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本官对不起大清(求订阅)
自家叔叔做了贼秀才的鹰犬,领人来打自家侄儿,这让尚之信的脸色很难看,平南藩下诸将神情也很诡异,不消说,随尚可远一起来的怕有不少汉军同僚。
班志富却是精神一振,赶紧问那哨探,太平军共有多少兵马出城。那哨探也是经验老道,凭借太平军打出的旗帜和队伍长度估出太平军当在六七千人左右。
一听就这么多人,班志富放下心来,对诸将说道:“贼秀才能带来的兵怕也只这么多,广州城他不可能不留兵驻守,顺德也要留下一些兵,这样算来,六七千人当是他手头最大的机动兵力了。不过我以为这六七千人中顶多只有一半是他太平寇的老底子,余下多是些降将降兵,不足为虑。”说到这,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尚之信,见世子正竖耳倾听,并未多想他那堂叔的事,便放下心来,继续道:“这些降将降兵只是慑于家眷在贼秀才手中,这才不得不归降,所以军心士气并不会太高,对贼秀才也未必有多少忠心,定不会为他卖死力。因此我以为,这一仗真要打起来,我们的胜算极大。”
英德总兵宋锐皱眉道:“班都统的意思是要咱们和贼秀才打了?”
“兵马未整便急着来打我们,看样子我们在这让贼秀才在广州不得安心,哼,他也是骄狂过了头,不知占顺德地利控扼三江口,反领军出城与我们野战,这不是自取败亡?”
班志富很有信心。若贼秀才和新会那般任城坚守,活活困死他们,这仗确是没有多大胜算。毕竟不知许尔显和吴六奇会不会立即出兵,可要是在城外野战,当日本家兵在新会城下可是显过威风的。他贼秀才手下兵员复杂,可是不及三江口清军来得精纯,只要孔国治他们肯卖命,便是不能大胜,也能重挫太平寇。到时孔国治他们怕是没了想跑的心思了。
“贼秀才自己送上门,大伙不把握住,可是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次机会。”
班志富一脸期盼的看着孔国治、宋锐他们。就是对刚才差点让他气吐血的南雄副将孙义也是一幅好脸色。
“你们怎么说?”孔国治侧头问宋锐他们。
宋锐沉吟片刻,道:“若是野战的话,我倒不怕太平寇,他们有六七千人。咱们也不少。没道理不敢和他们打。”
“原先以为贼秀才守着顺德断我们粮道,活活困死我们,现在他却来和我们野战,嘿,这秀才倒是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打一仗吧,怎么也比咱们自己跑好吧?”
孙义有些心动,真要跑的话。他顶多也就只能带着亲兵跑,那样部下要损失一大半。但是和太平军在野外决战的话,可是大有获胜的希望。这三江口可不是香山,可没地利再让贼秀才设伏,两军堂堂正正的厮杀一回,软汉子硬汉子一拼就知。
尚之信也是大为心动,太平军如果窝在顺德城不出来,有新会阴影在,他还真没那个心情去攻打,现在却是出来野战,这鹿死谁手可就难说了。
“贼秀才都打上门了,咱们若还想着跑,岂不是叫他笑咱们无胆!...之信在此还盼诸位将军能够抛下杂念,齐心协力与那贼秀才决一高下!”尚之信决意出战,他站了起来,看向孔国治他们。
“那好,既然贼秀才要和咱们对决,那咱们就成全他,省得真叫贼秀才以为咱们这些人都怕了他!”南雄副将孙义附和了尚之信,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跑。
“既然世子殿下要打,那好吧,咱们就去和他贼秀才拼一回,看看他太平军是不是真的就没人能制得了他了!”
孔国治等人反复权衡利弊后,也一致同意和太平军决战。他们也都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们也不会想到跑,现在贼秀才却狂妄的过来要和他们决一死战,焉能不去搏一把!
“多谢诸位将军!”
尚之信松了口气,一脸诚挚的竟向孔国治他们弯腰鞠了一躬,惊得孔国治他们忙纷纷还礼,说当不得世子殿下如此大礼。
当下,尚之信与班志富、孔国治他们商量起出兵迎战之事来。
.............
“兵逼肥水而陈,晋兵不得渡....初,秦兵少却,朱序在陈后呼曰:“秦兵败矣!“众遂大奔。序因与张天锡、徐元喜皆来奔。获秦王坚所乘云母车。复取寿阳,执其淮南太守郭褒。”
肇庆绿营副将唐三水的帐中,识字的部下千总陆大亨为副将大人念完信后,便干巴巴的看着他。
“你念的这些是什么玩意,老子听不懂,你说大白话与我听。”唐三水要骂娘,他一句也没听懂。
“是,是。”陆大亨干笑一声,为唐三水解释道,“大人,这段话的意思是说秦军和晋军打仗,结果有个叫朱序的却在秦军队伍中大喊大叫,说秦兵已经败了,结果秦军上下听了之后都以为败了,掉头就往后跑,结果秦军真的败了。”
“唔...那小子要我做这个朱序?”唐三水听明白了,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陆大亨。
“怕是如此吧。”陆大亨点头道。
唐三水撇撇嘴,朝陆大亨手中的信纸看去,问道:“他有啥好处给我?”
陆大亨摇摇头:“这个倒是没说。”
“没说?”唐三水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买卖,他就一点好处也不许给我?他奶奶的,别以为我不知他在广州城中生发得大了!”
“大人,卑职以为就是这买卖太大,所以那位才不敢轻易许好处给咱们,不过依卑职看,那位倒是爽快的主,这买卖真做成了,大人这边好处肯定不会小。”陆大亨一直和太平军的人私下交易,所以对贼秀才的人品很是看好,倒不疑他们办了事拿不到应得的报酬。
唐三水没有说话,在那想了片刻,问陆大亨:“你说这买卖能做不能做?”
“这...”陆大亨迟疑一下,便点头道:“做得!”
唐三水叹了口气,起身负手在帐中走了几步,很是惆怅的说了句:“本官对不起大清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全军进攻(二更,求订阅)
大明永历十一年九月初六。
兴平伯、广州总兵周士相领步骑7200余人兵进三江口。
清平南王世子尚之信领藩下都统班志富、南赣总兵孔国治、英德总兵宋锐、南雄副将孙义、肇庆副将唐三水等部约步骑万余列阵迎敌。
远远见太平军列阵完毕,步军三个方阵,骑兵数百侧翼,旗帜鲜明,尚之信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南赣总兵孔国治,对他道:“孔将军,这仗你江西兵打头阵,可有把握破敌?”
孔国治早已换上一身盔甲,听到尚之信问自己,忙扭过头来一脸自信道:“世子放心好了,他太平寇能打,我手下的儿郎也不是吃素的,当年潮州城可是末将率先登上的!”
见孔国治胸有成竹,他手下的江西兵看起来也比自己藩下汉军士气要高,尚之信不禁高兴,但想到他就是因为轻敌吃过太平军大亏,便提醒孔国治道:“孔将军勇气可嘉,但要小心,切不可轻敌。”扬手将马鞭指向前方,“太平寇中多降兵,我观我那堂叔位在左阵,将军便先冲左阵好了,料我那堂叔不会为贼秀才卖死力,只待左阵一破,我大军便尽数压上,一举溃敌,活擒了那贼秀才生祭我父王!”
“好,末将定为平南王爷报仇!”
孔国治也不多话,这头阵不是尚之信硬逼着他去打,而是他自己要求的,因为宋锐、孙义等人的兵马都不及他多。此战又是生死存亡之战,让别人去打头阵,孔国治不放心。另外他和贼秀才也是有杀弟之仇的。他弟弟孔国良就是被贼秀才在罗定所杀,所以他也想打这头阵为弟弟报仇。
一身盔甲的唐三水在亲兵的护卫下打马过来,于马上向孔国治一抱拳,欣然说道:“孔兄,这回你无论如何也要打出你江西兵的威风来,也打出咱绿营兵的威风来,叫那贼秀才知道咱大清兵的厉害!”
班志富疑惑的看了看唐三水。想从对方的神色中观察出他的真实用意。不过,唐三水脸上神情十分真挚,言辞切动的样子。让人找不出他是话里有话还是隐含讥讽。但越是这样,班志富这心就越慌,总觉有些不对劲,但大战在即。也无法细探唐三水到底做何想了。只要他肇庆绿营能参战就行。
唐三水突然转了性子,这让尚之信也暗自奇怪,觉得别扭。但也没往深处想,心道怕是唐三水看到此战有胜算,这才又肯卖命,不过此人日后还是要与他算帐的。
尚之信不动声色的望着唐三水,勉强挤出点笑容,毕竟人家带兵出战。自己这个主帅没理由板着个脸。
“孔兄,难得唐兄也为你打气。你可要好生表现才是。”英德总兵宋锐看不上唐三水,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宋老弟放心吧,等会瞧我江西兵的威风便是。”孔国治同样也没把唐三水放在眼里,笑着说道:“太平寇难道还能比李定国的兵还能打不成?想当年咱们南下时,明军什么德性,大伙都是知道的。这太平寇真就这么厉害?老子不信这个邪,这一回定叫他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视线中,太平军的大阵突然移动了,孔国治急于回到军中督战出阵,便道:“殿下,太平军动了,末将这就回了。”
尚之信挥了挥手,道:“去吧,多加小心。”说完,又加了一句:“若是将军无法破敌,我便叫宋将军他们策应你。”
“也好。”
孔国治于马上应了声,头也不回的领着亲兵策马奔向本镇。
待孔国治领人走后,尚之信对唐三水道:“唐将军,你率部去攻太平寇的右阵,宋将军和孙副将他们与我一起攻打太平寇的中军。只待孔将军那边破阵,我们便一起动手。”
“末将敢不遵令!”唐三水一脸豪迈道:“世子放心好了,太平寇的右阵包给我肇庆兵了!”
“那我等就看着唐将军逞威了。”尚之信觉得还是要激励这个唐三水一下,当下又说了几句为他打气的话。
唐三水不住点头,突然犹豫了下,带着些许愧色道:“殿下,当日不是末将不愿攻打顺德,实是手下儿郎真的没力气攻城,强使他们攻城怕激起兵变,末将这才没有奉令,还请殿下勿念此事,末将这一次也是将功赎罪来的。”
“哎,这话怎么说的。”尚之信摆手,一脸不以为意,他道:“当日之事是我的不对,皇上还不差饿兵呢,你勿将此事放在心上,待击杀贼秀才后,我拟向朝廷保你为广州总兵。”
“殿下要保我为广州总兵?”唐三水一脸激动。
“本世子从不空话!”尚之信毫不含糊的说道。
“殿下!”
唐三水激动的都要眼泪汪汪了,一再表态要死心塌地为世子殿下效命。
尚之信哈哈一笑,好言再鼓励唐三水几句,后者拍拍胸脯便领兵去本镇,要为世子殿下大破太平寇右阵去了。
孔国治部下兵有2000余人,虽说精锐,但都是步卒,为防冲阵途中遭到太平军的骑兵袭击,尚之信又命班志富点了还可靠的侍卫并本家兵200余人前去掩护。余下不可靠的汉军全部丢在了大营,防止江上的明军水师乘势登陆和太平军前后夹击。这些汉军不敢与太平军作战,却是敢与明军水师为敌,再不济,总能拖住明军水师,让他们无法和太平军呼应起来。
明清双方大阵同时动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
太平军列为四阵,步军三阵,骑兵一阵。
步军左阵为尚可远所率平南藩下汉军和管天水所率步军右营3卫组成;步军中阵以亲兵营与靖南藩下汉军组成;步军右阵以胡启立部组成。
骑兵一阵则由邵成国骑营百余兵、苏纳部满州兵、从平南、靖南二藩汉军抽调的200余兵组成,共有兵600余。战马皆是神湾之战缴获满州兵战马,比之对面清军的战马都要好。
这会,太平军的阵势虽然发动,但仍是缓缓前进,看样子似是要等侯清军进攻,而非主动冲击清军。
见清军也动了,却没有一军率先开出,朱庆来便开口问周士相道:“大帅,你说尚之信会派哪支兵马过来打前阵?”
瞎子李插嘴道:“肯定是三江口的那些杂兵,难不成尚之信敢派他的藩下汉军过来冲咱们的阵?...只可惜了,未将他那些藩下汉军家眷都押过来,不然将她们往阵前一跪,大刀一举,看对面汉军过来不过来。”说完,又咧嘴一笑,“不过也没啥,他们真要来,俺瞎子去锤他们一通便是。”
听了这话,周士相侧脸瞥了瞎子一眼,听说这家伙在满城只呆了一天就从城中狼狈奔出来,噢,不是奔出来,是叫人架出来的。据说当时他那两条腿软得都走不动道,却不知现在这力气恢复了没有。
朱庆来不满瞎子李抢话,瞪了他一眼,闷声道:“我当然知道是那些杂兵,但是谁先来?孔国治还是宋锐,又或是孙义他们?”
“这个?”瞎子李吱唔一声,这个问题他就不知道了。
周士相沉吟一声,道:“三江口清军最多的就是孔国治部,若是打头阵,也就他了。”
邵九公点头道:“标下也以为是孔国治部打头阵,尚之信手下那些汉军不足道虑,不过孔国治手下那些兵倒是能打的。”
“再能打还能比满州人强不成。”周士相哈哈一笑,扬手朝前方一指,喝令道:“传我帅令,全军进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全军进攻(二更,求订阅)
大明永历十一年九月初六。
兴平伯、广州总兵周士相领步骑7200余人兵进三江口。
清平南王世子尚之信领藩下都统班志富、南赣总兵孔国治、英德总兵宋锐、南雄副将孙义、肇庆副将唐三水等部约步骑万余列阵迎敌。
远远见太平军列阵完毕,步军三个方阵,骑兵数百侧翼,旗帜鲜明,尚之信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南赣总兵孔国治,对他道:“孔将军,这仗你江西兵打头阵,可有把握破敌?”
孔国治早已换上一身盔甲,听到尚之信问自己,忙扭过头来一脸自信道:“世子放心好了,他太平寇能打,我手下的儿郎也不是吃素的,当年潮州城可是末将率先登上的!”
