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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一时兴起

    平南王府的大殿上,周士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生过两个儿子,却不过才29岁的靖南王福晋。

    不得不说,耿继茂那小子艳福不浅,石元灵长得真是不错,身材也好。许是亲自哺乳两个儿子的缘故,石元灵身上某些地方看着十分的凹凸有致,也十分的大,周身散发的成熟女人迷人的味道,不知不觉就吸引住了周士相。

    在向二管事惊愕的目光中,周士相浑然没注意自己在一步步向石元灵走去,在快贴近对方时,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右手在对方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下。

    “你干什么!”

    石元灵吓得花容失色,如受惊兔子般美目睁大,惊恐地望着周士相。

    “我...”

    周士相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失态了,竟然被耿继茂的老婆给“色.诱”了,他搓了搓手,干笑起来:“福晋莫怪,莫怪,本帅一时手痒,手痒...噢,不对,本帅是见福晋臀上有灰,这才伸手想为福晋拭去灰尘而矣...对,就是这样。”

    周士相板着脸一幅很肯定的样子,却不知边上的向二管事的嘴巴变成了大大的“o”字。

    “咳咳。”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周士相故意扭头轻咳两声,无意瞥了向二管事一眼,发现对方好像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神情依如进殿时那般恭谨,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半点异样,不由暗暗赞许。

    “明朝的总兵竟是如此好色之徒吗?”

    石元灵气不打一处来。她是生过两个儿子的过来人,又不是待字闺阁、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哪里会被周士相这可笑的理由蒙住。她娇躯微微发抖着。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周士相摸她屁股的举动令她倍觉羞辱,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将这屈辱生生咽下。此刻心中也是无尽悔意,悔不该听向荣那奴才的鬼话出府来见周士相,现在落个任人羞辱的下场。

    想到眼前这夫君常挂在嘴边的贼秀才压在自己身上侮辱她的场面。石元灵恨不得一头撞到殿中的大柱上。

    若他真敢羞辱我,我便真的一头撞死!

    石元灵暗暗下了决心,她平日在旁人眼中是个好说话的大福晋。但骨子里却是个要强的女人。若不是为了靖南王府那上千口人的性命,她断不会自赴险地,让自己身不由己。

    “福晋这话说的,好像本帅真是那种好色之徒似的。”

    周士相轻笑一声。将心中邪念驱除。刚才也是一时忍不住信手捏了下,捏完就后悔了,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亦或是一年多没有碰女人,精虫上脑了,竟然见着耿继茂老婆长得诱人就做了那么一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来。

    这要是直接在大殿上把石元灵给办了,再宰了她俩儿子,日久生情。驯服这女人也不是不行,偏偏色心起了。却是上前不痛不痒的摸人一下,这事传出去怕是要被葛老六和蒋秃子笑掉大牙。

    这事干得,周士相自己都觉得好笑,想到还要在耿继茂这个靖南王身上做大文章,男女之事的心思便淡了下去。他倒不是怕耿继茂能闹出什么浪花来,他麾下那2000汉军的家眷都握在自己手中,能不树倒猢狲在,耿继茂就要烧高香了,他还能翻出个什么浪花来?

    只不过考虑到尚可喜已经死了,平南王府也被他屠了,若是不能把耿继茂给立个典型出来,替满清卖命的那帮汉军肯定会和太平军死磕,这才决定放耿继茂一把,也给他个机会,就看这小子自己上不上道了。若他真不上道,那就灭杀便是,左右他现在也跑不出太平军的五指山。

    周士相板起脸,一脸正色对石元灵道:“靖南王府内的那些人都是旗下妇孺,本帅无意杀害他们,只要福晋将人都放出来,本帅便保你靖南王府无忧,本帅这边也会派人劝降靖南王,若靖南王肯反正归明,福晋从此以后便是我大明的王爷夫人,而不是什么福晋了。”

    “此言当真?我怎么能信你,若是我将人放出来,你便攻进去怎么办?”

    石元灵一介女流,她不管什么明什么清,丈夫如何选择她也不会管,她只要自己一家平安。不过鉴于眼前这个年轻的贼秀才刚才戏弄了自己,她不太相信对方说得是真的。

    周士相冷笑道:“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没有别的选择。若不是本帅不想多杀人,你以为靖南王府现在还能保住?”

    石元灵沉默片刻,抬头看着周士相,薄唇轻启:“此事可否容我回去考虑一下。”

    “不可以。”

    周士相一口回绝,露出促狭的眼神,道:“石元灵,现在你藩下那些人个个都知道你出府来见本帅,你忍心让他们失望?...我劝你还是马上答应吧,不然本帅叫人将你衣衫扯破,然后送你回去,到时你藩下那些人怎么看你这主母,你夫君耿继茂知道后又会怎么看你?嘿嘿,福晋还是答应了吧。”

    “你!”

    石元灵恨得牙痒,贼秀才当真是贼,他若真这样干了,自己哪怕身清如玉,旁人也不会信她没有被贼秀才做过什么了。

    “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发誓不犯我靖南王府!”石元灵软了下来。

    周士相摇头道:“不可能,本帅不喜欢发誓,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

    石元灵无语,眼前这个比她还小上几岁的家伙真是无赖得很。

    “福晋迟迟不肯答应,莫非真想叫本帅扯破你的衣衫,再送你回去?”

    周士相步步紧逼,不给石元灵任何思考机会。满城那边李瞎子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他,他可没功夫浪费在石元灵身上。

    “你!....”

    石元灵杏脸通红,含恨点头。

    “如此再好不过。”

    周士相转身叫向荣。

    “奴才在!”

    向荣毕恭毕敬的上前。

    周士相皱眉道:“以后别在本帅面前奴才不奴才的,你送福晋回府通传一下。”

    闻言,石元灵一惊:“你不放我回去?”

    “平南王府不比你靖南王府差,你且在府上住些日子吧,若是你丈夫耿继茂愿意反正归明,本帅自会让你夫妻团聚。”

    向荣一脸为难道:“福晋若不回去,奴才....我怕王府的人不会信我。”

    “这个么,“周士相朝石元灵笑了笑:”劳烦福晋写封书信吧。

    “我不写,除非你放我回去!”石元灵咬牙轻喝。

    “不写?来人啊,把靖南王福晋的衣服给我扒了!”

    “我写!”

    石元灵气得一脸寒霜。

    “多谢福晋!”

    周士相哈哈一笑,负手出了大殿,他要去看看那几百满州老梆子怎么个负隅顽抗法。(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我要做亲王

    亲兵营副营官朱庆来为周士相牵来大青马,待他上马后很是不解的问道:“大帅,耿继茂那路清军实力最弱,待咱们把满城解决了就可以腾出手去收拾掉他,为何大帅反而要动了劝降他的念头?这似乎犯不着吧,直接把这小子灭了多省事。”

    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姜樊那小子刚才派人来找我,要末将劝大帅让他放手打靖南王府呢,他说只要大帅下令,天不亮他必把靖南王府给端了,保证把耿继茂的娘们和儿子都给你擒了!”

    “不是劝降耿继茂,是要耿继茂自己反正。”

    周士相先纠正了部下的错误说法,然后吩咐一个骑马的亲卫:“你去告诉姜营官,就说我说的,靖南王府不能动,待府里的那些汉军家眷出来后,他领人给我一个个的清点造册,名单明天上午就得交给我。除此之外,不许他派一兵入王府,不然我要他好看。”

    “遵令!”

    亲卫领命打马而去。

    将汉军家眷造册这个事朱庆来理解,现在他手下的人大多都在忙着清查平南藩下的汉军家眷。

    这些汉军家眷对太平军可要紧得很,留着他们可以动摇尚之信和耿继茂手下的汉军军心,甚至能让那两路清军自己瓦解掉。有这些家眷在手,那些逃回来的汉军便都可纳入太平军,让太平军的实力滚雪球般壮大起来。

    不过既然有了家眷作为人质可以直接瓦解耿继茂和尚之信手下的汉军,为何大帅还要准备派人劝降耿继茂。让他搞什么反正。为此,还把靖南王府给留着了,这王府可是不少兄弟都眼馋得很呢。

    朱庆来十分困惑。不知道大帅多此一举到底是为什么,他嘟囔一声道:“劝降和反正不是一个意思么,末将也不知大帅怎么想的,换末将便直接宰了耿继茂,要那小子反正做什么。他手下的汉军家眷都在我们手中,这帮人为了老婆孩子肯定要跑回广州来,到时。耿继茂手下没兵,一文钱也不值,留着他做什么?”

    “那小子是不值钱。没什么价值,可他那顶靖南王的帽子却是值钱得很。”

    周士相笑了笑,放缓马速,对朱庆来道:“耿继茂手下的汉军若是都跑光了。他这靖南王再投降的话。在我大明这边可真是分文不值,不过若是他带着手下的汉军主动反正我大明,他这靖南王就值钱了。你说,朝廷会如何安置一个反正来归,手下还有兵的满清王爷?”

    “这个嘛,”朱庆来想了想,迟疑道:“朝廷怎么也得继续让他当王爷?...满鞑子都能让耿继茂当王爷,咱大明天子总不能比鞑子的皇帝还小气吧?”

    “对。咱大明天子肯定不能比鞑子皇帝小气,所以朝廷一定还会封耿继茂为王。不过不是靖南王喽,我估计弄不好就是改个字,叫靖北王了,呵呵,总不能封他为亲王吧。”

    想到自己要是真能把耿继茂从满清的靖南王变成大明的靖北王,周士相不禁有些好笑,感慨这世道变化可真大。

    朱庆来却是越想越不平,他一脸愤慨道:“大帅,耿继茂那小子明明山穷水尽了,你却给他条生路,不但如此,咱朝廷还要让他当咱大明的王爷,这不是骑在咱们头上了吗?大帅不过才是个总兵,他耿继茂凭啥就当王爷!”

    若是徐应元在这里,肯定能一下猜到周士相为何要给耿继茂条反正的路走,可惜朱庆来不够聪明,没能想到此中关节,不过太聪明的也不好,带兵的嘛,还是不要太多心思的好。

    周士相笑着问朱庆来:“我问你,耿继茂一个被我们逼得走投无路的家伙都能继续当王爷,你说朝廷会怎么待我?”

    朱庆来愣在那里,他也不是真笨,只是一时没弄明白这个中关节,稍微一寻思,便恍然大悟,兴奋的叫道:“朝廷也会给大帅封王!”

    “为了平衡耿继茂这个新晋王爷,朝廷肯定也要封我为王,要不然就无法制住耿继茂了。再者,广州是我太平军打下的,哈哈木的满州兵也是我太平军消灭的,耿继茂这个靖南王也是被们逼得走投无路反正,朝廷若不封我周士相为王,恐怕都不好意思自称朝廷了吧。”

    周士相马鞭一扬,意气风发道:“当年孙可望和李定国凭借大西兵出滇抗清,寸功未立就能封王,今日本帅领着你们白手打下广东这片基业,满清的靖南将军是我们干掉的,平南王尚可喜也是我们干掉的,耿继茂这个靖南王也是被我们逼着反正,广州城更是我太平军夺下的,咱们替大明立了这么多功劳,朝廷凭什么不给我封王!不仅要封我为王,还得封我为亲王!”

    进入广州城后,周士相就再考虑封王之事,他不是真的在乎什么王爷的名号,而是必须要借永历朝廷的封王让自己、也让太平军真正成为南明的一股新兴政治势力。

    孙可望凭借大西军出滇北上就能得封亲王,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他麾下的十几万大西兵吗!

    周士相现在也不差,虽然兵力赶不上当年的孙可望,但所立的战功却已远超对方!

    至于李定国,周士相也自认不比他差。前者阵斩了一个亲王,逼死一个亲王,他周士相同样也斩了一个靖南将军,逼死一个亲王,马上又能劝反一个亲王,干掉的满州鞑子也不比李定国少。所以孙可望、李定国都能当亲王,周士相便也能当亲王。

    当年成为亲王的孙可望一下就架空了永历朝廷,取得南明政权的领导权,也得到天下所有复明势力的承认,哪怕福建的郑氏对大西军仍持偏见,也不得不在公文上呼孙可望一声秦王。李定国同样也是靠得晋王这个亲王号收揽了南明人心,将自身的影响力、号召力发挥到极致。

    孙可望这个秦王马上就要兵败降清,周士相不想在政治上屈居于李定国之下,接受李定国的指挥,就必须也要成为亲王,让太平军成为永历朝廷的另一支擎天之柱。

    同时,周士相不允许广东的明朝官员来摘夺他的胜利果实,也不允许任何人来对他指手划脚,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想要把这些麻烦一次性解决掉,封王,成为大明的亲王,便是周士相最好的解决之法。

    亲王!

    那可是仅次于皇帝的王爷!

    朱庆来太激动了,自家大帅要成了亲王,他们这些部将岂不是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封公封伯!

    不过朱庆来突然想到一点,兴奋劲一下就落了下来,他担心的问周士相:“大帅,要是朝廷不肯封你为亲王怎么办?”

    这个问题周士相没有考虑过,因为他不认为永历帝朱由榔会这么不明智,毕竟他周士相和太平军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马上将替南明恢复广东全省,如此功劳,朱由榔不拿个亲王出来也太对不住人了。总不能让他周士相和耿继茂一样也是个“二字王”吧?

    但凡事往最坏的地方想总不会错,万一朱由榔真是昏了头号舍不得这个亲王号,那周士相也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他这一个篮子里。

    “朝廷要是不封我为亲王,那咱们太平军就不认他这个朝廷!”

    周士相毫不犹豫的在朱庆来面前透露了心声。后者听后愣在那里,久久无语,直到发现大帅的座骑已经驶出老远,才猛的一跺脚,骂了句:“狗.日的永历真要不给俺家大帅封亲王,俺们也不认他这个皇帝!”(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曾杀过汉人否?

