得更多,密密麻麻布满长达十几里的江面上。每艘战船的两翼都插满了旗帜,远远看去,就如西江变成旗帜海洋般。

    随着第一艘战船停靠在由俘虏们整修出的码头上,江上响起号角声。紧接着,一艘又一艘的战船依次停靠码头,一块块船板从船头放下,随着战船上的旗手的旗号,一队队身穿红色军服的太平军在一面绣有熊罴军旗的引领下,从船板上浩浩荡荡的开上岸。也不知这熊罴军旗引导了多少太平军下了船,未等俘虏们回过神来,又是几十艘战船靠上了码头,然后又是一队队身穿红色军服的太平军在一面绣有麒麟军旗的引领下开上了岸。

    俘虏们也数不清沿江由他们亲手增建的码头到底有多少,他们只看到明军无穷无尽的从船上开向岸边。先是熊罴军旗,后是麒麟军旗,再后是青龙军旗、麋鹿军旗、朱雀军旗,每一面军旗都引导着数千太平军从船上开向岸边,每一面军旗后头都有无数小旗,上面绣着各式番号。

    三万人?四万人?五万人?十万人?...

    俘虏们被太平军庞大的兵力吓呆,他们实在是数不过来到底有多少太平军开了过来,他们就那么呼吸沉重,痴痴的看着一队队太平军从数里外缓缓向梧州城走来。俘虏中不乏见过阵仗的老兵,他们手底下打败过许多明军,砍过无数明军人头,但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整齐且规模庞大的军队。

    最后,俘虏们看到一面绣有貔貅的军旗在几百全身铁甲的太平军护卫下踏上了岸。铁甲兵的出现让俘虏中的一个叫陈五的把总看得瞠目结舌,呆呆的喃喃了一句:“我的个乖乖,广东的明军昨这么大家当的,这铁甲兵可是我们老王爷在时都弄不出来的。这盔甲,这气势,天下一等一的强军啊!...”

    “不是一等一的强军,我们会败得这么惨?”

    边上一个同样是把总,叫王德的军官俘虏苦笑一声,然后再次低下头去默默干活。他实在是被太平军杀怕了,也打怕了。

    在那些铁甲太平军的最前头,一个模样看着十分年轻的将领骑在一匹大青马上,那将领上岸之后并没有急着进梧州城,而是扬着马鞭指着西江对身边簇拥的几十位军官说着些什么。

    城墙上监视俘虏修墙的第二镇太平军轻蔑的看着这帮被充作苦力的俘虏,然后骄傲的对他们说道:“我们大帅来了!”

    说话间,城内几十个骑马的将领从城门冲出向着那年轻将领奔去,远远便下了马,然后一众将梧州清军杀得丢盔弃甲的太平军将领在那年轻将领身前屈膝单腿下跪,齐声叫道:“恭迎大帅!”

    声音传得老远,令得城墙上的俘虏听得清清楚楚,那刻,他们心中震骇,太平军的大帅就是那年轻人?

    “瞧广东明军这架势,恐怕满州人打不过。就看那些兵的威势,就不是咱们随意抓个夫子能装得出来的,唉,也不知练上多久,才能这般气势。”陈五此刻心中翻山倒海,只觉这广东来的明军实在是强得太过没边,远不是他们这些广西绿营所能匹敌的。

    听了陈五这话,把头低下去干活的王德心中一动,抬头看了眼城上,发现监工的明军都在看着城外,便小声说了句:“咱们若是跟着这等强军,当年也不会降了清军做了这劳什子绿营了。”

    “是啊,咱们怎么就跟不了这等强兵呢,要不然也不至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陈五脸色讪讪,心中说不出的落寞,原先还存着指望,提督大人率大军回援,广东明军肯定挡不住,没想到人家后头竟然来了这么多援军,且看起来和攻占梧州的这支明军一样能打,光看这援军规模就比自家提督大人强了许多,这仗还怎么打?一旦这支兵马在广西站稳了脚根,他们这些被俘的清军恐怕就要悲催的很。

    王德突然很想投太平军,但凡是人,总不想当一辈子俘虏,当一个不知何时就会被活活累死的俘虏,他想跟强军干,成为强军的一员。他越想越觉得太平军不会真就这样将他们当苦力消耗,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俘虏都能成为苦力在干活,至少那些被俘的回回兵都叫太平军拖到江边喂了鱼鳖。他们现在虽然很苦,可起码还活着,每天还有饭吃,虽吃不饱可也饿不死,太阳下山就能放工回去休息。虽说每到休息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太平军称之为安军使的军官会过来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给他们讲满州人是如何残暴对待汉人,那些被屠城的地方是如何惨,说些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福州屠城、广州屠城、柳州屠城的事,又说什么满州人只不过拿他们当炮灰使,将来满州人真坐稳天下,汉人就会被他们永远欺压,任他们当牛马使唤。

    一开始,绿营和汉军的降兵们对太平军的安军使很抵触,因为他们说的事情他们都有份参与,远的不说,广西境内的十几起屠城事件哪桩不是他们干的,要不然广西人口怎的就剩下现在的十来万,明朝时上百万的人口怎的就凭空消失了?太平军说被屠城的汉人怎么惨,女人们被掳去又如何惨,不是变相的说他们残暴,说他们替满州人为虎作伥么。所以军官也好,士兵也好,都是不以为然,对安军使说的这些都很漠然,也很烦他们,要不是自家小命被太平军捏在手中,他们才懒得理会这些罗嗦的家伙。

    然而随着每天都听这些事情,且每天听到的惨事都不同样,军官、士兵突然都有了心态的变化,不再是原先那种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心思,也不是乱世之中只为自家活,哪管旁人死的心思,而是突然间对过往所干的事情有些愧疚。

    太平军的安军使们似乎也没有一夜之间就要强行改变俘虏心态,让他们积极涌跃加入太平军成为反清战士的思想,只是潜移默化他们。绿营兵本来就地位低下,且成了太平军的俘虏,所以被俘的清军有的心思活跃的会想,便是他们能够被解救,重新成为绿营兵,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而加入太平军未必就是坏事。只是现在还没有俘虏主动提出要参加太平军,要对残杀汉人的满州人进行报复什么的。

    陈五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觉得从前做的或许错了。王德倒是想投太平军,可又怕人家不收。但是当不远处一个汉军的俘虏突然躺倒在地,要身边的同伴用带有棱角的石块去割自己辫子,并且朝城上太平军喊了一句话后,他二人在发呆的同时却看到了希望,或者说是一个选择。

    那要割自己辫子的汉军俘虏兵朝城上喊的是:“我割辫,我要参加太平军!”(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割辫杀鞑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割去辫子意味什么,意味从此与大清决裂,从此与满州为敌!

    “那人是汉八旗的兵!”

    绿营兵们窃窃私语着,他们看着那个汉八旗的兵让同伴割去了脑后的辫子,然后从地上站起昂首看着城墙上,目光满是期待和渴望。

    陈五和五德也抬头看向城头,他们想知道太平军是不是真的要收编他们。如果是,他们不会再犹豫。

    城上,一个太平军百户面无表情看着下面的俘虏,旁边的一个安军中使嘴角却露出微笑。他在等,一直在等,等第一个主动要求加入太平军的俘虏,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激动的安军中使准备开口说话,视线却被城外传来的军歌吸引过去。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嘹亮的军歌吸引了城上太平军的目光,也吸引了城下俘虏们的目光,更吸引了城下等待太平军大帅接见的降官目光。

    军歌?!

    好气派,好有声势的军歌!

    云从龙,风从虎...

    广西左布政使张自昌熟读史书,他知道城外太平军正在鸣唱的是元末红巾军的军歌,这首军歌据传说是红巾军领袖刘福通所作,但已无可考据。但有史可考的是,成千上万的汉家男儿齐声唱着这首军歌葬送了元王朝。

    如今,事隔三百年,这首曾唱响在大江南北的军歌再次传诵在世人耳中,这一次,难道葬送的会是刚刚兴起的大清王朝吗?!

    张自昌沉默了,他已经归降,虽不知太平军的那位年轻大帅如何处置自己,但他清楚,自己是很希望太平军能够唱着这首红巾军歌一直打到北京去的。

    ........

    最先下船登岸的第三镇将士在熊罴军旗的引领下,唱着嘹亮的军歌,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向梧州城中。

    潮惠大捷后,香山的太平军兵服厂再次扩建,缴获的盔甲被送到兵服厂进行了改建,几万件红色布甲军服发到了每一个士兵手中。整齐干净的军服带给了士兵骄傲和自豪感,也让他们的凝聚力更高。他们用最大的声音吼唱着他们的军歌,只为让梧州城中的人知道,他们是太平军,他们的使命是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俘虏们再一次震骇了,他们的眼神有惊愕,但更多的是羡慕和佩服...

    被俘虏的清军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也是精锐,他们中的大多数在没有成为绿营或汉军时,就是大明官军的主力,甚至是将领的家丁,所以不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是主力,哪怕成为清军,他们依旧是主力。他们知道,一支军队的队列有多么重要,任何一支强军首要表现出来的就是队列的整齐。一支能够踏出如此整齐步伐的队伍肯定是强军,而能如此自豪歌唱军歌的队伍是强军中的强军,因为他们有底气。

    广东明军实在太强了,俘虏们惊愕异常,他们以为打败他们的太平军第二镇和那支兵力在千人左右的骑兵已经是太平军最精锐的一支队伍,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想法错了,太平军拥有更多的第二镇。

    许是要为了震摄那些清军俘虏,又或是要让梧州城的百姓生起对大明军队的信心,第三镇入城时姿态极高,一排接着一排,密密麻麻的从城门开进城中。长长的队伍仿若一条长龙永不断绝,从几里外的江边一直绵延到梧州城中。

    歌声也一直没有停歇过。

    第三镇、第五镇、第六镇、第九、第十、第十一...

    广东明军勤王主力七镇一卫一旅除先期抵达梧州的第二镇和骑兵一部,余下五万兵马分从梧州四门开进城中。太平军大帅周士相在铁人卫和归建的骑兵旅3000骑兵的护卫下,在黄昏时分进入城中。

    全身铁甲的铁人卫和由汉、满、蒙古兵组成的太平军骑兵旅主力的入城,使得入城式达到了最高.潮,铁人卫浑身铁甲,走在路上如钢铁洪流。骑兵则是清一色身披重甲,手持骑枪,马刀、三眼铳,让人看着就觉无法抵挡。

    作为曾经的敌人,清兵俘虏们不可能不拿入城的太平军和满州八旗对比,但他们一致认为,从广东来的太平军要比满州大兵强得太多。

    俘虏们相信,太平军的出现将会让满州大兵无敌的神话变成笑话。事实上,这已经是一个笑话,满州将军哈哈木麾下的2000余满州大兵连同广州满城上万家眷以及死在惠州的满州亲王和一干额真、都统、参领已经证明了太平军才是这天下的第一强军。要不然,他们不会出现在广西,出现在梧州城外。

    “我要加入太平军!”

    王德不再犹豫,他在身边同伴还在震惊于太平军强大实力时,选了一个最好的时机,就是太平军那个年轻统帅入城时突然叫喊起来,然后拿石块狠狠割断了自己的辫子。

    王德的举动让陈五愣住,突然他想到什么,也挥举双手高声叫道:“大帅,大帅!俺从前也是明军,俺要反正,俺要跟大帅杀鞑子!”

    “我们也要参加太平军,我们也要杀鞑子!”

    所有俘虏都在高声叫喊着,一根根辫子被他们从脑后割下,所有人都只一个念头——跟着这强军干了!

    几千俘虏的叫喊声同时响彻在梧州四座城门的上空,响彻在整个梧州城的上空。

    周士相拽住了大青马,将视线扫向那些豁口处的清军。他笑了起来,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有清军不是在被迫或是被骗情况下主动要求加入太平军,从此,他不再靠用什么背上烙字,投名状什么的逼迫清兵为他卖命,也不用担心这些被逼迫的清军会反水,因为太平军的已经强大到令俘虏主动投奔了!

    周士相打马奔到那些俘虏面前,高举马鞭,喝道:“尔等知道加入太平军意味着什么吗!”