见孔国治胸有成竹,他手下的江西兵看起来也比自己藩下汉军士气要高,尚之信不禁高兴,但想到他就是因为轻敌吃过太平军大亏,便提醒孔国治道:“孔将军勇气可嘉,但要小心,切不可轻敌。”扬手将马鞭指向前方,“太平寇中多降兵,我观我那堂叔位在左阵,将军便先冲左阵好了,料我那堂叔不会为贼秀才卖死力,只待左阵一破,我大军便尽数压上,一举溃敌,活擒了那贼秀才生祭我父王!”
“好,末将定为平南王爷报仇!”
孔国治也不多话,这头阵不是尚之信硬逼着他去打,而是他自己要求的,因为宋锐、孙义等人的兵马都不及他多。此战又是生死存亡之战,让别人去打头阵,孔国治不放心。另外他和贼秀才也是有杀弟之仇的。他弟弟孔国良就是被贼秀才在罗定所杀,所以他也想打这头阵为弟弟报仇。
一身盔甲的唐三水在亲兵的护卫下打马过来,于马上向孔国治一抱拳,欣然说道:“孔兄,这回你无论如何也要打出你江西兵的威风来,也打出咱绿营兵的威风来,叫那贼秀才知道咱大清兵的厉害!”
班志富疑惑的看了看唐三水。想从对方的神色中观察出他的真实用意。不过,唐三水脸上神情十分真挚,言辞切动的样子。让人找不出他是话里有话还是隐含讥讽。但越是这样,班志富这心就越慌,总觉有些不对劲,但大战在即。也无法细探唐三水到底做何想了。只要他肇庆绿营能参战就行。
唐三水突然转了性子,这让尚之信也暗自奇怪,觉得别扭。但也没往深处想,心道怕是唐三水看到此战有胜算,这才又肯卖命,不过此人日后还是要与他算帐的。
尚之信不动声色的望着唐三水,勉强挤出点笑容,毕竟人家带兵出战。自己这个主帅没理由板着个脸。
“孔兄,难得唐兄也为你打气。你可要好生表现才是。”英德总兵宋锐看不上唐三水,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宋老弟放心吧,等会瞧我江西兵的威风便是。”孔国治同样也没把唐三水放在眼里,笑着说道:“太平寇难道还能比李定国的兵还能打不成?想当年咱们南下时,明军什么德性,大伙都是知道的。这太平寇真就这么厉害?老子不信这个邪,这一回定叫他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视线中,太平军的大阵突然移动了,孔国治急于回到军中督战出阵,便道:“殿下,太平军动了,末将这就回了。”
尚之信挥了挥手,道:“去吧,多加小心。”说完,又加了一句:“若是将军无法破敌,我便叫宋将军他们策应你。”
“也好。”
孔国治于马上应了声,头也不回的领着亲兵策马奔向本镇。
待孔国治领人走后,尚之信对唐三水道:“唐将军,你率部去攻太平寇的右阵,宋将军和孙副将他们与我一起攻打太平寇的中军。只待孔将军那边破阵,我们便一起动手。”
“末将敢不遵令!”唐三水一脸豪迈道:“世子放心好了,太平寇的右阵包给我肇庆兵了!”
“那我等就看着唐将军逞威了。”尚之信觉得还是要激励这个唐三水一下,当下又说了几句为他打气的话。
唐三水不住点头,突然犹豫了下,带着些许愧色道:“殿下,当日不是末将不愿攻打顺德,实是手下儿郎真的没力气攻城,强使他们攻城怕激起兵变,末将这才没有奉令,还请殿下勿念此事,末将这一次也是将功赎罪来的。”
“哎,这话怎么说的。”尚之信摆手,一脸不以为意,他道:“当日之事是我的不对,皇上还不差饿兵呢,你勿将此事放在心上,待击杀贼秀才后,我拟向朝廷保你为广州总兵。”
“殿下要保我为广州总兵?”唐三水一脸激动。
“本世子从不空话!”尚之信毫不含糊的说道。
“殿下!”
唐三水激动的都要眼泪汪汪了,一再表态要死心塌地为世子殿下效命。
尚之信哈哈一笑,好言再鼓励唐三水几句,后者拍拍胸脯便领兵去本镇,要为世子殿下大破太平寇右阵去了。
孔国治部下兵有2000余人,虽说精锐,但都是步卒,为防冲阵途中遭到太平军的骑兵袭击,尚之信又命班志富点了还可靠的侍卫并本家兵200余人前去掩护。余下不可靠的汉军全部丢在了大营,防止江上的明军水师乘势登陆和太平军前后夹击。这些汉军不敢与太平军作战,却是敢与明军水师为敌,再不济,总能拖住明军水师,让他们无法和太平军呼应起来。
明清双方大阵同时动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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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军列为四阵,步军三阵,骑兵一阵。
步军左阵为尚可远所率平南藩下汉军和管天水所率步军右营3卫组成;步军中阵以亲兵营与靖南藩下汉军组成;步军右阵以胡启立部组成。
骑兵一阵则由邵成国骑营百余兵、苏纳部满州兵、从平南、靖南二藩汉军抽调的200余兵组成,共有兵600余。战马皆是神湾之战缴获满州兵战马,比之对面清军的战马都要好。
这会,太平军的阵势虽然发动,但仍是缓缓前进,看样子似是要等侯清军进攻,而非主动冲击清军。
见清军也动了,却没有一军率先开出,朱庆来便开口问周士相道:“大帅,你说尚之信会派哪支兵马过来打前阵?”
瞎子李插嘴道:“肯定是三江口的那些杂兵,难不成尚之信敢派他的藩下汉军过来冲咱们的阵?...只可惜了,未将他那些藩下汉军家眷都押过来,不然将她们往阵前一跪,大刀一举,看对面汉军过来不过来。”说完,又咧嘴一笑,“不过也没啥,他们真要来,俺瞎子去锤他们一通便是。”
听了这话,周士相侧脸瞥了瞎子一眼,听说这家伙在满城只呆了一天就从城中狼狈奔出来,噢,不是奔出来,是叫人架出来的。据说当时他那两条腿软得都走不动道,却不知现在这力气恢复了没有。
朱庆来不满瞎子李抢话,瞪了他一眼,闷声道:“我当然知道是那些杂兵,但是谁先来?孔国治还是宋锐,又或是孙义他们?”
“这个?”瞎子李吱唔一声,这个问题他就不知道了。
周士相沉吟一声,道:“三江口清军最多的就是孔国治部,若是打头阵,也就他了。”
邵九公点头道:“标下也以为是孔国治部打头阵,尚之信手下那些汉军不足道虑,不过孔国治手下那些兵倒是能打的。”
“再能打还能比满州人强不成。”周士相哈哈一笑,扬手朝前方一指,喝令道:“传我帅令,全军进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唐三水倒戈?(求订阅)
“怎么回事,贼秀才这什么打法?”
太平军突然四阵齐进,没有试探,没有前锋,直接四阵一起压上来,这种打法闻所未闻,惊得清军将领都是傻了眼。
孔国治也愣在了那里,他原本要率部冲太平军的左阵,可是现在太平军四阵齐出,不是他要去冲太平军,而是太平军来冲他了。
孔国治未料到太平军会这样上来就打,而且一上来就是全部,一点后手也不留,不由乱了阵脚。太平军不按章法打,他的南赣兵顿时就成了太平军四阵合力打击的目标。
“他娘的贼秀才真贼!”
眼看太平军就要冲近己方队伍,孔国治当即立断,知道不能退,要不然他的南赣兵就很可能会成为溃兵。
“随我杀贼!”
孔国治打马带着手下亲兵扛着他的总兵旗帜向当面太平军冲了上去。
看到总兵大人身先士卒,南赣绿营兵也都回过神来,连忙汇集一处,随着总兵大旗一起向太平军冲去。
孔国治目光死死盯着当面太平军几阵结合处,想着从那里突进去,可是未等他靠近,便听对面的太平军将领大呼大叫起来,很快,太平军阵中便打响无数火铳。铳声中,数十名清兵应声倒地。
“冲,继续冲!”
冲阵哪有不死人的,几十人的伤亡孔国治还不放在心上,扬臂吼叫着要亲兵们不顾一切冲进太平军阵中。
冲锋中,有两枝弩箭射到了孔国治身上。却被他身上的盔甲给弹了开,丝毫没有伤害到孔国治。
太平军的骑兵也嘶吼着杀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太平军也不知哪来的本事。竟然在马上就射开了骑弓。
班志富领着200余骑兵也冲了上来与太平军的骑兵交战,双方砍杀在一起,原以为太平军的骑兵都是些骑艺不精的乌合之众,哪想一交手,班志富的人就折了一小半,再一听对方口中呼喝的满州话,清军一下就如老鼠见了猫。士气本就不高的他们立时就胆怯起来——满州大爷都降了太平军,他们还打个屁!
班志富见太平军步军三阵要将孔国治合围,大急之下喝领骑兵随他冲杀。可只几十人愿意随他冲杀,其他人竟然犹豫不决起来,显是骨子里对满州兵的恐惧压倒了他们的理智。
太平军骑兵中有平南藩下的汉军,看到都统班志富领的人有亲朋好友在。竟是在阵中就叫嚷起来要对方速速投奔过来。虽然并没有部下真听了对方叫喊投过去。可人心浮动,这战意怎么也提不上来。班志富稳不住部下,知道无法牵制太平军骑兵,再耽搁下去自己也跑不掉,不得已只好领人退却。
尚之信见孔国治部要陷入太平军合围,班志富的骑兵又挡不住太平军的骑兵,情急之下忙命摇旗令英德总兵宋锐、南雄副将孙义、肇庆副将唐三水等部立即上前策应,无论如何也要将太平军挡住。
宋锐等人知道绝不能让太平军吃掉孔国治部。否则他们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当下各自吹号领着部下人马冲了上去。这仗打到现在也没什么阵法可讲究了。拼得就是人狠劲,冲上去混杀一气,谁命大剩的人多谁就能赢!
唐三水也令亲兵扛起大旗,带着2000余肇庆营兵很是勇猛的往前突去。只不过唐副将的兵马进行速度比南雄兵和英德兵慢了一些,且唐副将一边往前还一边掉头朝后看,却不知打何主意。
见唐三水动作迟缓,尚之信大怒,却也只能干看着,只要唐三水是往前而不是掉头逃跑,世子殿下就烧高香了!
班志富领着剩余骑兵退回来后,战场上孔国治部已被太平军步军围了一半。喊杀声中,只见太平军的骑兵不时从孔国治部突出又突进。
面对太平军数倍于己方兵力的打击,再加上骑兵的穿剌,南赣兵阵线不稳。孔国治于战之中看到了尚可远,对方也看到了他,可却不如他侄儿尚之信所说,并不真心为贼秀才卖命,反而领着他手下的平南汉军向着孔国治部不断突进。
尚可喜和耿继茂还有当年孔有德藩下的汉军原本就是使火器的兵,大部分军官还是大明登莱巡抚孙元化一手训练出来的,所以一直重视火器,也是全火器化的军队。虽然现在藩下汉军都是新生的一代,但藩下对火器的重视还是让这些新汉军打铳的熟练程度比太平军的步军右营还要强些。
太平军与两藩下的汉军几次交战,要不就是占着人多欺负人少,要么就是凭借地利使他们火器难以发挥,这才取胜,倘若两军拉开来对轰,就是再有十个周士相也救不了太平军,毕竟太平军成军时间太短,兵员素质又太低,他又没有条件改良火器,导致双方现在拿的是同样的武器,势均力敌拼杀起来,自然是败多胜少。
好在大量汉军降兵的加入,让太平军的火器训练和战术演练得到提高。这在鹿头河的两次大战中得到了实践证明。不过即便如此,若不是太平军突然攻入广州,打了城内平南藩下3汉牛录汉军一个措手不及,未必就能一举夺下广州。
大半汉军被杀,余下的这些平南藩下汉军家小都被太平军捏在手中,又被太平军逼着攻打了满城,屠了不少满人,手上沾的满州人血足以让他们被清廷砍一百次头,因此哪里是如尚之信所想那般不肯真心为太平军卖命,就如苏纳等满州兵一样,这会也只一个念头——太平军越强,他们的命就能活得越长。
步军中阵的靖南藩下汉军同样如此,他们的王爷都归降了太平军,何况他们。这些熟练使用火器的汉军在太平军军官的稍加调教下,分段射击运用得比太平军还要强,铳子的装填速度也要快得多。
在藩下汉军火器的射击和满汉骑兵的轮番砍杀下,南赣兵吃消不住,伤亡达数百人之多。
孔国治见部下伤亡惨重,太平军又围着他打,宋锐他们又还未策应上来,担心等不及宋锐他们上来自己就被太平军吃掉。他有意往后撤,但不等他下令后撤,宋锐他们却同时后撤了起来,再一看,右侧的肇庆绿营早往后跑了,且不是逃跑,而是冲着尚之信所在方向杀了过去。
他娘的,唐三水倒戈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保护殿下(四更求订阅)
肇庆绿营真他娘的倒戈了,那帮龟孙一边大叫“清军败了”,一边握刀提矛的向着尚之信所在处冲了过去。
“大人,那位不是让我们叫叫就行,你昨要带我们去抓殿下的!”
陆大亨被副将大人的突然举动弄得懵了,不是说得好好的,阵前反水叫喊清军败了就行了么,怎么副将大人还要领着他们去抓世子殿下的。
殿下毕竟是世子,是旧主,他们这帮人好歹也跟了他尚家几年,卖了旧主就算了,这还要去把人抓来,也未免太他娘的叫人不耻了吧?
陆大亨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唐副将给了他一白眼,斥道:“什么抓世子殿下,咱们是保护殿下!”
“保护殿下?”
陆大亨惊得合不拢嘴:你这架势是保护殿下?
这边还懵着,那边唐副将火急火了的大喊起来:“快,休让殿下跑了!”
