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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二章 汉军旗的后悔

    太平军步军右营是半火器兵,成军时周士相将全军所有火铳全集中到了右营,以原陷阵营的铳兵为骨干组建了2旅铳队。

    这个时代的火铳都是前装药子,靠火绳引发药室的药子进而再打出铳子杀伤敌人,这种火铳的发射速度极慢,威力也较后世枪支小得多,但周士相将火药改进成了颗粒药子,又定了配药的额度,士兵携带的火药都是用纸包一小包一小包的配比好,用时直接撕开倒进药室就行,如此便减少了因为装药不均或是份量不足(过多)而导致的威力变弱及炸膛现象。更重要的是,前世本就是一名士兵的他知道如何才能将火铳方阵的威力提高到最大。

    根据周士相的指导,新成军的2旅铳兵改变了从前的作战模式,他们按照军官的命令排成数排,最先一排的士兵打完手中的火铳后,便将手中火铳递给第二队,第二队再将装完火药和铅弹的火饶递给他们,然后他们再从第三队手中取得装好药子的火铳,如此依次循环使得最前排的铳手永远能够保证可以不间断发射火铳,只有当他们遭到敌军的大量杀伤后,第二排和第三排及后面的队列才会补充上去。

    太平军的火药很有限,新会一战基本耗尽了全军药子,若不是从清军药库缴获了一些,后来又得陈奇策赠送了几百斤,攻打香山时,太平军的火铳就跟烧火棍一般根本派不上用场。直到鹿头河战事爆发,太平军的火药数量依旧维持在一个低点。军帅府最乐观的估计也就是能保证打完鹿头河这一仗,然后这2旅铳兵就无法再参于战斗了,因为没有药子可供战斗。

    为解决药子缺乏的问题。周士相已经派人到澳门去,想从佛郎机人手中购买到火药,同时看看他们的火铳和太平军的有什么不同,如果对方的火铳比太平军用得先进,那就要定购一批。如果都是前装的火绳枪,那就不必购买或少买,另外改从澳门聘请一些枪械维修的技师来就行。

    周士相不想在武器上受制于人。他有意在香山开办属于太平军的军工厂,并且能够自己将前装的火绳枪改为后装的枪支,同时必须获得足够多的生铁和火药。未来这两样东西很可能和粮食一样成为太平军出兵的理由,也是支撑太平军战斗下去的重要物资。

    ......

    铁毅身为步军右营主官,又是埋药子的矿工出身,知道火药的厉害。因此对于火器很重视。为了尽快将2旅铳兵训练出来,他不分日夜的训练铳兵。不过在发现大多数士兵连左右都分不清,更别提教他们的战术演练,铁毅情急之下便采取了这个时代军队的通病——体罚殴打那些学不会的士兵。

    每日教导新兵们的军官手中都拿着鞭子,一旦发现士兵无法跟进队列,又或是无法按时装填药子,他们都会受到无情鞭打,甚至还会被绑到全营士兵面前行刑。已经有屡教不改的士兵被打残。

    步军右营的安军使将这一情况反映到了军帅府。希望军帅府能够制止这种残忍的训练手段。不过周士相在得知体罚的具体原因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训练那些新兵。便默认了铁毅的手段。只要铁毅在体罚同时最好能给士兵们一些奖励,这样能够提高他们训练的积极性。至于被打残的那几个倒霉家伙,则安置到前山寨去,以后由太平军养着他们便是。

    周士相不要笨蛋,笨蛋是没法在战场上活下来的。笨蛋的存在也会让更多的人陪他一起死。

    事实证明,苦口婆心远不如挨打来得叫人印象深刻,起初,天天有至少上百名铳兵挨打,后来,便只是偶尔有个把倒霉的家伙被拎出来打上一顿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挨了打就能变精。

    不学好就挨打,甚至被打残的冷酷训练终是打造出了周士相需要的铳兵,至少在他看来,2旅铳兵至少也有个后世军阀部队的模样了。

    2旅铳兵在过河后始终保持队列不乱,面对冲杀过来的汉军旗骑兵时,虽然他们也很害怕,腿下意识哆嗦,可却没有人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也没有人生出往后跑的念头。他们只将眼神死死盯着各自队列边上的军官,等待对方的手势和命令进行动作。

    这是一种惯性,也是不得已的沉默——他们实在是被打怕了。

    ........

    和平南藩下其它人马一样,佟尔汉手下的旗兵也有一些人装配有火铳,这种火铳是从前辽东明军用的三眼铳,于马上冲锋时他们可以先放铳惊乱对手,然后将三眼铳当作武器借助战马强大的冲力向对手狠狠砸去。一铳下去肯定脑瓜破裂。

    然而都已经冲近百步了,可对面的太平军却仍然纹丝不动,视线中没有看到有太平军慌乱大叫,也没有人吓得就此开铳,这让佟尔汉心头蒙现阴影。听旗里的老人说,明军但凡能在清军冲进百步内还不开铳,能保持最基本的队列不乱,那就是支强军了,且一定会给清军以杀伤。当年明朝的五省总理卢象升部下的8000天雄兵就是这等强兵,这几年明军内也就李定国麾下的老本贼和孙可望的驾前军有此能力了。

    “放铳!”

    预感不妙的佟尔汉大声喝呼,想要打乱太平军的队列,顿时100多手持三眼铳的旗兵立即对着太平军放起了铳。

    一阵散乱的铳声过后,依稀可以看到有几十个太平军倒下,但很快后面的太平军就上前补上了空位。尸体也被迅速拖了下去。

    “放!放!放!”

    三眼铳能打三响,三响过后。战场上空满是白烟,对面的太平军也不断的有人倒下,然而他们的队列却是一点也没有乱。甚至空位都被补上了。

    “该死的太平寇真不怕死吗!”

    佟尔汉咒骂一声,三眼铳没能让太平军大乱,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旗兵径直冲了上去。眼角余光里,胡启立的督标也已经压了上来。

    ......

    汉军旗的铳声让铁毅一直眼皮跳着,他也一直咬牙等着,他牢牢记着军帅对他说过的话——“把清妖放进了打,不用怕他们。咱们的火铳威力不大,若不把清妖放进了打,就不能有效杀伤清妖。况且你手下那些铳兵虽说队列像样了,可却没有实战经验,平日咱们药子也少,他们一人也没打几铳。要是不把清妖放进了打。还不知多少家伙把铳子打上天呢。只有放进了打,咱们才能让清妖伤筋动骨,让他们害怕。别忘了,咱们有1200杆铳,清妖又有多少?所以别着急打,一定要稳住,沉住气!”

    铁毅沉住了气,就是调来支援他的炮队要开炮轰那些汉军旗骑兵。他也没答应。他要向太平军的同僚、向军帅、向清妖证明他步军右营的能力!

    狂妄的镶蓝旗汉军终于冲近到了太平军阵线70步距离,马上的旗兵眉目能瞧得清了。这才让等得心直跳的铁毅下令开铳。

    “开火!”

    听到开火的命令后,铳兵上下齐致吸了口气,机械的抬起铳口点燃了火折子。

    “砰砰!”

    太平军的铳声终于响起,密集的让人听不出前后,阵地上空白烟弥漫。

    密集的铳声根本没有停过,升起的硝烟也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谁也不知道汉军旗遭到了怎样的打击。

    这密集的铳声也让观战的苏纳眉头一跳:太平寇的火器怎的能一直打着的?

    铳声中,绿营也冲了上来,不过他们不像狂妄的旗兵一样直接冲击太平军的阵列,而是将箭手调到了前面,欲图用箭枝杀散太平军的阵列,然后全军突入。

    “射!”

    在听到军官命令后,标兵的300多箭手马上从背后的箭壶中抽出箭枝,朝对面的太平军了过去。

    “竖盾!”

    步军左营的挨牌手毫不迟疑的将手中盾牌举上头顶,替后面的铳手遮挡箭枝。

    标兵离太平军还有上百步距离,太平军的火铳打不到他们,但他们想将箭枝射过去也很吃力。因为无法直接瞄准对方,标兵的弓手只能一窝峰的将箭枝向太平军的头顶上空射去,以抛射的力量使箭枝从上方向太平军身上坠去,达到杀伤的目的。

    清军督标的弓手才300多人,远不及当面太平军的铳手,加上又有步军左营的挨牌手保护,清军的箭枝并未能给太平军造成杀伤。因为距离的原因,百分之九十的箭枝都落到了太平军前面的空地上,只有极少数的箭枝落到了太平军上方,却中者寥寥,唯一射中的几枝也轻飘飘的插在太平军军士的手臂或者肩部,随手就能拔出来。这效果比起汉军旗的三眼铳可差得远了。

    “命令全军进攻!”

    胡启立见箭手压制不了太平军,左翼那边汉军旗又打得凶,虽因硝烟遮挡缘故他无法看清汉军旗战况如何,但过往经验告诉他,汉军旗多半得手了。为了不让观战的满州兵小瞧,他命亲兵吹号进攻。

    “冲啊,冲过太平寇的火器,他们就没手段了!”

    林进忠也是立功心切,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要命的催促部下营兵向太平军冲去。

    然而太平军的火铳却仍在持续打响,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论是左翼汉军旗那边还是正面绿营这里,如炒豆般的铳声始终没有停过。呛人的硝烟弥漫整个战场,呛得不少人都两眼通红,难受的落泪。

    佟尔汉趴在自己死去座骑的尸体后,叫苦连天,太平军密集的铳子打得他的部下人仰马翻,更要命的是不知道这火铳啥时候哑火。耳畔到处都是哀号之声和铳声,让佟尔汉大为后悔自己的轻敌,原先以为只要顶住太平军的一轮铳后就能轻易突进对方阵中赶羊的情景没有发生,发生的却是他们遭到了太平军的屠戮。

    佟尔汉后悔,活着的旗兵更是后悔,要早知道太平寇如此能打,他们才不会打这头阵送死。

    忽然,太平军的铳声终于停歇,残存的汉军旗以为对方的火铳终于哑火,却不想黑烟中的太平军却突然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一门门虎蹲炮和杆子铳被推到了前面。

    不好!

    佟尔汉倒吸了一口凉气,明军的虎蹲炮和杆子铳他是见识过,那玩意发射出来的都是铅子和小铁弹,虽然距离不远,可对于百步以内的人马杀伤却是惊人的可怕。

    佟尔汉泛出苦水,知道这回自己八成要载在太平军手中了。

    炮声中,没有中铳的汉军旗兵纷纷从马上落下,中铳的战马也是惨叫着跳跃,然后无力的载倒在地。

    佟尔汉趴在马肚子后面也没能躲过要命的铳子,他的脸被一发杆铳轰中,整张脸就如芝麻饼一样,嵌满了铅子。

    十多个汉军旗兵在尸体中匍匐往后爬,然后拼命的往回跑。

    汉军旗完了,绿营也好不了。

    一轮轮的射击下,进攻的标兵和营兵死伤惨重,数百具尸体硬是没有冲到太平军的跟前,等到太平军的炮队将虎蹲炮和大杆子铳搬出来后,绿营进攻意志瞬间崩塌。

    太平军的炮队用密集的弹丸呼啸而出收割同样密集的清军人群,他们只要将弹丸打在正面,差不多都能收割人命,就算打不死,也能让中炮的清兵丧失行动力。

    看到当面清军的惨状,铁毅和葛义彻底去了担心,现在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发现汉军旗完了的胡启立也傻了眼,这一回不用他下令撤退,标兵们自己就往回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有本事你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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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清军步兵主力全线大溃,邵成国却领着骑营余部还在和清军拼死血战。

    突围中,邵成国的座骑被清军一个瞎了只眼的军官用铁锤子砸断了腿,从马上摔下后邵成国险些被自己的座骑压住,幸好摔下时及时朝前滚了下,这才免遭被马压身的噩运。

    顾不得看一眼正惨叫嘶鸣的座骑,也顾不得落马后腰身因为受到地面重击而产生的巨痛,邵成国神经质的将手中的刀朝四下一挥,待发现周围并无清兵扑上来后,他忙挥刀呼喝,示意被清军分散包围的部下向他靠拢。

    清军马队的一名大胡子清兵看到邵成国在呼喝,知道这是太平军的一名指挥官,欺他没了马,狞笑着纵马持矛朝邵成国冲了过来,不曾想一击重矛却剌了空,反被地上的邵成国借势拉了下来,不等挣扎就被长刀砍掉了性命。

    “臭小子,手底下倒是硬得很,来来来,敢不敢接老子一锤!”

    李瞎子没能将邵成国一锤干倒颇是不爽,见邵国成落马后还能有力气杀了一名马队的骑兵,顿时性子上来,不管不顾的扛着铁锤径直就朝邵成国奔了去。他那模样也确是吓人,血淋淋的脸上瞎了只眼,再加上光着上身扛着满是血迹的铁锤,竟让当面的太平军士兵生不出勇气去拦他。

    李瞎子要和邵成国单挑。邵成国却是懒得理会他,仗打到现在,任他再如何悍勇。这会也是气力有些不济,哪里能挡住那瞎子清将的重锤。更何况他现在最重要的使命不是逞英雄和清将单挑,而是要领着剩余的部下突出清军重围,把他们活着带回去,为骑营留下重建的种子!

    “狗.娘养的瞎子,有种你来啊!”

    邵成国破口骂了句,却是返身就跃过两具尸体往后面跑了。一看邵成国跑。还被骂是瞎子,李瞎子气得浑身哆嗦,也是蛮性大发。扛着铁锤不管不顾的死撵邵成国,非要把邵成国一锤砸出脑瓜浆来才甘心。

    见那瞎子清将竟然还追着自己不放,邵成国也索性就带着他跑,这瞎子武艺高强。大铁锤下面也不知夺走了多少骑营将士的性命。将这人引开无疑能减少更多部下的伤亡。邵成国如此想道,至于自己能不能活着从这瞎子锤子下逃生,却是不去想了。

    .......

    加入骑营的多是各营挑出来身手敏捷的军士,且大半是从太平军立营就开始加入的老兵。这些老兵放在新成军的几个营头里,凭着战功和资历,个个都能当小旗,甚至当总旗也不奇怪,然而在骑营中他们却只能当个普通士兵。除了给亲人能多些米粮外。这些老兵就没有什么额外待遇了。

    放着官不当却来当普通大头兵,是这些老兵自己的选择。在新会城外见识过尚氏本家兵冲阵厉害的他们,和邵成国抱着的是同一个念头,那就是太平军必须要有自己的骑兵,不然将来还是要被清军的骑兵压得无法反抗。

    要有自己的骑兵,就得有人先搭起骑兵的架子,把骑兵的大旗扛起来,新兵和降兵们不可信,也挑不起这个重担,就只能由他们这些老兵来扛了。

    尽管他们的骑术还十分的生疏,尽管他们马上的战斗技能还十分的拙劣,但他们在努力,也在尽力。

    一个个熟识的同伴倒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就此不在,却未能让这支才组建不到一月的骑营崩溃。

    他们有坚强的信念,我们是太平军,我们是太平军的骑兵!