    俘虏们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十分年轻的太平军大帅,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意味着你们从此将追随我左右,随我同满清战斗到底,随我一同中兴大明,而你们当中,可能会有很多人死在沙场上!...从前,你们甘当满清走狗,不就是为了活下去,不就是为了有口饭吃,现在,你们怎么却又反悔,要反正重新做大明的士兵呢?为什么,你们告诉我!”

    “大帅,我是广东人,那时皇上走了,我等失去了主心骨,见其他人都投降了鞑子,我们这才跟着当官的一起投鞑。好几年了,我们一直跟着当官的替鞑子卖命,他们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在两广,我们做了很多混帐事,可现在我们不想再这样下去。我们想加入太平军,我们想跟着大帅打鞑子,因为我们也是汉人,我们不想再替异族卖命!从前我们没有机会,因为我们看不到希望,但今天,我们看到大明中兴的希望,我们看到了我们能够打败鞑子的希望,只要大帅肯收下咱们,我等就是战死沙场也问心无愧了!”王德握紧拳头,涨红着脸叫喊着。

    “大帅手下的安军使老是告诉我们满人怎么欺负我们汉人,其实他们不说,我们也知道,因为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的亲人何尝没有被满**害过....我们再也不想叫满人欺压祸害了,我们也不愿对同胞下毒手了,所以我们想跟着大帅一起干!”

    “......”

    有人喊,便有更多的人在喊,他们叫喊的理由很多,他们的声音也很嘈杂,但是,他们的声音只有一个内容,那就是要跟着太平军杀鞑子。

    “我相信你们,我收下你们!”

    周士相按下心头激动,他环环扫视那些俘虏,扬声道:“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太平军的一员,我会带领你们一路打下去,直到打进北京城,把那些满清贵胄从紫禁城里抓出来,一个个押到午门前砍头!从此,让我们汉人永远不受异族欺压,永远,无论是谁,都不行!”

    “大明万岁!汉人万岁!”

    听到太平军的大帅愿意收下他们,清兵俘虏顿时一阵山呼。

    等到他们的欢呼声小下来后,周士相突然扬鞭朝西面一指,喝道:“现在,你们随我去将桂林、西宁、柳州的城门给我一座座打开,然后随我去云南捅鞑子的屁眼!”(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天子逃了

    “铛铛铛...”

    昆明城小东门前,有急促的铜锣声响起,好奇的百姓随着声音望去,发现在是府衙的几个书办领着十来个兵丁正在那张贴告示。兵丁们在张榜,书办们则在扯着嗓子喊:“晋王殿下有谕至,百姓们速来看!”

    四面八方的百姓被铜锣声和书办的喊声吸引至小西门前,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个小西门前挤得水泄不通,前面的呆呆看着榜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们不识字。后面的人看不到前头榜文写的什么,有识字的也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榜文,只能拼命的叫喊要前头的人让让,让他们过去看了告诉大伙。可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又哪里能挤得过去。

    有心急的百姓看到书办中有个熟人,便叫道:“陈二爷,晋王殿下有什么传谕,您老倒是给念念啊。”

    那陈二爷是一个中年书办,秦王在云南办科举时考中的秀才,虽说秦王如今成了大逆,但朝廷也承认他在云南取的士子,只不过哪怕圣驾移跸昆明,也没有再开科举,更休说云南的乡试了,所以陈二爷这秀才再也没能往前一步成为举人老爷,这些年便一直在衙门里做个小书办,勉强养家糊口。

    见是街坊喊自己,陈二爷便和那队兵丁的带队之人小声说了几句,得到对方同意后便朝前走了几步,然后高声对围观的百姓们喊道:“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我把晋王殿下的榜文给大家说说。”

    人群一下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巴巴望着陈二爷。

    陈二爷先在心中暗叹一声,然后对人群扬声道:“殿下说了,他在云南多年,颇受百姓照顾与支持,与我云南百姓也是情如父子,本想与百姓们同享太平,然现在北方的清军大举入滇,国事颠危,殿下为保朝廷和皇上,不得不保圣驾再次移跸。此去危险重重,山高水远,又有清兵追击,所以殿下实在无法带百姓同走,还请百姓们能够明白殿下的苦衷。殿下又说了,他恐清军入城后会对百姓大加屠戮,而百姓们手无寸铁势难抵挡,因此殿下在前头为百姓们挡着清军几日,希望大伙能够赶紧从城中撤离。”

    “圣驾要再移跸?撤离?...”

    人群听了陈二爷的话后一阵骚动,有听明白了晋王说的什么,也有没听明白,那没听明白的就问了:“殿下到底想对我们说什么啊?”

    “说什么?”

    陈二爷苦笑一声,声调猛的提高,喝道:“殿下让你们快从昆明出逃,因为这昆明城呆不得了!你们要是不走,清兵进城你们就要遭殃了!”

    “啊?!”

    人群一下炸了,胆小的想到这几天城中的流言,吓得一下哭喊起来。

    有人不敢相信,大声问陈二爷:“天子尚在城中未走,殿下怎的就要我们出城呢?”

    “天子?”陈二爷脸颊一抽,看着那人摇头道:“天子已经出城了。”

    “啊!”

    那人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陈二爷。周围百姓却知大祸临头,圣驾都走了,这昆明怕是真不保了。

    “各位乡亲父老,都别站这了,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带老婆孩子跑吧!”

    陈二爷说完之后朝人群一拱手,然后带着那几个早就心不在焉的书办匆匆往人群外挤。他们也有老婆孩子,也有亲人,他们也要跑了。

    “天子跑了,天子跑了!”

    “昆明守不住了,大清兵要到了,大伙快出城逃命吧!”

    “......”

    晋王传谕榜文在昆明城中同时贴了数十处,几乎同时,昆明城中哭喊鼎沸,无数百姓扶老携幼往城外逃奔。

    西城那边,混乱之中却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叫喊:“晋王大兵保圣驾往西门去了,大伙快去随驾跟着一起跑吧!”

    如无头苍蝇般不知往哪出逃的百姓们听了这话,哪还顾得上真假,全一窝蜂往西门跑去,果然,晋王的军队正保着几百辆马车从西门出城。

    “跟圣驾走,跟圣驾走!”

    “大伙快去西门,晋王大兵保圣驾从西城走了,大伙快跟上去吧!”

    昆明城中,到处都有人喊着要百姓往西城去追赶圣驾。此举让保护圣驾西撤的晋王麾下大将靳统武大怒,却又无法将那些鼓噪百姓追赶圣驾的“奸细”拿获,更不能驱赶百姓不让他们追随,只得传令圣驾速行,万不能让昆明城中百姓拖慢圣驾西撤速度。

    .......

    交水晋王军中大帐,晋王殿下一脸忧虑的看着从昆明过来的部下,问道:“圣驾出城了没有?”

    “已经出城。”

    “好,等百姓再撤一批后,就叫靳将军把城中仓库储粮尽数烧毁,切勿资敌!”

    “得令!”

    来人大声应命,飞骑疾奔而回。

    巩昌王白文选也是一脸忧容,他对晋王道:“殿下,真不去川中了?”

    晋王稍有踌躇,终是下定决心:“不去川中,改去滇西。”

    闻言,白文选叹了口气,不再劝,只道:“我与殿下往滇西撤,庆阳王冯双礼、武功伯王会、延安王世子艾承业他们却不肯去滇西,反率部向四川建昌转移,这不是要和我们分道扬镳吗?”

    “他们和我本就不一条心,如今大难临头,怎还要与孤一起走。”

    李定国脸有怒容,显然是冯双礼他们不肯西撤,反去川中让他感到愤怒。

    见定国发火,白文选便不再言语,吏部右侍郎金维新却突然开口道:“禀殿下,通政司右通政使邹简臣不愿附殿下西走计,于朝臣中散布流言,又多番在陛下那里进谗言,眼下人心惶惶,下官恐陛下会听信谗言。”

    “是么?”李定国眉头一挑,“去,将邹简臣拿下处死。”

    白文选听后大吃一惊,然让他更惊的是,晋王随口又吩咐左右:“去将广平伯陈建拿下!”

    广平伯陈建乃蜀王刘文秀部下大将,蜀王死后,蜀王府三千精兵便是由陈建统帅。按撤离计划,陈建当率部随圣驾一起西走,现在晋王却要派人抓捕陈建,这不是乱上添乱,更让那些“秦兵”寒心吗!

    所谓秦兵乃是蜀王刘文秀一力安抚下来的孙可望旧部,以孙可望精锐驾前军为主,兵力有四五万人左右,冯双礼、王会、艾能业他们便属秦兵。孙可望降清后,秦兵因是蜀王一力安抚,又都惧怕晋王,所以都唯蜀王马首是瞻。蜀王病死后,晋王对秦兵更加歧视,多方打压,早令秦兵不满,这也是为何冯双礼他们不肯与晋王西撤,反联合起来去川中的原因,也是晋王为何要下令抓捕陈建的原因,因为晋王担心陈建也会率部随冯双礼他们去川中。

    若陈建孤身一人,晋王倒无意害他性命,可他部下那三千蜀王府精兵却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力量,眼下晋王和巩昌王兵马要集中对付吴三桂,护驾的兵马只有靳统武所带的几千人和陈建所部,要是陈建也随冯双礼他们去,护驾兵马可就单薄了。因此为防万一,晋王便只能拿下陈建。

    白文选很想对晋王说你这命令只会让祸事更烈,可看晋王坚定神色,劝说的话也只能咽下肚中。晋王自大败之后,行事越发乖张,和从前判若两人,很多时候白文选也只能选择不吱声,不然,恐晋王就要疑他了。

    帐中文武有十数人,却摄于晋王威,无一人敢劝。只贵州巡抚辜延泰脸色微变,趁人不备溜出帐中,吩咐亲随速去密报广平伯陈建,让他率部逃走,免为晋王所害。(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驸马为何不来救我们

    昆明往安宁官道上,哭喊震天,数万百姓携老扶幼追赶着天子车队。他们不知道哪里安全,只知道跟着天子走或许会安全些,毕竟天子车驾有军队护卫,至于天子到底去哪,他们却是一无所知了。为了追赶天子车驾,百姓们奋力追赶着,脚板底子都磨出了泡。

    撤退极其匆忙,永历朝廷根本没有派员组织百姓撤退,晋王那边也只是将命百姓撤离的榜文在城中一张,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做,导致昆明城的大撤退一开始就陷入恐慌和极度混乱的场面。随行护驾的总兵靳统武只一心护卫天子车驾,对百姓不闻不问,结果大量昆明百姓从西城追赶上圣驾后,整个撤退队伍包括护卫兵马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没有人知道如何解决眼前的混乱场面,也没有人站出来维持秩序,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往西跑,一些拥挤的地段上,甚至都出现了百姓相互践踏的惨景。昆明城中的一些富人乘坐的马车、骡车在夜色中和天子车队的马车撞在一起,结果道上翻了十几辆车,把个队伍弄得更加混乱不堪。混乱中,又有无赖市井儿趁火打劫,被抢了包袱的妇人嚎哭声令得所有百姓都是心有戚戚,哀声遍野。

    天子车驾由一百余辆马车组成,皇帝朱由榔本人坐在车队中间最大的一辆马车上,后面紧跟的是太后和王皇后的马车,再其次是太子等人的马车。内廷一些有地位的内监和宫女这会也是几人同挤一辆马车随着车队缓缓前行着,没有地位的内监和宫女只能用手拽着马车跟着往前走,那马车走得再慢,宫女内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体力也是无法支撑下去,不断有人绝望的松开双手蹲在道边啼哭,苦苦哀求经过的车辆能将他们捎上,可却是没有人理会他们。

    上百辆马车,真正分给内廷却只有二十几辆,其余马车都是分给的随行官员,其中内阁首辅马吉翔一人就占了十七辆马车,马家老小坐了五六辆,余下的则全装着马吉翔这几年贪污受贿所得。大箱小箱摆满了马车,使得车轱辘在地上滚出老深的印子。司礼监王坤也独得了六辆马车,上面同样装满他这几年所得,而他的那些徒子徒孙和那些寻常宫女内监一样只能紧跟着马车跑。

    大学士扶纲和雷跃龙及六部尚书、侍郎等官员都有马车乘坐,他们的家人好歹得到了照顾也分到了马车随行,可更多的随驾官员只能用两条腿跟着队伍走,也不知有多少官员气愤的脱下官袍甩在道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圣驾。他们是真的对皇帝绝望了,对这大明朝廷绝望了。

    长乐大长公主蒙王皇后惦念也得了一辆马车代步,带着伺候自己的三个宫女呆呆的坐在车中,看着眼前的逃难景象,心中凄苦不已。她想到了十年前广州城那一幕,那时她才七岁,被乳母抱着从城中惊慌出奔,沿途到处都是尖叫的人群....

