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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仲星羽     大刁民txt下载     大刁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又有一个失踪者

    李云道安排毛浪在市局招待所住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毛浪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到李云道办公室报到。m. 移动网李云道能够理解毛浪的心情,一来云海缉毒形势比全国其它任何一个省份都要紧张,毛浪在云海虽然不至于还冲在一线,但每日依旧忙得马不停蹄,突然让他停下来也不太现实,二来毛浪的确很担心侄女毛筠兰的安全,天天来李云道办公室报到其实也是想了解阿兰的最新动态,毕竟李云道派了一名卧底特勤在龙井山庄,每日都能拿到关于山庄的第一手动态资料。

    一周后,上午八点,毛浪准时来到李云道办公室,却发现李云道早就在办公室内坐着,坐在李云道对面的是他如今视为左膀右臂华山。

    “怎么了?”毛浪见李云道和华山表情凝重,以为是阿兰出了事,连忙问道,“是不是兰兰出事了?”

    “浪哥你别急,不是兰兰。”毛浪随身带着一个泡着枸杞的保温杯,李云道一边起身给毛浪的杯子里加了些水一边道,“浪哥,你这就叫关心则乱,一有点风吹草动,你就草木皆兵了,你可是缉毒线上的老人,咱们在香港那阵子,你那临危不乱的风度呢?”

    毛浪听闻兰兰没有出事,心中稍安,但紧接着问道:“看你跟老华的表情,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咋了?是不是康局长那边又给你整什么夭蛾子了?”

    毛浪在西湖市局的这一周内,康与之跟李云道已经两次在局党委会上不欢而散,康与之是一把手,但却掌控不了市局党委会的局面,第一次两人不欢而散是康与之要求市局刑侦支队接手省厅刑侦总队之前抢走的王保强案,被李云道以人手不足为由推了回去,省厅招呼也不打原本是想下来摘桃子,没想到了拣了个烫手山芋——王保强的案子明显就是散冰党案件中的其中一个案中案,省厅要人没人,要资料没资料,加上这回戚洪波出奇地不配合,案子便僵在了那儿,于是就想将这个皮球重新踢回市局,李云道自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第二次是李云道提出为调查散冰党的106专案组增加一些必要的硬件设备,康与之便说“今年的经费预算有限需要多方研究后再行决定”,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头番交手不分上下。

    李云道失笑道:“都传到你耳朵里了?浪哥,你这西湖公安局缉毒顾问还真不是白当的。”一听说毛浪这位传奇的缉毒英雄到了西湖,高焱和胡京春都颇为激动,硬是拉着毛浪去缉毒支队做了一次讲座,临了还搞了个突然袭击,发了个什么“缉毒顾问”的聘书给毛浪,这几天李云道忙得四脚朝天,大多数时候都是高焱和候京春在轮流接待毛浪,估计自己跟康与之在党委会上交手的事情,也是高焱告诉他的。“先不说这个,还是先说重要的事情吧!”李云道接着道,表情也瞬间凝重了起来,“据我们的卧底初步判断,龙井山庄应该又出现了一名失踪女性。”

    “又失踪了一个

    ?”毛浪惊疑地皱起了眉头,眉心间蹙起一个大大的川字,“如果加上庄祥瑞的老婆,这应该是第五名失踪者了吧?”

    李云道点头道:“其实我也一直怀疑,庄祥瑞一直宣称老婆跟人跑了,但跟谁跑了,跑去哪儿了,几乎没人知道。龙井山庄的服务员和保安几乎每过两年就要整锅儿地换上一波,谁也说不清山庄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这是刚刚失踪的女服务员的资料,浪哥你瞅瞅!”

    李云道将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毛浪,毛浪翻了一遍,不由得眉头皱得更深了。关佩红,湖北宜昌人,初中学历,毕业后几乎就在社会上干些卖服装端盘子的工作,两年前跟男友到了龙井镇打工,男友进了工厂,关佩红就进了龙井山庄当服务员,后因感情不合分手。据龙井山庄服务员小绿间或所述,关佩红已经失踪近一个礼拜了。

    “有没有查一下她的那个男朋友?”毛浪问道。

    “已经查过了。”华山道,“她的男朋友,哦不,应该说是前男友大年二十三就回了老乡,昨天下午刚回龙井,已经跟他的工友核实过口供,过年期间他的确不在龙井镇。不过据这个叫邹峰的年轻人所述,关佩红进了龙井山庄后就跟了别人的男人,而且还为那个男人打过两次胎。”

    “我在想,能不能做一个大胆的推测,关佩红进了龙井山庄后便跟了庄祥瑞,还为了他做了两次人流手术,会不会这一次关佩红又怀孕了,拿这个来要挟庄祥瑞……可是不对,庄祥瑞是个鳏夫,早就死了老婆,就算关佩红怀了他的孩子,也不至于要弄死她。不对不对,这里面应该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环节,缺了这些环节,我们没法进行推理。”李云道在原本就不大的办公室里踱着步子,扑朔迷离的龙井山庄仿佛一头笼罩在迷雾中的巨兽,明知道它会吞噬那些无辜的生命,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张口,会对着谁张口。

    庄祥瑞的山庄里为什么总会有人失踪?茶山上的尸骨又是哪个无名人氏?庄祥瑞的包装厂是不是散冰党的制毒基地?庄祥瑞又是如何跟散冰党扯上关系的?一个茶叶商人跟一个毒贩,虽然同样是做生意的,但是性质天壤之别。既然庄祥瑞跟散冰党之间的关联是戚小涵发现的,那么戚洪波肯定会让人盯着庄祥瑞,等矛盾积攒到一定的时候,以戚洪波的脾气肯定会杀之而后快。如果庄祥瑞死了,这些线索都是戛然而断,但是李云道却又不能打草惊蛇,他有种很强烈直觉:庄祥瑞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个或几个手掌大权的人,线索一断,这些幕后头脑们都会逃之夭夭。

    清晨,戚小江仍坐在办公桌前,他一夜未曾合眼。手边的那份资料他已经看了数十遍,这是他派私家侦探查到的关于庄祥瑞的资料。以戚小江的判断,庄祥瑞只是一个组织放在外面的摆设,这一点他在十二岁的时候,父亲戚洪波就为他解释过什么叫借人之手。戚洪波读的书不多,但

    很多事情无师自通,都是靠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积攒下的经验,原本想要大儿子戚小江继承衣钵,却不料戚小江对父亲的黑道霸业一丁点父亲都没有,成年后更是只专注于戚家的正经生意里。戚小江原不想去管这件事,但是前阵子父亲已经因为派人截外卖而酿出一场人命大祸,到现在这桩案子还没有最终尘埃落定,如果真要追究起来,对于戚家来说又是一场鸡飞狗跳的考验。

    庄祥瑞跟省公安厅副厅长张士英的儿子张凯钟走得很近。张士英戚小江也是知道的,曾是浙北的缉毒名人,他老婆甄平比他还厉害,是西湖市最大的地产开发商杭城建设的最大股东,也是杭城建设的董事局主席。戚小江有个官二代的圈子,其中就包括了张凯钟周文清等人,莫斯因为高中时就去北京借读,戚小江对他倒是不熟悉,但剩下的两人,戚小江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轻咦了一声,随后笑道:“你昨晚一直没走?”正是他在投资上的得力干将米蕾。米蕾知道戚小江喜欢吃她小区楼下的叉烧包,所以每天上午都会比戚小江稍微早一些来到办公室,并将早餐放在他的桌上,今天也不例外。见戚小江的面色,她便知道眼前的男人应该是昨天一夜都没有回家,她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在桌上,又给他沏了一壶茶,柔声道:“再拼也要保重身子啊!你可不能倒下,你倒下了,戚家的路又该被老爷子带偏了。”

    戚小江合上资料,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是中流砥柱,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公司今天交给你了,我回去补觉。”

    米蕾笑着将戚小江送出办公室,又转身回来帮他整理桌子——她早就习惯了这个角色,是投资顾问,是助理,是秘书,又是朋友,她期待某一天,她的最后一个身份能出现一些转变,她不着急,因为在碰到戚小江之前,她一直是独身主义者,直到碰到戚小江,她才找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处,每每看到戚小江为了戚家忙碌奔波,好不容易才有了些成绩,却被任性的戚老爷子一夜打回原形,米蕾觉得又气又好笑——其实谁都知道戚家的症结在哪儿,但她不能说,也不想说,至少戚小江愿意当这个孝子,她便乐意陪着戚小江这般稀里糊涂地走下去。

    拿起桌上的那叠资料,她看了看,不禁摇头,其实资料是她找人搜集的,戚小江拿到资料前她已经完整地看了一遍。她倒不觉得庄祥瑞这个人有多重要,重要的却是庄祥瑞身后的那些人,因为没有庄祥瑞,同样还会有王祥瑞李祥瑞,只需要一个表面上的代理人游走在明面上,那些利用散冰党默默赚钱的人永世都不会现身。小五查到的那处包装盒生产厂她也派了两个人远远盯着,她知道内地的公安也一定盯着那处地方,这个时候,正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关键时刻,只是谁是鹤蚌,谁是渔翁,暂且也不见分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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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拱手让人

    阿兰习惯早起,往往不到五点半,她便已经起床,简单地收拾一下便开始晨跑。笼罩在山庄上空的晨雾还没有散去,阿兰跑步的速度不快,更像是在悠闲地散步。阿兰的身材不算挺拔,但比例相当协调,仿佛一只漫步在晨雾里的麋鹿。六点多,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一丝橙色,阿兰的目光却落在了山庄西北角茶山上。她缓缓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玉观音,轻轻摩娑了一阵子才收回口袋。

    “喂,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有人拍了一下阿兰的肩膀,她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轻呼一声,惊恐地转向拍他肩膀的来人,等看清来人,这才拍着胸口嗔怪道:“是你啊,吓死我了!”

    “你是晨跑,又不是做贼,怕什么?”一身运动装的柳开开一身运动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茶山上有什么宝贝,你看得那么入神?”

    “没……没什么……”阿兰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连忙摇头,“我就是被风吹了眼睛,缓一缓!”

    柳开开笑了笑,道:“走吧,我陪你一起跑,难得晨跑还有个伴,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晨跑了。”

    阿兰好奇地打量着柳开开:“你也一直坚持晨跑?”

    柳开开点头道:“读书那会儿就养成的习惯,所以一下雨没法晨跑,就全身难受。”

    阿兰点点头,表示有同感。

    两个青春年华的女子披着晨雾奔跑,鸟儿在林间蹦蹦跳跳叽叽喳喳,阳光开始穿透薄雾撒落在两人的肩上。

    柳开开问阿兰:“昆明的空气是不是比西湖要好?”

    阿兰说:“还行。”

    柳开开又问:“你跑步几年了?”

    阿兰说:“五年。”

    柳开开问:“你喜欢西湖这个城市吗?”

    阿兰说:“还行。”

    总是柳开开问,阿兰应答,柳开开像个话唠,阿兰的回答永远那么言简意赅。

    柳开开在公安大学主修刑侦,对犯罪心理学尤其精通。阿兰的躲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姑娘心里藏着秘密。一个怀揣秘密的人,是很难让别人走进自己的内心世界的。如果不是毛浪的及时出现,善良的阿兰或许就会被柳开开当作是庄祥瑞的帮凶,不过此时她知道,柳开开出现在这座庄园里,有她自己的理由。

    龙井山庄的硬件条件很不错,就连给员工安排的住宿条件也比普通人家要高上几个档次。柳开开很开心地洗了个热水澡,化了淡妆,将长发盘成发髻,穿上一件旗袍,不过今儿外面最高温度才六度,所以旗袍外还要再加一件加款的羽绒服,再配一双高跟鞋,这就是龙井山庄女服务员的标准打扮。山庄的女员工住在山脚的一排平房里,柳开开跟阿兰住一间,所以柳开开化完妆一出来,阿兰便眼前一亮,由衷赞赏道:“开开,你真漂亮。”

    柳开开是北方姑娘的身材,身高接近一米七,穿着旗袍更显得挺拔,加上长期的搏击柔道训练,整个人的身上便有股子说不出的英气。见阿兰夸奖自己,柳开开笑道:“阿兰才是庄子里最漂亮的姑娘,要不然怎么小庄总一看到你就两眼发直呢?”

    阿兰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长得漂亮有时候是好事,但有的时候,却不见得是件好事。”

    柳开开没听懂阿兰到底想说什么,踩着高跟腿便去前面报到,据说今天大老板庄祥瑞会来,所以她不想错过这个能接近庄祥瑞的机会。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接了三拨游客,却仍旧没看到庄祥瑞的影子,倒是这双挤脚的高跟脚磨得柳开开脚上都破了皮。找了个角落,正揉着酸胀的脚,一个穿着夹克衫的矮胖中年人走了过来:“新来的?”

    还没等柳开开说话,小绿便抢着道:“庄总,她是新来的柳开开。”在庄祥瑞的面前,小绿的声音几乎甜的发腻。

    庄祥瑞扫了柳开开一眼,只点了点头,却是连看也没有看小绿一眼,便穿过大堂,一见大老板现身,庄子里从保安到服务员便人人紧张了起来,工作中的颓态一扫而空,个个激情饱满,喊“庄总好”的声音时常震耳欲聋。

    庄祥瑞将庄有富叫进了办公室,皱眉问道:“外面那个新人怎么回事?”

    庄有富挠头道:“山庄的游客最近增长量非常大,小红又跑了,现有的人手根本忙不过来,所以……”

    庄祥瑞问道:“有没有做过背景调查?”

    庄有富道:“请派出所的陈副所长帮忙查了查,没问题,小姑娘是河北沧州人,体校毕业的,家里条件一般,出来后也没能找到什么好的工作,就南下打工了。”

    “陈所亲自查的?”

    “对对对,陈所亲自查的。”庄有富忐忑地打量着庄祥瑞,他知道庄祥瑞对庄子里进新人卡得比较严,所有进入庄子里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背景审查,他也不知道为何一个生产茶叶的山庄会对员工有这样那样的要求,也许是为山庄的长远发展吧——他没读过多少书,也没有太多的管理经验,但在他看来,庄祥瑞比他懂得多,所以尽管他擅自作主将柳开开招进了山庄,但还是不想确定庄祥瑞的态度。

    “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让小绿多带带新人!”庄祥瑞似乎有些疲惫,背靠在椅背上,缓缓揉着眉心。

    “庄总,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要不说出来,看看兄弟们能不能帮你分忧?”庄有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庄祥瑞的脸色。

    “分忧?”庄祥瑞抬头看了自己的这位泼皮党弟一眼,挥挥手正想打发他走,转念一想,又将他留了下来,“有富,来坐下说话。”庄祥瑞指了指沙发,自己也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打开电水壶的开关准备沏茶。

    庄有富受宠若惊:“哥,你有什么吩咐直接下令就是,有富我能力虽然有限,但刀山火海也敢去闯一闯!”

    庄祥瑞摇了摇头,慢慢地给庄有富沏了杯茶,接着道:“没那么夸张,咱是混社会外加卖茶叶,哪来的什么刀山火海?有富,最近市里的茶庄生意都很不错,山庄这头的生意也慢慢上了轨道,我想接下来把重心彻底转向市里,老是在龙井镇这个小地方转悠,成天就是跟李镇长这些吃拿卡要的小官员打交道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庄有富一愣,立刻紧张了起来。当初做青皮混混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现在在山庄里做了个保安,虽然听上去没太大的出息,但也好过之前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如果庄祥瑞的生意要全部转向了城里,那是不是意味着再也不需要他们这些保安了?那么他是不是又要带着兄弟们一起重操旧业?

    “庄总,眼看山庄的旅游马上就能有起色了,这两天就是一波接一波的客人,这个时候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庄祥瑞笑道:“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有件事儿,我其实也没来得及跟你知会一声,我前年就开始办移民手续了,今天开春应该就有眉目了。我的想法是,在我出去之前,干脆把浙北这边的产业都转到你的名下,反正这些生意在国内,我想带也带不走。”

    庄有富一愣,立马急了:“庄总,我对你的事业没有一丁点觊觎之心,要是有一点,我庄有富愿被五雷轰顶。”庄有富以为庄祥瑞在测试自己的忠诚度,连续举起手呈对天发誓状。

    庄祥瑞摆手笑道:“有富,你不要紧张,我是说真的。”

    庄有富看着庄祥瑞的表情,羞赧道:“庄总,您就是想转给我,我……我也没那么多钱能一口吃下来啊!”