    他们也有寄托,他们的父母妻儿会为他们感到自豪!

    “杀,弟兄们和狗.日的清妖拼了!”

    残存的一百多骑营士兵相互依靠在一起,用尽全身力气和清军死死搏斗着。

    副营官王化死不瞑目,他是被清军马队活活踏死的。他的死却没能让残存的骑营将士崩溃,反而更加坚定他们死战到底的信念。

    郑国栋见太平军的骑兵反抗得极其顽强,一些落马的也相互聚成一团负隅顽抗,短短工夫自己已经损失了数十名部下,再这样下去,就算把他们全杀光恐怕也得不偿失。马队可是总督大人花重金打造出来的,不能随便折了。

    鹿头河那边的喊杀声还在继续,郑国栋不知道战况到底如何,但发现参将胡启立和炮队都没了身影,他也有些紧张起来。

    不能再拖下去了,得速战速决!

    .......

    邵成国实在是跑不动了,清军那个瞎子军官真是天杀星下的凡,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速度,竟然一直追着他跑,好几次眼角余光都能看到那大铁锤子了。

    跑不动了!

    邵成国心中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体力已经消耗到极点,实在是没法再跑了。

    “不跑了,死瞎子,有本事来取老子的命!”

    邵成国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上下酸软无力,他连刀都已经拿不住了。

    “嘿嘿,臭小子,你再跑啊!...就凭你也想跑出老子的手掌心,实话告诉你,当年老子可是一气跑出过四十里地的!”

    看到对手已经无力坐倒,看架势完全是放弃抵抗了,李瞎子不无得意,他也一点也没有说大话,当年他可真是一气跑出过四十里的,只不过那次他是被清军骑兵给追着跑,这一回他追着别人跑而矣。

    看着满脸狞笑向自己逼近的李瞎子,邵成国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没法在对方铁锤下生还了。

    他试图去拿刀,作最后的抵抗,但是仅仅握了数秒,他就颓然将刀扔了下来,他实在是拿不动。

    “瞎子,动手快些,给老子个痛快!”

    “成,看你也是条汉子,老子我就给你个痛快!”

    李瞎子哈哈大笑,气不喘心不跳的将铁锤子从肩上取下,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到等死的邵成国面前,挥锤就要砸下,冷不丁耳畔却传来冷笑声:“瞎子,你倒是砸下去啊!”

    “谁?哪个不开眼的敢骂老子!”

    一听又有人骂自己是瞎子,李瞎子火了,举锤朝四周一看,脸色一下白了——在他四周已经围了一圈太平军,上百杆长矛正明晃晃的指着他!

    .........

    副营官王化被清军战马踏死后,营官邵成国又不知所踪后,骑营的另一个副营官鲍德接过了指挥权,带领剩下的人继续和清军战斗。

    鲍德受了伤,身上大大小小也不知道有多少,正当他使尽全身力气砍断一根刺向自己的长矛时,突然,他身子一软,一个坐立不稳一下从马上跌倒在地。

    “落马了!”

    一名清兵看到鲍德跌倒在地,以为有便宜可占,二话不说,跳过来对着鲍德就是一长矛。

    “鲍营官!”

    见到鲍德有危险,骑营上下急得大喊起来,离鲍德最近的一名士兵更是不管对手已经刺过来的长矛,准备扑过去为营副挡那长矛。

    鲍德摔在地上,眼见清兵长矛就要恶狠狠刺到自己身上,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猛的往前滚了一下,双手抱住那清兵的双足,一用力,就把他掀倒在地,转身扑到他身上,再人手脚并用就那么翻滚厮打起来。

    在地上滚了一阵后,那清兵身材比鲍德高大很多,力气也不小。但被鲍德在后面牢牢抱住,双手勒住脖子,双腿盘住腰部,他是空有一身力气却用不出来,只能瞪大双眼拼命的想把他甩下来。

    鲍德被那高个清兵甩得有些头晕眼花,几次要从他身上掉落,但都凭着一口狠劲死死勒住对方,眼看对方挣扎渐渐虚弱,左臂突然一阵巨痛,被一只长矛突兀的刺穿,却原来是二人滚到了另几个清兵的面前。

    眼看那些清兵纷纷举刀要砍,鲍德忙用力把那高个清兵翻到自己身上,那些拿刀的清兵都是督标亲兵队的,而那高个清兵也是亲兵队的,所以在看到鲍德把高个清兵挡在身前,这些亲兵队的清兵一时犹豫不敢下刀。

    他们念同袍情义不肯误杀自己人,马队那边的清兵却是不管,见这几个清兵没动手,马队立即奔来两人,一人持刀,一人持矛就要向地上的鲍德和那高个清兵剌来。

    “你...妈..的马队...”

    高个清兵见马队那帮人要朝自己下死手,骇得脸都绿了,鲍德也绝了望闭目等死,正在这个时候,却见那些没下刀的清兵突然叫了起来,然后神情紧张的一齐往后退去。那两个马队的清兵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之下一刻也不耽搁打马就跑。

    太平军的援军上来了,邵九公领着400亲兵及时赶到了坡下。几百人的步兵还不足以让郑国栋下令撤退,但是战场上再也看不到一个清军却让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撤退命令,他知道步军肯定大溃了,一旦太平军腾出手分兵堵掉自己后路,那就想跑也跑不了了。

    李瞎子那二愣子也不知跑哪去了,急于先跑的郑国栋也顾不上他了。李瞎子手下那些亲兵见马队跑了,又见太平军援军上来,也只好掉头往回跑,同样也是顾不上他们的队长李瞎子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洪承畴的公子

    广州总督府正堂花厅内,烟雾笼罩,几个官员一边叭嗒着抽烟,一边彼此说些闲话,却个个都心不在焉,不时朝厅外看去,像是在等人。

    “总督大人去赴哈哈木将军的宴了,一时半会怕是赶不回来,咱们恐怕得多等等了,要不几位搓两圈?”

    一个三十岁上下年纪,个子不高却一脸精明的中年男子笑着对另几人说道,厅中除他以外都是穿得官服,唯他一身绸缎,看着倒像是个商人不像做官的,但听说话这口气,却怕是和总督颇是亲近的人。

    “得了吧,你李桂保是总督大人的府上亲信人,咱们几个却是外官下属,哪敢跟你一样在总督府搓圈?”

    一个从三品顶戴的官员一边笑着说,一边将袖口雪白里子向外翻了翻。这人是广东布政使司左参政左清,原先是广东首任巡抚李栖凤的部下,顺治六年朝廷罢广东巡抚改以两广总督行管广东、广西事后,他这左参政连同原先的布政使司一同并入了总督衙门,成了总督李率泰的属员,主管广东钱粮事务,也算是总督衙门里前几号实权人物了。

    坐在左清旁边第二张椅子上的官员看着颇是年轻,只二十来岁模样,却戴了五品的顶子,他是在场几人唯一不抽烟的,见厅内烟雾实在太大,便皱着眉头起身走到窗边,苦笑道:“你们这烟也抽得真是呛人,唉。我还是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要不然得被你们给呛晕。”

    “倒是把洪公子给呛了,恕罪恕罪。我等都是在北地抽惯了烟的,广东这地方又湿人得很,不抽上几口,大伙心里总不得劲。”

    李桂保哈哈一笑,起身走到门口对外面唤了声:“茶水都凉了,还不给几位大人添些热的。”

    在外伺候的下人们听了桂保吩咐,赶紧拎着茶壶进来一一添了热茶。

    那洪公子和桂保是一路同来的广州。知他油性,也不见怪,轻笑一声又坐了回去。

    另几人听桂保唤这年轻人叫洪公子。对他颇是客气,都是有些惊讶,一个个再次打量起这个五品官来,目中都有疑惑之色。

    左清也是心头猜测这洪公子是何人。他虽也是从三品的参政。在总督衙门也排得上号,可这洪公子何许人也,李桂保却是没跟他提及过。目光中,对李桂保不免有些埋怨了。

    李桂保见状,知道不能瞒他们了,要不然左清那边就得记自己仇,左右也不是什么好保密的事,便为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洪公子便是五省经略洪承畴大人的长公子,也是去年乙未科二甲三十名进士。皇上亲授礼部主事的洪士铭洪大人。”

    话音一落,坐着的几人连同左清都是坐不住了,一个个起身向洪士铭拱手,有道幸会幸会的,也有道久仰大名的,无一不是极尽恭维。

    “诸位不必如此,家父是家父,我却是我,论官职我还当道声下官才是,哪里敢当诸位大人如此厚礼!”

    洪士铭笑着和众人见过礼,心下却颇是傲然,自己父亲可谓是大清的开国功臣,如今更是为大清一力负责东南战事,等将来平定了南明永历政权,他父亲封王封公不在话下,就是他也将前途不可限量。

    “洪公子是京官,哪里能和我等这些外官比,他日洪公子前程可是咱们这帮人拍马也不及的,指不定将来还要洪公子帮衬咱们一二呢,下官一说可是提也不提的。”

    左清一脸笑容说道,又示意众人赶紧把烟袋子熄了,免得把洪士铭给呛了。众人忙纷纷放下烟袋,随手熄了火头。

    洪士铭心中受用,面上却略带歉意的朝众人点头致意,请众人坐下说话。

    众人坐下后却都不禁寻思洪承畴的公子不在北京做他的礼部主事,跑广州来做什么?

    众人心下都是困惑,但却没有敢开口相问,这等犯忌讳的事情他们如何会做。

    难得和洪承畴的公子在一屋而坐,左清也是有心想巴结这位洪大公子,想道此人是去年的进士出身,那想必学业是极好的,便要寻个引子让洪士铭表现一下,如此也算不着声色的拍了他马屁,他心下如何能不知,他日定会承着这情。正想着如何开口,外面却有响动声传来。

    “大人回来了。”

    伴着下人们的声音,两广总督李率泰迈步进了花厅,许是在哈哈木那里喝了酒,脸色有些熏红。

    “奴才桂保给主子请安!”

    李桂保上前利索的给李率泰打了个千。

    “下官见过总督大人!”

    左清等官员也是一齐上前给李率泰行礼,待众人见过礼后,洪士铭方上前见礼。

    李率泰哈哈一笑,将洪士铭扶起,无比亲切道:“洪贤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说着拉洪士铭走到厅中,自己主位坐了示意洪士铭就挨着自己。下人上前为他倒了解酒茶。

    “你父亲身体可好?”

    “承蒙大人挂念,家父一切安好。”

    “好,好,你父亲是大清栋梁,更是这东南的擎天柱,他身体好东南便好,大清便好。”

    李率泰说得不是违心话,而是衷心的希望洪承畴身体康健,也清楚的知道洪承畴对于大清朝意味着什么。

    又寒喧几句,洪士铭方道:“下官此来广州是为朝廷会办广东乡试一事,顺道湖南见了家父,家父让我带了封书信给叔父。”

    “噢?信在何处?”

    一听洪承畴有信来,李率泰身子不由向前倾了倾。洪士铭从怀中取出书信递到了李率泰手中。李率泰接过便迫不及待的撕开火封,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李桂保、左清等人知道洪承畴信中肯定有要事,故而谁也不敢发出响动,秉住呼吸等侯着。

    半响,李率泰将信合上放在案几上,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苦笑一声,对洪士铭也是对左清等人说道:“京里有人想要本官挪个位置到闽浙去,他们只道南明孙、李内讧,朝廷即将大举用兵,天大功劳唾手可取,却不知道眼下广东的事棘手得很,比之前两年李老虎来攻还要麻烦,真要把本官挪走,他们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 汉军八大家

    “是朝廷要挪大人到闽浙去还是京中有人想要大人走?”

    左清心中惊骇,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看来往京师广东会馆和各部衙门投的银子都打水漂了。

    “朝廷还没决定,只是有人在京中放些风声出来。洪老经略也是好意给我提个醒,让我早做准备,万一朝廷真要调我去闽浙,这广东的摊子也就只能交给后来人了。”

    李率泰说完也是不胜惆怅,本欲在广东有所作为,偏偏任上不仅没有寸土之功,反而寇祸连连,虽说广东军权操控在两藩手中,但失地之责他这总督也没法撇清干系。新会那边还可推说是尚藩的事,增城失陷的事可就推不到尚藩身上了,毕竟驻守增城的可是归他提调的绿营,不是藩下的兵马。京中那些人怕也是看到了这点才鼓动要把他调去闽浙的吧,严格说起来他这两广总督确是不太称职。

    厅中几位官员除了左清和洪士铭外都是绿营的武官,他们只是惊讶朝廷要换总督,却是没有想得太多,在这帮武人看来,不论朝廷派谁来当总督,总要他们这些绿营将领帮衬吧,所以各人对李率泰调任闽浙的反应不是那么强烈。

    事关自己在广东利益,左清却不能不有些急切问了句:“洪经略可提是京中哪位想来广东?”

    “嗯?”

    李率泰不经意瞥了左清一眼,端起茶碗轻泯一口。淡淡道:“能来的无非是汉军八大家的哪家吧,广州设了驻防将军,朝廷总不会再派一员满州重臣来广东总督吧。”

    汉军八大家?

    左清愣在那里。他是广西悟州人,降清前曾任明朝的惠州知府,降清后先在肇庆当了几个月知府,后又到潮州做了兵备,再之后才到广州出任布使司右参政,因此这几年都是在广东辗转,于京师的人事并不太清楚。对于这个汉军八大家更是闻所未闻。

    李率泰也懒得对左清解说这汉军八大家是哪八大家,只以手指轻叩桌面皱眉低思,显是在想洪承畴提醒他的用意所在。

    李桂保想要开口告诉左清那汉军八大家是哪几家。但见主子自己不说,便也知趣的不提这事。其他几个武官都是绿营出身,又哪里会知道京中汉军八大家的事,一个个和左清一样充满好奇。

    洪士铭是知道这汉军八大家的。见左清一脸困惑。又无人为他解说,想道先前这人对自己颇是礼敬,左右汉军八大家在京中人人知道,算不得什么讳秘之事,便决意卖个人情给左情,笑着对他说道:“左大人有所不知,汉军八大家说得是我朝汉军八旗里有名的八大勋贵家族,总督大人就是这汉军八大家的李家。另外七家则分别是尚、耿、佟、石、祖、蔡、王。”

    洪士铭说话时,李率泰朝他看了眼。旋微微一笑,任他为左清等人释疑。

    洪士铭这么一说,左清恍然大悟:“这尚家和耿家肻定说得是平南王和靖南王两家,佟家当指当朝国丈佟国公他家,却不知这石、祖、蔡、王指的是哪四家?”

