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老爷子的一课
李云道从来没有认真想过那个头一回见面便是两条大长腿外加一对沙滩十字鞋的疯癫女子到底有多少钱,反正疯妞儿曾夸下海口,以李大刁民目前的花钱速度,或许几辈子都花不完她的嫁妆,这还不包括她名下设立的各类基金。章略谋口中的酷乐只是阮钰在香港陪同李云道时闲暇无聊之际的无心之举,倒是没料到在电影娱乐圈扔下一颗巨石,传闻酷乐影业明年很可能将在纳斯达克正式上市。
章略谋此时终于恍然,虽然平日里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不在北京,但家在京城,时不时还是要回去陪陪妻儿,前阵子回北京的时候,酒桌上就听三两个段位并不算太高的红色背景的衙内讲起京中的一段趣闻:据说四九城墙脚下部队大院里头的两位天之骄女,平日里眼高于天,最后恋上了同一个男人,更要命的是在现行法律框架不允许一夫多妻的前提下,两位万里挑一的姑娘居然都嫁给了那个在京中名不经传的无名青年。章略谋在演艺圈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那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所为,皇城根脚下的人见过的世面大了去了,别说一夫两妻,一夫七**十妻他都亲眼见过典型案例,如今这种价值观愈发多元化的社会,只要自己吃得消兜得住,只要你别对其他人造成影响,谁会真管你娶了几个?
李云道见章略谋一脸“原来是你”的表情,尴尬地摸摸鼻子:“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带点色彩,就成了满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章略谋也自知刚刚的表情不是很礼貌,刚想道歉,却见软榻上的老人执行榻旁的不知何时折下的桂枝抽在眼前青年的腿上:“小兔崽子,得了便宜还卖起了乖了?夭丫头和疯妞儿,哪个不是追求者排满长安街的好姑娘?就糟蹋在你一个人手里,还不知收敛!”
桂枝抽在身上,其实也不疼,李大刁民还是装得龇牙咧嘴:“老爷子,您就我一个关门弟子,打坏了以后谁给你送终?”
老爷子气笑道:“没你这个不肖徒弟送终,我没准还能安稳地闭眼!”
李云道嘿嘿道:“别啊,都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您能威逼利诱骗我作了关门弟子,您起码也得活到个一百二三十岁吧?”
一个为老不尊,一个不成体统毫无规矩可言,一老一少,明明斗嘴,但无论是画面还是言语,都让在场的人觉得出奇地温馨。
几天后便是闭幕晚会,章略谋要赶回彩排现场指点江山,齐褒姒是闭幕晚会的压轴顶梁柱,纵使有万般不舍,粉衣狐裘的女子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河畔小院。送走章略谋和齐褒姒,绿袄少妇轻合上院门,柔声道:“褒姒跟师弟很配呢!”
说完,绿荷便袅袅走向小院一侧的厨房,不想却被小师弟抓住了皓腕,绿荷如同吓了一跳的小鹿一般,转身却不敢正视端详着自己的师弟。
“嗯,不幸中的万幸,脸上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否则就算废了那腌臜玩意儿,也弥补不了师姐这张神仙姐姐一般的脸蛋。”李云道捧着绿荷发烫的面颊,由衷庆幸道。
阿荷双颊飞霞,双目微痴,声音却如同蚊蚋一般:“小师弟,师姐没得事哩……”
李云道冷不丁地在阿荷额上香了一口:“师姐当真跟荷花般清香呢!”
“师弟就会欺负人……”阿荷偷偷望向院中闭目养神的老爷子,吐了吐丁香,如同偷吃了蜜糖的孩子,最后抬头望向这个总是让自己千牵万挂的青年,“下次可不能那般打人,打坏了别人不要紧,可是万一犯了法,要吃官司的哟……”她如今还记得那渣男被眼前小师弟一番蹂躏的场景。
“我可没红荷厉害,那几脚踩下去,是个男人也要变太监了。”李云道挤眉弄眼,想起薛红荷那妖孽跺下脚还要拧上几番的场景,李大刁民自己想想都觉得蛋疼得厉害,以后还是要离那大妖孽远一点,否则哪天也遭遇这般对待,招惹一个悍妇的代价实在是高得可怕。
金桂树下传来一阵清咳,老爷子目不斜视,从软榻起身,装模作样的眺望蓝天白云。
阿荷像受惊的小兔一般连忙跳向一旁,偷偷望两眼老爷子,又咬着下唇满脸红霞地冲李云道挤挤眼睛。
“随我进来!”老爷子弓着腰,背着手,缓缓踏入另一侧的书房。
李云道苦着脸小声道:“又要听老爷子唠叨半天喽!”
阿荷轻轻将他推向书房的方向,柔声笑道:“难得过来一趟,好好陪老师谈谈心。这些日子,嘴上说过要给你好看,还不是时时都在替你操心。工作上要是有什么难处,老师虽然帮不上太大的忙,但老师是过来人,有些事情看得和想得都要比咱们透彻。”
李云道点头,随老爷子踏入书房。上次来的时候,书房还没有布置妥当,今天却已经旧貌换新颜。
书房很简洁,倒不似姑苏家中那般如同一座古籍珍藏馆,靠墙两排书架,依旧是线装发黄古籍多于新版书,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古朴书桌,书桌旁是一尊青釉瓷瓶,瓶中盛着不少系好的卷轴。书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一幅“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墨宝卷轴才写了四字便已经搁笔,呈在书桌上颇显得怪诞。
老人负手立于书桌前,听到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语深心长道:“人生的路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不短,总不会一帆风顺,有些坎坷和颠簸,到我这个年纪你回忆起来,你就会发现其实当初也没有多大的事,只是站在当下的立场和心境下,觉得了不得了,实则不管如何,天是塌不下来的。”
李云道搬了把椅子放在老人身后,自己却跃上那张古朴书桌:“老师,您说走仕途是为了什么?”
老人抚须而笑:“为了什么?好好好,今天我就来跟你说道说道,就算是今天的半堂课吧!”
李云道出乎意料地没跟老爷子耍嘴皮子,只叹了口气,神情颓丧地静静坐着,望着书房门口随风而过的青色帘布。
“官字两张口,一张口为上,一张口虑下,放在百年前,范文正那句‘居庙堂之高之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还算周全,放在如今再细细思量,其实也算不得周全。为官者,上忧政堂,下忧百姓,这是官员的立根之本。其实简单点来说,便是你当了官,便要以国家利益为出发点考虑问题,同时也要思虑治下百姓的疾苦。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是古往今来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老爷子似乎看出李云道情绪不高,所以尽量放慢了语速,语调也出奇地轻柔。
李云道望着随风律动的青帘,只抬了抬眼皮,叹气道:“如果两者冲突了呢?”
老人微笑点头,似乎对李云道能提出这样的问题而觉得很满意:“学而不思则罔,你已经碰到了问题,有了困惑,这是好事。”
李云道无可奈何道:“老师,您说人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老人笑道:“往日里你比谁都聪明,怎么唯独今天自己明明知道答案,还来考究我这个老头子?”
李云道叹气道:“钱强本来有一个美满和睦的家庭,偏偏妻子得了恶疾,走投无路时终于有了生还的希望,一个电话被剥夺了一家人的期望。一个能吏就如此被逼上绝路,您说这是谁的错?”
老人摇头笑道:“谁都没有错。”
李云道看着老人,表情茫然,跃下书桌,徜徉在墨香萦绕的书架前,手指从黑红色的木板上划过,竟一粒灰尘也没有。
老人笑着道:“是不是觉得很干净?”
李云道点头:“师姐很能干呢!”
老人道:“看似板上很干净,但手指上总还是有尘土的,只是你看不到。当你看不到的时候,你便以为它是不存在,但它实实在在是存在着的。”
老人如同打哑迷般的存在与不存在,别人可能摸不着头脑,但李云道却仿佛有所悟一般,站在书架前,思量了许久,才道:“人生来是善恶并存的,就像硬币的两面,只是在后来的社会化的过程中,有一面被逐步放大。”
“孺子可教也!”
“哎,老师,能不能以后不打哑迷,这样说话很累的。”
“小子哎,跟你说话老头子我都要斟酌再三才敢开口,生怕被你揪了漏洞,你说是你累还是我累?”老爷子这才大刀金马地坐了下来,提起润墨饱满的狼毫,只是在空中顿了许久,都未曾下笔。
“怎么了?”李云道奇道。老爷子是全国书法协会的副会长,一手草书被国内书法界誉为可传世经典。下笔时,老爷子向来有如有神,数息间便能成就一幅畅快淋漓的大字,似今天这般欲下笔却又凝滞不前的状态极为罕见。>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第九百七十九章 将门风骨
♂
字如其人。汉赋四大家的扬子云早就提出过“书,心画也”的论调,挥洒自如间往往能反映性情心境。虞世南性子温雅举止安和字体自然馨逸,李太白性情洒脱书法便翩然若仙,苏东坡也曾说书必有神、气、骨、肉、血,有了这五样,字便是人性的圆满写照。吴书联老爷子的本就是当世哲学大家,性情醇厚,为人豁达,又磊落刚毅,不拘小节,加上本身又研习国学大半辈子,自成一家,字里行间清气照人端气有骨。
李云道也擅长书法,用国画院的那位当代宗师唐国风的话来说,云道草书可比怀素,云道的宋工笔国画技法堪称当世无双。因而李云道与吴书联老爷子在书法字画上是有诸多共同语言的。
老人手执狼毫久久不语,良久亦未曾下笔,最后轻叹一声,搁下毛笔:“按说到了这把年纪,本应性子愈发玲珑圆润才是,可这幅‘先天下之忧而忧’却是许久也写不出了哟!”
李云道皱眉,狐疑地看向老人:“不对啊,写个字也让你这般墨迹,托来的人要么是实在不着调,要么就是品行入不了您老爷子的法眼。谁啊?”
“赵平安。”
“嘶……”李云道吸了口气,缓缓嘘出,“他这是要打您老的脸吗?”
老人轻笑,站在阳光斑驳的窗前,撑着桌面淡然道:“他赵平安就是当上了国家主席,在我吴某人的眼里,一样是个为人处事不入流之辈,徒增笑耳。”
李云道冲老爷子竖起大拇指:“您老人家牛气冲天!”
老人笑骂道:“再牛能牛得过你这个暴徒?”老人称李云道为“暴徒”,自然是知悉了那日在酒店内李云道怒踩吴广和赵如颖的事情,自己视为亲出的女徒被人欺辱,向来好脾气的老爷子自然是勃然大怒,但听闻吴广与赵如颖最后的惨状,自然也就平息了火气,只是对那借势压人的赵平安赵二郎仍有诸多不满,却没曾想刚到西湖,便有人借浙北文联主席之口来为赵二求字。吴老爷子本就不齿赵平安主政西北时的某些所为,加上京城那场冲突,自然对这位赵家着力扶持的明日之星更增恶感。
李云道眯眼笑着摇头:“我也就是劳力,您老这是劳心,比起来,您老更牛!”
老人道:“牛气有什么用,人家托过来,还不是得动笔?”
李云道笑道:“这是什么话?您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哪有不得不动笔一说?”
老人道:“赵二的面子,我可以不管不顾,但浙北文联主席夏晴却是我的忘年好友,夏晴年纪不大,但文笔功底极好,我看莫言之后,将来有机会冲击诺奖的,放眼全国也就夏晴一人而已。”
李云道狐疑道:“夏晴是个女的?”