    “殿下,咱们这是去哪啊?我们还能回来吗?”

    翠儿年纪最小,她是昆明本地人,进宫才一年多,哪里经过这等逃难场面,在那低声哽咽着,她真的好怕也很担心,她很怕自己的爹娘和小弟没有逃出城来,她很怕再也见不到亲人。

    另外两个宫女一个姓何,年纪最大,有四十几了,是从肇庆一路跟着圣驾的老宫女了,宫中都叫她何妈妈。还有一个宫女姓秦,19岁,和翠儿一样也是昆明本地人。

    何妈妈经历过皇帝从肇庆出逃的恶梦,加上年纪大了,所以不像翠儿和秦儿一样害怕,她只坐在那默默看着外面。秦儿也怕,但没有哭,跟个受惊小兔子般看着公主殿下。

    长乐回过头来看了眼一脸泪水的翠儿,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来。”

    翠儿闻言,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很委屈的道:“殿下,郭大学士不是说驸马的兵很能打吗,连满州鞑子都不打过他,他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长乐一怔,不知如何回答翠儿的话,想到广东那个尚未谋面的夫婿,长乐没来由的心中一痛,鼻子酸得厉害,心里只一个念头:他知道我吗?

    ........

    “靳将军在哪,靳将军在哪,晋王有手谕!”

    正在车中闭目养神的朱由榔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兵士的叫喊声,说是有晋王手谕给护驾的靳统武,他不由掀开帘子朝外看去,发现靳统武看了晋王的手谕手忽然率人打马回头,朱由榔不由大惊,忙遣内侍齐二过去询问发生何事。

    齐二询问后过来禀道:“皇爷,靳将军接到晋王手令要将昆明粮库尽数焚毁,免得资敌,所以带人准备回去烧粮。”

    一听是晋王要靳统武烧毁昆明储粮,朱由榔顿时眉头大皱,十分不满道:“这怎么行?要是清军入城后发现没有粮食,不是要害百姓吗?传朕旨意,昆明储粮不得焚毁,留给清军便是。”

    “皇上,这?”

    骑马护卫在侧的黔国公沐天波听了皇帝这旨意,吓得险些从马上坠落。

    齐二也愣在那,他再不知事,也晓得粮食万万不能留给清军,却不知皇爷怎的非要把粮食留给清军。他愣在那,不知当不当去传旨。永历见他不动,怒道:“你这奴才,朕说了粮食留给清军不能烧,你怎的还不快去传旨!”

    “是,皇上,奴婢这就去传旨。”

    见皇帝发怒,齐二无奈应了,一路小跑过去将圣谕告诉靳统武。正要带人回去烧粮的靳统武听了皇帝口谕后,也是眉头大皱,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服从皇帝旨意。

    大学士扶纲闻听皇帝不准烧毁昆明储粮,大惊失色,对同挤在一辆马车中的大学士雷跃龙道:“皇上这是妇人之仁,贵州地瘠民贫,清军沿途筹粮已极为困难,晋王主动放弃昆明实施坚壁清野,为的就是让清军无法筹措粮草。没有粮草,清军就没法在昆明立足,更不可能乘胜追击圣驾啊。现在倒好,皇上不让烧粮,反把粮食尽数留给清军,这不是让清军吃饱喝足好有力气来追咱们吗?”

    雷跃龙摇了摇头,一脸苦涩道:“皇上下了旨意,咱们能怎么办?”

    “不行,粮食万万不能留给清军,我们赶紧去劝谏...”

    扶纲不由分说就要拉着雷跃龙去进言,却听前头传来永历帝的惊呼声:“朕的大宝呢,朕的大宝哪去了!”

    大宝?

    扶纲和雷跃龙双双变色,大宝便是玉玺,难道玉玺丢了!

    “你们这些奴婢怎么替朕收拾的,竟把朕的大宝落下了,你们这不是....这不是该死吗!”

    发现玉玺丢了的永历帝气得脸都青了,王坤闻讯赶到硬着头皮道:“皇上,要不老奴派人回去找找?”

    不想永历帝却摇了摇头,意兴阑珊道:“罢了,丢了便丢了,待到了永昌后你叫人重新刻个吧。”说完,又补充了句,“用金子重刻一个。”

    “老奴知道了。”

    王坤应了声,心中却是大骂下面人怎么办的事,竟将皇帝玉玺给弄丢了,这要是给清军得了去还得了!

    远处,扶纲和雷跃龙面面相觑,二人同时叹口气,不约而同的回头钻进了马车,再也不提那烧粮之事了。

    .........

    骨头最近真是很忙又很累,更新不敢说多,只保证绝不会断更。(未完待续。)

暴雨断电

    暴雨,断电,龙卷风,手机4g发下情况,今天不知能否更新。不可抗力原因,非骨头偷懒,打供电公司电话,到处在抢修。微信上到处是小孩子被龙卷风带起大树砸死消息,不知真假。现在还是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暴雨倾盆。

    我在等,电一到就更新!!!

    以下为凑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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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火焚昆明

    真是对不住大家,昨天没有来得及更新。这一次实在是天灾,17级的龙卷风太厉害了,受灾严重的村子离我家十几里地,在204国道边,死伤好多人,真是死了好多人,砖瓦房根本撑不住,整村的掀飞,好多是被砸死在自家屋子里。看到那些奶奶抱着孙子(女)的尸体嚎哭,骨头很不是滋味,真心是落泪。(具体情况大家可看新闻)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到的电,骨头第一时间就开机码字,只为能够及时更新,另为死去的家乡人默哀(也只能默哀了,做不了别的,但愿重伤者能够存活吧。)

    ……

    大量百姓的出逃令得夜色中的昆明城如同一座死城,大街小巷狼藉一片。一间间空无一人的屋子在夜色中黑漆漆的矗立着,只院子里用铁链锁着的家狗不时发声叫喊声,却不知是饿了还是发现主人不见了。

    高大的昆明城墙在夜色中围城而绕,往日在上面执火巡视的兵丁再也不见,悬挂在城门楼上的信旗也只剩光秃秃的旗杆,每到夜间就紧闭的城门这会也是大门洞开着,似乎根本不介意昆明城就此换个主人。城门洞子两侧的街道上,散落着无数锅碗瓢盆,碎了一地,这都是那些逃难也舍不得丢弃家当的昆明百姓所为。他们不是故意要将这些家当扔下,而是在出城时被拥挤的人群推来推去,最终锅掉碗碎。

    从夜空中看昆明城,是座死城,根本见不到什么灯火,但置身于内,却又能发现这并不是一座真正的死城,因为城中还有人。依稀还能看到有百姓从城中的居所摸黑赶到城门,然后望着黑乎乎的城外,犹豫再三,终是咬牙带着父母妻儿踏上一条求活的路。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回来,但和白天出城的邻居一样,他们在离家时将屋里屋外仔细收拾了再收拾,甚至堆在院里的柴火都要抱进厨房,这才无比留恋的在门上挂上铁锁,向着未知走去。

    大多数百姓听从晋王谕告出城逃难,也有没有听从晋王谕告而坚持留在城中的。留在城中的除了实在是走不动的孤寡老人,余下则是对大清兵的军纪并无耳闻的那些百姓。他们只单纯的想即便真是改朝换代也和他们无关,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他们没有碍着任何人,所以,大清兵不会杀害他们,因为大清的衙门也需要他们纳粮完税。

    的确,大清兵现在还害不了他们,因为最近的大清兵离昆明城还有120多里远,可是,朝廷和官府的撤离不仅让昆明成了空城,孤城,也让昆明成了一座混乱之城。

    混乱是由那些趁乱打劫,毫无人性,只知发国难财的地痞流氓引发的。有钱人都跑了,但是架不住留下的人更多。没有官兵和衙差前来阻止,地痞流氓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发财的机会。哪怕被他们抢劫的都是没有多少油水的穷人,可聚少成多的道理却是人人皆晓的。

    从圣驾出国公府那刻,昆明城内的抢劫便开始了,且从未停歇过。逃难的队伍中有抢劫,昆明城中同样有抢劫,甚至还有人命案,让人发指的强.奸,轮.奸案。

    哪怕是最坏的官府都比没有官府强。

    没有官府的存在,人性最恶的一面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夜色中的昆明城不知发生了多少惨事,可悲的是没有人阻止。

    为了自保,那些留下的百姓只能将院门、屋门锁上,门后用一根根大木死死抵住,烧香求佛保佑那些外面作恶的坏人不要冲到自己家来。

    西城一间带院子的平房内,一个中年男人将老婆孩子藏在屋中,自己拿着菜刀守在屋后面,小心翼翼的听着四周的动静。如果现在他的手上拿着火把,那便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脸白得厉害,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那让人剌骨发寒的笑声。

    “到这家看看!”

    十来个手中拿着短刀、匕首、榔头等凶器的地痞冲向了那个男人家的院子,男人很害怕,非常害怕,他打不过那么多人,他已经想到这些坏人冲进他家后,他的老婆和女儿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男人的喉咙上下咽动着,双腿抖索得厉害,但他却没有后退,而是紧紧握着刀站在门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外面究竟有多少人,他都要砍死第一个冲进来的。

    突然,外面却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喊,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怒骂声:“他娘个逼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来这做恶!”

    随后,外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几十息后,外面没有了惨叫声,但却有脚步声。听脚步声,外面好像还有很多人。

    男人不敢开门去看外面都是些什么人,他只知道那些肯定是凶人。他心颤的更厉害,因为他不知道那些凶人会不会和那些坏人一样冲进他家。

    让男人放心的是,外面的凶人没有冲进他家,反而越行越远,然后他便听到巷口那边传来了马蹄声。

    马蹄声让男人下意识的以为晋王的兵回来了,他不敢开门去看,便找了个凳子爬到院墙上去看,巷子那边真的有官兵,打着火把,穿着红色的军服,密密麻麻站在那,怕是有好几百人。领头的一个将领对着两个穿着官服的男子说着什么,离的太远,听不清楚,但是男人觉得他们似乎在争吵什么。

    …………

    梁双虎真的急眼了,姓徐的说要去给大帅抢老婆,免得公主落在鞑子手中让大帅名声受辱。这话说的对,虽然大帅这会压根不知道皇帝给他许了个老婆,可旨意已经下发,全天下都知道那大长公主是他家大帅的夫人,真落在鞑子手里大帅没脸,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就有脸了?皇帝现在自身难保,就凭他把自己两个儿子都给扔了的德性,能信他把公主一直带着保护着?所以这事还真得听姓徐的,豁出去把人抢回来,省得跟着皇帝朝不保夕的。

    问题是姓徐的又说要把百姓都哄去西边追赶圣驾,这样圣驾那边就会混乱,他们才容易下手抢人。这话说的也对,梁双虎也听了,他带着手下在城中叫了半天,嗓子都哑了,总算把大半昆明百姓们都哄到西边去撵圣驾,把皇帝的车队乱成一团,正是最好抢人的时候。可事到临头,姓徐的却不急了,说先不去抢公主,而是要在昆明城办件大事,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再天大的事情还能比给大帅抢老婆重要!

    郭绍也很不满徐应元改变主意,昆明城现在真是呆不得,天知道清兵什么时候会过来,真要耽搁得久了出了变故,这责任谁负?

    “徐兄,这都火烧眉毛了,圣驾出城都半天了,咱们再不去追,黄花菜都凉了!”郭绍大急。

    “这城中还有什么狗屁事要咱们干的?”梁双虎发着闷气。

    徐应元看了看这两位急眼的,道:“刚才我从东城过来时,发现城中粮库的储粮都在,所以咱们得把这事办了。”

    郭绍一愣:“徐兄的意思是咱们去把粮食给抢了?”