    洪士铭点了点头,尚、耿二家确是指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继茂,佟家也是指佟养正的一干后人,现以一等国佟图赖为首的佟家。

    “石家说得是镶红旗固山额真,现为镇海将军的石廷柱石家。”洪士铭说完有些口喝,端起茶碗饮了一口。

    李桂保插话道:“镇海将军早年与我家老爷一同从龙,不过在关外老将军家是姓瓜尔佳氏的,只是因为入了汉军旗这才要改汉姓,故而姓了石。老将军三子石华善娶的是豫亲王多铎壻,授和硕额驸,另一子石琳现为陕西提督。”

    难怪石家能入汉军八大家,单是石廷柱最早投降后金就足够石家显摆了,何况还出了个和硕额驸和陕西提督。

    众人如此想道,李率泰却是暗自摇头,石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靠得可不是石廷柱早年从龙,也不是他的两个儿子,而是靠得当年石廷柱在大凌河劝降祖大寿的这桩大功。当年若非石廷柱,怕是这八大家要少两三家。

    洪士铭继续说道:“祖家指得是祖大寿他们家,不过祖大寿自归我大清后倒不曾出仕,之所以将他祖家列入八大家,却是因为平西王和祖大寿一干部将的缘故。”

    这个倒不劳洪士铭过多解说了,世人皆知平西王吴三桂是祖大寿的外甥,当年在大凌河和锦州随祖大寿降清的一干将领现在也多是位居要职,如祖大寿的副将张存仁便先后任闽浙总督、兵部尚书、直隶三省总督,祖大寿的三个儿子也都在旗中任要职,有这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还有吴三桂这个外甥,祖家不为八大家之一都说不过去。

    八大家的最后两家蔡家和王家分别指的是漕运总督蔡士英家和四川提督王世选家。

    蔡士英是同祖大寿在锦州一块降的清,降清后隶汉军正白旗,顺治元年随清军入后关便率部征讨流贼,后又从征福建,皆有功,授佥都御史,旋升右副都御史。顺治六年总管八旗红衣将军炮,往山西征叛镇姜瓖,叙功授阿思哈尼哈番世职。顺治九年奉命巡抚江西,十二年升漕运总督,加兵部尚书衔。

    最后一家王家家主王世选是八家内唯一资历最浅,却以战功荣升八大家的家主。他早年就任明军副将,崇祯二年清军入关时降清,授总兵,隶属汉军正红旗。

    降清后王世选作为前锋,几乎参与了清军入关前后的全部战事,他先随皇太极、阿巴泰、豪格三次入关,后又随征朝鲜,更参与了松山大战,因功授三等子爵,任汉军正红旗、镶红旗两旗都统。顺治二年王世选随清军入关追李自成至潼关,又随多尔衮征江南,破扬州、松江、杭州、嘉兴、湖州,一路征战下来满手汉人鲜血。顺治六年他又随阿济格讨伐姜瓖,收复大同、汾州,现仍任汉军正红、镶红两旗都统,子弟也都在军中有要职。

    一气为左清他们解说了汉军八大家的显赫家世后,洪士铭不无伤感道:“其实若不是定南王战死于桂林,八大家内肯定会有孔家。”

    闻言,李率泰轻笑一声道:“若真算起来,洪家也未必差过八大家了,另外镶黄旗的范家(范文程)、马家(马得功)、刘家(刘良臣);正黄旗的左梦庚,正白旗的夏成德、宜永贵、孙得功,正红旗的宁完我、鲍承仙、李国英,镶红旗的赵一鹤、孟乔芳,正蓝旗的甘应祥、张士彦,镶蓝旗的张存仁、刘光弼、巴泰,这些家又哪一家不是为我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的,所谓汉军八大家不过是京中汉军旗的闲人自吹自捧而矣,我李家可一直不敢自居这八大家的。”

    .......

    本不欲用如此多的笔墨列名这些汉军旗的“大清功臣”们,恐读者有凑字数之感,但又却不能不列,实因愤慨!

    为免凑字数嫌疑,本章有多300余字为免费。(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良将吴六奇

    李率泰这话可是有些言不由衷了,他爹李永芳娶得是大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孙女、四大贝勒之一的阿巴泰女儿,他本人又娶得是太祖弟舒尔哈齐女。如今他兄弟九人,除他已贵为大学士、两广总督外,另外还有一个官至宣府总兵的三弟刚泰,任正蓝旗固山额真五弟巴颜,其余兄弟也都是各居要职,说是一门显贵也不为过。

    再说放眼汉军八旗上下,又有哪家能父子同娶爱新觉罗家女人的?所以他李家不入八大家,又哪家敢宣称自家是八大家!

    厅中众人除了洪士铭都是李率泰的下属,他们自然不会腹诽总督大人谦逊,反而纷纷恭维李家的功绩起来。

    洪士铭也不免俗,不着声色的将父亲洪承畴平日夸赞李经泰的话说了两句,顿时让李率泰倍感成就,也很有面子,须知这世间能得洪承畴夸赞的人可不多。

    “不管朝廷是否真的要调我去闽浙,身为臣子的总要奉旨而为,闽浙那里也有海寇郑氏和南明鲁王残部二张骚扰内地,治安不靖,民生也是凋敝,不比广东这里轻松半点,我这一去可是任重而道远啊。”

    李率泰有感而发,忽听一武官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忙想到众人在花厅等他怕是都没有吃饭,赶紧吩咐下去让厨房送上酒菜。

    “朝廷还未有正式旨意下来,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心,万一是讹传呢。”左清劝道。

    “空穴不来风。洪经略能给我书信提及此事,那多半假不了。”

    李率泰现在倒也想开了,万一朝廷真调他去闽浙。他去就是,何苦为之着恼。

    “广东这边其实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新会虽然叫明军占了,但陈奇策不是李定国,想要借新会攻打我广州城,我看他比登天还难。去年腊月三江口一战,明军战斗可是不堪得很。唯一可惜的就是葬送在新会的我绿营精兵了。”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整编拉扯出来的绿营精兵被尚之信葬送了七八千人之多。李率泰就肉疼不已,也更加痛恨尚之信的无能,若非广东绿营在新会折损了那么多骨干精兵。太平军又怎么可能把香山占了后转眼又攻陷了增城。

    左清原先跟着的广东巡抚李栖风就是被尚可喜逼离广东的,所以他对尚可喜没有好感,加上他也知道自己这位总督大人是明里暗里都不对付广州城的二藩,也是朝廷派来监视二藩的。故而在他面前也不必藏着什么。便幽幽说道:“平南王世子自诩将门虎子,受点挫折也好。”

    洪士铭是外人,他父亲洪承畴虽和李率泰交好,但同样也和尚可喜他们有交情,明面上尚可喜和耿继茂还是受洪承畴的指挥,所以他不好对尚家说些什么。

    其他几位绿营的武官都是李率泰从行伍之中简拔出来的,也是李率泰用来抗衡平、靖二藩麾下将领的,自然不会站在尚可喜那边。而且他们平日也被二藩麾下的将领欺负得很,这会听了左清的话。顿时一个个就讥讽起来了。

    李桂保这当口也是口不择言,见众人说得起劲,自家主子也没有什么制止的意思,便也嚷了声:“什么将门虎子,我看还不如耿家那小子呢。”

    不想他这话却惹得主子大怒,李率泰一拍案几怒喝道:“狗奴才,不得胡言!”

    “奴才不敢!”

    李桂保被惊醒了,明白这话可不是他能说的。

    洪士铭只作未见,左清他们彼此看了一眼,均是沉默。

    这时正好下人端着酒菜已经上来,李率泰命下人们摆好酒菜便回避,抬手示意众人吃饭。他虽已在哈哈木那里吃过一顿,但今日有洪承畴的儿子在,他便也放下总督架子与众人边吃边谈。

    席间众人都识趣不提刚才的事,所谈都是公事,左清向李率泰诉苦,说是因为修建满城导致藩库亏空,现在帐上都没银子了,二藩和满州八旗那边却不断派人跟藩库要银子,使得他这几日都是愁得睡不着觉。

    “藩库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且先应付着,我会向朝廷说明此事,请朝廷拨些银子下来。”

    李率泰拍了板,左清不好再说什么。几个绿营武官也都各自向李率泰禀报营中事务,谈了约摸小半柱香时间才一一议定。

    洪士铭是一直等李率泰的部属向他奏事完毕后,才将广东乡试的事情提了出来。

    开科取士乃历朝历代收揽读书人的不二法门,满清自占领广州后也一直想开乡试收纳广东读书人入清为官,但因李成栋的反正及其后李定国二攻广东而耽搁。李率泰去年上任两广总督后,便决意将广东开科取士的事情在自己任上办起来,为此他上奏清廷请于今年开广东首届乡试,尔后再送中举士子去北京参加恩试,以显大清对广东读书人的优待厚遇之意,瓦解南明在广东的统治基础。

    清廷接李率泰奏疏后部议同意了广东乡试事,因科举考试的事情是由礼部负责,顺治便责令礼部派员到广州和地方协商具体举办事谊。礼部满汉堂官在商量南下人选时选定了去年才任礼部主事的洪士铭,如此算是变相卖了一个好给湖南的洪承畴。只要广东乡试顺利举行,回京后洪士铭肯定能借此功劳升上一级。

    洪士铭说得详细,李率泰也是听得仔细,不时还询问左清督抚都做了哪些准备,待得知一切都无问题,李率泰大为高兴,一扫因朝中有人要挪自己到闽浙的烦燥,对众人的劝酒也是来者不拒,皆是一口干了,谈天说地的好不热闹。

    酒到酣处,一个绿营的武官又说起新会之战,说道若是当时统兵的并非平南王世子,而是一员良将的话,那新会之战绝不会打成那样。

    此人所言让李率泰有些失神,想了半晌,突然一拍椅背,失声笑道:“说起良将,我怎么忘了吴六奇!此人可是个治军将才,文治武功皆为一流,若是得了他,这良将不就有了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家乡人也杀

    吴六奇?

    左清为之一怔:这人虽说是个良将,可却是尚可喜的人,总督能挖他过来?

    不过见李率泰很是高兴,有意要用吴六奇这个良将来撑广东绿营的场子,左清也不扫他兴,便附和道:“吴六奇能文能武,麾下水陆二师都是骁勇善战,去年他向督抚禀报其在潮汕地区禁海卓有成效,已使郑氏不得再犯潮汕一步,年前大人可是亲自为他向朝廷请功的。”

    闻言,李率泰点了点头,一脸欣慰道:“提到禁海这事,不得不说吴六奇眼光长远,想出了好法子。禁海一策真是一针见血,不仅治下再不复有刁民为祸,更绝了郑氏染手潮汕念头,为我粤北稳定立了大功。本官身为两广总督,治下有如此能人,岂能不向朝廷为之请功旌表。”

    洪士铭虽是洪承畴的儿子,但一直在家学业,中进士后又到礼部任职,故而对各地战事并不甚解,对于李率泰所说禁海有些不解,也不知这吴六奇何等人,更不知何为禁海,又如何禁海,禁海之后又有何好处。脸色甚是茫然。

    左清投桃报李,感激他先前为自己解说八大家的事,便笑着与他说道:“我广东潮汕地区与福建郑氏地盘接壤,又是鱼米之乡,故而郑氏对潮汕一直虎视,想占据潮汕以为粮源之地。潮汕地区又多心向郑氏之刁民,或为之通风报讯,或为之提供粮饷,官军禁绝不得。潮州总兵吴六奇才向朝廷建议禁海...所谓禁海便是在海边立下界石,官府明下榜文,凡越过界石一步的人一律杀无赦。同时使官军在界石两侧反复拉网搜捕,又使水师官兵日夜在沿海巡逻,要是有人敢冒险出海,也是捉住便杀。这样一来,海边便无人居住,郑氏海船靠岸后得不到岸上人的粮草供应,也无向导。自然无法深入,而官军却可闻讯即至,几次下来郑军只能无功而返。”

    “原是如此禁海。这倒是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既能巩固地方,又能隔绝敌军,一石两鸟。妙。妙!”

    洪士铭听后也佩服起吴六奇这个禁海的法子,他却是不知洪清区区几句话可是未能将吴六奇之功说得通透,也不知这禁海背后有多少性命在那界石碑上面呜咽。

    ......

    向清廷建议禁海后,吴六奇就把禁海当做头等大事来抓,他派出麾下清军日夜沿海巡逻,捕杀迫于生计而冒险出海的渔民,唯恐不能把他这些贫苦的广东同乡斩尽杀绝。同时他在海边设立的办石标志也是密不透风,每隔一里地便有一块。

    吴六奇对麾下清军下了严令。凡是越过界限一步的汉人,不论对方是谁。也不必上报,清军必须马上将他们当场格杀,如果清军手软的话,要与越界的渔民同罪。

    在禁海令的早期,清军有时还会接受贿赂,有时也会对女渔民和小孩网开一面,毕竟很多绿营兵都是潮汕人,对他们的老乡下不了死手,能网开一面便网开一面。但吴六奇这条军民同罪的命令下达后,清军便再也不敢手下留情,以前的通融统统消失。

    海边的汉人百姓被迁到内地后因为衣食无着,很多人为了填饱肚子只能冒着杀头的风险偷偷下海,结果全被清军杀死。男人死了,女人们望着饿得嗷嗷叫的孩子却没有食物可以喂养,只能重走死去丈夫的路。结果数以万计的潮汕女子和她们的丈夫一样被清军杀死在海边,女人们的首级也和自己的丈夫一样被摆在界石上用铁丝串起排成一串,以此震慑那些想要出海的贫苦汉人。

    吴六奇是在去年九月开始禁海的,现在潮汕沿海地区的封锁线上首级密密麻麻,有鲜血淋漓的,更多的则是白骨骷髅,任何新鲜的人头很快就会被鸟兽吃得干干净净。那些风化的白骨吴六奇也不叫人拿走,仍摆在那,每到夜间,就可见界石上荧火丛丛,好似鬼火一般。

    ......

    欣赏吴六奇禁海妙策的同时,洪士铭对这位两广总督口中的良将生出了兴趣,他问左清道:“却不知这位吴将军是何地人?”

    左清吃了一口菜后抬头随口道:“也是潮汕人。”

    “唔...”

    洪士铭嘴角一抽,吸了口冷气,暗自寻思这吴六奇是如何对家乡人能下得了如此狠手的?