    满城,瞎子李望眼欲穿,盼星星盼月亮终是盼来了周士相。

    迫不及待上前牵过大青马后,瞎子李就一脸急色的嚷了起来:“大帅,你可算来了,俺可是等的都快急死了!”

    “奴才见过大帅!”

    苏纳带着一众满州手下也是急忙上前跪倒在周士相面前,这一次苏纳和一众满兵都是以“奴才”自称,这让周士相颇有些意外,但他扫了这帮满州兵一眼,只笑了笑,并没有反感对方的自称。满州人爱在上位者面前称自己是奴才,便让他们称呼去了,必须要尊重人家的民族风俗和传统。

    “都起来吧。”

    周士相抬手示意苏纳他们起来,又笑着拿马鞭轻抽了一下瞎子李,佯怒道:“是你瞎子李急,还是你裤裆里的玩意急?”

    瞎子李“嘿嘿”笑了起来,也不害燥,当着这么多人就嚷道:“瞧大帅说的,俺和俺兄弟都急,都急,恨不得马上杀进满城去快活!”这话让朱庆来他们听得都是轰然大笑,苏纳等少数听得懂汉话的满兵则是沉默。

    “等会有的你快活。”

    周士相可没鄙视瞎子李的想法,先前他在石元灵面前何尝没有那种想法,比起瞎子李满世界的嚷着要干满州娘们,周士相觉得自己的胆子好像要小得多,也顾虑太多,所以对瞎子李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人嘛,就是要真性情些。太过压抑自己也不好。世上无完人,也无圣人,七情六欲是人就有之。若以兴趣而言。反清灭满便是他周秀才的爱好,干满州娘们则是人家瞎子李的最大嗜好。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他们都要奋斗,都要为之去牺牲,去付出,直至获得最大的满足。

    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自己的成就感和快感,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去争取。这就是高尚的品德,也是伟大的人格。

    .........

    周士相拿眼看向满城的城头上,视线中有一些头发花白的满州老鞑子在看着他。

    隔得远。又是夜色,不知道这些老鞑子此刻是否在指着他说些什么,也不知那些老鞑子此刻对这世道的变化有什么感触。

    周士相冷笑一声,满城已是瓮中之鳖。一群老鳖现在就是最后的守护者。他要看看这些老鳖是否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满城里头还有多少男丁?”

    闻言,苏纳忙上前一步,恭声道:“回大帅话,朝廷...北京调奴才等南下广州,抽的是正白旗4牛录,正蓝旗3牛录,哈哈木抽走了满城所有能战之兵,尔今满城内不过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另外便是些不懂事的少年,奴才估摸着怕只四五百人便算顶天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纳心里其实很煎熬,一方面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感到可耻,毕竟满城里的都是他的同胞;另一方面则为城里的妻儿老小感到担忧。他很怕城头上这些满州老人的最后反抗会激怒太平军,激怒这个活活锯杀了塔音布的可怕汉人,导致他苏纳的家小也被这怒火吞噬。

    苏纳也很想开口为城头上的满州少年求情,但他不敢开口,因为他看到周士相看向满城的目光很不善。那种目光他很熟悉,曾经,他也曾这样盯着汉人的城池看。

    周士相收回视线,缓缓点了点头,广州满城的7个牛录有2个随塔音布葬送在鹿头河,余下5个则在神湾全军覆没,满城里真是一兵一卒也没有。不过严格来说,满城里所有的男丁都是兵,因为八旗是兵民合一制,兵就是民,民就是兵,虽然他们是以16岁以上,60岁以下计兵,但那些16岁以下和60岁以上的却都是将来的兵,曾经的兵,他们的过去、现在、将来都是为了一个宗旨而活——那就是杀人。

    同情不应该用在屠夫身上,仁慈也同样不应该施舍给屠夫的后人。

    “本帅问你们,城头上那些上了年纪的满州老人曾杀过汉人否?”周士相凝视着苏纳和他身后一众满州兵,沉声喝问。

    苏纳迟疑一下,低声道:“杀过。”后面的满州兵都低着头不敢看周士相。

    周士相又问:“他们现在还能杀人否?”

    “能杀。”

    苏纳不敢说不能,因为城头上的满州老人先前用弓箭证明了他们还能战斗,还能杀人。

    周士相顿了一顿,扬鞭又指向城头,喝问:“若没有本帅,城中的满州少年长大之后是否会和他们的父辈一样杀我汉人?”

    “....会。”

    苏纳额头渗出汗水,背后的满州兵也从周士相的话语中捕捉到恐怖降临。

    “既然如此,那便统统杀了。”

    周士相放下马鞭,满城内男丁的命运在此刻成了定局。

    “苏纳,你和正黄旗那帮汉军还有绿营兵一起攻城,城破后我给你一个时辰,你可将降我太平军的满兵家口尽数撤出,一个时辰后,满城内的事情便与你们无关,可明白?”

    “奴才明白!”

    苏纳“扑通”一声和那些满兵再次跪倒在地,恐惧之余是感激涕零。

    “谢大帅不杀之恩!”

    “谢大帅全我家口!”

    “......”

    满兵们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们拼命的磕着头,似乎不如此做不能证明他们此刻对太平军大帅的感激之情。

    周士相很满意这些满州兵的表现,他森然道:“尔等好生为本帅效命,你们虽是满州人,但也是本帅麾下儿郎,不论他是何民族,只要他肯归化我汉家,愿意成为我汉家一员,愿为大明效死,愿为本帅效死,本帅便一视同仁,无有区别,你们明白!”

    “奴才明白!”

    苏纳带头大叫,一众满兵不约而同挺直脊梁要让大帅看到他们的忠诚和勇气。

    “他日中兴大明,尔等都是我大明功臣。现在,去吧,把满城给我拿下,杀掉那些敢于顽抗大明天兵的鞑子!”

    “喳!”

    苏纳和一众满兵从地上爬起,没有任何犹豫就去做攻城的准备,他们要向太平军,向大明奉上自己最忠诚的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三天新郎官

    “大帅,昨不让俺打头阵的,破满城的首功可是大帅许给俺的!”

    瞎子李愤愤不平,看着苏纳他们准备攻城,直觉心痒手也痒。他早就瞅那帮满州老梆子不爽了,就等着大帅一声令下杀进城中好生砸几个老梆子脑袋出气,哪曾想大帅却让苏纳和汉军降兵去打这头阵,反把他给摞下了。

    “有人肯为咱们干,咱们何必还要自己上呢。老鞑子虽老,小鞑子虽小,可也能杀人!让他们上好了,死了我也不心疼,你们若是折了,本帅可是哭都来不及。”

    周士相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想到了神湾战死的秦智生,不由感到鼻酸。他让满兵、汉军、绿营去攻打满城,固然是不想增添老弟兄无谓伤亡,也何尝不是让这些人绝了后路,彻底为太平军所用。攻破满城的性质怕是比背后烙上“顺治是条狗”还要严重吧。

    想到自己曾经许诺过瞎子,现在却泼了他冷水,扫了他的兴,周士相便安慰他道:“你也不必委屈,神湾一战噶来道噶和哈哈木的脑袋都是你斩的,本帅心里有数,这样罢,破城之后任你挑50个满州娘们,本帅再放你三天休沐,你就在满城做三天新郎官好了。”

    “大帅....这...这话可不是哄俺?五十个,俺的个乖乖!...三天新郎官...”瞎子李倒吸一口凉气,激动得就要语无伦次了,两只手同时伸出五指来。却是自己都不知应该来回翻几下了。50个的满州娘们到底是多少,他得好好算一算。

    “哄你做什么?”

    瞎子李的模样让周士相腮帮子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强忍笑意总算没“噗哧”一声笑出来。

    边上朱庆来一脸酸酸的盯着瞎子李。嚷了句:“瞎子,俺告诉你,五十个满州娘们可不是你一个人顾得过来的,你小心别倒在满州娘们的肚皮上,丢咱太平军的脸!”

    “朱营官放心,俺顾得过来,顾得过来。绝不会给咱太平军,给咱大帅丢脸的!”

    瞎子李心道姓朱的这是眼红老子,见不得老子好。不过五十个满州小娘。也确是有点多了,怕是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把她们一一办了吧。

    周士相拿眼瞪了瞎子一眼:你有没有劲干女人和我的脸面有什么关系?

    朱庆来手下的一个姓裘的总旗往日和瞎子也不认识,这会却一脸热乎的上前拍了拍瞎子,很是诚恳道:“瞎子。我一直觉得你人不错。值得结交,这样吧,我和你斩个鸡头烧个黄纸怎么样?从此以后咱兄弟不是亲生胜亲生!”

    “嗯?”

    瞎子一怔:这是闹哪出?

    .............

    城墙上,满州老人额必都脸上满是忧虑,城下的太平寇越聚越多,白天还只是百余人在那远远监视,现在却是开来一队队的人马,黑压压的聚在城外。让人看着都是心惊。

    城中的喊杀声早已停歇,不用说。太平寇已经控制了全城,汉人的平南王府和靖南王府都完了,总督衙门也完了,现在,太平寇终于要来攻打满城了。

    额必都绝望,从来未有过的绝望,这绝望来自于他身边的老伙伴。

    同额必都一起自愿守城的满州老人,一个个都是头发花白,耳聋眼瞎,牙齿掉光,说话也不利索,在城上站得久了都两腿发软。有的甚至天一黑,就抱着弓箭、长矛靠在城垛上睡着了。他们实在老了,已经不复当年的威风,也没有了当年的勇猛,他们只不过是一帮垂暮老人。他们能够坚守在城墙上,哪怕睡着了也要在城墙上,无非就是想用这条老命来护卫他们的儿孙。

    可是他们真的能护得住吗?

    额必都长长的叹了口气,他14岁的孙儿正咬牙提着一根长矛站在他身边,可是爷爷却能感受到孙儿心中的恐惧。

    额必都其实很想太平寇能派人来劝降,只要对方能答应不屠城,这满城的所有身外之物他都可以交出来,哪怕将军府的人不同意,他也有把握带着老伙伴们制服这帮奴才。

    只要能活命,什么都好说,即便是太平寇要女人,他们也愿意给。当年他们入关时,汉人为了活命不也是这样做的,只要能保住孩子的性命,女人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可是太平寇自始至终都没有派人来劝降过,这让额必都越发绝望,他知道那些汉人是想要他们的命,正如他们当年也想要汉人的命一样。

    报应啊报应!

    事情变成这样,让额必都冥冥之中觉得这世上真有报应一说,要不然怎么才几年功夫,甚至就是几天功夫,广州的天就变了,满城的天就变了呢!

    老天爷难道真的看不过去他们当年对汉人所做的一切,现在要让他们也来承受那灭种之痛吗!

    ..........

    “攻城!”

    “攻城!”

    城墙下,一声声的号令传开,苏纳领着满州兵,尚可远带着汉军降兵还有几百白天俘虏的绿营兵开始了攻城。

    绿营兵们扛着从汉军营库运来的几十架云梯,在汉军的督战下硬着头皮向城墙冲去。他们的身后,则是一队队整装待发,脸上满是兴奋,等侯着要扑进城中的太平军。

    尚可远带着几十个本家兵披着双甲,一手支着盾牌挡在头上,一手推着辆撞车快速向城门冲去。

    苏纳和满州兵也是人人双甲,他们没去攻打城门,而是随着绿营兵一起攀城。他们的勇敢和忠诚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体现,他们大声喝骂着那些害怕的绿营兵,然后越过他们向前冲去。

    “放箭!”

    城上的满州老鞑子知道决定满城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他们呼喝着向城下射箭。那些睡着的老鞑子也从睡梦中惊醒,本能的拉开弓弦从下射去。

    虽然老鞑子的箭术都很厉害,可他们毕竟老了,夜晚的视线也都不好,因此不少箭枝都射了空,一些射中的箭枝也只是剌破了营兵的皮毛,并没有一下剌入肉里。

    发现城头上满州老鞑子的箭并不吓人后,营兵们集体精神一振,呼吼着冲到墙上架起了云梯。(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清不会亡

    降兵攻城,太平军也没闲着,步军右营调来的一个卫的铳手对着城头上放铳,不管有没有效果,总能壮壮声势。

    “砰砰”的火铳声震得满城内的那些满州妇孺胆颤心惊,不懂事的孩子却以为外面放鞭炮,拍着小手“呀呀”的嚷着要去看,抱住他的母亲却是泪流满面。

    战前周士相让人传话尚可远,若是他的人能够率先登城,便可饶过他手下汉军的家眷。

    这个传话注定尚可远没有选择,破不开满城,他的手下和亲人都得死,破了满城则能活。

    虽然明知是被太平军驱使作攻城炮灰,但尚可远也知道满城里其实没有兵,只有城头上这些老鞑子在守,所以他倒没有对攻打满城有什么害怕。

    老鞑子再厉害,也老了,他们的气力有限,只要耗尽老鞑子的力气,满城就算是破了。

    汉军、绿营、满州兵合力扛着云梯、推着撞车攻城,城墙上的满州老鞑子则是人人一脸死意,一脸绝望。

    攻城开始后,铁毅不知从哪冒了过来也来凑这热闹,他把白天炮击平南王府的十几门铜炮搬了过来。

    “开炮,炸死那些老鞑子!”