老爷子点头,肩靠书架没个站相的不肖关门弟子却坏笑道:“美女?”
老人笑骂道:“成天就琢磨这点腌臜事情!夏晴是我老友的弟子,隔着辈份,哪里来的你琢磨的那些事情?”
李云道坏笑:“人家杨教授不还娶了女学生吗?小龙女跟杨过还能师徒相恋呢,您老人家怎么就不行了?更何况那还不是您的女徒弟!”
老人咳了几声,气笑道:“一派胡言,说的什么跟什么?查良兄的书里,那都是编的桥段,怎么能当块?振宁兄那是于国于民于人类于社会都有颇多贡献的妙人,岂是我这种糟老头子可以望其项背的?”
李云道笑着说道:“您这话有点儿过份谦虚的嫌疑啊!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夏晴的面子您得顾及着,不妨大大方方地赠人家几个字嘛!”
老人冷哼一声:“那我吴某人就真的成了那趋炎附势之徒了!”
李云道摇头,一脸坏笑:“字肯定是要写的,但内容嘛,还不是得您老人家自己说了算?”
老人看了自己这位关门弟子许久,最后无奈苦笑:“诡谲僭诈一道,你是无师自通。”
浙北宾馆,单人套房门铃响起,在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年轻男子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房间书桌后方看书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五十岁上下,微微有些发福,因为在空调房中,所以上身只穿着一件v领的深色羊毛衫,下身藏青色西服,装束如普通公务员一般传统。
门铃声再次响起,中年男子似乎才从封面写着《宋元浙北地方志》的书页上收回目光,抬头透过老花镜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青年:“去看看是谁,如果是地方上的官员,一律谢绝。”他在西北的免职书已经在中央政府的官网上公布出来了,任命书要等到e30峰会结束,照理他还有一个月时间可以用来交接工作。不过西北那边接任书记一职的是与他搭档的二把手,对方觊觎一把手的位置已久,加上深耕西北多年,需要交接的事务也没多少,加上他对浙北虽然历来关注,但研究得甚少,他便带着私人秘书一起低调地直奔浙北。前几日已经花了些时间与浙北当地的几名老部下促膝长谈,这几日他准备花些时间好好了解了解浙北省的变迁史,这是他作为一个封疆大吏在上任前的必修功课。
青年应了一声,也不多说,起身后先带上卧室的门,而后去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打扮都很保守的中年女子,戴着一幅金丝框眼镜,深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向秘书你好,我是夏晴。”
向龙微微错愕,表情也微微轻松了起来:“是夏老师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换了酒店,还有人能摸着线索找到这里来,那样的话就太不安全了。”
夏晴笑得双眼眯得一道月形:“赵书记是太阳一般的人,耀眼得很,一眼被人认出来也很正常。”
向龙笑了起来,他对这位全国知名作家印象很好,更难得的是夏晴是赵书记的好朋友,据说两人从小就认识,至于没有青梅竹马一类的,向龙这个私人秘书也不敢妄加猜测。
“夏老师,您先坐会儿,我进去看看赵书记有没有忙完。”向龙将夏晴引至客厅,正准备转身倒茶,就看到赵平安趿着拖鞋,从房中迈出来。
“哈哈,夏晴,我来西湖快一个礼拜了,一直没见你现身,我还琢磨着,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夏大作家心里不舒服的事情!”赵平安的声音很宏亮,大笑着从房间中走出来。
“你赵书记的门槛都快被人踏平了,我怎么好意思占用您这个大忙人的时间呢?”夏晴似乎跟赵平安关系很不一般,话里带着些孩子一般的赌气成份。
这样的场合,作为秘书的向龙不便再留在房间内:“赵书记,我下去看看干洗的衣服有没有熨好。”他是赵家配给赵平安的私人秘书兼保镖,赵平安日常生活的事情基本都是由他出面处理的。
赵平安点头,直到向龙出门后关上房门,赵平安这才换上一幅难得一见的讨好笑容:“晴晴大作家,我也难得开一次口嘛,这就记恨上了?”
夏晴将身旁系着丝带的盒子往茶几上一放,有气无力道:“字,我是帮你求来了,可是吴老那头,我算是得罪惨了。”说着,又挺起身子,絮絮叨叨地说道,“家里的小辈们不懂事,闹一闹也正常,你一个当长辈的,也跟着瞎起哄?都是省委书记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凡事睚眦必报?”
赵平安却也不去碰那盒子里装的东西,在夏睛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对对对,你们都是政治家,就我一个舞文弄墨的小女子!”夏晴没好气地端起茶水,仰头就喝,却被生生烫了一下,连抽凉气。
赵平安倒是难得笑得异常开心:“你看看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做事情不顾前因后果。”
“我是文人,文人讲究的就是感性,没你们政客那么多诡术。”接过赵平安倒来的凉水,夏晴喝了一大口,这才舒服了些,轻叹了一声,柔声道,“平安,说真的,吴书联是国内人科的老泰斗,你如果不想以后被文人口诛笔伐,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他。更何况,跟你们赵家起冲突的是老王家,而且又是小一辈之间的事情,你完全没必要上纲上线。”
赵平安知道自己跟夏晴解释不通,这个时候只能点头连连答应:“我根本不需要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计较什么。”说着,他打开那放着字画卷轴的硬纸盒,解开丝带,卷轴自然滑落。
纸上只有四字,比起吴书联老爷子之前的墨宝,更加苍劲有力:“将门风骨。”
看到这四字,赵平安脸色微微一变。上世纪华夏动乱十年,那场风波中坐镇一方的赵氏家主,依附权势,荼毒无辜,造就了不少人间惨剧,而后朝中风向有变,赵家便摇身一变,变成了迷途知返主持中枢的中坚,见风使舵,为众人不齿。19岁女子直播平台直播自慰曝光!关注微信)在线观看!
第九百八十章 褒姒姑娘的小心思
“老匹夫,欺人太甚!”
“咣!”茶杯重重地磕击在玻璃茶几上,赵平安面沉如水,熟悉她的夏晴知道,“将门风骨”这四个字深深触到了这位赵家二郎的敏感神经。赵家在那场动乱中明哲保身的手法卑劣到令人记恨,单是那些被赵家打落凡尘的到如今都恨不得将赵家那位定海神针剥皮抽筋,更不用说有几位当年被打入牛棚动乱后又再度平反崛起的老人,赵家这些年处处受人掣肘,跟当年那场恩怨有极大的关系。
那场动乱开始的时候,赵平安才刚刚出生,对于老人当年做的抉择,他也觉得过于实际,但他确信如果将自己放在当时赵家家主的位置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选择,毕竟对于当时的赵家来说,保持家族的完整性才是首当其冲的任务,如果不是老家主力排众议地适时调转枪口,也许赵家也会如同那些在动乱中凋零的功勋世家那般,在历史的长河被时间的浊浪吞没——残酷的政治现实的面前,容不下半点心慈手软。
自己认可老家主的做法是一方面,可当别人把这种事情拿出来无情讽刺的时候,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为这赵平安年轻的时候没少在四九城里头跟不同家族的衙内们怄气斗殴。他要吴书联老爷子的亲笔字,跟欣赏没有半毛钱关系,事实上他对那些寄生在经济形势一片大好背景下的文人墨客最为不屑,不然臭老九的名头也不会随随便便地被生搬硬造出来。他要吴书联的亲笔书,是要向外释放赵家并未势弱隐晦的信号——吴广和赵如颖在京城被王家小野种和薛红荷踩得众人皆知,京中一时间都在看赵家的笑话,最要命的是薛红荷虽是领养,却是陈家老爷子陈霖的掌上明珠,赵如颖虽是外孙女,但跟薛红荷的地位相距颇远,如今陈赵两家离心,陈家铁了心要背离赵家力挺王家,薛红荷这一闹,陈家没有任何表态,全京城几乎都在看当年力主赵陈联姻的赵老爷子的笑话。赵平安作为顶梁柱,自然要做些什么,在文艺界享有盛名的吴书联便是这场风波中唯一一个他觉得可以掌控和揉捏的目光,在他看来,文人向来是没有什么腰杆子的,尤其是在权柄涛天的政客面前。
“平安,吴老爷子应该不会这般小家子气,你家那位当年分管文化部的时候,跟老爷子关系还算融洽,不至于为了后辈的事情心存芥蒂,这里头应该有什么误会吧!”夏睛的恩师是吴老爷子的挚友,所以她在吴书联面前一直执弟子礼,原本想着帮忙求幅墨宝,好缓解赵平安与老爷子之间的尴尬,此时虽然好心办了坏事,但还是竭力劝说着。
赵平安是一个很合格的政客,也只有在夏晴这种自幼便熟识的至交好友面前才会如同刚刚那般表露自己的情绪,数息的短暂调整后,赵家二郎便露出微笑:“吴老爷子自然是不会如此心胸狭隘,但他那位关门弟子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个真正的睚眦小人。”
夏晴若有所思道:“我去拜访吴老时,只碰到还在跟着老爷子读东方哲学博士后的薛绿荷,你说的那个关门弟子是……”
似乎因为想起了某张面孔,赵平安轻笑一声道:“吴老爷子这个关门弟子收得很妙啊,是王鹏震的嫡长孙。”
夏晴只知道赵家陈家王家前阵子在京城闹得不轻,她早已经远离那个浮华的圈子随丈夫在浙北西湖定居,对于京中之事所知甚少,此时听赵平安提起王鹏震,她才愕然:“就是前阵子跟如颖发生突冲的那孩子?”
“孩子?”赵平安微微一笑,“人家现在已经是西湖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了,而且干得还挺热火朝天,现任局长明年就要退二线了,这阵子已经有人在市里吹风,要让王家的小家伙接班,还拿中央要求领导干部年轻化来说事儿。简直是笑话,一个三十一岁的娃娃兵,居然就想当副省级城市的公安局局长,这是要破案还是要过家家?”
赵平安对王家嫡长孙已经形成了固有的恶劣印象,这不是夏晴三言两语就可以改观的,不过看在吴老爷子的面子上,夏睛还是轻声劝道:“平安,你现在已经是一方封疆大吏,跟小孩子们斤斤计较,落在上面的眼里,会给人留下心胸狭窄的坏印象。而且,虽然对京城如今的局势不甚了解,但孔王两家联姻,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你在这个时候去挑战那位的神经,会不会得不尝失啊?”
赵平安深吸了口气,他也知道夏晴说得很在理,如今的王家没了那根顶梁柱后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无论是方如山还是顾炎然,哪怕加上王抗日,都不是赵平安的对手,但站在王家背后的孔姓就由不得他不忌惮了。山城的那场风波这几年终于被人淡忘,但当时孔家那位的雷霆手腕也足以让知晓内幕的世家们噤若寒蝉——伴君如伴虎,更不用说一山容不下二虎。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就算要较算,那也是小槐和如颖他们出手。”赵平安笑着说道。
“当真?”
“当真。换个话题吧,咱们俩也许久未见了,中午别走了,陪我吃个饭,我让向龙点些饭菜送上来,你别急,肯定有你最喜欢的烤鸭。”
夏晴自然欢喜应下:“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家里给你配的这个私人秘书,名字起得很好啊!”