    又寻思此人心狠手辣倒是堪称枭雄,所谓乱世用重典,也唯有这种人能震得住地方,这倒是与乃父所提倡的治国治民治军理念相吻。

    “总督大人,吴六奇的潮州总兵官是平南王向朝廷保举的,他也向来唯平南王马首是瞻,他虽和咱们同出一脉,可一点情份也不与我们讲。大人挑选各地营兵建督标时,吴六奇一个兵将都不肯交,平南王一道命令,他先是送了500兵,其后更将麾下水师献了出来,这种人再能打仗再能治军又如何,总不会和总督大人一条心的。大人在这夸他,怕他却在潮州想着如何讨平南王的好吧。”

    说这话的是连州绿营守备王化成,他这番话立时引来其他几员绿营武官的共鸣,都说吴六奇是势利小人,未必肯为总督大人所用。

    左清原本也是存了这心思,李率泰若是一直留在广州,凭着两广总督的身份倒也能压服吴六奇,可现在京里却有风声要另换人来当这总督,这风声尚可喜迟早知道,他知道了又如何肯会让出吴六奇供李率泰驱使,他吴六奇自个也甘心投靠这个马上就要走人的总督大人?

    “哼!”

    李率泰听了诸将吵吵,哼了一声,道:“他吴六奇做得大清的官,不是尚可喜的官!”顿了一顿又自信满满的对众人道:“调吴六奇之事倒不难办,皇上那边定不会驳回,这样吧,我派人去潮州给吴六奇送封信,只要他能来广州,我便一力保他为广东提督,让他手下的绿营兵满十个营。如此,他必肯来助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贼秀才要打广州

    左清沉默了,他不明白李率泰为何要执意拉拢吴六奇为己用,万一吴六奇不肯来广州又或是朝廷的调令比吴六奇先到了一步,却不知李率泰如何收场。

    莫非?

    左清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暗道李率泰如此做,恐怕也是个离间计吧。不论他是否能说动吴六奇来广州当提督,又或是他是否还在广东总督任上,这送往潮州的书信便是横在尚可喜和吴六奇之间的一根剌。尚可喜不疑吴六奇,吴六奇却怕要自疑尚可喜如何看这事吧,二人一旦有了裂隙,李率泰便算是完成了自己任上一桩大事。

    洪士铭对广东情况知之不多,他此来广州只是为了广东乡试一事,广东文武军政大员之间的事情他问不着,也管不着,只觉吴六奇这人真是良将之材,若能选用得当,对大清无疑是好事。心下也存了回去后将吴六奇这人和其禁海的法子书信给父亲,让他老人家看看吴所为是否可在闽浙沿海推广开,这样盘踞在闽浙沿海的南明二张和海寇郑氏就如无根浮萍般再也不能袭扰沿海了。没有了沿海匪乱,父亲也就可专心用兵西南了,此时正值南明孙李二贼内讧,何愁大清不能趁此一举鼎定天下,创万世之基。

    王化成等一众绿营将领对吴六奇仍是一肚子意见,对总督大人许于他的广东提督和十营兵更是眼红得很,一个个心下气愤不平,可总督大人已经决定了。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席至此间,众人也算是酒足饭饱了,几个绿营将领可是头一次和总督大人吃饭。一个个倍觉荣光,见总督大人那里也停了下来,便纷纷起身告辞。

    李率泰心中记挂拉拢吴六奇之事,便示意李桂保送客。洪士铭这边也告了辞往驿馆歇息,众人刚走到花厅门口,外面却有急报声传来。

    “急报,顺德军情急报!”

    听到那“军情急报”声。一众绿营武官都是下意识止住了脚步,李率泰和左清也是心中俱是一动,不约而同想道:莫非是胡启立那边有消息过来了?

    转念一想又不对。胡启立领着兵马正在追剿攻打增城的太平军,不可能跑上百里外的顺德去的,难道是三江口出事了?!

    二人大惊。

    “急报,番禺大良外委千总胡明义急报!”

    顺德急报声还没停。后脚就跟着来了番禺急报声。

    同时来了两封急报?

    厅内众人都是一凛。知道定是有大事发生。

    顺德报信的是督标的一个标兵,风尘仆仆的在总督侍卫的带领下直闯后花厅,见到厅内一众绿营将领,他愣了下不知哪个才是总督大人,边上的侍卫点了他一下,忙迫不及待跪在了红宝石顶戴的李率泰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封急报高高举起,急道:“顺德加急军情。请总督大人过目!”

    前后脚进来的番禺急报使是个驿兵,他不是由总督府的人领着进来。而是被广州知府朱国荣领着进来的。

    番禺那驿兵为人颇是精明,看到前面顺德的人往李率泰面前跪了下去,也上前跪倒在地,将急报高高举起:“番禺大良外委千总胡明义急报,请总督大人过目!”

    “快,拿过来!”

    一听是紧急军情,且是两份,广州知府朱国荣也来了,脸色却十分的不好看,李率泰打了个突,面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让侍卫将两份奏报拿过来,随手让左清拿着一份,自己拿起一份,打开一看,扫了数眼却是神色大变,捧着奏报的双手竟然抖了起来,越往后看脸色越是难看。

    左清见李率泰脸色难看,也是大惊,只道三江口防线叫新会明军给破了,情急之下忙问道:“大人,可是三江口有失!”

    “不是三江口。”

    李率泰将奏报递给左清,竭力平抑自己心头怒火,淡淡对一众神情不定的部属道:“督标胡启立奏报说太平寇于鹿头河设伏兵数万大败我军,他率督标奋勇与寇血战,奈寇兵力强他十数倍,他冲杀数阵虽然重创寇兵,但却未能击退太平寇,随后赶到的汉军也覆没于寇手....他还说我满州正白旗兵也摄于太平寇凶焰而不敢与之对阵,见事已无可挽回,他胡启立只得退兵....随他一同进军的广州绿营大部溃亡,总兵林进忠以下将校官佐二十余人遇难。”

    说到这里,李率泰突然冷笑一声,“胡启立领着督标退到了顺德,计奏报前,他说他已经收容了600多溃散营兵,现在正整军备战,誓要与太平寇血战到底...这话你们信吗?”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抄起桌上酒杯就砸在了地上,怒道:“笑话,太平军哪来的数万大军,他胡启立欺本督无知吗!他分明是轻敌中了太平军的埋伏,为了推卸兵败责任,竟还说我满州将士也畏敌如虎,这厮当真可恶,枉本督一直信重于他,一再委他重任,却无能至极,还敢谎奏军情,当真是该杀,该杀!”

    李率泰心中愤怒至极,脸都扭曲了,吓得那顺德报讯的标兵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王化成等绿营将领都是面面相觑,心中既骇然于胡启立的大败,更骇然于林进忠的战死,同时也不禁幸灾乐祸起来,胡启立往日仗着总督大人信重对他们这帮人也是没好脸色看,现在他吃了大败仗还敢将责任推到满州大兵头上,这不是分明在找死吗!

    什么太平寇大败了官军?

    洪士铭却是听得一头雾水,满脸不解,不是说广州境内早已为大清所有,境内民生安泰,人心归一,不复兵乱,这才要开乡试吸纳当地士人报效大清的吗,怎么这会却又闹出了太平寇?

    他有心要问左清到底怎么回事,却见左清猛摇头,叫道:“大人,不对,不对!这事蹊跷,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人待下一向宽宏,断不会因一时之败而重责胡将军,故而胡将军大可回返广州整兵与太平寇再战,却不知为何他反而不回广州去了顺德?又为何将兵败推诿到满州将士头上,他就不怕事后满州将士与他对质,不怕总督大人砍他脑袋!”

    李率泰怒哼一声:“他就是怕本督砍他脑袋才跑到顺德去的!”

    话音刚落,却听朱国荣道:“大人,胡将军所言非虚,大良镇的外委千总胡明义送来急报,说太平军在大胜官兵之后便分兵四出,在番禺境内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其主力数万已在寇首贼秀才率领下进逼大良,显是要夺取大良进军广州!”

    贼秀才要打广州?!

    左清呆在了那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银子和粮食

    太平军要攻打广州?

    洪士铭听到这个消息的脸色比左清还要难看,整个人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广州知府朱国荣,心下只反复一个念头——广东局面怎的崩坏到这地步了!

    王化成等绿营将领也全傻了眼,前些天还被追剿的太平军转眼就要来打广州城,这反差之大实在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一派胡言,太平寇哪来的数万大军!大良镇的营官是叫太平寇吓破了胆,贼人真有数万大军,他还能在安稳呆在大良给本督发奏报!”

    李率泰压根不信从新会跑到香山去的太平军能短短几月就拥军数万,更不信贼秀才周士相有胆量敢来攻打广州城,大良镇的那个外委千总也是姓胡的,八成是胡启立安插的私人,这才为了替他掩盖真相而谎报军情。

    他怒问左清:“大良奏报上说什么?”

    左清还没从朱国荣的话中回过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

    瞥见左清在那发呆,李率泰不由怒道:“左大人,大良的奏报上面到底说了什么,念,给本督念!”

    “啊?好,下官这就念头…”

    左清清醒过来,忙打开手中的大良奏报,扫了数言,脸色一下白了,抬头看看着李率泰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着本督做什么,念啊,难不成还有什么比太平寇要打广州还要坏的消息吗!”李率泰怒极反笑。

    “这倒没有...只不过...下官这就念,这就念...”

    在李率泰逼视的目光下。左清终是结结巴巴的低声念了起来:“职番禺大良外委千总胡明义奏报:职闻听官军失利于鹿头河即向该处派遣探马打探详情,然太平寇已封锁关卡,职部探马不得南下。职又遣舟船从鹿头河逆流而上,于下游数里处发现我绿营将士…将士尸首千余具,因尸体众多堵塞河流,舟船无法继续往上游打探...十七日,大股太平寇攻击职司辖境,三水、沙坪、威井等处皆陷于寇手,寇于乡间抢劫粮草、焚烧房屋。杀害百姓,无恶不作...有从寇手逃脱百姓往职处报称寇首扬言要攻打省城,欲在端午日于珠江百舟竞勇。职接报后立遣快马往督抚报讯。以求省城早作防备...另寇兵来势汹汹,职所部只数百战兵,大良无险可据,职是战是走。请上官早作决断。”

    念完之后。左清忐忑不安的看向李率泰,不知该如何评断这大良外委千总胡明义的奏报。说它是满纸荒唐言又不像,说它句句属实更不像,当真不知如何说好了。

    李率泰皱眉看向朱国荣:“广州府派人去查了吗?”

    朱国荣上前回话道:“回大人话,下官已使番禺县派人去查了,大良千总所报属实,番禺县境确是遭到了太平军进攻,寇首周士相更扬言要攻打广州。欲在端午在珠江搞什么百舟竞赛。”

    “什么百舟竞赛,贼秀才虚张声势。故弄玄虚而矣,不必怕他。”

    李率泰笃定太平军根本没有攻打广州的能力,虽然督标和广州绿营在鹿头河大败,又折了尚可喜的一个汉军旗牛录,不过广州城内还有数千二藩部下旗兵,更有驻防满州八旗在,广州附近还有上万绿营官兵驻防,更不说广州城比新会还要坚固,贼秀才就是有神兵相助,他也打不下广州城!

    贼秀才闹出这些动静来,无非是吓唬人而矣,他若真有心,也有那实力就不必在番禺境内劫掠粮草,而是挟鹿头河大胜之势直逼广州而来了。兵贵神速这道理他贼秀才能不知?

    虽说认定太平军不可能有攻打广州的实力,可是眼下情形却也叫李率泰大为头疼,为了围剿灭太平军,他已经将督标和广州绿营连同新建的督标炮队、马队尽数派了出去,眼下他手头实是无兵可派了。

    虽然胡启立奏报中没提马队和炮队被太平军歼灭,但李率泰也不抱什么指望了。胡明义的奏报中说得清清楚楚,鹿头河水都被战死的绿营官兵尸体堵得断了流,汉军旗的几百骑兵也全军覆没,还能指望马队和炮队跑出来不成。

    当务之急是马上调兵攻打太平军,纵然不能将之歼灭,也要将其赶出番禺,要不然任由太平军在广州的附廓县活动,他这两广总督还不被骂死!哪怕朝廷马上就要调他去闽浙,李率泰也不愿背着一个无能的声名走,这烂摊子无论如何也要在他手中收拾掉。

    兵,李率泰是真的凑不出了,广东绿营的军权名义上是他手中,可真正能归他提调的也不过是督标和广州绿营,其它的绿营兵都被二藩节制着。尚可喜和耿继茂不同意,他这总督也使不动那些绿营。

    跑到顺德的督标李率泰也是不指望了,新经大败,再加上胡启立担心自己会砍他脑袋,能老实呆在顺德就不错了,哪里还指望他带着督标回来,又哪里还能指望督标能再上阵。

    现下也只有去求尚可喜和耿继茂了,哈哈木那里也要去一趟,那一牛录的正白旗满州兵到底是不是畏敌怯战,他也要搞清楚。太平军虚张声势倒也好,至少尚可喜和耿继茂没理由再推脱出兵的事。

    思虑过后,李率泰拿定主意,吩咐左清道:“你马上会同广州府筹措十万两银子军饷和一万石粮草出来,本督只问你们一句,三天之内可能办到?”

    十万两银子、一万石军粮,三天之内办好?

    左清和朱国荣都是一惊。

    左清一脸为难道:“总督大人明鉴,粤省税收粤东占了三分之二,粤中占了三分之一,粤西几无税收,这几年南明兵马不断进攻粤省,百姓们苦于赋税过重已是怨声载道,今年钱粮又未征收,一时之间下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再行加收恐有民乱啊,大人。”

    “总督大人,下官府库也实是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去年为了筹措围城大军粮草,下官绞尽脑汁方才勉强办上,其后为了营建满城,下官更是搜刮百姓积蓄怠空,落了个朱刮皮的名声,就这样还是拉了好大的亏空,下官衙门里每日都是来要债的,下官急得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大人现在却又要我等三天之内筹措这么多的银子和粮食,下官便是有心,也实是无力办到啊。”

    朱国荣说这话的时候眼皮子直跳,生恐总督大人会拿他泄怒,他也不是不知道形势严峻,可他真是拿不出来银子和粮食了。

    李率泰却是没有不快,只看了他二人一眼,尔后沉声说道:“本督不管你们有苦处没苦处,总之三天以后,本督必须要见到银子和粮食!你们去借也好,抢也好,本督都不管,本督只要银子和粮食!没有银子和粮食,你们叫官军如何去平寇,难不成真要太平寇打到广州城下,你们才知道厉害干系吗!”