说完扬鞭打马,四五十斤重的大刀在手中一挥,龇牙裂嘴的就去“保护”殿下了。
(咳咳,那个书评区谁给安排百二十斤重大刀的,副将大人提不动啊,就这副将大人也累得慌,要不你给打赏下,我给副将大人涨点力气,使一柄青龙偃月虎头大刀,瞅着就是威风!他日往军前一站,大喝一声:“贼子!我乃大清忠臣,天子亲封巴图鲁,休得利诱于我!”)
............
肇庆绿营的反水让尚之信意料不及,吓得面如土色。惊恐的看着潮水般扑来的肇庆兵,牙关都抖动了,不敢置信的望着挥舞着大刀。口中叫嚷着来“保护”自己的唐三水。
“这狗贼!”
班志富脸色铁青,咬牙不语,额头上的皱纹深得足以塞进一枚铜钱,紧握腰间佩刀的左手不住颤抖。
沉默,短暂的沉默之后,班志富突然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在尚之信面前。纳首便拜,恳求道:“殿下,现在走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
尚之信笑了起来。笑声饱含绝望,这天下再大,也仿佛再无他尚之信的立足之地了!
他败了,接而连三的败在贼秀才之手。他不甘。他愤怒,为何老天爷要如此对他!
他本来可以好好的做他平南王世子,他日承袭父亲的爵位,在广东快活的做他的亲藩王爷!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毁了,贼秀才杀了他爹,现在又要来杀他了!
“你叫我走。去哪,这世上还有我尚之信的去处!”尚之信不甘的咆哮起来。
“殿下。我们去肇庆,许尔显是王爷一手拉拔起来的,断然不会不管殿下的!”
“去了肇庆又如何,兵都没了,清廷还认我这个平南王世子!”
“朝廷一定会认殿下的,他们还需要我们汉军替他们卖命!”
“要走你走,我不走,我今日便死在这了!”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班志富苦苦劝说,“咱们已经尽力,此败非殿下无能,实是狗贼所害!...殿下现在走,日后再图便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尚之信却不为所动,一脸死意的看着那些冲上来的肇庆兵。
见状,班志富只得咬牙带领尚之信的几十个亲兵向冲上来的肇庆兵迎了上去。世子真要决意死在这里,他这尚家老臣也唯有一死报主了。
.........
肇庆绿营的倒戈令得英德总兵宋锐、南雄副将孙义他们也吓得赶紧撤,不撤不行,这仗已经没法打了。后头那些兵听到肇庆兵在喊败了,也不问真假全一股脑跟着跑了。一帮脑子少根筋的还紧随在肇庆兵后面跑,他们就不怕那反水的肇庆兵回身把他们砍了!
“撤,快撤!”
孔国治急眼了,把唐三水娘.操.了一万遍,知道大势已去,猛拉马头往后方跑去。
南赣营兵们见总兵跑了,忙也跟着赶紧跑,连那些受伤的同伴也不顾了。
如丧家之犬般一口气跑出了二里地,孔国治回头一看,跟出来的部下只有百余人,其余的要么被太平军围住吃掉,要么就在半道跪地投降了。
江上的明军水师也不住的向后方大营炮击,岸上隐约传来喊杀声,估计是明军的水师已经派兵上岸。
视线中看不到尚之信,孔国治只道他已被反水的唐三水害了,一咬牙,示意亲兵随他往东北方向跑。肇庆绿营不反水,这仗还能再拼上一拼,可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了。宋锐他们的兵马也散掉了,这当口孔国治能做的还是独善其身,自个保命去吧。
几十骑太平军骑兵发现了往东北方向逃去的孔国治,领头的满州小旗面露狞笑,张嘴满话一通叫嚷,顿时满州兵们全跟他追了过去。
发现后面有太平军骑兵追来,孔国治惊得浑身寒毛立起,指望亲兵们能替他挡上一挡,可那些亲兵们发现太平军骑兵并不斩杀跪地投降的同伴,索性也咬牙跪地降了。
孔国治万念俱灰,一不留神从马上摔下,因为身上的甲太重,摔下去后无法从地上爬起,急得跟什么似的,手忙脚乱的解开甲衣起身就要跑,耳后传来蹄声,再接着就是脖子一凉,然后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
脑袋落地,那眼还是睁着的!
.........
“清军败了,都随我去杀尚之信!”
苏纳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叫嚷着纵马向前冲,也不去追杀那些乱跑的清军,只盯着尚之信的中军大旗。前方有条溪流,马蹄下水后,溅起一片水花。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下水,溪水顿时混沌一片,鱼虾窜来窜去。
战场局势自肇庆绿营反水后就一边倒,太平军的几百骑兵取得战场的主导权,他们分成几队四下追杀溃兵。三个步军大阵在后跟进。
兵败如山倒,近卫清军士卒非死即降,受下的狼奔豕突,没人敢停下一步。
四周到处是喊叫逃命的士卒,尚之信呆若木鸡的看着班志富陷入肇庆兵的重围之中,看到唐三水挥着手中的大刀不断的向自己奔来。
班志富尽了力,但他无力改变这败局。他与几十个亲兵很快就被肇庆兵淹没。
尸堆中,浑身都是血窟窿的班志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吃力的将刀剌在地上,扶着刀面朝尚之信所在的方向发出最后的声音“殿下!”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轰然倒地,那满是血迹的佩刀也随之倒下。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钱不是问题(五更求订阅)
周士相得知尚之信叫唐三水的肇庆营兵给生擒了,甚是惊讶,不过不是为尚之信被擒而惊讶,而是为唐三水能把事情多做了一步惊讶。
对唐三水这个人,周士相很佩服,不冲别的,就冲他能把手下那2000多营兵收拾得服服贴贴,心甘情愿跟着他一起卖主,就足以让周士相对他刮目相看了。
周士相没有急着去见尚之信,而是先见了唐三水。为防太平军误伤,唐三水早把手下人拉到江边去了,尚之信则被五花大绑的押给了太平军。对于尚之信这个烫手宝贝,他可一点没有奇货可居的想法。
双方在愉快的气氛下见了面,彼此心照不宣,相互客套了几句便进入正题。
周士相原是要开口问问唐三水今后的打算,他是就此归顺太平军还是另有其它想法,若对方愿意追随自己,看在他为太平军所做的杰出“贡献”,周士相绝对会为其向永历朝廷请一个总兵位子的。
惠州许给了胡启立,肇庆让给了陈奇策和朱统,那便在韶州、潮州、南雄三府选一处予他好了。若对方不愿归明,周士相也不会强人所难,虽然他很想将对方手下这2000营兵吃下,但不代表他会“忘恩负义”。
君子,岂能言而无信,岂能见利忘义?
不想周士相还没张嘴,唐三水就抢先开口了,且一开口就是要钱。
“秀才,咱俩也别弄那些假客套。你说吧,我带人替你解决了这么大麻烦,你给我多少钱?”
唐三水单刀直入。挑明他要钱。周士相莞尔,想到前世那句名言——“能用红包解决的事就不要用语言表达。”
他很想立即拉下一张苦脸,然后对唐三水说一句:“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不过事实上周士相是很有钱的,如果现在有一张明清富豪榜,他的名字绝对可以进入前五,甚至是前三。
扳指头算算。昆明的大明天子朱由榔肯定不及自己有钱,在安龙憋屈了几年,穷得都快当裤子了。他唯一值钱的就是他的天子身份。若没有这个天子身份,朱由榔也就是大明的一个倒霉宗藩而矣。福临那个伪天子肯定要比自己有钱,可除了福临外,满州的那些王公大臣未必比自己有钱吧?
嗯。或许郑家要比自己有钱。毕竟父子两代都是洋上巨盗,他郑家垄断了东亚的海贸,富可敌国当不是吹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连块陆地地盘都没有,就能养上十几二十万兵马吧。
孙可望这个国主应当比自己有钱,李定国那就未必了,周士相想来想去,就算进不了富豪榜前三。前五是肯定跑不了的,毕竟他在广州干的这锤子买卖实在是太大。大到叫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两座王府外加两藩旗下汉军这么多年抢来的财富,再加洗劫了满城八旗的财富,具体从广州抢了多少钱,周士相没算过,因为他没时间去统计,也没来得及处置这些战利品,但有一点他可以很确定,那就是自己真的很有钱。
“钱不是问题,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之间的情份!三水兄屡次三番助我,兄弟我感激不尽,今日更是助我除此大患,还帮我擒了尚之信,所以单以金钱相酬三水兄,兄弟我实在是有些愧疚啊。不如三水兄另外提些要求,但凡兄弟我能办到的定会为三水兄做到...”
周士相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唐三水对自己的帮助真的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他由衷的想为对方谋取更好的利益,而不是简单的身外之物。
不想,唐三水却不领这情,他“哎!”了一声,打断了周士相,直接说道:“秀才,你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说吧,你到底给我多少钱?”
“这...”
周士相有钱,可也不想当冤大头,没有唐三水反戈,他也能收拾掉这帮根本没有军心士气的清军,不过是多费些手脚,多些伤亡而矣。不过既然唐三水只要银子,他也就不扯其它,就事论事起来。
周士相也不清楚唐三水想要多少银子,所以他探询的伸了根指头,刚要说一万两,可人唐副将瞅着他只竖一根指头时,脸立即变了。
见状,周士相赶紧把一根指头变成了两根,可是唐副将的表情依旧难看。
三根,唐副将觉得自己受到侮辱;
四根,唐副将觉得自己很委屈;
五根,唐副将觉得秀才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六根,唐副将不耐烦了;
七根,唐副将简直快要崩溃了;
八根,唐副将无语的看着秀才;
九根,唐副将的神色微微动容,但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周士相叹了口气,十根手指全扒拉出来了。这一回唐副将终于不再是表情,而是愤怒说道:“秀才,你未免太欺负人了,若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喝水不忘挖井人,想想看兄弟我替你做了多少事?当日若不是我替你瞒着,你能顺顺当当的从罗定跑到新会?若不是我替你的人打掩护,你的人能把粮食从肇庆运到新会去?若不是我帮忙,你的人能在广州弄情报?若不是我,顺德城能叫你们夺了?若不是我,孔国治他们能败?若不是我,尚之信能被生擒?...”
唐副将愤怒的一连串质问让周士相大是惭愧,对方对太平军,对自己都算是有大恩,自己又明明很有钱,怎会如此斤斤计较,锱铢必较,真是市侩了,小气了!
“兄弟你开价吧,你说,说多少我周士相都不带皱眉的。”周士相决意大出血,唐三水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绝不能让黄白之物伤了这份难得的朋友情谊。
“是你要我说的,那我可说了。”
唐副将一脸满意的看着周士相,越看越是欢喜。和此人打交道后,他唐副将不仅财源滚滚进,官运也是亨通,这秀才当真是自己命中的贵人啊。
“你说吧!”
周士相一脸慷慨,内心却有莫名的肉疼,总觉得自己这表态有点太过了,万一唐副将不讲道义。开口跟他要个上百万两,他可如何是好?
好在,唐副将虽贪婪。但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笑着报了个价,他道:“秀才也莫担心,我只要二十万两。”说完。又怕秀才会杀他的价。连忙再道:“这些银子也不是我一个人要的,你也知道我手下那2000多兵都是要用银子喂的,要不然他们哪会这么听我的话,这兵还好说些,一人给个十几二十两也能唬弄过去,可那些军官一人不给个几百两能成?给的少了,我这当头的也不好意思见他们,更没法带他们。这人心要是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这道理,秀才你不会不明白吧?”
周士相秉住呼吸听着这番话,待唐副将说完方长长的吐了口气,脸上洋溢着灿灿笑容道:“三水兄说得不错,就是这道理,就是这道理,二十万两我给了,另外再多给你十万两。”
“唔?”
唐三水没有被这多出来的十万两欢喜过去,而是一脸警惕的盯着秀才,迟疑道:“秀才还要我帮忙?”
周士相轻咳一声,郑重说道:“不知三水兄是否考虑归明?若是考虑归明的话,兄弟我便向朝廷保你为一镇总兵如何?”
“我没这想法,我这大清的副将做的挺好。”唐三水将脑袋猛摇,丝毫不考虑归明的事。
“为何?”
周士相感到惊讶,唐三水把这么多清军卖了,平南王世子也叫他卖了,却不考虑归明,依旧要当他的大清副将,这脑袋莫不是进了水,浆糊了不成?
“秀才你现今是做得大了,不过在唐某看来还是有些不保险,要是我跟着你归明,万一哪天你们不行了,我岂不是跟着倒霉。我还是留在大清这边安稳点,只要秀才不来打我,我这日子过得也挺好,挺好,嘿嘿。”唐三水狡黠的笑了笑,“你多给的十万两是不是想要我去把肇庆城诈给你?”
“既然三水兄是这个想法,那兄弟我也不好相劝。”周士相点了点头,“这十万两银子确是给三水兄诈城用的,肇庆那边可不知三水兄今日干的事,我意让水师将三水兄送回肇庆,这样即便有人逃走,也断不会在三水兄之前赶回肇庆。”
唐三水想了想,便欣然同意下来,反正他已经干了卖主的事,再多一桩卖城也不算事,不过他却道:“这买卖不比今日差,十万两太少。”
“二十万两,不能再多了。”再是有钱,一下去了四十万两,周士相也有些吃不消。
“那便二十万两吧。如此,我得选些可靠的人带回去,余下的还请秀才帮我看管几天,待取了肇庆再将人连同银子一起送还于我,你看如何?”
唐三水想得周到些,在战场上卖友军是一回事,诈城是另一回事,带回去的手下一定要忠心可靠的,要不然就是拿自己脑袋冒险了。
“不过你占了肇庆,我去哪里?”唐三水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他是肇庆副将,可太平军要是占了肇庆,他这副将又要去哪呆着呢。
周士相坦率说道:“不瞒三水兄,肇庆城是我广州门户,我与新会凌海将军、镇国将军有过约定,夺下肇庆之后便将肇庆交给他们驻守。”
“那我去何处?”唐副将也很为难,真要为了二十万两银子把自己弄得无家可归,却是不划算的。
周士相提了一个地名:“韶州如何?”