    庄祥瑞哈哈大笑,摆手道:“放心好了,我不要你一分钱!”

    庄有富的嘴巴张得快能放进去一个鹅蛋:“庄……庄总,您开……开什么玩笑……”

    庄祥瑞倒是认真严肃了起来:“开玩笑?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吗?”

    庄有富倒抽一口凉气,在他看来,庄祥瑞如今抱着的可是一个下金蛋的母鸡,山庄上的茶园每年都能供应大量的优秀茶叶,城里数家分店的营业额说出来高得吓人,单茶叶这一项,一年进账千万完全不在话下——将这只正在下金蛋的鸡抱回家的话,庄有富估计自己睡着了都能笑醒。

    庄祥瑞见他还有些质疑,又给他斟满茶水,笑着道:“我们家本来亲戚就很少,现在这一辈里就你和我走得最亲。我要出去了,这些能赚钱的路子,不给你给谁?况且你也跟着我干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啊,更何况这些年你也付出了许多,这些下蛋的鸡给你我还心安理得一些,如果给了旁人,我可不放心!可是我白手起家,历经千辛万苦才打造出来的一条龙产业,有富,如果你接手了,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庄有富连忙拍拍胸口:“哥,我这人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我庄有富干起活儿来,从来都不会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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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两栋别墅

    一场泼天的富贵当头袭来,庄有富几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对着庄祥瑞又是表忠心又是感恩戴德,甚至将老早便已入土为安的上一代庄家长辈也拉出来感念了一番同宗哥哥的照顾,不过尽管是如此,还没能说上几句,便被庄祥瑞以加强山庄巡逻保卫为由踢出了别墅。从别墅出来,庄有富昂首挺胸,连连深吸了数口气,大雾霾天的居然觉得庄子里的空气比往常要清新上许多,再回头看庄祥瑞现在住的这栋别墅,庄有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就早羡慕庄祥瑞能住这样高端豪华的大别墅,曾几何时他也幻想着自己负手站在那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指点江山,可是等梦一醒他还是那个揣着山庄大把钥匙跑上跑下的保安。现在不一样了,庄祥瑞居然想在出国前将龙井山庄转到自己的名下,当真是天降意外之喜。背着手走在山道上,远远地有人冲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鼻孔出气地嗯了嗯开什么玩笑,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员工,对,是我的员工。

    庄有富刚刚才出别墅,庄祥瑞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接通着他笑着道:“我想到办法了嗯,找了个替死鬼我的一个远方亲戚,原先是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没什么文化放心,不会出问题,到时候如果真出了事,就一股脑地将脏水泼到他身上没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养了他们这么些年,也是时候该发挥他的作用了。”

    庄有富哼着小曲鼻孔朝天地走了一路,快到大门口时,曾经的好兄弟兔子迎面而来,老远就喊:“老大,啥事儿这么开心?喜事儿?”

    “哦?这么明显?”庄有富故意卖了个关子,清了清嗓子道,“这几天旅游团越来越多了,咱们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把人给接待好。接待好了,哗啦啦的钞票往庄子里流,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绰号兔子的手下也被他说得兴奋了起来:“老大,要是咱们早就发现这条财路多好啊,以前收保护费,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收这么多钱,也在一天功夫下来就近万的进账,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啊。”

    “啥一本万利?”庄有富给手下一脑门子暴栗,“这都是托我哥的福,没有我哥投入那么多,庄子里能有这么好环境?你看看这绿化,再看看这路铺得,还有路灯,还有这些别墅,这都是钱啊!”

    “对对对,都得感谢大老板才对。”兔子倒是说得很诚恳,自从到山庄里当保安以来,虽然规矩多了些,但家里的日子倒是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媳妇儿也不跟他闹了,孩子也听话多了有份稳定的工作真他娘的好!“咦,那不是阿兰吗?老大,新来的姑娘长得可真俊的,那个头都快跟我一般高了。”兔子打量着不远处盈盈而来的两女,心里痒痒的,尤其是新来的柳开开那两条与南方姑娘完全不一样的大长腿,兔子每次看到那白腻的小腿便觉得浑身燥热。“往哪儿看呢!”庄有富觉得兔子是在看阿兰,踹了兔子一脚,“去,把大门打开,待会儿大巴要进来了!”

    “好咧!”兔子果然窜得比兔子还快,尤其是发现两位美女靠近了以后。

    “阿兰!”庄有富主动跟阿兰打起了招呼,这是以往从来都不会发生的,庄有富觉得以后他就是这座龙井山庄的主人了,从现在开始,有足够的底气去追心中的女神了。

    阿兰冲他浅浅一笑,拉着柳开开擦肩而过。

    香风飘过,伊人已经走远,庄有富这才反应过来,贪婪地嗅着空气里姑娘留下的一丝清香,心旷神怡。

    “什么?”毛浪拍案而起,声音陡然提高八度,“这群王八蛋找死!”毛浪自幼习武,掌力惊人,一掌拍在茶几上,几乎将厚实的茶几凭空拍断。

    “浪哥,你先别激动,是不是事实真相我们还需要调查,如果真是这样,有必要时,我们将请纪委介入配合调查!”李云道劝道。

    “是啊,毛局长,目前也只是我们前方侦察员的初步侦察结果,也许当中有什么误会!”华山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捅了毛浪的马蜂窝。

    毛浪几乎目眦欲裂,神情悲痛:“阿兰这孩子,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浪哥,从目前的状况看,我可以肯定,阿兰应该是为了卢巧巧才潜入龙井山庄的。抛开方式方法不谈,小姑娘有这份勇气和毅力,我觉得都是很难得的。你也不用怪她,我隐约觉得,她应该是已经调查到了什么,否则不会轻易地牺牲自己的清白。”李云道怕又刺激到毛浪的神经,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话锋一转道,“龙井山庄茶山上几处不同地点的尸骨n已经在进行比对了,这几天应该就有结果出来,如果n与几名失踪者相匹配的话,就可以并案了。”

    毛浪忽然转向李云道:“云道,我知道这个案子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把阿兰放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不行,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

    一听毛浪要去龙井山庄,华山便急了,他布控了这么久,就等着能捞到几条“大鱼”,万一毛浪去打草惊蛇了,自己只抓几个小喽啰,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毛局长,请您务必要保持冷静,我们的前方侦察员也在里面,有她在,您侄女肯定不会出事!”华山劝道。

    “华山,我就问你一句,如果现在在里面的里你的女儿,亲生女儿,你会怎么做?”毛浪面无表情地看着华山,一字一顿道,“你应该不会还像现在这样袖手旁观吧?”

    李云道见两人就要硬扛上了,连忙道:“老华,你先去忙,我跟浪哥聊两句。”

    华山讪讪地离开了李云道的办公室,只剩下李云道和毛浪二人。

    “浪哥,你现在去把阿兰带出来,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得找人配合着演一出戏。这样你既能把阿兰带出来,也不至于打草惊蛇。”李云道笑着说道。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蛮力来解决的,很多的时候智慧所起到的作用要远远大于蛮力。

    中午时分,一辆宾利一路绝尘地驶入龙井镇,问清了道路后,二话不说便杀进了龙井山庄。浙北倒是从来都不缺少富豪,宾利这样的车也不少见,但是这么高端的车开进龙井山庄,说起来还是头一回。

    门岗处的兔子一开始没认出轿车是宾利,拦了下来,车窗一打开就听到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让庄胖子滚出来给本少爷接风洗尘!”

    见这架势,兔子哪里还敢再拦,就连刚刚兴奋了一早上的庄有富都躲在值班室里没敢露面天知道这些吃饱了撑着的富二代会不会把自己当人看,这么危险的沟通交通还是交给自己那位能力出众的堂哥吧。

    正在隐密书房里过账的庄祥瑞接到门岗打来的电话时很不开心,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面无表情地从别墅里出来时,却看到靠在宾利轿车上抽烟的崔剑平崔大少,顿时便堆出一脸的陪笑:“哎哟,我说怎么今儿一大早喜鹊儿就满枝头叫,敢情是崔大少要来我们小庄子里视察啊!崔少,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哥哥好做些准备啊!”

    亨伟集团的小当家崔剑平瞥了庄祥瑞一眼,不阴不阳道:“上次喝酒时还信誓旦旦地说随时欢迎我来玩,这下倒好,差点儿连门儿都进不了!”

    庄祥瑞连忙摇头:“崔少想来,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要不这样,山麓的别墅,木结构的,我给崔少你留一套,到时候涨了就卖了,亏了我就原价收回,绝不让崔少吃亏。”

    崔剑平摆摆手:“庄胖子,你给留两套,回头我就让财务把全款转到你公司账上。不过事先说好了,这价格你可得公道些,宰熟这种事情也就一两次,多了交情就淡了。”

    庄祥瑞一边引着崔剑平往别墅的方向走,一边陪笑道:“崔少你这是哪儿的话,钱嘛,以后再说,就这样说定了,我让给你留两栋别墅,市场价一千万一栋,我给你打八折,你看成不成?”

    崔剑平拿起电话就打给自己的秘书:“给西湖的庄祥瑞转一千六百万,对,就是做茶叶生意那个。”挂了电话,崔剑平笑道,“呆会儿让你的财务查查。”

    庄祥瑞喜出望外,没想到这江南来的阔少出手如此大方,两人也就是在西湖的酒局上碰到过几次,却没料到这富二代这般阔绰,喘口气的功夫,一千六百万就到手了,哪怕只是市价的八折,这利润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可观的龙井镇西山这片区本地人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不用说买栋别墅住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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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姐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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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爷冷不盯地送了份大礼,庄祥瑞自然不会拒绝,对着崔剑平这位金主,自然乐得热情奉承,不仅奉上了庄子里上等好茶,而且还让阿兰和柳开开出来招待客人,至于小绿,他也清楚时间一长小绿早就沾染上了太多的风尘气息,这样的女子在崔大少眼里跟草菅没有太大的区别。果不其然,崔大少看到柳开开时还好,等烟视媚行的阿兰穿着旗袍掀帘而出的时候,崔剑平的表情明显愣了愣,视线在阿兰的脸上停留了许久都没有移开。

    庄祥瑞心中暗笑,暗想阅女无数的崔大少居然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亨伟集团是江南境内的知名上市公司,崔董事长也就眼前崔公子一个接班人,不出意外那个涉足光缆、金融、地产等多个行业的商业航母不久后将由眼前这位看美女看得目不转眼的青年来掌舵。庄祥瑞知道崔剑平可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般浮夸无知,相反这个深藏不露的年轻人刚刚涉足浙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谈定了数个合作项目,投资金额超过了五百亿。

    既然崔大少一掷千金,庄祥瑞自然也不会吝啬山庄里的山珍海味,板栗野猪肉,辣烧野兔腿,枸杞野鸡汤,都是庄祥瑞新收进庄子里的野味,再加上庄祥瑞拖着阿兰和柳开开作陪,美酒野味在美女的陪衬下愈发可口,向来不贪嘴的崔剑平倒也大快朵颐,多喝了几杯,崔大少微熏,庄祥瑞冲阿兰使了个眼色,阿兰涨红了脸,咬着下唇,硬着头皮搀扶着崔剑平去了隔壁那套庄祥瑞早准备好的别墅。

    进了别墅,拉上窗帘,刚刚呈迷糊状躺到沙发上的崔剑平突然睁开眼睛。

    “走,跟我去市里。”

    阿兰被突然坐直身子的崔剑平吓了一跳,这位富家阔少并没有真的喝醉,刚刚她扶着他进别墅的时候,从重量上的来判断,她就知道,崔剑平只是在装醉。

    “去市里做什么?”阿兰有些警惕,在见识过道貌岸然的李镇长后,她终于知道巧巧姐为何能经常给家里寄那么多钱——并不是龙井山庄给的工资高,而是每次完成庄祥瑞交待的“任务”,都会有一笔额外的奖赏。很明显,刚刚离开餐厅时庄祥瑞意味深长的眼色就饱含深意,眼前这位挥金如土的崔少就是她今天的任务。她对钱并不兴趣,甚至有些憎恨把巧巧姐带离这个世界的钱财。如果巧巧没有北上浙北,而是留在云海省的乡下,或许每年陪母亲回老家的时候,她还能看到那个带着她放风筝、捉蛐蛐、钓龙虾的疯丫头,而不是如今这般的阴阳相隔。

    崔剑平笑了笑,似乎故意吓她:“去市里还能干嘛?当然是开房,谁知道郑胖子有没有偷拍的小癖好,万一被他偷拍了光屁股,我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啊?”阿兰很明显没料到崔剑平会如此直白,吓得小脸通红,双手不断地绞着衣襟,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走吧!”崔剑平起身,此时看起来一丁点的醉态都没有,除了身上的些许酒气外,神情如常,步伐平稳。他让人将车开到了别墅门口,并主动为阿兰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送轿车驶离山庄,庄祥瑞嘴角轻扬,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女人的功效,也不会有人像他这般能将女人的作用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看来崔剑平应该是上了套,只是新来不久的阿兰还太嫩了些,否则能发挥的作用还能更大一些,原来他是想将阿兰送给李镇长,只是没料到李镇长最近得了无法言语的暗疾,有心无力,实在施展不开,最后只得便宜了崔家小子。不过好在崔少爷出手大方,一千六百万的别墅一口气全部付清,这样的大主顾就是让他多送几个姑娘,他也觉得不是什么亏本生意,在他的世界观里,女人这东西,本来就是如衣物,想换就换呗。

    车子出了龙井镇便上了高速,沿着高速一路开往西湖市区。“大头,留心一下,确认没有尾巴的前提下,再去见那位。”崔剑平吩咐着司机,只不过一出山,崔大少身上那股好色猥琐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略带几份清冷的热情。

    进了市区,车子又在市里转了几圈,最后带着阿兰进了万象城。

    “来商场做什么?”阿兰有些紧张,这里的精致商品动辄五位数打底,可不是她这种小姑娘消费得起的。

    “给你打扮漂亮点啊,不然待会儿怎么去见我的朋友们啊?”崔大少顺手拿了一件今天当季的新款连衣裙在阿兰身上比较了两下,“去试试,你这身胚子,不当平面模特实在是太可惜了。”

    阿兰不经意瞥了一眼连衣裙的标签,吓得小丫头两只眼睛瞪得浑圆:一件连衣裙要三万块?三万钱几乎相当于她在大剧院当售票员一年的工资收入。

    “这……这也太贵了……”阿兰不肯穿。

    “去试试!”崔剑平命令道。

    阿兰皱眉道:“我没那么多钱。”

    崔剑平道:“不用你花钱。”

    阿兰摇头道:“我不会接受别人的财物。”

    崔剑平笑道:“也不是我花钱。”

    阿兰立刻好奇了起来:“那是谁花钱?”

    崔剑平道:“谁让我来接你,就谁花钱。”

    “接我?”阿兰警惕了起来,她脑中又浮现了李镇长那张脑满肠肥的形象。

    崔剑平摇头笑道:“放心好了,我不是坏人。”

    阿兰觉得,影视作品里但凡是坏人,都强调自己是好人,眼前出手大方的富家少爷到底意欲何为呢?

    崔剑平买下了连衣裙,但阿兰说什么也不肯穿在身上,好在这几天倒春寒,她也有足够的理由不去穿那件价值三万的当季新款。

    又上了车,在西湖城内七绕八绕,阿兰都快要被绕晕的时候,车子驶进了一处大院,阿兰只看到院子正中央的国旗还有高大建筑上镶嵌的国徽。

    “这是哪儿?”

    “公安局。”

    “公安局?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对于公安局,阿兰倒是不太害怕,她从小就最喜欢当公安的二叔,二叔现在的官做得很大,她已经准备好了,能把巧巧的事情差不多查得水落石出的时候,一定要请二叔出面,还巧巧姐一个公道。

    等上了楼,见到神情激动的毛浪时,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看到侄女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毛浪情绪有些激动:“兰丫头,你就这么走了,你知道家里人有多着急吗?你妈和你爸都快要急疯了!”