    尖利的炮弹呼啸声,一颗沉重的炮子落在城墙上,不断的横飞弹跳,瞬间夺去数个老鞑子性命。他们年纪实在太大了,反应太慢,哪怕看到炮子落在前面,想躲也跑不动。

    不时有满州老鞑子和少年被击中。有被铁弹直接击中,也有是被铁弹砸起的碎砖石打中。惨叫声响彻在城头上,惊叫声同样也在响起。

    一个十几岁的满州少年被一颗铁弹直接击中。顿时齐膝削去了他的左腿,断口处露出血肉模糊的森森白骨,疼得他抱着断腿哀嚎。

    炸耳的炮声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鞑子却是充若不闻的向着云梯上攀爬的绿营兵射箭,任凭身边的人怎么喊他都不理会,等他发现不对时,一颗炮子飞来直接从他胸口开了个洞。

    这老鞑子是个聋子。根本听不见。

    几支箭射过,满州老鞑子们就吃不消了,都快死的人。老胳膊老腿哪里能和年轻时比,膀子酸得要命,这箭一支射得比一支近,也是一支射得比一支软。

    城门下。汉军们喊着号子重重的撞击着城门。

    城墙上。营兵和满兵顺着一架架云梯潮水般往上攀爬。

    “玛法,玛法!”

    一个满州少年看到爷爷被爬上来的汉军剌死,哭着喊着冲上前来要为爷爷报仇,却被那汉军一把抓住甩出城墙,落在半空中迅速下坠,“扑通”一声,脑袋落地,碎成了开花葫芦。

    一个满州老鞑子实在是拉不动箭。也走不动道了,眼睁睁的看着云梯爬上来一个汉军。然后跟束手待宰的牛羊般被那汉军砍去了头颅。

    “额娘,额娘,我要额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爬上城墙的营兵越来越多,一个从炮击中捡回条命的满州少年崩溃了,他在城墙上到处乱跑,嘴里叫喊要回家,要额娘,可是眼前只有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哪里有什么额娘。最终,他被一个跃上来的满州兵砍倒在地,疼痛让他惊醒过来,却发现那个砍他的汉军那么的熟悉。

    “那克出,是你吗,那克出?”少年困惑、迷惑、不敢相信杀他的人竟是他的舅舅。

    被少年唤作那克出的满州兵也愣在了那里,他呆呆的看着地上正在流血的外甥,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握刀的手在颤抖,喃喃自语:“阿达怎么在这里,他怎么在这里,他才10岁啊,是谁把10岁的阿达带到城墙上来的,是谁!”

    外甥的死让这满州兵无法接受,他咆哮着将满腔怒火发泄在那些该死的老头身上,要不是这些老东西,他的外甥就不会死,太平军的大帅给了他亲人活命的希望,现在他的亲人却被这帮老东西给害死,他要报仇,他要报仇,他要把些老东西都杀光,都杀光!

    ........

    苏纳把大刀咬在在嘴里,踩着云梯往城墙顶上攀登,另几架云梯上的满州兵同样也是咬着长刀往上爬。

    终于,苏纳爬上了城,他看也不看就挥刀杀向了前方一个满州老人。新主子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这广州城、这满城都是他苏纳向新主子投效的最好礼物,也是他苏纳忠心的最好证明。他不能有半点犹豫,也不能有半点同情,更不能有半分后悔,他要活下去,他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所以,他必须要杀人,杀掉这些阻挡他活下去的人。

    苏纳一刀狠狠砍在那满州老人的肩膀上,对方却惊愕的指着他叫了起来:“苏纳,怎么会是你!”叫声充满困惑,也充满愤怒。

    “你背叛了满州,你做了汉人的走狗,你不得好死!”

    苏纳认出了对方,这是自己牛录下的一个老人,曾经一口气杀了200多汉人百姓,是旗里有名的好汉,也是苏纳曾经向往的英雄。但他只是略微迟疑了下,就将刀再次砍向了对方。

    “去死吧,老东西,我是汉人,我叫王泰!”

    ......

    城墙上留着金钱鼠尾辫的敌我双方杀得你死我活,让人很是唏嘘。苏纳和满州兵的悍勇厮杀让城头上腾出了好大一片空地,越来越多的绿营和汉军爬了上去,战斗呈一边倒的趋势。用不了多久,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就能结束了。

    可惜,没有看到一个个满州老鳖从城墙上跳下来,然后高喊“大清不会亡”的口号。

    周士相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他所期待的一幕真的出现了。

    “大清不会亡!”

    “大清不会亡!”

    耳畔传来的叫声让周士相精神一振,定睛看去,城墙上真的有一个又一个的满州老鳖自己跳了下来。

    额必都尽力了,他杀了一个汉军,可是也被那个汉军砍中了大腿。

    看着那些老伙伴绝望的从城墙上跳下,额必都哭了,哭得老泪哗啦。

    满城完了,城中的上万妇孺都完了,额必都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的心在流血,在痛,他绝望而又无奈,难道上天真的抛弃大清了吗?

    不,不会的!

    大清不会亡!

    额必都艰难的爬到垛口下,用力撑起自己,然后毅无返顾的跳了下去。

    亥时一刻,满城的大门被打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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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你的人太不懂事

    满城大门处,几百名满州妇孺排成几队等侯着出城,队伍很长,却安静无比,没有半点喧哗的声音,包括小孩子在内,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在沉默。

    女人们的脸上虽然仍是不安之色,但却比男人回来前要好了许多。当自家男人突然出现在这些女人面前,告诉她们不会被太平军伤害时,女人们没一个不是当场欢喜得落泪,大叫大喊的更不在少数。

    为了出城活命,女人们什么都不敢带,甚至连一件金银首饰都不敢往怀中揣,她们老老实实的抱着孩子跟在丈夫的身后急切的往城门走。

    她们能够感受到街道两侧有无数目光在注视着她们,那目光有困惑,也有愤怒,但更多的是羡慕,是嫉妒,是渴望,是恐惧。

    他们的丈夫也注意到了四周传来的目光,那目光有他们熟悉的人,然而他们却不敢去看这些人,只是低着头催促妻儿走得再快些。

    丈夫虽然没有告诉女人什么,但女人们却意识到什么,她们的脸色苍白,恐惧让她们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更快。

    ...........

    城门处,一队队执刀按枪的太平军森森的看着从满城中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流,这目光让出城的满州妇孺们怕得慌,哪怕丈夫示意她们不要怕,她们依旧在颤抖。

    城门被撞开了好大一个洞,两扇大门已经完全废弃。地上的城砖上满是血迹。不远处的城墙下,上百具尸体就那么趴在那里,有仰面向上的。也有趴伏在地下的。尸体有完整的,也有不完整的,就那么放在那里,没有人去搬动,也没有人去理会,好像这些尸体根本不存在似的。

    女人们不安的望着城门口那些森森看着他们的大明兵,惊恐的望着城墙下的尸体。胆小的吓得两腿哆嗦,胆大的也是面白无血。她们紧紧拽着丈夫,生怕丈夫突然从自己面前消失。然后那些大明的兵冲过来将她们撵回去。

    城门口,几个从总督衙门临时抓来的懂满语的书办小吏一人捧着一本空白的账簿挨个统计着这些满兵家眷。他们很高兴自己能够做这个差事,因为这样意味着他们在太平军眼中是有价值的,有了价值。他们的性命才能保住。说不定还能在新的明朝官府里谋上一份差事。

    朱庆来急着要带兵进城,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着这些满兵家眷出城。

    瞎子李也很不耐烦,他不像朱庆来一样耐着性子等事情办完,而是扛着大铁锤在城墙下搜寻那些满州老鞑子的尸体,翻了半天终于叫他找到个还有口气的,在对方哀求的目光下,他把大铁锤砸了下去。实在找不到活的,那边事情又没完。瞎子急得火烧火燎,便拿那些老鞑子的尸体泄气。一锤一个的砸着玩,看的远处的太平军和满兵家眷都是碜人。

    周士相也看到了瞎子李的无聊举动,心道这浑人不知哪来的劲头,留点力气对付那50个满州娘们也好啊,净瞎折腾,和死人置个什么气性。

    陆书办扫了眼自己登记的名册,发现已经6家了。他看了眼新走过来的满州兵,很客气的问他道:“什么名字?”

    “科罗坤。”

    那满州兵报了自己名字,却不敢看陆书办的眼睛,更不敢看边上的太平军。

    陆书办没有注意科罗坤闪烁的眼神,例行公事问道:“家里多少人?”

    科罗坤低声道:“14口人。”

    “14口?”

    陆书办刚要登记,边上另一个书办扫了眼手中的名册后,却抬起了头,他发现科罗坤脸色明显有些不安,他身后的家人也都有同样的表情,这书办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边上的太平军。

    裘总旗哼了声,走过来从这书办手中接过名册,他压根不识字,但却装模作样的扫了眼,然后猛的瞪大眼珠,直视一脸不安的科罗坤:“不对吧,这本满州造册上显示你科罗坤家只有9口人,你却带了14人,我问你,这多出的5口人是哪里来的?”

    陆书办放下了笔,用满语将裘总旗的话对科罗坤重复了遍。

    科罗坤听后脸色大变,一下变得很慌张,他吱唔几声想解释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嗯?”

    裘总旗的脸色沉了下来,正欲发作时,就见苏纳上前猛的打了科罗坤一耳光,然后对他赔笑道:“这奴才是猪油蒙了心,大人放心,卑职这就让他把不相干的人撵回去。”

    苏纳是百户,对方却只是总旗,但是他依旧执属下礼,不敢有半点不敬。

    裘总旗知道这广州城是苏纳献策夺下的,也知道他在攻打满城时身先士卒,很得大帅看重,便笑着点了点头,卖了面子给苏纳,示意他去处置科罗坤。

    苏纳松了口气,科罗坤是他正白旗的人,也是他牛录里的老人,一直跟着他,颇是能干。他不想科罗坤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一家老小性命送了,便用满语喝骂他道:“你个蠢货,竟敢带不相干的人出城,你是想害死你的老婆孩子吗!”

    “佐领大人,这5个人是我萨里甘妹妹的家人,你能不能向太平军的人求求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科罗坤知道苏纳打自己是为他好,但他却不想自己的妻子难过,也不忍将妻妹一家人留在城中。回应他的却是苏纳的另一记重重耳光。

    “你自己决定,要么你全家都死,要么她们死!”苏纳冷冷的看着科罗坤,若是他真的要犯糊涂,那就不能怪他了。

    “我...”

    苏纳的眼神十分的吓人,科罗坤知道对方的话不是威胁,而是现实。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迟疑片刻后,他咬牙转身看了眼近乎哀求的妻子,然后猛的上前将她身后的妻妹一家人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的5个人两大三小,她们惊叫着,哀求科罗坤不要撵他们走。

    “放过我们吧,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科罗坤的妻妹上前抱住苏纳的腿,苦苦求对方饶过她们,却被苏纳无情的踹到了一边。

    “不要,不要赶我们回去,安布玛,你不要赶我们回去,明朝人会杀了我们的,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安布,安布,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科罗坤痛苦的扭过头去,不敢看妻妹一家人,他的妻子也是痛苦的抱紧自己的孩子,将脸埋在孩子胸前,低声的哭泣着。他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再帮助她们,那样他们也会死的。

    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后面的满州人群骚动起来,一些人的面色急剧变化着,看着身边的人犹豫不决。

    这场仿佛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闹剧让裘总旗大为不快,他看了眼苏纳,后者二话不说带人上前将科罗坤的妻妹一家人拖到了后面去。

    尖叫与嚎哭响彻在城门口上方,也响彻在无比安静的满城上空。

    裘总旗担心这些满州人的哭闹会让千户和大帅不满意,便不满的对苏纳道:“你的人太不懂事,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就不要出来了。”

    “是,是。”

    苏纳不迭点头,为了防止再有科罗坤这样的蠢货出现,他带着那些已将妻儿送到城外的满州兵往队伍中走去。一个又一个不应该出城的被发现,被拽出,被无情的拖走。

    当最后一个满州兵领着他的家人从城门洞子里走出后,朱庆来哈哈笑了起来,瞎子李也精神焕发的扛着铁锤走到了城门边。

    “入城!”

    随着周士相一声令下,一队队早已等得着急的太平军从不同方向往城门冲来,然后从城门洞子那边冲出再次奔向不同的地方。

    (作者注,萨里甘,满语妻子;安布,姨母;安布玛,姨父)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封家信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一身平民装扮的右参政王章钧被从满城中拖出的一车车尸体吓得脸都白了,“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不住的向周士相磕着头。仍就一身官服的广州知府朱国荣则负手立在那,嘴角翘着,显是在讥讽王章钧贪生怕死。

    周士相不动声色的看着朱国荣,忽的开口问他:“朱国治是你什么人?”

    “朱国治?”

    朱国荣目中闪过疑惑之色,旋即哼了声:“本官不认识这人,贼秀才,本官既已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得再多舌!”

    “朱大人不怕死么?”

    周士相笑了起来,又是一个甘愿为满州人送命的汉人,他难道没看见那一车车的满州小崽子主子的尸体么!

    “死有何可惧?”

    朱国荣面朝北方一拱手,扬声道:“想我朱国荣不过一介举人,却蒙圣恩垂青,委我以广州知府,圣上待我为国士,我便当以国士报圣上。今既蒙难,不得护佑主子安危,便当以死谢罪!”

    “朱大人好骨气,宁为狗不为人的好骨气。”周士相击掌赞了声,吩咐左右:“给王参政一把剑。”

    立时就有亲卫拔剑扔在了王章钧面前,长剑落地,发出“咣当”的轻脆声。

    “这是?...”

    王章钧怔怔的望着地上长剑,心下骇到极点,以为周士相是要他用此剑自杀。

    周士相指着他道:“朱国荣要做满州人的狗。你呢,是要做狗还是做人?”

    “下官...做人...愿做人...”

    王章钧怕死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在太平军入城时就脱了官服想化装成平民逃跑。朱国荣一心求死。他可不想。

    “那便用此剑把这满州人的狗宰了吧。”周士相的指头一下移向朱国荣。

    “啊?”