“韶州?”唐副将不乐意了,“我又不是韶州副将,怎的能去韶州,秀才也太唬弄于我了吧。”
周士相意味深长的说道:“这韶州当然是你亲自带兵收复的,凭借收复韶州的功劳,三水兄在大清那边怎么也得是总兵了吧,说不定大清那边在广东全指望三水兄呢。”
唐三水笑了起来,秀才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当日罗定不也是他亲自带兵收复的。
“好,借秀才你这吉言,我若做了总兵,定当请你喝酒。”
“三水兄相请,兄弟我能不去吗?”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危险的太平军
此战,南赣总兵孔国治、平南藩下汉军都统班志富被杀,英德总兵宋锐被俘,南雄副将孙义受伤被擒,与他们一同被擒的绿营将校有40余人,营兵4000余,民夫3000余。尚之信手下的那些藩下汉军在明军水师登陆时只象征性的作了抵抗便向水师投降,人数在1500人左右。
邵九公领人清扫战场,受伤的不问是太平军还是清军都被一一抬出来救治,当然这个救治也只能是对于轻伤者,断胳膊断腿的重伤者却是没法救的。
周士相早期在太平军设的医营因条件受制并没有在香山成军时扩大,且神湾之战时医营留在了香山城,所以眼下军中并没有多少懂医术的郎中,有的也只是那些粗通包扎的士兵。受伤的士兵能否活命,完全看他们个人造化。
邵九公发现那些新加入太平军的降兵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都会偷偷往那些清兵尸体中摸索一番,然后将得来的金银珠宝放入自己怀中,而不是上交出来。他将此事汇报给了周士相,周士相没有立即下令进行战场军纪整顿,而是决定对此事暂时不予过问,不过他决意回广州后要立即整军,因为现在的太平军实在太危险了。
广州城中俘虏的汉军和营兵有1000多人,靖南藩下投来的汉军有2000多人,今日一战又得四五千,加上平南藩下的两三千汉军,胡启立手下的两千余兵。这些便有一万多人。而太平军攻入广州的不过才五千多人,这当中又有近一半是年后新降的汉军和营兵。因此可以说现在的太平军已经彻底演变成一支以降兵为主的军队。
一支反清的军队却变成以清军为主,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
在周士相眼中。降兵的忠诚度近乎为零,之所以甘愿替太平军卖命,不过是因为家小被制,太平军势大的缘故。倘若今日之战不能打胜,又或是稍有小挫,周士相相信,这些降兵就会动摇。
若非要论这些降兵忠诚度的话。周士相认为苏纳的满州兵无疑最高,其次是有家眷被捏的汉军,再其次才是绿营兵。而三者却是忠诚度最低的绿营兵占了多数。
对自己有多少钱。周士相没有统计过,但却细心统计过他现在有多少兵。
香山的辎重营和炮营有4000多人,后备兵营也有3000多人,加上广州铁毅手中那千余兵。还有新征的两营青壮。这里就有近15000人。
周士相从广州带来的5600兵,胡启立手下有2000多人,今日俘虏的汉军和营兵合在一起不会低于5000人,再加上没有放归的那些给三路清军运输粮草的民夫,三江口这里就有近20000人。
三万五千人,是周士相得出的最保守数字,这还不包括那些打着太平军旗号在乡间行土匪事的绿营降兵,也不包括王兆兴、赵自强、胡明义等还算成建制的绿营兵。
从大樵山的几十条汉子变成现在的几万人。用时不到两年,这两年间太平军从来没有真正的进行过整编和集训。立营头也好,成军也好,不过只是简单的把老兵升官,然后一级级的扩大开。
政治思想工作方面,周士相仅仅是安置了一些安军使,并在军中进行了“岭南三忠”事迹的宣传,除此并没有其他动作。这是受限于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供太平军进行整训。
不论是同后世军队比,还是同这个时代的军队相比,太平军的所有规章制度都极其草率,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适应马上要进行的战斗而矣。
这是一支不断在战斗,不断在死人,然后不断扩大的军队。这是一支建立在不断胜利基础上的军队,人心的凝取力只在早期一部分人员身上可以体现,随着雪球的越滚越大,核心圈却变得越来越小,数万人依附在这个雪球上,却不能真正成为一支可以信任,可以放手大用,却偏偏就这么壮大起来的力量。
这力量大到主帅心里都恐慌,都忌惮,这就是太平军的现状。
夺取广州,解决了三江口清军,周士相接下来面临的不单单是对广州附近府县的征伐,而是要如何将这几万人真正打造成为一支绝对可以信得过的力量。
所以整军势在必行,连同民夫在内所有人都不能放归,都要将他们纳入太平军,一方面忌惮,一方面又要利用,这不是周士相的矛盾心理,而是现实所逼。
时间,是太平军最大的敌人。如果历史不出偏差,现在的孙可望恐怕已经在败亡前夕,一旦孙、李内讧得出结果,清廷屯在湖南和四川的大军肯定会立即南下入滇,那么这便意味着周士相最多只有两三个月时间在广东完成他的力量初步整合。
扩大地盘和整军凝聚力量相比,肯定是微不足道的,有人才有地盘,有力量才有未来,所以周士相宁可将惠州给胡启立,将肇庆给陈奇策,将韶州给唐三水,目的便是将时间和精力都集中在整军上。
现在的太平军绝对不再是一支在小范围地域活动的反清力量,也不再是一支依靠一伙头目就能调运应手的力量,也不再是一支靠躲在哪个角落不时出来骚扰的力量,而是要变成一支控扼一省之地的力量。
整军的目的不仅仅是扩大力量,给手下的人大规模升官,而是要消化这些降兵,凝聚这些降兵,使太平军能够有一支机动力量,随时可以进行一场大规模战役的机动力量。
太平军必须要有发动一次战役的力量,也必须是一支可以远程长途机动的力量,这就必须要做上下等级森严,兵必须听将,将必须听帅,同时更是要军纪严明,令出如山。
官兵一体,爱兵如子,周士相自认做不到,至少在现在他做不到。没有多少时间可供周士相着手整军,他只能以最有效最快速的办法来整合太平军,而清军无疑就是他能借鉴的最好对象——用不同时间段加入太平军的人员去压制下一批加入人员,正如满八旗压制蒙、汉八旗,蒙、汉八旗压绿营一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信大帅 得永生
周士相让人将尚之信押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大的世子殿下,在没有自己存在的时空,过了十多年后就和吴三桂、耿精忠一起成了三藩,一起造康麻子的反,现在却被他生擒,这让周士相很是有些感慨。
不过周士相前世历史再不好,“三藩之乱”总是知道的,据他所知尚之信在三藩之乱里完全就是打酱油,首鼠两端的货。耿精忠还知道既然反了就反到底,率部从福建东攻浙江,西攻江西,配合吴三桂打击清军,若不是台湾郑家背后捅了他的刀,拖了他的后腿,也不会那么快就败了,最后势穷降清被凌迟处死,是三藩死得最惨的一个。
尚之信倒好,扯了反旗却窝在广东哪也不打,他不打清军就算了,吴三桂叫他供应粮草让吴军打,结果心里来了气,舍不得粮草又重新降了清,再接着见吴三桂打得顺利,又扯旗反清,一会降清一会反清,来回几次,最后还是难逃被康麻子赐死的命运。
比起耿精忠好歹和清军干得你死我活,最后叫郑家拖了后腿不得已降清,尚之信这货真是个猪队友加蠢货。
造反这条路你既然选择走了,焉有回头,焉有不全力以赴的道理,你道是过家家呢!
周士相真是看不上尚之信,他没有处死才12岁的耿精忠,多少也是因为这小子还算敢和清军干的缘故,对尚之信么。他只能呵呵了。
......
周士相看着尚之信,尚之信也看着他,眼神自然是极其恶毒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恶毒。
“臭小子,见了我家大帅还不下跪,你以为你还是吊世子呢!”
瞎子李见尚之信被押过来还不老实,竟敢拿眼瞪自家大帅,便把大锤一晃喝骂起来。
尚之信猛的双目圆瞪,怒道:“狗贼,天下可有儿子跪杀父仇人的道理!”
“嗯?”
瞎子李一怔。这话有道理啊,当下气势就弱了下去,没那么凶了。
这混人也是讲道理的。觉得逼着人家向杀父仇人下跪,实在是说不过去,也不妥当。
周士相却是好像听了极其有趣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贼秀才。你笑什么!”
尚之信被这笑声激怒。他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自然不会畏惧周士相什么。
周士相笑声嘎然而止,盯着尚之信无比讥讽道:“世子这话说得好,本帅听了可是受教了,不过本帅我可是听说你祖父尚学礼是死在满州人之手的,你伯父尚可进也是死在满州人之手,按理洪太和你爹有杀父杀兄之仇,怎的你爹就跪了他呢?不但跪他。还跪他儿子,哼。好一个天下可有儿子跪杀父仇人的道理!世子说这话,不嫌脸燥得慌吗!”
“你!”
尚之信气得浑身颤抖,可偏偏无法反驳这话。
周士相懒得和尚之信逞口舌之利,他摇了摇头,道:“本帅也不须你跪,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下,你平南王府上下都叫本帅屠了,除了你弟弟尚之孝,你的其余兄弟都死了,他日本帅领兵杀入北京城,肯定会宰了你弟弟尚之孝,这世间从此就无尚家。”顿了一顿,想到什么,又说了句:“几百年后,不会再有一群人穿着满清的官服祭奠你父子了,因为你尚家从此绝后!”
周士相最后这句话说得无头无脑,瞎子李听了大是困惑:难道步军右营那帮罗教的家伙说的是真的,咱大帅真是神仙下凡,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不然怎么知道几百年后的事?
信大帅,得永生?
瞎子李的小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尚之信则是咬牙切齿,但除了咬牙切齿他还能做什么,难道还能挣脱绳索,冲上前去咬死贼秀才不成!
周士相没有半点同情尚之信,正如当日新会城中也无人同情他一般。
尚家父子在广东所干的事人神共愤,这种人便该无后!
正要喝令瞎子李锤杀尚之信,亲卫过来禀报:“大帅,尚可远等人求见。”
周士相微哼一声:“让他们过来吧。”
“参见大帅!”
尚可远和三个平南藩下将领给周士相行了礼,然后愧疚不安的看了眼尚之信。
尚之信咬紧牙关,恨恨的看着他们。
周士相将他们神情看在眼中,心中冷笑,对他们道:“你们是来求我放过世子殿下的?”
“我等皆是尚家旧臣,今尚家已亡,但世子却在,我等还请大帅能够饶了世子这条命。”
尚可远身后三人没有说话,只是将身子伏得更低。他们本不想来为尚之信求情,可尚可远硬逼着他们来,念在旧主情份,又受不得尚可远的激将,只能硬着头皮来。成与不成,他们总是尽了力,日后也不会有人说他们罔顾旧主之恩,看着旧主被杀。
周士相打量了眼尚可远,他没有直接说是否要放过尚之信,而是反问尚可远一句:“你说我当饶他还是不饶?”
尚可远犹豫了许久才说道:“卑职不知道。”声音很小,小得险些周士相都听不清楚。
出乎人意料的是,这时,尚之信却突然跪倒在地,向着周士相平静的说道:“我愿降,我尚之信愿向太平军周大帅投降!”
“你要降我?”
周士相微怔了十数秒后,他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已经有了一个王爷在手,不需要你这个世子凑数了。尚之信,你在本帅眼中,一文钱不值,你这条命贱如猪狗。”
“你!”
尚之信心中的愤怒和耻辱可想而知,他本是已有死意,可见尚可远他们来为他求情,不知怎的竟又生了求生之念,这才愿意跪下求饶,哪曾想贼秀才不仅不愿饶他,还把他视作猪狗。
尚可远四人听了周士相这话,都是惊得说不出话。那三人更是后悔不应该被尚可远逼着来,现在好了,人没救成,反让他们有性命之危。若周士相因此事而疑他们,那便是祸事临头了。
周士相根本不理会尚之信,只朝尚可远他们吩咐道:“你四人去把尚之信杀了。”
“大帅!”
尚可远四人心下叫苦,面色发白。
“怎的,你们不肯?”
周士相一脸不善的看着他们,瞎子李也冷哼一声。
“我等...”
尚可远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早知如此,他还来求什么情!
“你们什么时候杀了尚之信,什么时候来见我。”
周士相扔了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就走,他要去和老将军陈奇策和朱统商议夺取肇庆的事,不值得为尚之信死活这件小事耽搁时间。
走了大约数十步,身后便传来尚之信的一声惨叫,周士相步子只顿了下,也不回头去看,微微一笑打马往江边驶奔而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天下震动
老将军陈奇策握着周士相的手,不知说什么好了,闻听太平军收复广州时,他便已在潭江边欢喜得落了老泪,这会见了周士相,更是激动的难以言表。
宗室出身的镇国将军朱统也是激动,自永历二年以来,广东局面便一直崩坏,纵有晋王两次东征,却对广东局面无补。粤省精华之地都叫清军占着,也一直保持对明军压倒性的优势,说句不好听的,广东明军大多只是苟延残喘,根本谈不上收复失地,甚至连固守都难。现在太平军却一举收复广州,阵斩满州靖军哈哈木,杀平南王尚可喜,迫靖南王耿继茂反正,今日一战更全歼三江口清军,放眼广东,还有何人可当大明军一击!
广东全省收复,指日可期!
“秀才好样的!尚之信那小儿可生擒了?”
朱统哈哈笑着上来给了周士相一记肩膀重锤,却是长辈对晚辈认可的锤打,非有恶意。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年轻人,也为自己能够把握时机,率部前来新会助陈奇策一臂之力得意。他若不来,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等着他。
前些日子钦州的邓耀、廉江的周金汤、海陵岛的李常荣都派人来新会和陈奇策、朱统联络,他们是听说太平军在香山接连打了两场胜仗,把满州人的参领都给锯杀了,还派人到昆明报捷,便都以为太平军不过新起营头都能大败清军,他们若率兵前来岂不是可以立即攻下广州。收复广东全省。
为此,邓耀他们一改从前的消极,变得很乐观。几家书信不断来回着,欲合力攻打广州,然后根据各家出兵多少划分广州附近的地盘归属。结果一听广州清军兵分三路攻打太平军,顿时就音讯全无,一个个又缩了起来。现在可好,人家秀才领着太平军不声不响的就把广州拿下了,看他们这帮家伙还有脸商量怎么划地盘。
广州。朱统是不想了,他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得很,肇庆。他却是看得紧,打定主意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周士相派兵协助他们收复肇庆。
周士相是头一次见到朱统真人,先前一直觉得这人肯定长得很猥琐,或是很市侩。要不就是一幅奸商模样。不想此人长相竟然十分的憨厚,若是将他身上这套盔甲扒去换上百姓衣服,说是个老农断不会有人怀疑。
真是人不可貌相,周士相感慨之余对朱统道:“尚之信已被我处决了。”
“杀了?”