    “二叔!”阿兰吐了吐舌头,看上去的的确确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毛浪见她无恙,提起的心此刻终于放了下来,转身道,“云道这次真的麻烦你了,这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阿兰看到屋里还坐着一个年轻警察,笑容可掬,有些好奇:“二叔,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李云道笑道:“我是你二叔的兄弟!剑平是我的兄弟,说起来都是一家人。”

    崔剑平也跟着笑道:“这种事情,还不是云道哥一句话的事。不过毛大哥,我建议还是别让阿兰会龙井山庄了,庄祥瑞这个人我虽然接触不深,但这家伙这几年发家发得很蹊跷,我估计这里头肯定有明堂,好好的小姑娘,在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呆久了,就算身体健康,心理也都会有些畸形……”

    话刚落音,阿兰就斩钉截铁道:“不,我要回去!”

    毛浪一听,便急了眼:“你不能回去,我这就订机票,你马上跟我回昆明。”

    “二叔,我现在真的不能回去。”阿兰激动了起来,“我这一走,巧巧姐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李云道微惊:“兰兰,你怎么知道卢巧巧已经遇难了?”在警方的系统里,卢巧巧暂时也只是处于失踪状态,在dna鉴定出来之前,李云道也不敢说卢巧巧跟山上的尸骨有什么关联。

    阿兰眼圈一红,随即潸然泪下:“小时候,巧巧姐就跟我有个约定,如果哪天要上天堂了,一定要给对方报个信。我收到了巧巧姐发的电邮。”

    李云道一惊:“电子邮件?还存着吗?”

    阿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李云道办公桌上的电脑:“就在我的邮箱里。”

    阿兰打开了邮箱,找出了那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就一行字,遣词造句也都非常朴素简单。

    兰兰:最近好吗?姐姐最近碰到了很多事情,姐姐觉得,或许这辈子我再也没有机会升入天堂了。姐姐做错了事情,但老天爷一定不会再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如果有下辈子,姐姐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落款时间是2014年4月28日?”李云道看完简单到只有一行字的电邮,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记得卢巧巧失踪是关佩红在2014年5月1号劳动节那天报的警,也就是说,卢巧巧要出事,就一定是在4月28号至5月1号之间,很可能写完这封信就出事了。”李云道喃喃说道,“咦,不对啊,兰兰,这封信你也是去年年底才收到的?”

    阿兰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收到了这封信,一看到信,我就好难过,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爸爸生的,但我跟姐姐有心灵感应,我知道,姐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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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国人的幸福与痛苦

    阿兰如此笃定,令在场的人都微微诧异,李云道虽早就知道山庄中定发生过命案,但打心眼里还是不希望真的出现受害者。李云道让夏初把阿兰带去隔壁的会议室做笔录,关上办公桌的门转身对崔剑平笑道:“让你帮忙带人出来,你干嘛又花那个冤枉钱?龙井山庄要真出了事,庄祥瑞名下的资产很可能都会进入法院拍卖程序,你要真想买那儿的别墅,等一等再出手。”

    崔剑平叼着根烟,斜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云道哥,买庄祥瑞的别墅,一方面是为了让庄胖子更信任我,这样才能毫发无损的将毛筠兰带出龙井山庄,另一方面,说句实话,我还真的挺看好龙井山庄那块地皮。其实去年下半年,你还没来西湖的时候,我就带我爸的御用风水师去龙井镇看过,老师傅说了一堆‘七星聚顶’一类的话,反正就一条,这地儿煞气虽重,但稍加改动,就是一处放阴宅的风水宝地。你不知道,现在全国上下最贵的不是房子,而是阴宅,几平方的地方,几万的有,好几十万、几百万的也有,可没人拿这个说事儿,这才叫刚需,而且还是积德的事儿,我早就在集团里报备过这块地皮,集团里已经派了好几波人下来看过了,我估摸着那帮孙子扮成了游客,庄胖子自己平常又不怎么管那个地方,肯定没发觉。”

    “卖阴宅?”李云道打量了崔剑平几眼,竖起大拇指道,“还真是眼光独到。前几天带着十力和小蛮一进那山庄,两个孩子就觉得那地方不太对劲,阴气太盛。我当时就觉得阴气这么重的地方,倒是很适合开辟成大型墓园。不过你小子悠着点赚钱,你要真敢开几十万一平米的价码,小心被人戳脊梁骨。这死人的钱不是不能挣,但得挣得道亦有道,否则还是有损福报的。”

    崔剑平点头道:“哥你放心好了,就算我想昧着良心挣这个黑心钱,家里不是还有位事事把关的老头子吗?”

    李云道失笑,崔剑平的老爹崔亨伟年纪不小了,但是晚年倒是出尽了风头,先是入围全国精神文明杰出企业家十大代表,而后戴着大红花在全国做巡回报告,趁着做报告的机会,几乎将崔家的亨伟集团的生意做到了全国,连西部三四线城市的风电水电项目,老头子都要去掺和上一脚。据说崔亨伟很信道家玄学一说,又相信佛家的因果轮回,事业有成后虽然也有那么些风流韵事,但最终还是回归家庭,公司上市后更是做了不少积德的善事,崔剑平一届花花大少迷途知返,如今也能成为亨伟集团的顶梁柱,也不能不说这是老崔同志的晚年福报。

    “花了多少钱?”

    “也就千把万,真的,哥,这事儿你别放心上,反正那块钱迟早都是我的,我只是暂时先拿下其中一部分而已。”崔剑平摆手道,似乎丝毫不在乎刚刚顺手就送出的一千六百万的人情。

    毛浪听得目瞪口呆,一千六百万,她在现在的这个岗位上干一辈子也挣不下这么多钱。不过他也清楚,这位看上去像纨绔子弟一般的崔公子看的是李云道的面子,否则平常人哪能让他出手就是一千六百万,而且仅仅是为了取得庄祥瑞的信任。

    “崔先生,兰兰的事情,让您费心了!”毛浪很客气地感激道。

    崔剑平连忙摆手,笑道:“毛大哥,要不,我也跟云道哥一样,叫你浪哥吧?”

    毛浪本就是性情豪爽洒脱之人,以茶代酒敬了崔剑平一杯。

    李云道笑道:“我说你俩就别拿个茶杯我敬你你敬我,等案子破了,我来作东,一醉方休。”

    崔剑平起身道:“哥,要不你跟浪哥接着聊案子,老头子吩咐我这回来西湖,有两个项目一定要去亲自考察一下,要不我先撤,晚上我们找个地方聚聚?”

    “也好,你先忙你的。”李云道送他到门口,接着道,“这两天估计够呛,你没看我这儿忙得热火朝天,我估摸着,是狐狸,这几天差不多也就要露出尾巴了,谁是人,谁是鬼,也该见分晓了。所以这个关键时刻,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喝酒的事情我来安排,剑平你去忙你的,过些日子时间地点我通知你,到时候不醉不归。”

    将崔剑平送进电梯,李云道和毛浪回到办公室,毛浪脸色有些怪异:“云道,浪哥虚长你几岁,有些事情看得多了,所以当哥哥的不得不提醒你啊。”

    李云道心知肚明,笑道:“浪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好了,我跟崔家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而且我跟这小崔也是不打不相识。”李云道将自己与崔家兄弟相识的过程,说得毛浪都啧啧称奇。

    “这么说,你们跟小崔发生冲突,带出了许明许天笑父子,最后你跟小崔和解了,倒是跟许天笑父子结下了生死大仇?”毛浪不禁苦笑摇头,“这就是孽缘。许明父子最后怎么样了?”

    李云道耸肩道:“许明被判了死缓,许天笑之前在逃,去年E30期间我不是在反恐吗?这小子不知道怎么跟恐怖份子扯上了关系,劫持了一个关键人物的女儿,后来被我找到了,在小旅馆的房间里企图拿枪反击,被我们的特警一枪爆头。”说到这里,李云道也不禁有些唏嘘。

    “这个小崔,目前看着为人还是光明磊落的。不过云道,商人毕竟是商人,都是逐利的,虽然他现在不提,不代表以后不会提要求,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得小心为妙。”毛浪#语重心长道,“照理说,他刚帮我将兰兰带出龙潭虎穴,我不该这么说他,但你我是生死兄弟,哪怕别人觉得我过河拆桥,但该说的,该警示你的,当哥哥的义不容辞。你才三十一岁,已经是实权正处级,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情而栽跟头。”

    李云道知道毛浪是在替自己考虑,笑着道:“浪哥,我这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小崔是我朋友,也是我兄弟,在不违反党纪原则的前提下,能帮的,我肯定会帮,而且会主动帮。但如果要突破底线原则,这就要掂量掂量了。话说回来,小崔这家伙我是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来跟我开口的。”

    毛浪笑道:“你自己有数就行。对了,他就这么把兰兰带了出去,再也不回去,山庄那边会不会起疑心?”

    李云道笑着摇头道:“放心好了,我相信庄祥瑞既然还扮演了‘皮#条客’的角色,他就应该很清楚女人对于男人的作用和意义,他需要美色这个东西来迷惑和掌控一些政府官员,之前说的那个李镇长,我初步判断,这要查的话,又是一只大苍蝇,我相信,这位李建春镇长之所以对龙井山庄这么照顾,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

    “把柄?”毛浪的脑子在反快地运转着,“他这种人,要么就是受贿被人拿到了确凿证据,要么就是干一些不该干的事情时被人录了相。”

    “我个人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否则他一镇之长,相当于二把手,凭什么事事都对庄祥瑞那般照顾?而且李建春应该是在跟庄祥瑞的合作中尝到了甜头,而且还是不小的甜头。”李云道摩娑着下巴,怔怔有神地边想边道,“听说几年前庄祥瑞的堂弟庄有富跟人打架,打瞎了别人一只眼睛,这事儿照理可以刑事立案了,最后硬在李建春的斡旋下做了些民事赔偿便不了了之。”

    毛浪道:“小小的地方官员都能如此跋扈,你让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

    李云道叹气道:“中国的老百姓是这世上最幸福也是最痛苦和最无辜的。”

    “幸福?痛苦?”毛浪失笑,“咱俩不是一个段位的,你就别跟我在这儿卖关子了。”

    “幸福在于咱们诺大的华夏,是东方文明古国,咱们的文化传承和历史基奠,是世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比拟的。我说老百姓痛苦,其实也不夸张,生了病看病难,出了事申诉上告难,反正作为一个平头小老百姓,想生活得稍微舒适些,代价那是相当大的,金钱只是其中一部分的代价,更多的是尊严,还有无形的时间成本等等。”李云道笑着说道,“有点扯远了,山庄那边我会让小崔打个电话给庄祥瑞,就说把人带回江南省当金丝雀养着了呗,反正庄祥瑞也不会心血来潮地派人去江南找阿兰的下落。”

    毛浪点头叹气道:“这是现在的常态,不是你我一代人就能解决的,只希望到了再下一代,也不用像你我这般站在这儿感慨万千。云道,接下来……”

    他还没说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华山走了进来:“头儿,刚刚收到消息,国发集团的董事长薛雯失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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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薛雯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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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联?”李云道诧异皱眉,“怎么回事?谁报的案?家人还是同事?”薛雯是西湖市国发集团的一把手,同时也是市财政局局长周自刚的夫人。国发集团是西湖市国资委麾下的重点企业,是西湖市改革发展的排头兵,资产近千亿,一把手失联可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薛雯的身后还有一个财政局局长,这完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件。

    “不是报案,是市纪委刚刚给市局下达了协助追捕的通知,办公室把通知转到了刑侦支队。康局长要求刑侦支队全力配合市纪委对薛雯追捕。”华山不动声色道。

    “市纪委?追捕?老华,你在西湖人脉关系广,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李云道知道华山肯定已经听到了一些消息,否则不可能如此淡定。

    “头儿,薛雯涉嫌贪污受贿,昨晚市纪委正式决定对薛雯实施两规,她是市政协委员,所以纪委先跟政协那边打了招呼,现在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尚且未知。纪委调查组的人原本是对她实施了监控,薛雯从昨天中午回家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直到昨晚批准两规,调查组的人冲进家里,才发现灯开着,薛雯早就不知所踪。”华山尽量将自己打听到的零星信息组织成连贯的语句,“据可靠消息,薛雯这次涉案金额可能超过两亿。”

    “两亿?”一旁听着的毛浪倒吸一口凉气:“这帮贪腐份子倒是胆子够大的,贩毒的还得提着脑袋辛辛苦苦地运毒贩卖,才他娘的有惊人的利润,这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蛀虫动不动就贪腐两亿,我的老天,如果真的落实了金额,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李云道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市纪委拿不到人请求公安协助这是很正常的,但是康与之把这件事塞给刑侦支队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一点就无法判断了,事实上这件事涉及经济犯罪,最直接地应该交给经侦去处理,而且毕竟只是失联,并没有发生社会影响特别恶劣的拘捕行为,康与之此举意在何为呢?另外,更让李云道困惑的是薛雯出了问题,周自刚估计也要受到牵连,那么与周自刚关系莫逆的莫天印和张士英会不会受到牵连。不知为何,李云道隐隐觉得薛雯的失联,或许跟自己正在调查的“散冰党”的案子有关,只是现在除了这三家的公子哥跟有重大贩毒嫌疑的庄祥瑞有联系外,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庄祥瑞跟莫、周、张三家有其它的牵联。

    李云道还想从华山那儿多了解一些信息,手机便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他不禁皱眉。

    “谁啊?”毛浪够着脖子瞥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你们康局长坐不住了。”

    康与之跟朱子胥有很相似的地方,性格上两人都是很强势的一把手,业务上两人都是从底层干起,一步一步踏上现在的台阶,但是有一点康与之与朱子胥有很大的不同:康与之为人刚愎自用,从格局上来看比朱子胥要低上一两个层级。但康与之出生在书香家庭,跟父母泥腿子出身的朱子胥相比,品味高出好几个档次。

    康与之入主市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办公桌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改造,幸好新办公室主任姚立原本就是康与之的老部下,深喑老上级的喜好,不仅采购了一套颇具品味的红木家具,而且还动用私人关系,请省书画院的一位老书法家写了四个字“刚正不阿”裱好后挂在了康与之局长办公室的墙上。

    李云道来到康与之办公室门口时门敞开着,姚立正坐在康与之的对面抽烟,看表情两人心情都很好,只不过在李云道敲门后,两人立刻停止了正在聊的话题,康与之很大刀金刀的冲李云道招招手:“来了,坐。”

    姚立也很有眼力价,见李云道进来,便主动起身去给李云道泡茶,李云道连忙笑着拉住姚立:“不劳烦姚主任,我自己来。”

    姚立笑着道:“云道局长,难不成我这点活你也要抢走不成?算了算了,你是抓犯人干大事的,我呢,还是做好局长大人的后勤保障工作,你跟康局先聊着,我去茶水间取些开水。”

    康与之也笑道:“云道,这种小事就让姚主任去做吧,你坐下,我们聊正事。姚主任,你出去的时候,帮我们把门关上。”

    李云道微微一怔,关门?康与之这是什么意思?

    等姚立出了办公室,康与之先笑着给李云道扔了枝烟过来:“试试这烟,可不是**烟,这是兰州的老同学来西湖看我时带来的,口感跟咱们的利群不太一样。”

    李云道接了烟点燃,抽了一口道:“好烟啊!”随即,他便切入主题,“康局,是不是国发集团薛雯的事情?”

    康与之点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是移动互联时代,任何事情都不是秘密!”康与之有些感慨,接着道,“云道,薛雯失联的事情弄得市纪委和政协那边都很被动,市里的主要领导对这件事也很敏感。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刘隽书记就向曲书记做了汇报,我刚刚接到了市委曲书记的电话,曲书记对我们有两点要求:第一,不惜代价找到薛雯,尤其不能让她逃出国门;第二,曲书记要求,一定要查出泄密的人。”

    闻言,李云道微微皱眉:“康局长,薛雯失联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十八个小时,人是不是还在国内目前来看还是个未知数,更不用说找人了。其次,对薛雯实施两规,应该只有市委主要领导、纪委办案人员以及政协的相关领导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真要查是谁泄密倒不是什么难题,但难就难在这些人的身份都很敏感……”

    康与之大手一挥:“没事,曲书记反复强调了,这件事不管查到谁,都必须依法处理!”