    说完,一甩袖子,吩咐桂保:“备轿,本督要去平南王府。”(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投名状

    天还未大亮,已成一片废墟的永和镇里,数百绿营兵东倒西歪的仰在地上打着呼噜,浑然不顾地上的湿气逼人。

    这帮广州绿营的营兵实在是太累了,从鹿头河被太平军一路追杀了几十里,好不容易才将太平军甩开跑到了这永和镇,原想能到镇子里弄些酒菜垫巴垫巴饿得呱呱叫的肚子,再占些民房好生睡一觉,养养精神再跑,怎想这永和镇数日前就叫佟尔汉的汉军旗给祸害了,偌大的镇子现在一个活人也见不到,一粒粮食也翻不着,只剩一片残垣断壁和埋在当中散发臭味的焦尸。

    营兵们也是饿得没有骂汉军旗娘的心思了,一路狂奔下来,一个个都是困得两眼皮直打合,没吃的还能顶一顶,可不睡觉却不行,最终,任凭一块逃出来的军官如何喝喊,他们也是再也不顾的各自找块干净的地方仰头睡了。

    军官们见弹压不住这帮营兵,也只好任由他们去睡,要是管得急了,谁知道这帮营兵还会不会听他们的话,急起眼来一刀砍了你都能。

    有的营兵实在是困得厉害,都懒得再寻块干净地方,直接就在废墟中找地方躺了,睡到后半夜不时能听见营兵的惊叫声,却是才发现自己睡在死人腿上了。

    把总吴三德虽然也困,但却还能保持一点警醒,强撑着早早起了,带着两个被他唤醒的亲兵在镇子外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太平军到来的迹象这才稍稍安心。盯着北边看了片刻后,他突然咬牙去找一同逃出来的游击俞天恩。

    吴三德找到俞天恩时,俞天恩还在闷头大睡。叫了几声都不应,最后吴三德不得已上前反复推了他几下才把人弄醒。

    “俞大人,俞大人!”

    “太平寇来了!快跑!”

    俞天恩被推醒后就跟个惊弓之鸟般一下跳了起来,他真是被太平军吓怕了,本能反应拔腿就要跑,却发现四周一个太平军都没有,反而是手下的把总吴三德叫自己。不由松了口气,又有些埋怨道:“人吓人能吓死人,我他.妈的还以为太平寇杀过来了呢!”

    “你们俩到那边看着去。”

    吴三德摆手示意两个亲兵到边上看着些。尔后低声对俞天恩道:“俞大人,这样下去可不行,没叫太平军给追上,咱们自己得先跑垮了。你看看弟兄们现在这惨样。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一个个都累得走不动道,怎么能回广州去?...大人是不是替弟兄们想想,给他们一条活路?”

    吴三德这话中有话,俞天恩听得一头雾水,打了个哈欠后问他:“你什么意思?”

    吴三德也不隐瞒,索性把话挑开了说,他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咱们当兵吃粮的,吃哪家粮不是吃?只要能有吃的。何必跟自个过不去,非要累死累活的。”

    俞天恩嘴角一抽:“你把话说明白些。”

    吴三德没有说话,却将手朝南边指了指。

    “这...”

    俞天恩终是明白吴三德想说什么了,他直摇头,道:“不成,不成,咱们怎能投太平寇呢。”

    “要是不投太平军,咱们还能有活路?”

    “想要活路可以另想法子,不一定非要去投太平寇吧?”

    “俞大人,弟兄们能跑出来都算是命大,祖上积德,可你看看弟兄们现在这德性,他们还能跑吗?你要再不拿个主意,太平军追上来,咱们就是想投也晚了!”

    “这个...你容我好生想想,好生想想。”

    吴三德的话让俞天恩也有些迟疑起来,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见状,吴三德忍不住催促起来,声音大了些,他道:“不是兄弟我非要投太平军,而是咱们真没别的路了。大人你想想,就算咱们能活着回到广州城,可咱们把总兵大人陷在太平军手里,回去之后上头会不要我们的脑袋?”

    “咝!”

    俞天恩头皮发麻,大清军法严酷,丢陷主将可是杀头的大罪,他若就这么带人跑回去,吴三德这小小把总能保住命,他这游击怕是项上人头难保。

    受到惊吓的他动摇起来,嘴中嘀咕:“人家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咱们倒好,好好的官军不做却去当贼寇,这不是走回头路么?”

    吴三德不以为然,道:“太平军可不是贼寇,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兵马,其军帅周将军可是永历皇上封的总兵官。再说人太平军是真能打,你想想,咱们广东绿营打不过他们,督标也打不过他们,连平南王手下的旗兵都打不过他们,就是那新来的满州兵也不敢跟他们打,这种能打的兵马,咱们投了他往后还愁不能跟着吃香喝辣?”

    吴三德说得是实情,俞天恩听着有些动心了,但仍迟疑道:“这么做怕是对不住死去的林大人啊。”

    “这节骨眼可不能有妇人之仁,林大人再是对咱们好,可他已经死了,咱们得为自个打算!”

    俞天恩的婆婆妈妈让吴三德有些着急,一急,这声音难免就又大了些。结果动静太大吵醒了不少睡觉的营兵,一个个直起身子满脸困惑的望着俞天恩和吴三德。

    俞天恩还是拿不定主意,抱着侥幸心理道:“林大人的死跟督标那帮王八蛋脱不了干系,上面要办也办不到咱们头上。”

    吴三德忍不住冷笑一声:“俞大人,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督标往哪跑的你没看清?”

    俞天恩诧异了:“他们不是往广州跑了吗?”

    吴三德猛一跺脚:“屁,我看得清清楚楚,胡启立那龟儿子领人往顺德方向跑了,压根就没回广州!”

    这回轮到俞天恩奇怪了,失声道:“胡参将跑顺德去干什么?”

    “他是要避风头,同时琢磨怎么找替罪羊替他扛呢!姓胡的若是发现咱们也逃出来了,肯定把脏水往咱们身上泼,到时你说上头是信他还是信咱们?”

    “胡将军总不能信口开河吧?”

    “他就是信口开河咱们又能拿他怎样?他胡启立是总督大人的亲信,一手掌着督标,到时官司打起来,你说总督大人是信他还是信咱们?”

    “难不成咱们真的只有投太平军这条路可走了?”

    俞天恩已经被吴三德说服,但心中却仍是有顾虑,“咱们就这几百号残兵,又是被人家一路撵的跟条狗似的,若是咱们真投他们,他们怕是不会重视我等,说不定还会杀了我们。”

    吴三德却没有俞天恩的这个担心,他道:“大人多心了,卑职我想得和你截然相反。大人是绿营游击,兄弟我是把总,在绿营虽说不上是什么大人物,可也算是个地头蛇吧。据我所知,太平军是打罗定那来的,在广州附近是人生地不熟,有咱们兄弟相投,他们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杀了我们。那日鹿头河边,我可是看得真切,太平军的队伍中可是有不少咱们广州绿营的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平军不会杀降兵,更不会杀主动投他们的人!”

    一番话说得俞天恩连连点头,嘴上却仍道:“话是这么说,但我们领着这几百号残兵过去,太平军便是不会杀我们,怕也不会怎么重用咱们吧?”

    俞天恩已经决定投太平军了,只是他不想这么狼狈去投太平军,他在绿营好歹也是个从三品的游击,总不能投了太平军后反而成了小兵吧。

    这个问题也让吴三德犯难了,他话说得漂亮,可投了太平军后是不是真能得到太平军的重视却也是未知数,若人家真的瞧不上他们这帮残兵败将,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吴三德犯难,俞天恩又有些动摇要投太平军的念头了,见状,吴三德也豁出去了,知道都到这地步了,哪里还能让俞天恩再摇摆不定,他把手朝东南一指,沉声道:“要不咱们给太平军送份大礼如何?”

    “什么大礼?”

    俞天恩不解吴三德指着东南方向是何用意。

    吴三德咬牙道:“增城!咱们拿增城做投太平军的投名状!”(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抢粮食

    大良镇,几百扛着火铳和长矛的太平军与镇子里的清军对峙着。

    太平军是早上到的大良镇,发现镇子里有不少清军和团练驻守,里面还修建有易守难攻的堡寨后,领军的步军右营二旅三卫的百户黄四下令不要进攻,派人去旅帅那报讯,要旅帅请炮队来支援,这样就能避免部下在攻打堡寨时伤亡过重。

    等待炮队的时间,黄四也没闲着,派人沿着镇子绕了一圈,确定了两处突入口,一等炮队过来就发起进攻,务必要在镇子里吃上午饭。

    镇子里的清军约有300多人,另外还有被清军动员起来的大良镇团练青壮500多人。领头的就是广东绿营驻大良镇外委千总胡明义,这人是督标参将胡启立的堂侄,前天刚往广州发回太平军逼进大良的急报,今天太平军就来了。

    发现太平军在镇子外出现后,胡明义就一直在堡寨上愁眉苦脸,自家叔父领着那么多营兵都叫太平军给打败了,他这点人手又哪里敢跟太平军交手。他不是没想过跑,可是太平军动作太快,一进入番禺后就分兵四下劫掠,把几处要道都封锁了,使得他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困守在大良镇待援。

    胡明义手下这300多营兵也多是刚入营的新兵,哪里见过这等仗势,一个个躲在堡寨里惶恐不安。营兵都这样了,那些刚刚拉起来的团练青壮就更加恐惧了,若不是清军和士绅们对他们说太平军一旦攻破镇子就要鸡犬不留。他们哪里还会有勇气在这扛着锄头和太平军对峙。

    胡明义自顾不暇,也顾不得为这些无用的手下打气,领着两个亲兵爬上堡楼四下朓视。发现太平军已把镇子的两条出路都堵死后,也是彻底绝了突围的心思,只呆若木鸡的趴在楼上朝北面望,盼着广州的援军赶快到来。

    “胡千总,胡千总!”

    楼下响起急促的叫唤声,随即有人“噔噔噔”的上了楼梯。胡明义朝来人看了眼,便扭回头不理会他。

    来人是大良镇唯一在外做官的万家管事万全安。他家老爷万礼在湖北布政使司做左参政,专管军务抚民之事,是从三品的大官。因此万家在大良镇地位颇高,影响也很大。太平军来前,就是万礼的弟弟万国出面组织镇上的青壮组成团练协助清军守寨。

    不过胡明义对万家人并不怎么客气,县官不如现管。一个远在湖北的左参政难道还能管到他头上不成。加上那万国平日仗着自家兄长是朝廷从三品大官,所以很是看不上丘八出身的胡明义,这两人关系便一直不那么融洽。

    万礼组织镇上青壮团练协守后,便老是对大良镇防务指指点点,恨不得能取代胡明义亲自指挥大良镇守军,这样若是能击退太平军,他万礼说不得也能捞个官做做。如此一来,胡明义就更加和万礼水火不容了。

    万全安知道自家二老爷和这位外委千总之间的矛盾。他虽有心劝和,毕竟大敌当前。内部还要齐心协力才是,可二老爷不听他的劝,胡明义也不理会他,这让他夹在中间很是不好过。

    不好过归不好过,那头二老爷要他来问话,万全安也只能上前赔着笑对胡明义道:“胡大人,我家二老爷让我来问你,咱们是不是应该趁太平寇兵马不多先冲出去杀散他们,狠狠杀杀他们的气焰,叫这帮贼人知道咱大良镇不是那么好惹的?”

    闻言,胡明义冷笑一声,对万国安道:“你去告诉你家二老爷,他若是看太平寇好打,便自个领人去打,本官可不陪他胡闹。”

    “这...”

    万全安讪笑一声,胡明义的营兵不出去打,这帮青壮能顶什么用。

    “我家二老爷也不是一定要打败贼人,只是觉得任由贼人在镇子外安营扎寨,未免有点堕了我军士气,这才想要...”

    万全安还没说完,就被胡明义打断了,“还是那句话,他万国要出去就自己去,别拉着老子一块死。哼,他当贼人好欺负,贼人却当咱们好欺负呢...一个屁事都不懂的腐儒知道个什么,瞎胡闹!”

    说完,拍拍屁股领着亲兵就下了堡楼,把个万全安扔在那里哀声叹气,不知道怎么去跟二老爷回话。

    ......

    “黄老哥,灵山镇的清妖看来被咱们吓得不轻,嘿,这些个狗清妖就知道欺软怕硬,他娘的窝在镇子里头算个什么鸟事,有本事出来和咱们打啊...我手下弟兄们都手痒得很,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那帮狗清妖拽出来...我说黄老哥,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奉命领着自己的一队矛兵配合步军右营铳兵作战的左营总旗范同庆哼着小曲走到黄四身边,他这几天心情格外好,因为凭着鹿头河一战的军功,他从小旗晋升到了总旗,手下管着的兵也从原先的10人变成了50人。

    黄四看了眼范同庆笑了起来,他原先在新会县衙当差役的时候,就认识范四这个从乡下跑到新会城想白捞个房子住住的家伙,后来太平军占了新会城,他和范四一起被太平军征发当役夫修城墙。命大,二人都没累死,后来太平军缺人便把他们给补入军中,也还是命大,几个月下来,他二人不但没死,还一个成了步军右营的卫官百户,一个成了步军左营的队官总旗,真是叫人唏嘘得很。

    “你急个什么,你别以为小瞧了这大良镇,里面的清妖虽然不中打,可那堡寨子咱们想要硬夺下来可没那么容易,不丢个几十条人命怕是拿不下。”

    黄四说着抬头看向镇子,视线里镇子里的清军一点动静也没有,除了堡寨上偶尔有人探头出来看一眼外,就再也看不到一个活人。镇子上方更是连只飞鸟也见不到,静得听不到一丁声音。

    “等炮队来,轰上几炮,看看他们还敢不敢躲着了。”黄四打心眼里瞧不上镇子里的清军,若不是不想伤亡太大,先前他就下令强攻了。

    范同庆提醒他道:“黄老哥,咱们接到的任务是迅速占领大良镇,这要是耽搁得久了,会不会出变故?葛营帅可是说了,广州城的清妖马上就要来了,要是赶不在他们前头把大良镇搬空,咱们不是白来了吗?”

    黄四嘿嘿一笑:“怎会白来?你放心吧,广州的清妖到不了咱们这,军帅已经领着大队往前开过去了,这后面就是留给咱们下手的,军帅说了,咱们这次过来就是抢粮食来的,所以咱们不但要拿下大良镇,更要把这镇子搬空,一粒粮食也不留给清妖!”(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愿降,别放炮

    “抢他.娘的!狗.日的清妖,等炮队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范同庆恶狠狠的朝镇子里挥了挥拳头,新会的尸山血海下来,这个曾经的乡下穷小子现在也是狠到骨子里了。

    黄四轻笑一声,问他:“附近的村子你都派人去看了,有多少百姓愿意跟咱们走的?”

    范同庆摇摇头:“清妖到处宣扬咱们太平军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所以附近村子的人大半都跑光了,要么就躲在这大良镇子里,要么就是躲到其它地方了,留下的人都是些老弱病残,咱们不需要也没法带走。”

    一听没多少人,黄四不由皱了皱眉头:“那粮食呢?”

    范同庆一摊手:“村民们能有多少粮食,能带走的肯定带走了,没带走的也找地方埋了,到哪去找?总不能挖地三尺吧?”