    一听贼秀才竟是要自己用此剑杀朱国荣,王章钧吓得呆若木鸡。

    “你若不杀,此剑便杀你。”

    周士相嘴上挂着笑意,但话里却透着杀机,由不得王章钧不干。

    “我....我....”

    王章钧不敢违令,他颤抖着握住那把长剑,晃晃悠悠的看向朱国荣。

    朱国荣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王大人,念在你我二人同朝为官的份上,便让本官死得痛快些吧。”说完旁若无人的整理了下官袍。俯下身轻轻掸了掸鞋子上的灰尘,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再次将眼睛闭上,束手待死。

    吾不畏死。奈何以死惧吾!

    只叹满城上万国人落于贼兵之手惨遭杀害。我朱国荣无能,百死也莫赎啊!

    皇上,臣无能啊!

    朱国荣心中悲痛莫名,难以抑制的痛苦,胸口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般,让他的心灼得那么痛,那么烫…

    “呼!”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朱国荣整个人凝在了那里。他在等着那致命的一剌.

    “朱大人,我….”

    王章钧吓得是眼泪鼻涕一把抓。声音都打颤,手中的长剑一寸寸的向着朱国荣的胸口挪去。

    见王章钧慢吞吞的,朱国荣怒道:“还不动手,你是要叫贼子轻看于我么!”

    “朱大人,你忍着点,我这就送你上路!”

    王章钧哆嗦着将长剑剌向了朱国荣的胸口。“噗哧”一声,剑锋入肉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杀了朱国荣,我杀了朱国荣...”

    朱国荣的惨叫声还没发出,王章钧已经大喊大叫起来,却不知周围的太平军看着他都在发笑。

    胸前肌肤能够清晰感受到剑锋传来的冰冷感,王章钧的叫嚷也让朱国荣直以为自己已经快要死了,可是为什么伤口并不是很痛呢?

    闭着眼睛极力想象着人死时的场景,等待自己倒下的那刹那,然而,却迟迟没有感到意识的失去,反而却越来越清醒。

    怎么回事?

    朱国荣下意识的低头向胸前看去,这一看不由傻了眼,只见王章钧手中的宝剑才刚刚穿透他的官服,长剑只不过在他的胸前划了道口子,根本就没有剌进去。

    朱国荣有种被戏弄的愤怒,他脸色铁青的望着还在大叫大喊的王章钧,喝道:“你这糊涂蛋!本官还没死呢!”

    但不知是王章钧因为杀了人过于恐惧没有听到,还是现在根本就没有理智,朱国荣叫了他两声都没有得到他的一点反应。

    “唉!”

    这个糊涂蛋!

    不能指望王章钧了,与其求人,不如求己,朱国荣把心一横,突然伸出双手紧握住那长剑的剑身,然后整个人用尽所有的力气向着剑尖扑去。

    “噗哧!”

    这一次,剑锋入肉的声音清清楚楚,巨痛感也是实实在在,清清楚楚。

    “呃…”

    朱国荣痛苦的低叫一声,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后仰去,又是“噗哧”一声,长剑从他的胸前抽出,“扑通”一声,朱国荣直直的摔倒在地。

    血如泉涌,生命的源泉好像被抽干一样。

    痛,昏,模糊

    天为什么慢慢黑了下来?

    眼皮慢慢的合拢,抽搐的身体也不再动,手指好像已经不属于身体,停止了最后的轻叩。

    朱国荣死了,能为主子而死,他死得很安祥。

    王章钧也醒了,醒得很突然,一脸骇然的看着地上的朱国荣尸体,脸颊不断抽动着,喉结也上下不住咽动着。

    周士相起身拍拍屁股,摞下句话掉头就走。

    “现在开始,我大明朝的广州知府就是王大人你。请你马上出面安抚城中百姓,替本帅把广州府的架子搭起来,城中治安也要迅速稳定。民生之事也要着手解决。有什么困难便来找本帅。”

    ..........

    洪士铭被关在总督衙门里两天了,这两天他当真是提心吊胆、度日如年,每天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房门被猛的推开,然后冲进一队如虎如狼的太平军,不由分说就将他往外拽,然后拖到菜市口或哪个大校场给祭了旗杀了头。

    担心受怕的滋味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好在这两天并没有人来找洪士铭。太平军就好像忘了这个五省经略洪承畴的大公子被关在总督衙门里。

    洪士铭的吃喝拉撒全在这个房间里,每天都有府内下人将三餐送来,便桶也是早晚各取一次。除了不准出来。洪公子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他爱读书就读书,爱写字就写字,哪怕在里面唱大戏。外面的士兵也不会管他。

    这个现状让洪士铭的心稍稍定当下来。他猜测多半太平军的首领知道他是洪承畴的儿子,觉得他大有价值,这才不杀他。

    清晨的阳光射进屋中,洪士铭从被窝上爬起,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有若做梦般,现在还有点不相信广州城就这般落入了太平军手中。

    却不知总督大人和平南王如何了?满城那边又是什么样的情形,那在外的三路大军是不是又正急着往广州赶。

    洪士铭叹了一声,又觉自己有点好笑。这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他人呢。

    无精打彩的下床后。洪士铭看了眼便桶,想到昨夜刚出完恭,里面肯定恶臭,便忍住出恭的打算,等下人把便桶换了再舒畅一下。

    百无聊赖的到桌边端起茶壶,里面却是空的,茶水早被他夜里呆坐时喝光了。

    嘴巴里干涩涩的,有点发苦,想来这两天担惊受怕导致身体不调的缘故。

    洪士铭看了眼屋外,一排持矛的太平军将他所在这间院子围得密密麻麻,怕是苍蝇都飞不出去。

    难道今日也是这般冷冷清清?

    被人遗忘的感觉让洪士铭很不舒服,但他却又怕太平军的人真来找他。

    他摇摇头,苦笑一声,暗骂自己怎么还想不开的,既然太平军没有马上杀他,便证明他爹的名号对他起到了保护作用。若是那太平军的贼秀才真恨他爹如骨,早在抓住自己那刻,便要人砍下他脑袋送给他爹去了,哪会是这般好吃好喝供着。

    许是那贼秀才也在头疼如何处置自己吧。杀了我,除了激起我父的滔天怒意外对他是一无利处,不杀我,却能好处多多,再不济,总能让我父对广东这边用兵多些顾虑吧。他贼秀才虽夺了广州城,可根基也不是太牢,要是我父亲调来大军打他,怕他也没法守住广州城吧。

    正胡思乱想着,院外有声音传来,接着就有人进了院子,对着书房唤了声:“洪公子可起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洪士铭眼前,却是总督李率泰的师爷桂永智。只他一人前来,并无他人。

    “桂师爷?”

    洪士铭困惑的看着桂永智缓步进屋。

    “洪公子气色不好,莫非是病了?”

    “换桂师爷,却不知是不是要病。”

    “呵呵,不说这个。”桂永智微微一笑,将来意道出,“桂某人现为新主效荣,我家大帅要你写封信给洪大人。”

    该来的总要来,洪士铭并不奇怪贼秀才要他写信,他想当然的道:“可是要我写劝降我父的信?”

    不想桂永智听了这话却笑了起来,他道:“洪大人何等英雄,岂会为儿子一封信就降了的,真要这样,洪大人也不是洪大人了。呵呵,不过说起来,公子可是有些不及你爹啊。”

    洪士铭脸一红,有些尴尬,桂永智这话可是明说他这做儿子的跟父亲比起来差得太多。

    “既不是劝降信,却不知你家大帅要我写什么信?”

    “我说,你写。”

    桂永智看到案桌上有纸和笔,便去磨了墨,示意洪士铭坐下,尔后道:“也不是要洪公子写些什么,我家大帅说,只是让洪公子向洪大人报声平安即可。”

    “到底要我写什么?”洪士铭一头雾水,他都这样了报什么平安。

    桂永智开口了,却是简简单单八个字,很白话的八个字。

    “孩儿很好,吾父莫忧。”

    “就这八个字?”洪士铭提着笔不解的看着桂永智,不知是不是应该照这写。

    “就是这八个字,洪公子快写吧。大帅那边还等着要呢。”桂永智催促道。

    “好吧,我写。”

    洪士铭不再言语,提笔将这八字写下。儿子的字迹做父亲的一看便知真假,作不得伪的。

    桂永智将这信拿到手中小心吹干之后,便要和洪士铭告辞回去交差,洪士铭却想和对方说几句话,问问现在城中情形,正要挽留,却听不远处的内宅那边有惊叫声传来,不由吓了一跳。

    “洪公子,外间的事情你莫去管。你放心,你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桂永智似乎知道内宅那边发生什么,他咳嗽一声,也不告诉洪士铭内宅那边生了何事,拱手便向洪士铭告辞。

    ..........

    “又进去一个?”

    内宅,总督夫人额恩哲的居室外,李桂保有些紧张的问那两个主子的贴身丫鬟。那两个丫鬟一脸羞红的向不远处几个带刀的太平军瞅了一眼,悄悄点了点头,然后很快扭过头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唉,李桂保叹了口气,可怜主子要遭罪了,她那身子骨哪里经得住那些虎狼大汉的折腾。

    说话间,大门被推开,李桂保抬了抬眼皮偷偷看去,就见刚才进去的那个太平军将领一脸满足的提着腰带走了出来。

    “爱新觉罗家的娘们可真带劲,老子险些弄不住她。妈的,倒是亏了,没能抢到头炮,叫管天水个王八蛋抢了先,他娘的,不行,老子昨能吃他步军右营的挂落,这要是叫葛老六知道了还不得骂俺没用吗!....嗯,不过还是先去看看瞎子去,这小子分了五十个满州娘们,却不知现在弄几个了,他要弄不住,俺就帮帮他,嘿嘿。”

    姜樊一脸淫.笑着从李桂保三人面前扬长而去,根本不曾看他们一眼,倒是那两个小丫鬟都叫他这话给羞红了脸。等到人走后,才想起屋内的主子,忙端着水盆匆匆进去。

    李桂保是男人,又是李家的家生子,主母在里面受那耻辱,他哪好意思进去,站在外面真是百感交集,任天下人如何想,也断想不到大清皇帝的姑姑这会正被人当窑姐般折腾。

    皇帝的姑姑都叫人这样了,这大清还不要完?

    要完,迟早要完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易帜反正(上)

    哈哈木死后第三天,兴冲冲率部赶到香山的耿继茂,看到了香山城门楼上悬挂的哈哈木和噶来道噶首级。

    一千多颗满州兵的脑袋吓坏了耿继茂,他不顾部将劝阻,不顾尚之信所领的右路军就在距香山不到十几里的宁远乡,执意要率兵马上撤回广州,结果刚撤到良字乡就传来了广州被太平军攻破的消息。

    顿时,耿继茂的这支左路军就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中,更要命的是当日左路军从广州出发时只带了十天口粮,原想是进军到香山城后从中路哈哈木那里获得粮食,哪曾想中路军竟然已经全军覆没,再加上受台风影响耽搁了几天,又没能和右路军会师,结果导致耿继茂的军中只剩下一天粮草。

    广州被占让左路清军几千人被困在良字乡进退不得,耿继茂从未遇到如此情况,他慌了神,不知所措。闻报王府的二管事向荣从广州来见他,忙立即召见。

    向荣带来的消息使耿继茂目瞪口呆!

    平南王尚之信****而死,王府上下千口被屠戮一空!

    两广总督李率泰被生擒,其夫人额恩哲被太平军掳为营妓!

    广州知府朱国荣被杀!

    满城一夜被攻破,贼秀才纵兵屠了满城!

    这一串的消息把耿继茂吓得脸都白了,好在向荣告诉他,靖南王府虽然被太平军包围,但大福晋只身与太平军大帅周士相谈判,获得对方不破靖南王府的承诺。但前提是耿继茂必须立即易帜反正。

    向荣带来了两封信,一封是大福晋石元灵的信,她在信中所说基本与向荣带来的消息相同。另一封是太平军大帅周士相所写。信中明确告诉耿继茂,限他三天之内马上易帜反正,否则必纵兵洗劫靖南王府,同时派大兵攻打于他。若耿继茂愿意易帜,则对靖南王府秋毫无犯,同时大明朝廷也将对靖南王委以重用。信中暗示一旦耿继茂易帜反正,则其在清为王。在明同样也为王。

    “这...”

    看过两封信后,耿继茂失去了反应,他年纪轻轻就袭了父亲的爵位。在此之前并不曾得到多少磨砺,南征广东又是跟着尚可喜打下手,从来没有独当一面过,因此他不知如何决定。

    靖南藩下一众部将闻讯赶到。大部分人因为家小被太平军控为人质的缘故。都道既然局面已经这样,不如易帜反正归明。也有少数将领却是不愿反正归明,这些人以都统关栋为首。

    耿继茂拿不定主意,要诸将都退下,容他好生思虑,只留族叔耿仲德商议。

    “叔父以为侄儿当如何做?”耿继茂拿不定主意,只能向这位跟随父亲多年的叔父请教。

    耿仲德摇了摇头:“现在局面比当年你爹投海渡金时还要险恶,我也拿不定主意。你自己决定吧。”

    耿仲德心下其实是想劝侄儿归明的,毕竟眼下他们已无路可走。也没有粮草,耽搁下去,不用太平军来打,他们自己也得崩溃。但是他毕竟投了清朝二十几年,眼下南明局面又坏,大清所占优势太大,他担心就算广州被太平军占了,耿家人也易帜投了明,到了南明还是撑不住,耿家到时面临的就是灭门之祸了。所以他也不敢就劝侄儿易帜,心里纠结得很。

    耿继茂有些失望,也隐约明白叔父的担心,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可能找到粮食?”

    耿仲德苦笑一声:“方圆数十里地都叫太平寇坚壁清野了,镇上没有粮,乡间也没粮,来的时候我就带人找过,别说粮食了,就是连个活人也见不着,唉。”

    闻言,耿继茂的心立时凉了个彻底,他咬牙问道:“军中还能撑多久?”