    李云道知道康与之这回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收拾自己的大好良机,局党委会上的首次交锋似乎倒是挑起了这位康局长的好胜心,这次上面扔下来一个烫手山芋,他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个随时可能会爆的手雷扔到了自己的手上。

    闻言,李云道轻笑道:“好,既然市委领导和康局您都下了命令,我们肯定不折不扣地执行。”

    康与之一听这小子将自己绕了进去,万一他事事打着自己的旗号,那不是满世界得罪人吗?想到这里,又连忙道:“云道同志,这件案子非同小可,涉案人员或许在市里也身处高位,你在办案过程中,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李云道知道康与之是在埋伏笔,之后好推卸责任,但这件事的确很蹊跷,就算市里不把办案权交到市局来,李云道也要暗中调查一番。现在打瞌睡正愁没枕头的时候,人家倒是送了枕头上门,或许在康与之看来,送了一个定时炸#弹给李云道,但对于李云道自己而言,是炸弹还是一份大礼,那就得看接下来怎么办这个案子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姚立终于泡了茶送了进来,放下茶杯的时候,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年轻局长的侧脸:面孔白净,线条刚毅,时不时会微眯着那对桃花眸子打量人。他知道这位年仅三十二岁的正处级干部实在是年轻得可怕,未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打心眼里,他并不想跟李云道结怨。在体制里这么多年,他也清楚官场上莫欺少年穷的道理——谁知道这少年将来会爬到何等嚣张跋扈的位置上?如果现在跟人家结了仇,对自己的将来是极为不利的。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身上天然地打着康与之嫡系的烙印,否则康与之入主市公安局,也不会将他从市司法局调坐大管家的重要位置。

    康与之倒是也没有避讳姚立的意思,接着道:“在办这个案子的时候,106专案组的事情也不能拉下,省厅的崔厅长已经追问过三次了,问案子的推进程度,我每次都回复说正在努力推进。你也知道,这几年省里的禁毒形势越来越严峻,如果能打好这一仗,对无论是对省厅还是对各兄弟单位,都无疑是一次极有力的鼓舞啊!”

    李云道点头道:“康局,106专案组正马不停蹄地推进破案,目前已经取得重大进展,不过证据链上还有些欠缺,等证据补全了,应该就可以地重要嫌疑人实施逮捕了。”

    康与之脸上微笑着,但心里却在冷笑,他听得说李云道并不信任他,对于破案的细节连一个字都没有泄露。

    “哦?有重大进展,这是好事啊,姚立,你把禁毒支队的高焱给我叫过来,正好云道也在,我这个专案组组长也想听听他们到底推进到哪一步了。”康与之不动声色地吩咐姚立道。

    姚立立刻拿出手机,却被李云道拦了下来:“姚主任,高队长和候队长都在执行任务。”

    康与之的脸色略微有些不太好看,他不太喜欢别人忤逆自己的命令,清了清嗓子,他接着道:“云道同志,你是专案组副组长,要不由你来说说,106专案组的破案工作推进到什么程度了。”

    李云道知道今天不透漏些信息康与之应该是不肯罢休了,想了想,他笑道:“其实本来这几天也想向康局你汇报的,今天正好有机会,我就先大致说一说,过两天我再给你送一份详细的报告。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通过调查和排摸以及重要的线索举报,已经初步锁定一名嫌疑人,这个人叫庄祥瑞,是一名茶叶商人。”

    “五斗昌的老板?”姚立突然失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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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悔不当初

    姚立诧异的目光落在康与之的脸上,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而且似乎引起了康局长的一丝不快,又连忙低下头:“怎么会是他?”

    “姚主任,你跟庄祥瑞有交情?”李云道颇为讶异,但仍保持着微笑,唯独打量姚立的眼神变得愈发犀利起来。

    姚立似笑非笑道:“也没什么交情,前段时间曾经跟他同桌吃过饭,是个很八面玲珑的商人。

    康与之突然插话道:“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背景,云道同志,一旦确认了证据,我支持你立刻实施抓捕。”

    “好!谢谢康局支持!”李云道意味深长地看了姚立一眼,起身离开康与之的办公室。

    李云道一走,姚立连忙关上办公室的门:“康局,怎么办?”

    康与之皱眉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慌什么?我们不过是跟庄祥瑞同桌吃过一次饭而已,而且还是莫天印攒的饭局,谁规定跟犯罪份子同桌吃过饭就要被判刑的?”

    姚立尴尬地笑着道:“是是是,是我慌了神,可刚刚云道局长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局里盛传小局长开枪杀过人,我以前不信,现在由不得我不信了,那眼神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你怕什么?你又不是犯罪份子,难道你还怕他李云道二话不说拔枪毙了你?他要真敢,党纪国法也不是吃素的!”康与之对这位大管家的胆小有些无奈,但好歹姚立除了胆子小了点,其他各方面都算一把好手,尤其是公务接待和内务管理上能力出众,放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倒也算人尽其才。但李云道刚刚当着他的面就如同审犯人一般地问看待姚立,这让他内心很不爽,他是市公安局一把手,李云道就算在党委会上占据了优势,也应该给他这个一把手足够的尊重,现在人家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隐隐还有些敌意。

    姚立连连点头称是,眼珠子一转,又道:“康局,那天莫副秘书长组的饭局上,周自刚夫妇和张士英夫妇都在,这回薛雯失联,莫副秘书长和张副厅长会不会受到牵连?还有,那天庄祥瑞明显就是来买单的,而且看样子,他跟张副厅长的关系很不一般……会不会……”

    康与之瞪眼不悦道:“不要胡乱猜测,老莫是正厅级干部,老张也是副厅级干部,尤其是老张,自己本身就是缉毒出身,向来洁身自好,咱们没有证据就不要做任何不必要的揣测。”

    “是是是,康局批评得对。”姚立闭口不敢再多说话。

    “不过,你提醒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老张自己是缉毒出身,如果庄祥瑞真是毒犯,没道理嗅不出味道啊!”康与之喃喃自语,思索了片刻,又道,“照上次吃饭时所说,张琳、薛雯和甄平三人是大学时就十分要好的闺蜜,到现在已经几十年的交情了,莫天印、周自刚和张士英也是因为夫人的原因,三人才越走越近,进而形成政治上的互为犄角之势,老张当年提副厅长,莫天印就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老莫那边的工作,周自刚这个财神爷也提供了不少方便。周自刚能在财政局局长的位置上一坐这么些年,自然也有老莫和老张的支持。说实话,有时候我倒也很羡慕他们啊,这种自然的政治盟友是不可多得的,我要是有老张这样的条件,应该早就……”康与之没有接着往下说,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短处是政治背景的欠缺,上面没人,关键时刻就没有人替自己说话,所以直到最近,才承蒙赵书记提携,有了更进一步的期望。

    对于赵平安、李云道这种拥有红色背景的官员,康与之从骨子里是不屑的,这种不屑当中带着一丝嫉妒,还有一丝深藏不露的自卑。李云道与赵平安结怨的过程,他也从京城的朋友那儿打听到了,他觉得这种事情很可笑。因为侄子赵槐而对李云道耿耿于怀的赵平安竟如此心胸狭窄,他觉得很可笑;以小小正处官职就想与一方封疆大吏掰腕子的李云道在他看来更是可笑至极。他需要一个平台展示自己的能力,在获得赵平安认可的同时,收拢更多的人心。京城的老友告诉他,赵家正在积极扶持赵平安,如果赵平安将来真能如赵家所愿,走向人生的政治高峰,那么对于现在爬上这条船的康与之来说,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在他看来,赵平安走向权力巅峰的概率极高,高到跟明儿一早太阳还会升起差不多的程度。既然李云道是赵书记的眼中钉,而且又不识相地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那么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回到刑侦楼的办公室,毛浪和华山都还在候着,见他进来,毛浪便笑着道:“怎么样?老康同志又在跟你念紧箍咒了?”

    刚刚跟康与之斗智斗勇,李云道倒也觉得有趣,跟毛浪和华山分享了一通后,李云道才正色道:“薛雯的事情,既然落到咱们头上了,老华,你立刻组织人手,看看咱们这位国发集团的薛总到底是怎么人间蒸发的,另外,让出入境处把眼睛擦亮了,对了,把两天内已经从机场出境的人员进行筛选排查,如果人已经出了国境……”李云道没有接着往下说,他也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市局党委副书记娄大鹏的落马,已经在西湖官场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如果薛雯真的出逃了的话,那么从周自刚开始,将会有一大批人受到该案的牵连。或许,此时此刻,很多人的心理是极其复杂的,既期望薛雯早已经逃出升天,又希望不会因为薛雯的出逃而影响到自己。

    西湖湾一处货柜码头,一辆奔驰s600穿梭在黑暗的码头上,车灯熄灭着,车速却颇快,直到码头最深处靠近水边,奔驰轿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薛总,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坐在驾驶坐上的男子目不转眼地看着不远处的黑暗水面。

    “你……这……我怎么出境?”薛雯四十八岁,一张瓜子脸保养得极好,看上去还不足四十岁,她身材瘦削,穿着一件真皮风衣,手里紧拽着一个lv的旅行包。

    “我的薛总,您以为这是出国旅行啊?您这是偷渡!”驾驶位上的男子显得有些不太耐烦,“船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到了泰国你就可以转道去美国了。这是泰国那边联系人的号码,你到了以后找这个人,他会帮你办好去美国的护照。”

    “为什么不直接送我去美国?”因为紧张,薛雯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

    “我的薛老板哎,这会儿估计满世界都在找你,你要是直接飞美国,估计还没出境就被公安抓了。”开车的男子冷冷哼了一声,“公安的那些套路,我还是算比较清楚的,这会儿机场、火车站包括汽车站,各个高速出口,肯定都已经布满了警力,就等着你自投罗网,神不知鬼不觉地取道泰国,再从泰国换个身份去美国,等到了美国,薛总,您就尽情地拥抱自由吧!”

    “好……好!我相信你!”薛雯紧张地点了点头,摸了摸旅行包,“毛总,我……我想给我儿子打个电话……”

    坐在副驾上的毛舒脸色大变,怒道:“想死别拉着我垫背!你老公和你儿子这个时候是警方的首要监控目标,你要真想自投罗网,你就打吧!”

    毛舒的恐吓吓得薛雯面如纸色,连忙摇头道:“好好,我不打电话,发微信总可以吧?”

    毛舒冷笑:“我劝你干脆直接拨打110,这样算自首,可以少判个一年半载。”

    薛雯惊得立刻将手从旅行包上移开,战战兢兢道:“那……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跟我儿子联络?”

    毛舒想毫不客气地回拒她,但又怕引起薛雯的情绪反弹,假装宽慰道:“等到了美国安顿好了,再想想办法,但打电话肯定是不行的。忍忍吧,到时候实在不行,我们把文清给你也送到美国来。”

    薛雯一把抓住毛舒的胳膊,激动道:“真的?真的能把文清也送到美国来?”

    毛舒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薛雯的手指:“别激动,到时候再想想办法,当下最重要的是把你送出去。如果你落网了,你应该清楚的,后果有多严重。”

    薛雯忍不住潸然泪下,哽咽道:“都怪我自己有眼无珠,交错了朋友,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毛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黑暗中如同一头沉睡巨兽般的江面,薛雯的话令他也颇有些感慨,如果不是临毕业时高焱相中了他,如果不是做了十一年的卧底,现在的自己,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自己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这个社会的最阴暗面,人生呐,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复返。

    两人看着车外,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过了很久,薛雯才开口问道:“毛舒,说说看,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毛舒自嘲地笑了笑:“我?烂命一条,不走这条路,还能走哪条?”

    薛雯深吸了口气道:“说实话,有时候跟你相处,我真的不觉得你像个古惑仔,倒是像警察更多一些。”

    毛舒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一紧,好在黑暗中,薛雯似乎也没在意这个细节,只是自顾自地接着道:“人啊这辈子,得不到的时候,就拼命地想去拥有,等拥有了才觉得这也许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再想回头,也许这时候已经晚了。”(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薛雯逃脱的谜底

    西湖市的公安警力的确悄无声息地遍布了机场、火车站、汽车站还有各个高速路口,但是对于西湖市纪委和公安来说,薛雯仿佛突然就从自己家中人间蒸发了一般。李云道让人调取了小区和附近路面的监控,小区内部的监控显示薛雯入了楼道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而楼栋内部的监控就在薛雯消失的当天坏掉了,物业还没来得及跟厂家报修。

    薛雯的家住在小区最靠湖的一栋高层楼房的三十八楼,是顶楼复式,像空中别墅一样的格局,内部装修也很奢华。以国发集团给她发的两百万的年薪,倒也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李云道走进薛雯家的时候,周自刚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面色铁青,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李云道这才起身:“李局长,你来了。”周自刚的脸色很不好,他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据说纪委已经批准了对薛雯的两规,这个时候薛雯凭空消失,让他这个财政局长极为难堪,更让他难过的是,日夜相处了二十余载的结发妻子居然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现在想起来,他仍旧觉得好像做梦一般匪夷所思。

    李云道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财政局长,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保持得很好,丝毫没有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普遍会出现的发福的迹象,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搞理论研究的学者,而不是这座省会城市的“财神爷”。李云道不敢轻视眼前的这位技术派官员,哪怕他的老婆已经被纪委宣布了两规并且此时不知所踪——这可是有西湖官场不倒翁之称的财政局长,服务了三任市委书记和四任市长,既没有被提拔的迹象,也没有被挪位置的风声,市里大大小小的部门都指望着这位“财神爷”在审批和发放经费时能时不时地高抬贵手,哪怕是纪委和组织部的人,见到这位财神爷的时候,也都会礼让三分。

    李云道跟周自刚握了握手,诚恳道:“周局,为今之计是要尽快找到周夫人,这样一来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李云道的开门见山倒是让周自刚微微一愣,随后不禁苦笑道:“现在估计绝大多数人都在怀疑是我跟薛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说着,他不禁摇了摇头,神情颓丧地再次跌坐在沙发上,“李局长,能通过手机定位到她的位置吗?”周自刚说完这句话,仿佛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一般,后脑勺靠着沙发背,目光空洞而无神。

    李云道摇头道:“已经试过了,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手机卡可能已经被处理了。”李云道隐隐觉得,薛雯的背后应该有高人指点,否则她一个国发集团的女老总,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反侦查能力,不仅躲过了小区和道路的监控,而且还处理了手机,整个人就如果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令人惊异。

    周自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又下意识地瞥了李云道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老张……嗯,纪委那边应该是已经有说法了,但现在人不见了,很麻烦啊……”

    李云道估计打来电话的是自己的上级,省公安厅副厅长张士英。薛雯和张士英的夫人甄平以及莫天印的夫人张琳,都是大学时代的闺蜜,友情持续了数十年,现在薛雯出事,只有张士英打了电话过来慰问一番,莫家似乎生怕避之不及被倒霉的薛雯拖下水。

    屋里有警察在,周自刚有些话也没有说,只让张士英放心,他相心组织上一定会给他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

    李云道跟周自刚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侦案状态,刑侦队的人正配合技侦的同事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拍照取证,李云道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房子里走着。周自刚家的面积颇大,上下两层加起来近四百个平米,挑高的欧式客厅足有五米高,再配上富丽堂皇的欧工家具,整个空间看上去极为奢华。可以看得出,这个家的两位主人的品位很高,墙上的油画和博古架上的器皿大多出自现今的名家之手,再过上几十年,这些字画和瓷器的价值起码是如今的十倍。周自刚和薛雯的卧室在二楼,二楼另一侧还有一个用来当书房的套房。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夫妻二人的生活照,还有一张是两人的儿子周文清十八岁成年那日拍的写真照。书房里有两张书桌,背靠背,都是清一色的苹果台式机,但从屏幕上的灰来看,两人应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间书房。

    从二楼下来,李云道看到周自刚独自一人在沙发上抽烟,走了过去,自己也点了根烟,眯眼指着阳台外:“周局长,这是顶楼复式吧?”