    “看来必须要拿下这大良镇了,要不然咱们的任务可完不成,上头给我们的数目不小。”

    黄四有些头疼。

    范同庆问他:“上头给了你多少任务?”

    黄四把两手一伸,道:“这个数。”

    “1000石?!”

    范同庆吓得吐了吐舌头,道:“乖乖,这么多,怕是悬,咱们现在拢共才得了200多石,这还差了一大截呢。”

    黄四苦笑一声,无奈道:“没办法,上头光叫咱们筹粮,却不让杀人,又不让抢。得拿真金白银跟那些百姓去买,可百姓大多跑光了,我又上哪去买。一路上又没见到不长眼的让我们生发。也就指望这大良镇上能捞他一笔了。”

    “破了镇子后我带人到那些大户家挨家挨户搜,敢不交粮就宰了他们,上头让咱们不要乱杀百姓,可这些人不是普通百姓吧?他们能给清妖粮食就能给咱们,不给,就他.娘的是和清妖一道的,灭了他满门又能昨的!”说到这里。范同庆又嘿嘿一笑,低声对黄四道:“你们铁营帅去年可没少干这事,你在他手下干差。怕也是熟手了。”

    黄四微微一笑,嘴上没有接范同庆这话,心里却是打定主意破了镇子后肯定要手黑一些,要不然交不足军粮。铁营帅那边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镇子里有绿营守着。想必应有些军粮,另外你也看到那些帮清军守寨的青壮了,这些人愿意跟我们走的都带上,不愿意走的就叫他家拿粮食来赎,不然便宜了他们。”

    “那是自然,跟咱们太平军对着干,不吃些苦头能行?”

    “百户,咱们的人来了。”

    二人正说着。有小旗官过来禀报说是炮队来了。黄四和范同庆回首望去,见炮队一个总旗正指挥着几十个炮手将装在骡车上的几门炮朝这边推。

    那总旗原先是汉军旗的。比黄四他们资历晚了些,所以虽是来支援黄四,但可不敢摆架子,上前笑着见过黄四,又和范同庆打了招呼。

    黄四对那总旗说道:“镇子里大概有几百清妖,等会烦请老弟把炮朝那堡寨上轰,不求炸到人,但要炸得他们不敢露头就行。”

    “黄百户就瞅着好吧。”

    炮队总旗哈哈一笑,挥手示意手下把几门虎蹲炮卸下车,然后叫道:“弟兄们,把炮架起来,叫里面的清妖看看咱们的炮子是不是长了眼!”

    “总旗头放心好了,弟兄们这就叫清妖听个响的!”

    炮手们乐呵呵的把炮搬下车,选个平整的地方就准备架炮。

    这边炮还没架呢,镇子里头却闹出了稀奇事,一直紧闭的堡寨大门突然洞开,然后几个营兵胆战心惊的朝这边走来,一边手还一边挥手示意太平军不要放炮,更不要打铳。

    “清妖要干什么,和咱们谈判?”

    几个营兵的奇怪举动让黄四大为奇怪,但他也看出来了,这几个营兵怕是奉命来谈判的。

    这炮都架起来了,还谈他娘的判,黄四不想和清妖废话,也不想中清妖的缓兵之计,大良镇这块他得赶紧解决,要不然耽搁了上头的大事,他这百户可有得倒霉。

    这边刚要拒绝谈判,那边范同庆却是已经奔了过去。

    “老哥,我去看看清妖搞什么鬼。”

    “你们几个快跟上去保护范总旗。”

    见状,黄四怕出意外,忙要几个铳手跟上去,免得范同庆出什么意外。

    对面的营兵倒没耍花样,范同庆奔过去后,那几个营兵就开口和他说了几句,然后便见范同庆飞速奔了回来。

    黄四见了大为奇怪:这就谈完了?

    不待范同庆喘口气,黄四就急忙问他:“清妖说什么?花钱买平安?”他以为镇子的清军是想花钱买太平军不打他们,不想范同庆却是摇了摇头,一幅见鬼似的表情:“不是,清妖说他们要投降。”

    “投降?”

    黄四有点发懵,这都没打呢,清军就要投降了?

    投降?

    那炮队总旗也是怔住:这炮还要不要架了?

    “你是说镇子里的清妖要向咱们投降?”

    黄四有些不放心的向范同庆再次确认,他打参加太平军以来,还没见过清军一仗未打就投降的,就是打良字乡那会,里面的清军把总马玉龙也是听到炮声后才投的降,香山县城的清军再是不济也是抵抗了半柱香时间才放弃抵抗,怎的这大良镇的清军却连打也不打就要投降了?

    镇子里的绿营太过匪夷所思,黄四不能不问清楚。

    “是,清妖是要向咱们投降!”

    范同庆重重的确认清军要投降的事情属实,他没有听错,那几个营兵对他说得明明白白,他们的千总大人要向太平军投降。

    真降还是假降,别讹我们弄个假投降,反嘴再在背后捅刀子?

    黄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相信清军投降。

    范同庆提醒道:“清妖在等着信呢,咱们是受降还是不受降,老哥你得赶紧拿个主意。”

    “这...”

    也真是难为黄四了,他从新会县衙的差役到当上太平军的卫长百户,不过十个月的事,哪里经过这种一反常理的事。他既是怕清军耍花样,又怕对方是真投降,想来想去还是咬了咬牙,吩咐范同庆:“你去把人带过来,我要问清楚!”

    “好。”

    范同庆也不多话,回头又去带人。不一会,那几个营兵就在他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我等愿降,只求将军勿要放炮!”(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伐清如伐树

    鹿头河大战,清军绿营的无能表现让周士相审时度势,一改先前的保守战役即定部署,改为下令全军向番禺进发,一边做出进逼广州的姿态,一边则分兵在番禺、顺德、增城等广州府辖县境内活动。

    其实以太平军现在的实力是没有办法攻打广州城的,虽说鹿头河打赢了,可步军左营也是损失惨重,战前3000满员兵力,现在只剩下1400多人,这会就算周士相调集香山所有的太平军北进,单从兵力上仍是无法超过清军的。因此放弃战前拟定的,在鹿头河设伏成功后便全军迅速撤退回香山,抓紧时间消化这次胜利成果以便积蓄更大实力进行下一次更大规模的战略是很不明智的。

    后方的宋襄公在知道周士相率部越过鹿头河往番禺进逼后,曾使人快马捎来他的书信,信中对于周士相的决定自然是大为质疑的,强烈要求周士相应立即停止这种不明智的举动,马上率军退回香山。

    周士相给宋襄公的回信中阐述了他之所以要冒险北进的原因所在,他认为现在广州方面已经不可能再抽调足够的绿营来对付太平军了,或者说他们没有足够的机动兵力来对付太平军。

    随着广州绿营在鹿头河的覆没,清军在增城、番禺基本上是丧失了对太平军的进攻力,那些分散在各处的小股营兵能够在太平军的兵锋下存活下来都已是奇迹,何谈能够对太平军造成重创。

    广州绿营是广东绿营的三大精锐之一。另两支精锐一是肇庆绿营,另一支则是潮州绿营,这两支绿营兵一个要承担粤西防守重任。另一个则要承担福建郑氏的压力,尚可喜和李率泰除非脑子坏了才会把他们大老远调来打太平军。

    现在广州绿营全军覆没,广州还能够调动的绿营兵力也就是驻防三江口一带的营兵。据张安情报说,三江口防线的清军大约有六千多人,其中两藩麾下的汉军旗兵有近两千人,绿营兵则大约有四千多人。

    这四千多绿营兵大半却不是广东本地的兵,而是从江西、福建过来的客兵。其中一支就是由邵九公的老上司赣州总兵孔国治统领的江西兵。

    三江口防线的重要性不亚于新会城对于广州的意义,更何况去年腊月陈奇策和朱统刚刚指挥明军进攻过三江口,虽然没有成功。但却迫使三江口的清军不能动弹一步。至于顺德和南海等县的驻防营兵,周士相也不认为他们有可能被调出来攻打太平军,一来这两县要担负三江口防线的支援,二来两县营兵数量并不多。相对太平军已近上万的规模显然是不值一提的。

    结合张安情报和因鹿头河大捷对清军的重创。周士相判定广东总督李率泰现在已经无兵可调,广州还能派出来围剿太平军的也只有平、靖二藩手下的汉军旗兵和驻防广州的满州八旗兵了。

    这两支兵马都能对太平军造成威胁,且都有重创太平军的能力,但周士相在反复思量之后还是做出了北进的决定,番禺的地形和步军右营在鹿头河对汉军旗骑兵的表现是他下这决定最大的底气。

    广州境内各府县虽平原和丘陵各半,但平原地区却是水系极其发达,往往不到数里地就是一条河流,因此根本不适合骑兵大规模行动。这从鹿头河之战清军只是出动了满州八旗一个牛录和汉军一个牛录就可看出。

    最重要的是,步军右营的两旅铳兵在鹿头河全歼汉军旗骑兵的表现让周士相对步军右营的战斗力空前看好。在对方不能出动大规模骑兵作战的前提下,有这2旅铳兵做为中坚对抗清军,再加上其余营头和炮营的配合,周士相怎么算也有七八成的赢面。

    时不待我,机不再来,趁他病要他命。既然广州清军没法再对太平军造成大的威胁,周士相自然要到对方的腹地去走一遭,这样既能打响太平军的名头,也能在清占区筹措粮草,最大程度摧毁满清在这些地区的统治,使得广州清军不能再在这些地方获得粮饷,而太平军则能通过这种以战养战的方式锻炼军队,获取给养,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太平军所经地区的百姓在太平军“搜刮”之后会有何后果,周士相尽量不去想,他只会用自己已经下令不得乱杀人,不得奸.淫掳掠,带走那些愿意走的百姓来安慰自己,似乎只要这样做了,他的良心就是大大的好。

    .......

    鹿头河之战太平军共歼灭广州绿营总兵林进忠以下2600人,俘虏1800余人,另歼灭镶蓝汉军旗一部400余人,广东总督李率泰的督标300余人,马队120余,缴获火炮37门,其它武器军械不计可数。

    鹿头河大捷是自新会之战后太平军打出的另一大胜仗,消息传至香山,知县廖瑞祥组织全城百姓举城欢庆,宋襄公也是开了一天酒禁,允许留守的太平军和百姓们可以酒庆祝。

    良字乡盐巡所大使郭绍在闻听大捷消息后,悄悄使家人将数十个放到马车上的包裹搬出放回原处。

    与郭绍有同样行径的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在县衙为太平军工作的秀才们,各乡一些被太平军“劝过粮”的地主和士绅们如何表现,则是不为人知了。

    可知的是各乡的百姓对于太平军大捷是真有发自内心的高兴,因为只有太平军打赢了他们才能够继续分享太平军带给他们的好处,也不用担心清军杀过来后自己会倒霉。

    有很多原先还在观望的青壮在家人的劝说下主动到乡公所报名参军,要乡公所把自己家纳入太平军军属待遇。接连几天。各乡公所报名参军的青壮不下两三千人,但除了一小部分外,余者都被劝回。说是春耕正忙,地里少不得人,待各家把地种完后再行参军也不迟。

    ........

    宋襄公阻止不了周士相的北进之举,也只能全力支持和配合了。

    奉军帅府之命,步军右营留守良字乡的2旅兵力即刻北上,另前山寨预备兵营抽调1000兵力紧急补充前线。各乡保安队也加紧操练,随时准备补充预备兵营。对外宣传则是防止清军溃兵跑过来祸害百姓。

    19日,周士相率亲兵营全部、步军左营2个旅、步军右营3个旅、炮队2个卫及骑营残部共5600人进至距番禺县治紫泥镇不足二十里的灵山镇,这里距广州城也只有三十多里地了。灵山镇守军绿营一汛兵不战而逃。临走时绿营兵曾想放火烧镇,火头刚起太平军的骑营就杀了过来,营兵们吓得扔下火把往北跑。

    骑营营官邵成国怕大火会烧起焚了整个镇子,便放弃追杀那些营兵。组织镇上百姓扑火。

    进占灵山镇后。周士相命令全军暂停前进,就地在灵山镇组建防线。

    派往各处的太平军相继有捷报传来,步军右营黄四部攻占大良镇,镇内绿营在守将胡明义的率领下向太平军弃械投降。太平军进入大良镇后即行向镇中大户“劝饷劝粮”,在此过程中有万姓大户组织家丁反抗太平军被镇压,首级悬于大良镇堡寨以示震摄。

    步军左营副营官姜樊率1旅兵相继占领大岗、南岗、黄泥等处,歼灭清军200余,俘获当地民团800余。另得当地反清义士300余人来投。

    21日,大良镇黄四部快马来报。有绿营游击俞天恩来投,其不仅带来了上千绿营兵,更将增城夺下献给太平军。

    接报后,周士相立即命邵九公往大良镇处置俞天恩来投事谊。周士相许以俞天恩部为单编太平军一营,号“义勇营”,授以旅帅参将衔,待回军后向永历朝廷正式为其请官。

    至于增城,则命放弃,若俞天恩愿意驻防增城则由他驻守,太平军可以提供一些钱粮给他,万一增城遭到清军进攻,太平军也会给予一定支援。当然,邵九公见到俞天恩可不是这样说的,几乎是拍着胸脯说太平军一定力保增城不失。

    周士相又发文各部,凡主动来投清军,土匪,皆纳之,兵不足一千者以原官授之,足一千者加一级授之,副将以下官职任许诺。带城来献者也例同俞天恩部。义勇民壮、当地团练的青壮则经甄别后补入各部,领头者以太平军职授之。

    各地捷报和不断来投的清军使得太平军上下都觉形势大好,似乎只要再加把劲就真的能一鼓作气拿下广州城,军官的乐观也感染了士兵,一时间,灵山镇的太平军人人磨拳擦掌向军帅请战攻打广州,好在珠江举办军帅所说的“百舟竞勇”大赛。

    鉴于此,周士相不得不召开总旗以上军官军议,将自己此次北进的意图和太平军未来作战方向与诸将说明,他以伐树来形容此次作战。

    “伐清如伐树,满清朝廷就好比是一棵根深干粗的大树!满州人是这大树的根,蒙八旗和汉八旗是这棵大树的主干,各地的绿营则是这棵树的枝干,而那些支持满清的汉人士绅和地主便是这棵树的叶子。如此一棵大树,要怎么砍?”

    “答案是得一斧一斧地砍,不然一下子是砍不倒它的!我们现在做的就是要先砍掉这棵树的枝干,把那些枝干上的树叶子全都扒拉掉,这样子这棵树看着就光秃秃,没那么重了。在广东,尚可喜和耿继茂就是满清这棵树的主干,或者说是树根本,那些绿营兵就是枝干,大伙都砍过树,知道如何砍树,这头一斧头肯定是没法直接砍树根的,因为够不着,也砍不动,为何?因为这树枝干和叶子太多,咱们没法砍!”