朱统一愣,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道:“你怎的就把他杀了,将这小儿献俘至御前多好,既可扬你秀才大名。也能扬我大明军威,天子见了肯定也欢喜。”
陈奇策也觉周士相就这么把尚之信杀了可惜。但也仅仅是可惜,这些天来秀才创造的奇迹他还没消化得了呢,区区一个平南王世子的死活,他老人家也真没多挂在心上。
“我麾下收有不少平南藩下汉军,若留着尚之信这个旧主,怕这些汉军不稳。”
周士相坦诚相告,不杀尚之信,平南藩下汉军便不能归心。
“那倒也是。”
朱统听后点了点头,太平军现在虽说壮大得惊人,但降兵数量也是惊人,虽说有家眷捏着,可若不提防些也说不过去。他不再说此事,而是笑着朝那帮被看押在地上的汉军俘虏指了指,说道:“这些汉军都给你,价格吗,一人十两银子外带50斤大米,你看可好?”
刚和一个贪钱的大清副将打完交道,现在又要一个贪钱的大明镇国将军打交道,周士相哭笑不得,本着接济友军,利用友军的打算,他爽快答应了下来。
“便按镇国将军意思办。”
朱统见面就要钱,让陈奇策老脸一红,周士相的爽快更让他欣慰,上前告诉周士相他已将香山转移来的难民悉数安置在城中,稍后便可以将他们送回去了。
周士相连忙感谢,说回去便让宋襄公着手这件事,对这些百姓在新会城中的吃喝,他也一定会给予补偿。
陈奇策也不推辞,他的家底不宽余,这几个月若不是周士相接济,水师上下也早就饿肚子了。因为肇庆还在清军手中的缘故,陈奇策还不敢大规模招募流民耕种新会城外的土地,故而基本上没什么进项,只能勉强维持着。这也是为什么周士相以肇庆相送,他和朱统便立即挥师前来助战的原因。
新会那边,实在是太穷了,最关键的是百姓太少,大半都叫清军杀光了。肇庆那边相对要好些,毕竟是一府之地,只要经营得善,做到自给自足还是可以的。更重要的是,肇庆乃是当今天子监国登基的行在,因此收复肇庆的意义不亚收复广州。
“秀才现在大发了,你也别和他客气,回头叫人把帐算下,再翻个倍给秀才送去就行。你要吃不完,匀我点也行。”朱统不忘也趁机打一打秋风,他日子也不好过噢。
“此间事了,我便准备带人回广州,肇庆那边...”
周士相将肇庆副将唐三水与自己商定之事向他们说了,一听这唐三水愿意带人去诈城,陈奇策和朱统都是大喜。
事不宜迟,当下三人议定,由周士相拨亲兵500与唐三水的肇庆营兵一起搭乘水师船只沿西江入肇庆,陈、朱二人选精兵千余在城外等侯,一旦唐三水成功诈得城开,便一齐杀将进去。取了肇庆后,唐三水领人去韶州,周士相的兵退回广州,肇庆城由陈、朱二人正式接管。议定之后,又将今日战场缴获分了帐,周士相便欣然与他二人告辞,急着领军回广州。
陈奇策和朱统念着肇庆城,也没心思在三江口多呆,双双回去选兵调将,准备一举拿下肇庆。
唐三水这边已经选了600名靠得住的手下,周士相叫朱庆来带500兵和唐三水一起去肇庆,另外让苏纳领几十个满州兵一块跟着。也算是加个保险,要是许尔显有所怀疑,便由苏纳骗城。
这就是通讯落后的好处,截止目前,太平军中有满州兵的情报还没有被广东清军知道,更休说北方的清兵了。若周士相愿意,他可以让苏纳的这些满州兵到处去诈城,但是他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他目前不需要那么多的地盘。
周士相的当务之急还是整军,广州府辖十余县,经营得善,短期内足以供养太平军了。另外,周士相手上还没有得力的文官体系,香山的乡、村公所制也是刚刚建立,仅得广州一府地盘还能勉强将管理体系搭起来,再多,却是无人可用,只能还靠那些降官降吏,这样便依旧是从前的统治体系,无法最大程度发挥太平军管治下的人力和资源。
若没有孙可望兵败降清,清军大举入滇,周士相自然有时间着手进行文官政府体系搭建,缓图缓进,将广东的资源发挥到最大,现在却只能一切以军事为主,先将太平军整训出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变。
周士相没有将俘虏的清军全部带回广州,而是将他们分作四股,一股安置在顺德,一股安置在香山,一股安置在番禺,另一股则安置在广州。
胡启立带领他的督标在初八日即向惠州进军,督标上下对于新地盘的渴望让他们的进军速度十分快速,两天内攻占博罗、长宁等县,更有数县是传檄而至,清廷委任的知县在胡部到来前就已易帜反正。惠州知府王文携印潜逃,惠州境内几乎任何反抗便宣告归明。如太平军一样,胡启立部在惠州也是滚雪球般壮大开,各县驻防营兵尽是辫子一割便摇身一变成了大明军。
胡启立以大明惠州总兵自居,大肆封官,官印不够就拿木头刻,短短一个月,其部竟然扩大到一万余人,驻守府城归善的嫡系兵马也扩大到三千余人。
没要苏纳出面,唐三水就成功骗开了城门,进城之后除留人控制城门迎陈、朱部明军入城,便和苏纳一起率兵直扑总兵府。睡梦中的肇庆总兵许尔显来不及组织人手反抗就被乱刀砍杀。许尔显被杀后,城内营兵群龙无首,很快就被明军各个击破,天亮之后,肇庆城头升起明军旗帜。
唐三水耍了个滑头,他将肇庆府库洗劫一空,又乘乱将城中大户洗劫了一遍,带着大小马车百余辆往韶州而去。朱统气得要派兵追杀他,却被陈奇策苦苦劝住。
得知此事后,周士相没办法,只能协调,让唐三水拿出一部分钱财,自己又贴了一部分,这才让镇国将军不那么来火。
肇庆府辖十数县如惠州一般,府城一失,各县便纷纷易帜,有不愿易帜的知县也被营兵绑上城头。独阳春知县领营兵顽抗,结果不到一天便被明军破城。短短一个多月,广州、肇庆、惠州三府四十八县全部归明,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北京。
简亲王济度授定远大将军往福建平定海寇的圣旨刚下发不到一个时辰,得到消息的同安侯郑芝龙与其次子郑渡就已经侯在简亲王府了。然而二人在门房等了一个多时辰,却迟迟得不到简亲王的召见。
门房中除了他父子二人还有不少前来拜见简亲王的官员在,有识得他父子的却是多半面带不屑,根本不理会,个别还算客气的也不过唤声“同安侯”就算招呼了,那话是一句也不愿多说的。
郑芝龙对这帮官员的反应也是见多不怪,坐在长凳上面带微笑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员,人家和他打招呼,他也点头,哪怕起身和人家招呼时对方已经扭头而去,他也依旧不恼。看着,活脱脱一个和气翁。
郑渡知这帮官员为何如此待他父子,和他父亲一样也不与他们置气,不过眼看着这天色就要黑了,简亲王却是还不肯召见,他心下难免上火,便低声劝乃父道:“父亲,咱们都来了这么久了,济度若是要见早就见了,看这架势,怕是不愿见父亲了。父亲不若先回去吧,省得在这叫那帮小人看轻。”
“不急。”
郑芝龙轻轻握了握儿子的手,示意他耐下性子。郑渡无奈,只能继续耐下性子等侯。
半晌,终是有人过来叫了声:“同安侯走了没?”
“同安侯郑芝龙在!”
听到声音,郑芝龙眯缝的眼睛猛的张开。起身向来人迎了过去。
来人是王府总管崔达海,汉军镶蓝旗的包衣,早先在郑亲王府当差。简亲王府建好后便拨了过来伺候,因办事能干得了简亲王看重,把这王府大小事务交给他管。
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何况亲王府的总管。
崔达海一亮相,门房侯着的大小官员全都不约而同起身,纷纷向崔总管行礼问好。崔达海只捡了几人点头示意,余下的却是看都不看。那些被崔总管回话的官员喜气洋洋。没被崔总管看上的也是满脸堆笑,哪个敢把自己当回事。
郑芝龙顺治十一年的时候就封了同安侯,可在崔达海这个王府奴才面前。却是一点也不拿侯爷的架子,他上前竟是微微欠身向崔达海行了一礼,尔后笑容满面的问道:“崔总管,可是王爷要召见我?”
崔达海鼻孔就差翘上天了。“哼”了一声:“王爷说了。他不日就要启程赴闽,事务繁多,实在抽不开空见你。王爷叫你回去,若你真报效大清,便叫你儿归顺,其他的话就不要多说了。”
“是,是。”
郑芝龙心下失望透顶,脸上却是满脸堆笑。他还想努力下,争取能够见到简亲王。便厚着脸皮道:“可否麻烦总管大人再去通报一声,我给王爷带的礼物都是海外的珍宝,京里市面上可见不着...”
这话还没说完,崔达海就不快的打断了他,“哧”道:“我家王爷稀罕你这些宝贝?你若舍不得,我这就叫人给你拿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总管万勿误会,这些珍宝不过是郑某人对王爷的一番孝敬,王爷能收下便是给郑某天大的面子了,郑某哪里有借重的意思,总管千万不要羞杀郑某。郑某只求见王爷一面,还请总管能够通融一二!”
郑芝龙低声下气的样子令得儿子看了都心疼,可崔达海却是不在乎,并且明显不耐烦了,摆手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王爷现在忙得很,叫你回去,你若真为大清好,就叫你那做海寇的儿子早点来归,那样父子同朝,两代为侯,岂不佳话?”说着作势就要走。
郑芝龙忙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塞给崔达海,赔笑道:“小小意思,还请总管笑纳。”
“唔。”
见是张一千两的银票,崔达海态度顿时缓和了许多,左右看了眼,那些巴巴望着他的官员们忙识趣的将脸侧到一边。
崔达海将银票往袖口一塞,轻笑一声,低声对郑芝龙道:“同安侯,实话告诉你吧,王爷真没空见你。不过你放心,王爷说了,你儿子的事和你没有多大关系,只要你同安侯忠心大清,你儿子的事断不会牵涉于你。”
郑芝龙听后,立即万分感激地道:“多谢总管实言相告!”
崔达海笑了笑,郑芝龙得了准信,哪还敢耽搁,忙与崔达海告辞,带着郑渡亦步亦趋地走出王府大门。
上了自家的马车,父子二人刚才的笑容却都不在,走到前街拐角处,见四下无人,郑渡方骂了句:“狗眼看人低,一介奴才也敢这么怠慢父亲,真是该杀!”
郑芝龙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想他当年何等豪杰,手握十万雄兵,还能拥立皇帝,今日却落得连个管事奴才都要奉承的地步,这落差,实在是让他有苦难言。虎落平阳被犬欺这话,他这几年可是体会得不能再深了。
见父亲一脸落寞,郑渡有些不甘心,犹豫再三还是说道:“父亲,大哥信中所说之事,父亲认为是否可行?”
“此事关系太大,成了,东南变色,不成,恐怕你大哥再难在福建立足了。”
郑芝龙犹豫不决,街上却有蹄声传来,他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几骑急匆匆的从他马车边奔过去,看方向是奔简亲王府去的。
郑渡眼尖,看得当先骑士眼熟,说道:“好像是达素。”
“达素?”
郑芝龙有些奇怪,达素是护军统领、内大臣,他这么着急着慌的往简亲王府去干什么。
郑渡也很好奇,想了想,对外面说了句:“郑二,你拿银子去套套话,看看达素这么晚到简亲王府干什么。”
“好咧!”
赶车的郑二是郑芝龙早年在日本时收的一个浪人武士,对他十分忠心,在中国这么多年,汉话说得也极其熟练,这些年在京中替郑芝龙来回办事、传递消息的都是他。
郑二过去将银子一递,那几个送内大臣达素来的护军也没多想,京中达官贵人打探消息的多了,再说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明儿就能满京师都知道,便将事情说与郑二听。郑二当时听得就是心惊,赶紧回来禀报。
“你是说平南王尚可喜死了,靖南王耿继茂反正归了明,靖南将军哈哈木战死,广东三府四十八县归了明?”
郑芝龙和郑渡父子二人被这消息惊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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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广东怎么办
乾清宫东暖阁内,安亲王岳乐、简亲王济度、信郡王多尼、敏郡王勒都,贝勒尚善、户部尚书车克、蒙古固山额真明安达礼、内大臣鳌拜、苏克萨哈、遏必隆、索尼、达素,兵部尚书伊图、吏部尚书杜尔玛等在京议政王公大臣跪了一地。在家的大学士宁完我和范文程也被宫中派人紧急叫进了宫。
“潮州吴六奇奏报称,哈哈木、噶来道噶以下满州将士尽数殉国,平南王尚可喜在广州城破后自杀成仁。又查,耿继茂并藩下大小将校、英德总兵宋锐、南将副将孙义、广东督标参将胡启立以下一百六十八员将校于旬前归降太平军....”
“据悉,总督李率泰被俘,现生死不知,另南赣总兵孔国治战死,肇庆总兵许尔显被乱军所杀,肇庆府城已被明军占据,府辖各县亦已被明军占领。惠州同样如此,胡启立自称为明惠州总兵,日前率部进逼潮汕,幸被吴六奇率部击退...据广州流民言,满城已叫....”
兵部尚书伊图不敢再说,他抬头向顺治看去,发现后者脸色已是铁青一片。
“满城已叫什么,说啊。”顺治的声音虽然并不大,但听着却叫人害怕。
伊图犹豫了下,咬牙道:“太平军在满城纵兵三日!”
