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两败俱伤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或许是李云道有生以来过得最匆忙的一个春节。 .更新最快以前在昆仑山上,逢年过节庙中便香火缭绕,那些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的流水村民都要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穿着簇新的衣服来拜见佛祖神灵,祈求上苍保佑下一年风调雨顺福气安康。每到大年初一这一天,大喇嘛噶玛拔希都会静静地坐在佛堂正中,一手转经桶,一手不动明王印,口颂真经,并接受村民的礼膜拜。李云道便会带着喇嘛十力嘉措在村头王寡妇的杂货店花几块钱买串百响的鞭炮,还舍不得一下子都放完,拆成一根一根的,用庙里的沉香着扔出去,炸得阿巴扎家的大黄狗抱头鼠窜。往往这个时候,李弓角只跟在李云道身后嘿嘿傻笑,自得其乐,而李徽猷对这种幼稚游戏向来不太上心,但大年初一的时候也会耐着性子,帮十力嘉措将鞭炮的火药引子一个个拧开理顺。
山上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喇嘛十力嘉措穿着深红色棉袄,回头望了一眼山的方向,又无奈地撇撇嘴,托着腮帮,轻轻叹了口气。
“哟,人鬼大,屁大的年纪,叹什么气?”顾西戴着一副明黄色的无镜片的眼镜框,整个人显得格外青春活泼,挨着十力在门槛上坐了下来,也托着腮帮道,“往年这个时候,来看望外公的人络绎不绝。如今外公不在了,平时还不觉得冷清,一到过年时,就会觉得特别不习惯。”
她抬头望了望首都上方难得碧蓝的天空,喃喃道:“也不知道,外公在天上过得好不好……”
十力嘉措笑得两眼眯得月牙儿:“嗯嗯,肯定好!老人家是杀一人救万人,这是菩萨心肠呢,肯定过得很好!”
顾西很认真地头道:“嗯,我想也是。为了咱们新中国,外公这一辈人呕心沥血,好多人都付出了鲜血甚至生命的代价,外公在的时候就常,如果杀一人能救千千万万的百姓,他宁愿去当这个刽子手。”
山上又响起鞭炮声,十力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顾西掩嘴笑道:“想玩鞭炮?”
喇嘛摇头,低下头,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可怜兮兮道:“我就是有些想云道哥了。”
顾西叹气道:“嫂子带凤驹回蔡爷爷那边过节了,我爸妈回了我爷爷的老家,大姨和大姨父也都去了大姨父的老家,连王北都被黄裳嫂子揪去孔伯伯家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喇嘛和一个道姑陪我了。唉,外公不在,家也就不像个家了!”
十力仰头好奇问道:“西姐姐,云道哥为什么不回来过年?”
顾西撇嘴道:“我估计是被什么大案子给绊住了,不过这大过年的,他不过年,难道也不放下属们回家过年?我哥也太不近人情了。”
一个穿道袍插木钗的丫头从两人中间越过门槛,白颈间几束散乱的头发在微风中轻扬,道姑背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青色包袱,越过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挥手道:“拜拜!”
十力不解,直起身子:“张晓蛮,你去哪儿?”
顾西也站了起来:“大过年的,你别乱跑。”
道袍一脸不满道:“这么大的院子,就我们仨,一连儿人气儿都没有。我走了!”完,头也不回地迈向下山的道。
顾西连忙追了上去:“唉,你等等!”
道姑这才停下脚步,转头问道:“还有事?”
顾西蹲下身子正好跟道姑差不多一样高,笑道:“你想去哪儿?”其实她大体上已经猜到,张蛮的目的地是哪儿了。
道姑歪着脑袋,很认真地道:“我要去西湖找他呢!”
顾西心中暗笑,果然没猜错。
道姑蹙眉,认真异常道:“我要去西湖找他,你们不要拦我。”
十力走上来,问道:“你怎么去?”
道姑道:“坐飞机。”
十力不解:“你有钱?”
道姑踌躇了半天,才从脖子里掏出那块祖师爷传承下来的价值连城的宝玉:“呶,我有这个。”
顾西哭笑不得,连忙帮妮子将玉石塞回衣服内,语重心长道:“蛮,这是你们这一派祖师爷的信物,将来你要靠它来继承衣钵的。”
道姑歪着脑袋,怯生生道:“我……我当了还可以赎回嘛……”不过丫头的声音却越来越低,显然也知道将祖师爷留下来的东西典当掉是一件特别不靠谱的事情。
顾西嘻嘻一笑:“反正我的志愿者工作到初三才开始,可以带你们去西湖玩两天!”
十力和张蛮一愣,随着两人孩子抱在一起大喊万岁。
两个钟头后,顾西便带着喇嘛和道姑坐上了飞往西湖的航班,不过因为春运,直飞航班的票已经售罄,三人只能坐中转航班。
目送法国客商一行进了安检通道,直到法国客商一行人消失在通道拐角,戚江才微笑转身。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谈判,戚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法国的默贝尔财团联系上,如果这次真的能顺利与默贝尔财团合作开发吐哈盆地的页岩气项目,戚家将无须再从事任何偏门生意,单能源一项就够戚家上下几辈子受用不尽——戚江读的书比戚洪波多,对世界经济形势做过深入研究,二十一世纪谁掌握了能源,谁才是真正的老大。像老一辈那般扛着西瓜刀,今天你砍我,明天我砍你,争来争去也就是为了巴掌大的地盘,这不是戚江想要的生活。而且他也明显感觉到在华夏如今的政体下,父亲梦想中的地下王国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实现的。
戚江身边站着一个外形精干的女子,米色套裙,无框眼镜,气质优雅,这是戚江花重金从香港挖来的投资顾问米蕾。米蕾三十五岁,曾是美国花旗银行香港分部的投资部总经理,如今已经在戚江身边工作了三年,没有人比她应了解戚江渴望戚家迅速从黑道抽身的急迫,见戚江长长吁了口气,米蕾安慰道:“戚总,刚刚约瑟夫总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达成合作的可能性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国内虽然还有一家国企也想跟默贝尔财团合作,但约瑟夫总裁还是比较倾向于跟民营企业合作。我调查过约瑟夫的背景,他在法国国家银行任职时曾经跟国内一家知名国企有过合作,但那家国企因为经营不善而破产,弄得约瑟夫很被动,这才从国家银行引咎辞职。所以我觉得,咱们公司拿下默贝尔的可能性应该会超过百分之九十。”
戚江了头,看上去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不管能不能拿默贝尔财团,有些事情已经势在必行了。”戚江如今将米蕾引作红颜知己,很多跟别人不能讲的事情,都会将米蕾当作倾诉的对象,“老爷子那儿如今愈演愈烈,他是市井出身,有些局势看不明白也不能怪他,但是我必须为戚家找一条安全的出路,否则再这么折腾下去,一家老没准儿都要载进老爷子亲手挖的无底洞里头去!”
“你也不必过份担心!”米蕾劝慰道,“老爷子应该有他的考虑吧!对了,白玲那边怎么?孩子找到了吗?”
戚江微微蹙了蹙眉头:“孩子由白玲的母亲一直带着。我派了人一直暗中监护着,稍有不对,我就会把孩子接回来。”
米蕾奇道:“老爷子不是急着要见孙子吗?”
戚江苦笑道:“他老人家抱孙子的心情迫切,这我能理解,可是如今家里这个情况,你我怎么放心把孩子接回来?白玲的母亲是退休的学校长,在教育上至少不会拉了后腿,而且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着他们。我想等戚家彻底转型了以后,再把孩子接回来,否则我担心家伙从就耳濡目染老爷子打打杀杀的那些事情,长大了反而难教育。”
米蕾扶了扶无框眼镜,轻撩耳庞的碎发,头道:“你这么考虑也是对的,孩子的成长的确需要一个相对有益的环境。老爷子什么都好,就是行为方式过于粗线条了些!”
戚江哭笑不得道:“什么粗线条?我自己的爹我难道还不知道?他那纯粹就是流氓混混作派。不过儿不嫌母丑,我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能埋汰自个儿的老爸,老爷子虽然动不动就骂娘,但这些年还是一直在努力跟上时代的步伐。就拿这次散冰党的事情来,他一个从来不用亲手外卖的人,也不需要多解释这当中的环节,就能举一反三。唉,我其实也有些矛盾,孩子没有父母在身边,对于他性格的养成会有非常负面的影响,但是如果真的接回来,我还真有些担心。”
米蕾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如果这次真能牵手默贝尔,距离你的目标也不远了,到时候干脆把孩子接回来。”
戚江微微头,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正好与带着金童玉女般两个娃娃的顾西走进同一部电梯。
顾西穿着雪白色的紧身羽绒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青春活力,她带着两个瓷娃娃一般的孩子走进电梯时,连看惯美女的米蕾也是眼前一亮,米蕾身边的戚江更是看得入神。
“西姐姐,他来接我们吗?”张蛮被顾西牵着粉嫩的手,仰起脖子望着少女。
顾西嘟了嘟嘴:“刚刚打过电话了呢,他好像还在忙,我们得自己打车过去跟找他。地址是哪儿来着,我来搜搜看,他现在好像在缉毒支队那边办公。”顾西上午也是脑子一热,就带着两个孩子打飞的直接飞抵西湖,此时才想起就算他们来了,李云道忙着办案,也不定有时间陪他们。着,顾西发现电梯里的一男一女看着自己,她抬头友好地冲这对帅哥美女笑了笑,恰好电梯到一楼,她冲两人微笑着了头,便带着两个孩子出了电梯。
电梯继续下行,米蕾见戚江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奇道:“怎么了?”
戚江猛地反应过来:“我想来刚刚那姑娘是谁了。”戚江恍然道,“怪不得我看得有些眼熟。”
“姑娘?”米蕾笑得有些不太自然,“你是刚刚电梯里着两个朋友的姑娘?”
“她是李云道的表妹,王鹏震王将军的亲外孙女。”戚江深叹了口气,“有人告诉我,公安局新来的年轻副局长兼刑警支队长李云道在调查老爷子,我立刻让凡青蛇对他的背景做了一些调查。这不调查不知道,结果一出来,我吓了一大跳。李云道是王鹏震的亲孙子,正儿八经的红三代。你知道他夫人是谁吗?”
“哦?我认识他夫人?”米蕾有些吃惊,她的人脉关系大多集中在海外的投资界,在国内只有仅有少数几个聊得来的闺蜜,但这几位闺蜜都是趾高气昂的独身主义者,没听谁结婚了。
“你们投资界是不是有一个大名鼎鼎的missrose?”戚江问道。
“missrose?”米蕾惊呼一声,那可是华尔街的传奇女子,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可惜她认得阮钰,但阮钰却不一定会认得她。
“rose阮姐是我们华人金融圈的神话,等等……”米蕾一下子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阮钰是李云道的夫人?”米蕾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missrose,也就是你的阮钰,我也托人调查过,也是红三代背景,更要命的是阮家在中国金融界的影响力。”戚江苦笑,“老爷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总觉得,跟省里的领导搞好关系,官大一级就可以压死人,但实际上很多时候,并不是老爷子想象的那么简单。单这个李云道,如果他真的对戚家动手,以老爷子的脾气,肯定是要派人跟李云道拼个你死我活。”
“很容易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估计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戚江感慨道,“如果真动了李云道,我不知道戚家在那些根正苗红的红色豪族面前,能支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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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游西湖
李云道轻轻推开高焱办公室的门,办公室内呼噜声震天响,他不禁苦笑,高焱的年纪已经经受不住这般没日没夜地连续奋战——或许打完这一仗,应该征求一下高焱自己的意见,是不是要调去相对轻松一些的位置,不过据高焱自己所说,他跟新局长康与之有些个人恩怨,如果高焱想退二线,康与之应该不会乐意给他一个位高权得又乐得清闲的职位。
“咚咚咚!”李云道敲了敲门,高焱一惊,差点儿从椅子上滚下来。见是李云道,他才松了口气,不过却是长长吁了口气,“又梦见牺牲的老队友们了,唉,人年纪越大,想得就越多,想得越多,胆子就越小哟!”高焱伸了个懒腰,“李局,你怎么也不稍微休息一会儿?”
李云道笑着在高焱对面坐了下来:“我过来跟你商量一下,大过年的,也没必要所有人都守在这儿,大家轮流休息吧!这几天很多职能部门都只有值班人员,案子线索推进得很慢,这么多人扑在这儿,既浪费时间,又熬人,还不如让大家都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好跟毒贩继续周旋。禁毒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一蹴而就的。”
高焱笑了起来:“你不说,我其实也想跟你商量这事儿的。要不这样,你、我、老#胡三个人轮流值班,另外再安排两名缉毒队员轮流值岗,这样三人一组,也不至于耽误了案子的推进。我们都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也好随时随地沟通案情。”
两人商定后,将胡京春叫了进来,胡京春正发愁大年三十晚上不能回家跟老婆和孩子过除夕,听闻这个方案自然拍手叫好,正安排值岗人手时,胡京春的手下小高敲门进来。
小高是个剃着平头的小伙子,高焱偷偷告诉过李云道,小高其实是他同村的远房侄子,不过没有血缘关系,但业务素养非常高,警校一毕业就跟着胡京春在一线缉毒。
“报告!”
“怎么了?”胡京春笑骂道,“你小子倒是鼻子挺灵啊,这边儿刚说要放假,你就出现了!”
小高嘻嘻哈哈道:“我是为人民服务的,放不放假无所谓。李局,一楼接待室有一个姑娘带着俩儿孩子,说是来找你的,打您手机说是没接。”
李云道狐疑道:“一姑娘带着俩孩子?”
高焱和胡京春最近都跟李云道混熟了,此时高焱一脸不怀好意地冲李云道笑道:“李局,这大过年的,姑娘带着孩子上门,您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李云道哭笑不得:“瞎说啥呢?我媳妇儿带着孩子在娘家过春节呢,本来说想过来,我怕这边局势太紧张,不太安全,就没敢让他们过来。小高,你说的姑娘是我表妹,顾小西!”李云道起身道,“刚刚上午小丫头突发奇想,带着我弟弟和妹妹来西湖找我,说是怕我一个人过节太孤单。小高,麻烦你带我他们到会议室,我跟老高和老#胡碰完值班表就过去。”
顾小西的出现,让整个缉毒支队仍留守加班的未婚男青年们纷纷骚动了起来。缉毒是高危职业,这就决定了缉毒队畸形的男女配比,女性同胞在缉毒队原本就是稀罕物件,顾小西这两年如同盛开的芙蓉一般,越长越水灵清秀,加上京城姑娘的豪爽洒脱,在学校里也不乏成队的追求者。此时带着两个唇红齿白的娃娃,引得缉毒队的单身牲口们纷纷排着队地找借口到会议室里找东西,不一会儿工夫,会议室的热水瓶被拿了出去,又被另一个人送了回来,椅子也已经三进三出,直到李云道进来,将一个脖子里有道刀疤的小青年笑骂了出去,会议室这才安静了下来。
“哥,你们缉毒支队的小哥们很逗哎!”顾小西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吐着口水泡泡。
小喇嘛已经钻进了李云道的怀里:“云道哥!”
张小蛮悄悄依在李云道的腿旁,有些嫉妒地看着小喇嘛:“多大的人了,还要腻歪!”
小喇嘛脸一红,连忙从李云道怀里挣脱开,却被李大刁民刮了一下鼻子,又被骂道:“当年跟着我爬王寡妇家墙头的厚脸皮去哪儿了?”
十力更加脸红:“哪……哪有的事!”
张小蛮一脸唾弃,抱着李云道的大腿:“蔡桃夭带王凤驹去了娘家,只有我还陪在你身边呢!”
李云道捏了捏小道姑胖乎乎的脸蛋,京城四合院里的营养很好,这个被那位道家宗师隔代指定为接班人的小道姑似乎又胖了一些:“就知道小蛮最好了,还能来西湖陪我过年!”
小道姑连连欣喜点头:“嗯嗯嗯!”这是他第一次表扬自己,说自己“最好”——最好的意思,就是比蔡桃夭还要好,嗯,终于暗暗赢了她一回呢!
“小西,你怎么不跟小姑回老家过年?”李云道问道。王家老爷子仙逝前,逢年过节都是在王家相聚,如今老爷子驾鹤西去,小姑王援朝也主动提出去顾炎然的老家陪高龄双亲一起过节,这让许久未曾回老家过节的顾炎然开心了大半个月。
顾小西咂嘴道:“不知道为啥,我对老家的水质过敏,小时候回去过一次,差点儿丢了半条小命,从那以后,我爸就再也不敢让我回去了!反正我爷爷重男轻女得厉害,我不回去没事,只要王小北时不时抽空回去一趟,他们老两口就心满意足了!”