赵平安轻笑道:“你可是高等知识份子,可遭不得封建糟粕余毒的残害。”
夏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向龙向龙……”
今天是e30峰会的倒数第二日,西湖大剧院内的排练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一老一少两人在晚会总导演章略谋的陪同下步入大剧院,音乐声如天籁般悠扬悦耳。
“吴老,您能亲自来这里,我心里头的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章略谋由衷道,“其实表演环节和技术环节上,我一点儿都不担心,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一定的大型演出经验,有不少还参加过08年的奥运会开幕和闭幕式,我唯独担心的就是表达形式上,尤其是传达中国传统文化的细节上出现偏差。”
08年中国举办奥运会的时候,李云道还在昆仑山与白雪苍狗为伴,吴书联却是清楚,眼前态度谦逊的章略谋在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耗费了诸多心血,一举将东方传统文化推向世界舞台。
“小章你太谦虚了!”吴老爷子叹气道,“梅师看到你如此出息,也该含笑九泉了。”
提起师祖,章略谋态度更为恭谦:“吴老您太过奖了,小章也就为咱们自己的文化能走向世界贡献绵薄之力而已。”
李云道受不了老爷子跟章略谋两人的推让客道,双手插裤兜,晃悠着走进剧场排练场。
舞台上,一群绿衣少年刚刚退场,穿得鲜红似火的孩子们在欢笑跃上舞台。
杂技。
中国传统技艺之一。
只是可怜了这些不足学龄的孩子。
李云道饶有兴趣地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看得津津有味,这些孩子能将身体圈成一个完全违背人体规律的弧度,估计这样的动作,就连得了老喇嘛噶玛拔希真传的十力小喇嘛也学不完全。
“咦?你怎么在这里?”身边传来一声轻微的惊愕声。
李云道转头,看到了熟人,笑道:“是啊,吃了没?”
他好像在问候一个邻居一般打着招呼,让白玲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白玲自问自己似乎还没跟这花心的男人熟悉到这种程度,只是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排,找了处座位坐了下来。
其实对于齐褒姒来说,参不参加e30峰会的闭幕演出都无伤大雅。一年前在好莱坞参演的漫威电影前不久刚刚在国内正式上线,中国版本的戏份比想象中的要多出不少,再度将国民女神齐褒姒的人气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事实上,以齐褒姒如今的名气,根本不需要e30闭幕式这种政治意义大于实际利益的演出来锦上添花。
白玲有些发愁,在e30峰会闭幕式的问题上,齐褒姒几乎是一意孤行。她与经纪公都不太赞成齐褒姒推掉当红的综艺节目去参加e30闭幕式的排练,毕竟一面是名利双另一面只是象征意义地在国际友人的面前露了脸。番茄卫视为了将齐褒姒引入那档全国收视率第一的综艺真人秀,开出近九位数的天价酬劳,这对白玲和经纪公司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可是就算是有近一亿的出场费和将人气推向新**的机会,齐褒姒似乎仍旧不为所动,义无反顾地飞到了西湖参加e30闭幕演出。
别人不知道齐褒姒的想法,但白玲却能清楚地摸清她的心思——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给自己增加更多的筹码,尤其是政治上,如此她才能在将来更蔡桃夭和阮钰博弈的过程中,竭力争得一席之力。大雁塔拍**写真 美女一丝不挂尺度全开不雅照曝光!!关注微信)在线观看!
第九百八十一章 瑕疵
e30的闭幕晚会对于中国政界来说是件大事,就节目单一项,便来回讨论了不下一个月,从上报到审批至少又花了一个月时间,所以临时调整的可能性极小。章略谋也是经历过北京奥运会的大导演,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失了底气,之所以竭力邀请吴书联,还是怕以国学为基调的晚会效果上出现常识性的错误,到时候在国际舞台上贻笑大方,这个黑锅可不是一两个人能背得下来的。有吴书联背书,即便有国外学者指责某些细节,顶多上升到国学学术派别对同一事物的看法分歧,对于这种学术之争,最上面也是喜闻乐见的。
晚会总共一百二十分钟,吴书联当真在章略谋的陪同下看完了这场历时两外钟头的排练。估计除了了解内情的齐褒姒,其余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演员都对坐在章大导演身边的老人感到好奇,尤其是以章略谋出了名的怪脾气,居然能对老人这般恭敬有加,让很多有心人不得不揣摩着老人是否是最上头的某位了不得的大佬级人物。
“吴老,您看……”带妆彩排谢幕后,章略谋小心翼翼地问身边的老人,事实上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在观察老人的表情,所幸的是从头到尾,老人都是兴致勃勃的一脸微笑,直到最后谢幕,也是不断微笑点头。
“梅师后继有人啊!”老人欣慰笑道。
“吴老您过奖了!”章略谋谦虚道,“师祖那是神仙一样的人,无论是他创作的戏剧还是扮演的角色,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是传奇一般的经典。”
章略谋看到李云道从后排走了过来,抬头笑道:“云道,给提提意见呢?”他看到李云道身后跟着白玲,微微诧异了一下,但想到李云道与齐褒姒的关系,当下便释然。
李云道开玩笑道:“你让我说,我可真说了?”
老爷子笑骂道:“我和梅师当年都曾在辜老爷子门下读书,你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有话直说就是,藏藏掖掖的,不是君子作派!”
李云道笑道:“老师,我可从来没想过当君子。这年头好人不长寿,祸害倒是可以活千年。是吧,章师兄?”
章略谋也笑了起来:“对对对,云道,如果真发现什么问题,直言不讳便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章某人个刚愎自用的伪君子。”
一旁的白玲却插话道:“章导,您是真君子,但挡不住有些人是真小人啊!”
白玲是圈里很知名的经纪人,在齐褒姒之前也曾一手捧红过数位一线红星,章略谋对白玲的态度很客气,但他听得出,白玲的话似乎并不是很友好。
“这位小姐是……”老爷子将白玲当成了被某刁民始乱终弃的悲剧女子,问话时还狠狠瞪了某人一眼。
某刁民一脸委屈:“白小姐是褒姒的经纪人。”
老爷子明白人,将女明星当成摇钱树的经纪人自然不会对挡自己财路的李云道有任何好脸色,不过以他的修养城府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
见白玲还想说些什么,章略谋却打断她,对李云道说道:“云道,说说看呢,让自己的作品趋于完美,这是我终生的追求,你不用担心我有文创界那些人的坏毛病,别人指出我的不足之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云道笑道:“章导言重了。其实没那么严重,我只是觉得褒姒的歌在选择上,出了些问题。”
白玲似乎有些诧异,她似乎没料到这家伙居然还真的懂齐褒姒的歌。
章略谋也笑了起来,起身拍了拍李云道的肩膀:“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唉,其实当初订节目单的时候,我就跟文化部那边起过争执。”
李云道笑道:“你选《芭蕉离人泪》?他们一定要唱《西子笑》,对不对?”
章略谋如同见到知音一般,表情兴奋:“是啊是啊,我前前后后跟他们争了一个月的时间,甚至用‘下课’来威胁他们,不过人家不吃这一套啊。没办法,只好上《丁子笑》了。”
李云道说道:“用西施当年的故事作为背景,应景倒是应景,但是说白了,西施其实是个间谍,勾践将西施送于夫差,灭吴后又将其沉江,这种故事政治色彩来得太过于浓郁了,其实真不算是国学文化博大精深的代表。嗯,说起来,就算是《芭蕉离人泪》也不能代表国学精粹。”
章略谋不解道:“在我看来,《芭蕉离人泪》已经将万里长城与孟姜女的典故描述得淋漓尽致,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
李云道点头不语,白玲冷笑讥讽道:“褒姒的歌里头,主旋律带古风的本就不多,怎么可能有比《芭蕉离人泪》更合适的歌?”
章略谋也皱眉不语,老爷子对流行文化不甚了解,所以没有参与年轻人的讨论,只是闭目养神。
“其实褒姒的唱过的《水调歌头》,才是真正展现国学词韵美的上乘佳作。只是这首歌她只在柏林演唱会的时候唱过,并未公开发行,否则影响力一定不亚于如今脍炙人口的那首《西子笑》。”
一语惊醒梦中人,就连白玲也异常吃惊——她万万没想到,李云道会真的将齐褒姒的每一场演唱会光碟都买回来,那首褒姒在柏林突发其想,以东坡宋词来填曲的《水调歌头》的确只演过一次,后来公司想发行单曲,却被齐褒姒以个人珍藏曲目为由婉拒了。
章略谋深叹了口气,遗憾道:“我当时倒真的没想起这首歌,如果以《水调歌头》来力争一把的话,上面的抗性应该也没有《芭蕉离人泪》那么大。”章略谋有些懊恼,之前三番五次地跟上次沟通节目单,尤其是齐褒姒的曲目,更是争论了许久。只是如今的大环境下,在政治需要的面前,文化和艺术一切都得靠边站。
李云道安慰道:“章师兄,其实很多外国国家领导人都是褒姒的粉丝,只要是褒姒本人的演出,他们都会捧场的。话说回来,我刚刚看了整场演出,单以展现和传达国学,我觉得你已经做到极致了。至于其他的一点点小瑕疵,在你这般的匠心独运下,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章略谋还是叹了口气,他是一个做事力求尽善尽美的人,既然发现了瑕疵,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他转向吴书联求救,吴老爷子微叹了口气道:“其实音韵一道,你祖师梅先生才是真正的权威,让我来班门弄斧,实在是会令人贻笑大方啊。”
“吴老,还请您看在梅祖师的面子上,帮我这一次!”章略谋恳求道。
李云道能唱秦腔,但对音律理论一道不太精通,既然老爷子与章略谋开始探讨如何补救,李云道便有时间跟着白玲一道转向后台。
参加这场晚会的人很多,几乎从全国各知名艺术团体中都抽调了精兵悍将加入其中,刚刚彩排结束,演员们一边卸妆一边嬉笑打闹着,只有挂着vip室的房门紧关着。
虽然白玲对李云道居然知道柏林唱会上只唱过一次的《水调歌头》感到诧异,但却丝毫改变不了李云道留给她的印象,见李云道跟着自己,她转身皱眉道:“后台是演员们休息的时候,你跟来做什么?”
李云道对白玲的态度不以为意,微笑道:“我去看看褒姒。”
白玲冷冷道:“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放手!”
李云道终于开始皱眉:“白小姐,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我知道你是为媛媛着想,但是也请你尊重媛媛的选择,同时尊重媛媛的感情。”
白玲冷笑:“选择?感情?你给过她选择呢?要说感情,那就太好笑了,你倒是可以在感情上一分为三,你知道媛媛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为了你而痛苦吗?”
李云道不怒反笑:“白小姐,你是最近加入了什么女权组织,还是自己遭受了什么刺激?”