“叭!”
一只青花瓷碗被暴怒的顺治砸到了台阶下,一块碎裂的磁片蹦到贝勒杜尔佑的右脸,划开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出来。杜尔佑却是不敢拿手去抹,动也不动的跪在那。
“死了一个王爷,降了一个王爷。折了一个满州将军,还被人家抓了一个总督,满城也叫人家给屠了!可笑,可笑!广东的仗是怎么打的!你们告诉朕,广东的仗他们是怎么打的!”
顺治怒极反笑,嘶哑的笑声回荡在阁中,回荡在王公大臣耳中。直叫他们个个心惊。
一众王公大臣谁也没有想到广东竟然会发生这等大变,大清损失之惨重甚至要比当年李定国两蹶名王来得还要严重。折了汉人的王爷倒也罢了,可要命的是派驻广东的满州将士竟然无一得活。满城的上万八旗妇孺还叫太平军给屠了!这让从来只屠汉人城池的满州王公大臣们感到恐惧,亦是无法接受这突然的噩耗,比当年他们听到亲王尼堪战死还要可怕。
“皇上息怒!”
安亲王岳乐领着众王公大臣一齐磕头。
“息怒?你们叫朕如何息怒?当年李定国不过斩了朕一个亲王,逼死朕一个藩王。可朕的满州儿郎没叫他给打得全军覆没!现在可好。两千多满州儿郎就这么没了!你们让朕如何息怒!”
年轻的天子真是叫这噩耗给气极,给怒极,他怎么也忘不了玛法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怎么也无法掩饰的失望。
哈哈木该死,尚可喜该死,耿继茂该死,李率泰该死!
他们都该死,他们让朕颜面无存!他们让朕的玛法失望!
顺治心中滔天怒意,只想咆哮一通发泄心中怒火。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听到亲王尼堪叫李定国杀了就吓得要和南明划江议和的小皇帝。他已经长大了。他也成熟了,咆哮发泄于事无补,胆怯畏战更不是他天子应有的表现。现在他要做的是如何应对广东失守的局面。
“你们说,怎么办!”
顺治一双要吃人的眼睛狠狠扫视着玉阶下。
济度面容极度扭曲,猛然抬头喝道:“皇上,臣早说过汉人不可信,不能给汉人委以大任,他们都是墙头草,靠不住!可皇上偏不听,非要重用汉人,现在好了吧,广东一下子这么汉军汉官投降,连耿继茂这个汉人藩王也降了!所以臣以为当务之急必须马上清查汉军,让咱们的满蒙官员去接管汉军,免得再出现这种事!”
贝勒尚善也是一直反对重用汉官的,听济度一说忙也愤然说道:“简亲王说得对,汉人靠不住,得派咱们的儿郎去接管汉军,要不然再降一批,这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是该清查汉军和绿营了,若不是有人出卖,太平军如何知道我满州兵马行进,又如何设伏!”
“定是耿继茂与太平军早有勾结,这才让广东局势崩坏!”
“耿继茂不是好鸟,绿营那帮人更不是好鸟!”
“......”
有济度和尚善出头,一直嚷着要收汉官权力的满州王公大臣们顿打了鸡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是要借此事将汉官的权力给收了,甚至还有要说罢撤绿营的,让宁完我、范文程这两个最早投效大清的汉官重臣听得骇然失色。
顺治也呆了,没想到济度这个混帐竟把事情扯到汉官身上去,他是不是要把天下所有的汉官全罢了才甘心!
岳乐听这些人说得越来越不像话,再看顺治已被气得说不出话,不由怒道:“现在不是追究是不是耿继茂出卖咱满州将士,也不是讨论汉军是不是可信,而是如何应对广东失守的局面!”
伊图反应过来,忙道:“安亲王,广东尚未全部失守,潮州和韶州还在我们手中。”
一直没说话的蒙古额真明安达礼也是管兵部的堂官,他道:“肇庆副将唐三水八百里加急送来奏疏,他带兵退到韶州及时堵住了太平军,现在正在抢修韶州城墙,不让太平军从韶州北上。”
岳乐听后想也不想就道:“给唐三水升官,叫他做总兵,韶州的钱粮都给他,让他招兵,无论如何也要把太平军挡住,绝不能让他们出韶州进入湖南!”
信郡王多尼年纪不大,但可不像济度那般糊涂。他也道:“给吴六奇也升官,叫他做广东提督,节制唐三水。总之一句话,广东全给他,他若是能收复广州,朝廷给他封王,耿继茂的靖南王叫他做!”
“你们这是叫汉人给灌了**汤不成,广东那么多汉官降了太平军,你们还要重用汉人!”
济度气不打一出来。岳乐和多尼这是铁了心的要和他唱反调啊!
“吴六奇没降,唐三水也没降!”岳乐恨恨的盯着济度,叫道:“若汉人都不可信。潮州和韶州就早归了明朝!”
多尼也气不过济度这帮人瞎咧咧,他哼了一声道:“简亲王把汉官都罢了,谁个替咱们办事,谁个替咱们卖命!别的不说就说广东。把吴六奇和唐三水罢了。潮州和韶州怎么办?你是要再把这两个忠心大清的汉官也逼反吗!纵是他二人不反,你把人罢了,谁个替咱们挡太平军,难道简亲王自个去吗!”
“你!”
济度咬牙切齿,多尼这小儿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敢对他这般无理!
一直唯济度马首是瞻的贝勒杜尔佑这会却没支持济度,而是插嘴道:“凭吴六奇和唐三水怕是守不住潮州和韶州,得调兵去!”
“从哪调?”尚善有些不满杜尔佑没有帮腔。反说调兵事。
杜尔佑不加考虑就道:“要洪承畴从湖南调兵入广东!”说话时,脸上的血口子还在流血呢。
“不可!湖南的兵要对付云贵的明军。如何能调到广东!”说话的是内大臣遏必隆,他是议政大臣中身份最高贵的一位,其父额亦都是太祖皇帝天命建元时设置的五大臣中的第一位。遏必隆是额亦都的第十六子,母亲是努尔哈赤的女儿和硕公主。他的家族最受皇家信任,他有五个嫂子是公主,一个姐姐做了太宗皇帝的元妃。
遏必隆年岁不算大,由于和皇室的姻亲关系,辈份却不低。他平日不爱说话,遇事也很少有主见。议论以来他半天不出声,但一听杜尔佑要洪承畴调兵打广东,却忙出声反对。
“广东明军不过小患,只要潮州和韶州在我们手中,广东明军就没法北上,另外广西也在线国安手中,他们没法和昆明的永历朝廷取得联络,闹得再凶,也不过在一个地方打圈。可现在要是调湖南兵入广东,那就是为了芝麻丢了西瓜了!”
内大臣苏克萨哈也是不同意从湖南调兵入广东的,他道:“洪承畴有过上疏,他得到的情报显示孙可望和李定国正在云南曲靖交战,胜负不日可出,洪承畴也一直做着入滇部署,吴三桂和李国英已经入了四川,只待孙李决出胜负便直扑贵州杀奔云南,若是现在突然从湖南调兵到广东,那么原先的三路入滇方略就只能由由四川一路执行,这怎么打?”
“不趁孙李内讧一举击败南明,难道叫朱由榔喘过气来再去打他不成?”索尼闷声道。
尚善冷笑一声:“洪承畴的三路入滇方略现在已经没了一路了!”
“广东那路本就不是主力,四川和湖南的兵才是主力,缺了广东那一路有什么打紧的。只要广西在我们手中,广东那边就是全丢了也不打紧,何况潮州和韶州还在我们手中!实在不行就让线国安去打广东!”性子本就暴燥的鳌拜顶了一句。
“线国安能有多少兵,能保住广西就算不错了,他哪里有兵去打广东,他去了广东,广西不要了?”尚善不理会鳌拜,径直向顺治道:“皇上,现在唯有湖南有兵,不让洪承畴出兵,难道让太平军就在广东坐大不成?万一韶州挡不住太平军,他们进入湖南怎么办?到时还不是要洪承畴调兵去打!”
尚善提出的这个问题倒很现实,万一韶州的唐三水挡不住太平军,叫广东的明军从韶州出来,那势必就会威胁湖南战场的清军,到时也由不得洪承畴不调兵打这左翼冒出来的明军了。若不解决这支从广东出来的明军,湖南战场的清军就没法安心南下入滇。
内大臣们被尚善这个问题难住,一个个都不吱声了,因为谁也不敢保证韶州就不被太平军夺下,就如谁也不会想到太平军能占了广州一样。
“依老臣看,洪承畴的兵不能调,我大清的心腹之患乃是云贵的永历小.朝廷,只要解决了朱由榔,南明剩下的兵马就不足为虑。”范文程终于说话了,却是不支持从湖南调兵入广东。
范文程开了口,宁完我也不再观望,咳嗽着说道:“老臣以为是否调湖南兵入广东之事当听取五省经略洪承畴的意见,毕竟他在湖南坐镇掌握的情况比咱们要多,调兵之事当听取他的意见。”
这是老成持重的意见,湖南战场的清军都归洪承畴指挥,且以绿营兵为主,洪承畴又在湖南针对云贵部署多年,倘若不问洪承畴的意见就做决定,未免有些草率了。这节骨眼听取前线统帅的意见肯定没错。
两位汉官重臣开了口,殿内竟然冷了场。
许久,顺治突然开口道:“济度,你去福建带兵入潮州,广东的事归你管。”
此言一出,王公大臣们都是一惊,济度更是措手不及,慌忙道:“臣已领旨往福建平定海寇,怎能分身往广东?”
“前番圣旨作废,朕重新拟旨,你依旧为定远大将军,不过不去福建平海寇,去广东平太平军!”顺治一言九鼎,根本不容济度不答应。
“臣去广东,福建怎么办?”济度没想到顺治竟然这么儿戏,又急又气。
顺治冷冷看他一眼,喝了一声:“达素!”
“奴才在!”
护军统领、内大臣达素忙向前应声。
“朕授你为安南大将军,往福建平海寇!”
“奴才遵旨!”
达素二话不说就领了旨,这让顺治心中欣慰,毕竟是自家的奴才,用的就是得手。
授济度为定远大将军的圣旨上午才发出,现在就作废,未免有些儿戏,按理说,大臣们现在应该一拥而上,务必要说服顺治收回成命。但众臣看着一脸平静的顺治,却谁也不敢说话。
“臣遵旨!”
顺治的眼神不再如先前那般可怕,可看得济度却是额头渗汗,犹豫一下后,他终是不甘心的领了旨意。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汉人的东西学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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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度从宫中出来后便怒气冲冲的回了王府,尚善和杜尔佑他们叫都叫不住,只得怏怏各回各府。广东满城上下万余人丁都叫太平军给屠了,明儿个消息传出去,还不知正白旗和镶蓝旗要闹哪样呢,毕竟死得都是这两旗的牛录。旗里上下哪家不沾亲带故,一下死了这么多人,怕是半个八旗都要哭出声来了。
济度带兵去广东,达素带兵去福建,肯定也要从各旗抽丁,若没广东这事,事情倒也好办,如今却是不好弄了。往福建去的倒好办,只是打海寇,风险没那么大,往广东去的能不闹上天,这都叫人家杀了一万多,还去!
一众王公大臣没一个同意皇帝这么安排的,最好的办法是给潮州的吴六奇和韶州的唐三水升官加衔,然后抽些绿营兵去助战,叫他们汉人打汉人。而不是前头死了两千多满州子弟,后头再派几千去。这种做法,对满州国本伤害太大。
内大臣们看得更是准,太平军在广东闹得再凶,可左右还没占领广东全省,又有广西在边上牵制,他蹦不出来,表面上做些文章即可,勿须大动干戈派大军征讨,等到收拾了云南的永历小.朝廷,朝廷都没了,广东和其余地方的明军还不是立时就分崩离析了。到时大清给他们条生路,派人去招降。还不是乖乖的剔发易服归顺大清。真有不知好歹要顽抗到底的,从入滇大军抽几支出来怎么也能把他们扫平了,哪里需满州子弟去流血流汗。
可皇上非不这么干。硬是把本该去福建的济度调去广东,再改派内大臣达素去福建,这朝令夕改的可不是好苗头。而且这样一来原本调拨南下去福建的兵就要跟着去广东,达素这边总不能一个人去福建吧,这还得调牛录,一来二去,得调多少牛录才够?
便是一向支持顺治的岳乐对于这两道旨意也是心中不满的。他知道皇帝之所以叫广东立即出兵围剿太平军,是因为那个洋玛法的朋友在澳门叫太平军欺负了,可国家大事焉能因为私人之事而随意改动处置?休说一个洋玛法了。就是亲玛法的朋友也不能影响国事!
岳乐出午门的时候看到一人跪在宫门前,却是平南王尚可喜的次子尚之孝,皇上准了尚可喜的奏,叫尚之孝在汉军镶蓝旗里做了个都统。瞅他这样。怕是知道广东的事情,在午门外磕请圣恩准他南下报仇呢吧。
有人不禁想道,平南王尚可喜已经死了,世子尚之信现在也没个下落,说不得也叫太平军杀了,那这尚之孝便成了平南王爵位的唯一继承人,却不知皇上是不是要让这尚之孝袭爵。
岳乐却是摇头,平南藩下的汉军都不在了。尚之孝想袭平南王的爵怕是很难。当年靖南王耿仲明死后,皇上就不想让耿继茂袭爵。硬是拖了几年,要不是太后发话下来,耿继茂根本就不可能成为靖南王。现在耿继茂降了明朝,有他这恶例在,尚之孝袭爵恐怕没什么指望了。
尚之孝只那么跪在那里,也不喊,也不哭,看着叫人颇是心酸。范文程出来时叹了口气,问宫门守卫的侍卫可曾进宫替尚之孝禀报,侍卫说已经报了,可皇上没发话要见尚之孝。
范文程无奈,皇上不肯见尚之孝,他又能如何,他现在已经致仕在家,虽列名议政大臣,可除了要紧事才上朝,其余时间都是不问朝政的。尚之孝这事,他更不好过问,于是上了轿子回府。宁完我同样如此,不愿替尚之孝去向皇帝求什么情。
济度回到王府后,就见嫡福晋博尔吉吉特领着几个侧福晋在看一个汉人侍女在那唱着什么。
因为大清奉行满蒙联姻,要求皇帝和王爷贝勒们带头娶蒙古女子为妻,所以济度这个亲王的嫡福晋就是科尔沁多罗贝勒绰尔济的女儿。另一个侧福晋吴鲁特也是博尔吉吉特氏,乃是蒙古都统布彦泰之女;第二侧福晋博尔吉吉特氏,是二等侍卫尚阿泰之女,只有庶福晋额塞礼氏是满州女人。
女人们见王爷进来连忙上前请安。那汉子女子也匆忙跪下磕了个头。见王爷脸色不好,女人们全都敛起笑容,不敢出声,只有福晋博尔吉吉特氏陪着笑脸,请王爷上座叙话。
济度仍然站在门前,一双眼睛阴沉沉地轮流打量他的福晋们,竭力压着火,用讥讽的口吻说:“你们刚才在做什么?这么高兴,听着这么来劲?”