李云道笑道:“听起来,满满地都是醋意!”
“切!我才不会吃王小北的醋呢!我从小在外公身边长大,很少跟老家的人接触,所以……你懂的!”顾小西调皮地笑了笑,“况且,老家那地方,向来都认为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每次回家,我连主桌都上不了。不回去也罢!”
李云道笑着伸手抵了抵顾小西的额头:“没事,那就陪我这个孤家寡人过年吧!”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这两天我们办案形势有些紧张,安全上你们要当心一些,如果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也要冷静地处理!”
顾小西耸肩道:“还能精彩得过吃火锅那次?”想起这回李云道为了她狂踩朱胖子等人,她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从小虽然有王小北这个哥哥,但王小北向来没个正形,多多少少破坏了小丫头心目里关于哥哥高大光辉形象的设想,李云道的出现,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缺。
李云道却很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总之你们小心些。不过今天就是除夕,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走,我跟老高调了班,今天带你们一起转转西湖去!”
“耶!断桥残雪,我来喽!”小丫头兴奋喊出了声音,惹得那些躲在通道角落里的牲口们纷纷好奇地探出脑袋。
西湖原本就是一个旅游城市,这几年全国实体经济走弱,但旅游行业却长盛不衰。除夕的傍晚,西湖旁的游客依旧络绎不绝。天公似乎也作美,此时夕阳斜照,在湖面映出万般鳞花,微风轻拂,吹得顾小西异常惬意。
“哥,我倒真有些羡慕你了!每天能生活在这样一个如诗如画的城市里,这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顾小西嘻嘻笑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你看看,这诗说得多好啊!”
李云道苦笑道:“你这是典型地光看到贼吃肉,却看不到贼挨打!”
顾小西撅嘴道:“谁让你是警察,我是老百姓呢?警察就该保护民众,民众就该心安理得地享受你们的保护啊!”顾小西嘿嘿笑着,在湖边奔跑了起来,两个孩子也跟着她一起,嘻嘻哈哈,拉扯着蹦跳不已。
连续奋战数日的李云道终于能稍稍放松一下神经,望着顾小西陪两个孩子在湖畔嬉戏,他突然觉得似乎这些日子的付出还是非常值得的——不正是千千万万个像高焱、胡京春这样的警察的存在,才能让普通的民众远离那些毒瘤一般的罪恶。
带着顾小西走街穿巷,最后来到那处名为“卧龙轩”的会所门口,李云道指了指牌匾:“据说是皇帝题的字,只是不知道真假。”
顾小西好奇道:“这是江南园林?”
李云道摇头:“一处私宅,改成了会所。我跟这里的负责人有些交情,要不年夜饭就在这里吃?”
顾小西却摇头:“太高端了,哥,你得严格遵守八项规定。”
李云道点头:“行,少欠个人情也好!要不哥带你去吃地道的西湖小吃?”
“嗯嗯嗯!”顾小西连连点头,“好吃不贵就成!”
李云道笑道:“你疯妞儿姐不差钱。”
“哥,你说得好像你自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吃软饭也是一门技术活,好不好?”
小喇嘛和小道姑闻言,捂脸奔走,似乎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认得这个出言不逊又脸皮极厚的家伙。(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隐藏的追踪者
顾小西是皇城根脚下长大的姑娘,性格洒脱毫不忸怩,也不挑剔,被李云道带去清河坊吃了顿地道的杭帮菜,也没进包厢,四人就在餐馆枕河的窗边点了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这些经黄的杭帮名菜。 明清小吃街上从除夕晚就开始一年一度的民俗活动,西湖是沿海经济发达城市,本地人如今也都在酒店预定年夜饭,再加上外地来西湖旅游的游客,整条街上接踵摩肩。
吃年夜饭时,顾小西便大快朵颐,等出了那家名为“河畔人家”的杭帮菜馆,看到街边的糖葫芦,又大起馋虫。一人一串,李云道眼里的三个孩子咬着酸甜的山楂果,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街口。
“哥,西湖真是个好城市,怪不得人家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顾小西也不顾淑女形象,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口齿不清道。
李云道望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微笑道:“自秦一统中国后,这里便称为钱塘,南宋时是国都,被称为临安,之后又有过杭城一类的叫法,所以才有下有苏杭的说法,不过总体上我还是觉得西湖这个名字最为贴切。”
“咦,小糖人?”顾小西看到童年时才能看到的手工糖人作坊,立刻兴高采烈地奔过去,“老板,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各来一个,等等,再给我一个唐僧!”
几分钟后,李云道哭笑不得地拿着一根唐僧模样的小糖人:“这玩意儿能吃吗?”
张小蛮很乖巧的将“唐僧”接了过去,将自己手里“嫦娥仙子”塞到李云道手里:“知道你喜欢美女,这个给你!”
顾小西笑弯了腰时,李云道却发现小喇嘛十力嘉措的脸色微变。
“怎么了?”李云道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神经却开始紧崩,能让十力觉得有威胁的,绝对不容小觑。
十力小声道:“有人跟了我们一路了,我锁定不了他的气息。”
李云道蹲下身子,帮小喇嘛擦了擦嘴巴旁的糖渍,不动声色,依旧微笑:“几个人?”
“一共三个人,其中两个步伐虚浮,另外一个我不确定。”小喇嘛蹙眉鼓了鼓腮帮,“云道哥,有杀气。”
顾小西凑了过来:“你俩琢磨啥呢?”
李云道笑着站了起来,道:“待会儿可能会发生些事情,你不要害怕。”
顾小西本就是智商情商双高的姑娘,此时笑得愈发迷人:“哥,会比上次火锅店里还要刺激吗?”
李云道点头:“说不准的事情。”手腕轻抖,微扣在左侧大腿上的左手手心内,三刃刀寒光闪烁。
李云道转身,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夹着警#官证,放在那做糖人的手艺匠人面前。匠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做了一辈子的糖人,手法娴熟,抬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滞。
“小哥,几个意思?”老人说话带着余杭一带的乡音,他有些诧异,警#官证几个大字他还是认得的。
“碰上些麻烦,借那道门一用。”李云道微笑着,冲小作坊里头扬了扬下巴。糖人作坊不过几平方大小,白墙水泥地,装修及其简朴,最里面有一扇通向隔壁店铺的门,不过门上挂着锁。
老人诧异道:“隔壁是家民宿。”
李云道点头道:“办案需要,劳烦您老行个方便。”
老人便也爽气:“民宿是我婆娘开的,只是怕住店的客人误开这道门,这才挂了锁,没什么方不方便的,你想走这里,我喊老婆子来开个门便是。”
“那就劳烦您老了!”老人站了起来,李云道这才发现老人缺了一条腿。
见李云道有些诧异,老人咧嘴一笑:“打越战时炮弹落在我跟前,没了一条腿,不过老天保佑,还留了一条命在。”老人很乐观,顺手取了拐杖出来。
不过也不见他出柜台,只是用拐杖冲身后的墙上轰轰敲了几下,没多会儿,一个差不多同样六十开外的胖婆婆出现在作坊中。
“老头子,怎么了?”胖婆婆看到李云道等人,也没太在意,等看到柜台上的百元钞和警#官证时,这才微微一愣,“这……这是怎么了?”
老人微笑道:“小哥是警察,办案呢,想借咱家这道门走一走,你别废话了,钥匙你不都随身带着吗?打开门,让孩子们早点忙活去。”
一听说是警察办案,胖婆婆忙不迭地去那道锁,李云道转身对顾小西道:“人应该是冲我来的,你带着十力和小蛮到婆婆店里躲一躲,我去把人引开。”说着,又蹲下身子,在十力耳边耳语了几句,十力表情显得有些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顾小西知道自己留在李云道身边反倒会碍手碍脚,点头道:“哥,要不我们报警吧!”
李云道失笑:“我难道不是警察?”
顾小西急得一跺脚:“那不一样!”
李云道解开外衣,露出衬衣外的枪套:“放心,我带着配枪呢!”
这下,顾小西才稍稍心安:“哥,对不起,我总给你添麻烦,如果我突发奇想带他们俩来西湖,你也不会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李云道捏了捏小妮子精致的鼻子:“瞎说什么呢!就算你不来,他们也一样会盯上我,只不过时间和地点不太一样而已。”
顾小西小声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李云道摇头:“暂时还不太清楚,大年三十出现,总不会是善意的。”
张小蛮还想跟着李云道,却被顾小西一把抱起,跟着胖婆婆进了通向隔壁民宿的小门。
直到老人将锁重新挂上,李云道才稍稍松了口气:“麻烦您了!”
老人摆摆手:“警察和军人一样,为了国家出生入死,我老了,还瘸了腿,不中用了,能帮一点是一点。”说完就不再管李云道,又开始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做糖人的动作。
李云道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门外的熙熙攘攘的人流,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人潮中。
十力说有三人,其中一人气息无法锁定,李云道在清河坊转了一大圈,果然发现两名跟踪自己的人,两人均二三十岁的模样,从衣着打扮上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放在人潮汹涌的旅游景区里,更是如普通人一遍毫无特点。
又转了十来分钟,第三人仍旧没有现身,但李云道却隐隐感觉到危险正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
李云道三兄弟,包括弓角和徽猷在内,都有过在森林里被狼群黏上的经历,尤其是大雪封山的光景,漫山遍野的饿狼只要发现猎物,便绝不轻易放弃。
此时的危险让李云道有种被头狼盯上的毛骨悚然,偏偏转了快大半个钟头,仍旧没发现对方倒底是何方神圣。
李云道观察了那两名身在明处的跟踪者,看样子他们应该不知道还有另一名同伴,又或者说隐藏在暗处到此时此刻仍旧没有现身的人跟他们毫无瓜葛。
在一个分叉街口,李云道借着一个旅行团的掩护,迅速从路旁的小店顺手牵羊了一顶跟旅行团成员差不多的红色棒球帽,而且跟着旅行团又重新回到清河坊街区深处。
跟着汹涌人潮来回走了两遍,期间换了外套又换了帽子,李云道脸上又多了一帏无镜片的框架眼镜,与刚刚初入街区时的形象判若两人。
那两名被发现的跟踪者此时已经失去了踪迹,但隐藏在最深处的恐惧却丝毫没有褪散。
李云道有些狐疑,难道说是十力的感知出了问题?从刚刚到现在,他一直没发现第三名跟踪者。但他却深知,继承了老喇嘛全部衣钵的十力嘉措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碰上了真正的高手。从广州归来,李云道便让天狼护送陈苦草至北京与李弓角相聚,由香关芷原本应该距离不远,但却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有现身——照道理,由香关芷应该也已经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但却没有理由一直没现身。
如果由香一直不现身,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由香被人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去了别处,第二却是李云道最担心的,那便是连由香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应付眼下的危机。
李云道将可能以此法对付自己的人选都过滤了一遍,最后也不禁苦笑:这些年走得很快,尤其是当了警察后,更是竖敌无敌,但真正有能力驱使这样的高手来对付自己的人,除了蒋朱两家,剩下的也只有那个虚无缥缈的神秘组织。
如果是那个所谓的神秘组织,那么这么长时间他们都未曾大动干戈,为何偏偏要挑在今天对自己下手呢?李云道立刻意识到,自己最近的某些动作是不是对某个势力的利益产生了极大的威胁。
反恐?106专案组成立?
那人不现身,李云道便如鲠在喉,可是,如何才能让他见身呢?李云道靠墙观察着身边经过的每个陌生面孔,但每个人似乎都是来这里赏景怡情的游客。
突然,一个声音在李云道身侧响起。
“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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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圣教的起源
李云道根本没有察觉身后的人是如何靠近自己的,他仿佛鬼魅一般,就这样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但李云道可以肯定,这是人而不是鬼。
在神秘跟踪者的胁迫下,李云道从拐进一处街口小巷,又按身后那人的吩咐,在小巷中拐了数次,最后来到一处小河畔。
深冬的季节,河畔腊梅飘香。夜空晴朗,无月,无星,连风也没有,只有阵阵腊梅香沁人心脾。
可是此刻,李云道却没有心思去踏香赏梅,他全身神经紧崩,提防着身后随时可能袭来的杀招。
“你是不是好奇你的两个保镖怎么没拦住我?”神秘人显然用了变声器,声音听上去干涩而嘶哑。
“习武的事情,原本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这样的高手,他们拦不住也纯属正常。”李云道望着夜色中波光麟麟的河面,也不回头,只是语气平静地回答着。
“不怕我杀了你?”神秘人冷笑。
“怕。不过你不会杀我。”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取自己的性命,那个刚刚在人潮涌动的步行街上则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以身后这个神秘人的身手,完全无需考虑将他带到如此偏僻的地方下手才能安然脱身的问题。
“桀桀桀桀!”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笑声很难听,像铁桶从水泥地上滚过一般刺耳,“李云道,这一点你很像你的父亲。”
李云道的身子微微一震,最近他频繁听人提及自己少年时期一直认定为“白眼狼”的男子,从俄国人那里知道他是共和国的一把利刃,从赵忌那里得知他年轻时也曾风流倜傥,身后的人居然也认得自己“早逝”的父亲王抗美?
“尊驾到底是何方神圣?”李云道耐着性子问道。
“我?”那人的尾音拖得老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我啊,你就当是你父亲的一个老朋友吧!”
李云道微微皱眉:“你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
“神秘组织?”那人失笑,“你是说圣教?”
“圣教?”李云道是第一次听到神秘组织的真正称谓,讥讽一笑,“这年头,打着宗教的幌子,倒真的是谁都敢说自己是最接近神的人。”
那人轻笑:“你这么说,说明你对圣教还不了解。”
“哦?”李云道耸耸肩,挺胸膛,“基督,佛教,伊斯兰教,这些我都知道。谁都有信仰自由的权利,你们信那什么所谓的圣教,总不会比基督教徒和佛教徒还多吧?”
那人轻叹了口气道:“如果我告诉你,圣教的教徒要远远超过这三教的总和,你信吗?”
李云道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如果这会儿我才三岁,没准还真会相信你。这世上扰共才有多少人口?比三教相加的信徒还要多?倒真是圣教,圣在脸皮厚和大言不惭。”
那人缓缓踏出几步,李云道这才看清他的装束:浑身上下笼罩在黑色的教袍中,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和表情变化。
神秘的黑袍人与李云道差不多的身高,但虽然全身上下连手指都裹在黑色的教袍中,却依旧能隐隐看出瘦削的身形。从身材来看,应该是个中年男子,可是李云道却隐隐从黑袍人的气息中闻到了一股很微弱的薰衣草香,这跟黑袍刻意营刻出的肃杀气质截然相反。
李云道打量着眼前的神秘的黑袍客,有些困惑——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身上有太多矛盾的地方。如果黑袍是那个所谓的圣教中的一员,那么自己与他便是死敌,为何见面还要如此絮叨,直接下手不是一了百了?李云道可没自大到认为自己虎驱一震就能天下归心,黑袍这般作态,一定有其深意。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黑袍站在腊梅树旁,负手望向夜空,“有没有神我不知道,但有那么一小群人,却能决定这世上剩余所有人的生死。”
李云道失笑:“能决定他人的生死?这跟神很像啊。”他觉得黑袍说的完全是天方夜谭,现代社会都是**制的,从美国到中国,法制二字早已经深入人心,哪怕有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特权者,那也要躲开悠悠众口才敢做那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如果真有那么一小群人,随随便便就能决定旁人的生死,那么这群人不就是所谓的“神”吗?
黑袍对李云道的态度不以为然:“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黑袍仿佛在问一个类似于“你有没有吃饭”的问题,风轻云淡得好像这一切都与已无关。
李云道耸耸肩膀:“阁下莫不是编剧又或者是小说家?”
黑袍轻叹一声:“你觉得我在骗你?”
李云道摇头:“这倒也没有,只是不明白阁下为何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跟我讲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黑袍没有直接回答,沉默良久。
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鞭炮声,热闹的古街上愈发人声鼎沸,可惜热闹是别人的,留给李云道和黑袍人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良久,那黑袍人才叹了口气道:“我刚刚并没有骗你,无论是基督教,佛教还是伊斯兰教,都跟圣教有莫大的关联,这三教还未曾出现在的时候,圣教已经在这世上存在了数个世纪。圣教史书中记载,当年圣主派出三大主教福泽四方,为平衡三人权力,才创基督、佛教和伊斯兰三教,三分天下。”
李云道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这么说,全天下所有的宗教都是你口中那个圣教的儿子或者孙子?”