不知为何,白玲气得浑身发抖,最后只冷哼一声,快步离开,看她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往后台,而是径直离开了剧院。
vip室的门口站着两名膀大腰圆的私人保镖,见李云道靠近,马上警惕道:“这里是vip休息区域,请马上离开……”
保镖还没说完,vip室的门便吱开一条小缝,隔着门缝,里面的女子小声道:“大鹏,让他进来。”
“齐小姐,他没有工作证,白小姐说……”
齐褒姒将门敞开得更大了些,道:“没事,白姐姐也认得他,他是我的好朋友。”
冷不丁地,被齐褒姒一把拉入休息室,李云道这才看到,门后别有洞天,看来剧院没少在vip休息室里下功夫,环境跟外面完全是天壤之别。
“嘻嘻,是不是被白姐姐教训了?”齐褒姒微笑着,搂着李云道的脖子,撒娇道,“你别怪白姐姐,她最近碰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心烦,而且全天下所有的男人现在在她看来,都没有一个好东西。”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第九百八十二章 戚小江
“云道,你别怪玲姐,她这段时间碰上些棘手的麻烦,整个人都有些愤世嫉俗,尤其是对男人充满厌恶,现在在玲姐眼里,满天下都是负心汉。 章节更新最快”齐大祸水修长的手臂环绕着李云道的脖子,娇笑着说道。
“怪不得,我说白玲怎么突然间对我那么大的敌意。咱们的事儿之前她都一清二楚啊,我还琢磨着,她怎么这个时候跳出来指责我,原来是受了情伤。”李云道恍然,虽然之前白玲并不赞成齐褒姒和李云道之间的感情,但横加指责这种事情已经逾越一个经纪人的本份。
“其实也不能算是情伤,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玲姐很年轻的时候结过一次婚,还有个孩子,后来他老公出轨,离婚没几天就跟小三结了婚,玲姐一个人争取到了孩子的抚养权。不过玲姐这么忙,一个人没法带孩子,现在孩子一直由玲姐的母亲负责照顾。但是最近她的前夫又来找玲姐,说是想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回去,这件事弄得玲姐很伤脑筋。”说起白玲的伤心事,善良温婉的齐褒姒眼圈微微发红,“玲姐说,她前夫跟成功篡位的小三努力了很多年,都没能要上孩子,现在医生诊断出小三这辈子都怀不上了,所以就怂恿玲姐的前夫来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回去。她前夫来找玲姐那天,我看玲姐眼睛都哭肿了,要不是我紧逼着问她,她到现在都不会告诉我。”
“这样啊……”李云道叹了口气,“以白玲目前的情况,她前夫把孩子争取回去的可能性能大啊,毕竟她单身一人,虽然物质条件上能够满足孩子成长的需要,但是无法给孩子的成长提供必要的家庭环境,单这一点,就算上了法院,白玲也有可能败诉。”
齐褒姒点头:“已经咨询过律师了,律师的说法也是胜负五五开,真上了法院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说实话,看玲姐一个人这么可怜,我都心酸,她前夫伤害她一次还不够,怎么忍心再来伤害她呢?昨天晚上,她前夫又找到酒店里了,闹得厉害,玲姐昨晚跟我一起睡的,我听她半夜还在偷偷哭……”
“昨天晚上?”李云道皱眉,“她前夫是西湖人?”
齐褒姒叹气道:“嗯,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任性硬要接下e30闭幕晚会的演出,玲姐就碰不上那个人渣了。”
李云道摇头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你们没来西湖,既然他们想打抚养权的主意,你们就是在天涯海角也没有用。她前夫是什么人?”
齐褒姒摇头道:“玲姐倒没有细说,好像她前夫在西湖还挺有背景的,不然也不会我们连搬了三次酒店,他依然能找得到玲姐。”
“哦?”李云道微微皱眉,“看样子是有些社会关系。需不需要我……”
李云道还没说完,齐褒姒便摇头道:“咱们暂时先不要插手,玲姐是个很要强的人,我们这个时候插手,反倒会引起她的反感,再等等看吧!”其实她还有一个深层次的担心,白玲的前夫看样子应该是西湖本地很吃得开的场面人物,李云道刚到浙北,很多事情可能还未曾理顺,再得罪一个当场权贵人物,或许对他将来开展工作极为不利。
李云道笑道:“你是担心影响我的工作?”
齐褒姒嫣然笑道:“不排除这个因素。”
李云道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这个被无数国人视为国民女神的女子拥入怀中。
“多久没回去看凤驹了?”怀中的女子身上有股淡淡的兰香。
“有一段日子,等e30峰会一结束,我就飞回去一趟。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吧。”
怀中的身子微微一震,齐褒姒抬起头,目光中情愫复杂:“云道,你知道的,我不求能像蔡桃夭和阮钰那样有个名份,夭夭姐大出血时,我也只是尽自己的本份,哪怕她不是你的妻子,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也会尽心尽力……”
“傻瓜,带你回去,跟你救没救过蔡桃夭没有一丁点关系,就算没有上次医院中的事情,我也是打定主意,有合适的机会,便带你见见我家的两位姑姑。”李云道在女子额上轻轻吻了一下,正欲说些什么,突然轰隆一声声响从门口传来,听声音像是有人撞在了门上。
李云道下意识地将齐褒姒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子在齐褒姒与vip休息室的门之间形成一道屏障。
轰隆,又一人撞在门上。
李云道伸手到腰后摸枪却摸了个空,这才记起自己已经向局里申请了停职,证件和配枪都已经上交,身边唯一一件武器便是掌心中百用不厌的三刃刀。
门没反锁,所以轻而易举地被人打开,进来的是两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后跟着带着一个黄衣布褂的老者。李云道的目光落在那老者的手上,拳锋平整,遍覆老茧,自幼便目睹弓角与徽猷练拳,这双手起码经历了半辈子的拳术打熬。李云道看向门外,刚刚摔在门上的显然是齐褒姒的两名保镖,两人此时都未能起身,应该伤得不轻。
李云道皱眉道:“我大师父说,习武先修德。你不问缘由,出手便伤人,这大半辈子的武德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黄褂老者冷笑不语,当先那三十出头的男子似乎很诧异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啧啧啧,国民女神私会某神秘男子,嗯,这样的标题肯定很吸引人吧?”
齐褒姒并不理他,只是小声在李云道身后道:“他就是玲姐的前夫,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这张脸我记得很清楚。”
李云道点头,望向白玲的前夫,冷冷道:“戚小江,如果明天我在任何一家媒体上看上你刚刚胡诌的标题,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那男子不怒反笑:“有意思有意思,能得咱们国民女神垂青,自然应该不是凡人。居然认得我?说说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男人的手保养得很好,修长白皙,乍一看颇像女子之手,此时主动伸出来,脸上的笑容倒也不似刚刚那般嚣张跋扈。
“你这般不知收敛,就不怕将来你老子死了没人抬棺材送终?”李云道冷笑。戚小江在西湖算是名人了,身上不但挂了数个大公司董事的名头,而且还是东城区政协委员,在政商两界很是吃得开。不过威小江的名气却远远比不上他老子戚洪波——人称“老七头”的西湖本地黑道巨擘。走黑道的,大多图钱,赠下一副身家自然会想着由黑洗白,但这位纵横西湖多年的黑道前辈非但没有金盘洗手的意思,相反倒有些愈演愈烈的倾向。华山曾经给过李云道一份威胁西湖当地社会稳定的秘密调查档案,其中第一人便是绰号“老七头”的戚洪波,仅次于戚洪波就就是这个戚小江。
“放肆!”黄褂老者往前踏出半步,威势逼人,却被戚小江拦了下来。
“敢这么当着我的面说我家老头子的,放眼整个西湖,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戚小江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很眼生,他确认自己在浙北黑道上没见过这号人物,政商两界凡是在西湖能上得了台面的,也鲜有不给戚家面子的。
李云道看了那黄褂老者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戚小江的脸上:“我是李云道。”
戚小江愣了一下,随后开始大笑,笑得差点我眼泪都要出来了:“真是要笑死我了……李云道?对不起,没听说过。”
李云道笑道:“你老子想当第二个欧蚍蜉,不过看你这德性,你老子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戚小江微微叫惊,显然这是一个连欧蚍蜉也没放在眼中的青年,他一时间有些摸不透,只能用言语试探道:“你是欧蚍蜉的手下?”
李云道冷笑:“手下?你以为我是何青莲那样的憨货?”
戚小江心中微惊,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只想找白玲!”
齐褒姒道:“玲姐不在。”
“好,那我在我外面等她。”戚小江转身便走。
“等等!”
戚小江的步伐微微一滞,转身冷笑:“怎么?真想跟祁师傅较量较量?别说我没提醒你,十个你加在一块儿,也不定是祁师傅的对手。”祁尚德是戚洪波花重金从南方请来的武师,平日里负责戚小江的安全,空闲之余便由他指点戚家麾下小弟们的拳脚功夫,也算是戚氏产业当中的总教头一般的角色。戚小江曾目睹祁尚德空手将几名持械欲暗杀他的杀手修理得下半辈子不能生活自理,从那以后几乎到哪儿他都要带着这位咏春拳大师。
刚刚他一个照面就解决了门口的两名保镖,到此时两人还躺在门口无法起身,其拳劲之强由此可窥一斑。
“伤了人拍拍屁股就走?”李云道走到门边,平静地关上房门,如中了邪一般,对着空气说了声,“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吧!”
下一个瞬间,刚刚神情还目空一切的黄褂老者祁尚德脸色骤然大变。>19岁女子直播平台直播自慰曝光!关注微信)在线观看!
第九百八十三章 真正的压力
室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祁尚德惊呼一声“小声”,便揪住戚小江的肩膀,一把将人提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甩到自己身后。那记寒光来得太快太出其不意,他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寒芒已经袭至他的咽头,他下意识地仰头,堪堪躲过散发着血腥味的刀尖,但胸口却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掌。祁尚德已经驭气于胸,但那一掌竟将他刚刚提起的气息震得七零八落,他只觉得胸口仿佛突然挨了一记大锤,身子往后倒飞出去,将戚小江撞倒在地后力道才渐弱。
祁尚德气极翻身,刚刚站起,一口微甜涌向喉头,他硬生生将血气咽了回去,冷冷望着那刚刚一直闭气隐匿在房中的女子,目光最后落在那把早已收刀入鞘的半藏妖刀上。
“日本人?”祁尚德怒问道。
“中国功夫。”由香关芷冷冷道。
祁尚德此刻也反应过来,除了刚刚她现身时的一记劈砍是日本刀的标准动作外,其余均是中国功夫,最后一掌更是凝结了中华武术内家功法的精粹,这一点从此时此刻仍在胸口涌动的血气便能感受得出来。
戚小江也被刚刚的突袭惊得不轻,更诧异于这原本仿佛不存在于房间中的女子到底是如何隐匿身形又如何突然暴起,而且一招便伤了父亲视作左膀右臂的祁先生。
“姑娘,一看你就是真正的高手。要不这样,他出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戚小江师承乃父,极重视人才的搜刮,在浙北黑道老七头有“当世孟尝”之称,而子承父业的戚小江便有是赫赫有名的“小孟尝”,据说戚家从发家起就救济各类落难的江湖大枭,戚洪波麾下聚集了众多跨省逃窜的江湖人,其中不乏长于杀人越货勾当的穷凶极恶者。此时戚小江一看到由香关芷的身手,又起了爱材之心,想着将这样的高手收到自己麾下,等回头见了老爹,肯定又是一顿褒扬,戚小江忍不住便想笑。
只是,那一刀逼退祁尚德,又一招几乎重创这位戚家高手的女子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抱胸立于李云道身后,闭目不语。
李云道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戚小江:“你真有钱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戚小江锲而不舍道:“这样吧,我给你两百万,将你这个女保镖转给我,如何?两倍的薪水她如果嫌低,我可以给三倍,四倍也可以!”戚小江贪婪地望着立于李云道身后的黑衣女子,这样的人才如果真的留在自己这边,对将来顺利接班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李云道笑了笑,转身问道:“喂,他要给我两百万,然后给你出四倍的薪水,去不去?”