女人们垂下眼睛,她们可不傻,哪个不晓得王爷这话带着剌,因此谁也不敢答话。那汉人女子脸都吓得白了。
济度往厅内走了几步,突然大吼起来:“你们也喝**汤啦,把汉人的东西弄到我府上,混帐!滚,给我滚,统统都给我滚!”
侧福晋们惊惶满面,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那汉人女子更是吓得腿直哆嗦,要不是边上有个丫鬟扶了她一把,怕是都走不动道。
女人们被吓得退出去后,济度还不甘休,对着她们的背影追骂一句:“再敢在我府上弄汉人那一套,看我不扒了你们皮!”
“橐橐橐”的旗人女子木底鞋一阵乱响,女人们溜得飞快,眨眼间都消失在济度的视线中。济度余怒未消,转过脸来训斥福晋博尔吉吉特:“看你把她们纵容成什么样子!汉人那些妖里妖气的东西,竟透到我的家里来了,成什么话?你不管,反倒跟她们一起瞎咧咧!”
福晋心中有苦,不知道丈夫吃了什么药子火气这么大,她赔笑劝道:“王爷别生气了。吃饭穿衣,都是小事,何必那么认真?再说女人家谁不爱打扮?她们打扮还不是给你看?犯得着发那么大的火?”
“我不看!这是亡国之音。亡国之妆!懂不懂?咱们满洲家要严守古制祖风,这汉俗汉风一点不能沾!你管着府里内事,风气坏了就得怪你!”
丈夫这大帽子扣得福晋心里不高兴,可是没敢表现出来,沉默片刻方缓缓说道:“汉人的东西未必都是坏的,他们的菜烧得便好吃,你不是也爱吃他们烧得菜么。”
济度哼了一声。没有吱声。
见丈夫不吱声,福晋有了底气,又道:“要是都按祖先的习俗过日子。咱们还该回到深山老林里,架上火堆烤黄羊腿,何必住这大殿高堂,吃这细面白米的饭、煎炒烹炸的菜呢?...再说你们男人千辛万苦杀进中原。抢了汉人的江山。难道图的就是让我们女人继续过那苦日子么?这听听汉人的小曲,学着她们妆扮又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做王爷的小题大作的?一个个跟老林子里的女人样,你这王爷还看不上我们咧。”
博尔吉吉特氏几句话把济度噎住了,他无法反驳,却更加生气,瞪着眼指着福晋的鼻子骂道:“你就知道婆婆妈妈这一套!习俗风气是大事,不能轻移。你懂不懂?”说着探手入怀,掏出一个油纸包。摔给福晋,声色俱厉地说:“我看你是忘了阿玛的遗训了,拿着,跪下,给我仔细念!”
“念就念!”
福晋咬咬嘴唇,打开这尚有济度体温的纸包,拿出那块写满满文的白绢,跪在地面的毡垫上,展开白绢一字一句地读下去。
白绢上抄录着老郑亲王、济度的父亲济尔哈朗在病重垂危之际向顺治皇帝所上的奏疏。
“……太祖创业之初,日与四大贝勒、五大臣讨论政事得失,咨访士民疾苦,上下交孚,鲜有壅蔽,故能扫清群雄,肇兴大业。太宗缵承大统,亦时与诸王贝勒讲论不辍,崇奖忠直,录功弃过,凡诏令必求可以顺民心,垂久远者。又虑武备废弛,时出射猎。诸王贝勒置酒高,以优戏为乐,太宗怒曰:\'我国肇兴,治弓矢、缮甲兵,视将士若赤子,故人争效死,每战必克。常恐后世子孙弃淳厚之风,沿习汉俗,即于慆淫。今若辈为此荒乐,欲国家隆盛,岂可得乎?.....然后布之诏令,庶几法行民信,绍二圣之休烈……”
福晋一句句读完,眼中已是噙了泪,却不是为公公遗训感动,而是觉得委屈,她默不作声将白绢捧交给济度。
济度接住,哼了一声:“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博尔吉吉特咬牙道。
“起吧!”
济度不看福晋,虔诚地、认真地把白绢折叠整齐、包好,郑重地收回怀中。
福晋小心翼翼的上前为丈夫奉上茶水,悠悠道:“王爷进宫前还好好的,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火气,却不知何事惹着你了。”
“福临他....”济度张嘴直呼顺治的名字,顿了顿,却还是道:“皇上改了我的旨,要我领军去广东。”
“广东?不是和福建都在南方么,你去便是了,有什么值得气的,左右皇上也是让你去福建的。”博尔吉吉特有些困惑,去福建和去广东有什么区别,值得丈夫如此发怒。
“你懂什么?”济度看了福晋一眼,叹口气道:“哈哈木死在广东了,尚可喜也死了,李率泰叫人家捉了,耿继茂投降了。”
这一连的人名把博尔吉吉特惊得不轻,失声道:“可是明朝那跑到云南的皇帝领着大军打回广东了?”
“不是。”
济度摇摇头,不想和福晋说这些军国大事,说得多了她也不懂,便挥手示意她下去,又吩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少出去。皇上因为罢议政的事情记恨着我,这次把我改派广东便是给我颜色看呢。”说完朝外面伺候的下人吩咐了声:“去把纳海、季达理、宜尔图他们叫过来,让他们马上来!”
纳海、季达理、宜尔图他们都是曾随济度出征过的八旗将校,这一次也是准备随济度南下福建的。
博尔吉吉特见丈夫召纳海他们,知道是商议南下广东的事情,便退了下去。
济度召集手下得力将校议事时,几里外的同安侯府,郑芝龙终是拿定主意,将一封密信交给了郑二,让他马上发出去。
虽然同安侯府一直处于清廷的严密监视中,但郑芝龙却另有途径与其子郑森联络。这封密信只有一个字——“可”。
郑二带着密信消失在夜色中后,郑渡看了眼父亲郑芝龙,低声道:“是否着手安排离开京师?”
郑芝龙却是摇了摇头:“你大哥这事还不知能不能成,广东虽有大变,但当年李定国还不同样杀了尼堪和孔有德,结果却也没能撼动清廷。且再看吧,若是永历朝廷真能成事,我们再作安排也不迟。现在若是走,则就前功尽弃了,万一还和当年一样,咱们就没退路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太平军四镇
从三江口回到广州后,周士相立即着手进行整军,首先便是令各部统计兵马,计有兵21500人,青壮民夫14000人。其中降兵人数为10600人,后备兵连同辎重营兵5500人,原属太平军步军左右二营、新兵营战兵为5000人左右。
在回广州的路上,周士相已经想好如何整军扩军,他意将太平军设立为四镇,从各部中挑选精兵编入第一、第二镇,剩余编为第三镇,余下则为第四镇。
一镇编制具体为:20兵为一伍,设伍正一名、衔小旗;3伍为一队,设队正一名、衔总旗官;一队所辖3伍分别以甲乙丙命名,队正又设直属兵十员,掌扈卫、旗鼓号令事,另设伙兵5员,故一队兵额为75人;3队为一卫,设卫尉一名,衔百户,卫下所辖队以甲乙丙名之,卫正又有直属兵20员,称之为卫兵,掌扈卫、旗鼓号令事,故一卫兵额245人.
3卫为一营,设营尉一名,衔千户。营下所辖卫以甲乙丙名之,营尉下设直属兵40员,称营兵,掌扈卫、旗鼓号令事,故一营兵额775人;3营为一旅,设旅校一名,衔指挥同知;营以甲乙丙名之,旅尉下设直属兵100员,称旅兵,掌扈卫、旗鼓事;故一营兵额2425人。
3旅为一镇,设镇将一名,衔为指挥使。镇下辖旅以甲乙丙名之,镇将下设直属兵300员。又称镇兵,掌扈卫、旗鼓号令事;故一镇兵7575人。
此次改编大体亦同香山成军时制,不过旅帅、师帅改为旅校、镇将。营官称营尉,卫官称卫尉。每队设队副2名,为小旗衔,其中一人为安军小使;每卫设副卫尉2名,为试百户衔,其中一人为安军中使;每营设副营尉2名,为百户衔。其中一人为安军大使;每旅设副校2名,为千户衔,其中一人为安军使;镇将下设副将2名。指挥同知衔,安军使由镇将亲领。
镇将暂拟等同总兵官,旅校等同参将,营尉等同游击。卫尉等同千总。队正等同把总。正式任命待报请永历朝廷后方能落实,周士相眼下只能以自己广州总兵官名义权知任事。
老卒善战者,称锐兵;新入军者,称选兵;又有在乡待选者(保安队),称备兵。太平军制,以锐兵、选兵为正兵,其额有缺者,以备兵补之。备兵入营,则为选兵。
步军四镇之外再设马兵一旅。称骑兵旅,其旅建制等同步军一镇。官兵名额亦同,一旅兵为2425人;旅校不设直属兵,兵员亦有锐兵、选兵之分。
再设炮兵一营,营制等同步军一镇,官兵名额5000人,兵分正炮手、副炮手、辅炮手,等同锐兵、选兵、备兵。正炮手操炮,副炮手架炮,辅炮手运炮。
四镇步军、马军一旅编成后,即由第一镇进驻清远,第二镇驻广州,第三镇驻增城,第四镇驻香山,马军一旅和炮营都驻广州。于城外越秀山下设广州大营。
镇将人选别分是第一镇葛义,第二镇铁毅,第三镇蒋和,第四镇邵九公。骑兵旅由邵成国掌总,满州人苏纳掌副。炮营镇将齐豪担任。
第一镇和第二镇从太平军和降兵中挑选精锐组成,也是太平军四镇最能打的两镇,对这两镇的要求,周士相只有一个,战斗力绝对不能低,因为要随时拉出去和清军见仗。因此这两镇的镇将人选他选了葛义和铁毅,此二人皆是勇猛之人,适合冲锋陷阵。秃子蒋和也是勇将,可匪气比葛义还要重,且爱喝酒,周士相怕他喝酒误事,因此只将第三镇给他。邵九公忠诚足够,却无勇猛之风,做事顾头顾尾,不敢豁下心去拼,属持重型,因此周士相将第四镇给他。
第一、第二镇是今后和清军作战的主要力量,第三、第四镇则是稳定后方,如此镇将人选自然有所区别。炮镇为攻击力量,战时随同第一镇、第二镇活动。周士相拟日后炮兵规模扩大后,即在每镇军下设炮旅,以加强步军镇的火力攻击。
靖南藩下汉军和平南藩下汉军一半都选入第一镇,镇将以下军官任命是相互挟制,如平南藩下降将任靖南藩下降兵的队正、卫尉,同样靖南藩下降将任平南藩下降兵的队正、卫尉。原先两藩麾下将领协领以上军官全部被发落到兵备讲武堂充教官,或是改为文官,只低级武官得以任职。这两镇军官的任命营尉以上军官多是太平军出身,营尉以下降将占了一半多。
原先在香山永乐乡的水营也调至广州,在珠江原清军水师驻地长洲岛设太平军水营,此地即几百年后黄埔军校所在地。
水营兵额暂定为5000人,不过因水营缺少战船,短时间无法承担作战任务,故周士相请凌海将军陈奇策调遣所部水师战船一部移至长洲岛,确保珠江为明军所有。同时为陈奇策这部水师提供粮草供应,并遣人向他们学习水师战法。
已和朱统占有肇庆的陈奇策爽快答应周士相请求,派偏将郑成魁领40余艘战船进驻长洲岛,并送给太平军12艘战船。此举让周士相大喜过望,12艘战船虽然很少,但却意味着水营不再是内河水师,而是能够在珠江上甚至狮子洋上行动的“海军”了。
水营镇将由周士相亲领,他给宋襄公压了任务,让他无论如何也在一年以内建好太平军的造船厂,最迟两年内太平军必须能够有自己造出的战船下水。强大的郑氏水师一直是周士相所眼红,所妒忌的对象,奈何水师太吃银子,也太耗精力和时间,且眼下还不是决定战场的力量,故周士相只能先行发展步军,待取得南方数省或江南全部以后,方再着手进行“海军”组建。
周士相于广州平南王府成立军帅府,设亲兵,选全军身高1米七以上锐兵充任,选800,制铁甲,号铁人卫。铁人卫指挥由瞎子李担任,职同参将衔。
军帅府设军、民两部,军部由赵四海负责,民部由宋襄公负责,同时宋襄公亦兼广东布政使,当然,这个任命没有得到永历朝廷的背书,乃是周士相自行所为。按制,他无法自行任命官员,况一省布政使。再者,钦州有总督衙门,高州又有四府巡抚,无论怎么排,也轮不到周士相把控广东布政使司衙门。
鉴于太平军识字率太低,短时间又不可能组织全军来一次“扫盲”运动,因此在邵九公等人的建议下,周士相于原靖南将军府建兵备讲习所,各镇伍长以上军官要轮批分批入堂教学,学制三月,主学由他仿前世军队操典改编而成的《太平军步军操典》,该操典只涉及初步军队整训、操练、旗号鼓事等。
四镇一旅两营编制定下后,即由军帅府主持调兵成建事。一时间,广州附近到处是兵马调动,往东的往东,往西的往西,闹哄哄,直用了七八天时间才将各部集结到位,上下军官也落实明确。此期间,周士相很少睡觉,瞪着红眼听取各部汇报,唯恐调动期间有降兵作乱。
军队编制落实后,周士相又定军饷。锐兵定军饷月银1银,家眷由太平军公库供养;选兵不定月银,家眷由太平军公库供养;备兵无饷银可领,不过其训练期间武器装备由太平军拨给,训练期间家中农田也由各村公所组织人手帮助耕种,以减轻其家庭负担。
军官饷银伍正2两一月,年24两,队正以上者依次提百分之二十。作战有功者,无论官兵可另获赏赐,或银,或粮,或物,或土地。
各镇成立后,周士相即叫宋襄公大开公库犒赏三军将士,并且主持实际控制区内的土地整并。
广州城中的汉军家眷被分成三批安置,一批拨入前山寨,一批拨入仁厚乡,一批安置在番禺。这些汉军家眷在当地安置后,由当地划拨土地供他们耕种,同太平军老营一样,也是分别设村管治。太平军只提供他们初期生活所需和农具、种子,一切需自食其力,待其男人在军中服役满三年后才可享受太平军家眷的待遇。
4000多满州妇人也被从广州城中赶出安置在香山,由当地乡、村公所为他们择配夫家,同汉军家眷一样自食其力。这些满州妇人在广州时没有得到城内百姓的太平军将士的青睐,送到乡下后却成了抢手货,不到一个月就被当地男子分抢一空。