    “撑不下去了。”耿仲德犹豫了下,长远的威胁还是不及眼前来得更坏,他还是抛弃顾虑,低声道:“是不是考虑下易帜之事?”

    耿继茂默默起身,一言不发,显是未拿定主意。耿仲德见状,嘴角一动,欲言又止,终是轻叹一声退了出去。

    ............

    当夜,驻在良字乡外围的佛山绿营军营。

    “大人,满州人都完蛋了,咱们何必还要替耿继茂卖命,他们汉军平日不把咱们绿营当人看,仅有的一点吃的也都被他们讹了去,再这样下去,不用太平军来打,弟兄们饿都饿死了!....大人,弟兄们跟着你出生入死多少年了,你可得给弟兄们条活路啊!”

    佛山绿营守备王兆兴的帐中,七八个绿营军官焦虑不安的望着犹豫不决的王兆兴,不时还有人提心吊胆的掀起帐帘朝外小心的看上一眼。

    “耿继茂的老婆都叫太平军抓了,汉军那帮人的家小也叫人家抓了,他们肯定也撑不住。咱们现在是进不得退不得,耿继茂那小子也是被吓破了胆,要不然何以从香山跑到这?”

    “咱们现在就是笼中的鸟,往哪飞都飞不了。右路尚之信还能往肇庆跑,咱们能往哪跑?往惠州去的路都叫太平军还有胡明义那帮王八蛋给堵了,咱们根本过不去!大人,你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等到人太平军杀上门,可就什么都迟了!”

    “太平军是汉人,咱们也是汉人,屠广州、屠潮州的是汉军,又不是咱们,太平军和咱们算不了帐,大人,要是还有丁点办法,弟兄们也不会劝你,可如今除了这条路外,咱们还能有什么路可走!”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

    彷徨许久仍下不了决心的王兆兴在部下的劝说下终于拿定主意,他缓缓扫视一眼众人,沉声道:“你们可和太平军联系过?”

    闻言,一众军官都是精神一振,一人道:“太平军的人跟我们保证过,只要大人带我们过去,就给大人一个千户,弟兄们也都官升一级,佛山的钱粮还归咱们。”

    “当不当官的是小事,重要的是弟兄们能活下来。”

    王兆兴再不犹豫,既然太平军已经承诺了,给出的条件也不差,左右也到这个地步了,难道当真要为大清死忠到底不成。他当下吩咐部下道:“你们都回去准备,万不能走漏半点消息,亥时一过,咱们便出营往北跑。要是南海兵敢拦咱们,就冲散他们!”

    “大人放心,南海兵这会怕跟咱们一样的心思呢。姓赵的就是不打算投太平军,他也不敢拦咱们!”

    王兆兴的一众部下一脸喜色,摩拳擦掌便各自兴冲冲的下去准备。(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易帜反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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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人,我看好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

    “王爷,佛山绿营跑了!”

    “王光兴领着佛山兵跑了!”

    正在帐中呆看着那两封信的耿继茂被外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却是副都统孙国良和都统关栋一脸急色的闯了进来。耿仲德和另外几员得到消息的藩下将领也都急色匆匆的赶来。

    “狗.娘养的王兆兴忘恩负义,他这佛山守备还是王爷替他要来的,他却背叛王爷,真他.娘的混帐,早知道这混蛋干出这事,我先前就该把他给剁了!”

    关栋脸都气绿了,拳头握得紧紧的,牙齿也咬得咯咯响。他虽姓关,也隶汉军镶蓝旗,但实际却是满州人,老姓瓜尔佳氏,和汉军八大家的佟家情况一样。都是满州人入的汉军旗。正因如此,他才坚决不同意易帜归明,哪怕他的家小同样也在广州。他也不愿背叛大清。

    “你们说什么,佛山营兵跑了?到底怎么回事!”

    耿继茂惊愕万分,待耿仲德将佛山绿营守备王兆兴领人突然冲出军营往北跑的事情说后,他已从惊愕变成惊怒。

    “王兆兴安敢如此!本王有半点对不住他的地方吗!他竟敢弃本王而去,当真是该杀,该杀!”

    耿继茂气得浑身直哆嗦,同时也是寒意阵阵。进退两难之际又遭部将背叛,难道上天真要他这靖南王死吗!

    “王爷消消气,依我看王兆兴也不是没有苦衷的。毕竟他手下的兵也没吃的了,跑了也好,咱们的粮草压力也能小些...”

    当年向耿继茂保举王兆兴出任佛山守备的就是耿仲德,见侄儿气得厉害。有些愧疚便想宽慰他几句。可话还没说完,关栋就气急败坏的叫道:“那王八蛋有什么苦衷,他狗.娘养的还不是见咱王爷快不行了!”

    闻言,耿仲德气不打一处来,回首怒喝关栋:“闭上你的乌鸦嘴!”

    关栋的话让孙国良和另几员汉军将领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耿继茂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他知道关栋说得其实并不错,他这靖南王确实快不行了。

    “王爷不必担心。绿营那帮人本就不可靠,跑了就跑了吧。可咱们旗下弟兄还是向着王爷的。断然不会学绿营那帮混蛋背叛王爷。”

    耿仲德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很是不足,因为他也吃不准旗下汉军会不会也学绿营一样跑,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广州有家眷的,不比当年他随老王渡海投金时都是破落的光棍亡命徒。这人啊,一旦有了牵挂,做事便顾头顾尾,再也不能如从前般豁得出去了。有绿营的榜样在前,天晓得镇子里的汉军会不会有样学样,真要那样,这左路军完了,他耿家也算是彻底完了。

    不过思来想去,耿仲德还是放下心来,别的不敢保证,他手下那个牛录的汉军,他却是敢打包票不会跟绿营一起跑的。

    见侄儿的脸色难看,耿仲德便要开口劝慰,关栋却恶声道:“佛山的营兵跑了,南海的兵也不可靠,娘的,他们在佛山绿营的北边,怎么都不挡下佛山兵,说让佛山兵跑了就跑了?哼,南海那个姓赵的肯定也想跑!王爷,一不做二不休,我现在就带人把南海绿营给屠了,免得他们也跑!”说完,眼中凶光直闪,竟是真要存了要屠南海绿营的念头。

    耿仲德被关栋的话吓得叫了起来:“不可!”

    “怎的不可,难道还要看着他们跑不成?”关栋瞪大双眼望着耿仲德。

    耿仲德暗骂一句关栋犯浑,真想上前抽他两耳光,但还是按下性子道:“眼下军心早已不稳,若再生内讧,咱们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直没吭声的孙国良却朝关栋冷笑一声:“关都统信不过南海营兵,就要带兵去把他们屠了,若是信不过咱们,是不是也得带兵把咱们给屠了!”

    “孙国良,你这话什么意思!”关栋勃然大怒,孙国良这话听着可是叫人十分的不舒服。

    “什么意思?”孙国良哼了一声,“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不想关都统把咱们都当贼看。”

    关栋急了,怒道:“我什么时候拿你们当贼看过!”

    孙国良嘴角一哧,咧嘴道:“关都统可是瓜尔佳,我们这些人可是汉人,比不得你满州老姓来得厉害。”

    “你休要拿此事说话,我知道你想要王爷易帜归明,可在王爷没有决定之前,你是大清的官,便要替大清,替王爷着想!”

    “我正是替王爷着想,才要劝王爷易帜的!”

    “王爷如何决定是王爷的事,用不着你来劝!”

    “我若不劝,便由着你把王爷领上死路不成!”

    “胡说,我何时要把王爷领上死路?”

    “胡说?”孙国良盯着关栋,阴侧侧道:“军心已经不稳,你再把南海绿营屠了,王爷还有什么活路可走?”

    “孙国良,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关都统一声,眼下这局面易帜归明恐怕是王爷,也是我等最好的选择。”

    “你这贼子果然是想逼王爷投明。我宰了你!”

    “你有本事便拔刀看看!”

    关栋手往腰间一按便要抽刀。孙国良见状,也不示弱,竟也要抽刀出来。耿仲德和另几个将领见状都是吓了一跳。外面侍卫听见帐内动静不对,也一下全冲了进来,把屋内塞得满满的。

    部下当着自己面要内讧,耿继茂气得把桌子给一脚踢翻,怒道:“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索性把本王也宰了。你们分道扬镳去!”

    “末将知罪,王爷息怒!”

    关栋和孙国良怒瞪一眼,双双跪下。

    耿继茂看着他二人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喝骂,侍卫统领耿光却一脸惊骇的奔了过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耿光一边跑。一边叫。脸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耿继茂一惊,一把拉住他,喝道:“出什么事了!”

    “兵...兵...兵全跑光了!”耿光跑得太急,话也说不顺了。

    “什么?兵全跑光了?”

    耿继茂和诸将都是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冲了出去,视线中整个镇子却都炸开了。

    “汉军的兄弟,绿营兵已经跑了。我们也跑吧!”

    “太平军说了,咱们不回广州城投降。他们就把我们的老婆孩子全杀了!”

    “.......”

    瞬间的功夫,良字乡镇内镇外到处是惊恐的叫喊声,伴随着叫喊声的则是如潮水般往外跑的士兵,镇子外的南海绿营也跑了,那场面如骨牌倒塌一般,快得让人目瞪口呆,而佛山绿营就是那推倒第一块骨牌的始作俑者。

    炸营了!完了,完了!

    耿继茂怔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藩下两千汉军一起冲出镇子外,他听得分明,乱叫着什么不回广州去,太平军就要杀掉汉军老婆孩子的不就是今日来送信的向荣吗!

    这个狗奴才!

    耿继茂反应过来了,这根本不是突然的炸营,而是向荣在暗中散布操纵,甚至佛山绿营那边也可能是奴才弄的鬼!

    “回来,回来!”

    “都他娘的回来啊!”

    望着那些头也不回的士兵,靖南藩下一众将领欲哭无泪,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在那不住的跺脚,不知如何是好。耿仲德更是心寒,因为他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几个手下是跑在最前头的。

    关栋急了,跑上前去想要拦住那些士兵,可没人听他的,视线中看到手下一个军官,便怒喝了起来:“你们要背叛王爷吗!”

    “关都统,不是卑职要背叛王爷,实在是大势已去,弟兄们不肯再为王爷卖命了,要不然他们的老婆孩子都要叫太平军杀了!”那军官说完便头也不回往镇子外跑去。

    关栋怒不可遏,可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众部下往镇外跑去。等到镇子中的几个牛录汉军全都跑光后,耿继茂才回过神来。身边除了耿仲德他们,便是十几个没有跑的王府侍卫。

    耿继茂惨笑一声,失神的在镇子里走来走去。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推到的栅栏和营帐,各式兵器扔了一地,锅碗瓢盆也是碎了一地。一路走来,耿继茂和部将们也不知踢到了多少头盔,被多少旗帜绊倒,触目所及,都是看得呆了。

    走到一处岔口时,耿继茂不走了,呆滞数秒后,突然抱头痛哭起来,他这一哭,把耿仲德和孙国良他们都惊呆了,怔怔的望着他,谁也不出话。关栋也没了刚才的怒意和杀气,耷拉着脑袋像被抽了筋般。

    耿继茂哭得两眼通红,整个人也仿佛老了几岁,憔悴不堪,那模样就像是赌徒在赌桌上输掉家里最后一口袋米般。

    渐渐的,耿继茂的哭声小了下来,耿仲德陪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着北边。

    关栋猛然抬头道:“王爷,兵都跑光了,咱们得赶紧走,要不然太平军过来,咱们可就跑不掉了!”

    “不跑了,本王归明。”

    耿继茂站起身,苦笑一声,指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对部将们说道:“贼秀才是步步设计于我,他是逼我不得不反正呢。”

    “王爷,咱们现在没了兵,反正过去就是任人宰割了。”关栋不甘心就此归明,试图阻止。

    “不。”

    耿继茂微微摇头,靖南王的神情再次在他脸上浮现,“贼秀才不会杀我,即便我没了兵,他也不会杀我,因为我是大清的靖南王!”(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格格坟 鞑子墓

    “大伙使把劲,再挖两坑今儿的活便算完了,回城就给你们发工钱,完了我再请大伙喝酒去!”

    “胡二爷请咱们喝酒呢,大伙赶紧挖吧,早点完工早点喝酒!”

    越秀山下的一处荒地里,百多个民夫笑呵呵的拿着铁锹用力的挖掘着。他们的身后,堆着四五座高高的坟堆。那坟堆堆得特别大,比寻常百姓家的坟堆大了不知多少倍,好似一座座小山包一样,也不知这坟堆下面埋了多少人。

    胡二爷姓胡名德隆,是广州城中专门做死人买卖的。所谓死人买卖就是扎花圈、做棺材、刨墓地,帮人抬尸出殡这种事,有时也假扮一下道士、和尚什么的做做法事,说白了干的就是借死人名头赚活人钱的事。

    这种人虽然地位不高,因为活计的关系让人不敢亲近,可也没人敢得罪他们,因为任你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这家中都是要死人的。死了人就得操办,人讲个吉庆,要是平日有什么得罪这帮发死人财的,到时候他们在棺材或者墓地里动些什么手脚,主家能不晦气?

    所以甭管什么人,哪怕心里再不待见这帮发死人财的,见着了也都客客气气,办丧事的时候也是由着他们定,要多少给多少,只要不太过份就行。

    胡德隆吃了一辈子死人饭,倒也没干过缺德的事,瞅着有钱就多要些,没钱的也就弄个力气钱。这回的买卖却是他这辈子也没遇到过的大买卖,也是想都没想过的大买卖。

    奉太平军周大帅之命。新任广州知府王章钧替那些被杀的满州小鞑子收尸,他堂堂知府老爷自然不可能亲自出面,衙门里的那帮小吏也不可能跑到城外替这些小鞑子挖坟。所以这买卖就落在了胡德隆这干死人买卖的头上。

    知府衙门大方得很,直接定了400两银子的价,也不要胡德隆他们弄什么棺材,做什么法事,直接把人拖到城外越秀山,找处荒地埋了就行。

    去除给民夫们的工钱,胡德隆一人就能落下七八十两银子进腰包。衙门里那帮人还不过他这钱,你说,这好事往哪里找?