黑袍也不生气,淡淡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李云道失笑道:“你可别告诉我,这世间王朝更替,秦始皇统一中国,唐宋元明清,每朝每代皇帝更替背后,都是你的圣教在背后运筹帷幄。”
黑袍居然点头,道:“先秦时代,先春秋后战国,欧洲也是古希腊古罗马帝国文明,从圣教的史书来看,圣教的诞生还要早于中国的先秦,甚至要早于欧洲克里特岛的古爱琴文明。”
李云道嘿嘿笑了起来:“您越说越玄乎了,中国如今可考的历史不过到夏朝,欧洲文明追溯到一千两百多年前便没了文字记载,阁下这套阴谋主义的说辞似乎牵强了些。”
黑袍喉咙发出若有若无的轻笑,但因为变声器的缘故,只听到气息声:“我第一次听到这番说辞的时候,反应比你还要激烈。”黑袍缓缓道,“这世上有句话是对的,历史是由胜利者来谱写的。相对于那些被推翻的王朝而言,继承者们是胜利的一方,但在圣教的那些主教们面前,所谓的胜利者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旗子。”
李云道又笑了起来:“还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这盘大棋,居然是以天地为棋盘,苍生为棋子,你们的主教们果然下得一手好棋!”
黑袍丝毫不在乎李云道的讥讽,接着道:“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其实每一处都有圣教的身影。商灭纣建周,始皇一统中国,王莽叛汉,李世民玄武门夺位,陈桥驿皇袍加身,包括八国联军侵华,这其中都有圣教的影子。这一点美国人比中国人的教训更甚,四任总统在位期间被刺杀,五位总统虽然被刺杀却未成功,美国中央情报局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针对圣教的存在与否展在过调查和论证,却因为肯尼迪被刺而终止。”
“韩国的金夫人去年开始也主导韩国国家情报院调查圣教。”说到这里,黑袍戛然而止,“不过,这件事是不是圣教在背后主导,我现在还不太清楚。”
李云道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金善姬和崔秘书的异样恋情在半个月前被韩联社曝光,同时韩联社指控金夫人派人秘密杀害调查金、崔不伦恋情的记者李素英,一时间舆论哗然,金善姬面临被议会弹劾的命运,而崔成敏此时已经被韩国检方控制,年后将会面临第一轮审判。
“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我们诺大的华夏,也受你们圣教的影响?”李云道皱眉问道。
黑袍摇头:“上世纪四九年的变数,是圣教没有预料得到的,等主教们反应过来时,却发现他们低估计了一个以政治信仰为核心凝聚力的政党,而后再想补救,却已经失了先机。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圣教在华夏也不是毫无作为。”
李云道眉头皱得更深了:“阁下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就是为了让我临死前知道一切,好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黑袍摇头:“李云道,我只是来提醒你,圣教就如同万有引力,你克服不了,便要去适应它。”
李云道再次失笑:“您这是在拉我入伙?”
黑袍哼了哼:“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那个人就是王抗美,否则你有十条命,也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李云道皱眉,王抗美这个名字他很敏感——那个长久以来被他视为白眼狼的男人,仿佛披着一层薄雾,越来越看不清他当年的真实面目。
他到底是谁?
他当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为什么而死?
他究竟死了吗?
这一切对于李云道来说,似乎像踏入一团厚重得无法自拔的迷雾,分不清什么才是真相。(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赵平安介入
黑袍悄然而至,又悄无声息地离开,黑袍离开的时候,李云道正仔细咀嚼着刚刚的那句话,以至于他抬起头时,却发现四下早已经无人。
黑袍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是神秘组织的一员?李云道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无法解答。
回到古街时,人流依旧汹涌,李云道随着人流重新回到糖人作坊旁的民宿门口,胖老板娘看到他时笑着指了指楼上:“二楼拐角第一间房,我跟老头子自己住的,他们在里头。”
民宿是按民国时期的民居风格进行的装修,上楼的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李云道刚刚走过拐角,第一间房的门便打开了,十力嘉措站在门后,仰头好奇地望着他:“那个人好像走了。”
李云道点头:“没事了。”
顾小西见到李云道,连忙冲上来,将他拉进房间,顺手又关紧房间:“哥,你没事吧?”
李云道点头:“没事。”
顾小西吁了口气,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我以为大年三十的,又要弄得跟上次在火锅店那般激烈。”
李云道笑道:“没事了,带你再兜一圈,就回家。”
顾小西察觉李云道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对劲,谢过糖人作坊的老板夫妇后,一出民宿,顾小西便拉着李云道小声道:“哥,你实话给我说,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李云道刮了刮小妮子精致的鼻子,笑道:“真没事,只是这些日子,连续办案太累人了!”
“那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今天两个小家伙也跟着我累了一天!”顾小西乐呵呵地勾起李云道的胳膊,“听说你在西湖住在疯妞儿姐的大豪宅里,我今儿一定要去体验一把住豪宅的感受!”
快到红城玫瑰园的时候,李云道突然一脚刹车,将副驾上昏昏欲睡的顾小西吓了一跳。
“出啥事儿了?”顾小西望着眉头紧锁的李云道,却发现后者的目光落在车窗外不远处一个住宅小区的大门口,此时大门口倒着一辆电动车,车后的外卖箱摔坏了,散路了一地原本打包好的饭菜,门口还簇拥着不少人,看样子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哥,要不要去看看,好像出事儿了!”顾小西顿时同情心泛滥,大年三十还走街窜巷送外卖的小哥肯定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顾小西正欲打开车门,却被李云道拦住:“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顾小西正想反驳,却看到原本簇拥在一旁的人不约而同地抽出钢棍,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哥,他们想干嘛?”
李云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一群手持钢棍的凶徒将送外卖的电动车和外卖箱砸得稀巴烂,外卖小哥抱着脑袋侧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生怕一睁开眼睛就会殃及池鱼。
王保强的确被吓坏了,为了攒点钱,今年过年他选择了不回老家。这样一来一回的路费就省了,留守西湖送外卖,公司不但给发三倍的加班工资,而且这些天生意奇好,做一天赶得上平时辛苦一个礼拜。当然,这些钱再多也比不上“搭顺风”的钱,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搭风顺”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送到客人那儿的外盒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东西,直到有一天,一群玩得发疯的客人当着他的面将外卖拆开,他才知道,这里头装的很可能是一种毒品。
一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帮别人运送毒品的时候,王保强吓傻了眼,躲在家里三天没敢出门,只要听到外面警笛响就吓得浑身哆嗦,直到老家打来电话,说老宅子又漏水了,得花钱请人将房顶重新拾掇一遍,但是请人的费用再加材料费估计得大几千。
挂了媳妇的电话,王保强就重新上班了,跑得比以往都勤快,加上“搭风顺”的钱,他如今也终于月入过万了。他筹划着,等攒够了钱,就回老家将老宅子彻底推倒重建,请家里的建筑队,但材料都得从城里买,自己要把家里的新房子建成村里的地标建筑。
这个小区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发现自己在运毒就是在这个小区,只是没想到原本跟自己有说有笑的小区保安翻脸就不认人,不让进也就算了,还一个电话叫来了十来个流氓混混模样的打手。
一千多的二手电瓶车算是彻底报废了,外卖也被踩得稀巴烂,但最令他发愁的是藏在外卖盒最下方的货在混乱中也不知去向。
那些混混倒也没有过于为难他,只有领头的那位走到他跟前,小声说了句,“再让我在这一带看到你来货,第一次砍你的脚,第二次挖你的眼珠子,第三次就送你去见太祖爷。”
王保强哭了,倒不是心疼车,也不是心疼外卖的食物,而是心疼钱,今儿晚上的货量不小,单奖金他就能拿五六百,这要比写字楼里的小白领们要强得多了,报纸上不是说,现在大学本科毕业的大学生,有很多毕业出来也不过月薪两三千嘛。被这些杀千刀的一折腾,自己少赚了五六百不说,那批货没了,自己没准儿还要倒贴不少钱进去。
王保强恨得牙痒痒,但是却强怒不强。拦下自己的这帮人,他可以肯定一定是附近的地痞流氓,指不定也是瘾君子,瘾头上来,又没钱买货,只好对自己这样的弱势群体下手了。
地痞流氓们来得快,去得也快,附近接到群众报警电话的治安巡警还没能赶到,这些流氓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被流氓头头赏了一耳光的王保强又被警察叔叔请到了派出所,又是笔录又是认人的,花了三、四个钟头也没能搞定,等王保强从派出所出来,天边的云彩已经被勾勒出一道淡淡的橙黄。
正月初二一早,李云道刚刚上班,就拿到了夏初的统计报告。
“头儿,从大年三十晚,到今天凌晨,已经发生了二十一起打砸外卖车的行为。有好事者把现场的图片和视频上传到了社交网络,现在网上各种评论都有,但大多数还是指向西湖警方的不作为。”一开始夏初还能用黑客的方式破解好事者的微博、微信由账,对肉容进行删改,但是随后人越来越多,影响越来越大,夏初的黑客团队也开始无能无力。
“云道科技那边有没有反应?”李云道看着数页纸的报告问道,“外卖小哥都是他们的员工,原本过年期间留守的人就不多,这么一闹,还不如休息着回家过年啊!”
夏初笑了起来:“云里科技那边也是按正常程序报了警,不过看样子应该因为春节期间,他们法务部的几位资深律师都在国外度假,没有关键人物坐镇。不过云里科技的外卖小哥遭了殃,它的竞争对手却很开心,我们进他们的服务器看了一下数据,在西湖地区的业务量比去年同期增长了三倍。西湖里云里科技的大本营,被人端了老巢,我估计大年初七一上班,云里科技内部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李云道点头:“他们是不是血雨腥风我管不着,但一定要盯死了,云里科技内部一定有毒贩的内应,否则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嵌入木马程序。”
夏初想了想,道:“头儿,现在网络上大多数猜测都是云里科技的竞争对手,千度网络和‘吃饭了’这两家当中的其中一家指示地痞流氓恶性竞争,也有少数人指责我们西湖警方出工不出力,但这目前还不是主流意见。”
夏初刚刚出去,高焱的电话便打了进来:“李局,声势越来越大,是不是收敛些?”
李云道苦笑:“除了第一天有一小部分人是我们派出去的之外,剩下的,都不受我们控制。”
电话那头的高焱傻眼了,他是老公安,自然知道稳定大于一切的主旋律,现在春节期间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全国上下都快要将目光聚集到西湖了,这对接下来的缉毒工作是极为不利的。
“老高,你放心好了,我有数,等闹得差不多了,我会让人去提醒戚洪波的。老头子估计也着急得很,原本日进斗金的生意,眼看着就被人夺了近半的销路,这是在斩他的命#根子,所以我们最多起了个抛砖引玉的作用。不过你说得也对,如果闹得太过火了,反倒得不偿失。”李云道语气轻松说道,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下一步就看散冰党用什么应对了,只要双方纠缠得越激烈焰,在消耗戚洪波的有生力量的同时,也能顺藤摸瓜地理清散冰党的头绪。
高焱的电话刚刚结束,朱子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上来便开门见山道:“云道,还是那句老话,稳定大于一切啊!这大过年的,你弄这么大的动静,省委赵书记都被惊动了。”
李云道微微皱眉,赵平安也想介入这件事?这是李云道始料未及的。
“朱局,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李云道不动声色问道。
“康与之原本在海南度假,昨晚被赵书记一个电话紧急召回了西湖。云道,凡事要讲究一个度字,你自己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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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陋室茶馆
官场就像一张蛛网般纵横交错,朱子胥在西湖宦海经营多年,自然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人脉关系网,省委、省政府和省厅都有自己的耳目,因而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康与之被赵平安紧急召回西湖的消息。更新最快
李云道挂了电话便陷入了深思,赵忌对赵平安讳莫如深的表情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赵平安视自己为打开浙北局面的首战目标,这让李云道想想便头疼不已。赵平安早已是一方封疆大吏,可以调用的资源不计其数,如果李云道背后没有王家为首的改革派,或者赵平安一个眼神就能将自己斩落马下,但有王、蔡、阮、陈等数个世家大族站在李云道身后,赵平安就必须按照某些既定的游戏规则来寻找到破绽。
针对散冰党,利用戚洪波的怒火以毒攻毒,这是能逼散冰党的背后势力马上现身的最好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有漏洞,尤其是在春节期间维稳大于一切的节点上,让毒贩们狗咬狗,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这一点李云道早就心知肚明。移动互联网带来了微博、微信等社交平台的普及和繁荣,但这却是一柄双刃剑。康与之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了,为了平息赵平安的怒火,他一定要做点什么。李云道研究过康与之的简历,行事风格上跟朱子胥有异曲同工的强势和铁腕,但性格中却多了一个“媚上”的评价。
李云道隐隐觉得,康与之来担任市公安局一把手,只是暂时各方势力都能认可的局面下的产物,一旦康与之的天平太过于倾斜向赵平安而影响了其他势力的利益,或许康与之这个一把手的位置坐上去也仍旧会觉得烫屁股。
果然,下午康与之便将李云道约到了距离市局不远的一家茶室,李云道只身赴会,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茶室的名字叫“陋室茶馆”,取义于刘禹锡的《陋室铭》,四字馆名刻在几块御窑金砖拼成的牌匾上,烫金大字,笔力遒劲,应该出自西湖本地某位还算知名的书法之手,这样的字落在李云道的眼中,却是多了两份刻意渲染的清高,少了几份真挚。
或许是因为春节年假期间,门口没有服务员,只有一个晒太阳打盹的中年大婶,见李云道进来,抬头撇了一眼,蹙眉不善道:“今儿不营业!”
李云道微微一愣,不解道:“一位朋友约了在这里会面,难道附近有两家名字一样的陋室茶馆?”
中年大婶哼了哼:“能在这儿开茶馆的,也就我们一家。”
李云道点头,这附近店面租金极高,一壶茶百儿八十块的,成本虽不高,但得卖多少壶才能将租金挣出来?
李云道耐心道:“我约了一位姓康的朋友,也许是搞错了,我打个电话问问看……”
中年大婶嗖地一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太自然:“你……你是李云……李局长……?”她原本将报出李云道的名字,但似乎觉得直接称呼李云道的名字不太妥当,当中又改了口。
李云道笑着点了点头,中年大婶立刻换了副表情,热情得让李云道都觉得不太自然。
“李局,快快快,里面请!您喝什么茶?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龙井,碧螺春,大红袍,铁观音,还有斯里兰卡的进口红茶!”烫着金发大婶将李云道引到一处阳面的包间,敲了敲门,“与之,李局来了!”
李云道心中一动,看来这形象不怎么样的大婶跟康与之很熟悉,不过看中年大婶的这副尊容,虽然不至于以貌取人,但应该跟康与之扯不到情情**上面去,康与之早年丧妻,一直未娶,这一点李云道还是知道的。
大婶打开门,康与之正在沏茶,看到李云道,像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招招手:“云道来了,快坐!你运气好,刚分茶呢,你就来了!这是我台湾的朋友从阿里山捎来的宝岛茶,喝喝看!”
李云道笑着跟大婶道了谢,自然地在康与之对面坐了下来。这是李云道第一次跟康与之面对面地私下交流,之前在省厅开会时也见过两面,但都属于礼节性地打招呼,此时李云道才有机会近距离地打量这位在浙北公安系统褒贬不一的省厅领导。康与之身材偏健硕,此时穿着便服,羊毛衫下的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两只胳膊上浓密的毛发。与胳膊上截然相反的是康与之的秃头,油光锃亮。从面相上来看,额头饱满,鼻头微红,脸呈国字方形,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那一类长相,偏强势和霸道。
康与之很熟练地将白瓷茶盅放到李云道的面前,微笑道:“刚才门口那位是我小姨子,我老婆死得早,就这么一个妹妹,临终前托付让我照顾,这不她也没啥特长,我便出了馊主意让她开这个茶馆,也不求挣钱,让她勉强维持个温饱就行。”
李云道笑道:“环境很好,名字起得更好。”听着康与之的话,李云道心中便冒出了些恶趣味,都说小姨子是天生的第三者,也不知道康与之跟那位长相实在特殊的小姨子是不是也曾**过呢?
康与之却不知道李云道心中所想,李云道的那句“名字起得更好”令他似乎很开心,笑着道:“不瞒你说,名字呢,是我起的,门口的牌匾上的字,也是我托人找西湖书画院的徐老先生赐下的墨宝。要说这店里唯一还值点钱的,便是那几个字了。”
李云道笑了起来,拍了拍面前的金丝楠木桌面:“这玩意儿价值也不菲啊!”