    周自刚点了点头:“她喜欢空中别墅,我们就把原来的老房子卖了,买到了这里,我们买的时候西湖的房价还不足八千,放在现在,当真买不起喽!”周自刚自嘲地耸了耸肩,“李局长,你在二楼转了一圈,查出什么端倪了吗?我妻子到底怎么失踪的,能查清楚吗?”

    李云道笑着摇了摇头:“周局,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哪能一进门就能发现线索。对了,你说这里是顶楼复式,那么楼顶上是不是还有天台?”

    周自刚想了想道:“的确是有个天台,从我家一楼的阳台上就可以爬上去。李局长,你的意思是我老婆爬上天台,然后才失踪的?”

    李云道摇头道:“这个我现在可不敢确定,一切要等搜集全了证据才能进行判断。”李云道顺着周自刚指的方向看了出去,落地窗上果然有一个很大的露台,露台上种着不少的的草,靠客厅的一面墙上镶嵌着铁架阶梯,李云道走到铁架阶梯旁,蹲下身子看了看,最后干脆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阶梯,最后轻轻翻身一跃,便上了这栋高层楼房的顶楼天台。

    薛雯住的这个小区离西湖很近,但离东城区的金沙湖更近,这栋高层楼房是离金沙湖最近的一栋,站在天台上湖景一览无疑。李云道脑中闪过一幅画面,又蹲下身子看了看地面,眯了眯眼这才拿起通讯器:“来两个技侦到天台上来,从他们家一楼的露台上爬进来。”

    技侦上来两个小伙子,都对这位年轻的小局长相当崇拜,可是一上天台,却看到年轻局长蹲在那儿不知道看着些什么。

    “来来来,过来帮我看看,这些是不是脚印。”李云道冲他们招手道。

    两个小伙子连忙冲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串脚印,几乎是从天台的这头到那头。

    其中一个小伙子扶了扶眼镜道:“奇怪,难道是在天台上锻炼身体?”

    李云道摇头道:“不是锻炼身体,锻炼身体的脚印不可能这么整齐。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在奔跑。”

    “奔跑?”技侦的小伙子狐疑地打量着地上的脚印,自己也站起来量了量,最后点头道,“嗯,薛雯的身高是一米六三,正常行走的步间距不会超过五十公分。可是为什么脚印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后就没有了脚印呢?”小伙子朝出脑袋看了看楼下,三十八层的高层令他心跳徒然加速,连忙缩回脑袋,拍拍胸脯道:“如果是跳楼的话,也应该有尸体啊!”

    李云道站起身,眯眼打量着不远处的平静湖面:“她不是跳楼,而是跳湖。”

    另一名技侦的小伙子两眼瞪得浑圆:“李局长,您不是开玩笑吧?这儿离湖面起码六十米的距离,她就算是奥运会田径冠军,也跳不出那么远啊。而且这里是三十八楼,真跳下去……”小伙子没接着往下说。

    李云道笑道:“他们家进门的位置有一组照片,看完以后再跟我聊。”

    刚刚探脑袋的小伙子主动请缨下了天台,不一会儿便兴奋地冲了上来:“李局李局,果然有发现!”他摇晃着手中的手机,应该是有手机拍下了关键的证据。

    另一名技侦小伙子连忙凑了过去,将手机拿过来一看,顿时看向李云道的眼神里又多了几份异样的崇拜:“李局,您太牛了,这么小的细节您都没有放过。”

    李云道摇头苦笑,望向那在午后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波面——薛雯是如何人间蒸发的,他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另外一个疑团却从他心中升起:薛雯真的只是国发集团的女老总吗?

    这种逃出升天的方式在李云道看来太眼熟了——e30反恐案的主谋,代号银环蛇的文心在刺杀韩国的金夫人失败后,也是在酒店的天台上准备了一副滑翔翼,最后却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打乱了她的出逃计较。

    那么已经被纪委宣传两规的薛雯会不会也像文心那般,有着两重的身份呢?这个疑问如同吸水的海绵一般,让李云道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如果薛雯跟境外组织有勾结,那么想在国门内拦住她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零九十章 尚方宝剑

    “滑翔翼?”西湖市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刘隽吃惊地看着李云道,显然觉得市局给出的这个答案太过于匪夷所思,这样的事情应该发生在电影小说里,而不是现实生活当中。

    李云道适时地将放在证物袋中的照片推到了刘隽的面前:“刘书记,这是在薛雯家中的照片墙上发现的照片。薛雯前年和去年都曾经赴澳门参加过一家葡萄牙专业学校组织的滑翔翼培训,这张照片应该是前年学业结束时拍摄的纪念照,而且薛雯的丈夫周自刚也证实了,薛雯的确曾经跟他提过滑翔翼培训的事情。”

    刘隽戴上老花镜,皱眉仔细端详着作为证物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穿着五彩斑斓的运动装,戴着防风墨镜,神采飞扬地冲镜头做了一个“V”型的手势,那时候薛雯作为西湖市最大的国有企业的一把手,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刘隽叹了口气,摘下老花镜,这位老纪委书记对薛雯并非不熟悉,事实上西湖的圈子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真正在政坛上层圈内活动的,也就那么些人。刘隽之前在很多场合都会碰到这位非常活跃的国企老总,他对薛雯的印象也很不错,却没料到最后是自己亲自批准了对薛雯的两规。

    “云道同志,能确认薛雯一定是用滑翔翼摆脱我们的监控的吗?有没有其他的证据?”常年的纪检工作让刘隽变得异常谨慎,在说每一句话之前,他都会拿捏其中的分寸,以至于他说话的速度很慢,比一般的领导干部还要慢得多。

    “有!”李云道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份证据放在了刘隽的面前,“刘书记,我们已经连夜调查过金沙湖上所有的船只,大前天晚上,的确有人租用了一条游船,付的是现金,租期为两天,租船的目的是办生日派对,船在昨天中午已经还了回来,目前我们已经在对租船的男子做人物侧写。另外更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视频资料。”李云道打开笔记本电脑,一段航拍金沙湖的夜景视频出现在屏幕上,“这几天省广电旗下的新媒体部门正在组织一次无人#机视频大赛,这是当天晚上一位参赛选手拍的视频。刘书记,您注意看,两分四十八秒的时候,会有意外发现。”

    刘隽重新戴上老花眼镜,将视频拉到两分四十八秒的位置,果然,夜色中隐隐看到一道三角翼般的事物从附近一处高楼上滑入不远处的金沙湖,湖面上还停着一只游船,最后人和滑翔翼都被那艘游船捞了上去。这位年过半百的纪委书记顿地拍案叫绝:“好,拍得好!这就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云道同志,干得漂亮,之前对于薛雯的人间蒸发案,市里头传得沸沸洋洋,还有人据然胡编乱造说她被神仙接走了?神仙有那么不长眼的,会接走一个贪腐份子?干得好,这下让那些个魑魅魍魉统统闭嘴!”

    李云道却苦笑摇头:“刘书记,现在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我们还是没能找到薛雯,找不到薛雯,这些功课也等于白做了……”

    刘隽也点头,起身在办公室内缓缓踱着步子:“是啊,你说得没错,只有抓住了薛雯,一切问题才能迎刃而解。不过,有线索总比没有线索强,只要不是被大罗金仙带走了,总会带下些痕迹。”

    “刘书记,从这段视频我

    们其实可以分析出两点:第一,薛雯有同伙,而且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第二,这帮人对警方的布控方式很熟悉,而且对哪些地方有我们的天眼监控哪些地方没有也很门清,所以他们选了一处没有监控的废弃码头上岸后,我们就无从得知我他们的去向了。”李云道分析道。

    刘隽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才道:“云道同志,对于薛雯的去向,你怎么看?”

    李云道苦笑着看向纪委书记道:“您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刘隽失笑道:“现在是要抓人,我要你说假话干嘛?”

    李云道却正色道:“刘书记,我怀疑薛雯很可能已经出境了。”

    刘隽倒抽一口凉气:“出境了?可是她的护照是组织上收掉的,怎么出境呢?”

    李云道解释道:“从机场走的可能性很小,薛雯现在是惊弓之鸟,走正规途径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我预计她十有八#九会找蛇头偷渡出去,取道东南亚,然后买个假身份飞去美国,毕竟美国跟咱们还有没有引渡协议嘛。”

    刘隽喃喃道:“偷渡出境……偷渡出境……浙北离东南亚各国还是有些距离的,我倒是也知道,每年都有些人寻找蛇头带人偷渡出境,可是薛雯她吃得了那种苦头?”刘隽看过内参资料,去年市局上报过一个偷渡案,是从越南到浙北的一艘货船,底仓里装了一肚子的偷渡客,被边警查获的时候,底仓内臭气冲天,尸体都已经生蛆发臭了,他不太相信娇生惯养的薛雯能吃得了这种苦头。

    李云道适时笑道:“刘书记,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所爆发出的能量会超乎正常人的想象。咱们这位薛总应该也是被逼到了绝境了,而且我觉得如果有一个组织在从旁侧应的话,她的偷渡生涯倒也不一定会像想象中的那般艰难。”

    刘隽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往下查了?”

    李云道笑道:“办法肯定是有的,就是可能会有些极端。”

    刘隽皱眉道:“怎么个极端法?”

    李云道一脸坏笑道:“刘书记,接下来可能会有人陆续向市局和市纪委投诉,咱们公安干警滥用武力和极端方式逼供……”

    刘隽一挥手道:“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更何况对付穷凶极恶之徒,手法上稍微粗暴一些也未尝不可。”这位纪委书记年轻时也曾兼任过政法委书记,知道底层警员办案时时而会采用一些加码的“手段”。

    李云道立刻笑道:“刘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否则到时候追究起来,我头上这顶帽子估计还没戴热,就要被人摘掉了。”

    刘隽道:“放心,我马上也会去费清书记那边汇报案子的进度,费清书记对这个案子也很重视。费清书记经常说的一句话叫,‘贪腐无小事’,所以薛雯的事情令他很是生气啊!”

    话刚落音,刘隽的秘书便敲门进来:“刘书记,曲书记想请您过去一趟,对了,刚刚周处长说,如果负责薛雯案的人也在您这儿的话,就一起请到曲书记那边,曲书记想了解一些情况。”

    刘隽一愣,而后转头冲李云道笑道:“看来,曲书记对这件事情的确很上心。走吧,

    李局长,跟我一起去一趟曲书记那边,这样也好,有些事情你解释起来,比我转话要详实多了。”

    这是李云道第一次跟这位省委常委兼市委书记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据李云道了解的资料,这位曲书记原先是浙北农林科技大学的博士生导师,算是学而优则仕的典型代表,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也洋溢着一种学术气息,跟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普通官员有种不一样的气质。

    “你就是从江宁交流到咱们西湖市公安局的李云道,那个斗过悍匪抓过毒贩的英雄局长?”曲费清上来便笑着道,“不错,看上去很年轻嘛!”

    李云道不卑不亢地笑着答道:“曲书记,斗悍匪那是形势所逼,抓毒贩是背靠众多同事,否则那些悍匪毒贩上来就喊打喊杀的,我也害怕啊!”

    曲费清似乎觉得李云道这个回答很有意思,笑道:“很好,不骄不躁,也不独揽功劳!听说前阵子反恐,你也是主力,但最后出了些纰漏?”

    刘隽想帮李云道说些什么,但曲费清大手一摆:“让云道同志自己说,之前我都是听你们说,这回我想听听奋斗在一线的我们的党员干部的声音!”

    李云道苦笑道:“曲书记,主要是我太感情用事了。”李云道知道,这种时候要是推卸责任,会给这位省委常委留下一个极糟糕的印象,所以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错误。

    曲费清笑着摆了摆手:“我也听了他们的汇报,说是因为当时东城分局的局长钱强涉案,而且钱强很早就被策反了,但临到最后,却幡然悔悟,你是因为恐怖份子绑架钱强的女儿,才投鼠忌器,对不对?”

    李云道没想到曲费清居然早就将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点头道:“曲书记,我知道我们的原则是不跟任何恐怖份子谈判。可是,钱强虽然有罪,但是他的女儿是无辜的,而且钱强当时跟我说了一番话,让我很难受——他原本是一员能吏,最后却投向了境外恐怖份子的怀抱,您说,他是得对现下的体制失望到什么程度,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李云道叹了口气,接着道,“我知道,他的意志力不坚定也是一方面的因素,但是我觉得,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是得从咱们自己身上找毛病,得找到症结所在,治好了病,将来我们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曲费清听得很认真,听到最后一句的话,居然拿起本子和笔记了些什么,见李云道说话,他才接着道:“云道同志说得很对,我们得吸取教训啊!钱强的悲剧,不能再发生在第二个人的身上!嗯,这次国发集团董事长薛雯的案子,也是云道同志在负责?”

    李云道点了点头,将目前的破案进度做了详细的汇报。

    曲费清边听边记,等李云道说完,才放下手中的笔,转向刘隽道:“刘书记,会后你给与之同志打个电话,关于这个案子,交于李云道同志全权负责,同时给予云道同志在碰到紧急情况时便宜行事的权限。”顿了顿,他又转向李云道,笑着道,“尚方宝剑给你了,可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意气用事,来得及打个电话请示一下的,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当然,紧急情况下,你自己定夺就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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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一件条件

    从市委一号楼出来时,刘隽亲自将李云道送到了电梯口,语重心长道:“云道同志,曲书记这柄尚方宝剑是不肯轻易示人的,既然得了曲书记的允诺,接下来推进案子的时候,还是要谨慎再谨慎,因为你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很可能会被人误解为是曲书记的意思,你明白吗?当然,也不用做事投鼠忌器畏首畏尾,这样也不好。 ww?w?.?放心大胆地去做事,再注意些方式方法,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曲书记的厚望。”

    从进电梯开始,李云道琢磨着刘隽这番话的意思。曲费清是排名省委常委兼西湖市市委书记,前年下半年才从浙南的经济强市调到浙北省会城市担任一把手。在发展经济上,曲费清是标准的改革派,或许是因为之前搞学术研究的,所以这位曲书记委很喜欢用数据说话,他在浙南海州市担任一把手期间,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便将原先一个gdp全省排名倒数的地级市扭转为第三产业强市,到他离开海州的那一年,海州市gdp已经位列全省第三。可以说,在曲费清调进浙北之前,其进入浙南省省委常委序列,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此时还有传闻说曲费清会调来浙北当主管经济的副省长,却不料最后公布出来的是西湖市一把手。西湖市这几年是除了北京、上海、广洲、深圳外的超级经济体,曲费清来担任一把手,省内有很多传闻,有人说是为西湖猖獗的民间资本借贷而来,有人说是为了西湖的经济转型而来,更有人说曲费清是受了中纪委之托,来西湖“打老虎、拍苍蝇”的……众说纷纭的各类说法都有,李云道之前跟这位传说中的省委常委并没有直接的接触,今天一番接触下来,李云道隐隐觉得,那些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只是将曲费清从浙南省调入了浙北省,却又空降了一员赵姓大将至浙北担任省委书记,上面的心思就显得更难以琢磨了。

    西湖市目前的市委副书记、市长是年仅五十三岁的陈鸿玉。陈鸿玉是西湖本地培养出的本土干部,是从市电扇厂车间主任的位置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今天,干过厂长,也干过街道书记,除了中间短暂地被省委组织部组织到美国学习了三个月外,其余绝大多时间都在西湖本地任职,在西湖本土拥有极佳的人脉资源。不过,据李云道所知,陈鸿玉担任过某位国副级领导任期内的秘书长,跟那位老领导一直保持着很良好的互动,这才能一跃成为这座沿海经济大市的政府核心。

    曲费清跟陈鸿玉两人都是极强势之人,两人的关系一开始就很微妙,搭班子做事自然是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弄得下面的人很痛苦,经常一件事两道指令,也不知道到底听谁的,不过现在因为曲费清是省委常委,这才让陈鸿玉有些忌惮,否则单关于白沙湖开发区的功能定位转型之事两人都能在常委会上唇枪舌剑地数十个回合。

    刘隽是谁的人?这一点李云道并不敢肯定,因为市里各种八卦小道消息的版本都有,有说刘隽是曲书记的校友的,但也有人说曾看到刘隽与陈市长两人独自在一处包间里把酒言欢的,弄得市里的政治局势很是扑朔迷离。今天临走前,刘隽的这番话话里有话,李云道仔细回味了数次,才慢慢品出了其中的味道——难道说刘隽真是曲书记的人?还是说,这只是这位纪委书记放出来的一颗烟幕弹,期图掩人耳目?