由香关芷微微睁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云道:“你说呢?”
李云道耸耸肩膀,转向戚小江:“看来你开的条件还不够打动人心啊!”李云道很好奇,戚洪波坐在如今西湖黑道头一把交椅上,戚洪波的性格跟之前江宁的龙正清有很大的不同。因为背后那个神秘组织的关系,龙正清更喜欢与政界结交,而且韬光养晦,手腕隐晦而毒辣,但戚洪波却与龙正清截然相反,戚洪波相当高调,据说年轻时入狱三年,出狱那日监狱门口单鞭炮就放了一整天,接他的加长的林肯足足二十辆,在西湖黑道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戚洪波的几位夫人,除了早逝的发妻外,现今几个无一不貌美如花。传说戚小江当上东城区政协委员那天,戚家所有产业门前也足足放了一整日的鞭炮,鞭炮声从城南响到城北,又从城东响到城西,就算在几十公里以外的下沙开发区,也能听到噼里啪啦声,戚家产业之多,覆盖面之广,令人瞠目结舌。戚家到底有多富,这是李云道很想知道的。
戚小江此时似乎已经忘记到这里来是为了找白玲,目光如同见血的狼一般,死死盯着由香关芷:“两百万不够?我给你五百万,薪水十倍,怎么样?”此时他双目微红,如同拿到一手好牌的赌徒一般,兴奋得毫无理性可言。
由香关芷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仿佛眼前并不存在戚小江这个人一般。
戚小江见由香关芷不为所动,转而咬牙看向李云道:“你给她什么价位薪水?”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是明码标价的,这是从小戚洪波给他灌输的观念,戚氏父子觉得只要自己出得起钱,这世上就没有办不到事情,有钱能使磨推鬼,更不用说那些生来就离不开钱的凡夫俗子了。
李云道翻着眼睛想了想,又掰了半天的手指头,认真道:“嗯,好像是这个数。”他举起右手,食指和拇指形成一个圈,另三指竖起,就像表示ok的手势。
戚小江微愣:“三十万?”
“三百万?”
“总不至于是三千万吧?”
戚小江一连报出三个字足以令人眼红的数字,问到最后,就连那强忍着胸中翻腾的黄褂祁尚德都微微有些嫉妒了,不管怎么说,这些数字要远远高出每年戚家给他的数目。
“都不对。”李云道笑得阳光灿烂,“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人品特别好,一分钱没花,人家就乐意跟着我兜圈圈,戚少,不好意思,答案是零。你一次都没猜中。”
戚小江微微一愣,而后脸色难看起来,只是他的表情中,失望的成份更多一些——既然一分钟没花,那么肯定不是真像这家伙说的人品好,这世上从来都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戚小江坚信这一点,尤其是十四岁后他开始接触家族生意,他愈发坚信这一点。
好汉不吃眼前亏,戚小江深得戚洪波的枭雄真传,招揽人材不得,眼下又没有绝对优势,加上白玲不在,寻思一番,说道:“既然这样,祁师傅伤了齐小姐的保镖,这位姑娘也伤了祁师傅,也算扯平了。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白玲拐跑了我儿子,那是我戚家的骨肉,我当爹的把孩子要回来,也算是天经地义,这件事,我希望齐小姐就不要再插手了。我父亲与南山虽然素未谋面,但神交已久,还望齐小姐看在南山先生的面子上,不要看管白玲的事情,以免造成什么不愉快的后果。”
戚小江算是李云道见过的黑道背景的第二代人物中有胸怀有手段的了,此时一番话乍一听,也算是有礼有节,不但奉劝齐褒姒置身事外,又变相威胁齐褒姒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
齐褒姒哪里管他是什么黑二代,闻言便冷冷道:“玲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当初移情别恋,玲姐把孩子带走也是法律认可的事情,你现在生不出孩子,就来打玲姐孩子的主意,无论是法律还是道义上,都是立不住脚的。”
戚小江眯眼,显然是齐褒姒一段话引起了他的怒意,但碍于李云道和李云道背后的关芷由香,他也不好发作,只冷冷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当中还有诸多你齐小姐不知道白玲又不能说于你听的事情缘由,所以你单听白玲片刻之辞,就断定是我戚家对不住白玲,这样的双重标准恕我戚小江不能接受。”他顿了顿,接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李先生,我暂时还不知道您是何方神圣,但是有这位小姐为您保驾护航,肯定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踩两脚的小蝼蚁。既然这样,我觉得这事儿您弄清楚再插手也不迟,到时候如果您真的要为白玲撑腰,我西湖戚家也不是被人喊两句就缩了脖子软了腰的孬种。祁师傅,我们走!”
戚小江扶起祁尚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室。李云道冲女忍者点点头,后者出门后瞬间消失。
见只剩下李云道一人,齐褒姒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又把你拖进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是非。”
李云道微笑摇头:“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齐大祸水靠了过来,将额头抵在李云道的下巴上:“不知道为什么,戚小江最后一段话,我觉得可信度很高,但我不愿意去怀疑玲姐,我想玲姐应该不会骗我的……”
李云道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你有,我有,白玲也有。每个人也都曾犯过错误,有些错误我们并不想让别人知晓,这也无可厚非。我想白玲也没料到戚小江会直接冲来找你。不过,你说得对,戚小江最后一段话,可信度非常高,如果真是这样,白玲应该还隐瞒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没有告诉你。比如说,当年她是怎么嫁入戚家的,又比如,嫁入戚家,她又是如何带着孩子安然离婚的。戚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他们家的那位戚老头,比你哥哥齐南山要心狠手辣得多,白玲能囫囵着出戚家,还带走了戚小江的亲生骨肉,在我看来,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不是这样,戚小江应该不会这么死缠着你们不放,而且很可能戚小江的压力并非真的来自他的什么小三情人,真正的压力很可能来自无意中得知亲孙子流失在外的‘老七头’戚洪波。”公告: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第九百八十四章 凡青蛇
据江湖传闻,戚洪波性格豪爽,对待自家兄弟出手大方,但对付对手却比秋风扫落叶还要冷酷无情。浙北黑道上流传着这么一段趣闻:戚洪波还未曾发家时,手下有位很忠诚又很能打的兄弟,在一次帮派仇杀中这个名叫陆炎的兄弟救了戚洪波当时最心爱的三夫人,一来二去陆炎居然跟三夫人好上了。事情传到威洪波耳中,那时候还未曾成势的戚洪波让人将陆炎和三夫人带到自己跟前。陆炎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戚洪波却只断他一根小指,又当场允诺休妻出门成全陆炎和三夫人。事后有人问起,戚洪波只大笑说,我戚洪波守不住自己的女人,那是我活该,断他一指是罚他对大嫂的觊觎之心,不过女人如衣物,兄弟如手足,没了三夫人我戚洪波还可以有四夫人、五夫人,但叫陆炎的兄弟,我戚洪波这辈子只有一个。戚洪波为人处事赏罚分明,颇具枭雄本色,在浙北黑道上褒扬多于贬压,如果不是这几年江湖人称“老七头”的戚洪波胃口越来越大,他这个性格鲜明的江湖人的佳话还能再流传一段日子。
扶着祁尚德出了大剧院,戚小江问道:“德叔,要不要紧?实在不行,先去趟医院?”
祁尚德喉头耸动了数下,从戚小江手中抽出胳膊,跌跌撞撞冲到停车场的角落里,单手扶墙,身子剧烈颤动,哇地一声,吐出数口瘀血。
快步紧跟上来的戚小江大吃一紧,他是亲眼目睹祁尚德挨了那日本女子一掌,只是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真的有这么大的杀伤力?祁尚德在蒲田当地号称叶问之手咏春第一人,以往任何一次交手中,祁尚德往往都是占尽优势的一方,哪里会像今天这般狼狈。
“少主,让您见笑了!是老朽今天过于轻敌了,唉!”祁尚德叹了口气,望了一口墙角污秽不堪的瘀血,双目浑浊。
戚小江倒是很大度地摆摆手:“祁师傅过谦了,伤势要紧,我还是先送您去医院吧!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今天还是因为我们过于轻敌才落了下风。”
祁尚德摇头,缓缓道:“少主,老朽受的是内伤,寻常医院根本医不了这样的伤。我有祖上的独门疗伤秘方,放心,有个十天半个月,这伤势也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不过,少主,有句话您当听老朽一句劝。”
“嗯?祁师傅您但说无妨。”戚小江扶着祁尚德上了一辆奔驰商务车。
祁尚德靠在车椅背上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会带来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
强忍着剧疼,祁尚德道:“跟我交手的女子,第一刀是东洋忍者的必杀技,不过那女子手下留情,否则老朽铁定命丧当场。她的第二招从招式上看,有些北方‘小鸿雁’的影子,但也不全是,但那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威力极大,用的是某种很霸道的内家功法。”
“这么厉害?”戚小江听祁尚德如此一说,又起了爱材之心,“早知道刚刚价码可以抬得更高一些,有这样一个随时随地可以取人性格的高手在,很多事情老头子都不需要那般犯愁了。”
祁尚德摇头:“少主,不是老爷子妒忌那个忍者小姑娘,这样的人,就算给再多的钱也难归心。这种高手,如不能归心,放在身边很容易引火焚身啊!”
戚小江闻言,又起了好胜心:“你的意思是,齐褒姒那个相好的,就能驾驭得了那样的高手?”
祁商德微微叹了口气,少主戚小江心比天高,善交好施,这方面得了主子的真传,但在心胸上的确达不到老爷子那般割爱就义的宽广程度,换句话说,少主还是没有他老子脸皮厚,在腹黑这种事情上还未得精髓。
“少主,那青年看上去年纪三十出头,但性子相当隐忍,而且既然能对欧蚍蜉这样的人物都不屑一顾,要么是自持身份,要么就是有深厚背景。我看他与齐褒姒的关系显然不太一般,如果真是我们所想的那样,连齐褒姒这样的大明星都乐意投怀送抱,对于这样的人,少主,老朽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树为对手的好。”
戚小江并非听不进劝告的刚愎自用之人,当下点头笑道:“祁师傅您先养伤,孩子在白玲手里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两天,这件事既然有齐褒姒和那家伙的介入,我们就要从长计议了。”说着,他对正在开车的司机道,“阿凡,你空了打听打听‘李云道’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道上和商界最近好像没这号人物出现啊!”
司机阿凡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寡言少语,是个一棍子打不出三个闷屁的角色,但从十六岁起就跟着戚洪波打天下,在浙北道上有“快刀阿凡”的绰号,一把快刀伤过不少人,前几年为救戚洪波伤了左膝,怕连累戚老大,便主动要求到少主身边当司机,顺便扮演保镖的角色。
平时阿凡对戚小江的吩咐只有“嗯”和点头两种反应,今天出奇地一脚刹车,踩得戚小江和祁尚德顿时一个踉跄,祁尚德更是牵动了内伤,剧痛不已。
戚小江也知晓阿凡的脾气,揉着被前座撞得发红的额头,也不生气,只是皱眉打量着默不吭声的阿凡:“凡哥,出什么事了?”
“少爷,您刚刚说的那个人叫李云道?”阿凡回过头,一张剑眉大眼的面孔,只是岁月的侵袭让这张脸比看上去还要更苍老些,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倒是五十开外的模样。
戚小江吃惊地看着平日里不太说话的阿凡:“凡哥,你认得那小子?”