    徐应元摇头道:“那么多粮食,咱们可搬不完,我听郭大学士说过,昆明城中的储粮可是晋王筹措了一年多,够十几万大军吃上大半年的,原是准备孙可望攻城时用于守城的,不想孙可望败的那么快,所以这粮食便没用上,一直搁在昆明。”

    “这么多粮食?”郭绍很是吃惊:“有这么多粮食在,晋王怎的还要弃守昆明的?”

    徐应元道:“晋王新败,秦兵又不听调令,粮食再多有什么用,问题是无兵可守。清军几路进军,各路都是吃紧,晋王实在是没有把握守住昆明,这才要弃城的,否则你以为晋王会同意皇帝退往滇西。”

    郭绍听后眉头一皱:“晋王也真是的,既是决定弃城了,为何还把粮食留在昆明的,怎不派兵搬走?难道这么多粮食要留给清军不成?”

    “顾不过来啊。”徐应元叹了口气,他也无从猜测晋王为何要把这么多粮食留在城中,却不知晋王早下手令要昆明守军焚毁粮食,不曾想却被皇帝给拦着了。(永历不允烧毁昆明粮食为史实,此举造成入滇清军不愁粮草,加速了永历覆亡进程)

    “那徐兄的意思是?”郭绍问道。

    梁双虎想到什么,忙道:“徐大人的意思是把这些粮食运回咱广东去?”

    徐应元轻笑一声:“这么多粮食靠咱们这两三百号人要搬到什么时候?清军可是快逼近昆明了,满打满算几天后肯定会到,到时咱们连一个粮仓都没搬完呢。”

    “既然搬不走,咱们还留在这干什么?”

    梁双虎越发不满,郭绍也是困惑。徐应元忽的正色道:“我来之前,大帅有密令,若天子弃城出逃,则将昆明全城焚毁,不留一粒粮食,不留一间房屋,不留一口水井给清军!”说到这顿了一顿,“所以咱们现在要焚城!”

    “焚城!”

    梁双虎和郭绍倒吸一口冷气,昆明城可大的很,不说粮食,光是百姓的房屋就数以万间计,且城中怕是至少还有几万百姓没走,这要是焚城,百姓怎么办?

    “不要妇人之仁,若是不焚城,不烧毁粮食,死的人会比现在城中的人更多!”

    徐应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郭绍:“这是大帅给我的便宜行事的手令,你们看吧。”

    梁双虎不识字,自是看不懂那手令写的什么,郭绍却是看的明白,大帅这手令上交待昆明所有人员全归徐应元调度指挥,换言之,徐应元现在就是他们的头,他说什么,郭绍他们就要听。

    将手令交还给徐应元后,郭绍表示愿听徐应元吩咐,但在焚城之前,必须先派人在城中通知未走百姓撤离,以最大程度减少百姓不必要死伤。这点,徐应元同意了,焚城是重要,可真要将几万百姓活活烧死在昆明城中,那却也是一桩罪孽,怎么也是于心不忍的。

    当下,郭绍和梁双虎等人分头行事,很快躲藏在家的百姓便知道了晋王大兵为免昆明落入清军之手而要焚城之事,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不管他们信与不信,天亮之前,昆明便火光四起了。

    最先起火的就是储有粮食的几座粮仓,梁双虎等人将事先准备好地干草、枯枝铺到地上,再浇上火油,以火石引燃,倏忽之间,熊熊火焰喷薄而起,大火迅速漫延,不及片刻功夫,粮库便是火势滔天。上百万石军粮就这么被大火付之一炬。(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敕命之宝

    纵火焚烧昆明城后,徐应元、郭绍、梁双虎三人一刻也不停留,打马率部往安宁追赶圣驾队伍。他们不知圣驾去滇西究竟走哪条路,但不管选择哪条路,安宁都是必经之地。从时间上算,便是天子车队走的再快,这会也不可能过了安宁,所以徐应元他们必须赶在圣驾出安宁前动手抢人,要不然后面可就麻烦了,楚雄那边可是有兵马驻守的。一旦圣驾进了楚雄城,徐应元他们就有可能失去抢人的最有利前提条件——混乱。

    仅凭三百余人想从有数千兵马保护的天子车队中抢出公主,成功的机率是有,但肯定很渺茫,因此打一开始徐应元制定的抢人计划中,混乱和制造混乱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因素。如果这个因素不存在,徐应元能做的就是乖乖打消此念,老老实实返回广东,哪怕大帅真的追究公主落在鞑子手中,他也只能受着。

    郭绍和梁双虎来昆明报捷时所携200余人都是太平军的精锐,徐应元虽只带了百十人前来,但同样也是精锐,内中更有两个满州兵,八个蒙古兵,余者也都是从骑兵旅中调来,马术自然不差。加之又是化作马帮商队前来,故马匹自然不缺。只不过队伍中多是滇马和驽马,并没有几匹蒙古马。蒙古兵的投降固然让太平军不缺蒙古战马,但徐应元真要大喇喇的带上百匹蒙古战马到云南采购什么茶叶,广西那边的清军不怀疑就见鬼了。

    滇马负重可以,速度却不快,加之道上都是逃难的百姓,徐应元一行没法撒开马蹄狂奔,因此赶了半天也不过才跑了二十来里地。此时离安宁大概还有一半路程。

    徐应元和郭绍下马商量抢人的具体细节,梁双虎则领着兵丁喂马,顺便歇息一下,毕竟昨夜为了放火,他们可是一宿都没合眼,这会人人都是困乏,俱是强打精神在撑着。

    众人歇息时,不时有逃难百姓从他们眼前走过,虽然梁双虎他们都是明军打扮,可百姓天然畏兵,加之这一路又有散兵地痞打劫,因此远远看到梁双虎他们便开始紧张,若不是往西去就这一条路,百姓们恐怕宁可多走十里地绕一圈,也不愿从这些拿刀的军爷面前过。

    百姓紧张害怕,当兵的也默不作声,道上显得很静,气氛有些诡异。徐应元知道梁双虎那帮人为何不说话,因为他们心中都有愧疚,昆明城中一场大火下来,定然会有许多来不及撤走的百姓被活活烧死,所以众人心里都很压抑,再看到这些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因素而往西边逃难的百姓,自然无言以对。

    官兵模样凶恶,却没有行凶,自然让逃难百姓心安,但再心安,经过这帮大兵面前时,他们下意识的还是将脚步迈得更大更快些。

    东边不远处,一辆牛车发出“吭哧吭哧”的车轱辘转动声缓缓向这边驶来,车上有三个人,两个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一个则穿的好像是个富家翁。远远看去,倒像是个东主带着两个伙计。

    昆明城中有车的大多是有钱人家和官家,哪怕牛车也代表了这户人家的经济实力,而这些人又早在昨天就出城逃了,所以突然看到一辆牛车出现在官道上,太平军众人自然有些好奇,等那辆牛车驶近之后,他们才发现车上三个男人竟然一个个长得面白肤净,脸上无须。

    “瞅着好像是宫里的。”

    梁双虎小声嘀咕了声,这年头嘴上不留胡子的要么是戏子,要么是宫里的阉人,除了这两种人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嘴上不长胡子。阉人是少见,不过他可没闲心理会这三个驾着牛车逃命的阉人,看了眼便转过头不再理会,心下所想的是等会赶到安宁后怎么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公主抢回来,又寻思那个公主到底长啥模样,要是长得十分难看,这事还是算了吧。别马屁给拍到马腿上去。

    郭绍也惦记着抢公主的事,加上皇帝都跑了,几个内监又算个什么,自然也没心思去想这几个阉人怎的没跟圣驾一起走,反落在后头的。

    一众太平军兵丁对阉人倒是很好奇,一个个拿眼盯着他们。徐应元扫了眼那牛车,也没在意,不想那车上三个内监模样的男人看到前面突然有这么多官兵,且正盯着他们看,一个个忍不住都是露出惊喜起来,为首那个穿的好像富家翁的中年男人更是急喊一声:“你们可是皇爷派来接咱家的?”

    “噗哧!”

    正喝水的梁双虎听了这话,险些呛着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内监竟然还想着皇帝派人来接他,他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正要开口说不是,前面的徐应元却忽的起身向那牛车走去,边走边道:“我们是晋王手下的,你们是什么人?”

    一听前面的官兵是晋王手下的兵,那中年男人想也不想便从牛车上跳下,急奔而来,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袱。跑到徐应元近前,发现对方穿着身绿袍官服,只以为是晋王手下的参军,也未多想,便急道:“咱家是尚宝监的马公公,你们快护送咱家去追赶皇爷!”

    “这...”徐应元作出一脸为难色,“我等奉有殿下谕令,另有军务要办,怕是不好送公公前去。”

    闻言,马公公也是急了:“再是天大的事能有皇爷大宝重要吗?”

    徐应元面色一变。

    梁双虎不解的问郭绍:“大宝是什么东西?”

    “大宝是...是好东西...”郭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徐应元心中震骇,半信半疑,难道眼前这太监怀中抱着的会是皇帝的玉玺?

    “别愣着了,赶紧让人把咱家那牛车给卸了,换匹跑得快的马来拉,你放心,只要你们把咱家安全送去见到皇爷,殿下那边咱家自会与他说。”

    马公公对晋王麾下的兵很是信任,对晋王更是信任,却不想眼前那绿袍官员却突然往后一退,然后厉声喝道:“拿下他!”

    马公公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几个大汉就冲上前来将他按住,另有几名士兵冲向牛车,将那两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小内监给拖了下来。

    梁双虎从马公公怀中抢过那包袱,拎在手中倒是沉得很,他高兴的打开包袱,却发现里面包着是一块方砣砣般的玉石,上面刻着盘龙,下面却印着几个他不认识的字。

    “徐大人,这方砣砣是什么东西?怪沉的?”

    “这是个好东西,嘿嘿,世上难得的好东西。”

    徐应元的嘴角咧得老大,满是笑意,一双眼睛死死盯在那枚一处边角豁开一块的方砣砣上,上面四个大字他认得,是敕命之宝四字。

    .............

    今天去那些村子看了,没帮上什么忙,乱帮反而添乱。政府救灾很及时,力度也很大,各项安置都很妥善。最后实在帮不上忙,便买了320块钱矿泉水送去,算是聊表心意。有一点感动的是,好多志愿者前来帮助灾民,市区也来了好多,出租车都是免费送灾民在外打工亲人回来。放眼全世界,中国政府对于灾难的应对和救助应该算是世界第一,这一点,身为普通百姓的我们必须骄傲,也应该庆幸!(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矫诏封王

    尚宝监马公公怀里这印敕命之宝是永历帝的第二枚玉玺,第一枚玉玺是在肇庆登基时所用,不过随后却在出逃桂林时丢失,不知下落。现在这枚玉玺是在安龙时制的,为和那枚遗失的玉玺作出区别,免为清军所趁,故这方玉玺规制比丢失那枚稍小,这样就能从圣旨上的印章大小看出真假。

    这块玉玺上有破损,边角上明显缺了一小块,徐应元盘问马公公后得知,昨日圣驾出城匆忙,国公府内乱成一团,竟有胆大内监勾结侍卫趁乱抢夺财物,而向来掌管帝后宝玺的尚宝监便成了那些人抢夺首选。

    混乱中,马公公也顾不得其它,只带了两个亲信内监保着玉玺逃出国公府,可随后却发现全城大乱,圣驾也已出城而去。他三人不得已,只好跑到五华山想等着城中平定之后再出城,哪曾想半夜时分却有许多强盗跑来尚未修建完毕的五华山皇宫,在宫中到处抢劫破坏。马公公担心大宝会被那些强人抢去,便只得摸黑带着手下往城外摸去。下山时,因心慌走的急,马公公摔倒在石阶上,滚了十几阶,磕得头破血流,怀中玉玺也被重重磕了一下,造成玉玺一处边角被损坏。

    三人趁夜出城后,也是运气好,路上竟用随身带的银子跟一户百姓换了辆牛车,这才有了代步工具,要不然三人还不知要累成什么样。却不曾想,千辛万苦保下来的玉玺竟叫晋王手下的兵给抢了,马公公大惊失色,不知这些晋王手下为何胆大包天。那两个小内监也被吓得蹲在地上颤颤发抖,只以为这次性命要不保。

    “皇帝都跑了,要这破印做什么?”