康与之摆摆手道:“这东西的价格都是被炒出来的,前两年可能还值点钱,现在再拿出去,虽然不能说是一文不值,但起码无人会问津。”
李云道点了点头,这几年国内炒金丝楠木的商贩很多,曾经被炒到几千万一吨的天价,如今两万一吨亏本大甩卖都鲜有下家,李云道翻阅刑侦支队的办案卷宗时,就曾碰到过一个因炒金丝楠木发家又破产最后铤而走险在木材中夹带毒品的案子。
康与之接着道:“人其实和这木头一样,有时候看着挺风光,但风水轮流转,我年轻那会儿还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看如今的世道,两三年就一个轮回,今年看着高高在上,明年指不定就被人打落凡尘,这些事儿这几年见得太多了!”
李云道没有接过话茬,只是默默执着茶盅,微笑评茶不语。
康与之有些诧异,眼前这位在西湖市公安系统内部被称为“小局长”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为人轻浮、处事莽撞,相反城府深得像跟自己同龄的老狐狸一般,这让康与之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跟这位小局长“交交心”。
“云道,你也知道的,我的年纪放在这儿了,再往上的可能性不大了,到这一步,基本就到顶了,眼下也就是平平安安地干完这几年,到时候像老朱那样,安稳地退二线,我就心满意足了。”康与之观察着李云道的表情,可是小狐狸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保持着微笑倾听的表情,让康与之感觉好像面对一个满身尖刺的刺猬,无从下口。
“我知道,为了破‘散冰党’的案子,你们日夜兼程,连这几天过年期间也一直在加班加点。你们的付出,上头包括我都看在眼里,也很感激同志们的付出。”康与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秃头,笑了笑,接着道,“我也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一线缉毒同志想要破案的迫切期望我也是能理解的。但是嘛,破案,尤其是像散冰党这样的大案要案,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嘛,毒贩们跟缉毒队玩猫鼠游戏这么多年,能想出用外卖软件的方式夹带毒品,正验证了那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李云道故作不解地望着康与之:“康局,您的意思是……”
康与之讲话的时候,习惯挥手,尤其是讲到慷慨激扬的时候,更喜欢挥拳头,此时也是下意识地挥着拳头道:“云道,其实我的意思很明确,案子要破,但要讲究方式方法,过于急功近利的话,一来容易打草惊蛇,对破案不利,二来容易引起省委领导的反感。”说到反感二字的时候,康与之刻意地停了下来,观察着李云道的脸色。
李云道从刚刚进门一直到现在,都始终保持着一脸谦和的微笑,此时笑意更甚:“康局,省委领导的意思我领会了。”
康与之微微一怔,将刚刚自己字斟句酌后才说出口的话又梳理了一遍,应该没有哪句话隐射出这是赵平安的意思。
“云道,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康与之笑着端起茶壶给李云道斟茶,却不料接下来的话差点儿惊得他茶壶都端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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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杀人的红三代
“康局长,请您转告那位,话您已经带到了,不过破案是职责所在,至于破案时附带产生的负作用,就当刮骨疗伤吧,总有个阵痛期。”李云道收起脸上的微笑,郑重道,“康局,您是老公安,当年在处州时您也曾分管过缉毒。毒品对于社会的危害,我想您比我更清楚。‘散冰党’手中的新型毒品,纯度高,一次成瘾,对身体的伤害终生不可逆转。如果任由这种毒品继续扩散下去,对社会造成的影响根本无法估量。===『龙王传说sf617/』===。如今的毒品消费群体,均以八零、九零后为主,这些年轻人大多是独生子女,这些年轻人一旦沾惹上毒瘾,对于一个家庭的伤害将会是致命的,而染毒的青年或者是失独的家庭,对于社会来说,将是比眼下的局势更为严峻的考验。康局,我诚恳地请您将我刚刚的一番话转述给那位领导,如果他仍然觉得可以用暂时的妥协来换取一时的平稳,那么不用您二位打招呼,我李云道自个儿卷铺盖,哪儿来回哪儿去。但我相信站在领导的高度上,以领导们的觉悟,不可能意识不到散冰党事件背后所酝酿的危机。”
康与之执着白瓷茶盅,盅底轻轻磕击在桌面上,李云道的反应并没有超出赵书记的预判,但是却是所有的预判当中最令他觉得棘手的。李云道刚刚说的话,句句在理,他自己也是老公安,自然清楚贩毒网络越早清理对社会稳定就越有利。但是赵平安刚刚入主浙北不久,如果这个时候全国各种社交网络上都是关于省会西湖的负责声音,这对远在京城活动的赵平安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压力。想到这里,康与之叹了口气道:“云道,作为一名合格的党员,有时候做人要学会讲党性,做事要学会讲政治。”
讲政治?李云道心中冷笑,对于赵平安来说,如果面对的是秦伯南这类旗鼓相当的对手,讲政治便是意味着妥协。但是李云道之于赵平安,犹如蚍蜉之于参天巨树,两人之间的实力相差太远,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这个时候说讲政治,那就是屈服,屈服便意味着投降——政治角逐游戏里,投降便意识着灭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康与之见李云道不说话,以为李云道心生恐惧,笑着劝慰道:“云道,你也不用压力过大。你所出的努力,领导们都看在眼里。包括这次领导跟我视频通话时,我还反复提及你率领专案组成员不眠不休地冲锋陷阵,领导对你还是很看中的。”康与之此时心中暗暗冷笑,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稍稍吓唬一下,便泄了底气,亏得自己刚刚还将他当成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可是,当他抬头望向李云道的时候,年轻人脸上的捉摸不透的笑意,却又让他犯起了嘀咕。
李云道轻笑,抿了几口茶水,说道:“赵三叔跟我也不是头一回在同一件事情有不同的看法。老一辈革命家们说过,咱们要求同存异,所以我觉得康局您说的,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戚洪波肯不肯停歇一阵子。康局,不用我说,您应该知道戚洪波是哪位吧?”
康与之愣了愣,但没有说话,在浙北呆了这么多年,又在公安系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戚洪波是谁?
“这个不是问题,我有一位老同学,跟戚洪波关系莫逆,请他出马,别说让威洪波消停一阵子应该问题不大。”康与之笑着拍了拍胸脯,“这件事我亲自来督办。”
李云道笑了笑,又跟康与之扯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差不多待了半个钟头便从陋室茶馆告辞。
李云道前脚刚出门,顶着金色波浪卷的中年大婶也不敲门,推开包间的门便走了进来:“乖乖咚的咚,你们这位小局长真是年轻得可怕啊!八零后吧?”
康与之却面色不佳:“之前他进门的时候,你没胡说什么吧?”
中年大婶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陪笑道:“姐夫,你咐咐过的事情,我哪怕不怕做?我就是觉得,这小年轻实在是太年轻了,放在你们局里,这样的一个副局长,能管得住下面的人吗?我看你们刑侦和缉毒条线上都是那些终日手不离线的老烟枪,这小家伙毛都没长齐的模样,能镇得住那群大老粗?”
康与之摇头:“你可别被小家伙的外表给骗了,他从警不过几年时间吧,简历打出来有两本书那么厚!”
“两本书?”中年大婶叽笑道,“世家大族的后代吧?放到各个地方去镀金的吧?最讨厌这些跟北京沾亲带故的人,一个个牛逼哄哄的,弄得跟江山是他自个儿还不是他爷爷打下来的一般。这小家伙,铁定也是个红后代,对不对?”
康与之点头又摇头:“你也就猜对了一半,他是红三代不假,但是他的简历我研究过,都是带血的。”
中年大婶顿时目露惊恐:“杀过人?”
康与之点头道:“不止是杀过,而且还杀过不少。”
中年大婶咽了口吐沫道:“姐夫,这样的小家伙,咱们还是不惹为妙啊!”
“哼!”康与之冷笑,“不惹为妙?哪天我倒台了,你看看你这茶馆还能不能开得下去!”
中年大婶连忙撒娇一般地求饶,只是她那副尊容加上夸张的发型和长满黄褐斑的肥脸让康与之觉得颇倒胃口。
见康与之不理自己,中年大婶也知道自讨没趣,坐正了身子,接着道:“姐夫,你说那小家伙杀过人,真的假的,真是他自己动手的?开枪了?”
康与之原本不想再跟她探讨这个问题,但担心她在李云道的问题上过于掉以轻心,郑重道:“从目前可查的资料来看,他加入警队后,直接被他弄死的悍匪就不下六人,间接被他弄死的不下二十个。你不是天天跟戚洪波的二夫人打麻将吗?你是不是觉得戚洪波很牛?”
中年大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二夫人出入有保镖,坐的是宾利,拿是爱玛仕,穿的是lv,都是戚洪波养着的,而且一养就养五六房夫人,当然很牛!”
康与之冷笑:“戚洪波这样的角色,李云道起码已经干掉过两个!”
中年大婶倒抽一口凉气:“这么说,倒真是个小煞星啊!那倒真的要小心为妙了!”
康与之眯眼冷笑:“那倒也不甚至,不用过份担心。小家伙惹上一个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他再怎么厉害,总厉害不过大老板!”
中年大婶很精明,立刻反应过来:“他……他敢跟赵书记叫板?”、
康与之立马瞪了中年大婶一眼:“闭嘴!小心祸从口出!”
中年大婶又一顿令人头皮发麻的撒娇,最后连康与之自己也觉得肉麻,连忙起身:“我还有事,你收拾收拾早点回去吧!这几天春节期间,能关门就关门吧!”
李云道前脚进办公室,后脚高焱就跟了进来。
有道是男人之间的感情有三种,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李云道和高焱这阵子属于一起扛枪的那种,专案组破案的压力又同时压在两个人的肩头,所谓英雄惺惺相惜,关系自然升温。此刻见李云道从外面回来,情绪不佳,作为一个战壕的战友,高焱第一时间就凑了过来。
“怎么了?”高焱扔了枝烟过来,“出去了一趟,怎么脸上跟下了霜似的?”
李云道苦笑道:“康与之找我了。”
高焱顿时皱眉,他对康与之这样的媚上欺下的领导并不太感冒,哼了哼,道:“他找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等,他不会想插手专案组的事情吧?”高焱顿时警觉了起来,如果康与之现在插手,那就意味着想来摘桃子。对于摘桃子,高焱没有太大的意见,反正早已经被人摘惯了,但是一个长期脱离一线的外行跑来指挥内行,贻误战机不要紧,关键缉毒不比其他条线,慢一步很可能就会有人牺牲——高焱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一个双鬓斑白的人为那些年轻的同志操办追悼会了。
李云道摇头:“康与之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现在他想插手也插不进。”
高焱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否则这次的行动,我就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老高,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如果你知道康与之背后站着谁,估计你就笑不出来了。”李云道调侃道,但他自己也有些郁结,脑袋靠在椅背上方,若有所思。
“老康背后?嘿,谁还不知道,赵书记刚来西湖,老康是第一个凑上去献殷勤的。”高焱笑着翘起了二郎腿,“李局,你可别小瞧我,打听点消息,我还是很在行的。”
李云道叹了口气:“赵是封疆大吏,照理不会跟我们多计较。不过,老高,我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说呢!”高焱悠然地抽了口烟。
“我跟赵书记有些私人恩怨……”
“咳……”高焱差点儿呛得喘不过气,"啥?你怎么会跟他有私人恩怨?"
“说来话长了,以后慢慢说。不过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他娘的,反正我没两年就退了,大不了提前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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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章 三贱客
大年初三,李云道用下午半天时间给顾小西、小喇嘛和小道姑做了一桌子菜,却在临上桌的前一刻,被缉毒支队一个电话召唤了过去。更新最快顾小西带着两个孩子吃完饭,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切换电视频道,小喇嘛则习惯性地饭后打坐,剩下一个同样无聊至极的小道姑依偎在顾小西身旁望着频繁切换的电视屏幕发呆。顾小西突发奇想:“我有个大学同学是西湖人,云道哥太忙没时间,不如让他带我们明天出去玩。他是西湖本地人,肯定知道哪儿好玩!”
小道姑托腮点头,眼神迷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顾小西到底在说些什么,小喇嘛打坐诵经自然也不会去搭理她,于是顾小西拿出手机给大学同学莫斯打了电话。
电话响起时,莫斯正在演绎自己最拿手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身边两名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均半瓶拉菲入腹,双颊通红,其中一个叫周文清的胖子正按捺不住地在身边陪酒女子的身上上下其手。其实西湖的朗庭夜总会如今大多用来商务应酬,陪酒的年轻女子虽算不上沉鱼落雁,但精过化妆师一番精力雕琢,再加上这几天配合“御姐”主题发的职业套裙装,露在短裙下的黑丝美腿让这些半大的男孩如何忍受得住?另一边是个身材瘦削戴着眼镜的同龄青年,看样子应该也是大学生,搂着姑娘,不算疏远,但也绝对是欢场高手的作派。
“莫少,电话!”张凯钟将莫斯的手机递了上去。
莫斯很反感别人打断自己打歌,原本想将手机扔到一旁,但看清来电显示,却飞快摁下屏幕上的暂停,原本喧闹的包间里立刻安静下来,只听到周文清身边的女孩子欲拒还迎的声音。
“停!别出声!”莫斯拿着话筒,打断了胖子周文清的动作,这让好不容易能来ktv宣泄一番的胖子有些不满。
“莫少,你唱你的呗,我跟小蓝说点悄悄话,也没打扰你唱歌!”周文清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很识相地将怀中的女孩子推到一旁,他看到莫斯看着手机屏幕的面色很凝重。
“怎么了莫少?碰到麻烦了?”张凯钟关心道,“有啥事儿跟哥们说,别他妈的一个人扛,咱们自己扛不了,还能拉着爸妈一起扛,西湖的地界上,还有什么好怕的?”
“闭嘴!”莫斯皱了皱眉,冲身边刚刚一直缠着他的dj公主使了个眼色,“带姑娘们先出去,等我打完电话再进来。”
直到姑娘们出去,莫斯才接通电话,声音极其柔和:“喂,顾小西同学?”
电话里果然传来顾小西的声音,莫斯原本凝重的脸上开始展露一丝笑容,而后几乎变成了狂喜。
周文清和张凯钟都是跟莫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三家人家庭背景颇为相似,三个孩子年龄也接近,便成了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这两人对莫斯是极为熟悉的,这厮从上初中时就讨姑娘喜欢,早在初三时就已经失去了处男身,事后还乐滋滋跟两位发小分享自己在学校音乐楼的钢琴上失去贞操的难得经历,上了高中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月换一次女朋友那还算是慢的。只是莫斯这家伙智商情商双高,再加上莫斯父母能量巨大,高二下学期就将莫斯的户籍从西湖转到了京城,因而莫斯也没花费太大的力气便轻而易举地进了无数少年挤破脑袋也迈进的华夏顶尖学府。
“谁啊?弄得跟真的似的。”张凯钟见莫斯端着手机狂笑,忍不住打击道,“你小子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倒是头一回见你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
周文清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败类,我就真想不明白了,你也就比我帅那么百分之零点五,怎么这些小姑娘一看到你就挪不开步子?看到我就跟小白兔见着狼似的?”
莫斯嘴角轻扬,晃了晃手机:“你猜,给我打电话的是谁?”
周文清怨妇般地剐了他一眼道:“还能有谁?看你这骚到骨子里的模样,不就是一小姑娘嘛,你又不是第一次泡妞!”
张凯钟心细,摇头道:“胖子,这回没准还真不是普通姑娘,从小到大,你见咱们莫大少跟哪个姑娘认真过?今儿居然把妈咪和公主都赶出包间才敢接这个电话……”张凯钟一步窜上来,勾住莫斯的脖子,贼兮兮笑着道:“老实交待,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莫少,咱们可是说好的,女朋友可以换,但媳妇儿可得同年同月同日娶,你可不能背叛了誓言。”
莫斯耸耸肩,笑得神秘兮兮:“要是真的能把这丫头泡到手,嘿嘿,咱们就发了!”
“发了?”胖子周文清不解,“莫少,咱也不缺钱花啊!”
莫斯笑骂道:“死胖子,你懂个卵子!这丫头是我们学校的新晋校花,一直很低调,我最近也是偶然的一个机会,才得知她的身份背景。哥儿几个,说出来你们吓一跳,要是真能把她拿下,咱们哥仨这辈子应该是不用发愁了。”
周文清翻着胖胖的死鱼眼道:“原本也不用发愁。你爸是市政府秘书长,我爸是财政局长,凯钟他爸是省公安厅副厅长,我爸说,他和你们俩的爸都商量过了,毕业后,我进市政府,莫少进省公安厅,凯钟你跟我爸去财政局混,朝九晚五,愁个鸡#巴啊!”