    胡德隆这两天乐得不行。也卖力得很,不用衙门里的人催,天不亮就带人来干活,太阳下山才收工。

    寻思着眼前这两坑挖好。这小鞑子的买卖便算齐活了。为此胡德隆难得大方一回,要请这些民夫喝酒。百多人找家小店,弄上些下酒菜,整上几坛酒,也花不了几个银子,可能把这帮民夫拢住,下回再有这么大买卖,便能还跟着干。省得他再来回找人,耽搁时间。

    一众民夫也都劲头十足。胡德隆那里给的工钱高,吃的也管饱,收了工就能拿钱,今儿完了还请酒喝,你说哪个不卖力气!

    大伙埋头挖着,见日头还高,衙门里送尸的车还没到,有人就问了:“二爷,这后头还有多少个小鞑子要埋,你得说个数啊,要不然咱们也不知这坑得挖多大。”

    “小鞑子没多少了,倒是满城里又送来些女鞑子,衙门交待了,也都埋这。”胡德隆想了想,又道:“也别挖多大,就和那几个一样就行。”

    “行!”

    问话的人笑着吐了口唾沫在手中,继续卖力挖起来。

    另有一人却疑惑的抬头问胡德隆:“昨女鞑子也叫太平军的军爷们给杀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胡德隆没好气的回道。

    那人笑笑,随口道:“二爷,我听说前街的宋老四昨天刚从衙门里领回一个满州婆娘,人家说那是个协领婆娘呢。”

    “协领?”旁边的人听了很是好奇,“二爷,协领那是多大的官?”

    胡德隆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怎么也得比知府老爷大得多吧。”

    “啧啧,那宋老四还真是走了狗.屎运,竟能领个知府夫人回家做婆娘,嘿,他宋家真是祖上积了大德喽。”

    “有什么好羡慕的,宋老四领的那个满州婆娘也不知被多少军爷折腾过,说残花败柳都是轻的,他领回家不好生养上几个月,能伺弄得了他?”想到宋老四养个满州女人却干瞪眼,不能办事,胡德隆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呵呵,那倒也是。”那说话的民夫也笑了起来,顺便也替宋老四操起心来,他笑道:“宋老四穷得都揭不开锅,哪有粮食喂那满州婆娘,别把人领回来给活活饿死了。”

    “饿不死,衙门里给发了些,说是领满州婆娘回去的都有,要是那满州婆娘肯安生过日子,有了身孕还能再去领些钱粮。”边上有个知道情况的张口说了。

    一听还有这好事,那民夫顿时上了心,问这人:“那我回头也能去领不?不图那满州女人,就图衙门给些吃的。”

    “你要乐意看那满州女人在家,就去领呗,放家里当老妈子伺候你也行啊。”那人笑了起来。

    胡德隆也笑着看了眼那想领满州婆娘的民夫,打趣道:“那些个满州婆娘长得丑死了,一口黄牙,嘴一张臭得很,你小子把人弄回去,小心熏死你。”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一边埋头干活,一边七吲八舌的议论起来。

    “我听衙门里的人说,就是因为满州娘们长得太丑,所以才便宜了宋老四他们那帮光棍汉的。”

    “就是,我也听说了,太平军的周大帅要把满州娘们分配给下面的人,结果下面的军爷根本不领情,周大帅没办法,这才叫衙门想办法,把人发给咱广州的光棍汉们。就这也没分多少,听说过两天要把人往香山送呢。”

    “周大帅这也是德政,你们不晓得,那三天满城里可是真吓人得很,我听说有好多女鞑子都是军爷们脱光了在城中拖着走的,也不知弄死了多少。把人分下去,怎么也能保着她们的命噢。”一个年纪大些的民夫有些心软,觉得太平军在满城干的事情太过份,便在那摇了摇头。

    “再惨,能有咱汉人惨?”

    胡德隆瞪了眼这民夫,朝乌龙冈那边一指,“真修大师领人在乌龙冈那埋的都是什么人?...还不是咱们广州人!那死人可是多得去了,好几十万呢!周大帅这才杀了多少,咱们也才埋了多少?你倒慈悲心了,怎么着,你三妹全家白死了不成?你那还没满月的小外甥也是该死不成!”

    “我...”

    心软的民夫叹了口气,没敢再说话。其他民夫们也都沉默了。

    乌龙冈那边可真是埋了好多人,坟堆子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头,好些死人骨头都直接暴在荒地里,一到晚上,那地方的鬼火能吓死人。

    胡德隆这个干死人买卖的晚上也不敢去乌龙冈,那地方让他也是碜得慌,死人骨头一层堆一层,一排连一排,前些年那地方的野狗吃人.肉都吃疯了。就现在,真修大和尚天天还带人在乌龙冈捡骨,可怎么也捡不完。

    “咱广州死了那么多人,就不许咱杀他些鞑子?不瞒大伙说,我把官府送来那些小鞑子往坑里扔时,心里别提有多痛快!”有民夫一脸恨意的将铁锹猛的铲进土中。

    “行了,都少说话,抓紧干活吧,衙门的人来了。”

    胡德隆看到有几辆马车驰了过来,忙吩咐几句,带着几人迎了过去。

    “谁是领头的?”

    几辆大马车停在不远处的道上,十来个当兵的从马车上跳下,为首的军官张嘴问道。

    胡德隆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道:“军爷,小的是领头的。”

    那军官是个太平军的小旗,他看了眼胡德隆,点了点头,吩咐他道:“叫你的人把这些尸体都搬下来埋了吧。”

    胡德隆朝车上看去,有小鞑子,也有女鞑子,一个个趴在那,看不到脸。他朝跟来的民夫打了个手势,民夫们忙上前将鞑子尸体往下拖,然后也不忌讳,就那么一人扛着一具往挖好的坑那边去。坑那边又跑来几十个民夫过来帮忙。

    待前面几辆车上的尸体都搬过去后,那个太平军小旗又指着最后一辆马车对胡德隆道:“这车上的鞑子女人你单独挖个坑埋。”

    胡德隆好奇的看了眼那辆马车,问了句:“军爷,那鞑子女人是什么人,昨要单独埋的?”

    “是个满州人的格格,鞑子两广总督的婆娘。”

    “公主啊!”

    胡德隆一惊,他可是知道大清那边的格格就是大明这边公主的意思。从前他老听人说,广州城住着个大清公主,没想今儿却在这看到了。

    那小旗哧笑一声,不屑道:“什么狗屁公主,鞑子也配称公主吗!”说完挥了挥手,“别愣着了,赶紧做事,我还要回去交差呢。”

    “哎,好,小的这就去!”

    那车上可是鞑子的公主,又是总督大人的婆娘,胡德隆可不用别人去搬,自个就奔了过去,掀起马车一看,车上的鞑子公主竟然一丝不挂,模样倒是不错,不过嘴角有鲜血流出。他伸手去捏了这公主的嘴巴,发现是咬舌自尽的。

    可惜了。

    胡德隆摇了摇头,惜香怜玉的把这鞑子公主扛在肩上,他要亲自为这公主挖坟下葬。

    这边,那太平军小旗径直带着两名手下从一辆车上搬下一块石碑,寻了处高地把碑给竖了起来。

    不远处的林边,一个小和尚仰头问他身边的老和尚:“师父,那碑上写的什么?”

    “格格坟,鞑子墓。”

    老和尚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良久,他转过身拉着小和尚往山上走去。

    “师父,我们不去乌龙冈拾骨了么?”

    “不去了,明日再去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惠州总兵

    顺德。

    督标参将胡启立在犹豫了两天后,终是偷偷摸摸的派人出城和太平军搭上了线。当夜,周士相的使者宋英从督标守卫的顺德南门进了城。

    见到胡启立后,宋英也不与其客套,开门见山就道:“好叫胡将军知晓,耿继茂藩下的兵都散了,他自已也向我家大帅归降,这会人怕是已经进了广州。当初的三路大军现在就剩尚之信这一路了。不过胡将军应该知道,尚之信手下的汉军家眷都在广州城,他堂叔尚可远也归降了我家大帅,所以胡将军以为正黄旗那帮汉军还有心思替尚之信这个世子卖命?”

    “我家大帅要我转告胡将军,尚之信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你再跟着尚之信走只有死路一条,但若归明,却不仅仅是活路,前程上面更是一片远大!”

    说着宋英伸手从怀中掏出几封信,对胡启立道:“这些信都是你从前的部下所写,噢,有封是你亲卫队长瞎子李的,不过他不会写字,叫人代写的。”

    胡启立面如死灰般接过这些信,信上所说无非都是劝他早日弃暗投明,他看了几封后放下这些信,叹口气对宋英道:“看来我那些部下在你们太平军过得比在我这要舒坦。”

    宋英笑了笑,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我家大帅说了,只要将军愿意反正,你标下的人马性命都可保证,将领也都官晋一级,胡将军这边。我家大帅更是要重用!”顿了一顿,索性透露实情道:“不妨告诉胡将军,若你反正。我家大帅有意让将军出镇惠州,向朝廷保你为惠州总兵官!”

    “惠州?你们已经拿下惠州了?”胡启立一怔,太平军这动作也太惊人了些吧。

    宋英轻笑一声,摇头道:“我家大帅要胡将军自己去取惠州,用我家大帅的话说,自己的地盘自己打去。”

    “要我去打惠州?”胡启立神色变化着,犹豫不决。

    “怎么。难道将军觉得自己打不下惠州?”宋英不动声色的看着胡启立。

    胡启立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沉默片刻,拿定主意后返身坐下。沉声道:“夺取惠州对我胡某人而言不过是小事,但却不知你家大帅要我如何做?”

    宋英听后放下心来,开口道:“我家大帅要将军夺下顺德,将尚之信和三江口的清军堵住。不让他们往肇庆逃。也不须将军守多久,只要三天,我家大帅就亲自带兵过来了,到时,就不劳胡将军,我们太平军自会解决尚之信。”

    “让我断尚之信的去路?!”

    胡启立一惊,他以为周秀才是要自己举旗反正往广州投他,却不想对方竟是要自己夺下顺德。断尚之信的去路。

    此举太过惊险,胡启立顾虑重重。尚之信麾下的右路军有近六千清军,除了平南藩下的3000汉军,还有2000多从肇庆调来的绿营兵,另外还有三江口南赣总兵孔国治等人的兵马,合在一起有万人。而他手下的督标只有千余人,哪里能挡得住上万清军!便算那3000汉军因为家眷的缘故不敢与太平军为敌,可那些肇庆兵和三江口的客兵总不可能也不敢打吧。

    肇庆兵是尚可喜亲信许尔显一手打造出来的精兵,孔国治那帮人更是从江西一路打进广东的,论狠劲,可不比肇庆兵差。他们没有家眷拖累,为了逃回肇庆,肯定会拼死攻打顺德,到时只有千余兵的胡启立凭什么能守三天,等到太平军大队赶到。

    况且这顺德城也不单单只有他这千余兵,另外还有绿营参将葛明义的千余兵,参政左清那里也有数百营兵,故而能不能成功夺取顺德还是未知数,胡启立又哪里敢去想堵尚之信去路,和肇庆兵、江西兵拼命的事。

    “我自与满州人闹翻之后,便一直想反正归明,虽奉命参加哈哈木的中路军,可你们也当知道,我并未与你们太平军交手过。贵军在神湾全歼哈哈木那仗,我便故意没有奉调参加,你们去打广州,我也没拦你们....”

    “这些我家大帅都是知道的,所以才派我来劝说将军归明。现在只请胡将军给句准话,这顺德城献还是不献?”

    宋英直接打断了胡启立的表功,要逼着他做出决定。

    胡启立犹豫再三,还是说道:“顺德城中现在是参政左清做主,他与葛明义都是不肯归明的。这葛明义在军中素有威望,他若不降,我拿他也是没有办法。还请转告周大帅,我胡某人愿意归明,但只能率本部前往广州,没法留在这顺德替他挡住尚之信。”

    “城中的绿营兵就全听葛明义的?”宋英有些不相信。

    “顺德的营兵都是葛明义一手带出来的兵,这些人唯他马首是瞻,我的人插不进手,真要和他内讧,我也没有十足的胜算。”胡启立也是实话实说了,他是真没把握解决葛明义。

    宋英奇了:“难道胡将军的人就收拾不了一帮驻防营兵?据我所知,将军手下的督标可是广东绿营最能打的。”

    胡启立苦笑道:“这就怪你们太平军了,你们把我督标打得太惨,马队、炮队都叫你们吃了,我的兵现在可没从前那股劲头了,让他们去火拼顺德的营兵,怕是悬。”

    宋英眉头微皱,忽的道:“不行的话,就先除掉葛明义!

    “除掉葛明义?!”

    胡启立愣了下,旋即脑袋直摇,连连说道:“不可,万万不可,若杀葛明义,他手下的营兵必与我督标拼命。”

    “不杀葛明义,将军便不能控制顺德,控制不了顺德城就堵不住尚之信的去路,那我家大帅何必要劝将军反正,又何必要将惠州让于将军!”