    梁双虎以为这方砣砣是什么好东西,待听郭绍说是皇帝玉玺后,却是一下没了兴趣。徐应元都说了,他家大帅不要这个皇帝,要重新给大明换个皇帝,既然如此,这皇帝的玉玺不就是个废物么。难不成新皇帝还用旧皇帝的玉玺?这他娘的可真晦气的很,新皇帝能乐意?

    郭绍没空跟梁双虎这粗人解释什么,不过他虽知皇帝玉玺是好东西,天下一等一的好东西,可一时之间却也没能想到这玉玺究竟能用来干什么,大帅真要拥立唐王,这永历玉玺就是块鸡肋,拿之无用,弃之可惜。

    徐应元却心情激动的揣磨着手中这块永历大宝,越看越是欢喜,脑海中也涌现无数念头。这刻,只觉英雄终是有用武之地,他徐应元也终于能够凭借这枚玉玺晋身太平军高官行列了。嗯,只要他能把这枚玉玺的好处发挥的最大。

    仔细在脑中筹划半天,徐应元平复心中的激动,长长吸了口气,尔后扭过头来很平静的对郭绍道:“郭兄,得劳烦你拟份圣旨了。”

    “让我拟圣旨?”郭绍吓了一跳,怔在那时,一时没明白徐应元的意思。

    徐应元一脸正色:“玉玺落在我们手中,当然得要拟旨了,要不然这玉玺有个狗屁用。”

    “这能成?”

    郭绍真是被徐应元的胆大包天吓住了,抢公主这事也是胆大包天,可和徐应元现在说的这事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可是假传圣旨啊!

    徐应元却是一点也没有郭绍的觉悟,只在那嘿嘿一笑,然后问郭绍:“郭兄可知大帅如今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勤王?拥立新君?”郭绍有些吃不准。

    “不,”徐应元微微摇头,很肯定说道:“大帅最想干的事情是当亲王。”

    郭绍沉默了,周士相想当亲王的事情在太平军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永历朝廷也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大学士郭之奇从广东回来后可是执力于为其请封王很长时间的。广东那边,总督连城壁在给朝廷的奏疏上也隐隐暗示,周士相对王爵有非份之想。

    郭绍和徐应元都是降官,二人能够在昆明相互配合,本质上便是这二人都想周士相的地位越来越高,太平军也越来越强,因为这样便意味着他们这些最早投降的官员能够有一个更好的前程,至少,性命无忧。所以,郭绍是很乐意看到周士相能够得封亲王的,也因此他终是明白徐应元想干什么了。

    “徐兄的意思是拿这玉玺矫一份封王诏?”

    郭绍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只是个小小的盐巡使,现在却要参与封王事,心中如何能不慌张。

    “当年庆国公陈邦傅等人擅用大宝给孙可望造了份秦王册书,如今大宝在咱们手中,咱们又为何不能给大帅造份封王册书?”

    徐应元眉头高挑,一脸得意,为自己这奇思妙想感到得意,试想,他能把周秀才梦寐以求的事情给办了,周秀才还能不念他的好?

    郭绍有些担心:“封王之事朝廷上下都不知道,咱们造出来能有用?”

    这话说的在理,永历朝廷上下都知道皇帝不愿给周士相封王,郭之奇争了那么久,也不过为周士相争了个尚公主的粤国公,现在突然皇帝下旨封周士相为亲王,而朝廷上下对此一无所知,有心人一想就能明白这事定然有假。

    徐应元想了想,轻声一笑:“正大光明的圣旨肯定不行,咱们改衣带诏。”

    “衣带诏?!”

    郭绍再次呆住,他如何不知衣带诏。汉献帝时,曹操迎奉天子迁都许县,与汉献帝发生矛盾。汉献帝用鲜血写出诏书缝在衣带里,秘密传给董承。董承对外宣称接受了汉献帝衣带中密诏,与种辑、吴硕、王子服、刘备等谋杀曹操,结果建安事败被诛。

    “徐兄不会让大帅谋杀晋王吧?”

    汉献帝发衣带诏是为了诛曹操,而现在天子身边可与曹操权势相提并论的除了晋王还有谁?

    郭绍不敢想,徐应元真要弄出份皇帝要周秀才杀晋王的诏书来,这本就动荡支离破碎的大明江山还能有救。

    “郭兄想多了。”

    徐应元干笑两声,“吱”的一声就撕从袖口内撕下一段白衣,然后对他道:“清军大举入滇追赶圣驾,天子急切之下发衣带诏请我家大帅前来勤王,为酬勤王功而赏亲王号,这事怎么看,也没有马脚。毕竟朝廷上下都知天子对大帅有成见,所以天子好面子,不便明发旨意要我家大帅来勤王,改以衣带诏不是很合理么。”说完,又指了指被按在一边的马公公:“尚宝太监带着衣带诏寻到我们,又有什么不合理的?”

    郭绍被徐应元说的哑口无言,只得道:“没有天子血书怎叫衣带诏?”

    “取什么天子血,用他的。”

    徐应元大手一挥,视线落在一头雾水加一脸惊慌的马公公身上,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

    ......

    马公公被拉过来时刚要质问,手掌就是一疼,不等喊出声来,就有人拿碗来等他的血。

    “哎呀!”

    马公公被吓得晕了过去。

    郭绍也是举人出身,写份衣带诏自然不在话下,可写到关键处却是停下笔来,一脸为难的问徐应元:“给大帅封什么王?”

    “秦王不行,孙可望用过了,用齐王吧。”

    徐应元无所谓的随口说道,衣带诏都是假的,这用什么王号自然不打紧。不过他可真不敢随意弄个王号出来,寻思秦王叫孙可望用了,那只能选排第二的齐王了,真要选个不入流的王号,如卫王、陈王什么的,大帅那边恐怕也不乐意。他可不想把天大的功劳给弄砸了。

    齐王就齐王吧,郭绍现在任听徐应元摆布,随他怎么说了。不一会,衣带诏就新鲜出炉了,前后不过百余字。

    “徐兄用印吧。”

    徐应元将衣带诏拿在手中,细细看过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吹了又吹,然后才恭敬的摆在地上,拿着永历的玉玺狠狠盖了上去。

    马公公醒了,他看到了皇帝大宝是怎么盖在了那用他血书写的衣带诏上。

    “你们?...你们不是晋王的兵,你们是广东的兵...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大逆不道,是谋逆,是欺君,是...”

    马公公语无伦次了,眼前所看到的一幕是他这辈子见到过的最荒诞,也是最大胆的事。

    郭绍看了马公公一眼,什么都没说。徐应元却蹲在对方身前,盯着他的脸,很是平和的说道:“死活都在公公一念间,不须我多说什么了吧。”

    “咱家...”

    马公公如受奇耻大辱,胖胖的脸涨得通红,正要咬牙喝骂什么,却见边上有个大汉拔刀出来,顿时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变了口风。

    “皇爷危难,咱家冒死为皇爷送诏请齐王前来救驾...”

    马公公很识趣,完全按照徐应元给他编排好的版本演绎了一出忠心奴婢如何冒死为皇帝千里送诏的忠良事。

    徐应元很满意,郭绍却很紧张,因为有件事他不得不提醒徐应元,那就是这衣带诏是弄出来了,可万一永历不承认这事,那他们弄出这衣带诏来可就如同请大帅吃个苍蝇了。大帅怒火之下,他二人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郭兄放心,天子真要往滇西去,他便永远回不来了,所以这衣带诏永远都是真的。”

    徐应元的脸上再次浮现神秘莫测的表情,恍若高人般算到一切似的。

    .......

    作者注:永历玉玺正史记载是于出昆明时被遗弃在五华山,几百年后出土,边角有破损,印字上有裂(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蜀王兵将

    越靠近安宁,道上逃难百姓就越是多,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经过一夜的逃难,百姓们的神情大多变得很木然,身体如机械般的下意识朝前走。

    为了快点入城,徐应元只得令梁双虎带人在前鞭打驱赶那些百姓。如此,总算是将速度稍稍提高。离安宁县城还有三四里地时,前面却来了一队兵马,约有数十人,他们押着两辆囚车,车中关着五六个汉子,看身上衣服,似乎都是军中的将校。

    那队兵马也发现了前面过来的徐应元一行,为首一小校打马上前询问,徐应元见他们好像是晋王的兵,便道是黔国公手下的人,奉黔国公令前来随行护驾。

    黔国公沐天波麾下有千余锦衣亲军,另外宫中侍卫也多是黔国公的部下,所以对于徐应元他们自称黔国公部下,那小校未有多疑,只要徐应元他们将路让开,他要将犯人押到晋王军中。在此过程中,尚宝监那位马公公倒是嘴巴张了张,可看看四周正虎视自己的那帮广东兵,求救的话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的。

    郭绍多嘴问了句囚车中都是些什么人,那小校倒也不瞒,说道是广平伯陈建和他手下的几个将领。郭绍一惊,没想囚车中竟然关押的是一个伯爷,他问那小校广平伯犯了何事晋王要拿他,小校却说不上来,吱唔两声便要他们让道。

    徐应元没有管闲事的心思,也不想生什么事端,便让梁双虎带人让到路边,让这些晋王兵过去。不想囚车经过他们身边时,车上却突然有人朝梁双虎喊道:“前面可是双虎兄弟!”

    “是俺梁双虎!”

    梁双虎听那声音有些耳熟,下意识应了一声。

    囚车中那汉子见果是梁双虎,忙抓住笼子高声叫道:“我是蜀王府的丁勇,双虎兄弟快救我,晋王要杀我!”

    这一次梁双虎听得明切,看得也是清楚,那囚车中关的不是他的好友、蜀王府的侍卫丁勇吗!

    当初梁双虎随郭绍来昆明报捷,后因孙可望大兵进犯,为加强昆明守军力量,黔国公沐天波便跟永历讨了旨,调梁双虎他们加入城防,各王府的留守人员也都被征令上城助守。在此过程中,梁双虎结识了蜀王侍卫丁勇。

    丁勇是大西军出身,为人豪爽,最爱结交天下好汉,知梁双虎是广东那边杀鞑的好汉,所以很愿意与其结交。他是蜀王府的侍卫,自然有门道弄来梁双虎弄不到的酒肉,结果一两顿后,梁双虎便和丁勇成了知交好友,可谓无话不谈。后来孙可望兵败,丁勇随蜀王往贵州招讨孙可望旧部,二人便没再见面。不想今日相见,丁勇却成了笼中囚犯。

    梁双虎是江西绿营出身,大字不识一个,却是很重情义,所以陡见好友被人关在笼中,他自然是想也不想便要救人。那小校见梁双虎要抢人,自然不肯让,双方兵丁抽刀在手,竟是要在这官道上厮杀一场,直吓得那些逃难百姓尖声惊叫,远远奔逃。

    好好的突然就要动手,郭绍眉头大皱,有点埋怨梁双虎太过冲动,此地离安宁县城不过三四里地,城中有数千晋王麾下的兵,这要是打起来弄出动静,他们还怎么进城去抢公主。

    徐应元倒没责怪梁双虎不晓事,他低声问了梁双虎笼中人身份,知其是蜀王府的侍卫后,踌躇一番后,毫不犹豫下令将这队晋王兵拿下。押解丁勇他们的晋王兵只几十人,自然不是太平军对手,一翻砍杀后,晋王兵遗尸十来具,那小校见打不过,回城的路又被堵了,只得带着剩余手下打马往东逃跑。徐应元也没有派兵追杀他们,只叫梁双虎赶紧将人从囚车中放出来。

    丁勇从笼中被放出来后,第一时间就跑到前面车中将广平伯陈建等人从笼中救出。

    “多谢各位搭救,此恩陈某他日必报!”