莫斯闻言,轻踹了胖子一脚:“你他娘的就知道吃你爸的老本,你爸在财政局这些年贪的钱,早晚有一天要被你个败家子儿败光!”
张凯钟笑道:“莫少,这个还真不用发愁,胖子他老娘是国发集团的老总,听说他老娘一年的薪水,够他爸赚十五年,你妈也不错,听说马上就是工行西湖分行的一把手了,这可是实打实的金饭碗,估计这阵子排着队的人等着请你妈吃饭批贷款呢!”
莫斯和周文清不约而同地笑骂道:“你他娘的滚蛋!”
莫斯笑道:“你妈是我们西湖本地最大的开发商,人家的婚房都是**十平米,你他娘的,你老妈给你准备的婚房都是一千平方起的,你他娘的才是正儿八经的富人。”
“得得得,不说这个,言归正传,说说你的那个校花,到底怎么回事?”张凯钟问道。
莫斯又神秘一笑:“听说过王鹏震吗?”
周文清上高中是后进生,经常倒数,自然不知道王鹏震是谁,但张凯钟却是跟莫斯一样优秀的青年,闻言猛地来了精神:“你是说开国上将,那位号称军中赛诸葛的王将军?”
莫斯竖起大拇指:“不亏浙大高材生!”顿了顿,他才终于揭开谜底,“刚刚来电话的这姑娘,是王老的亲外孙女。”
张凯钟与周文清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王鹏震的外孙女,这可是真正的红三代。他们三人虽是官二代、富二代,但是跟真正的红三代比起来,还是缺少了一份坚实的底气。
莫斯接着神神秘秘地道:“这还不是最劲爆的。”
周文清来了兴致:“莫哥儿,快说快说,还有什么更劲爆的?”
莫斯也不再卖关子,接着道:“我不是高三在北京整整呆了半年吗?那会儿我认识了几个哥们儿,他们是一个圈子的,后来都进了北大,有一次我无意中参加他们的聚会,才听说这姑娘的哥哥在京城里也是个出了名人物,咱们玩的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周文清和张凯钟都不自在地撇了撇嘴,但是也没任何办法,谁让人家的外公是开国上将呢?
“听说她哥哥上学那会儿,就包养了周冰。”
“周冰?大明星周冰?”周文清一脸如丧考妣,他是周冰的粉丝,听说偶尔曾经被人包养,顿时无名火起。
莫斯也没有去管周文清的情绪,趁着酒劲,接着道,“最牛逼的,是他哥哥去年结婚了,你们知道娶的谁吗?”
“谁?”周文清和张凯钟异口同声问道。
莫斯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道:“姓孔。”
周文清还没反应过来,张凯钟已经一脸惊疑,竖起大拇指:“这位的女儿?”
“嗯,听说这位有两个女儿,一位早已经出嫁,还有一个二女儿,去年才嫁人,嫁的就是王鹏震的外孙。”
胖子周文清瞬间反应过来:“莫哥儿,那还等什么,快呀,把人约出来,要是搞定了,明儿你就是皇亲国戚,我俩还读个屁的书啊,跟你一道儿上北京城厮混去!”
莫斯怪笑着点了点头,拿起手机,拨了出去,但很快便蹙起眉头:“咦,关机了?”
周文清和张凯钟也连忙将脑袋凑了过来,狐疑道:“这么早就睡觉?什么情况?”
莫斯不知为何,却是松了口气道:“也好,她约我明天带她逛逛西湖的名胜古迹,你俩快给我出谋划策,看看明儿怎么才能把这位小美女一举拿下。”
胖子猥琐笑道:“这好办,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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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龙井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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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西湖龙井庄园,两辆挂浙a当地牌照的汽车缓缓驶入庄园前的停车场,打头的是一辆毫不显山露水的黑色广本雅阁,还是09年的老款车型,看样子开了有些年头了。第二辆车是一辆白色的排量0t的路虎揽胜,落地价超过了两百八十万。庄园主人原本带着两名模样清秀的女服务员候在大门边,笑容可掬,见两辆门毫不给面子地擦身而过,也不气恼,带着两位美女笑呵呵地迎向停稳向从车上走下来的年轻男女。
“庄老板,好久不见,看你的样子,又富态了不少,敢情你的小日子过得比我哥仨要滋润得多啊!”胖子周文清从路虎揽胜的驾驶席上跳了下来,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庄祥瑞的脸。庄祥瑞身后两名算得上秀色可餐的女服务员眼中均露出诧异之色,庄祥瑞在这一带算得上是远近闻名的富豪,这胖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面对庄老板时满脸傲慢,而庄祥瑞四十开外的年纪,被小胖子拍了脸蛋不仅不生气,而且还满脸陪笑。===『名侦探柯南sg72/』===。
“周少哪里的话,我这儿都是小门小户的小本生意,哪里比得上令尊和令堂手上的两枝笔?”庄祥瑞弯着身子陪笑。
“老庄,今儿来的是我大学同学,人家可是慕名来我们西湖度假的,你可得把你压箱底的好茶拿出来啊,可不能丢了我们西湖人的脸面!”莫斯要比周文清客气得多,但言语间仍旧是屈高临下的逼人气势。
庄祥瑞显然不是第一次跟莫斯打交道,立刻笑着迎了上去:“莫少您这是哪里的话,您三位带朋友来我这小庄子,是我庄某人的荣幸,文艺一点讲叫蓬荜生辉。”
莫斯嗯了嗯,却没有跟庄祥瑞多寒暄,只是转身打开黑色雅阁的副驾车门,走出一个水灵得连庄祥瑞都诧异的年轻姑娘,无论是容貌和气质都是上上乘,就连庄祥瑞身后两位平日里将自己的容貌引以为傲的姑娘也自惭形秽。庄祥瑞短暂怔了怔后,立刻又恢复了陪笑的模样:“欢迎欢迎,鄙人庄祥瑞!”
“老庄,这是我同学顾小西!小西,庄老板是这一带最大的茶商,这一带大部分的山头都是他的私人领地。”莫斯介绍道。
顾小西本就是北方的爽朗性子,大咧咧跟庄祥瑞握了手后,甜美笑道:“庄老板,这儿的空气真好,比西湖市里强多了!”
庄祥瑞陪笑道:“莫少过奖了,顾小姐,这里毗邻国家森林公园,周围又都是茶园,没什么污染,空气自然要比市里强得多!”
张凯钟此时也走了过来,庄祥瑞又是一阵陪笑寒暄:“快快快,里面请,小红小绿,把我珍藏的极品茶拿出来!”
此时雅阁的后车门打开,从车跳下两个半大的孩子,灵气十足的男孩穿喇嘛袍,碧玉般清秀的女孩穿道袍,下了车,便见那穿道袍的姑娘老气横秋背着后,皱皱小鼻头,眉头微蹙:“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庄祥瑞心中一惊,但很快恢复了自然,疑道:“这两位是……”
顾小西一拍脑袋道:“光顾着跟莫斯聊天了,把这两个睡着的小祖宗给忘了,我哥的弟弟和妹妹。”莫斯也不了解这俩奇怪的孩子到底跟顾小西有什么关系,没太当回事,笑道:“进去再说吧!”
庄祥瑞和两名旗袍美女带路,沿着庄子里用心铺设的曲折鹅卵石道路,来到庄子深处,一排造型奇特的木屋出现在青山茶园的脚下。
“哎哟,庄老板,你倒是很会踏着潮头赚大钱,这茅草木屋跟裸心谷里的很像啊!”周文清看着一排茅草顶木身结构的别墅,啧啧称奇。
庄祥瑞摆摆手道:“我这都是小打小闹,哪里比得上周少与张少你们两家在朋友裸心谷里的大手笔!实不相瞒,我也是去了趟裸心谷才深受启发,我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地方,最缺的就是人气,弄点民宿什么的噱头,最后还是为了能把茶叶卖出去。”
庄祥瑞带众人进了一幢最大的别墅,一楼便是客厅,厅内金碧辉煌,跟从外面看的风格截然相反。
“老庄,你这是玩的金于其内,而败絮其外啊!”莫斯调侃道。
“莫少,庄老板这招叫瓮中捉鳖,让你安安心心进来挨宰!”周文清毫不给庄祥瑞留面子。
“几位稍坐,我去安排一下!”庄祥瑞退出客厅,穿过厅廊,别墅居然与另一栋相连通。
厨房中,刚刚的两名旗袍女子正在泡茶,见庄祥瑞进来,小红嘟嘴道:“庄总,哪儿来的小孩,一点礼貌都没有……”
话未落音,一声脆响。
小红捂着,一脸惊恐,小绿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庄祥瑞眯眼,压低了声音,仿佛咆哮一般:“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这三个公子哥,都是娘有钱老子有权的货色,你信不信只要他们当中的一个听到你刚刚的话,明儿就有人把你卖到坦桑尼亚去接客!”
小红从来没见庄祥瑞发这么大的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敢流下来,捂着红肿的面颊,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小绿,你把泡好的茶送进去!”庄祥瑞恢复了弥勒佛一般的笑脸,“跟客人讲解一下这极品明前龙井的保存不易,相信他们能理解这种茶的珍贵。”
小绿姑娘如蒙大赦,连忙托着茶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不是小红,她没有像小红那般爬上庄祥瑞的床,但是庄祥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却比小红更加清楚。
小绿离开后,庄祥瑞这才伸手去抚摸小红的脸颊:“红啊,是我急躁了,不过我也是为你好啊!外头那姓莫的少年,爸爸是市政府的高官,妈妈是行长,手里掌握着咱们家的生命线。那小胖子,老子是财政局局长,正儿八经的财神爷,妈妈是国发集团的老总,你不是很喜欢裸心谷吗?那里头的基建,大多就是国发集团承接的。还有那个不太说话的张凯钟,爸爸是公安厅副厅长,妈妈是西湖最大的开发商杭城开发的董事长,三个泡在权力和金钱交织的蛛网里长大的小王八蛋,那能量有多大,你知道吗?”
小红惊恐地摇了摇头,在她眼里,镇长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官了,所以庄祥瑞让她陪镇长睡觉,她也不敢说一个不字,那么厅长高官一类的,更是距离她遥远至极的存在。
“所以,现在你知道我是在为你好了吗?”庄祥瑞眯眼微笑。
“嗯嗯!”小红惊恐点头,“庄总,我……我还是不要进去了,我怕……”
庄祥瑞脸色暗了暗,令小红心中万份忐忑。对莫斯三人来说可以当狗一样耍的老庄,对她来说就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良久,庄祥瑞终于点了点头:“也好,你准备准备,朱镇长初六就从美国回来了,你的状态要好好调整调整。”
“庄总……”小红欲言又止。
“嗯?”庄祥瑞皱眉。
“庄总,朱镇长……他……他的癖好有些奇特……”
庄祥瑞面色阴沉:“你不愿意?”庄祥瑞的声调已经拔高了些许。
小红吓得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我……我愿意……”
庄祥瑞很热情,不仅拿出了私人珍藏的极品龙井招待莫斯一行,又安排厨房中午准备一桌地道的杭帮土菜,大多都是附近山里的野味,蔬菜也是城里不常见的山中野菜,头一回吃到这些地方特色菜的顾小西啧啧称奇,心情大好,莫斯与两位狐朋狗友相视而笑——他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庄祥瑞陪酒,被莫斯三人灌了不少茅台,好在庄祥瑞酒量奇大,两斤白酒不在话下,以一战三倒也没落了下风。
顾小西喝了一种当地镇上的土法酿制的气泡酒,味道甘甜,但后劲不小,几杯下去,便俏脸微红。
两个孩子也很少说话,基本被莫斯三人以及庄祥瑞都忽略了他们的存在,只当是寻常无奇的普通孩子。
莫斯三人又轮流敬了顾小西一轮,小西性格爽朗,来者不拒,漂亮的小脸蛋微红。
庄祥瑞眼观鼻鼻观心,他哪里看不出莫斯的狐狸尾巴,大家都是男人,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只是这么水灵的一个小姑娘,性格也挺好,估计又要白瞎在莫斯这群祸害手里。往年里,他也没少见莫斯他们带着姑娘,就从来没见过有重样的,估摸着这回又大差不差。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好的一姑娘,唉,谁让命不好呢?
莫斯三人又想针对顾小西发起一轮酒桌攻势,却不料顾小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小西也没避讳众人,直接接了电话。
莫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难看,听声音是个男人,而且看顾小西的神态,应该是很信任那个男人。
挂了电话,顾小西状态微醺道:“我哥说他马上来过来,莫斯?”
这个时候莫斯自然要强装大方:“好啊,都是自己人,多一个人更开心啊!”
周文清帮莫斯问道:“小西,你还有个哥哥在我们西湖?”
顾小西点头道:“嗯嗯,他是公务员,过年要值班,走不开,没办法,只好我们来西湖看他了。”
莫斯越听越觉得电话里的陌生男子应该是顾小西的男朋友,心中龌龊心思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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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血腥味很重的庄老板
龙井山庄距离西湖市区不过四十分钟的高速车程,莫斯以为自己的那位“假想敌”起码要四、五十分钟才能赶到,自己只需要半个钟头的时间便可以将顾小西彻底放倒,龙井山庄里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民宿,有大把的机会能将生米煮成熟饭。只是莫斯万万没想到,就要顾小西强调自己不胜酒力的时候,一直待在顾小西身边吹口水泡泡的小道姑跳了出来将顾小西杯里的土酿甜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切换至小姑娘惯用的撒娇模式,跟莫斯大干三杯。周文清一看连喝三杯的莫斯快要不敌,连忙跳出来挑酒,谁知小道姑就是死盯着莫斯不放,又想尽办法连骗带哄地让莫斯喝了三杯。连续六杯入腹,莫斯眼里的人影已经开始东倒西歪。
土酿甜酒虽说度数不高,但是对于一般的孩子而言,二十多度的酒连续几大杯下去,也得倒头昏睡了,可是小道姑却越喝两只眼睛越亮,连胖子周文清也被灌趴下了。等小家伙的目光落到张凯钟的身上,张公子连忙摆手:“我的酒量尚不如他们俩,小师父就放过我吧!”
小道姑这才满意地打了个酒嗝,冲张凯钟甜甜一笑:“这种酒虽然很好喝,但比我在山上喝的逊色多了。无极虽然头发胡子都白了,道术也不怎么样,但酿的酒,我倒觉得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哩!”
张凯钟这会儿可不觉得小道姑在说什么孩子的话,莫斯和张文清都是人精,居然被这小姑娘连哄带骗地灌醉了,这让张凯钟在觉得不可思议之余,又觉得这事儿看上去颇为诡异。他余光瞥见小道姑左手的道袍都湿了,心中一惊,但随即自嘲一笑,这平凡世界,又怎么可能真的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六脉神剑呢?
只有小喇嘛微笑不语,心思灵慧的十力早就察觉莫斯所图不轨,等莫斯开始企图灌醉顾小西的时候,他装作拿顾小西的手机玩游戏,给李云道发了条短信,而后安静地看莫斯表演。李云道打电话来之前,已经给小喇嘛发了一条短信,仅七个字:若有事,格杀勿论。
酣沉入睡的莫斯等人哪里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连还算清醒着的张凯钟也没料到坐在小道姑身边一脸童叟无欺微笑的孩子,才是隐藏在顾小西身边的终极大杀器。
庄祥瑞陪笑又陪酒,喝得不多,但一对火眼金睛早就看出莫斯醉翁之意不在酒,除了为这姓顾的水灵小姑娘惋惜外,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在他看来,莫斯等人在他的龙井山庄里吃好喝好玩好,那才是第一等要务,至于是不是有姑娘在这儿**,又或者是人家郎情妾意,大体上都与己无关。他已经让小红和小绿去准备了六栋别墅,至于小美女会不会被莫斯扛进房间,那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姓顾的小姑娘带来的两个孩子不仅装扮奇特,行事风格也与平常的普通孩子迥异。土酿甜酒的威力他是清楚的,虽然是低度酒,但后劲奇大,就算他喝下半瓶,半夜也要难受好一阵子。莫斯这三人早就知道这甜酒的厉害,所以今天中午才特地吩咐庄祥瑞一定要准备这种土法酿制的甜酒。
莫斯和周文清两个外向性格的喝趴下了,剩下一个性格内向且话不多的张凯钟跟庄祥瑞凑在一起也只是客套客套,酒桌上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庄祥瑞是场面人,笑着问张晓蛮道:“小姑娘,你上几年级了?”