    回到市公安局,李云道立刻将华山喊了过来,吩咐说:“西湖这边排名前三的蛇头,你一个一个请到局里来喝茶。”

    华山反应很快:“李局,你的意思是薛雯找蛇头偷渡出境了?”

    李云道点头道:“可能性能大。”

    华山却摇头道:“头儿,我了解过薛雯这个人,她有很严重的洁癖,平时穿衣服,哪怕只要脏了一点点,她也不会再穿第二次。让她去坐那种臭气冲天的偷渡船,估计她宁可自杀,也不会委曲求全。这一点,您可以向周自刚周局长去了解。”

    李云道却很肯定地道:“既然有人帮她从天台背着滑翔翼跳进湖面,那么安排她舒服一点离开,肯定也不是什么太棘手的事情。”

    华山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李云道说得有道理,立刻安排人手将西湖市的几位著名蛇头请到市局来“喝茶”,一时间西湖蛇头们风声鹤唳,有几个甚至连夜逃到了外省。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华山急吼吼地冲入李云道的办公桌:“头儿,有线索了!人已经在去泰国的路上了,如果请邻省的水警出动的话,应该可以在人正式离境前将其逮捕归案。”

    狭窄的船舱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条散发着霉味的棉被,薛雯将破棉拎到了角落里,用随身携带的面巾纸在床上一张挨一张地铺了一层,然后合衣躺在床上,痴痴地看着舱顶的斑驳漆面。她突然有些困惑,以往觉得权力越大越好,用权力攫取的金钱利益越多越好,可是此时此刻,背井离乡,远离家人,曾经的权力和躺在银行里的数字对自己来说,真的还有意义吗?身下的床板非常硬,她必须经常换一换姿势才能让自己更舒服些,早上船员送了早餐进来,她一看就差点儿吐出来,那碗口明显还有上次用完后没洗干净的油渍,碗里是一碗昨夜的剩饭煮成的稀饭,用船员的话来说,这已经是船上很高档的早餐了,她是因为特殊原因才能享受到这一切,否则就得到底舱去跟那帮肮脏的穷鬼们住在一起。午饭送来的是红烧鲫鱼,她也没吃两口,那鱼腥味差点儿熏得她直接呕吐出来。她突然有点儿怀念家里那位西湖本地保姆烧的西湖醋鱼了,想着西湖醋鱼,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每次保姆做醋鱼的时候,儿子总是比平时多吃两大碗米饭——尽管他现在的体重已经严重超过了健康的标准,但她还是觉得,能吃就是福。

    “墩子……”她口中轻声唤着儿子的乳名,那个人答应她一旦她到美国落了脚,就把儿子给她也送到美国来——她最不放心的,其实就是儿子,当初让墩子选择在西湖读大学也是不想儿子离自己太远。她脑中又浮现了儿子憨憨胖胖的身影,前两天儿子似乎又天天跟莫斯和张钟凯泡在一起玩,这令她有些头疼。她并不喜欢自己这两个闺蜜的儿子,她总觉得莫斯和张钟凯时不时会欺负儿子周文清,事实上周文清也的的确确是他们三个人里最没有城府和心机的。

    “砰!”房间的铁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眼横肉的男子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道:“不好意思,检票了,请出示你的船票。”

    薛雯先是一愣:开什么玩笑?偷渡居然还有船票?但她马上便意识到,眼前这一脸坏胚子模样的蛇头并非是在查票,这家伙是想敲诈勒索。

    “我上船时,你们鲁老大已经收过钱,猫哥亲自送我上的船,还要检票?”薛雯皱眉瞪着那一脸横肉的家伙。

    横肉男冷笑,又腰间抽出匕首一刀插在了床头柜上,床头柜质量很差,木板居然一下子被匕首刺穿了,刀尖破板的声音让薛雯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你……你想做什么?”薛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整个身子蜷缩起来,惊恐地打量着一脸横肉的男子,“你……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钱,但你不能伤害我!”

    横肉男似乎想努力做出一脸正气的模样,奈何那张脸长得实在太对不起观众,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你放心好了,老子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等老子拿了你的钱,自然会保你一路平安到泰国,这一路谁他妈的敢跟你叫板,老子第一个替你灭了他。”横肉男一把抄起匕首,在空中挥了挥,模样骇人。

    “你……你……你到底想要多少钱?”薛雯将手中的旅行包握得更紧了。

    “不多,你给蛇头多少,照样儿给我来一半就成!”横肉男冲她笑了起来,桀桀的笑声如同铁桶滚过水泥地般刺耳。

    “我……我现在没那么多人民币,到了泰国我再找银行转给你。”薛雯是国发集团的老总,说到底是一个生意人,她习惯性地想跟对方谈判。

    谁知,那横肉男闻言,二话没说将向手中的匕首送到薛雯的粉颈上,刺骨的冰凉让这位常年身居高位的国发集团董事长猛地身子一震:“要么乖乖交钱,要么现在就给老子滚到最下面的仓房里去。”

    “等等,我给我给!”薛雯轻轻将手中旅行包的拉链打开一丁点,居然手能伸得进去时才停了下来,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才摸出两沓子现金,不是人民币,而是国际偷渡界的硬通货:美元。

    “美刀?”横肉男喜出望外,伸手便想去接钱,却不料薛雯又将拿着钱的缩了回去。

    “想要钱?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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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不灭灯的刑侦楼

    一脸横肉的男子一看到那两沓子美金,眼珠子都转不动了,直勾勾地盯着钱,等反应过来薛雯是在跟他讨价还价,二话不说,伸出大手拧住薛雯的胳膊,一把便将那两沓子钞票抢了出过去:“给我!臭娘们,再跟老子叽叽歪歪,现在就把你扔下水去!”

    薛雯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又惊怒又害怕,再次蜷缩到角落里,死死捂着手里的旅行包。

    横肉男似乎对这两沓意外之财很是满意,抓着美钞在手心里啪啪拍了数下,才心满意足地对薛雯道:“你这婆娘倒是个有钱的主,放心,这趟船有我老陈押镖,保你平平安安到泰国。”

    薛雯是个很精明的商人,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能……能不能给我一条干净的棉被,再给我一些其它的吃的?”

    横肉男老陈拿了钱,明显态度好了不少:“棉被倒是有一条,不过这水上飘着的,伙食大多就这样,顶多再给你来点罐头。”

    薛雯连连点头:“罐头也行啊。”

    老陈倒还算言而有信,没多会儿就带了几个罐头装的午餐肉下来,临离开前还嘱咐道:“要是有人再来找你的麻烦,就说你是我老陈罩的,哪个不长眼的敢蹦跶,你让他找老子单聊。”老陈倒也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对薛雯来说也觉得刚刚那两沓子美子花得还不算冤枉,如果放在她还是国发集团董事长的时候,花这点钱她根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横肉男老陈离开后,薛雯倒也没有立刻打开那几个罐头,主要还是因为身处这种恶劣的环境让他提不起任何一丁点的胃口。她搂着旅行包,靠着墙,几次伸手去摸包里的手机,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临分别时老猫反复叮嘱她在安全抵达美国前千万不要用手机,因为手机信号会随时暴露她的位置。

    此时薛雯心中五味杂陈,三天前她还在市政协举办的企业家联谊会上觥筹交错,三天后的现在自己居然成了仓皇出逃的丧家之犬。命运的捉弄有时候就是如此戏剧化,睁眼闭眼的功夫,境遇天壤之别。她知道自己一旦出逃,周自刚将面临诸多诘难,她努力地让自己去想象逃脱升天到达美国后自由和快乐,但是思绪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拉回现实的西湖——此时此刻,她才终于理解:故乡若得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深夜,西湖市公安局刑侦大楼内灯火通明,扎着马尾辫的小叮当悄悄凑到白晓生的旁边,小声道:“小白,整个公安局就剩下咱们在加班了。”

    白晓生正在整理一份报告,头也没回,幽幽道:“苦不苦想想红军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切!”小叮当白了他一眼,道,“别跟我打官腔,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看来今儿晚上又得在办公室对付一晚上了。”

    白晓生一边打字一边道:“这样不是挺好?省得你回去独自一人,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小叮当呸他一声,又小声问道:“华队好像还没走?”她看了一眼华山那间亮着灯的小办公室,“老华他天天这样,他媳妇儿难道没有意见?”

    白晓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又默默转过头取了一份案件报告道:“丁唐同志,你要是真没事儿干,帮我处理这份报告吧!”

    “哼!”小叮当哼了一声,“就知道压榨我这种廉价劳动!”

    “丁唐同志,关键时刻要讲奉献。”

    “你才是同志,你全小区都是同志……”

    不远处李云道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李云道捻灭了今晚的第十二支烟,华山在他对面坐立不安,面前的烟灰缸里的烟屁股比李云道的还多。

    “老华,淡定!”李云道冲华山笑着道。

    “头儿,你说这老康也真是的,我要是带队出去,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跟邻省的水警汇合了,咱们的人亲自参与抓捕,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啊,现在隔了这么远,谁知道会不会出问题!”华山在李云道的办公桌里来回踱着步子。几个小时前,康与之驳回了刑侦支队跨省追捕薛雯的请求,改由邻省特警支队配合水警实施抓捕,气得华山直接跳脚骂娘。

    李云道笑道:“老华,你坐下歇会儿,晃来晃去,晃得我眼睛都花了。事以至此,你发愁也没用,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应对才比较靠谱。”

    “李局,我也真是服了你。老康摆明了就是怕你真的把薛雯抓回来,功高盖主,他这个局长宝座坐不稳。”

    李云道摆摆手道:“老华,话也不能这么说。康局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跨省抓人,又在江面上,很多情况都不可控,我估计康局是怕出事。”

    “哼,我看他就是怕出事承担责任,影响他的局长宝座。”华山没好气道。

    “这话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罢了,不能出这道门的,否则外人听了,还真以为咱们市局起了内哄了。”李云道其实也知道华山说得不无道理,康与之不同意带队跨省拿人的确有一些私心,但放在台面上来看,他也的确没错——事出紧急,外省警力如果拿不到人,对他们来说也无可厚非,但如同市局派了人,那就得有人承担责任了。“老华,你坐下,我跟你聊聊接下来的事情。”

    华山这才气呼呼地双手抱胸坐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咱们的特勤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把消息传出来的……”

    李云道不想在这个环节上多纠缠,给华山扔了根烟道:“老华,有件事儿你有没有觉得很蹊跷?”

    华山接了烟也不点,夹在耳朵上,情绪稍稍平稳了一些:“啥很蹊跷?”

    “你有没有觉得,庄祥瑞这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茶叶商人,怎么就能跟市里的一群高官觥筹交错呢?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契机,而且我觉得,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李云道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龙井山庄的尸骨肯定跟庄祥瑞有关系,但是到底庄祥瑞是不是这个连环杀手,咱们现在还不能下这个结论。”

    华山也跟着李云道的话陷入了深思,过一会儿才道:“按照我们调整走访的结果来看,庄祥瑞本是龙井镇一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除了跟镇上的镇长私人交情不错外,也没有听说有其它的社会关系。而且庄祥瑞的祖上三代我调过档,都是本地的泥腿子,之前都是种地的,庄家这些年一个有出息的亲戚了没出。头儿,你说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散冰党的幕后主脑呢?”

    李云道摇了摇头:“是不是主脑现在还无法判断,但肯定跟散冰党脱不了干系。白沙湖开发区那边还没有动静?”

    华山嗯了一声道:“很奇怪,春节后也不见有工人返厂。”

    李云道笑道:“根本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你还指望有什么工人?把那儿盯死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不然抓几个小喽罗就太亏了。”

    华山想了想道:“头儿,我总觉得,这案子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李云道似笑非笑道:“说说看。”

    “头儿,你想啊,从目前来看,庄祥瑞所谓的进口茶叶的生意,实际上就是在进口制毒原料,这些原料都要经过海关检查的,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海关那边一直都没能查出来?另外,他们肯定也通过走私渠道进原料,动静这么大,咱们的缉私支队真的能一点儿都不知情?”

    李云道冲他做了噤声的动作:“老华,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不能妄下这样的判断。”

    华山笑道:“我也就在你面前这么说说,出了这门儿,我可不认账。”

    李云道笑骂道:“老华,你这条老狐狸!对了,说说看,对薛雯的案子,你怎么看?”

    华山道:“怎么看?这事儿水深着呢,如果不是有曲书记给的那把尚方宝剑,我还真不想趟这个浑水。”

    李云道微微点头道:“其实我也有这个担心,就怕一发不可收拾,西湖的官场可经不起九级地震式的塌方啊!”

    华山叹道:“要真起了连锁反应,估计受牵连的范围会极广,就怕到时候曲书记也……”华山没有接着往下说,薛雯外逃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才是最好的局面,否则打断骨头连着筋,谁都不希望被卷进反腐案里。

    “薛雯,薛雯……”李云道在口中喃喃说着这个之前被他忽略不计的名字,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或许之前破案思维方式出现了一定的偏差。“老华,你说薛雯跟庄祥瑞有没有关系?或许说,他们俩认不认识,熟不熟?薛雯会不会参与了散冰党的作案?”

    华山点头:“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我觉得薛雯如果涉案,她的作用或许更多的是资源整合或说是在被动地情况下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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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莫斯之死

    京城橡树湾园,一套面积近两百平的平层公寓,地板上散落着一地的蕾丝内裤、女性胸衣、高跟脚、丝袜,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大#麻味。枕头边的手机震动了许久,才将脑袋搁在女子丰满胸部上熟睡的莫斯吵醒。

    “喂,谁啊……”莫斯有些恼火,昨夜抽了大#麻后的一场巫山**几乎令他精疲力尽,此时似乎连将脑袋从那胸脯上移开的力气都没有。

    手机里传来周文清带着哭腔的声音:“莫少,不好了,出事了!”

    莫斯迷迷糊糊道:“啥事儿把你吓成这个样子?胖子,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打小你就胆儿奇小……”

    “不是啊莫少,我妈要被两规了!”

    “两规就两规……”莫斯猛地从床上窜了起来,“胖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手机那头的周文明都快哭出来了:“我刚刚回了趟家,家里全是警察,我问我老头子,一问三不知。莫少,你说我该怎么办?”

    莫斯赤着身子站在地板上,虽然屋里有暖气,但一股冷飕飕的寒意还是瞬间从莫斯的脊梁骨直窜向脑门,可是此时药效还没过,脑子里一团浆糊。

    “胖子,你别急,打个电话给张凯钟,他爸是公安厅副厅长,有些消息肯定知道得比我们快。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也打个电话回家问问。”

    “好……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凯钟。”

    挂了电话,莫斯一阵眩晕,冲进洗手间扶着马桶干呕不止,好不容易止住了吐意,这才趴在洗脸池上用冰凉的冷水洗了把脸。

    袒胸露**的女子睡眼惺忪地从他身后走过,神志不清地坐在马桶上,迷迷糊糊道:“大晚上的,折腾个什么劲?”