    陈建虽是伯爷,实际却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在被永历朝廷封为广平伯前,他一直是蜀王刘文秀麾下将领。当日随蜀王、晋王在曲靖大败孙可望,凭功而被封为广平伯。蜀王病逝前,将蜀王府的三千精兵都留给了陈建,为的就是希望陈建能够保住蜀王旧部。不想,晋王还是没能放过陈建。

    对方虽是囚犯,可毕竟是伯爷,徐应元不敢托大,从马上翻身下来,拱手对陈建道:“举手之劳,伯爷切勿放在心中。”稍顿,又不解道:“不知伯爷因何事得罪晋王殿下而要被锁拿?”

    陈建苦笑一声:“陈某能有什么得罪殿下的,不外乎殿下疑我。”

    “晋王为何要疑伯爷?”

    晋王李定国重晋兵而轻秦兵,这一点徐应元在昆明呆了这么多天如何不知道,不过知道归知道,现在却还是要明知故问。答案自然没有别的,陈建坦言晋王疑他要率兵去随庆阳王冯双礼往川中去,所以令人拿下他,免他所部蜀王府三千精兵撤到四川去。

    一听陈建手下有三千蜀王留下的精兵,徐应元心中大动,面上不动声色,先是为陈建的不公遭遇感到不平和婉惜,然后问陈建道:“晋王要拿伯爷,却不知伯爷现今有何打算?”

    陈建叹口气道:“殿下虽负我,我却不能负殿下。现在我无处可去,只能去寻庆阳王他们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丁勇等将校也是一脸无奈和失望。

    徐应元想了想,劝道:“伯爷,不妨听我一言。既然晋王不信伯爷,伯爷不妨随我等去广东。我家大帅最是看重勇士,若知伯爷到来,定是踏履相迎的”

    “唔...”

    陈建没有想到徐应元会劝自己去广东,一时有些惊讶。粤国公周士相的大名和事迹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别的不说,就冲粤国公以一人之力力挽广东局面,重创清军,便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可他一直是在大西军中效命,和广东那边没有什么交结,现在又是被晋王下令捉拿之人,去了广东粤国公能接受他?

    徐应元笑道:“伯爷不必顾虑,我家大帅最有容人之量,伯爷可知,齐豪齐总兵现在就在我太平军中。”

    “齐豪?”陈建一愣:“他不是死在新会了么?”

    “齐将军活得好好的,怎会死了。”

    徐应元当下就将齐豪之事与陈建详细说了,听说齐豪现在深得粤国公信任,出任太平军炮镇镇将,陈建不由很是感慨。

    “将军,事已至此,咱们便投了粤国公吧。”

    丁勇和另几个被解救下来的蜀王部下纷纷劝说陈建,他们对晋王真的伤透了心,也是失望透顶。

    陈建没有表明态度,反问徐应元:“不知诸位到安宁来所为何事?”

    “这...圣上下旨将大长公主下嫁于我家大帅,现在圣驾再次移跸,我等放心不下公主,所以想去将公主接出护送回广东。

    饶徐应元脸皮再厚,这事也有些让他尴尬。(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永历朝官收容队

    徐应元尴尬,陈建却是没有同当日沐天波、扶纲等人一样看不起广东这行人,反是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现在局面危急,既是圣上许了婚,你们去接公主殿下回广东也没什么,要不然万一殿下有什么意外,粤国公那颜面也不好看。嗯,便是寻常百姓家,未过门的媳妇有难也是要去救的,况堂堂国公。”

    “我等正是此意!”

    徐应元对陈建大生知己之意,却不知这陈建虽是伯爷,其实也是大字不识一个,打小就跟着西大王造反求活,自然不似黔国公沐天波、大学士扶纲他们那般迂腐,有什么礼教道德之规。在陈建看来,这公主既是皇帝下旨许了粤国公周士相,那他手下人去接这未过门的国公夫人再是正常不过。其他的,却是没有多想,所以率性说道:“圣驾就在安宁城中,你们过去接人便是。”

    不想徐应元却是干咳一声,一脸为难道:“伯爷有所不知,圣上不同意我等接人。”

    “不同意?”陈建愣在那里,也觉得怪了,“既然圣上不同意你们接人,你们怎的还要去接人?”

    徐应元看着他,沉声道:“就是因为圣上不同意放人,我等才决定去接人。”这话可是话中有话了。

    “你们?...”

    徐应元明白了,他看了眼徐应元身后那些执刀拿枪的太平军汉子,忽的笑了起来,很是佩服道:“倒是敢想敢做,不愧是粤国公的人,有种!...不过圣驾那边有靳统武在,他手下几千兵都是晋王的旧兵,颇是能战,想从他们手中把人抢出来,这事有点难办。”

    “就是难办,所以我等才决定要办。”徐应元笑了笑,很是诚恳的向陈建求教道:“不知伯爷有什么好法子能帮助我等?”

    陈建哈哈一笑道:“我正头疼就这么空手去投粤国公怕有点不好,弄不好就受冷落坐冷板凳,现在倒是不头疼了...说实话,这云南是保不住了,圣驾那边也危险,去四川也窝囊,倒不如去广东跟你家国公干...这事我帮你们,做土匪还得纳个投名状呢,我这投名状便是给你家国公千里送亲了。”

    闻听陈建愿意相帮,且还愿意去广东,徐应元立时大喜,忙拱手作辑答谢。郭绍却是有些不信,暗道陈建就这么五六个人,自身都难保,怎还能帮他们去抢公主。陈建看出他疑问,轻笑一声,道:“晋王是下令拿了我,也夺了我的兵权,不过我若回去,我那些兵还是听我的。”

    边上丁勇也点头道:“咱们蜀王府的兵哪里真甘心听那靳统武的,先前靳统武个王八蛋把我们骗去,突然发难拿下我们,下面人都还蒙在鼓里呢。我们真回去,咱们手下的兵还能帮着他靳统武对付我们不成!这事没二话,兄弟们干了!”

    另几个蜀王府的将校也没有二话,若不是太平军的人相救,他们还能有命?现在既然陈建决定带着他们去投太平军,那抢公主这事他们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事不宜迟,你们速与我去安宁。”

    陈建说干就干,当下就请徐应元他们分出几匹马来,一行人快马向安宁城赶去。路上却又撞见一大群从安宁跑出来的官员,其中几人陈建识得,却是户部侍郎万年策、大理寺少卿刘泌、左佥都御史钱邦芑等人。

    户部侍郎、大理寺少卿、左佥都御史可是六部九卿之一,真正的朝廷重臣,可这会他们不呆在安宁随驾,却出城来做什么。且这些官员不但是自己跑出来,还带着亲人一起跑,有的甚至连官袍都脱掉了,换的一身百姓行头。

    户部侍郎万年策看到广平伯陈建也是大为震惊,心想这人不是叫晋王的人押着出城了么,怎么转眼就又回来了。

    “万大人,出什么事了,你们怎的都跑出来了?”陈建于马上问道。

    “伯爷莫要再叫我什么大人了,这官我是不做了。”

    万年策心中发苦,叹口气上前实话实说道:“原先我们以为圣驾是往川中去,哪知半个时辰前,圣上却突然告诉大伙要往滇西退,大伙觉得往滇西退是死路,对朝廷感到失望,所以便不想再做这官了。寻思着趁清军还没来,大伙各自寻个藏身之处避难吧。”

    刘沁等官员也上前纷纷诉说对朝廷往滇西的不满和绝望,有大骂马吉翔之辈蛊惑圣驾,也有却是骂晋王为何也糊涂至此,竟是同意圣驾往滇西去的。

    嘈杂声中,徐应元忽的大声对一众官员道:“诸位大人,兵荒马乱的,诸位这么个跑法也不是个事,莫说清兵了,就是些土匪强人都能要了各位的命。”

    徐应元所说不假,别看眼前这帮官员都是朝廷重臣,可一个个都是文弱书生,别说强人了,就是一个拿锄头的老农都能一锄将他们砸死,所以他们这般跑法肯定不行。

    万年策不识得徐应元,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陈建,问道:“广平伯,这位是?”

    陈建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这帮粤国公手下的姓名,忙低声问了,然后对万年策等人道:“这位是广东报捷使,粤国公手下的徐应元大人。”

    “粤国公的人?”

    众官员这才想起前番广东派了两次报捷使到昆明的事,也有远远见过广东报捷使的官员暗道难怪看着这么面熟。

    “徐大人说的是实情,可我等既已决定不做官了,便不能再随圣驾去滇西,自是要寻藏身之处,要不然总不能呆在安宁等着清兵过来吧。”左佥都御史钱邦芑道。

    其他官员也是七嘴八舌,都是说实在是没办法,要不然谁愿意就这样出城来逃难。事到如今,也是走一步算一步了,真碰上土匪强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陈建眉头皱着,也不知如何劝说这些官员,要他们回去吧,人家都决定不做官了,还回去做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跟百姓一样去逃难,却不知道他们能活下几个来。

    徐应元却道:“诸位都是饱学之士,又是朝廷栋梁,就如此弃官不做,实是我大明的损失。”

    “徐大人的意思是?”

    “在下的意思诸位不妨去广东,我家大帅拥精兵十余万,新近又大败清虏简亲王济度所率大军,广东境内升平无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正是用得着诸位大人本事之时。”

    “这...”

    户部侍郎万年策很是心动,可有些为难道:“广东离云南千里之遥,我等便是想去也去不得啊。”

    徐应元道:“诸位若信得过在下,可与我等一起返回广东。”

    万年策点了点头,道:“徐大人稍等,我与诸位同僚商议下。”

    徐应元笑了笑,道:“万大人请便。”

    万年策将徐应元的意思和一众官员说了后,立时得到不少官员附和,也有一些却不肯去,最终,约有四十多名官员愿意去广东。徐应元叫郭绍带一队人将他们暂时安顿在路边几里远的一处村庄里,待他们抢到公主后便前来会合。

    郭绍对徐应元收留这些官员大为不解,问他道:“徐兄,你把他们带着干什么?”

    “大帅要拥立新君,总要讲个正统,讲个名义,朝廷的架子也要搭建,这些永历朝廷的重臣若都去了广东,你说这新君正统不正统?”

    “正统是正统,可这些人太是累赘,咱们怎么带他们回广东?广西那边可是有清军的,总不能带着这帮人闯过去吧。”

    “谁说要走广西了?”徐应元摇头道:“我来前大帅吩咐过,回程咱们走安南,然后乘海船回广东。”

    “走安南?”

    郭绍想了想便没有再反对,安南是大明的属国,从安南回广东自然不必经过有清军的广西,安全问题倒是不必担心了。

    留下郭绍安置这群从安宁弃官而出的官员后,徐应元和陈建、梁双虎他们又继续朝安宁赶。路上却又碰见吏部尚书张佐宸、少詹事汪蛟等人。张佐宸本就是广东人,听了徐应元的劝说自然没有意见,汪蛟等官员也是走投无路,见吏部尚书都同意去广东,且还有太平军的人照应,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意见。

    离安宁越近,徐应元他们收容的官员就越多,除了吏部尚书外,又有兵部尚书孙顺、礼部尚书程源二位重臣,和先前几拨官员一样,这两位尚书也是对朝廷感到失望弃官不做了的。一番劝说,连哄带骗再加隐隐威胁,结果郭绍那边竟然收容了永历朝廷官员连同家眷近千人,活活成了个永历朝廷官员收容队。

    弃官不做出城逃奔的官员数量极其吓人,其中重臣之多更是让人震骇,但更让人震惊的是,此刻的安宁城中已是鸡飞狗跳乱成了一团——皇帝被打劫了。

    .......