小道姑甜甜一笑:“原本我和十力都上初三,现在又不上学了。”
庄祥瑞一愣,随即苦笑,他以为小孩子是在调侃自己:“来来来,小姑娘,叔叔敬你一杯,你的酒量,可比叔叔我还要厉害得多!”
小道姑却怎么也不肯端起酒杯,眯眼笑道:“你是坏人,我不跟你喝酒。”
庄祥瑞尴尬地笑了笑,转向小喇嘛:“小师父,你不喝一杯?”
十力抬头望了庄祥瑞一眼,又低下头去。
庄祥瑞自讨了个没趣,他又不能拿两个孩子怎么样,只觉得应该是两个被家长宠坏的没家教的孩子,他却不知道,刚刚那一眼,却已经被那浩淼天眼看透了前世今生。
酒桌上正尴尬时,小绿领着一位身着浅蓝色羽绒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庄总,顾小姐的朋友来了。”
庄祥瑞客气地站起身迎了上去:“欢迎欢迎!鄙人是龙井山庄的庄主庄祥瑞。”
李云道笑着点了点头:“我姓王,王望南!”来龙井山庄的路上,李云道已经让夏初调查过庄祥瑞的背景资料,知道此人是龙井镇一带赫赫有名的茶商,但最让李云道警惕的,却是这座面积颇大的茶庄已经连续三年发生过失踪案,失踪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外地来茶庄打工的年轻女性,失踪案一直没有告破,外来打工妹不辞而别或者跟富商跑路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当地派出所和公安分局都将案子搁在一旁,大家都认定那三名失踪的年轻打工女子应该是跟人跑了。
与庄祥瑞一握手,李云道便心中一颤,这厮身上好浓郁的血腥味,而且李云道可以肯定,这血腥味是近两日内才有的。
小道姑一看见李云道,隔着桌子便张大胳膊,爬上椅子,双腿微屈,而后竟径直隔着桌子,从半空划过一道弧线,蹦入李云道的怀抱。
张凯钟以为自己喝多了,看得眼花了,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看到椅子上的脚印,才确定小道姑的的确确是隔着桌子跳进刚来的青年怀中,不过幸好他也酒过三旬,脑子也不甚清楚,见李云道来打招呼,也只是隐隐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在哪儿见过,但对“王望南”这个名字却陌生得很。
李云道一来,张凯钟便知道莫斯的如意算盘估计是打不响了,便张罗着让人送莫斯和周文清回房休息。
庄祥瑞将小绿喊了进来:“喊几个力气大的保安一起,送莫少和周公子回房。你亲自送张公子回去,顾小姐我和王先生一起送她去休息。”
张凯钟立刻会意,看了小绿一眼,笑了笑道:“对了,你还有个穿红旗袍的姐妹呢?”
庄祥瑞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道:“张公子,小红家来了‘亲戚’,您懂的,女人嘛,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张凯钟笑了笑,任由小绿扶着自己走向早已经安排好的别墅。
李云道将顾小西扶起,顾小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李云道,醉熏熏道:“咦……哥……你来了……”说完,又靠在李云道的肩头睡着了。
李云道歉意地冲庄祥瑞笑了笑:“庄总,麻烦你了,我妹妹不太能喝酒。”
庄祥瑞在前方带跟,摆摆手道:“哪里的话,莫少的朋友,就是我庄祥瑞的朋友。幸好过年期间,我们也没有对外营业,否则这民宿空着不空着,还不一定呢!”
两个孩子走在李云道身侧,如同保镖一般,待进了别墅,将顾小西安排在卧室睡下,庄祥瑞才告辞离开。
等庄祥瑞一走,关上门,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从卧室出来的李云道看到这一幕,皱眉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小道姑道:“这庄子里,血腥气很重,有年代比较久远的,也有近一两年的。”小道姑的鼻子比李云道的还灵光。
李云道点头:“你刚刚闻到庄老板身上的味道了吗?”
小道姑点头道:“刚刚我们进庄子的时候,他身上还没有血腥味,到吃饭的时候,身上便有了味道。”
十力也沉沉地一点头道:“这座庄子,煞气很重啊。”
李云道微微皱眉,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老华,你记得龙井镇龙井山庄的失踪案吗?”
华山正陪老婆逛万象城,很少逛街的男人一旦陪女人逛街,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正痛苦不堪时,李云道来电话提及案子,华山立刻来了精神:“记得,当然记得,当时他们县公安局打了报告上来,想结案,被朱局退了回去,当时老朱很生气,还揪着我问这件案子。不过头儿,我看过案子的卷宗,有几个疑点,当地派出所都说有人提及失踪的三名女服务员都曾跟来庄上玩的游客眉来眼去,但并没有提及证人姓名。第二,三名失踪人员的家人也确认失踪人员并未曾与家人联系。第三,我不知道县里有没有发现,第二名失踪者曾为第一名失踪者报案,而且第三名失踪者也曾为第二名失踪者报案。”
“当时你跟老朱提过这件事吗?”李云道问道。
“说了,不过后来e30峰会,全员都在为峰会做准备,您也清楚的,基层办案人员素质良莠不齐,而且越是到地方上就越复杂,我估摸着,这里头应该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华山大胆推测道,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咦,头儿,你不是在缉毒那边为散冰党的事儿头疼吗?怎么突然问到这件事儿了?难道散冰党跟这庄子有关?”
“不是,我妹妹来西湖玩,被她几个朋友带到龙井山庄玩,喝多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李云道说道。
“您在龙井山庄?”华山吃了一惊,显然他已经意识到,李云道会打电话问案情,应该是有了些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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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扑朔迷离的龙井山庄
“你们当时调查过龙井山庄的庄祥瑞这个人吗?”
华山回想了片刻道:“我印象里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是龙井山庄的老板,据说他承包了镇上绝大多数的茶山,建成了龙井山庄,前些年就靠卖茶叶发家致富。 这个人在龙井镇很吃得开,很地方政府的官员关系很铁,镇上最大的青皮流氓叫庄有富,又是庄祥瑞的伯叔兄弟,在那个小地方,也算是黑白两道通吃。不过前阵子我参加市里一个老战友组织的饭局,在饭桌上还碰到过这个人,城府的确深不可测,听我战友的意思,庄祥瑞抱上市里某个大人物的大腿,所以这两年生意的重心开始往西湖市区转移,去年市里像雨后春笋一样开出来的‘五斗昌’茶叶铺子,他就是大股东。”
“哦?”李云道狐疑地摸着下巴,接着问道,“调查失踪案的时候,有没有市领导或者省领导跟局里打过招呼?”
华山微微沉吟片刻道:“好像还真有,我当时听老朱提过那么一口,好像是省厅的某位领导给朱局打过电话,对对对,就是庄祥瑞被县公安局找去协助调查的时候,老朱拉不下脸面找县局的人,让我打的电话,我当时就直接联系了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周舜,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其实人家已经把案子搁置到一边了,找庄祥瑞过去也就是走个过场,所以就顺水推舟地给了个人情,我也是前阵子跟周舜喝酒听他提起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的。”
挂了电话,李云道又打给了夏初,吩咐夏初立刻调查莫斯、周文清和张凯钟三人的家庭背景,没多久,夏初便将三人的背景资料都发了过来。一打开资料,李云道顿时微微蹙眉:莫斯的父亲莫天印是市政府副秘书长,母亲张琳是工商银行西湖分行的行长。而周文清的父亲是市财政局局长周自刚,母亲薛雯则是国发集团的董事长,国发集团是西湖市国资委麾下的头等规模的国有企业,资产近千亿规模。最后一个最不起眼的张凯钟也背景惊人,父亲张士英是公安局排名第三的副厅长,分管禁毒,经济犯罪和缉私,母亲甄平是西湖市最大的开发商杭城建设的最大股东。
放下手机,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状态中的顾小西,李云道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从夏初的调查资料来看,今年才二十岁的莫斯至少已经实施过四次**,次次都有人从旁协助与受害人家庭私下和解,但在李云道看来,所谓的“私下和解”不过是受害人对权力和财富综合体的无奈与屈服。如今真是这样,莫斯带顾小西来龙井山庄,又将顾小西灌醉,其心可诛。
李云道又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三人的资料,拿起电话又打给了朱子胥:“朱局,我手头有件案子,可能涉及到省厅领导。”
朱子胥正在院子里跟一帮老头下棋,此时一听有省厅领导涉案,立刻走远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道:“云道,你跟我具体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云道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朱子胥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后才叹气道:“我也不瞒你了,当时给我打电话的,的确是副厅长张士英,但是如果说他会跟一个贩卖茶叶的地方小土豪扯上关系,我却很难相信,我愿意相信他是受人之托。张士英从高焱那个位置升上去的,他对犯罪份子的容忍度几乎为零,用嫉恶如仇来形容,其实也不为过。”
对于朱子胥的判断,李云道还是持相信态度的,毕竟朱子胥在体制内待了那么多年,又在与犯罪份子斗争的战线上坚守大半辈子,早就练出了一对看人的火眼金睛。张士英这个人李云道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就“散冰党”一案他还专程带高焱一起到张士英办公室做过工作汇报,张士英是个浑身上下都散发个一股子正气的警界精英,要将他与庄祥瑞结合在一起,李云道也觉得可能性极小,最大的可能就是朱子胥说的,张士英也是受人之托。至于张士英是受谁之托,这一点李云道就无从得知了——体制内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今天你在你的职权范围内给我行了方便,明天我会还你一个人情,你来我往,如此才形成了一张几乎密不透风的关系网。
看顾小西睡得香甜,李云道小声地对两个孩子道:“你们在这儿守着小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能将小西一个人扔在别墅里,我出去转转。”
小道姑噘嘴凑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李云道哭笑不得:“我是要去查案,你去干嘛?”
“帮你。”小道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嗅觉比你的还要灵光,你承认不承认?”
李云道想了想道:“也好,多个人也多个掩护。十力,那你在房内看着小西,我带着手机,有情况的话,你随时跟我联络。”
“天狼和那个日本忍者呢?”小道姑歪着脑袋,往常李云道出现,她总能在周围看到那两个一明一暗的保镖,今天一个都不见踪影,所以小家伙觉得有些奇怪。
“天狼被国安招了回去,说是有紧急任务,关芷被我派去给天狼打下手了,他们俩如今配合惯了,少任何一人,都会对行动不利。”李云道笑着解释道,事实上从广州回来的路上,郑天狼就接到了归队命令,之后李徽猷也被总参紧急派出,却不知道究竟又出了什么大事。
李云道牵着小道姑,刚走出别墅,就看到木栈道口守着一名保安,正是刚刚帮忙将醉酒的莫斯扶回房的其中一位。看到李云道出来,保安咧嘴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高尔夫电动车:“王先生,庄总吩咐我在这儿候着的,您要是想在庄子里转转,我给您开电瓶车当导游。咱们这龙井山庄里大部分地方都是茶园,不过现在正月里还没到摘茶的季节,不然您可以带小美女一起去采些茶叶,自己炒着玩。”
李云道心下微动,笑道:“那就麻烦大哥了。”
坐上电瓶车,李云道给保安发了枝烟:“大哥怎么称呼?”
保安一看是软中华,小心翼翼地将烟夹在耳朵上,发动电瓶车,笑着道:“王先生,你叫我有富就成,庄有富!”
庄有富?李云道心中冷笑,庄有富是庄祥瑞的堂弟,是龙井镇一带出了名的大青皮。一个地痞流氓居然会来当保安?而且恰好就守在顾小西住的别墅门口,李云道相信这世上没这么巧的事儿。
庄有富见李云道神色如常,心想自己应该是过关了,接着便开始打探李云道的底细:“咱们庄总是做茶叶生意发家的,现在生意都已经做到市里去了。对了,王先生,您是干哪行的?”
李云道点头道:“我不如庄总有本事,做不来生意人,只能在体制里混口饭吃。”
庄有富一听,寻思眼前这青年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这个年纪在体制里多数人都还是办事跑腿的,但还是不太放心,接着道:“体制里呆着好啊,我们庄总看着风光,但碰着你们这些大领导,还不是得陪吃陪喝还得陪笑吗!”
李云道笑着摇头:“你们庄总那都是跟大领导们泡在一起的,像我这种累得大过年也回不了家的小角色,哪里能入得了你们庄总的法眼。”
庄有富一听,更加肯定眼前的青年不是什么大官,心中顿时宽松,话匣子也打开了:“说得了是啊,不瞒您说啊,庄老板是堂哥,我爷跟他爷爷是嫡亲兄弟。我跟庄总去过几次市里,那些大领导,一个个看着就官威十足,王兄弟,哪天你也能练出那样的气场,嗯,一挥手就有大把的人凑上来,乖乖,那可不得了啊!”确认了李云道不是什么“大官”后,庄有富口中的“王先生”也随之变成了现在的“王兄弟”。
李云道笑道:“庄总跟市里的大领导们很熟啊?唉,也不知道啥时候我才能有机会给大领导们留个好印象……”
庄有富灵机一动道:“王兄弟,那你可得跟我们庄总好好交流交流感情,他一高兴,下回去市里拜访大领导的时候,把你也捎上,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李云道话峰一转:“庄大哥,怎么不见庄总的夫人?”
庄有富原本开车开得好好的,猛地一脚刹车,车上的人均是一个踉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庄有富惊恐地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王兄弟,这可是庄子里禁忌的话题,千万别被我们庄总听到了。”
李云道狐疑道:“庄大哥,这里头难不成还有什么故事?”
庄有富小声道:“不说也罢,反正你记得以后跟咱们庄总在一块儿,千万别提这茬子事情。”
李云道点了点头,怕引起庄有富的怀疑,也不再追问,拿出那包刚拆封不久的软中华,干脆整包塞进庄有富的口袋里:“庄大哥留着抽,没了我那儿还有,回头有时间,我再给你拿几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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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游龙井山庄
庄有富见自己真的将市里的这个小公务员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不禁窃喜,他的的确确是镇上的大青皮,原来在镇上就是靠收保护费过日子,这几年跟着庄祥瑞也算日子越过越好,但还是改不了贪小便宜的习惯。收了烟,庄有富便开始跟李云道介绍龙井山庄的风景,这龙井山庄的确比李云道想象的要大得多,如果不是庄有富开着高尔夫电瓶车,凭两条腿的话,半天都不定能将整个庄子逛上一圈。
龙井山庄坐落于龙井镇的西侧,这里的丘陵山脉被镇上的人称为西山,镇上人觉得日薄西山的兆头不祥,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住在西山或者在西山上开垦种植。十年前地方政府给出种种优惠条件,可镇上的人就是不乐意跟“西山”扯上关联,直到庄祥瑞跳出来,以让地方政府出面作担保向银行贷款的方式,拿下了足有数十个山丘的地方,改建成了龙井山庄,主营茶叶生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庄祥瑞的名字里有“祥瑞”二字,愣是压住了“西山”的坏兆头,茶园产量一年超越一年,生意做得一年比一年红火,庄祥瑞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豪,而且跟镇里书记和镇长的关系都异常稳固,而那些有坏心眼的人不是被派出所请了进去,就是被庄祥瑞的堂弟庄有富收拾得服服贴贴。
如今的龙井山庄,的确景美如画,就连李云道坐在高尔夫电瓶车上仅仅是走马观花,也觉得那连续起伏的丘陵茶园,远远看去是那般地壮观。再加上这几年庄祥瑞发家致了富,又琢磨着将山庄改成裸心谷一类的旅游胜地,请了台湾知名的设计师参与了庄园的改造,还拿到了县里对开发生态旅游项目的定点扶持资金,整个庄园看上去既有原生态的一面,又不脱离现代科技,这一点从整个庄园里全部覆盖了无线局域网就可以管中窥豹。
电瓶车开到庄园的西北角便突然没路了,庄有富正在倒车的时候,李云道却让他停了下来。
李云道从车上下来,招呼小道姑过来:“晓蛮,来,这儿风景好,给你拍几张照片。”此时正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冬阳和煦,斜照于两座山丘的正中,天边的云彩都被勾勒出了一圈橙黄色的金边,就连西山的山体轮廓都在光晕下变得模糊起来。
庄有富也没太在意,城里人就是这样,看到一丁点绿植就觉得风景美不胜收,他在这镇子上看了都要三十多年了,也没能从这些风景里看出个花儿来。
用手机帮小道姑拍了几张照,李云道将张小蛮喊到跟前,背对着电动车蹲下身子,一边跟小家伙一起回看刚刚拍的照片一边道:“闻到了吗?”