宋襄公任广东布政使,降官王章钧布政使司右参政,左清为左参政。广州知府由廖瑞祥接任,他的香山知县则给了尚未回来的龙眼乡盐课大使郭绍。从台山回来的徐应元则在军帅府得了个参议位置。
广东布政使司衙门现在只有一件大事办,那就是落实太平军实际控制区域内的乡、村公所组建,将所有的人力和资源都有效整合起来。各驻地的太平军除了抓紧操练外,也有一件事要办,那就是剿匪。(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权力是味****
太平军解决三江口清军后,即传檄广州府所辖各县,至九月底,实际控制香山、增城、番禺、顺德、东莞、三水、新宁、清远等县,另有南海、佛山、新安、连山州等县或被迫反正,或主动反正。
广州府辖十五县一散州只龙门和丛化两县据城自守,不愿归降太平军。龙门叫尚可远所领平南藩下汉军攻破,丛化则叫南雄副将孙义部并太平军一部攻破。二部破城时对城中百姓多有杀戮,言称有辫者即为刁民,逮之便杀,造成二县万余百姓丧命。
消息传至广州,周士相立即发下严令,称日后凡破府县,不论有辫是否无辫,都不得滥杀。有辫者为难民,无辫者为顺民,除非该城守军对太平军造成重大伤亡,否则不得屠城。
为严明军纪,以正太平军大明王师之名,周士相下令斩攻破龙门军百户,原任平南藩下协领一员;总旗二人,原任平南藩下佐领两员,以为惩戒。同时派员接管丛化与龙门县务,调香山县永乐乡长宋达明、龙眼乡长万长隆为二县知县。另令广州府立即调运钱粮安置二县难民,接济百姓,建乡设村,以为长久之计。
反正诸县,只名义上属广州府管辖,南海、佛山、新安、连山州四州县仍旧由原先清廷委任的知县管事,这几县的营兵也不过是换上明军的红色军服而矣,除此之外,一切并无改动。
南海千户王兆兴、佛山千户赵自强。新安千户林兴国、连山州千户吴安远都是绿营将领,王兆兴与赵自强是主动率兵反正,林兴国和吴安远则是见势不妙被迫反正。四人虽授太平军千户职。但其部属营兵仍为其私兵,县中事务也由原清廷委任的知县负责,对于广州只是名义上服从,县内钱粮并不上缴,甚至境内军民都不曾割辫,明显是在明清双方摇摆。若太平军败,则四县再次易帜也是转瞬之间的事。
对此。周士相不予理会,叫广州府不必对四县有何摊派,也不必派人到四县。叫四县就这么保持现状。之所以如此,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收复广州不过月余,周士相既要整合降兵,又要在实际控制的几县进行土地整并。还要派兵剿匪。安置难民,恢复生产,一桩桩事情实在是压得他不得一刻喘息,又哪里能顾得上那四个阳奉阴违的县。
这四县保持现状,名义上服从广州,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便是周士相气不过,或是担心有隐患,派兵去剿。短时间内还是得让四县保持现状,甚至连知县官吏都派不出。既然无法实际控制这四县。又何必派兵去打。
新成军的步军第一镇入驻清远,皆因该县为广州最北端的重镇,与韶州接壤,若韶州有事,则第一镇便可直接攻入韶州。新会和肇庆是广州的南大门和西大门,清远便是广州的北大门。
四镇组成后即在驻防地内清剿土匪和散兵,对于那些打着太平军旗号却不愿接受太平军指挥的绿营兵也一律清剿。原增城守备胡明义部“奉命”让出增城往新安县去,增城由第三镇蒋和部接管。经过整整一个多月的剿匪,共歼灭大小土匪4000余人,挑选青壮1000余补入太平军,其余老弱一律发往香山安置,划给土地实行屯垦。
为有效控制平南、靖南、绿营降兵,除将其家眷迁至各处分别安排,削去其中、高级将领的带兵之权外,周士相另外人为制造汉军之间的裂痕,使他们不能齐心。
具体做法是将攻破广州前加入太平军的汉军定为锐兵,攻破广州城后来投的汉军定为选兵,最后面一批即三江口被俘的汉军则定为备兵。
锐兵家眷和选兵家眷与备兵家眷并不打散安置,而是集中一处安置。如香山龙眼乡安置500户汉军家眷,则选兵家眷和锐兵家眷、备兵家眷各占三分之一。
但是锐兵家眷和选兵家眷所分得土地和获得的粮食、农具要比备兵家眷多,且安置地新建的村公所人员多选锐兵家眷和少部分选兵家眷充任,如此便让先期投奔太平军的汉军家眷在政治地位上压制了后投奔的汉军家眷,通过一系列的特权让他们自觉高备兵家眷一等。
人都是贪利的,在发现太平军给自己的待遇较另一部分人优遇要好后,锐兵和选兵的家眷自然而然就会向着太平军,而不是和那些不如他们的备兵家眷一样对太平军心生不满。即便军中的汉军降兵作乱,他们也不可能得到全部汉军的支持。
当然,周士相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军队处于长期人为制造的裂痕之中,因此他制定凡备兵在太平军中服役满三年即可享受锐兵待遇,选兵则服两年役即可。如此,便给了那些选兵和备兵获得更好条件的出路。三年时间,足以改变一切,只要太平军不亡,可以预见,三年后,这些降兵的家眷就将真正和太平军融为一体。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太平军给予的,如果想保住这一切,则势必要以鲜血捍卫太平军。
同样,在军中的汉军也按加入太平军的时间先后进行区别对待,早期加入太平军的汉军优先获得军官任免,后期加入的除了有重大立功表现,否则在相同条件下是争不过先期投入太平军的那批人的。
这个政策长期不变,若是太平军日后俘虏更多的汉军降兵和绿营降兵,则现在这批受压制的也可翻身去压制下一批,从他们身上获得优越感。
权力是味春.药,对付降兵,这昧春.药虽然霸道了点,副作用也大,但在当下,却是周士相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当初给三路清军运输粮草的民夫有七八千人,夺取广州后周士相又从城中征了4000多青壮,现在这一万多青壮全部被强行编入太平军。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不愿意从军当炮灰的,他们的来源也十分复杂,有广州附近府县的,也有惠州、肇庆的,甚至还有一部分是潮州的。这些青壮不想当兵,他们想回家,在整军补兵时,青壮们通过各种途径向周士相表达了他们想要回乡的请求,对此,周士相明确予以拒绝,他告诉这些青壮,若他们想回家,可以,但必须在太平军服役满三年,三年后便可以回家。
这个条件容不得讨价还价,有谁不愿意的,直接砍头。周士相不愿滥杀无辜百姓,可为了太平军的壮大,他又需要这些民夫青壮,因此只能狠下心来。
面对杀头的威胁,想回乡的青壮只能无奈答应留在太平军,好在太平军给了期限,三年期满他们就可以回家,若是在军中立了功还可以升官,不愿意在军中的可以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财,回乡以后若是此地被太平军占领,也可获分土地。如此条件,比起现在两手空空的回乡肯定要强得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建乡设村
太平军实际控制各县相继委任了知县,丛化知县宋达明和龙门知县万长隆是从香山的乡长任上调来的,二人原先都是太平军后营的营老,并无任何功名在身。接廖瑞祥香山知县的盐课大使郭绍是举人功名,降官出身;顺德知县吴尔远也是降官,崇祯十五年的进士出身。
增城知县是留用反正知县江庆之,举人出身;东莞知县是从民部调的人,农垦司的负责人钱丰,原太平军总旗,大字不识一个;三水知县则是另一个从太平军伤退的总旗李正广,同样也是大字不识一个。清远知县则是廖瑞祥推荐的原香山县衙的主薄秀才胡惟清,此人在香山县衙工作十分出色,深得廖瑞祥看重。
新宁知县则是周士相亲自给点的人——他的名义老丈人林万福。当然,宣布林万福担任新宁知县时,周士相是不断强调林万福在军服司的工作表现如何出色,如何卓有成效,这才本着用人原则才委以重用的。至于宋襄公他们如何想,周士相却是不愿多想的,因为这事他自己想着也有些脸红。
林万福在军服司得到自己调任新宁当知县的消息时,高兴的逢人便道:“如何?我女婿没忘了我这个老丈人吧!我林某人往后也是一县老爷了!”
还在香山正准备动身往广州的林婉儿听说了父亲的事后,却是又气又恼,可却又打心里欢喜。
广东布政使司衙门就是原先的满城靖南将军府,满城被清空后。城墙即被太平军拆毁。出任布政使司右参政的是降官王章钧,这人原先干过惠州知府,是目前为止向太平军投降的清廷品级最高的文官。也是降官中忠心最佳的一个,没办法,谁让他亲手杀了广州知府朱国荣。
左参政左清是赶鸭子上架担任的这个大明广东布政使司左参政,他姓左,原先干得的就是左参政,现在还是左参政,倒是要把这个“左参政”给带到棺材里面去了。左清实际并不愿意归顺太平军。他接到任命时,周士相都没见过他,左参政大人也是被士兵拿着刀硬架到布政使司衙门办公的。
原两广总督衙门和广州知府的一干幕僚书办全部被充实到布政使司衙门和广州知府衙门。另外还调了些到军帅府。各县主薄、典吏等官吏凡是未死、未跑的都被太平军留用,只不过全被下放到各乡执行建乡并村事务,不再沾手之前事务,如此也是防止这些地头蛇架空上官。当然。在太平军的大刀威逼下。敢有胆量对抗的小吏也没几个。
清军在广东的屠杀和连年的战乱使得广东人口直线下降,这便让太平军有足够多的无主土地安置降兵家眷,也有足够多的土地用以开垦。
周士相给布政使司衙门的命令只有一个,就是各县必须学香山一样,打破地方原有宗族制,让“皇权”下乡到村,整合实际控制区内所有的人力和物资,只要一道命令。太平军占领区内所有力量便能全部动员起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不亚于整军扩军,周士相给了宋襄公最大的权力。他可以便宜行事。
所谓便宜行事就是布政使司衙门可以调动驻军保障建乡设村这一工作的进行,对当地不肯合作的士绅地主可以武力进行镇压。
建乡设村的根本目的还是屯田,如何屯田,大明有二百多年的经验可循,只要照章办事,也不须多费什么心思,事情便能做得大差不差。
虽说两百多年的卫所军户制早就烂得一塌糊涂,但周士相相信这是因为年代太久远,各种历史原因造成的结果。单屯田这个办法对于已经十室七八空的广州而言,还是具有可操作性的。大量伤兵从军中退出转到地方担任乡长、村长之职,乡村公所制其实就是加强版的保甲制,也可以说一个村便是一个缩小版的卫所。
虽然这个制度让宗族力量受到重挫,也让乡间士绅再也无法获得原先的政治权力,但却是最有利于太平军的一个政治构架和制度。
对于那些不肯合作的地主士绅,周士相不再如香山般那般虚伪和温和,而是直接撕破了伪装。
“镇压,必须坚决镇压这些汉奸,坚持镇压这些和满州人勾结的败类!”是周士相对布政使司衙门官员说得最多的话。
四镇一旅两营,在广州乃至广东占绝对主导力量的太平军就是周士相最大的底气。手中有了刀,他便可以推行他想要做的事情,哪怕这件事会让太平军在未来成为天下公敌,他也要强力去做,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
先生存下来,再强大起来,尔后才能考虑政治制度是不是合适,是不是弊大于利,或是利大于弊。在没有强大之前,考虑这些不切实际的政治制度是不是合适,是很可笑的。
太平军现在还远不及当年的李自成大顺军,也不及张献忠的大西军,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是造反起家,但他们却不是败在地主士绅之手,他们实际是败在了另一支组织力和凝聚力比他们还要好的满州八旗手中,而非地主士绅的反抗。
倘若李自成没有败在清军手中,地主士绅对大顺政权百分百是采取合作姿势,而不是对抗,因为他们的刀不够锋利,他们的力量没有大顺军强。
有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两个例子在,周士相便对当下的政治制度是否会激起天下地主和士绅的反抗无所谓了。
“建乡设村”,打击不多的地主士绅,打击乡间的宗族力量,这在以前,是王章钧、左清、吴尔远等降官想也不敢想的事,更是做也不敢做,可现在却只能硬着头皮去干。
香山的模版放在那,也不须他们动什么脑筋,照抄就是。他们可以选择不干,但结果却是很可怕的。别看城中百姓看到他们还是一如从前敬畏,一口一个大人称着,实际上他们还不如这些百姓呢。人家可不怕掉脑袋,他们这脑袋却是不太稳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