    再有一节结束云南剧情,视线转回广西。有书友说骨头对永历和晋王的描绘过于阴暗,在此我想说的是,永历帝虽身死,但其死前的十几年表现可谓是一塌糊涂,绝非人君所为。若历史重新选择一个皇帝取代永历在那十几年的表现,我相信绝对要比永历好若干倍。

    至于晋王,骨头敬重他,也始终认为晋王是我汉人的民族英雄,但是晋王身上的一些弱点和最后两年做的一些并不太好的事情,也不必讳言,皆为照史直叙,并无艺术加工成份。

    金无足金,人无完人。

    今天更新结束。(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可是公主殿下

    打劫皇帝的是护驾的官兵,准确的说是平阳侯靳统武麾下的右协总兵孙崇雅手下的兵。若要再准确些说,则是大明朝廷内阁首辅马吉翔大人请求总兵孙崇雅动手打劫,而打劫的对象就是跟随圣驾至安宁的文武百官,皇帝只是那些打劫士兵顺手而为。当然,在护驾士兵从保护者变成加害者那刻起,局面就已经不在马吉翔控制之下了。

    打劫那些随驾官员,听起来好像马吉翔疯了,实际上他脑子没有坏,如果他不动手,很可能耳朵根子软的永历帝会再次更改主意不去滇西而去川中,因为超过九成的随驾官员在天子正式发出谕告要去滇西后就齐齐的去哭谏了。

    说起来马吉翔也是没事找事,晋王都同意圣驾去滇西了,且护驾的平阳侯靳统武接到的手令也是将圣驾安全送到滇西永昌去,所以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根本无须担心。然而马吉翔就是不放心,害怕沐天波和扶纲他们还会阻挠此事,于是在他的极力要求下,一身疲惫的永历帝正式下旨告知随驾官员,圣驾此次移跸的最终目的地是滇西的永昌城。

    结果大多数被蒙在鼓子里的官员知道了他们不是随圣驾去川中,而是去不毛之地的国境永昌城,他们很自然想到前些日子首辅大人在昆明和大学士郭之奇的争执,也想到了新晋册封的粤国公派使对皇帝说的那句话——“有要皇帝迁滇西者,必是奸贼,皇帝当令甲士当廷诛杀此贼!”

    “圣上听信马贼吉翔言要往滇西幸缅,此乃丧国之策!”

    “去滇西,国必亡!”

    悲愤欲绝的随驾官员和安宁的地方乡绅耆老、百姓哭成一片,他们无法接受圣驾往边境甚至会弃国而逃的事实,在翰林讲官刘清和吏科给事中胡显的带领下,数百名随驾文武官员闯过马吉翔兄弟马雄飞所率锦衣卫阻拦,黑压压的跪在永历帝车驾前,哭求天子收回走滇西的诏命,改为去川中。

    “昆明不能守已是朝廷大不幸,臣等从晋王议同意圣驾移跸,却是盼圣驾幸蜀而非中改走永昌入滇西!...陛下乃是大明天子,当此国家危难,如何能轻走边境,此举大失中外之望。外面纷传圣驾至滇西又要幸缅,那缅甸虽为藩属,可实为外国,叛服不常,便是能够谨守藩属本份忠顺来迎,可我君臣患难之余,狼狈到他国境,叫他国民如何看我君臣?陛下也不能在他国号召中外,况若缅国称兵相阻我君臣,陛下銮舆安危又靠谁来保障?....”

    给事中胡显也磕头泣奏道:“云南如今之局面,中兴二字不过臣子爱君父之言,其实绝无机绪。但云南之外有川中、有广东、有金厦,我大明各地兵尚有数十万众,忠臣勇将亦在千数,陛下怎就能轻走滇西弃这数十万忠勇之士呢?臣等随驾至此,早将生死抛之度外,只为陛下能够振作,只为大明能够中兴,所以臣等万万不愿陛下轻走滇西!...臣等以为,陛下当去川中,实不成便走安南去广东,便是陛下这两处都不去,亦当坚持,尝胆卧薪,闭关休养。外之守固关隘,内之劝课农桑,死守年余,以待天意转移。幸而苟全,四方必有勤王者。若敌兵势逼,仍当取道走蜀,犹可瓦全!”

    说完,胡显和刘清大哭,数百劝谏官员也随之掉泪,嚎哭声响彻小小安宁城上空。

    百官劝谏让永历帝低头无语,他也感自愧,然而却不知真是信了马吉翔的谗言,亦或是怕死不愿冒险去川中,他并没有理会百官谏言,只要刘清替他起草《罪己诏》,又草《告上帝忏文》,以此两诏表达他对大明军民的羞愧和自责之心。

    百官要的是天子的实际行动,要的是往川中图谋再起的机会,而不是往国境跑的弃国之举!

    皇帝的举止终是让百官寒心,对前途也感到绝望,于是,正往安宁赶来的徐应元一行便看到了无数永历朝臣弃官不做,再接着,在或软或硬的种种动作下——一个小人物,举人出身的徐应元为还在胎中尚未生产出来的新帝政权架起了朝廷的架子,从尚书到主事,无一不全。若是能再说动几个大学士去广东,内阁的架子都能搭起来。

    .........

    刘清含着泪水替天子起草了诏书,在这两份诏书中,他大骂马吉翔弄权祸国,更隐隐指责晋王殿下亲信小人,误于名利。永历对诏书的内容保持沉默,此举让马吉翔感到害怕,所以他找到了兄弟马雄飞和女婿杨在,对他们说道:“我们谋划了这么久,为的就是圣驾去滇西再幸缅甸,现在看来,圣上虽说还没改变主意,但心中恐怕未必没有其他想法....那些朝官大多也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今日劝不了,明日还会再劝,后日也会劝,总有一天,圣上会改变心意,所以咱们必须有所动作,否则日后必受人制。”

    “兄长的意思是?”

    马雄飞带人阻拦随驾官员时被一个工部主事狠狠揍了一拳,所以说话时脸抽的痛,若不是当时人实在太多,实在是不敢犯众怒,要不然依他性子,肯定会把那主事抓起来痛打一顿,好叫他知道马二爷究竟长了几只眼!

    杨在眉头皱着,以他对岳父的熟悉,知道岳父这又是在下狠招了,却不知这一次岳父使什么招。

    马吉翔阴沉着脸,道:“这事,归根结底是反对咱们的人太多,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这帮朝官既和我们不一条心,那就让他们滚蛋,这样圣上就全听我们的了。”

    “让他们滚蛋?”

    马雄飞一惊,兄长这法子是好,可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让那些随驾官员全滚蛋。

    杨在也是一突,现在随驾的官员也经有好多人弃官不做自个出城走了,兵部尚书孙顺、礼部尚书程源、吏部尚书张佐宸三个大臣等跑了,留下的人虽说都对去滇西感到绝望愤怒,但尚能坚持不走,说明他们也是死心踏地要跟大明、跟天子有始有终,甚至说他们准备殉国也不为过。这帮人连死都不怕了,岳父又有什么法子能叫他们自己滚蛋?

    马吉翔却是早有预谋,他对杨在道:“平阳侯的部下右协总兵孙崇雅与我极为同心,你去告诉他,让他派人谎报清军逼近,圣驾必须马上走,要不然就可能被清军追上。”说到这,脸上露出一丝讥笑:“咱们这圣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怕死,所以圣驾肯定会马上走的。”

    杨在摇头道:“晋王尚在顶着,清军最快也得有几天才能到昆明,这时候谎报清军逼近,圣上怕是不信。”

    “贤婿放心,圣上会信的。”

    马吉翔示意杨在不必担心这事,对他又道:“你告诉孙崇雅,圣驾一出城,就让他的兵动手把那些还要跟随的官员全劫了,这样一来,我看还有谁敢随驾!从今往后,圣上面前什么都是我们说了算。”

    马雄飞听了兄长这主意,吓得呆在那里。杨在也是愣了半天,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暗叹口气去寻孙崇雅。

    一切正如马吉翔所料,孙崇雅本就对朝廷退往滇西感到前途黯淡,心中早有去意,所以听了杨在一番怂恿,想到那些随驾官员身上有不少钱财,顿时便应了此事,准备在离开这马上就要沉船的明朝船只前能大发一笔国难财。

    按照马吉翔提供的剧本,孙崇雅派人向永历帝通报清军已至昆明,结果永历帝想也不想就信了,当时就吓得面无人色,惊慌失措之下竟叫内侍赶着他的马车赶紧出城,把太后和皇后、太子都给扔了!

    看到圣驾果真吓得出城,孙崇雅立时纵兵大肆掳掠,可时机没掌握好,他的兵动手开抢时,圣驾还没出城呢!

    孙崇雅手下的兵抢疯了,眼也抢红了,还哪管皇帝不皇帝,若不是内监和几个侍卫拼死保护,永历帝怕是就此丧命在乱兵手中。人虽没死,可所乘坐的马车叫乱兵抢了去,他下车逃跑的时候连鞋都没有,就那么光着脚不要命的往前跑,最后被闻讯赶到的黔国公沐天波所救。大学士扶纳、雷跃龙等人也被沐天波救出,看到几个大学士无事,永历这才稍安,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跑,母亲和妻儿还在城中没出来呢!

    一听太后、皇后和太子还在城中,沐天波也急了,赶紧派兵入城救人。平阳侯靳统武也被城中乱兵惊到,慌忙带兵来镇压,可整座安宁城已是大乱,抢劫的那些兵和他手下的兵本是一体,若是将兵派进去,难保不跟着一起抢。不得已,靳统武只能收拢没有入城的2000多兵和沐天波合兵一处先确保圣驾安全,而在城中的士兵却在混乱中不是一起做了乱兵,就是如鸟兽散了。

    可怜安宁城中那些哪怕再绝望也要为大明尽忠的文武官员,任他们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朝廷的首辅大人竟会安排兵马打劫他们。苦不堪言,真是苦不堪言。户部尚书龚彝、礼部侍郎郑逢元二人连身上的官袍都叫乱兵抢了,哭天抢地跑出城来时,永历都认不得这两人了。

    让人啼笑的是始作俑者也倒了霉,首辅大人没想到孙崇雅的兵下手太快,局面又脱了他的控制,那些乱兵皇帝都不认了,哪里还会认他这首辅。辛辛苦苦攒下的十几辆马车财货就在快出城门时叫乱兵抢了一干二净,他老人家在兄弟马雄飞和女婿杨在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找到了靳统武的兵,这才算是保住性命。

    回首望向大乱的安宁城时,马吉翔胡须颤抖着,也不知是为自己的“奇思妙想”感到得意还是感到后悔。

    .........

    徐应元他们进城时,根本没有守军盘问,也没有人阻止他们,甚至百姓看到他们都是远远躲避,而那些正在打劫的乱兵也不理会他们,一幅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

    广平伯陈建和蜀王府那几个将校看着城中乱象,亦是说不出话来。半响,陈建苦笑一声,和徐应元定好会合时间后便带人去收拢蜀王府的兵。

    城中大乱,蜀王府的兵将肯定也参与了当中,这当口,也不知有多少士兵还愿意听陈建的命令。陈建也是抱着能收拢多少就收拢多少的念头了,徐应元已与他说了,他们将带着那些朝官去安南,然后从安南返回广东。此去安南路程也不近,又带着这么多朝臣和他们的家人,护卫士兵不能少,要不然难保路上会出什么变故。

    陈建等人去收拢蜀王府兵将后,徐应元和梁双虎也不敢耽搁,立时进城去寻大长公主。太平军这两百余骑兵奔驰在城中,相较作乱的乱兵人数是不及,却胜在上下齐心,且是骑兵,所以这会单论实力而言,倒是广东这些来抢公主的兵马实力最劲了。一路行来,没有乱兵敢不长眼过来阻拦。

    徐应元他们不知圣驾在哪,也不知公主在哪,只能一路找一路抓人问,最终,从两个打劫的乱兵口中得知皇后和太子的车驾被困在西城。

    “公主肯定和皇后她们在一起,快,我们赶紧过去!”

    梁双虎喝了一声,领着手下打马向西城冲去。

    到了西城那边,果见十几辆马车被堵在路上,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百姓和官员,约有数百乱兵从四面八方逼近那些官员和百姓,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打劫他们,令得官员和百姓都是欲哭无泪。好在那些乱兵只图财,倒也不害人命,但若是遇上不肯交出财货的,见血总也是难免的。

    被困在街上的便是太后、皇后、太子的车驾,太后知道天子自个跑了后气得大骂天子不孝,竟是连母亲都不要了!