    宋英脸上呈现与他截然不同的狠色,“当断则断,若不早断,反受其害!胡将军,听在下一句劝,富贵险中求,将军若不能将尚之信堵住,恐怕我家大帅就要看轻将军了。”

    “这…这…”

    胡启立心下反复思量,迟迟不敢答应下来,宋英立功心切,见胡启立犹豫不决,也急了,连催数声对方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见状,宋英只能把底细托出,他道:“其实将军恐怕并不是怕葛明义和他手下那帮营兵,而是怕守不住顺德城吧。”

    胡启立没有说话,但脸上神色却是默认宋英所说。

    宋英暗自冷笑一声,道:“胡将军大可不必担心守城的事,尚之信那边也不是没有愿意和我太平军合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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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反复小人

    胡启立被宋英说服,他将手下几个亲信叫来,告诉他们自己决意拿顺德城作投名状反正归明。

    “大人,早该干了,满州人都完了,咱们还替他们卖什么命!”

    “尚可喜、耿继茂两个王爷都完了,咱们还死扛什么!大人,没二话,弟兄们跟你干了!”

    “弟兄们早就想反正了,就等着大人这句话呢!”

    “......”

    被太平军吓破胆的督标诸将都是大喜,纷纷说道早该如此,这帮人都是明降清、清降明反复几次过的,哪有什么忠心可言,无非看谁家势大往哪家投而矣。在他们眼里,什么礼仪廉耻、孝悌忠信,全他娘的是狗屁,这年头,活着才是大道理。现在广东太平军独大,哈哈木、尚可喜他们都完蛋了,尚之信明摆着也嘣哒不了几天,太平军那边又许他们惠州地盘,命保住了还有地盘,还能继续做威作福,这帮人哪里还有什么为清廷卖命的心!

    “咱们就算不反正,清廷那边知道广州的事,能饶得过咱们?与其清廷日后清算咱们,还不如就此改弦更张,宰了葛明义,大伙把这顺德城献给周大帅去!”

    “对,宰了葛明义,献了顺德城!”

    部下一致同意投降,胡启立心思尽去,也再没什么好顾虑的,对他们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反正,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左清那边倒好办。他一介文官,手下那几百营兵不过是押粮草的夫子,对咱们没有威胁。我等真要反了正,也由不得他不答应。倒是葛明义那边怕不好办,我们若是反正,他必不答应,火拼起来却是麻烦。”

    千总王大林听后却不在乎的说道:“有什么不好办的,明天左清叫大人去军议,我们就提前带兵去。先解决左清,再在县衙埋下伏兵,待葛明义的人进来宰了他们便是。那帮顺德兵再能打。没了头,还能闹得起来?到时还不是得听咱们的!”

    “不错,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明日把顺德那帮人全宰了!”把总韩朝宗恶狠狠道。这厮当年为了活命,可是带人屠过县城的。

    “就这么办!”

    胡启立觉得也这个法子了,当下便与部下商议起伏兵细节,待杀了葛明义和他手下将领后又如何迅速控制顺德绿营,不使他们生变。

    次日,天还未亮,王大林就带着胡启立的几十个亲兵悄悄摸进了县衙,不等衙内那些营兵发声。便将他们统统砍杀。变故猝起,那些营兵至死也不明白为何督标要杀他们。一个个死不瞑目。

    等到住在县衙后的左清闻讯披衣出来时,手下人都已被督标的人解决。

    胡启立将自己要归明的事与左清明言,对方听后愤怒不已,但刀架在脖子上,也由不得他说什么。

    胡启立命人将左清和顺德知县吴尔远关押进牢房后,又让人将衙内血迹稍加清洗,王大林他们便带人埋伏衙中,只等顺德绿营的人过来。

    半个时辰后,葛明义领着几名部下到了县衙,却不见参政左清踪影,只胡启立和几个督标将领在,不由心中奇怪,再一看胡启立和那些将领看自己的古怪眼神,葛明义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立时就要往外退,后路却被杀出来的王大林等人给断了。

    “胡启立,你要造反吗!”

    葛明义怒火中烧,知道督标是要反水了。他手下那几个将领也是面色大变,知道不好,懊悔没有多带亲兵过来。

    “什么造反,我等本就是大明的兵,如今不过是重归大明。”韩朝宗一边说着一边提刀逼近葛明义。

    葛明义根本不惧韩朝宗,怒对胡启立道:“总督大人对你恩重如山,将督标交予你管带,你就如此报答总督大人!”

    “正因总督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所以兄弟我才决意反正,如此才能保下总下大人性命。”事已至此,胡启立脸皮倒也厚了起来,他从宋英那里知道李率泰没死,不过跟死了也没区别。

    “太平军已经夺了广州,我等若不反正,难道还有活路不成?...兄弟我替手下人谋条生路,有何不可?葛兄,不若你也随兄弟我一起反正,太平军那边肯定不会亏待于你。”

    胡启立试着劝降,若葛明义答应一同反正,他便更有把握守住顺德城。

    “呸,无耻反复小人!”

    葛明义恨恨的看了胡启立一眼,根本不为所动,咬牙说道:“要杀便杀,休得多言,葛某恨与你这反复小人为伍!”

    “说我们是反复小人?”韩朝宗一听这话不干了,喝骂道:“难道你葛明义不是反复小人!你别忘了,当年你葛参将做得也是大明的官!”说完把刀一扬,怒冲冲就要上前杀人。

    胡启立却抬手示意朝韩宗别急着杀人,冲葛明义冷笑一声,道:“葛兄,兄弟我再劝你一句,不要执迷不悟,尔今清廷在广东大势已去,咱们这些人吃的都是刀头饭,替哪家卖命不是卖?”

    闻言,葛明义笑了起来,嘲笑的望着胡启立:“胡启立,你若要降,自己去降便是,休要拉上我。平南王对我恩重如山,我只恨不能手刃贼秀才替王爷报仇,如何会投效于他!”

    “既然如此,就休怪兄弟我不念同僚情份了!”胡启立见葛明义油泼不进,也不再罗嗦,挥手喝令:“杀了他们!”

    韩朝宗和外面的王大林一听,顿时就要带人上前砍杀,葛明义却突然叫道:“胡启立,你真要降了太平军,你妻儿老小就是个死,朝廷断不会容他们再活着!”

    这句话问到了胡启立的要害,他本是洋外巨盗,弘光朝受抚为官兵,妻儿老小也随之上岸在惠州安家,惠州那边若是知道他降了明朝,还能留着他妻儿老小?

    胡启立面色急变,有些犹豫起来。外面的王大林见状,心中一凛,害怕胡启立临断不断,忙大叫提醒道:“大人,别再由于犹豫了,生死存亡,在此一搏。不杀葛明义,周大帅未必就会信了咱们是真心归降。再说咱们反正突然,清廷一时半会不知,惠州那边更不会知情,我们抢在他们前头接下大人家眷便是。”他是个光棍汉,没家眷可担忧。

    韩朝宗和另外几个督标军官也都是有家眷在清军控制区的,但这会由不得他们多想。韩朝宗咬牙道:“事已如此,大伙休要被他葛明义一句话所蒙,先动手宰了他们,尔后再想办法去接各家老小!若不然消息走漏,大伙谁都不能善了!”

    督标军官们听了,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不把葛明义这帮人解决掉,顺德城便拿不下来。自个命都顾不了,哪里还顾得上老婆孩子。

    胡启立也反应过来,视线缓缓落到不屈的葛明义脸上,猛的大喝:“动手!”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滚雪球

    胡启立斩杀葛明义及其部下将领后,立即以参政左清名义通谕全城,自即日起全城军民一起归明。

    消息传出,顺德绿营大哗,然将领都被督标杀死,无人领头,绿营兵空有千余人却谁也不敢轻动,结果被胡启立的督标分而治之,只用半天时间便将顺德绿营控制在手。

    控制顺德城后,胡启立一边派人向太平军通报,请求太平军马上增援顺德;一边立即组织人手守城,以砖石堵死四门,又大开粮仓,允百姓协守者皆可入仓背粮,一时又得千余青壮上城协守。

    刚刚撤至龙眼乡左沟里的尚之信听闻顺德易帜,大惊之下立即就要率部夺回顺德,然汉军因家眷缘故无心作战,肇庆绿营副将唐三水又推脱军中缺粮,兵士吃不饱肚子,无有力气攻城。军心如此颓丧,尚之信也无计可施,走投无路之下,只能率部往三江口靠拢。途中,却有600多汉军脱营而出。

    .........

    广州,顺德易帜之时,周士相已初步完成广州城内兵马整合。

    广州城内的太平军一共有5300人,另有满州降兵156人,平南藩下汉军正黄旗降兵360人,又有靖南藩下来归汉军镶蓝旗2100人,佛山绿营兵1200余,南海营兵900余,原广州绿营余部700余,合计兵力10716人。

    这几部兵力中,以南海营兵和佛山绿营、广州绿营兵战力最差。因此铁毅等人建议将这些打不得仗的营兵裁撤,周士相却未纳此议,而是委佛山绿营守备王兆兴为佛山千户。南海绿营游击赵自强为南海千户,仍叫二人自领本部兵马即日返回驻地,同时又叫广州府王章钧选员接收二县,暂行权知县事,待宋襄公自香山前来组建广东布政使司衙门再行正式选官调任。广州营兵则是打散编入太平军充为辅兵用。

    此安排有纵虎归山之嫌,倘若王、赵二人领兵回返后又生了悔意,举兵再反。势必前功尽弃,他日太平军还要大费周折攻取佛山、南海二县,凭添无谓伤亡。

    邵九公、铁毅对这个安排都是质疑。周士相却道王、赵二人确是反复小人,但此等小人却有可取之处,现在太平军势大,短期内只要太平军不败。仍据有广州。他二人处于太平军眼皮底下,就是再有二心,轻易也不敢生动。

    这就好比一把宝剑悬在王、赵二人头上,虽明知握剑的主人眼睛盯得不是他们,四周又有无数仇人虎视于他,随时都会一涌而上,可只要这剑在,王、赵二人便只能乖乖呆着。不敢掉头反噬,因为这剑的主人哪怕再无力抵挡那些仇人。可却能轻轻一剌先要了他二人性命。小人都是聪明人,他们当然知道怎么做才能最符合自己的利益。

    周士相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如此,太平军虽然占了广州,可太平军的兵力却是十分有限,无法分出足够兵力四出去占领邻近府县,只能集中兵力应对尚之信的右路军,因此只得放这些降将归去,只要他们没有降清,便是阳奉阴违也须忍着,待解决了尚之信的右路军,广州附近再无威胁,那时才是太平军真正整合广州附近府县势力之时。

    尔今,便由得这些人狐假虎威,又或是心藏不轨去。此例等同那增城的胡明义,打着太平军旗号,行的却是他胡家事。耿继茂的右路军刚出广州,他便领人从增城逃跑,等到耿继茂败亡,才重新回来,大言不惭派人到广州来报捷,说是斩获无数。对此,周士相一笑了之,不与他计较。

    反清艰难,大的层面南明的整体势力远弱于清廷,小的层面,占据了广州的太平军虽控粤中核心之地,但四周却并无多少可用友军,东头潮汕、西头肇庆,北面的韶州都有数量不等的清军驻守,而太平军能动用的兵力却不足万人,其中可战之兵实则也就五六千人。这么点兵力苦守广州足矣,要想彻底解决广东境内清军,却是短期内不用想的。

    周士相能做的就是马上解决广东清军最大的一股机动兵力——尚之信的右路军,只要尚之信这路兵马再败,那太平军才能真正在广州立足,他才有能力在稳固广州的同时一个个的去收复被清军占领的重镇。若是现在就要要一县一县派兵驻守,去和清军争夺,周士相打不了这仗,太平军也没这个能力。

    既然太平军自身没有能力马上去攻占接手邻近府县,便只能放手任用降将,放手去招抚清军,只要对方愿降,那就一概不问前罪,悉数委以重任,以便达成如当年李自成进军北京时那般——闯军一到,明军处处皆降;闯军一败,处处明军却皆反。

    局面就是这般弄险,周士相想要让广东的情形如闯军未败前那种滚雪球,他就必须保证自己不败,不然,这雪球就会砸死他。

    绿营兵降将可原任,降兵可原地驻防,汉军则是万万不行,这一点周士相却是分得明白。他将平南藩下和靖南藩下的汉军,一律打散编入太平军,藩下的军官能用则用,不能用则闲置看管,待解决尚之信后再行处置。能用的藩下军官则是领太平军,太平军的军官则是去领藩军,如此置换,最大程度避免藩将趁机作乱。

    接报顺德易帜,尚之信未敢攻城而是往三江口而去,周士相大喜,立即率领亲兵营、步军左营赶往顺德,委铁毅为广州留守,紧闭城门只待消息。

    铁毅要干的事情就是一个,守住广州,守住靖南王府,守住那些汉军的家眷。

    又派人快马回香山报信,叫齐豪率炮营往广州来,叫蒋和领后备营往顺德,令廖瑞祥组织各乡公所安置百姓回归,发展生产。宋襄公则领军帅府人员随炮营一齐前来广州,准备出任广州布政使司。香山的防务则由赵四海的辎重营接手。

    无论永历朝廷是否封自己为亲王,周士相都决意将广东军政大权完全控制己手,为此,他必须抢在永历朝廷知道消息前将广东布政使司及府县衙门搭建起来,如当年李成栋部将杜永和一般自行开印视事,逼使永历朝廷默认广东军政集周士相一人之身。

    ..............