    莫斯双手撑着洗脸台盆,默不啃声。周文清的母亲薛雯和自己的母亲张琳以及张凯钟的母亲甄平是大学时代就关系非常亲密的闺蜜,这份友谊从大学时代延续至今,否则他和周文清、张凯钟也不可能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发小。胖子的母亲薛雯是国发集团的一把手,自己的母亲张琳是工行行长,经常给国发集团提供贷款服务,而张凯钟母亲的杭城建设集团也经常从母亲这儿贷款,同时薛雯也经常以国发集团的名义帮杭建集团做抵押担保,三人之间难保没有经济往来。而且莫斯最担心的是,他上高中时曾无意间听父母提及在杭城建设的干股,如果自己家在杭城建设有干股,薛雯与周自刚夫妇肯定也有,那么如果薛雯被双规,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父母?莫斯慌乱了,他如今的一切都是父母给的,一旦没了依赖,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那身材苗条如模特的女子还没有卸妆,昨晚抽嗨了以后两人**一番后便沉沉睡去,此时女子脸上的妆容了,晕开的黑色眼影令她看上去如同行走在黑夜里的鬼魅。

    “抽啥疯呢?”女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她是东北人,昨晚跟莫斯在三里屯喝酒时才头一回见面。

    莫斯转过湿漉漉的面孔,对着女子狠狠道:“滚蛋!”

    女子明显愣了愣,也不生气,晃了晃迷糊的脑袋:“神经病!”女子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扑倒在床上,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莫斯却再毫无睡意,他从客厅的茶几上拿了包烟,走到阳台上点了烟,望着夜色中被雾霾笼罩的京城,一时间茫然失措。

    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已经被人推倒,会不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呢?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龙井山庄的那根人骨,那晚他真的被吓得屁滚尿流,要不然也不会连夜拉着胖子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这几年庄祥瑞莫名其妙地跟三家人走得很近,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张凯钟或者胖子的原因,到后来他才发现,庄祥瑞明显跟三家的家长更熟悉一些。不过想来也是,三个小孩跟庄祥瑞这种商人有个狗屁的共同语言,倒是父母们比姓庄的大不了几岁,有些共同话题也正常。只是他一直想不通,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莫天印还是周自刚又或者是张士英,无一不算是位高权重,庄祥瑞身上有啥狗屁倒灶的优点,值得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三位大人物另眼相看呢?

    庄祥瑞到底是什么人?顾小西的表哥王望南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他会深夜带着小女孩一起到龙井山庄的茶山上刨地还刨出了尸骨?为什么龙井山庄的茶山里会有尸骨?那尸体到底是谁?一想到那晚自己亲手摸到了那根人类的大腿骨,莫斯便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似乎一不小心掉进了某个一发不可收拾的漩涡。可是,会不会薛雯、包括自己的母亲她们也陷入了某种难以自拔的漩涡呢?

    莫斯终于还是拿出手机,拨了父亲莫天印的电话,出乎意料的是,往常早早就睡下的父亲居然很快就接了电话,声音却沉闷,但显然能听出他还没有睡下。

    “爸,刚刚周文清打电话给我,说雯姨出事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的莫天印沉默了许久,才道:“小斯,这件事你不要多管,这段时间也不要跟凯钟和文清他们联系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美国读书吗?我已经着手让人在安排,最快下周就可以先去美国读语言。”

    莫斯脑子轰地一下就炸了:“爸……真的这么严重?”

    莫天印沉声道:“这段时间,直到你踏上美国的领土前,无论谁找你或者问你关于雯姨或者咱们自己家的事情,你就一律说不清楚。明白了吗?”

    莫斯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挂了电话的,只是站在阳台上被深夜的寒风吹得汗毛直立,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害怕还是真的很冷——父亲已经在着手安排他出国了,说明薛雯的事情已经开始发酵,而且很可能已经到了父亲、周叔叔和张叔叔三人联手都无法力挽狂澜的地步了。这是莫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助,他似乎都能想象到纪委的人站在父母的办公桌旁宣布他们被两规的场景。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了。

    “凯钟,胖子给你打电话没?”莫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很镇定,三人当中一直隐隐以莫斯为首,他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还在死党兄弟们面前失了应有的风度。

    张凯钟在电话里的声音也很急促:“打了,我估计胖子一家都被盯上了。他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们,真他娘的不怕给咱俩添麻烦?”

    莫斯有些恼火:“凯钟,你说什么呢?咱们仨是兄弟,现在胖子家出了事,咱们俩能坐视不理?”

    张凯钟却在电话里冷笑:“兄弟?太平日子里,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咱们是酒肉兄弟,现在大难临头,还不各自分飞,莫少,你当真以为咱们跟胖子是桃园结义的结拜兄弟?我告诉你,如果这会儿是你我出了事,胖子这狗东西,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莫斯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断张凯钟已经挂了电话,莫斯拿着手机一阵诧异:这就是他前些日子他回西湖时还跟他一起觥筹交错的死党兄弟?这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张凯钟吗?莫斯晃了晃脑袋,他突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想,他觉得是不是因为大#麻的作用让他自己的脑子有些短路了。可是一阵冷风袭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张凯钟冰冷的言语又浮现在他的脑中,可以想象,他对自己尚且如此,刚刚打电话给他的胖子会受到怎样的对待?这狗日的世道,真的是要将兄弟们都逼得反目成仇了吗?

    去美国?莫斯一阵苦笑,现在去了那个毒品泛滥成灾的国度,自己这辈子差不多就完了。听父亲的意思,安排自己去美国的事情应该是从前段时间就开始筹划了,甚至春年前父母已经在筹备这件事,却丝毫没有跟他透露一丁点的风声。父亲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否则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将自己送出国去。莫斯突然有种异样的坠落快感,既然如此,这医科读得还有什么意思?人生苦短,还不如及时行乐。

    他从阳台返回卧室,在床下翻出一个盒子,打开后取出一个透明的塑料小包,这是前几天京城圈子里朋友给他弄的高档货,据说是刚在京城市场上出现的新产品,朋友已经试过,据说嗑完嗨翻了天,他还没有试过,此时他想暂时忘记刚刚的那几通电话,忘记西湖,忘记父母,忘记美利坚。他打开了塑料小包,晶莹剔透的蓝色冰晶状物体在床头灯的昏黄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次日中午,日上三竿,那睡过头的东北姑娘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她摸了摸身边,那个似乎父母都是体制内当官的少年并没有躺在床上。她揉着发胀的脑袋,下床时却踩到一团柔软。

    “喂,你干嘛躺在地上?”东北姑娘轻轻踢了踢莫斯,没有任何反应。

    姑娘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洗手间洗涮一番又回到床边,却见那官二代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姑娘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喂,起来到床上去睡!”姑娘去掰他的脑袋,却看到莫斯口吐白沫,双眼翻白。

    姑娘吓得跌坐在地,连忙去床头找手机,输入了120的号码,还没接通时,却又挂了电话。

    她试着摸了摸莫斯的鼻息和脉搏,人早就已经死透,床边有一袋淡蓝色的冰晶。姑娘天天泡夜场,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深吸了口气,姑娘仓皇起身,穿了衣服拿上高跟鞋就夺门而去。(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周家父子

    周清在小区里从深夜一直晃悠到了午,一直到楼下的警车带着父亲一起驶离小区,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家。 小保姆见主母薛雯出事,生怕以后拿不到工钱,昨天跟周自刚领了当月薪水另寻下家,此时家里一片狼藉,地板到处是脏兮兮的脚印,餐桌是吃剩下的泡面盒,茶几和沙发散落着烟灰,应该是父亲彻夜未眠抽烟留下的。他走到父母的房间,墙有一幅父母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照,照片的母亲笑容灿烂,既妩媚动人又意气风发。他到现在也难以相信,母亲真的连招呼也没打,独自一人逃离了国。母亲到底犯了什么罪会被纪委两规?他原本不信她会落得如此下场,但一个人说母亲外逃他不信,如果十个人、一百个人都这么说,那么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突然发疯似地冲床,两百多斤的体重踩得那价格昂贵的床垫吱吱作响,他一把将那结婚纪念照从墙扯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又从床跳下来,拼命地踩了数脚。两百多斤的体重很快让他感到累了,于是他坐在地板,靠着床沿,抱着那被踩了无数脚印的照片嚎啕大哭——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是恨母亲破坏了这个原本还算幸福的家庭,还是恨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刻什么忙也帮不。痛哭了一阵子,他才依着床站了起来,笨手笨脚地将餐桌的垃圾收拾掉,又将茶几的烟灰缸处理掉,翻出保姆房里的吸尘器将沙发吸干净,最后用拖把将地面的脚印都处理干净,最后喘气跌坐在沙发——他已经竭尽全力将这个家恢复原貌,可是望着空荡荡的房子,他又忍不住嚎啕大哭。

    终于忍不住,他拿出手机,拨了莫斯的号码,这种关键时刻,还得问问莫少到底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可是彩铃响了很久,仍旧无人接听,他又想起昨晚打给张凯钟时对方扔给他的冷言冷语,不由得又一阵感伤。

    母亲外逃了,父亲被警察带走了,现在他该怎么办?他需要一个人告诉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他突然想起,父亲应该只是被警察带去例行问话,父亲是财政局长,他肯定能告诉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打电话给张凯钟的父亲张士英:“张叔叔,公安把我爸带走了,能不能想想办法,我想去看看我爸?”

    张士英倒是在电话里安慰了他几句,最后道:“公安把你爸爸带去只是协助调查,清,这件事省里和市里都很重视,有些事情说了你们小孩子也不懂。你现在该学学,该吃饭吃饭,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那么多。这样啊,我这边马还有个会要开,等开完会了,我空了再跟你联络。”说完,张士英挂了电话。

    周清拿着手机不禁冷笑:该吃饭吃饭?看来张家真的想置身事外了!他又拿手机拿给莫天印,莫天印直接掐断了电话。

    周清心愈发冷笑连连——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什么几十年的友谊,什么死党兄弟闺蜜情,都是太平日子里用来麻醉自己的狗屁,现在真的出了事情了,莫天印和张士英的态度肯定代表着张琳和甄平的态度。周清知道,在这轮角逐里,自己的母亲薛雯应该是已经出局了。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周清冷冷想着。

    他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他知道母亲这么多年一直为甄平的杭城建设提供低息贷款担保,好几次杭城建设面临资金链断裂危机时,都是母亲动用国发集团的数亿国资,以共同投资的名义让杭城建设度过难关。这些年为了帮甄平,国发集团和杭城建设共同设立了不少的投资项目,也有一些离岸公司,这次母亲出事,肯定跟这些项目和公司脱不离关系。但甄平肯定早做了万全之策,之前为了避嫌,与国发集团合作的公司都是甄平以其他人的名义在国外设立的离岸公司,纪委和公安怎么查也许都查不到甄平的头。但周清相信,以自己母亲小心谨慎的性格,不可能不留下一些证据,但是母亲现在外逃联系不了,这些证据在哪儿呢?周清觉得母亲应该是把东西放在了家里的某个地方,他漫无目的地在家里寻找着,几乎快把整个家都要拆了。

    傍晚,落日的余晖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落在顶楼复式的一片狼藉,周清颓然坐在散乱一地的杂物里,茫然失措。他找了快一天了,几乎连家里的犄角旮旯也都翻遍了,还是没能找出一丝线索。

    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大门门锁嘎达一声打开了,一脸疲惫的周自刚开门走了进来,等看到仿佛坐在一片废墟里的儿子,周自刚愕然问道:“清,你在干什么?”

    周清终于找到生命的主心骨一般,起身冲向周自刚,差点儿将周自刚撞个踉跄。他抱着自己的父亲,带着哭腔问道:“爸,到底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自刚拍了拍胖儿子的脸,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没事儿,别怕,爸爸不是还在吗?”

    “爸,妈真的外逃了吗?为什么啊?她一国发集团的老总,双规双规,贪污**的事情,顶多坐几年牢出来了,怎么弄得这么大的阵仗?”周清在大学里学的是法律,他知道如果母亲真的被判刑,肯定不会少于十年,但国的法律还是有很多空子可以钻的,只要不是死刑,有机会减刑,还能保外医,以周自刚的人脉关系,也是撒些钱的事情。

    周自刚拉着儿子进了厨房,先大声道:“想吃些什么,爸爸给你做!”而后,打开油烟机,巨大的抽风噪音响起,他这才小声地贴着儿子的耳朵道:“傻儿子,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听我说,现在应该不光是警察盯着我们父子俩,应该还有人盯着我们。在家里说话也要小心,隔墙有耳!”

    周清大吃一惊,他很聪明,很快恢复了镇定,大声道:“爸,我想吃炒鸡蛋。”说完,又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甄阿姨的人?”

    周自刚叹了口气道:“你甄阿姨现在估计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周清又是一惊:“甄阿姨背后还有人?”

    周自刚长长叹息一声:“这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周清急问道:“爸,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啊!”

    周自刚摇头道:“儿子哎,这种事情,你知道得越少对你来说越安全。你也准备一下,随时随地准备去美国跟你妈汇合。”

    “什么?”周清傻眼了,他以为父亲并不清楚母亲的事情,现在看来,只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爸,你们……”

    周自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大声道:“儿子,你先去看会儿电视,老爸今天给你露一手!”说着,真的打开冰箱取出鸡蛋。

    周清默默一个人走到客厅,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浙北新闻:省委书记赵平安到省公安厅做调研时强调,省公安厅副厅长张士英在调研会缉毒、缉私等事项做了汇报,电视屏幕里张士英的镜头给得很短,很快切换到赵平安身。

    父子俩也没收拾家里,将餐厅的杂物统统撸到了地,坐在一片狼藉里着一份炒鸡蛋各自吃了一碗飘着几粒葱花的阳春面。

    吃完饭,周自刚提议下楼散步,周清原本是不喜欢这种饭后的老年人运动的,他一般吃了饭会回房打英雄联盟,只是如今家里出了事,他连打游戏的心情都没了,默默地跟着周自刚下了楼。

    小区里步道的人很少,这种高端小区里的人大多正值壮年,以往薛雯也很少在家吃晚饭,一般都是周自刚自己吃了保姆做的饭,独自一人下楼散步。

    周自刚边走边小声道:“清,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有些难熬,但你一定要记住,从今开始,你是男人了,而不是男孩子了!你妈妈虽然做了一些错误的事情,但她终究是你妈妈,而且很多事情,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周自刚叹了口气,自己的夫人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他是心知肚明的,这里面除了对金钱和权力的**外,也并不是没有薛雯想保全这个家的因素。只是长久以来,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自家的头顶,让他和薛雯终日里惶惶不安,如今手起剑落,他反而觉得心安了不少。

    “爸,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逼迫你和老妈干一些你们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周清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问道,他也不傻,而且相当聪明,他知道以父亲目前的权势和能力,能逼迫他范的,要么是更高的权力,要么是父母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别人的手里。

    周自刚叹了口气道:“人生在世啊,有时候把钱和权看得太重,的确不是一件好事。这种事情,一开始不会有人逼你去干,只是你干了,不得不继续干下去。”周自刚仿佛在自言自语,“不要怪薛雯,她也是迫不得已啊!”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爸,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周清想回头,却被周自刚制止。

    “不用去管他们。”周自刚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母亲这会儿到哪儿了!”(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回马枪

    “什么?没找到人?”华山暴跳如雷,“怎么会没找到目标?拦下那条船了吗?……有没有仔仔细细地搜查几遍?……怎么可能?情报不可能出错……”

    李云道看着华山如同被激怒的猴王一般上窜下跳,却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思。情报是公安局的特勤卧底冒着生命危险传出来的,照理说应该不会有问题。调用了邻省大量警力却扑了个空,原因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是情报有误,要么是邻省的警方没有搜查仔细,要么就是西湖这边有人走漏风声。李云道隐隐觉得前两种可能性都很小,省厅和省纪委同时出面协调,邻省公安出警不出力的可能性不大,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西湖这边走漏了风声,让对方能够尽时通知蛇头,利用邻省出警的时间差将薛雯进行转移。

    “头儿,果然被他们搞砸了!”华山很生气,挂了电话便跟李云道埋怨道,“这老康也真是的,前怕狼后怕虎的,真不知道他年轻时那最个侦察英雄的称号是怎么得来的。“康与之年轻时曾是刑警,得过公安#部颁发的侦察英雄奖章,此时华山气极,才旧事重提。

    李云道失笑道:“老华,这也不能怪老康,我估计就算你带队去了,也一样会扑个空。”

    华山气道:“我带队去扑了空,那起码也能仔细地把船里船外搜查一遍,谁知道蛇头跟浙南的水警有没有沆瀣一气!”华山气极,有些口不择言。

    李云道皱眉道:“老华,生气归生气,但有些话不能乱说,传出去影响不好。”

    华山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气极失言,陪笑道:“头儿,我也就是在你跟前发发牢骚而已,出了这门儿,我可不承认。”

    李云道正色道:“老华,我觉得可能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华山一愣,随即道:“是啊,我也琢磨着特勤的消息来源应该没啥问题,浙南的兄弟单位就是再怎么不给力,搜条小破船也不至于搜不出一个大活人吧。头儿,我觉得你说得对,很可能有人把我们要去堵截蛇头船只的消息泄露了。对,这种可能性很大。”

    李云道看着华山说道:“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有咱们自己的人,有纪委的人,也有邻省的兄弟单位的人,这个范围有点广啊。”

    华山也点头,突然眼睛一亮:“头儿,你说会不会是……”

    李云道做了个噤声的动人:“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能胡乱猜测。”

    华山笑道:“头儿,咱们是警察,做一些合理的假设总可以吧?”