    皇后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何事,一边忙着安慰太后,一边叫内监和侍卫们赶紧赶车出城。大长公主长乐殿下一直跟着王皇后她们,结果驶到这里时便被逃难的人群堵住了。望着正在四周抢劫的乱兵,胆小的宫女和内监都吓的哭了,太子殿下也吓得缩在马车里面无人色,浑身发抖。太后年纪虽大,但却是经过几次险情,老人家倒能镇定。王皇后虽也因为丈夫的突然离去而害怕,但想丈夫肯定不会遗弃她们,所以勉强镇定着指挥不多的侍卫驱赶人群,试图赶快出城和丈夫会合。然而四周的人群实在太多,乱兵也太多,车队被堵在那怎么也出不去。

    正乱时,却听到东边有马蹄声传来,随后便有好多骑兵冲过来,王皇后心下一喜,以为是平阳侯的兵过来救她们了。不想那些骑兵过来后却是在叫喊:“大长公主何在,我们是粤国公的兵!大长公主何在,我们是粤国公的兵!”

    粤国公的兵?哪个粤国公?!

    王皇后一怔,片刻才想起丈夫前些日子册封了广东那个秀才为粤国公。

    “皇后娘娘在此,你们快来护驾!”

    一个内监见那些粤国公的骑兵在找公主殿下,下意识的喊了起来。他这一喊,其余的内监和宫女也都跟着叫喊起来,太后和太子也从车窗探出头来一脸期冀的望着那些骑兵。

    正在打劫的乱兵们却是都愣了,暂时停止了打劫,一个个警惕的望着那队骑兵。被打劫的官员和百姓却如看到救星般纷纷哭喊起来求粤国公的兵救他们。

    那些骑兵却没有理会乱兵,也没有理会呼救的官员和百姓,而是从人群硬冲开一条道,直冲向那些马车,为首的一个将领焦急的叫喊道:“大长公主何在!公主殿下何在!”

    “殿下在这里!”

    一个满是惊恐的女声从一辆马车上传来。

    闻言,梁双虎心头一口大石落地,徐应元也是一喜,率部向前驱散马车四周的官员和百姓。200多骑兵将马车围在当中,马上的太平军士兵执刀拿枪的盯着那些乱兵。望着这些凶狠的骑兵,乱兵们动也不敢动。

    徐应元和梁双虎都没见过大长公主殿下,所以二人翻身下马来到那马车前。

    徐应元见马车内似乎有几个女子身影,便朝马车行了一礼,尔后恭声道:“车上可是长乐公主殿下?”

    “我是长乐。”

    一声清脆的女声从车中传来,随后马车的帘子被掀起,长乐公主年轻的脸庞映入徐应元和梁双虎眼帘之中。

    看到公主殿下模样,梁双虎又是松了口气,暗道还好,这公主长得不丑。

    徐应元却是微一点头,恭声道:“还请殿下随我等去广东。”

    车中,长乐公主却是如做梦般,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徐应元,薄唇轻启:“是秀才让你们来救我的吗?”

    “是,殿下。”

    徐应元不知如何接这话,便先应了。长乐听后,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似乎这外面的纷乱在这刻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给她羊肉汤喝的那个秀才还想着她。(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董鄂发病

    找到了公主殿下,徐应元便不再耽搁,要梁双虎带人将公主的马车调过头来,准备将人带走。那边王皇后却派了一个内监急急的赶来,内监传了王皇后的懿旨,要徐应元他们护驾。

    “护驾?”

    梁双虎愣在那,这事不在计划之内,但这又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太后和太子殿下也在,总不能当他们不存在吧。他不知如何办,便朝徐应元看去。徐应元板着脸,并不看那内监,甚至都不去看近在咫尺的皇后和东宫的车驾,只催促梁双虎动作快点。

    “娘娘的懿旨你们不奉吗?”

    那内监也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自称粤国公手下的这帮人似乎不愿护驾,不由就是气恼了。

    随徐应元同来的一个满州总旗在徐应元的示意下打马往前几步,将那内监撞到在一边,吓得那内监爬起后慌忙朝后退去。

    “你们要干什么?!”

    那内监吓得面无人色。徐应元依旧不吭声,梁双虎也默不作声,一众太平军将士也是坐在马上安然不动。见状,长乐公主颦眉,对徐应元等人举动感到不快,她不满道:“既是娘娘懿旨,你们便去护驾,否则本宫是不会随你们去的。”

    徐应元可以不理会那内监,也可以不理会皇后的懿旨,但却不能不理会这个名义上是主母的公主殿下。他有些头疼,现在安宁大乱,他若带人护驾,谁知什么时候才能脱身。可就这么一走了之,怕公主殿下肯定会对他不满。正为难间,西门那边又有马蹄声传来,却是黔国公沐天波的人进城来寻太后和皇后她们,徐应元松了口气,朝梁双虎打了个眼色,不由分说便赶着公主殿下的马车往东门去。

    长乐没想到秀才的人竟然就这样将自己接走,甚至都没容自己和太后她老人家说几句离别的话,看这架势,哪里是来接人,分明就是来抢人。

    长乐急了,有些担心这些人是不是假的,可马车已经被他们赶起来,她连下车都不得。车上翠儿和秦儿、何妈妈她们也吓坏了。王皇后那边看到广东的兵将长乐直接接走,也是看得愣了,等到黔国公的兵赶到,那帮人已是没了影。

    .......

    北京,胜利的消息像雪片似的接连飞来,举朝上下一片欢腾,多尼、吴三桂、赵布泰等三路大军会师,所向披靡,一举攻占贵州,又于云南大败李定国,前锋兵马已迫近昆明。但等下次捷报来,昆明必然已属大清,永历小朝.廷在西南再无立足之地!

    西南诸省平定,虽有金厦郑氏、广东周氏、川中、夔东十三家等明军残部负隅顽抗,但可想随着永历朝廷覆没,这些明军残部必然分崩离析,大清一统天下之势再无人可以阻止。

    随着西南不断传来胜利消息,朝中原先由于顺治皇帝要撤议政改内阁而和满州王公大臣们造成的矛盾和龈龋,也被渐渐淡化,皇帝的权威再一次被八旗上下所承认。满州向来尊奉强者,若皇帝能够带领满州彻底占领汉人的江山,尽享亿万汉人的供奉,王公大臣们丝毫不介意皇帝过往的那些并不友好的小动作。

    顺治也很高兴,沉浸于天下一统的伟业将在他手中完成的兴奋之中,一道道升官授爵的诏书从他手中发出,然后快马加鞭送到前线将士手中。

    满城皆喜,独一处却悲。简亲王府年轻的主人战死在了广东,至今尸首都没能抢回。福建达素派人去广东要求赎回亲王及战死满州将士尸首,结果广东的明军却向福建发起了进攻。虽然明军的攻势并不猛烈,战斗的意愿也并不强烈,但却让手中无兵的达素左拙右支,闽南数府险些落于明军之手。要不是金厦密探报来郑氏曾率大军北进,在浙江东面海上遭遇飓风损失惨重,无力对福建发起攻势,恐怕福建全省就要被郑氏和周氏分据了。

    撤议政虽未成功,但顺治也未放弃,借着西南大胜,他将内院改内阁,并增设翰林院,这两条改政内容总算是付诸实施。顺治踌躇满志,开始计划许多统一后的大事:撤回西南大军用兵广东、川中,削减军费,改革赋税,进一步推行招抚流亡、开垦荒地等等。

    外朝一切顺利,顺治心情大好。每日下朝后,或与后妃们饮宴说笑、赏花看戏;或召内阁、翰林院学士谈诗作赋;或往万善殿拜访玉林、木陈等高僧,参禅学道。总而言之,年轻的天子对现在的局面和生活十分满意,唯一不太好的事情便是皇后染了病,而爱妃董鄂这几日都在坤宁宫照顾皇后,所以顺治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品尝爱妃的味道了。

    ......

    坤宁宫,董鄂妃听到外面宫女嘈杂声,便出来要她们静些,免得扰了皇后休息。

    皇贵妃发了话,宫女们哪能不立刻遵行?待董鄂继续去照顾皇后后,宫女们便小声议论开了:“多亏了皇贵妃,不然,咱们皇后这一病可就难好了!”

    “可不吗!五天五夜,皇贵妃眼睛都没闭过,守在床边喂水喂药,洗脸洗脚,就是坤宁宫侍女、太监还轮着歇息呢,她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唉,不管哪宫主子病了,皇贵妃都去亲自照看,她的心眼儿也太厚道了!”

    “哼,谁再说董鄂娘娘想当皇后,我就不信!……”年龄最小的一位皇后侍女刚不平地说了一声,就被旁人把嘴捂上了,还挨了几句申斥:“这话是你能说的吗?快闭嘴!”

    董鄂妃的一个侍女却落泪道:“皇上叫我家主子侍候照看皇后,这几天主子很是费力,身子也越发消瘦,夜里觉都不好觉,你们不知道,我曾看到主子痰中见血呢。”

    “真的假的?”

    “我能骗你们么?”那侍女很是委屈,“主子不让我对外人说,说我要说了就把我赶出宫去。”

    “那你怎么还说?”

    “我不是担心主子么。”

    “......”

    东暖阁里,董鄂妃强打着精神给皇后讲笑话:“从前有个邢进士,长得十分矮小,有一次在鄱阳湖遇到水盗,水盗把他的财物抢到手,便要杀他灭口。强盗刚刚举起鬼头大刀,邢进士赶忙凑趣说人家已经叫我邢矮子了,假如你再砍了我的头,我不就更矮了?强盗听了不觉大笑,收起刀,放他走了。”

    不管这笑话到底好笑不好笑,皇后却是笑了,她道:“难得这位邢进士不怕死。”

    “正是呢!万事只要想得开,死在眼前都有办法化解。”董鄂妃笑着说,神情很是自然亲切。

    皇后斜靠在凉塌上,董鄂妃坐的椅子就在榻边。窗外阳光经过浓绿的窗纱后,已经变得十分柔和,仿佛带着淡淡的青绿。这样的冷光斜射在董鄂妃的脸上,使她的面庞更显苍白,眼圈的乌青色也更浓重了。

    见董鄂面色不佳,想到她这几日的辛苦,皇后心里不过意,便道:“我的病已经全好了,你辛苦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好好歇歇了,不要天天来陪我…”

    “娘娘言重了。妾妃等辈理当事皇上如父,事皇后如母,母病,子女怎能不尽心尽孝呢?但凡有体贴不周之处,娘娘多加教训才好。”

    皇后望着董鄂妃美丽的眼睛,感受到一阵煦煦暖意,心里很激动,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她长叹一声,握住了董鄂妃的一只手,含泪道:“你真是好人!心肠好!…一向都是好的…我只当你处处邀买人心,不是想取中宫之位,也要日后当皇太后。这回我病倒,心想你不知有多高兴、不知怎么盼着我早死呢!…哪晓得你全然不是的,你这样待我,我…唉,我太多心了!”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董鄂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轻轻抚摸着皇后手背,诚挚道:“皇上治国日理万机,劳心费神,娘娘内为六宫之主,外替皇上分忧。如今天下归一,国事政务、宫外宫内都会更加繁忙。妾妃若能为皇上娘娘分担细务,分忧解愁,不但责无旁贷,也是一大快事,理当的啊!…”

    “我病已全好,明日要去慈宁宫请安。太后遣人来问候看视,真叫我羞愧啊!…妹妹,我们明天一起去,好吗?”

    “妾妃明日便和娘娘一起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

    姐妹二人又说了一会,董鄂见时辰不早,便向皇后告辞,起身时却猛的听耳朵里传来“嗡“的一阵尖啸,顿时眼冒金花,意乱心慌,摇晃着就要摔倒,皇后惊呼一声,宫女们连忙赶来扶住她,将她缓缓放在床上。

    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再看董鄂时,吓了一跳,原来董鄂脸不但白的吓人,嘴唇也是乌黑发青,那模样真个吓死人。

    “快...快去传太医...”

    皇后真是被吓到了,想到皇上对董鄂的宠爱,又忙命人去通知皇帝。正在和新晋状元昆山才子徐文元谈诗写作的顺治帝听闻爱妃董鄂发病,急得立即摞下文房四宝便向坤宁宫赶去。

    ...........

    明天一万字以上更新。凌晨以后至少六千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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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介绍: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 伪清顺治十一年,广东新会汉人周士相:“我汉家男儿绝不为奴!”汉儿不为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儿不为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