    按一些读者要求加快节奏,却不知这般写法是否合适。骨头的节奏真的很慢吗?反清不容易啊,大到整体局面,小到一个小小降官的举动,都牵一发动全身。(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兵进三江口

    周士相是九月初二赶到顺德的,就如几天前他亲自出城把耿继茂迎进城一般——胡启立也是大开城门亲自出迎他周大帅。

    不同的是,靖南王爷被迎进城后就被软禁在了靖南王府,这会只能在廊檐下听着风声雨声读书声,而不知家事国事天下事;胡启立将周大帅迎进城后却是老实的向太平军移交了城中防务,囤积在城中的粮草也尽数交由太平军接手。周大帅没去听风声。

    参政左清和知县吴尔远也被胡启立的人强行架了出来迎接周大帅,二人一个满脸怒容,一个却是满脸愁容。原以为贼秀才来了肯定会劝降他二人,哪知贼秀才根本不理会他们,只要人将他们送到广州。这让二人一个大感羞辱,一个却是大失所望。倘二人见到举人老爷徐应元后,却不知是否有徐老爷当初的愤慨——贼秀才太不尊重读书人了,本官也未必是不想归明,但你总得放下身段来个“三顾茅庐”吧?至少得让本官颜面上过得去吧!

    安抚胡启立和其麾下诸将时,周士相再一次承诺了惠州总兵之位的归属,保证此间事了胡启立便可率部征讨惠州,这让胡启立和部下吃了一颗定心丸,多日来的担心一扫而去。

    城中早备酒宴,席间胡启立又提及了自己在惠州的家小,还有手下将领的家人安危问题,周士相听后当即传令回去,要留守广州的铁毅马上派人去接回这些降将的家人。必要时可以让佛山的王兆兴和南海的赵自强帮忙。不管花多大力气,花多少银子,定要将人接回。

    周大帅特事特办。雷厉风行,自是让胡启立等人感激不尽,纷纷起身要向周士相磕个头。

    周士相笑着阻止他们,把酒言欢中,他突然开口问了起来。

    “顺德最近一次向尚之信军中运粮是什么时候?”

    “六天前。”

    “运去了多少?”

    “可供十日食用。”

    “这么算来,尚之信军中的粮草还能再支撑两三天了?”

    “应是如此。”

    周士相点了点头,思虑片刻又问:“那些逃奔回来的汉军都哪去了?”

    胡启立道:“末将怕其中藏有奸细。不敢放他们进城,就叫他们都去城西的观音庙,末将这边每日叫人送些食物给他们。只等大帅过来再行安置。”

    清军及他的前身金军在与明军的战斗中大量使用奸细事先入城,尔后暴起发难夺城,明军为此吃过不少亏,当年关外不少城池便是这样叫金军夺去。细算下来。李成栋夺广州也是用的这个法子,周士相有样学样也夺了广州,自然知道胡启立的这个安排是最妥当的法子,要不然真要叫尚之信把顺德给夺了,这场战事就又要多生事端了。

    当下点头夸了他几句,便吩咐下去要全军进城,今日在城中休整,明日便兵进三江口。与尚之信决一死战。

    “大帅要打三江口?”

    周士相的这个决定让胡启立等人有些惊讶,顺德不仅是三江口防线清军的粮草供应点。同时也是三江口清军往肇庆去的必经之路。

    周士相明知清军粮草不济,军心不稳,为何不守着顺德城活活耗死尚之信,反而要冒险出城寻清军决战呢?这困兽犹斗,三江口的清军有万余人,他们真要拼起命来,太平军就一定能赢?

    周士相没有向胡启立他们解释,他已经派人去联系新会的陈奇策和朱统了,除将广州已下之事告诉他们,便是请他们立即整军配合太平军攻打三江口防线清军。这样,水师在前,太平军在后,两相夹击,军心士气低迷到极点的尚之信难道还能有回天之力不成!

    当然,促使周士相决意马上和尚之信决战的最主要原因是他不能在三江口这边呆太久,他此行带来了广州大半军力,虽然以城中青壮重组了两营兵马,但那是面子货,只不过是用来唬弄那些府县降将的,广州城内真正的太平军只有千人左右,因此周士相这边必须尽快回师,以免广州虚实叫人看破,再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也给他弄一出“我大清兵又回来了!”

    老将军陈奇策的为人周士相是知道,但他也知镇国将军朱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为此他给出的代价除了可供应新会明军半年粮草外,便是以肇庆全府相送。

    周士相承诺击败尚之信这路兵马后,太平军稍作休整就和陈、朱二人麾下兵马合力攻打肇庆。打下肇庆后,太平军回返广州,由陈、朱二人麾下明军接防肇庆。

    有一府地盘,再紧邻新会,有水师可依,陈奇策和朱统部下再是无能,总也能在肇庆站稳脚根吧。

    周士相自己都有点舍不得将肇庆让出来,因为肇庆可是和新会一样的战略要地,二者也都是广州的门户,当年李定国就是一攻肇庆不成再攻新会的。

    若是肇庆和新会都交给了陈、朱二人,他日周士相真和永历朝廷闹僵,肇庆和新会的明军就是悬在广州头上的利剑,若说当日将新会交给陈奇策还情有可原,有多重关系在内,今日把肇庆也要交出去,周士相这心未免也太大了些。

    偏偏周士相真就这么决定了,他在给香山宋襄公的信中说道,太平军的下一个目标是韶州,尔后是潮汕,待取得这两块地盘后,太平军仍就不会去取肇庆,而是要由韶州北上湖南、江西。

    宋襄公从周士相语焉不详的话语里感觉周士相似乎有意率军北上收复南都的心思,但东南是清廷的财赋重地,也驻有重兵把守,却不知他哪来的胆子妄图想收复南都的。

    宋襄公困惑,他必须尽自己的责任规劝周士相,他认为太平军应当好生在广东发展,以粤省为基业,缓步巩固个几年再图北伐,至少北上前得有一个可以源源不断提供钱粮的根据地。

    周士相那里却是有自己的想法,前世他历史学得再不好,也知道小人书上的郑成功兵进长江之事。

    郑氏干不成的事情,或许我能干成,前提是我得在郑氏败在南京城下时正好有那个能力可以捡漏。

    周士相如此想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别想拉老子垫背

    “胡将军可愿随本帅一起去擒杀尚之信那小儿?”

    “大帅放心,我等愿随大帅去擒杀尚之信小儿!”

    胡启立迟疑不决时,其部下千总韩朝宗却拍着胸口说愿去。无奈之下,胡启立只得硬着头皮说愿意出兵随太平军一起攻打三江口。

    当日,新会明军水师万余人在靖海将军陈奇策和镇国将军朱统的指挥下,驶进了三江口的江面上。

    三江口上本有尚可喜从潮州调来的一支水师,但其规模较小,只有舟师数十艘,无法与拥有大小战船百多艘的明军水师抗衡。见明军水师这次又是倾巢出动,潮州舟师如先前两次一样,先是游曳在明军水师外围,后趁着夜色便驶出了三江口,准备等明军水师撤回新会时再开回来,却不知这一次明军水师不走了。

    闻报潮州舟师跑了,尚之信愤怒之下拿剑劈断了案桌,却是毫无办法可言。

    明军水师并未登陆,只在江上炮击清军防线,每隔一二刻钟,便会从船上向岸上发射炮子。炮子打得倒不多,命中率也低,但是却不停,哪怕到了夜间也不停歇。结果等到天亮,岸上的清军个个被折磨的精神萎靡。

    叫尚之信惊惧的不是明军水师的炮击,而是他们在天亮以后突然数百上千人同时大吼,说什么平南王尚可喜死了,靖南王耿继茂降了,你们的满州主子也都被太平军杀光了,顺德已经被我大明太平军占据。你们已经陷入包围,无路可逃,若想活命。便速离营,或是斩杀将领即刻反正,大明兵可饶尔等不死。更叫嚷以尚之信人头来献者,是官晋三级,是兵赏银千两...

    明军水师嚷出来的这些消息原本被尚之信极力封锁着,为了不让三江口的清军知道广州发生的事,他甚至将藩下汉军和肇庆绿营与三江口驻防清军营盘隔离开。驻防三江口的清军将领们却是知道这些事。为了安定人心,他们配合了尚之信封锁消息,可现在明军这么一嚷。岸上哪个人听不到。

    陡然间听到这么多骇人的事情,可想那些驻防清兵心中会如何恐惧,会作何想。

    孔国治等客兵将领大半精力都用在了安抚手下士兵身上,说那是明军的奸计。谣言。为的就让你们军心不稳,他们好乘势进攻。如此才勉强安抚住了部下,但士兵们仍就将信将疑,各种流言也开始在营中散布。

    驻防清军勉强安抚,尚之信带来的藩下汉军却又是跑了数百人。

    让尚之信绝望的是,那些逃跑的汉军可是当着他派去监视的本家兵面跑的,可那些本家兵却无一人阻止这些汉军逃营。

    这种情况下,剩下没跑的那千余汉军也是指望不上了。哪怕本家兵也靠不住,谁让他们的老婆孩子都落在太平军手中呢。倘若他们的家小仍留在辽东。哪会出现这种事。尚之信有点埋怨当年的摄政王多尔衮,好好的叫他父王把部下家小都迁到广东来干什么。

    肇庆绿营那边也靠不住,唐三水初时进军香山时表现还算可圈可点,可一听说广州叫太平军夺了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尚之信叫他领兵攻打顺德城,他竟敢以士兵吃不饱肚子无力气攻城为借口,一口回绝了平南王世子殿下,把尚之信气得不轻。可他却偏偏奈何不了对方,这王八蛋也狡猾的很,跟着跑来三江口后,便整日呆在他的营中,哪也不去。

    尚之信派人问唐三水为何不去他帐中军议,他竟理直气壮的说部下军心不稳,他这副将万万不能离营,否则无法弹压部下的骚乱,要是他手下的兵乱起来,他可无脸回去见总兵许尔显。

    此举让尚之人想除掉唐三水,把肇庆绿营兵控制在手中的念头落空,每有人提起这混蛋时,世子殿下都气得牙痒痒。唯一叫他还安心的是,唐三水虽然不敢出营,可也没有带兵投降太平军,想来他也是怕太平军会记他的仇,毕竟将太平军从原来的老窝罗定赶走的就是他唐副将。

    尚之信听说那一仗唐三水可是杀了不少太平军的人,他们的一个姓胡的大头目就是叫唐三水亲手斩杀的。这个仇,太平军没理由不报。

    南赣总兵孔国治、英德总兵宋锐、南雄副将孙义等驻三江口防线清军将领和尚之信麾下都统班志富围绕是战是守发生激烈争吵。

    班志富主张坚守三江口,等待肇庆和潮州的清军向广州进攻,这样就可以迫使太平军撤回广州,从而解三江口之围。孔国治等人却认为应当立即撤离三江口,从顺德九江往三水方向突围至肇庆,而不是将希望放在不确定的肇庆和潮州出兵广州上。

    班志富的主张是出于广东大局考虑,尚之信已使人送信肇庆和潮州,要肇庆总兵许尔显和潮州总兵吴六奇立即发兵广州,以便围魏救赵。

    班志富、尚之信一致认为,虽然藩下汉军和肇庆绿营的士气低迷,兵无斗志,但孔国治和孙义等人的兵马却仍有一战之力,兵力也不少,因此不能轻易放弃三江口。只要三江口仍在清军之手,太平军就是占了广州也无法肆意行动,等若双手被捆在广州,虽据名城,却不能出城一步。

    可以预见,一旦肇庆许尔显和潮州吴六奇出兵广州,贼秀才必将率部回援,到时尚之信便可指挥孔国治他们夺取顺德,从西南方向攻入广州。

    可要是采纳孔国治他们的意见放弃三江口走顺德九村往三水方向去,那无疑就是自毁之道。一来易受顺德太平军攻击,二来这条路并不好走,都是羊肠小道,辎重大车根本走不得,只能轻装行进。

    上万人轻装行进在羊肠小道上,一旦被太平军堵住,后果会如何,尚之信不用脑袋也想得到。顺德的太平军也不是傻子,怎可任由他们从眼皮底下跑。

    孔国治他们却坚持要撤,不愿在三江口多呆一天,他们反复提及最多的就是粮草。

    三江口清军的粮草供应都是从顺德转运而来,现在顺德被太平军攻占,原本应供给三江口的粮草全成了太平军的,自古未有粮草被断还能依旧坚守不退的。

    英德总兵宋锐嚷道当务之急必须马上撤,哪怕只能撤出一部分也值。

    孔国治他们其实想说的是牺牲那些普通营兵,只带他们的亲兵撤。这年头,各家亲兵才是他们当官的本钱,只要有亲兵在,回去立马就能再拉起一支队伍来,依旧做他们的总兵、副将。继续呆在三江口,不仅要面临断粮威胁,更要面临明军水陆合围的威胁,聪明人就不应该在这绝地再呆下去。鬼知道吴六奇和许尔显会不会出兵广州,又何时动身。在这傻等,智者所不为。

    反正广州已经丢了,两个王爷一死一降,满州将军的脑袋也叫太平军砍了,广东战事已经彻底崩坏,清廷再要治罪,也治不到他们这些客兵头上。

    平南藩下汉军和肇庆绿营的表现,孔国治等人不是没有看在眼里,他们对尚之信极力拉拢他们的心思捉摸得透彻,无非这个平南王世子现在手下无兵可用,想依仗他们而矣。

    孔国治等人不愿做尚之信的炮灰,他们只是客兵,何况当年跟着尚可喜去打潮州时,连杯羹都没喝上,还被赶来三江口这鬼地方日晒雨淋的,凭什么要他们替尚之信卖命!

    话说得多了,自然就有怒意脱口而出,都是带兵的,骂急了还能有好话?

    孙义一句“有本事你平南藩自个和太平军斗,别他娘的想拉老子垫背!”把班志富气得差点吐血。

    尚之信脸色发绿,孔国治他们真要跑了,他这平南世子可就真的无一兵一卒可用了。没了兵的平南王世子,清廷还会认他?

    争吵中,哨探来报,说是有太平军从顺德方向往三江口开来。

    尚之信一惊,要哨探再去探,结果消息得到证实,顺德城的太平军真的向三江口杀了过来。率兵为太平军前锋的还是他尚之信的堂叔尚可远。(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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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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