小道姑重重点头,轻声道:“有一股很浓郁的恶臭,还有血腥味,但味道已经很淡了。”
李云道也隐隐闻到了一股恶臭,但被龙虎山张大天师视作关门弟子的小道姑毕竟道术通灵,能闻到一些常人闻不到的气味也属于正常。
“晚上再说吧,这会儿有跟屁虫。”李云道小声道。
“嗯嗯,跟屁虫,还抢了你一包烟呢!”小道姑很不甘地道,她知道李云道喜欢抽烟,所以对庄有富“骗”走李云道的软中华感到很愤慨。
李云道失笑,轻轻拍了拍小道姑的脑袋:“人小鬼大!烟是我送他的,从他口中套出来的消息,可远远超过那包烟的价值!”
李云道起身,招呼庄有富道:“庄大哥,开了好一会电瓶车了,下来抽根烟再走吧!”
庄有富仰头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在确定些什么,最后才搓着手走了过来,想拿自己夹在耳朵上的那根烟,却看到李云道又拆开一包软中华,眼疾手快地将烟又夹回耳朵上,空手来到李云道对面,等着李云道发烟。
李云道也不点破,发了烟还主动圈着手帮庄有富点上,两人凑到一起的时候,李云道问道:“庄哥,你刚刚抬头看啥呢?”
庄有富小声道:“天干物燥的时候,庄子里能看到天空的地方都是禁烟的。我堂哥刚承包西山的第二年,也是正月里头,不知道哪个不识相的茶园里抽烟,引发了山火,你不知道,烧得漫山大火,大半夜的,天都烧出颜色了,那一次我堂哥真是损失惨重啊,如果不是那场大火,兴许我嫂子也不会跟人跑了……”庄有富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提到了禁忌话题,连忙闭嘴,想了想,又嘱咐道,“王兄弟,我刚刚嘴快,一时没准意,说漏了嘴,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去啊!否则我堂哥要是知道了,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李云道心下生出诸多疑问,不是说庄有富是镇子上赫赫有名的大青皮吗?怎么看样子还挺害怕庄祥瑞?难道说真的是有钱的腰杆子才硬?
另外,刚刚庄有富说漏了嘴,庄祥瑞结过婚,还有个老婆,但是庄祥瑞的老婆已经跟人跑了——这个说法又让李云道顿生疑窦,跟有钱人跑了,这不是山庄里的人对三名失踪人员的一贯推测吗?
李云道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抓到什么要点了,但怕引起庄有富的怀疑,也没有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更没提失踪人口的事情,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庄祥瑞的生意上。
“庄哥,种茶卖茶真的那么挣钱?”李云道一脸惊羡地问道。
“那是自然。”庄有富吐出一团烟雾,摇头晃脑道,“你们肯定只知道喝茶,却不知道茶叶的行情,这几年风调雨顺,庄子里的茶叶产量很好,你别看现在庄子里安静得跟佛堂似的,一到采茶炒茶的季节,把镇上的闲置劳动力都招过来我哥都还嫌人手不够。光卖茶叶,一年都有上千万的利润,更何况,我堂哥现在还做茶叶的进出口生意,这几年经常把茶叶从东南亚进口到国内,也把我们的茶叶出口到俄罗斯、韩国,甚至到欧洲,进出口,那可都是大单买卖。”
“从东南亚进口?”李云道眯了眯眼。
“泰国的冰茶,老挝的古树茶,还有斯里兰卡的金银茶,都是高级货。”庄有富耳濡目染,对茶叶生意也有了些初步的涉猎。
“做茶叶的进出口生意更赚钱?”李云道顺着庄有富的话问道。
“那可不,进出口的都是大生意。单靠山庄里产的茶,虽说也挣钱,但还没到动不动就能在市里买栋楼的地步。你知道我们庄老板现在在市里有多少套房子?”庄有富在胸口跟李云道比划了个数字:三。
“三套?”
“您太小看这生意了,是三十套!而且还是这一两年内才置办的,市里房价有多高,您肯定比我清楚!”庄有富很自豪地道,仿佛那些房子都是他本人的,“我媳妇儿原来是会计,房子的事儿都是我媳妇儿帮着置办的,写的都是我们庄老板的名字。”
李云道心中微动,如今西湖市里的房子均价是三万,能入得了庄祥瑞法眼的单价也起码在五万开外,一套房子置办下来少说上千万,这还不包含别墅,三十套的话那就起码要超过三个亿,李云道隐隐感觉到,庄祥瑞或许只是某股势力的“白手套”,所谓的进出口生意,或许也只是为了洗钱或者转移资金。
抽完烟,又跟着庄有富在山庄里兜了半个钟头,等回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李云道将刚刚拆开的烟又塞给了庄有富:“庄哥,我妹妹喝多了,你看能不能请人弄点清淡的小粥小菜,晚上我们就在别墅里简单吃点,明天一早再回市里。”
庄有富拍拍胸脯道:“没事儿,兄弟你就放心好了,我去安排,呆会了让小绿给你们送来!”
回到别墅里,顾小西还没有醒,十力见李云道进门,才稍稍松了口气,刚刚他已经念了数遍经文,却仍旧未能化解这庄园里的冲天怨天。
“云道哥,这庄子里死过人,而且死过不止一人。”小喇嘛平静地看着李云道说道。
“我知道,刚刚跟晓蛮出去看了一圈,不出意外,尸体应该就埋在山庄的西北角,整个庄园就那儿没有铺柏油路,庄祥瑞想发展旅游,游玩动线是最重要的,很明显,他不想让别人踏进那里。”
傍晚六点,小绿带着两名保安一起将清粥小菜送了过来,此时太阳落山,山庄里的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小绿的绿纹旗袍外头加了一件羽绒服。
“王先生,按庄总的吩咐,给大家准备了三种粥,白粥,菜粥和红豆粥,都是庄子里自己产的米和菜,您可以放心吃,另外还准备了十几样小菜,我们就不打扰了。”小绿带着保安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李云道叫住。
“小绿姑娘,我妹妹的那三位朋友怎么样了?”
小绿笑道:“莫少和周少都还没睡醒,张少好像有事,庄总亲自送他回了市区。”
小绿刚走,顾小西便悠悠醒了过来,嚷着要喝水,李云道给她倒了温水后,哭笑不得道:“不能喝你就少喝点,你不是说初四就要回北京参加志愿者活动吗?”
顾小西撅嘴道:“韩国总统面临议会弹劾,这一次中韩交流活动是由她发起的,所以韩国那边单方面取消了活动,我这个志愿者也就不用去了。”
李云道没想到金善姬的事情发酵如此之快,如果按照黑袍人的说法,金善姬上台与被弹劾都是圣教在一手操控的话,那么这个神秘的圣教所拥有的能量,真的超乎他的想象。
“稍微喝点粥,接着睡吧,明儿一早我们再回市区。”李云道庆幸有小道姑和小喇嘛顾小西身边,否则如果顾小西着莫斯那小色狼的道,李云道这会儿估计杀人的心都有了——虽然不是亲妹妹,但血浓于水,李云道早就让顾小西视作对自己来说异常重要的亲人。(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谁是盗墓贼
入夜,月色朦胧,不知何时,山丘间竟漫起了淡淡的薄雾,从丘陵飘至山庄,整个山庄仿佛笼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 山庄里的狗吠了两声便偃旗息鼓,由于还没有正式营业,山庄柏油路两侧的路灯都没亮,整个山庄如同一头陷入沉睡的野兽,静得只听到西北风的呼啸声。
莫斯醒了,摸了半天没摸到灯,幸好手机在枕头边,打开摄像头的灯,好不容易找到开关,试了几次却没能打开灯,看样子应该是停电了。白天的酒劲已经消失了大半,但脑袋还昏沉沉的,加上大半天没吃东西,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他看了一眼手机,有张凯钟给他的留言,说是家里有事,先回了市区,庄祥瑞给自己和胖子都单独开了间别墅,不过最让他留心的是顾小西也喝多了,安排在他隔壁的别墅里,不过顾小西的“哥哥”似乎下午也赶来了,也住在那间别墅里照顾顾小西。
莫斯暗骂一声“晦气”,自己费了半天劲,没料到最后倒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谁知道那自称是顾小西“哥哥”的家伙是真哥哥还是情哥哥!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十二不到,不知道顾小西有没有睡下。莫斯越想越不甘心,鬼使神差地穿上衣服,下了楼,一打开别墅的风,一股冷冽的寒风吹得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四下望了望,朦胧夜色中只看到数栋别墅伫立在山脚下,整个山庄里连一丁点灯光都看不到。
咬了咬牙,莫斯竖起衣领,摸黑走向顾小西所在的2号别墅,还没走到2号别墅跟前,却听到别墅的门突然打开了,走出一个浑身漆黑又看不清面容的人,那人仿佛跟夜色浑然一体,轻轻带上别墅门,便走向别墅旁的停车位,那儿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莫斯在那人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猫下身子,躲在别墅护墙的一侧,正好可以透护墙中间的玻璃看到那人的动作——只见那人从车后拿出了一个背包,背上背包,悄无声息地合上后备厢,而后往山庄深处走去。莫斯从小就胆大,否则也不会在与周文清和张凯钟的组合里以他为首,想了想,他便猫着腰,远远跟在那人身后。
沿着山庄的柏油路走了快半个钟头,莫斯琢磨着这家伙不是大半夜出来夜跑锻炼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今夜这罪自己就遭受得太冤枉了。又跟了半个钟头,正当他想放弃的时候,柏油路突然戛然而止,而那人却没止步,踩着泥土与碎石走向后山的茶园。
莫斯又想,这人不会是来偷茶的吧?可是大半夜的,偷茶能值几个钱?而且现在也不是产茶的季节啊,山上的茶树光秃秃的,连叶子都很稀少。可是,这个背包的黑衣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从身材动作上来判断,自己应该不认得此人,加上这家伙又是从顾小西的别墅里走出来的,应该就是顾小西的那个所谓的“哥哥”。想到这里,莫斯就心中一阵兴奋,如果这家伙是个小偷,自己把他当场抓住的话,顾小西肯定会离开这个偷鸡摸狗的家伙。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连片茶叶都偷不着,这哥们儿跑这儿来干嘛呢?
不会是梦游吧?还是这儿有什么宝贝?莫斯心中翻腾出无数种猜测。他一咬牙,也跟着那人踏着碎石和泥地进了后山,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这家伙是干啥的,只要自己认定他是贼,再加上庄祥瑞的配合,也不是没可能坐实这人是小偷的罪名,到时候顾小西肯定对这种人不屑一顾,那么自己的机会就来了!莫斯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跟着那人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只是那人不知为何进了后山后,就只在那片茶园里兜圈子,伸着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时不时把脑袋凑到地上,像狗一样嗅来嗅去。
莫斯暗骂道:不会是个梦游的神经病吧?
突然,那原本趴在地上的人猛地站了起来,喝道:“谁?出来!”
莫斯顿时浑身炸毛,难道被他发现了?他妈的,一不做二不休,大半夜跑人家茶地里瞎折腾,你还有道理了?莫斯深吸了几口气,正想站起来的时候,虽然听到自己左前方有个孩子的声音。
“是我!”一个孩子从茶地里站了起来。
莫斯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深更半夜的,顶着西北风,跑到这满是枯树的茶山上,莫名其妙地又多出一个小孩,饶是莫斯胆子大,也被吓得捂着嘴巴,面色苍白。
难不成撞鬼了?莫斯掐了掐了自己的大腿,自己也许是因为喝多了在做梦吧,可是大腿上传来的生疼感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就在莫斯以为自己撞鬼的时候,刚刚那趴在地上闻了半天的人突然说道:“你怎么也跑来了?”
那孩子道:“下午你不是说,晚上再说嘛,所以我就一直等着你呢!就知道你要一个人偷偷溜出来!所以我趁你不注意,先来了,嘻嘻!”
嗯?莫斯微微皱眉,这不是今天跟顾小西一起来的小道姑吗?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光景,没像到酒量那么好。想到这里,莫斯就一阵反胃,喝酒输给一个孩子,说出去真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可是,这孩子和黑衣人为什么大半夜地不睡觉,到庄祥瑞的茶山上来瞎捣鼓?
那孩子道:“山下味道很浓,顺着恶臭味上来,反而淡了不少。”
那黑衣人道:“很正常,前些日子下过雨,水是往下流的,会把尸味和血腥味都带到山下,这几天天气好,太阳一晒,西北风一吹,味道自然就淡了。”
孩子点了点头:“好像不止一个人呢!”
躲在一旁的莫斯又是心中一惊,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只听那黑衣人道:“有三种不太一样的味道,还有一种很奇怪。”
那孩子道:“挖出来?”
那人点头:“不管怎么样,得挖出来看看。”
莫斯最近刚刚看过盗墓电影,心下暗道:难道这家伙和这小孩都来盗墓的?可是没听说这一带有什么大墓啊,或者说,庄祥瑞也知道这里有大墓,但是一直瞒着别人。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怪不得姓庄的要把这些庄园全承包下来,怪不得这狗日的这两年赚钱赚钱盆满钵满,他仿佛一瞬间就想通了,肥头大耳的庄祥瑞立刻被人视作掘墓倒卖文物的大贩子。他暗暗下定决心,抽空一定得好好才教训庄祥瑞一番——这狗日的,昧着良心赚死人钱,也不说跟兄弟们分分。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不在西湖的这两年,庄祥瑞看着跟胖子和张凯钟越走越近,难道说,胖子和张凯钟都知道这回事,只有自己一个外人被蒙在鼓里?
莫斯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心中恨得牙痒痒,但也不能发作,眯眼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人拿着工兵铲将茶园几处地方挖得坑坑洼洼。
突然,那小孩手中的工兵铲仿佛铲断了什么东西,小姑娘轻呼一声:“这边这边!”
那黑衣人连忙奔过去,轻轻手工兵铲拨弄坑中的泥土,而后取出了一段东西,因为隔得太远,莫斯看不清楚,但他能感觉到那一大一小的兴奋心情。
那一大一小似乎并没有准备现在就将泥土里的东西取走,而是重新掩埋进土里,又铺上枯叶,又将刚刚挖开的坑重新恢复原样,这才离开了后山。
莫斯目送两人离开,又等了十分钟,见那两人未回,这才定心,猫着身子,按记忆来到刚刚那两人挖出东西的地方。
莫斯看了看周围,只有些枯树烂叶,那一大一小是带着工兵铲来的,自己想用手挖开一个半人高的坑,那几乎是天方夜谭,如果真挖开了,这双手也废了。不过他突然记得父亲那辆老广本的后备厢里应该是有一把用来松土的铲子的。
想了想,他在现场做好了记号,独自下山,回到柏油马路上时,路灯居然亮了,看来山庄里的电已经连夜修好了。
走了快一个钟头,精疲力尽的莫斯终于回到自己那栋别墅,靠在老广本雅阁上休息了一会,打开后备厢,果然有一把可以用来松土的铲子,年前父亲在花鸟市场买的,不过柄头有些松动,父亲还没来得及安排人去更换。
原想提着铲子去后山,可是一个多钟头的路途对体力透支的莫斯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一不做二不休,莫斯干脆钻进车里,发动汽车,开上庄内的柏油路,驶向西北角的后山。
原本一个小时才能走到的路途,开车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开到没路的时候,莫斯停下来,又从后备厢里拿出纯净水,喝了两口,拎着铲子再重新进入后山。
就在莫斯进入后山的时候,庄有富拍着身上的尘土,走进监控室:“兔子,药箱在这儿吗?刚刚去配电房,冒出个钉子,把老子的手给刮破了。”(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真正的幕后大人物
被庄有富称为兔子的保安正拿着手机打游戏,见庄有富进来,忙不迭地去拿药箱:“我刚刚还奇怪呢,怎么就突然断电了!自打咱们这山庄建成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停电!”
庄有富手背被划开一道口子,倒也不算严重,龇牙咧嘴地消了毒,咒骂道:“都怪他娘的这几个官二代,大过年的,啥地方不好呆,要跑到咱们山庄里来。否则这光景,老子应该睡在王四宝那漂亮媳妇儿的肚皮上!”