    “没法直接砍树干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不砍了?那肯定不行,所以我们这次进军番禺不是为了直接去砍尚可喜和耿继茂这棵主干的,我们来只是为了把那些枝干和叶子锯掉的!”

    “大伙想想,尚可喜和耿继茂凭什么领着几千汉军旗兵就能稳稳占据广州?还不是因为他们手下有太多绿营兵帮他们打嘛,这些个绿营兵替他们驻防各地,替他们和我们明军打仗,替他们镇压我汉人百姓的反抗,这样尚可喜他们的汉军旗人虽少,可照样能在广州过他们的安稳日子。”

    “如何去锯广东清军的枝干和叶子?第一,便是先去打绿营兵,柿子还捡软得捏呢!...和尚可喜、耿继茂麾下的汉军旗兵还有那些满州兵比起来,我们实力还很弱,他们真要铁了心和咱们打,把八旗兵都调来冲着咱们,你们还别不服气,咱们是真打不过!就是论人头,人家也比咱们多!”

    “我这次带大伙到这地方来不是真去打广州的,我只是来装英雄的,装这个英雄的目的就是吓唬吓唬广州,顺便把这些地方的战略物资全抢光。”

    “什么是战略物资?战略物资就是粮食、人口、盐铁!我们太平军没有铁器,没有盐,没有粮食,也没有布匹,总之我们的地盘很小,我们的东西也很少,我们的人也很少,一旦我们的东西没法支撑咱们发展,咱们就会挨饿,就会被打!

    我们眼下还没办法夺取更大的地盘,但我们又要有这些东西,怎么办?一个字,抢!抢清军的!要不然,我们老是担心军粮会不够,武器坏了没有补充,衣服坏了没有衣料做新的,这怎么行?所以我带大伙来这里,来清军的地盘,我不是要你们去广州城下碰得头破血流,而是要你们来抢东西的!”

    “你们想,我们把这些东西抢到手,清军不是就没有了吗?我们强大了,清军就弱小了,哪怕他们看起来仍是庞然大物,可只要咱们持续不断的去从他们手中抢东西,终有一日,我们就会变得比他们强,比他们富。这就好比咱们的邻居是个有钱的财主,咱却是个穷得连裤子也穿不起的要饭花子,有一天,咱这要饭花子狠起来了把那财主痛揍一顿,抢他的衣服来穿,抢他的肉来吃,抢他的银子来花,咱打得他不敢找咱,咱不就变成有钱的财主了吗!”

    “要伐清,就必须不断的削弱它,使满清的财富为我太平军所用,使满清治下的那些百姓不再为他们做牛做马。国力就是人力,人力便是元气,少一个人为满清卖命,满清就少一分元气,少一分元气这满清的国力自然就也少一分。此消彼涨,我大明终是能够中兴起来,彻底灭亡清妖的!”

    一气说了这么多,周士相也是累得不行,一扫诸将,大声问他们:“这个,我说了这么多,你们他.妈的都听懂了没?”

    诸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齐站起,轰然道:“听懂了,军帅是要咱们当强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汉人得勤快

    莲花山镇北距广州城30余里,距番禺县治紫泥镇也不过十多里路,此镇虽小,但却是狮子洋水道右岸,故而渔民众多,一些在海上做买卖的“商人”也多将此镇作为交易地点,因此即便眼下广东到处兵乱,这里却很是兴隆。

    这日,镇上却是颇为冷清,百姓们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平日那些在街上叫卖的商贩也集体没了影,不远处的入海口也孤零零的看不见几条船。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镇上来了满州大兵。

    率领满州兵进驻莲镇的是广州驻防满州八旗参领达音布,他是正白旗人,老姓他塔拉氏。

    达音布曾在宫中做过二等侍卫,顺治九年走了总管内务大臣索尼的门路调到正白旗第一参领任佐领,次年随贝勒杜尔祜往山东镇压汉人造反立了战功,升至第三参领。

    去年议政王大臣会议决定调满州兵南下广州驻防,所抽的正白旗四个牛录就是达音布所在的第三参领,达音布本人尽管万分不情愿,还带头和一些人闹过,甚至还去哭过宫门,可最后还是被打发来了广州。一路上正白旗4个牛录不断闹事寻噶来道噶的麻烦,这背后的指使者自然就是达音布这个参领了。

    和来广州一样,达音布对于这趟出剿太平军的差事也是万分不情愿,倒不是达音布害怕太平军,而是京里来的家眷刚刚才到广州,眼下满城内乱得一锅粥。各家各户都没安置好,闹哄哄的,这节骨眼他领着各家男人出城打仗。他心里定当,手下旗兵们能定当?

    限于哈哈木的严令,达音布不敢不出兵,他敢跟镶蓝旗的噶来道噶唱反调,却不敢跟正黄旗出身、背后还站着索尼的哈哈木打对台戏。凭索尼和哈哈木的情义,他若真敢不长眼,索尼能立马派人把他索拿归京。罪名随便安一个就是。

    这趟出剿太平军,达音布带来了其所辖四个牛录的两个,这两个牛录的佐领一个就是在鹿头河不战而逃的苏纳。另一个则是叶赫家的刚阿塔。

    由于是满州将领的缘故,苏纳在鹿头河的表现没有为其带来罪责,虽然现在李率泰手下的督标参将胡启立仍然躲在顺德参他,总督李率泰也对苏纳不战而逃的表现大为恼火。然而有哈哈木的力保。再加上满州将士无敌的传奇,这事最后就和了稀泥,得出的最终结论是苏纳率部赶到时迟了一步,太平军已经全歼了广州绿营,这才无奈撤兵。而胡启立指责苏纳不过是为了推卸兵败责任。

    胡启立如此混帐,本应立即罢官锁拿问罪,但鉴于眼下太平军正向广州进军,顺德驻防营兵力量薄弱。李率泰便让他率督标残部在顺德戴罪立功,以防太平军攻打顺德导致新会明军再攻三江口。

    刚塔阿老姓叶赫那拉。他这佐领是袭的他父亲的职,本人并未在战场上立过寸功,因此在一众佐领中颇受轻视。这一次是他求达音布让他领兵出征的,为的就是要证要一下自己,省得别人老讥笑他。

    和这2牛录满州兵一起来莲花山的还有尚可喜麾下的两个牛录汉军,耿继茂麾下的一个牛录汉军。

    尚可喜这次是下了血本的,知道太平军在鹿头河能够反败为胜一举歼灭佟尔的400多骑兵主要靠得就是火炮和火铳后,他便将藩下2个装备火器的牛录尽数派了出来。

    两个佐领分别是杜率德、向国庆。

    杜率德没有和太平军交过手,新会之战他没有参与过,反是率部参与了去年腊月的三江口之战。那一仗,明军伤亡3000多,而清军伤亡只有他们的十分之一,不过300多。这一仗胜得如此轻松,杜率德自然不把太平军放在眼里,总觉新会之败还是因为世子殿下轻敌强攻坚城折损太多所致。

    向国庆和太平军交过手,且是平南藩下第一个被太平军打得丢盔弃甲的将领。那一仗发生在高要,当时向国庆本是奉平南王之命往雷州支援当地绿营的,结果半道就被太平军给端了。捡条命回来的向国庆倒没有被砍头,而是罢了佐领在军中听用。等到随尚之信攻打新会的一众汉军旗将领回来后,向国庆总算是面上有光了些,大家都败给了太平军,还有什么脸再说他。

    平南王倒是没有打算恢复向国庆佐领之职,这是平南王次子尚之孝替向国庆争取来的。

    尚之孝这么做,一来是向国庆在尚之孝房中伺候的妹妹替他说了话,二来大哥尚之信在新会惨败后虽然仍旧得到父亲尚可喜的宠信,可架不住王府上下和各级将领对世子殿下心生不满,尚之孝本就惦记平南世子这个位置,大清不比明朝,不重嫡长制,谁能干谁来当,现在哥哥失了军心,尚之孝自然就想趁机而出争取平南藩下将领对他的支持。想要获得那些人的支持,军功便是首要,尚之孝暂时还没法说服父亲让他领军,但培养一些信得过的部下却是能的。在他的再三请求下,尚可喜终是起复了被罢官的向国庆,让他领一牛录同杜率泰一起出剿太平军。

    耿继茂藩下的旗兵本就比尚可喜少,当年他爹耿仲明和尚可喜、孔有德一起投金时,耿家本部人马只有几百人,比不得孔有德的三千余众和尚可喜的两千众,其后几年,太宗皇帝对三顺王大为信重,不断将明军俘虏和俘获的汉民拨到他们部下,这才让耿家在入关时能有直属本兵两千多人,可依旧不能同被封为定南王的孔有德、平南王的尚可喜比,这两家的旗下本兵都远远超过了耿家。

    为了扩大旗下实力,耿仲明这才不顾朝廷不得私藏逃人的禁令。擅自藏了一千多逃人到帐下,结果却被人告发,因害怕朝廷会砍自己脑袋。耿仲明竟然吓得畏罪自杀了。留下的靖南王爵几年都没能让儿子耿继茂袭上,顺治皇帝甚至还想撤了靖南王爵,若不是宫里的太后发话,耿继茂这会还只是个三等精奇哈番呢,哪里是如今的汉人亲藩之一。

    耿仲明死后,耿家的那些部将四分五落,等到耿继茂袭了王爵。直属旗下本兵只有不到2000人了。以后他和尚可喜一块南征打下广东,这才收了些明军降兵降将,稍稍让靖南藩好看了些。但旗下本兵却始终没有达到3000。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尚可喜要耿继茂派兵一块攻打新会,耿继茂只派了族叔耿仲德领几百人前去的原因,他旗下真的力量有限。

    这一回耿继茂同样也不想出兵,但是架不住李率泰再三请求。更把朝廷搬了出来。另外满州人也出兵了,他再不出兵也不好跟清廷交待,就这样才勉强派了一个牛录汉军出来。

    和尚可喜的两个牛录一样,耿藩的这个牛录也是火器兵,有兵420人,领兵的佐领是耿继茂的小舅子王叔德。

    达音布看到整个镇子里竟是无一人后,大是惊奇,问向国庆、杜率德他们道:“这些百姓为何都躲在家里不出来?”

    “这个...”

    向国庆和杜率德心下腹诽。莲花镇的百姓不敢出来是因为怕被满州兵祸害,但这话可不好和达音布说。双双吱唔想把这话岔过去。

    王叔德心中好笑。拍马上前,一脸正色道:“参领大人,这镇上百姓既是畏惧官军,想是他们中有人和贼寇勾结,不如卑职带兵去把他们轰出来,然后一个个的过他们的堂,看看这镇子里到底藏了多少贼人奸细!”

    他.娘的王叔德,你又想祸害人了。

    向国庆和杜率德听了王叔德这话,不约而同暗骂王叔德为了讨满州人的好真是不要脸到极底,二人却是不想想他们从前这样的事情干得也不少。

    刚塔阿对王叔德的建议大为欣赏,他向来就以屠戮汉人为乐,早年不知杀了多少汉人百姓,若不是这两年清廷一再要求八旗兵不得乱杀已剃发的汉人,怕刚塔阿早就杀人成佛了。

    不想塔音布对王叔德的提议不感兴趣,他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摆手道:“不必了,百姓们既怕,就让他们躲去好了。我奉哈哈木将军之命是来围剿作乱太平寇的,可不是来扰民的。”

    闻言,向国庆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时候满州人对汉人百姓这么好了?

    塔音布对他们脸上古怪表情视而不见,扬鞭吩咐下去不得进镇惊扰百姓,尔后又扬鞭一指远处的狮子洋,笑着对刚塔阿他们道:“我在京师的时候听那汤若望说过,说咱们这大地其实不是平的,而是圆的,也就是说从咱们这里要是一路往西走,飘洋过海的走上个十来年,说不定又回到这地方了。你们说,这人说得是真的么,我们真能从极西之地再从海上回到这里?”

    刚塔阿哈哈笑道:“我看不像是真的,这地怎么能是圆的呢,要是圆的那咱们不都掉下去了?再说汤若望那西洋鬼子也就是糊弄咱们皇上,他弄出这些邪说来无非就是蒙骗咱皇上让他在咱大清开馆授徒,骗些银子花花...西洋鬼子那地能有多大,能有咱大清大?他西洋的东西能有咱大清多?照我说,他汤若望就是弄些吓人的说法吓人,又或是如你们汉人所说,坐井观天,夜...夜啥来着?...”

    骑在刚塔阿旁边的王叔德忙提醒道:“是夜郎自大。”

    “啊,对,夜郎自大。”

    刚塔阿赞许的看了一眼王叔德,“夜郎这人,就跟汤若望那洋鬼子一般,自大的很,总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到头来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要说真懂大道理的,还是你们汉人中的那些读书人,比如范文程、宁完我,噢对,还有洪承畴,他们懂得才是正理,汤若望懂得是歪理。若不是皇上信着他,这西洋鬼子早被王爷们下令砍了,哪容他在咱大清胡吹八咧!”

    “那是皇上圣明,气量宽宏,容得下汤若望这西洋鬼子,不与他一般计较,要换作卑职,砍他倒是不必,但肯定也要鞭打一顿然后将他撵走了。”当着满州人面,王叔德自然要拍皇帝的马屁。

    达音布听了二人说话,在边上也欣然点头道:“确实如此,西洋鬼子懂得都是歪理,你们汉人的读书人懂得才是真理,不过如今天下是我们满人坐了,你们汉人可要好生替咱们满人当差办事,须得勤快些,别学着洋鬼子哄咱们,要不然我们满人可不饶你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好奴才

    “卑职向来勤快!”

    王叔德抢在向国庆他们之前翻身下了马,跪在地上重重道:“卑职等一心报效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奴才!”

    塔音布由衷赞了一声,对王叔德印象大好,暗道这汉人端的是不错,咬文嚼字的一看就是读过书的。又寻思汉人打仗不行,但读书教化却是好的,虽说那些汉人的读书人都是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但只要这些读书人肯老老实实帮满人管理那些汉人百姓就好,满人得的是汉人的江山,不扔些骨头喂养这些读书人,他们又怎肯老实替皇上当差。这些汉军也是如此,只要他们好好替大清卖命,大清还能亏待了他们?要是没了那些汉人读书人和这些汉军替大清卖命,光靠满人,又哪里管得过来。

    塔音布很反感京中那些嚷着要从汉人手中夺权的王公大臣,这些人净知道替皇上捣乱,真要收了那些汉官的权,还能再指望他们替大清出力?不来造大清的反就算烧高香了!

    杜率泰和向国庆被王叔德这么一搞,也只能一边暗骂王叔德不要脸,一边也翻身下马向塔音布大表自己对大清的忠心。

    塔音布笑着抬手:“都起来吧,只要你们实心用事,勤于办差,待剿了太平寇,我会与平南、靖南二位王爷说,让他们升你们的官。”

    “多谢塔参领!”