阿凡摇头:“少爷,可不光我认识,全西湖混道上的,应该都听过这个名字。”
戚小江不解:“最近没听说哪条混江龙跑来咱们西湖盘着了呀?”
阿凡道:“是刚刚调来的,公安。”
戚小江终于知道为什么“李云道”三个字听上去有些耳熟了,前阵子新调来的公安局副局长不就叫李云道吗?戚小江也清楚,阿凡虽然退出了一线,但平日里空闲时候,也没少跟原来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们私下聚在一起约个澡打个炮之类的,那些在一线打打杀杀混饭吃的兄弟自然会关注衙门的动向,尤其是与自己生死相关的公安局,所以李云道空降至西湖市局自然会第一时间吸引这些踩着边际讨生活的人们的注意力。
“前段日子,老大派我出去了一趟。”阿凡幽幽道。
“是啊,这事我知道,老爷子给我打过招。”戚小江不傻,知道阿凡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起这茬,“怎么?老爷子派你出去的事情跟这个李云道有关?”
阿凡点头,前所未有地认真地看着戚小江:“小江,听凡哥一句劝,能不跟这个人发生冲突就尽量不要去招惹他。凡哥跟了老爷子这么多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碰,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你一定要相信凡哥的判断。”
戚小江倒是越来越好奇了,就连刚刚被阿凡一记急刹车弄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的祁尚德也来了兴致。
“阿凡,那个年轻人背景很硬?”祁尚德轻轻按揉着胸腹处的几处大穴,让翻滚的气血稍稍平静了一些,这才问道,“以你的胆识,也不是一丁点背景就能吓得住你‘快刀阿凡’的。”
阿凡不客气道:“祁老爷子,你刚刚没死在他手里,都算你命大。”
祁尚德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笑道:“老爷子我命不该绝,你倒说说看,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阿凡突然想起几周前老爷子派他跑了一趟外差,地方倒没去几处,只是去了江南省的省会江宁和江南最富裕的城市姑苏城。阿凡早年便跟着戚洪波打天下,深得戚老爷子真传,朋友遍天下,这趟外差出得也算是风光得很——尽管瘸了一条腿,但往日受了恩惠的兄弟没一个嫌弃他凡青蛇,反倒是一个赛一个地招待周到,尤其是当年落魄时受他恩惠的,更是恨不得掏心掏肺,把酒话当年,酒到酣处,抱头痛哭忆当初的也不在少数。只是一提起“李云道”三个字,不但姑苏黑道几位重量级人物噤若寒蝉,江宁那位如日中天的白头白稼轩跟他喝得酩酊大醉后还不忘千叮万嘱,千万不要跟那姓李的对着来,否则下场或许比当年无限风光的龙正清还要惨。
“怎么说呢,具体的,我想你还是回去问戚老大吧,不过这家伙的的确确是个性命收割机,他每到一处便是血雨腥风。少爷,凡哥不跟你开玩笑,咱们还是离他远些好。”
戚小江跟他老子一个德性,聪明,仗义,胆大心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唬得住的。听凡青蛇说完,点点头,眯了眯眼:“老头子让你亲自去了江宁和姑苏,就为了查姓李的?”
阿凡点头:“戚老大想做大生意,首当其冲的对手就是公安,老大做事,向来讲究知己知彼,以前是,现在也是。”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第九百八十五章 戚洪波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戚小江很随意地在少女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了下来,从茶几上的果盘中揪下几粒紫得发亮的葡萄扔进嘴里,瞥了两眼少女手上的书册:“啧啧啧,咱家小五越来越有文化了,将来一定要读个博士出来,好让你你大哥以后逢人就能嘚瑟上几句。”
被他称为小五的少女理都没理他,颇嫌弃地转过身,用背脊对着戚家长子。
戚小江也不生气,又揪下一粒葡萄,喂进正看书的少女口中,少女倒也颇自然地将葡萄衔进嘴中,抿了两口,嗯嗯两声,戚小江又将手掌搁在少女下巴处,少女似乎理所应当地吐出葡萄皮和几粒葡萄籽,戚小江顺手扔进垃圾桶,又抽了张面巾纸擦了擦手:“也就你能在老头子的书房里这般放肆了,换成小六小七,估计早打断腿了。”说这话的时候,戚小江满是羡慕,谁让小五是戚家读书最好的孩子呢?十五岁的花季少女,连跳数级,去年更是以浙北高考榜眼的分数顺利进入浙北大学中文系,没读过几本书的戚洪波因为这个女儿还上过一次浙北日报的头版,这让跟下九流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戚洪波很是为这个女儿骄傲。戚家除了打扫书房的佣人,能进这间书房的也就长子戚小江和排行老五的戚小涵。
“小五,快期末考试了吧?等考完试,大哥和大嫂带你一起去欧洲玩。”
“没空。”小五翻了个白眼,换了个更舒服却更难看的姿势。
戚小江很耐心道:“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现在读了很多书了,得多出去走走。”
小五没好气道:“古人还说父母在,不游远。”
戚小江也知道咬文嚼字上自己远不是这个妹妹的对手,嘿嘿讪笑了两声:“我们主要就去看看大英博物馆、卢浮宫,回头如果有空再飞趟俄罗斯,去看看冬宫也不错……”
听到世界四大博物馆其中之三,小五终于眼皮子动了动,扫了自家大哥一眼:“大英博物馆和卢浮宫我都去过,冬宫倒是可以走一趟。”
戚小江苦着脸道:“冰天雪地的,大冬天跑去俄罗斯有些遭罪啊。”
小五耸耸肩:“你不去的话,我一个人去。”
戚小江立刻投降:“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要是真一个人去,有个什么闪失,老爷子还不把我扒了皮抽了筋,挂在你们浙北大学的旗杆上晾上三天天夜?”
见戚小江说得无辜,小五这才抬起头:“是嫂子要去欧洲吧?”
戚小江嘿嘿讪笑:“你嫂子最近心情不好……”
小五冷笑:“我还是喜欢白玲多一些,至少她不娇气。”
戚小江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好气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小五瞥了他一眼:“见异思迁,跟老爸一个德性!”
“咳!”书房门口传来一声清咳。
戚小江脸色一变,连忙从沙发扶手上站了起来,笑着迎向负手迈入房中的:“爸!”
小五撇了撇嘴,冲正迈入房中的年长男子扬了扬下巴,便又将注意力转到自己手中的书册上去。
戚洪波六十岁不到,但长像偏年轻,看上去还不足五十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家居服趿着棉拖,跟戚小江站在一起,更像是兄弟而不是父子。
“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戚洪波声音很哄亮,中气十足。
戚小江下意识地看了小五一眼,戚洪波瞪眼道:“怕什么?你那点丑事,还怕自个儿的妹妹知道不成?”
戚小江不敢跟老头子顶嘴:“我派出去的人已经发了消息回来,白玲从咱家出去不到半年,就诞下了一个男婴。后来白玲转行当了经纪人,孩子就扔给她母亲带了。还是打草惊蛇了,才给了她转移孩子的时间。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把孩子带回来。”
戚洪波走到书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刚仰头灌了一口,就被跳起来的小五一把夺了过去。
“爸,饭前泡的茶,都凉了!”小五将茶壶抱在怀里,小脸蛋一脸幽怨。
被抢了茶壶的戚洪波非但不生气,相反一脸求饶的笑意:“还是涵涵知道心疼爸爸。刚刚睡了一觉,忘了胃溃疡这档子事情了,再也不了再也不了……”
戚小江似乎早就对家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氛围习以为常,讪讪笑道:“爸,我去倒壶热水来。”
“不用了,让水伯拿来就行了。你现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了媳妇就忘了爹,说说看,今天回来的目的。”
戚小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爸,我不是都成家了嘛,家里这么多妈妈,我一个大男人住着,多不好。古时候太子成年也要搬进东宫,更不用说我一个三十好几的人了。”
戚洪波哼了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就抓紧把我孙子接回来,孩子回来了,管你跟哪个小明星厮混,这么多年了,连屁都没生出来一个,没用的东西!”
戚小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幸好倒完茶将紫砂壶送上来的小五适时地说了句:“爸,您就别骂大哥了,他这样儿,还不是依样画葫芦,都是跟您学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八十六章 十五岁考进浙大的小孩子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戚洪波被女儿埋汰,也不生气,咧开大嘴哈哈大笑:“你老子我一世枭雄,多娶几房夫人怎么了?算命的跟我说,多几房夫人才能镇得住咱们的家宅,少了指不定就要大祸临头。你大哥不一样,他没这个命。”
在家中排行老五的戚小涵翻了个大白眼,砰一声,将出自宜兴名家之手的紫砂茶壶磕在红木书桌上:“行行行,您身体好,娶多少您说了算!”她难得跟只讲糙理的老头子多计较,再顺的理儿到了老头子这里都能被他正理歪说。
戚洪波宠溺地看一眼戚家迄今为止最会读书的姑娘:“还是闺女知道心疼爹!”
倒完茶,戚小涵很识相地抱着两本书跑出了书房,除了书房,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后院的狗窝,别人家的狗窝可以叫窝,戚家的狗窝足足有百来十个平方,养着戚洪波最心爱的几条宠物狗。
待小五出了书房,戚洪波瞬间沉下脸来:“碰到麻烦了?”
“嗯,齐褒姒似乎有意替白玲出头。”戚小江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观察着他老子的脸色。
“齐褒姒?”戚洪波微微皱眉,“齐南山的妹妹?”
戚小江点头:“其实齐南山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一个叫李云道的人。”
“李云道?他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爸,齐褒姒跟李云道关系不太一般,我下午去大剧院堵白玲了,没堵着人,倒是抓了齐褒姒跟那小子的现行,他们俩躲在休息室里搂搂抱抱,关系肯定不一般。”戚小江解释道。
戚洪波沉思片刻,才道:“如果单是一个齐褒姒,咱们倒不需要多担心,他齐南山手再长,也不至于从鲁南将膀子伸到浙北的口袋里来。但是这个李云道,阿凡应该跟你提过了吧?”
“嗯。”戚小江点头,“阿凡说得很严重,所以我必须回来跟您商量一下对策。只是咱们接回老戚家的骨肉,放置四海,咱们都占着理儿,他李云道就算是公安局局长,也管不了咱们的家事吧?”
“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戚洪波呷了口大红袍,缓缓道,“我最近派了三路人马,分别赶赴北京、江南和香港,阿凡只是其中一路,他所了解的情况只是万中之一而已。李云道这个人,比你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我倒是不担心他插手我们的家事,只是怕人家玩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爸,您的意思是……”戚小江感受到了老头子话里的沉重。
戚洪波道:“李云道这个人来头很大,首先他在京城的背景很硬,硬到就算咱们身后那位想动他,还要掂量掂量需要付出的代价。京城有不少二世祖已经在他手里吃过亏,我派去京城的人幸好还有些人脉,否则就算出钱也不定能打听到这些事情。江南的事阿凡应该都跟你讲了,我就不多说了。再说香港,这个人在香港的时候,将傅氏硬生生扳倒,这份功力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就能达到的。傅九彪是香港警队的前任一哥,近些年傅氏企业在香港只乎独占半壁江山,这样的家族远远超过了我们戚家的规模,有他们作为前车之鉴,对付这个人,咱们还是不得不一百二十个小心啊!”