兔子嘿嘿笑着,谁不知道他们老大庄有富跟王四宝在镇财政所工作的老婆沈珠有一腿,据说沈珠的工作都是庄有富托他堂哥庄祥瑞找人给安排的,现在沈珠对庄有富可以算是死心塌地,被戴了绿帽子的王四宝敢怒不敢言。坊间传闻,庄有富曾经半夜溜进沈珠家里,一脚将王四宝踹去了隔壁房,之后就抱着沈珠一觉睡到天亮。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庄有富都是嘻嘻哈哈也没个实话。
“富哥,你说这些官二代还真他妈的有劲啊,大半夜的,还要开车去后山打野炮,真是让人想不通!”刚刚电力恢复的时候,兔子刚好在监控里看到莫斯开着广本进后山,不过快到没路的地儿就没了监控,所以原本还想着看场真人肉搏好戏的兔子颇为懊恼,早知道让大老板把后山上都装满监控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你说什么?”庄有富听得一愣,“谁去后山打野炮了?”
“那姓莫的官二代。”兔子道。
庄有富一愣,随即想到了那模样水灵的北京姑娘,难不成真的让姓莫的小兔崽子得手了?
庄有富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想起那姓王的小哥为人处事还都算地道,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自己一个小人物,别说是市里的大官,就算是镇上的民警,自己看到了还不都得陪笑脸?干嘛去自讨没趣呢?
“哦,他啊!”庄有富耸了耸肩膀,随口问道,“去了哪座山?”
“断头路,西北角的那座山丘。”兔子道。
“西北角?”庄有富陡然皱眉,庄祥瑞说过,西北角的茶山是这座山庄的风水眼,请高人在那儿做过法,平日里不许山庄的人往那座山上去,就连丰收季节,那座山的茶叶长势再好,也不许人去采,唯一允许进入的,也就只有庄祥瑞自己而已。
庄有富一时间犯了难,那姓莫的官二代要是真带人去了风水山上打野炮,他自个儿爽不爽不打紧,要是坏了庄子的风水,自己这干跟着庄祥瑞吃饭的人,还不都得像以前那样喝西北风去?
做人,由简入奢易,但由奢入简难,庄有富可不想再回到当初那靠蛮力收缴点保护费的日子里去,想到这里,他从墙上取了电瓶车的钥匙:“兔子,你在这儿好好值班,我去后山看一眼。那他娘的官二代可别出什么妖蛾子事情,要是真出了事,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兔子是跟着庄有富当年一起收保护费的兄弟,哪里不知道这家伙的德性,摆摆手道:“想观战老大您就去,做兄弟的我帮你把风!”
庄有富也不知道怎么跟兔子解释,急急忙忙拿了钥匙便赶向后山。
庄有富心急火燎的时候,莫斯已经凭着记忆,慢慢摸向刚刚做好记号的位置。夜色渐暗,山上的雾气也愈发浓郁,莫斯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上茶山,又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那处地方。
莫斯是医学院篮球队的篮球队长,体能很好,刚刚一来一回的步行,酒劲早就散了,开车来后山的路上,又从父亲车内的扶手箱里找了两块饼干填了下肚子,这会儿算是精力充沛,再加上好奇心作祟,手上的动作很麻利,没多会儿就挖出了半人深的坑,等他的铲子也磕碰到一个东西并将其从中铲断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已经找到了。
就在他想弯腰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山下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莫斯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钢铲。只听外面那人自言自语道:“该死,忘了带手电筒,妈的,手机也没带……狗日的官二代,打野炮也不分分地方,这风水岭哪里能随随便便能野合的地方!”
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莫斯想了想,下午迷迷糊糊地,好像是有个保安送自己回别墅的,跟这个声音很像。
夜间光线很暗,又起了大雾,加上茶山上漫山都是茶树,骂骂咧咧地庄有富并没能发现离自己几米开外的大坑,莫斯正蹲在坑中,一动都不敢动。
脚步声慢慢走远,莫斯砰砰的心跳声这才慢了下来,长长吁了口气,他伸手去摸脚下踩着的棍状东西,等拿到手上一掂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是什么古玩墓藏?这分明是一段人类的大腿骨。莫斯是北清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系的高材生,学业中等偏上,一段人类的大腿骨他还是能认得出来的。一时间,无数个念头从莫斯的脑中闪过,不过幸好他也胆大,心想反正已经挖开了,何不再挖两铲子看看。不挖还好,一挖居然挖出了更多的骨头,此时他已经可以肯定,这里埋着起码两具人类尸体,而且从碎裂的盆骨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莫斯不敢在这里久留,将坑填平后,草草地铺上一层枯叶后,连忙飞速下山,取车时果然看到还有一辆电动车停在车旁。
他一路杀回别墅,用夺命连环呼将胖子周文清喊清,将睡眼惺忪的胖子塞进车里,连夜离开了龙井山庄。
庄有富在后山转了一圈,还栽了个跟头,跌得鼻青眼肿,等下山时发现莫斯的车已经不在了,顿时气得跳脚骂娘,回到值班室,听兔子说两个官二代连夜离开了龙井山庄,顿时心中冷笑,估计是得手了,生怕人家姑娘第二天死赖着他,所以才慌不择路地连夜逃跑。
“兔子,晚上姓莫的去过后山这事儿,就你知我知,你可千万别说漏出去,那山头我哥开过光做过法,明令不让人进去的,咱们把姓莫的小子放进去打野炮,没准儿坏了我哥做生意的风水,赶明儿咱俩都得失业!”庄有富威逼利诱道。
兔子跟着庄有富好不容易才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哪敢轻易就砸了自己的饭碗,连连点头道:“放心放心,铁定不能说出去,咱也不能拿自个儿的饭碗不当回事啊!”
庄祥瑞将张凯钟送到家,又让司机把自己送到市里面的一处别墅区,他在那儿有两栋别墅,小区的最南侧住着一个年仅十九岁的西湖音乐学院的大学生,被他当金丝雀养着,小区的最北侧住着市歌舞团的一名小花旦,天生媚骨的长相,也是他包养的女人之一,反正对他来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老板,去南面还是北面?”庄祥瑞的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退伍军人,话不多,但忠诚度很高。
庄祥瑞想了想道:“调头,去丽景苑吧,今天酒喝多了,就算了吧。”
司机正调头的时候,庄祥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顿时神色微紧,接通后恭敬道:“老板,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那人说了些什么,庄祥瑞都是恭敬点头的模样,最后还不忘说一声“那好,老板您早点休息,老板晚安”。等挂了电话,庄祥瑞这才松了口气,抬头果断对司机道,“不去丽景苑了,去仓库,今晚有货到。”司机点头,发动汽车,赶往庄祥瑞口中的仓库。
就在庄祥瑞的车驶出小区的时候,一辆黑色大众也缓缓从路边驶了出来,远远地跟在庄祥瑞的宝马740后面。
黑色大众内,白晓生开着车,打了个哈欠道:“华队,大半夜的,咱们跟着一个贩茶叶的,有劲没劲?”
华山坐在副驾位上,两眼发亮,多年的从警经历让他隐隐感觉到这一次应该是碰上大案子了。
“别说话,专心开车,小白同志,咱们头儿、我还有你,能不能升职加薪,就看这一次了!”华山兴奋地搓了搓手。
“华队,您别跟头儿似的,总说话说一半啊!到底怎么回事?”白晓生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别问了,先开车,我给咱们头儿打个电话。”华山拿出手机,拨给李云道,“李局,盯着呢,您那边需不需要帮手?嗯,好的,我等您通知。”
挂了电话,白晓生打量着华山一眼,奇道:“华队,咱们头儿亲自出马了?”
华山点头道:“其实线索就是头儿亲自发现的。一开始,我还真有点儿怀疑咱们这位年轻的局长,能不能带好队伍,现在看来,我那点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白晓生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华队,这次这个案子,是不是跟之前龙井山庄的人口失踪案有关?我记得龙井山庄的老板好像就叫庄祥瑞。”
华山笑得意味深长:“按头儿的判断,姓庄的只是个摆设,真正的大人物应该还在后面。”(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失恋的斐大少
华山和白晓生开车跟着庄祥瑞,开出市区,一直开到城东的白沙湾经济开发区,开发区距离市区并不远,仅有十五公里,整个浙北最大的大学城就坐落在白沙湾经济开发区。
“华队,他一个贩茶叶的,大半夜跑大学城里头来干嘛了?”白晓生看着路两旁的大学校园,表情颇为不解。
“咱们先盯着,但头儿的意思是不能打草惊蛇。”华山摸着下巴上的胡渣道,“头儿应该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看清楚他的车去了哪儿,之后咱们就收工,我请你吃火锅去!”
果然,又开了一会儿,宝马轿车拐进一处黑灯瞎火的工厂,白晓生和华山没有任何迟疑,匀速从工厂大门前驶过。
“包装盒生产厂?”华山皱眉思索着,庄祥瑞的主业跟茶叶相关,如今这世道,任何行业都讲究包装,茶叶包装精美与否,对销路也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不排除庄祥瑞从主业向配套产业延伸投资的可能性。华山其实很想进这家黑漆漆的厂区内看个究竟,但李云道吩咐过只要用三组人马对庄祥瑞实施二十四小时的监视就行,不能让嫌疑人有任何一丁点的察觉。
次日上午,李云道开车将顾小西和两个孩子送到萧山机场,此时已经是春节返城高峰,机场内人头攒动,热闹异常。
“以后一个人在外面可千万不能喝这么多酒,另外,回学校后,离姓莫的那小子远一点,有小家伙心怀鬼胎,我估计回头还会去纠缠你。我会跟小北打个招呼,如果这小家伙再敢动歪脑筋,我头一个废了他。”李云道拍了拍顾小西的脑袋,宠溺道,“小姑说你不想读研究生,也不是不可以,读书不是万能,有本科水平,不搞科研的话,在社会上是够用了。不过既然你不想再继续深造,那就得好好琢磨琢磨出来后要干些啥,可不能浪费了大好的青青年华!”
顾小西噘嘴道:“好了好了,哥,你的唠叨都快赶上我妈了。”说着,小妮子撒娇道,“昨晚我喝醉的事情,你可不能告诉王小北。我知道莫斯对我有想法,不过我想他还没大胆到敢趁人之危。你要是告诉王小北,莫斯就甭想在京城多呆一天了。我听说他爸是西湖市的市政府副秘书长,哥,你一个人在这儿多不容易啊,别再给你竖敌了。多个朋友,很多事情要容易得多!”
李云道却认真道:“你是我妹妹,你的安全对我来说,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大事!一个副秘书长,别说是他儿子,就算他本人,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废了他!这一点,我跟王小北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顾小西跳起来抱着李云道撒娇道:“好哥哥好哥哥,我知道你和王小北都是为我好!要真的不想莫斯还来骚扰我,你们倒是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啊!”
李云道见小丫头眼珠子溜溜地转,就知道顾小西肯定有自个儿的想法了,无奈道:“你看上谁了?说来听听,哥帮你参考参考。”
顾小西凑到李云道耳边说了些什么,李云道顿时面色一沉,严肃道:“这怎么行?斐小宝有洛珊珊了。”
顾小西嘀嘀咕咕道:“他俩和平分手了……”
“啥?”
李云道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盯着顾小西的目光让小丫头浑身不自在:“他们分手跟我可没有关系,他们俩在公司经营的战略方针上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斐宝宝想坚持走国际化路线,往大了运作他们的情趣用品品牌,但洛珊珊想先站稳中国市场……具体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上次他们公司来北京参加创意博览会,我认识了他们的一个市场部总监,才听那位高总监说的,她也不知道我认识斐宝宝。”
李云道叹了口气道:“这世上能同患难却不能共富贵的例子,又何止一个两个?这么说他们俩现在已经分手了?”
顾小西点头道:“洛珊珊做得有些过份了,她联合美国一家国际资本公司,想收购斐宝宝手里的股权,被拒绝后又动用各种资本手段企图摊薄斐宝宝的股权比例,总之他们俩现在闹得挺僵的。”
李云道想了想道:“行,只要你不是第三者就行。西西,你记住一句话,一个男人,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争取来的,现在他用什么样的方式跟女友分手,将来同样的待遇便极有可能付诸在你自己的身上。薄情寡义的人是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发生改变的!”
顾小西吱唔道:“斐宝宝说他想把手里的股权无偿地都转让给洛珊珊……”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李云道莫名地松了口气,脑中再次浮现那个趿着人字拖、穿着花绿大裤衩,一件紧身小背心的大男孩开着一辆银白色的宝马z8敞篷跑车,从车里跳出来老远不笑嘻嘻冲自己挥手。
青春,对于斐宝宝来说,应该已经远去了。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成熟往往都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的。
尽管十力和晓蛮两个孩子也依依不舍,但还是很听话地跟着顾小西踏上了飞回京城的飞机。
从机场出来,李云道便给斐宝宝发了微信。
要不要来跳西湖?雷峰塔七十一米,跳下来基本没救。
不一会儿,斐宝宝回了张哭泣的表情,紧跟着又发了一条,哥,这回我算不算是栽了?
李云道说,没失过恋,没打过逆风局,也能叫男人?
斐宝宝又回了张哭泣的表情,哥,你说两个人明明可以好好在一起,怎么就能为了公司的一点破事儿,翻脸不认人呢?
李云道说,价值取向是检验爱情的唯一标准。
斐宝宝说,哥,我以前以为我和她是一类人。
李云道说,那会儿是,现在不是。
斐宝宝说,哥,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呢?
李云道说,你他娘的唯物辩证法全还给哲学老师了?除了变化,这世上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吗?
斐宝宝说,我曾经以为我跟珊珊之间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李云道说,那会儿你还是少年,现在你已经是青年了,再过几年就是中年了。
斐宝宝说,我已经体会到中年危机了。
李云道说,滚你个蛋,你体会的是失恋,连失败都算不上。
斐宝宝说,哥,我想静静。
李云道说,那滚来西湖吧,我到机场接你。
斐宝宝说,飞机刚降落。
李云道说,你奶奶个熊,老子刚从机场出来,你他娘的给老子乖乖等着,到了机场见不到人,别怪我让十力晚上就给你扎小人。
说完,李云道立刻下了机场高速,调转车头,又重新杀回萧山机场。
等见到斐宝宝的时候,果然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颓废气质,之前见面时的商务精英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一条破仔裤,一件破夹克,外加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用过的牛仔双肩包。
见面给了斐大少一个热情的大熊抱后,李云道便在这摇滚气质的家伙胸上锤了一拳说,失恋嘛,又不是世界末日。这年头,两只腿的母猪很稀罕,但两条腿的美女到处都是。
斐大少还以一个苦笑道,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已经伤心欲绝了。
李云道勾着斐大少的脖子道,跳雷峰塔你就甭想了,雷峰塔最近在整修,你也上不去,西湖倒是可以试一试。不就是个女人嘛,要死要活的,看,那不就是个美女!
斐大少连抬眼皮看一眼美女的兴趣都欠乏,怏怏无力说,哥,我就想找个地方静一静,香港太吵了,上海也不想回,思来想去,也就只好来找你了。
李云道跟斐大少勾肩搭背,嘿嘿笑着说,这就对了,兄弟用来干嘛吗?不就是为了危难之际用来两肋插刀的嘛,走,哥带你一醉方休去。
接下来,斐大少便被李云道塞进车里,开着车窗,迎着寒冽冷风,一路狂飙至市中心的一处ktv,要了个包间点了两箱啤酒数个小菜,也不唱歌,只让dj专放那些磨人眼泪的失恋歌,听得斐大少喝着啤酒吃着麻辣鸭脖泪眼婆娑,等八瓶啤酒入去,斐大少便拿着话筒一路《死了都要爱》地一边虐心一边虐自己的嗓子,直到唱到精疲力尽才算偃旗息鼓。
而后李云道又让服务员往后备厢里扛了两箱听装的啤酒,找代驾将两人送到西湖边,迎着湖畔寒风,一边喝酒一边咿咿呀呀唱着不着调的歌,唱得湖风也愈发呼啸。
怎么样,好点了没?李云道双手撑在台阶上问斐大少。
斐大少站在湖边玩踩边边的把戏,说道,还是生无可恋啊。
李大刁民二话不说,上前一脚将斐老司令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着的斐大少爷踹进了西子湖。
斐大少一个不备,呛了好几口水,幸好他是游泳健将,接过李云道从岸上甩来的救生圈,破口大骂道,李云道,你他妈的混蛋!
李云道蹲在岸边笑嘻嘻地看着在零下三度的天气里不断踩水的斐大少,笑着说,你等着,我去车里拿鱼杆拉你上来。
说着,李大刁民真的不慌不忙地回车里取了鱼杆和毛毯,将冻得瑟瑟发抖的斐宝宝从水里捞了上来,把毛毯扔了过去,微笑道,好了,现在为了她你已经死过一回了,别再要死要活了,真的没啥意思!真死了的话,就一了百了?你还是想想,接下来,眼下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吧!(83中文网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