    杜率泰三人面露喜色,塔音布是八旗参将。也是广州满城仅次于将军哈哈木、额真噶来道噶的人物,有他出面替自家美言,还愁自家王爷不高看自己一眼?

    刚塔阿笑而不语的望着这三个汉军将领。苏纳则是一脸鄙视。看不起这些只知道拍马屁的家伙。

    塔音布没有理会苏纳,看了眼天色,吩咐道:“镇子就不去了,军务要紧,咱们再赶会路,等到下个村子再歇息。”他心切迂回太平军后方的重任,无意在莲花镇多耽搁。要刚塔阿传令下去让满州兵们都提起精神,这天还没大热呢,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做什么。

    当下。清军在达音布的带领下继续向南边进军,走了约摸三四里路,道路左侧的林中却响起了火铳声。

    “砰砰”的火铳惊动了清军,伴随着火铳声。走在前头的汉军旗兵倒下五六个。

    “怎么回事?你们到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塔音布一边勒住受铳声惊吓的战马。一边派护军过去查看。苏纳和刚塔阿也被铳声惊动,各自带着亲兵戈什哈打马跑了过来。

    “喳!”

    打马出探的几员护军都是正白旗的马甲精锐,皆是由各牛录中悍勇不畏死之辈充当,马上功夫和手底下功夫都扎实得很,经验也都老到。他们打马奔过去后,很快就来报讯,说是前面的汉军遭到了太平军的袭扰,被对方用火铳打死了四个。打伤两个。现在汉军正在追击那些往林中逃窜的太平寇。

    “太平军袭扰?”

    塔音布探头朝前方看了看,皱了皱眉。吩咐护军道:“你们去传我令,叫汉军不要追了,太平寇的主力还在番禺境内的灵山镇,袭击我们的当是他们的小股人马,怕是想将咱们拖住...叫王叔德他们把人撤回来继续赶路,不要中了贼寇的奸计。”又道:“你们几个到前头去查探一下,发现有什么不对立即回来报讯。”

    “喳!”

    几个护军再次掉转马头奔到前方,将塔音布的命令对汉军说了后,便打马朝前奔了过去。

    被太平军袭击的是王叔德的旗兵,没见着太平军的影子就伤亡了六个,气得王叔德亲自带人到林子里去搜那些打黑铳的太平军,可对方却是铳响之后就跑了。王叔德带人追了半里地也没能逮到他们,等到自家亲兵过来说满州人要他撤回去,他也只能讪讪返回。

    有了这次教训,旗兵们都提高警觉了。向国庆有被太平军惨败的阴影,更是不住叮嘱手下要密切监视道路两侧,哪怕是风吹草动也要仔细看上一看,免得再被太平军的小股游兵给打了黑铳。他这么小心翼翼,自然让手下旗兵们颇是风声鹤唳了。好在接下来袭击清军的那些太平军没有再出现,使得清军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大良镇。

    原以为大良镇里肯定有太平军,所以塔音布下令做好战斗准备,且还做好恶战准备,毕竟大良镇里修有易守难攻的堡寨,太平军依托有利地形是可以对清军造成杀伤的。然而前方探马的几个护军却回报说大良镇里根本没有太平军,也没有汉人百姓,只有堡寨上挂了一长溜人头。

    没有太平军?

    塔音布有些意外,大良镇虽说不大,可也算是个小型堡寨,交通也算便利,更是增城和香山的连接点,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何以太平军没有在此驻兵把守的?

    带着一肚子困惑,塔音布率部进了大良镇,果然如护军所说,镇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王叔德有些不信,带着手下旗兵挨家挨户搜,搜了半天也没搜出人来,连粮食也没翻到一粒。但凡是能用得着的物件,基本上都被太平军带走了。

    “太平寇穷怕了不成,娘.的,比土匪搜刮得还要干净!”

    带着一肚子火的王叔德将情况禀报给了塔音布,塔音布要他带人清理出一些干净的屋舍供满州兵休息,又要向国庆他们手下的旗兵为满州兵们生火做饭。今夜清军就歇在大良镇,等天亮之后再出发。

    为了防止日间太平军袭击的情况再次发生,塔音布命刚塔阿带人警戒,设置了多处明哨暗哨,在镇子四周堆了不少火堆,这样太平军要是敢夜袭的话没等他们靠近镇子就会被清军发现。

    塔音布的安排不无道理,果然,夜半时分镇外有铳声响起。但因清军早有防备,袭击的太平军没有得手,反而损失了十几人,一个受伤的太平军士兵还被清军抓了俘虏。

    塔音布第一时间就审讯了这个太平军的俘虏,从俘虏口中得知他是隶属太平军步军左营的一名军士,本是奉命往增城一带筹粮的,但在发现塔音布所率清军南下后,他们就一路跟随。白天那次袭击就是他们干的,清军有了准备后他们就没动手,一直等到深夜,不曾想清军还是有了准备,没得手不成反而还损失了十几人。

    塔音布拷问这俘虏太平军的主力在何处,那俘虏受打不过,说是他们的军帅领着大队人马去打广州了,现在增城和番禺乃至顺德境内活动的都是负责筹粮的小队,没有多少人的。

    塔音布不信,继续命人拷打这俘虏,结果任凭清兵怎么拷打,那俘虏也还是这么说。被打得实在吃不过,俘虏哭求饶命,说他真没有骗塔音布,他参加太平军才两个多月,又只是个大头兵,除了这些以外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这一回塔音布信了,相信袭击他们的就是太平军留在这一带打粮的小股人马,而非是他率部迂回太平军主力后方的消息走漏。

    放下心后,塔音布让人将这伤兵拖出去砍了。尔后吩咐向国庆的汉军旗继续加强戒备,其余清军都去睡觉。

    这一夜,再无事发生。

    次日,天还未大亮,塔音布便下令全军继续向南出发,他们的目的是距灵山镇后方五里处的滚石坡。那里是太平军从灵山镇撤退回香山的必经之路。(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靖南王府的二管事

    清军出发未有多久,苏纳打马奔到塔音布那边,指着前面对他道:“参领大人,前面就是小秋村,过了这个村子不远就是鹿头河了。”

    鹿头河?

    塔音布看了眼苏纳,问他:“广州的汉军绿营就是在那被太平寇打垮的?”

    “当时末将去晚了一步,要不然绿营也不会败得那么惨。”苏纳说这话的时候脸稍稍红了下。

    鹿头河一战的实情,能瞒过广州城那帮汉官,能瞒得过塔音布?

    苏纳自己不说,下面的旗兵也会把这事泄露出来,所以塔音布知道苏纳当时确如汉军督标那个参将所说——他不是迟了一步,而是压根就没敢上前和太平军交手,领着手下旗兵擅自跑回了广州。

    “当日之事,责任也不尽在你身上,你牛录人少了,不过这次你须得用命,不然休怪本官不念同旗之谊!”

    塔音布冷冷对苏纳说了句,敲打了苏纳一番后打马奔到前面,要汉军加快速度,只要渡过鹿头河,离目的地滚石坡就近了。

    汉军得了满州人催促,不由加快了行军脚步,半个时辰后就赶到了已成废墟的小秋村。

    塔音布没有下令在小秋村休息,而是继续催促全军向鹿头河前进。

    许是当日鹿头河岸边的战斗太惨烈,苏纳越往前就越觉得心神不安,脑海中反复闪现当日画面。直觉再这么走下去肯定要出事,但又怕被塔音布斥责他怯战。便只好把这担忧闷在心头。

    “吁!”

    一名在前方探路的护军纵马奔来一勒缰绳把马定住,向塔音布禀道:“报参领,前方鹿头河河水甚急。须要搭桥才能过。”

    塔音布问他:“可发现太平寇踪迹?”

    “没有见到贼人踪迹。”那护军摇了摇头说。

    “你去找找最近的桥在何处,找到之后速来回报。”

    护军纵马驶去后,塔音布吩咐苏纳:“若是附近没有桥,你就带汉军的人想办法搭座浮桥出来。”

    苏纳应命而去。

    塔音布又要戈什哈传令全军到鹿头河休整一个时辰。命令一下,汉军也好,满兵也好,都是大为高兴。这一路赶来他们都是辛苦。广东这天更是热得难受,北地的汉子哪里受得住。

    因到了鹿头河边就能休息,清军的脚下都快了起来。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程后,在离鹿头河还有两三里的地方,塔音布突然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大人,怎的不走了?”

    前面的王叔德和向国庆打马过来询问。塔音布指着前面官道两侧的的丘陵和密林对他们道:“前方飞鸟不惊。走兽不动,必是有人藏身所致。”

    有人藏在林中?

    王叔德和向国庆一惊,顺着塔音布手势看去,果然前方官道两侧树林静得有些诡异。

    “若是有人藏身前方,护军想必应有所发现。”王叔德有些困惑。

    向国庆抢白他一句,道:“此地地形多为丘陵,林子又多,地形也大。真有人藏身在林中,护军又哪里会发现得了。”

    “不错。”

    塔音布稍一沉吟。吩咐王叔德他们:“你们领手下汉军列阵,严加约束,未得我军令,汉军各牛录不得前出!”

    “喳!”

    王叔德和向国庆打马而回,将这一消息通知了杜率泰。一听说前面可能有伏兵,汉军们慌张排成纵列,各自取出药子开始装填。

    “前面当真有太平寇埋伏?”

    刚塔阿听说前面林中可能藏有太平军的伏兵,一点担心也没有,反而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能和太平军一较高低。

    “参领大人,太平寇上次就在鹿头河设过伏兵,兵家常理可一不可二,末将以为太平寇不会蠢得再在鹿头河设伏,况太平寇的主力在几十里外的灵山,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出现在此处,怎会设伏?飞乌不惊,走兽不动,有可能是昨日袭击我们的小股太平寇所为。”

    苏纳对塔音布的判断有些怀疑,且不相信太平军会笨得在同样的地方再设一次埋伏,这有违用兵之道。再者,除非太平军长了翅膀,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从几十里外的灵山跑到这里来设伏。

    “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过,”

    塔音布没有武断认为苏纳所言不可能,但他还是说道:“汉人有句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太平寇知不知道我们在此,也不管前面林中藏着的是什么人,总之我们得小心一些,这里地势不如北地,若真有伏兵,不如在北地好处置,也不利我骑兵活动,所以还是派人探查清楚好些。免得贼人突然杀将出来措手不及。”

    听了塔音布这话,苏纳也觉有理,便不再言语。

    塔音布唤来一戈什哈,命他道:“你再带人去前面林中好生探查一下,看看林子里有没有人。速去速回!”

    “喳!”

    那戈什哈领命带了几人打马往前方奔去与那几个护军会合,尔后分作两拨往林中探去。

    林子里一片绿色,视线所及不是草丛就是树枝,那些草丛长得足有半人腰高,加之林中光线不比林外亮,肉眼哪里能看得清到底有没有人藏在那。

    “下马,进林子,两人一起,小心提防些!护军留两人看马!”

    那戈什哈见没法从林中看清林子中是否有人,便叫唤了同伴几句。闻言,众满州兵便翻身下马,两人一组拔出佩刀小心翼翼的往林中走去。林外又有两个护军持刀小心观察四周动静。

    几组满州兵们往林中走了十几丈也是没有看到有什么人,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便要退出林中回禀,然而右边林中探察的两满州兵在身子刚转过去,却猛的听见后面的草丛传来树枝被压断的声音。

    有人!

    两满州兵心下一凛,挥刀向后看去,却见那及半人腰高的草丛中探起了无数脑袋,再一看,两人心中骇然,那些人手中无一不举着火铳。黑洞洞的铳口森森的对着他们。

    “太平寇!”

    满州兵失声叫喊了起来,太平军那些没有剔发的脑袋再是清楚不过。随着他的这声叫喊,林中的满州兵都发现了太平军。

    “砰砰”的铳声响起,几个满州兵甚至还未叫得出声就被轰死当场。

    铳声冲破天际,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有埋伏,速速回去报讯!”

    那戈什哈中铳时朝林外用力大呼了一声,这会不用他叫,林外那两个看马的护军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护军翻身就上了马,马肚一夹便要往回跑,却有十多个太平军骑兵突然从林中冲出向他们杀过来。

    太平寇的骑兵!

    两护军心一下沉了下去,任他们再是悍勇,也没法一下对付十几个同样在马上的敌人。

    “快跑!”

    两护军根本不敢停留,扬鞭甩在马肚上就要往回跑。可惜他们慢了一步,胯下座骑刚奔起来,后面的太平军骑兵就冲了上来,在距离他们还有数十米的时候,最前面几个太平军便挺着从汉军旗缴获的三眼铳瞄向了他们。

    “砰!砰!砰!”

    几声铳响,那两护军双双从马上坠下。

    ........

    远处一处低矮山坡上,周士相一直在注视着清军动静。铳声响起后,秦智生侧过头来说了一句:“军帅,清军发现咱们了。”

    “就是让他们发现的,不让他们发现咱们在这,怎么叫伏兵呢。”周士相脸上挂着笑容,一点也没有因为清军识破了太平军的埋伏而懊恼泄气。

    “咱们在这里也等了他们一天了,说真的,塔音布再不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走了其他方向,还好,他终是来了!军情司这次立了大功,张安居功甚伟,我要重重赏他!”

    周士相心情大好,若不是张安及时送来塔音布的动向,他还真被清军瞒在骨子里了,说不定现在还在灵山镇构筑防线,等到战斗打响后才惊讶的发现清军早就抄了自己后路,想跑都跑不掉!

    “塔音布部的动向张安是如何打听到的,这可是满州兵啊,军情司现在都能直接打探到清军高层的部署情报了?”

    秦智生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张安是怎么从广州搞到塔音布部清军的情报的,这可是清军的绝顶机密,却能被张安盗出来,这张安实在是了不起。

    秦智生真是佩服张安和他的军情司,也很是感激他们,要知道这份情报可是挽救了太平军,挽救了上万人性命啊!

    秦智生是太平军中仅次于周士相、宋襄公的第三号人物,授的是副将衔,又是大樵山出身的老弟兄,现下管着军帅府军务大政,所以周士相也不瞒他,他提点了秦智生一句:“你还记得当日在新兴镇咱们抓住的那个向二管事吗?”

    “向二管事?”

    秦智生一愣,老半天才想起这人是谁,失声道:“就是交了赎银被军帅放走的那个靖南王府二管事?”

    “就是他。当初我是收了他赎银,可是这么一个大人物的性命难道就值那么点银子?所以我和他做了个交易,现在看来这个交易做得很划算,这个向二管事也是个很讲信用的人,他和唐三水一样都是我周士相的朋友,也是我太平军的恩人啊,日后我得当面感谢他们。”(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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