“爸,我听阿凡说,李云道在江南的时候,还有些黑道背景,他一个官面上的人,怎么会跟那些事情扯上关系的?”戚小江无法理解,李云道也就三十出头,已经是实打实的实权正处级,说上头没人的话,打死他都是不信的。但既然有那般通天背景,干嘛当初还要跟黑道扯上关系呢?
戚洪波摇头道:“自古兵贼不分家,古时候边境上拥兵养贼的例子就不用说了。李云道这个人水很深,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跟他撕破脸皮。但是,如果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老七头手下上万兄弟也不是个个都吃素的。”
戚小江望了一眼在书桌旁负手而立的父亲,因为精力充沛加上保养得极好,看上去更像是自己的兄长,这几年戚家产业越业越多,有些赚钱,有些赔钱,但总体正行上略有盈余,倒是在捞偏门上,戚家这几年更是一日千里,父亲戚洪波更是众望所归地坐上了西湖黑道第一把交椅。父亲这些年的仗义疏财和乐散好施终于有了回报,在如今的浙北黑道提起戚洪波,鲜有不给三份薄面的人。
这几年伴随着戚洪波江湖地位的提升,戚小江在整个西湖市也算是一呼百应,原先那些做不顺的正当生意也渐渐开始有了起色,只是随着老头子胃口越来越大,戚小江隐隐有些担心。和父亲一样,戚小江并不擅长读书,只混了了个中专文凭就进了社会,一开始也跟着戚洪波打打下手,后来主要帮老头子打理正当生意,否则一个东城区政协委员的席位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能收入囊中的,事实上戚小江身上还同时兼任了市工商联常务副会长、房地产行业协会副会长等众多兼具政商两界性质的头衔。
“爸,其实家里明面上的生意现在已经上了轨道了,就算这些明面的生意都不做,单咱家这些年积累的财富,也够用几辈子了,您看桌子底下的那些事情,是不是慢慢地放出去?”戚小江酝酿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爸,我不是胆小,也不是怕,只是咱们国家不比外国。我知道您有个打造地下世界的梦想,但如今的政治和社会环境,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土壤,只要您只的做到一家独到,到时候盯着您的,肯定就不仅仅是李云道一个正处长的公安局副局长了。”
戚洪波没有说话,看了长子许久,直到看得戚小江心里发毛,才微微叹了口气道:“打造地下世界这类的混话,只是爸爸我年轻时不懂事的豪言壮语,当不得真。你没有坐在我的位置上,所以你感受不到形势逼人的苦楚。如今已经不是我想要做大做强,而是形势逼着我要这么做。你想想看,如果现在咱们说放手就放手,跟着咱们家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们怎么办?我们这些年退居幕后,说转正行就可以走正行路子,但天天打打杀杀冲在前面的是他们,我们撤了,你让兄弟们怎么办?”
戚小江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说服老头子,一个从十五、六岁时就拿着西瓜刀在大马路上跟人拼命的人,用中国绿林豪杰惯用的手法走到如今,他早就形成了自己根深蒂固的价值体系,你让他两手一摊直接放弃,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走出桃花源别墅的时候,戚小江的心情很沉重,在他看来,如今的戚家就如同一个装满金汤的纸糊池子,随时随地都能被李云道那样的人捅出一个巨大窟窿。墙倒众人推的场景他不想也不敢去想象,只是如今戚家仿佛被绑在一架巨大的战车上,战争之鼓轰隆隆,明明知道前方是尸骨遍野,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冲。金钱这种东西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对于戚小江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游戏,一个人再怎么吃,也吃不了一座金山,躺下顶死也就几个平方,钱已经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便是如何保住这些钱以及有命来花这些钱,否则这些钱也就只是银行账户上的那些个零,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凡青蛇开着车门,一只瘸腿挂在外面晃悠着,一边抽烟一边听车上收音机里传来的越剧西湖山水还依旧。见戚小江出了别墅,收回瘸腿的同时,将烟头准确无误地弹入几米外的垃圾桶里。他瞥了一眼后视镜,见戚小江面色不佳,跟着戚老大打了半辈子江山的快刀手不动声色道:“老大不让动他?”凡青蛇是自赴江南了解了李云道的过去,他甚至打听到李云道身上也随时随地携带一把很诡异的三刃刀,据见过的人说,李云道的出刀速度如雷电一般,这让玩了一辈子刀的凡青蛇很是跃跃欲试。
戚小江沉着脸没有说话,凡青蛇似乎也能猜到答案,发动汽车,正欲踩油门,车门却被人一把拉开,凡青蛇微微一惊,伸手摸向一直插在驾驶座下的刀柄,等转头看到一张俏皮的面孔和瓶底般厚实的眼镜片,这才心中一松,将手缩了回来。
戚小江皱眉看了一眼坐到自己身边的小五:“不是今天没课吗?”
戚小涵双手插在厚实的羽绒服口袋里,吹了个口水泡泡,不耐烦道:“我想出去兜兜风还不行吗?家里太闷了。”
车子驶出桃花源的大门,小五理了理头发,一手托腮打量着戚小江说道:“你跟老爸在书房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戚小江微微一惊,就连开着车的凡青蛇也惊得差点儿将油门当刹车,不过车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你们俩都别激动,青蛇叔叔,我六岁那年你被人砍得浑身是血,我问你出了什么事,你说出了车祸,我其实什么都知道,车祸怎么可能会在你背上拉下那么大一道口子?只有西瓜刀才会留下那样的伤口。还有,这几年大哥你虽然不管家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但是家里天天来的是些什么人,我又不傻,上回老爸派猫叔送我回学校,直接就将我们学校几个据说混社会混得还不错的学长吓得不轻,见了猫叔真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戚小涵撇嘴道,“你们当我是小孩子,可是我是个十五岁就能考进浙大的小孩子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八十七章 世间因果
小五口中的猫叔,也是戚洪波的左膀右臂之一,是跟凡青蛇一个级数,姓毛名舒,绰号老猫,擅使一对双节棍,据说能将双节棍耍得水泼不进。这是不是夸张谁也不知道,但老猫的确有过以一己之力挡住十名刀手的辉煌战绩。老猫几乎是一战成名,跻身戚洪波身侧成为核心党羽成员。只是猫和蛇永远成不了朋友,老猫和凡青蛇也相互看不顺眼,老猫觉得凡青蛇除了刀子玩得还不错外其余一无是处,凡青蛇认为老猫在身经百战的自己面前完全是小儿科,先前几乎水火不容。而凡青蛇瘸了一条腿后,两人的关系反倒是缓和了起来,虽然谈不上挚友,但也能偶尔坐下来聊上两句,不至于动不动就抽刀舞棍。
凡青蛇听到老猫的名字,嘿嘿了两声,却没有说话,动了动那只半瘸的腿,嘴角微微扯动数下。
戚小江无奈地揉了揉身边小五的脑袋,将少女原本柔顺的头发弄得跟鸡窝似的:“明明是个孩子,偏偏要这么早熟,你知不知道长大得越快,你的幸福感就越低?老爸不想让你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来,一方面是考虑到你是个姑娘家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是咱们戚家难得一遇的天才,照你现在的读书进度,二十五岁前读个博士出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难题吧!”
小五习惯性地撇嘴道:“用不了那么久,明年年底的时候,也许就可以修满所有的本科学分了。”
戚小江很头疼地揉了揉眉头:“有个这么聪明的妹妹,你让我这种智商平均水平以下的哥哥怎么有脸活在这世上呢?”
小五俏皮道:“哥,你智商低,但情商高啊。”
戚小江伸手帮妹妹理顺头发,叹气道:“情商高有什么用呢?现在前后左右都是困局,步步为营,终于能体会那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一般的感受了。”
小五打开车窗,窗外的冷风吹进来,只穿了一件薄衬衣的戚小江打了个哆嗦,却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起来。
老头子现在还不能倒,否则戚家就完蛋了,香港傅家那般的参天大树,一样没能逃过树倒猢狲散的结局,如果没有老头子这棵参天大树,无论是小五,还是刚刚碰到的六妈妈,每一个戚家人都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戚小江脑中又浮现了那张肤色白皙面孔,微眯的桃花眸却总让他有种被丛林狩猎者盯上的错觉。
“阿凡,何青莲这几天还在西湖吗?”戚小江突然开口问道。
“在的,似乎欧蚍蜉有意让他作为西湖代言人的存在。”凡青蛇的消息向来很驳杂,却也很精准,“老大想约欧蚍蜉,不过对方一直在推脱。”
“欧老头不想碰这块了?”戚小江马上就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目前还不清楚。”
“何青莲跟谁比较熟?”
“最近他跟云里科技的董照金打得火热,据说云老板有意跟欧蚍蜉互持股份,但只是传闻,未经证实。”凡青蛇一边开车一边缓缓道。
“嗯,互换股份的事情,我前两天跟瑞安投资的人吃饭时也听说了。但是不是烟幕弹现在还不知道,欧家的红城地产这几年在地产市场走得并不顺,跟刘老爷子的爱徒分道扬镳后,地产板块几乎一蹶不振。欧蚍蜉在打什么算盘,咱们还是得边走边看啊。”
冷不丁地,他身旁的小五合上车窗,幽幽地来了句:“人家这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从大剧院出来,李云道将吴老爷子送回河畔小院,又跟老爷子讨论了关于吴门画派的传统技法间的烟云供养,绿袄子的阿荷师姐煮了满满一口袋的盐水花生让他带回了玫瑰园的平层公寓。
e30峰会期间,全西湖都处于放假状态,推门而入时,看到十力和小蛮正陪着瑶瑶玩颇幼稚的飞行棋,也许是十力与小蛮从小一个在庙中接受与年龄不符的佛家熏陶、另一个则在那座山上听着些虚无缥缈的炼仙话语,对这种全靠掷色子决定输赢的游戏居然也十分投入。原本十力与小蛮都是可用技巧在色子上做点文章,最起码不在小自己四五岁的孩子面前落了下乘,但两个孩子还是很公平地拼着运气,在色彩斑斓的飞行棋盘上被瑶瑶杀得丢盔弃甲。
不算忙了一天却心情沉重的李云道也加入了战团,红蓝黄绿,四人各执一方。只是李云道的加入,也不过是多了一个被瑶瑶惨虐的对手,四架红棋以遥遥领先的优势飞入终极目的地。小蛮次之,十力第三,刚刚被拖入战局的李云道倒数第一。
毕竟是未曾记事的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仿佛瞬间覆盖了先前的伤痛,瑶瑶拍着小手,笑嘻嘻地不说话。
李云道轻抚着孩子的头发,笑着道:“瑶瑶最厉害了。”
瑶瑶摇头,指着十力和小蛮道:“其实哥哥和姐姐都比瑶瑶厉害。”
李云道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孩子的敏锐度,十力和小蛮在知悉游戏规则后,成功地避开了每一次跳跃飞行的机会,这份功力全在手上,这已经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事情。瑶瑶是个很乖巧聪明的孩子,很容易就猜到十力和小蛮都在让着自己,也不点破,尽情地享受这份难得的关爱。
深夜,小蛮抱着瑶瑶,两个孩子一起滚进了次卧柔软的鹅绒被里,很快便进入梦乡,十力却独自一人踏入灯火通明的书房。
墙上的巨大屏幕没有开启,灯亮着,李云道只是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哥。”十力轻声喊道。
“诶?”李云道这才从恍神中抽身而出,“她们都睡了?”