    李云道摇头:“咱们那位周局长怎么样?”

    华山没好气道:“配合倒是很配合,就是一问三不知,总推脱说工作忙,夫妻交流很少。我就不信,夫妻交流再少,他能察觉不出老婆的异动?”

    李云道点头道:“周自刚是财政局局长,在西湖市的根很深,他不开口的话,我们倒的确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华山道:“怎么不是?咱们客客气气把人家请来,这尊菩萨可不是一般地大,走的时候还得派车把人家送回去。”

    李云道奇道:“谁让你送的?”

    “老康啊!”华山没好气道,“从把人接到市局,到例行问话,再到把人送走,老康就没离开过。”

    李云道失笑:“老康这人倒是谨小慎微啊,他是不是怕得罪了财政局长,往后再申请经费会有难度?”

    华山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我觉得老康这位老同志是得了官瘾了,一心就只想着怎么往上爬!”

    李云道没有说话,站在康与之的位置上,李云道倒是觉得他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康与之是市局一把手,跟财政局搞好关系,也的确是一把手的工作范畴,如果换成是自己,在目前周自刚只是主动配合调查的前提下,可不光是要车接车送,估计还得自掏腰包好酒好菜地伺候着,万一人家真是官场不倒翁,处理好了这层关系,往后再跟财政伸手要钱添加装备底气也足一些,麻烦也会少一些,如此下面的兄弟们办事效率会提高,伤亡也会减少不少——这明明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啊。

    华山接着道:“头儿,幸好有你在市局镇着,而且刑侦、缉毒这些要害部门都在咱们手里,否则市局还不知道要被老康弄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

    李云道皱眉:“老华,我知道你对老康的行事作风有些看法,但这只是一些工作方法上的不同,现在老康是一把手,你不适应也得逼着自己去适应,这种话换成白晓生他们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你是老人了,而且是副支队长,将来可能也是要进党委班子的,有些意气用事的话,要三思后再说!”

    华山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警察被三十出头的李云道训得心服口服:“头儿,要不怎么说你是头儿呢?觉悟肯定比我高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华是当兵出身的,粗人一个,也没有文化人的那些小九九,让我破案,我是一把好手,但论心计,一百个我估计都斗不过一个老康。不过你就不一样了,有文化,有底子,还有抓贼的本事,反正我不管,只要你在西湖市局一天,我华山就跟着你干!”

    华山粗放的表忠心的方式倒是颇有效果,弄得李云道哭笑不得:“行了行了,现在市局上下谁不知道你华山跟我李云道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所以我才让你注意影响,有些话你说习惯了,往后在外面很可能就脱口而出。你说什么,别人很可能认为就是我李云道的意思,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华山嘿嘿笑道,“头儿,不扯那些了,现在薛雯没抓着,线索也断了,怎么办?”

    李云道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薛雯外逃,肯定有人从旁协助,这些人为什么要协助她呢?你有没有想过?”

    华山道:“肯定是怕薛雯被抓了以后,一不小心把他们全部一股脑地抖搂出来。”

    李云道问:“论保守秘密的话,一个死人不是更容易保守秘密吗?以现在的科技,让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意外死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华山倒吸一口凉气:“对啊,死人才是最容易保守秘密的呀!难道说薛雯手里掌握着一些连他们都害怕的证据?”华山眼前一亮。

    李云道点头道:“对,肯定有这个原因。”

    华山道:“头儿,你的意思是,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

    李云道说道:“你想啊,如果我和你都被一个人掌控了,现在出了事,我被干掉了,你会怎么想?”

    华山恍然道:“稳定人心!”

    李云道点头笑道:“对!这说明敌人的内部一直存在一些分歧。”

    华山思索着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能不能利用他们之前的分歧呢?”

    “不急,市里也没有急着要把案子即刻了结的意思。不过市纪委这次吃了个苍蝇,估计有人要担责任了。现在市纪委说是政协那边出了纰漏,政协那边急得骂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估计最后都要挨上曲书记的板子才会消停。”李云道笑着说道,“趁他们闹成一团的工夫,咱们倒是可以顺势摸摸情况。对了,老华,你现在可以带人出发了!”

    “啊?”华山不解,“出发?去哪儿?”

    “去云南,我跟浪哥说好了,他会配合你行动。”

    华山狐疑道:“头儿,不是说了吗,船上没找到人,我再跑去干嘛?”

    李云道笑道:“让你去你就去,灯下黑你懂不懂?”

    华山似懂非懂,李云道知道如果不解释清楚,华山就是真的去了云南也不会真服气:“他们玩的是暗度陈仓,咱们就给他来个回马枪!”

    华山奇道:“你觉得薛雯还是回回到那艘船上?”

    李云道笑道:“他们肯定觉得,现在没有什么地方比警察已经搜过的船更安全了。”

    清晨的江风猎猎,吹得一脸横肉的老陈微微眯眼,不过此时老陈的心情却很好,躲过一劫的薛雯又给了他一沓子钞票,凌晨靠岸休息时将薛雯从陆路接回船上的时候,他还特地派人去岸边敲开一家水果店的门扛了几大箱水果上船。昨晚那些如狼似虎的警察倒真把他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事先得到消息,将人转走陆路,又约定在码头汇合,他还真担心会被警察逮个正着。老陈已经不是第一次带薛雯这样的人外逃了,每次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赚得都要多,现在他看船舱里的薛雯跟看财神爷差不多。他知道薛雯的身上应该还有不少油水,至少那个鼓鼓的旅行包里起码还有好几万美元,但老陈是跑江湖的,讲究盗亦有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薛雯给了几万美元,他就得平平安安地把人送到预定的目的地——泰国。(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赵槐到任

    天一亮,华山便带队出发踏上了当天第一趟飞往云海省昆明市的航班,李云道在办公室将就着小眯了个把钟头,还没到上班时间,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进来!”刑侦支队的人很少会这个时间段来打扰李云道,谁都知道这位去年下半年才调来的年轻局长是整个刑侦楼里加班最多的,几乎快把办公室当成家了,彻夜不眠后往往也只有清晨能小睡片刻,所以华山给队员们都下了禁令,在这个时间段绝对不许来打扰李云道,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从李云道办公室门口经过的人也都会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年轻局长好不容易才进入的美梦。

    李云道的确做了个美梦,梦里梦到儿子凤驹会喊“爸爸”了,正开心时被人从梦境中硬生生拉了出来,自然脸色不佳,可是等看到进来的人时,李云道却又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应对。

    “赵政委?”李云道起身将赵槐迎了进来。

    事实上赵槐昨天已经来市局报到了,同样是由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汪东信亲自送到市局,算是给足了赵平安面子,而康与之也召开了临时党委会,在会上由汪东信亲自宣布了由赵槐顶替落马的娄大鹏同志担任市公安局政委一职,分管市局的政治思想工作,会上汪东信对赵槐进行了简要的介绍,突出了赵槐在北京特警支队的任职经验,强调赵槐的加入是给市局增添了有生力量,而后汪东信又语重心长地谈了娄大鹏的落马,说希望市局的每一名市管干部都要引以为戒,时时刻刻把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发在首位,团结在由康与之同志和赵槐同志为核心的市局党委班子的领导下,争取将市局的工作推向一个新高度。李云道对赵槐的到任早就有心理准备,局里上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赵槐此次调到西湖来的真实背景——赵槐擅自调动特警闯了祸,京城特警支队那边待不下去了,赵平安便想办法将他安插到了西湖来,算是平级调动,既保了赵槐,又在李云道身边安插下一枚钉子,算得上是一石二鸟之策。

    “云道,昨儿一散会就想来你这儿坐坐,谁想得到那老康太热情了,拉着我一聊就是一个上午,下午又被我二叔叫去省委训了半天话,这不今儿一早一上班,我就来兄弟你这儿拜码头了!”赵槐嘿嘿笑着,冲李云道抱拳。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赵槐这么客气,李云道自然也笑脸相迎:“要拜也应该我这个下属去你那儿拜码头啊!赵政委,坐下聊,尝尝今年的新茶。”

    赵槐故作惊异道:“还是兄弟你牛掰啊,这才出正月不久,还没到清明呢,你这儿就有今年的新茶了?价值不菲吧?兄弟,小心咱们纪委范书记盯上你啊!”赵槐在跟李云道开玩笑,但也不是没有试探李云道的意思,来之前他已经将市局的门道都摸得门清,现在市局上谁不知道新来的康局长还没能掌控大局,党委会上重大事件的举手表决,李云道的意见往往起着决定性的作有,纪委书记范志宏再加上之前朱子胥一脉的几位副局长都隐隐以李云道为首,可以说,康与之到目前为止尚且未能把控党委会的决策方向,在赵槐看来,把控不了党委会,康与之这个一把手就是形同虚设。

    李云道一边给赵槐泡茶一边道:“赵政委,我这茶虽说是明前茶,价格也贵,但来路很正,不信你碰到范书记的时候你问他,这茶是是范书记的老战友送的,我从范书记那儿顺来的。”

    赵槐心中微微一惊,他早就得到消息说李云道和范志宏走得很近,但是却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铁成这般程度。他来之前也对范志宏这个人做了一些了解,范志宏老纪检出身,曾是省纪委调查处的处长,前几年才主动要求下来基层工作,便调到了市局担任党委委员、纪委书记一职,昨天下午在跟赵平安的对话里,也听赵平安提到过这个人,只说此人在纪检系统的能量很大,让赵槐有事没事多跟他亲近亲近,否则以赵槐的嚣张跋扈的个性,难保什么时候会撞到这位刚正不阿的纪委书记的枪口上。

    赵槐坐定后,笑着道:“云道,你现在是家庭、事业双丰收啊!蔡桃夭给你生了个大胖儿子?大年初二我去老丈人家拜年的时候还见着了,那小模样,长得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赵槐的老丈人也住在大院里,跟蔡家相距不远,他这么说李云道倒也相信。

    听他提起蔡桃夭和凤驹,李云道脸部线条瞬间柔和了许多:“说实话,倒真的感觉对不住他们娘儿俩,大过年的,也没能回去跟他们吃个团圆饭,小家伙满月后,我抱他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超过两只手。”

    赵槐也叹气道:“谁说不是呢?要不怎么有古诗里那句‘悔教夫婿觅封侯’呢?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办公?一号楼不是有你的办公室吗?那儿多宽敞,这地儿扰共才几个平方,转个身都觉得憋屈。”赵槐打量着李云道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实际上也就是用石膏板硬隔出来的一个小间,隔间并不好,隔壁一大队办公室里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李云道笑道:“在哪儿办公不都一样,大一点小一点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这儿原本就是支队长办公室,这儿离同事们也近,有啥儿吼一嗓子就成!”李云道当真吼了一嗓子,“小叮当!”

    果然,隔壁那边立刻就“哎”了一声,不一会儿,赵槐就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刑警推门进来,笑盈盈道:“头儿,您找我?”等一看到赵槐坐在沙发上,立刻严肃了起来,“李局,有什么吩咐?”

    李云道笑着指了指热水瓶:“没水了。”

    小叮铛吐了吐舌头:“这就去打水。”小丫头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语道,“还以为我又犯了什么错误呢!”

    赵槐倒是有些诧异,他没料到李云道不过比他早调来几个月,居然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已经融入了刑侦支队这个团队,如此看来,李云道分管的治安和缉毒也都差不到哪儿去。待小叮铛出去,赵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羡道:“兄弟,说实话,管理警队这种事情,你的确比我在行。我估计,老康那点水平,连你的一半都不到。”

    李云道笑了笑道:“赵政委说笑了,康局长是老革命,从管理方式上来说,肯定是有利有弊的,咱们辩证一点来看,凡事都有两面性嘛,你看看我跟他们成天泡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现在胆子一个赛一个地肥!”

    赵槐道:“百战之师就得有一个与将士同甘共苦的元帅!”

    李云道笑着扯开话题,不管赵槐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拿自己跟康与之去对比,原本就是一件很犯忌讳的事情,毕竟康与之才是真正的一把手,而自己只是一个在党委班子里排名靠后的副局长,这样的话传出去,会给人一种过于依功而傲过于嚣张的错觉,这才自己将来在西湖市局开展工作并没有好处。

    赵槐在李云道办公室坐了半个钟头便告辞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给李云道扔下一句“省委赵书记一直都很关注你”,说完便笑容复杂地离开。李云道一时间猜不出赵槐说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关注”有两种意思,要么是正面的,要么就是反面的,但这倒不是李云道感觉最叵测的,最让李云道觉得云里雾里的,反倒是赵槐究竟站在哪一边!赵家如今祸起萧墙,赵平安和赵忌兄弟俩明争暗斗,如今赵平安明显占了上锋,而赵忌如果不再抓紧机会反击的话,今年底就要去当个教书匠了,这对胸怀抱负的赵忌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现在赵家将赵槐调来了西湖,赵槐是赵平安的侄子,但也是赵忌的侄子,赵槐如今的态度模棱两可,李云道也搞不清他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想到这里,他给王小北打了个电话,王小北这个驸马爷如今当得很快活,儿子一满月,就被带着孔黄裳和儿子回了厦门,天高皇帝远,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果然,电话接通的时候,王小北正在单位的健身房跑步:“云道,今儿怎么有空想起我了?你小子现在可是乐不思蜀了,大过年的也不回去看看,你就真放心把媳妇儿和儿子扔在京城不管?”

    李云道苦笑:“就知道你上来就会兴师问罪,说吧,姑姑们这回是不是生气了?”

    王小北笑道:“我妈和大姨哪来的闲功夫跟你生气,大姨好像去宁夏巡视了,这回没准又能揪出个大老虎,我妈你也知道的,成天围着你们家小凤驹转,还有闲功夫来管你啊!”

    李云道笑着道:“说得也是,我这儿子现在的待遇可比我这个当爸爸的要高得多。对了,赵槐调到西湖公安局当政委了。”

    提起赵槐,王小北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坑爹的家伙跑去你那儿了?那有得你发愁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家伙本事没多大,心倒是比天高,你看着吧,等着他捅娄子让你们去擦屁股吧!”

    李云道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对了,他跟赵平安还有赵忌的关系怎么样?”

    王小北那边好像停下了跑步,喝了几口水,接着道:“赵平安这人做事太绝,在赵家也就老爷子一个人挺他,赵忌呢,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不过好像不太得他们家赵若普老爷子的欢心。赵老爷子一碗水端不平在京城那是出了名的,当年对自己的部下是这样,现在对自己的儿子也是这样,我估计那赵忌应该挺恨赵平安的,赵家的资源这几年都往赵平安身上的砸了。至于关系嘛,赵槐肯定跟赵忌关系更好,他跟赵平安之间,更多的应该是畏惧,或许说,更多的是畏惧站在赵平安身后的老爷子赵若普。”(83中文网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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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介绍:
带着一身滔天怨气从昆仑山走下来的大刁民,能否在陌生的都市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一个武力值彪悍的大哥弓角如虎南下,一个大智近妖的二哥徽猷似隼北上,唯困于昆仑读了二十年等身书的大刁民在长三角开始了他的妖艳人生。
本书旨在打造第一强悍大刁民,非种马非小白文。
大刁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刁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刁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