“嗯。”十力点头,轻轻跃上李云道对面的椅子,一只腿盘坐,另一只小腿晃荡着,眨眼盯着李云道,“云道哥,瑶瑶没有怪你。”
“唉!”李云道叹了口气,“她不怪我,也许是因为她还没有长大。或许哪天她长大懂事了,就会觉得我根本没有尽全力帮助钱强。”李云道将后脑勺搁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神情难得一见地颓丧。
十力摇头:“《涅槃经》讲,业有三报,一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二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三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多人因他而死,他又因多人而亡,这便是他的因果。”
李云道说道:“福祸无门,唯人所召,只是眼睁睁看着他……如果没有那些他人造就的因,也许也就没有他那日的果……”
十力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李云道叹气道:“当真等不到恶报的那天哎。”
十力道:“那便化身护法韦陀,维护世间因果正报。”
李云道的目光落在头发已经长出数寸的十力脑袋上:“你该去剃头了。”
十力灿烂笑道:“瑾姐姐说光头很好剃,买把剃刀,自己也可以,我准备待会儿试试。”
李云道这才想起潘瑾似乎还在e30峰会的新闻中心里赶着发稿,估计又是一个通宵。
e30新闻中心,天色渐晚,新闻中心灯火通明,完成了一天直播工作的欧美记者大多都回房间休息了,有的人是第一次来西湖,还要趁晚上不工作的时候去看看传说中的断桥,只是近来天气很好,见不到十大胜景之一的断桥残雪。
潘瑾终于打完最后一个字,将新媒体图文稿传回香港总部,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伸长脖子四下张望:大会期间,新闻中心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此时除了门口荷枪实弹的武警警卫,诺大的房间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不远处日本朝闻社的记者正趴在桌上打呼噜,这家伙下午在会场上就一直在打瞌睡,也不知道晚上干嘛去了。离日本记者不远的小隔间里是韩联社的首席记者李素英,此时她正用情绪激动地打着电话,不过她用的是韩语,潘瑾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从她的情绪和语态中可以看出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潘瑾有些好奇,突然灵机一动,打开在线翻译软件,抱着笔记本猫着身子往李素英的方向靠了十来步,待手机能录下声音,这才打开笔记本,装模作样地打起字来,但手机话筒一直对着李素英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李素英似乎很生气地将手机拍在桌子上,随后蹬开椅子,拿着所有东西快步走出新闻中心。
小丫头觉得没劲,也没听懂人家说什么,在线翻译软件跳了几行字出来,都是拼拼凑凑的意思,小潘瑾一时间也没看明白,收起手机,将自己桌上的东西也收拾好,这才背着书包走出新闻中心。
夜风凌冽,潘瑾下意识地将羽绒服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手机显示自己用app叫的网约车距离这里还有两公里。
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女人,远远地看应该是刚刚先一步离开新闻中心的韩联社记者李素英。潘瑾在学校就听过李素英的名字,这个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的师姐长年活跃于国际政治新闻界,美国总统换界、英国女皇生庆这些全球性的重大政治事件,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会惹得李素英这样的女人情绪失控,只是这大晚上的,她不在酒店呆着,要跑去哪儿呢?
突然,一辆面包车飞驰而来,在李素英面前停了下来,几个蒙面男人跳下面包车,其中一人用手帕捂住李素英的口鼻,几人迅捷地将人抬上面包车,扬长而去。
本书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或者直接访问网站
|
|
|
|
|
|(83中文网 )</div>
第九百八十八章 金善姬的秘密
“什么?你亲眼看到韩联社的记者被人绑架?”李云道刚刚结束晚间的体能训练,还没来得及冲个澡,就接到了潘瑾的电话。昨天上午韩国的那位现代巾帼刚刚遭遇刺杀未遂,今天晚上韩联社的知名政治新闻记者李素英就被绑架,李云道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听我说,你现在立刻回酒店,对,就回新闻中心,我记得新闻中心门口是布置了武警的,他们都是荷枪实弹,就算真出事也能抵挡一阵子。”
挂了电话,就看到刚刚洗完澡的十力小喇嘛吸着鼻子站在书房门口,盯着他问道:“瑾姐姐?”
“嗯,我得马上赶过去看看,家里交给你了。”李云道一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边对十力说道,“盯紧瑶瑶,可千万别再出了岔子。”
十力小喇嘛面露担忧地点了点头:“云道哥,枪呢?”
李云道皱眉:“交上去了。没事,我还有这个。”三刃刀在指尖起舞后又隐入衣袖。
十力想了想:“嗯,让天狼哥和忍者姐姐跟着。”
李云道点头:“怎么突然这么絮叨?”
十力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跟张小蛮呆多了。”
李云道失笑:“你这样埋汰小蛮,小心明儿早上她起来用道术天雷劈不死你。”
十力摸了摸头发渐长的小脑袋:“小蛮哪有云道哥说的这么野蛮啊?”
驱车赶到酒店,李云道被新闻中心门口的英气武警拦了下来,刚想掏证件,却发现自己的证件和枪支一起交给了阮小六,托他转交给市局,自己目前从名义上来说还处于停职的状态。
小武警见他伸手入怀,立刻警惕了起来:“你想干什么?把手拿出来!”
李云道苦笑:“想给你看证件……不过,算了,我打电话让我朋友出来。”
当潘瑾哭着投入李云道怀抱的时候,小武警撇嘴叹气,这新闻中心里头最漂亮的姑娘居然也明花有主了,这两天他们轮岗休息的时候,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个来自香港凤凰电台的女记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天真烂漫的姑娘居然哭了,一定是这个男人欺负了她,小武警暗暗想着,如果我的女朋友这么漂亮,我一定捧在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又见两人相拥着走进电梯,小武警越想越生气,楼上是房间,用屁股想都知道两人干嘛去了,男人哄女人的招术,来来回回不就那么几招嘛。
被小武警料定要去房间干坏事的李云道进了房间后,却很严肃地看着小潘瑾问道:“你确定被绑架的一定是韩国记者李素英?”
小潘瑾此时也镇定了下来,擦着泪痕回忆道:“她打电话的时候情绪很激动,我有点好奇,就偷偷跑去录音了,只不过她没说两句就将电话啪地一下摔在桌上,然后收拾了东西就出去了。我以为她回了房间,没想到是出了酒店,她脚的那双鞋是lv的限量款,我肯定不会认错的。绑匪带走她的时候,她掉了一只鞋。”
“鞋呢?”
“在我包里。”小潘瑾打开背包,里面的确是一双lv的深色高跟鞋,“你们警察不是会测什么dna嘛,一测就知道了,她到底是不是李素英。”
李云道接过女鞋端详了片刻:“你说她打电话的时候情绪很激动?”
小潘瑾点头:“嗯,相当激动,整个屋子都听得到,不过那会儿就剩下我和一个睡着的日本记者,否则现场肯定有人能听得懂韩语。”
“录音呢?”
“在手机里。”
“给我。”
“你听得懂韩语?”
李云道轻笑:“我不懂不代表别人不懂。”
小潘瑾握着手机,有些犹豫:“李素英采访的可都是大新闻呢,要是我能采访到,肯定立马能转正。”
李云道笑着点了点小丫头的脑门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确定你要从中谋利?”
小潘瑾微微一愣,吓得赶紧将手机甩到李云道怀里:“算了算了,我可不想被冤鬼缠身呢。”
李云道打开录音,试听了一段,声音录得不是很清楚,但也勉强能够分辨,只是他也不懂韩语,听不出那女人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她发了一个秘密,关于韩国那位金夫人的,但是韩联社的负责人不让她发布这条新闻,怕引起全国性的骚乱。”黑衣的由香关芷出现在李云道身后,凝神听了一会,便轻松翻译出了手机里的录音。
由香关芷如鬼魅般的现身将潘瑾吓了一跳,小丫头好奇地打量着女忍者,问道:“姐姐,你是大叔的保镖吗?”
由香关芷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将手机里的录音听了一遍,才对李云道说道:“没错,这个记者的确是发现了一些她不该知晓的秘密。”
“秘密?”李云道喃喃道,“金夫人昨天上午刚刚经历过一场恐怖袭击,这种新闻还没有严重到要让一个记者人间蒸发的程度吧?秘密……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李素英碰到麻烦呢?”
由香关芷将手机还给李云道,独自一人走到房间角落的阴影里闭目养神,乍一看,也很难发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似乎在黑暗中行走已经成了由香关芷的生命主旋律。
潘瑾又偷偷打量了由香关芷两眼,悄悄问道:“大叔,她是传说中的女忍者吗?”
李云道正在思考李素英的失踪缘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潘瑾羡慕道:“真帅!”
李云道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真帅?”
“这个姐姐啊。”
李云道苦笑:“这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
潘瑾吐了吐舌头,又偷偷看了女忍者两眼,角落阴影中,女忍者仿佛早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
李云道又将思路整理了一遍:“金环蛇”、“银环蛇”隶属的恐怖组织原本是要在e30峰会会场里引爆一颗进化版的生化炸弹,但因为“金环蛇”钱强的良心发现,在最后临门一脚时幡然悔悟。金、银两人原本就有分工,钱强临终前透露了文心近两个月的踪迹,李云道只用简单的推理便得出银环蛇欲刺杀韩国总统金夫人的结论,这才有了临湖宾馆的惊险一幕。
突然,一个令人惊愕的念头从李云道脑中一闪而过:难道说恐怖份子的目标从来都不是e30峰会的各国首脑,而是韩国的那位金夫人?各国首脑只是生化袭击的附带牺牲品,同时掩盖刺杀韩国总统的真实目的。而且,从一开始文心就已经做好了生化炸弹袭击失败的计划,并用两个月的时间将滑翔机零件运送到临湖宾馆的屋顶,提前做好了撤退计划……李云道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越想也越觉得惊心动魄。
李素英到底发现了金夫人的什么秘密?有韩国巾帼之称的金善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恐怖份子如此忌惮?
如今钱强与文心双双伏法,这个答案或许只能从金善姬身上去寻找了。但是金善姬是韩国的一号首长,其本身就是一个国家的代表符号,在e30期间去调查金夫人,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外交纠纷。
“丫头,这件事你不能再管了。把你手机里的私人信息备份后删除掉,手机我要借用一段日子。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及……”话未落音,潘瑾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李云道扭头的瞬间便关掉了整个房间的总电源,屋内顿时一片黑暗。
潘瑾吓了一跳,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她这才意识到李云道刚刚将自己一把搂入怀中:“你……你干什么……”她小脸滚烫,呼吸有些急促,声若蚊蚋般地问道。
“嘘!”黑暗中,李云道极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不要说话。”
“叮咚!”房间门铃又响了一声。
平静了半分钟,潘瑾微微松了口气,她觉得也许是有人找错了房间,没人应答,自然也就走开了。可是她不愿意动,身边男人传来的混杂着烟草味的气息,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心醉。
她好想这一刻就这样持续下去,从高中认得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起,他与自己从未像今天这般亲密过……她突然有种冲动,她想仰起头,他的唇近在咫尺。
心中天人交战,就在她终于鼓起勇气的那一刻,叮滋一声,房门居然被人用门卡刷开了,走廊的昏黄灯光通过越敞越大的门缝透了进来。
她刚刚仰起的脑袋就被李云道一掌轻摁了下来,那人在耳边轻轻道:“不要动,有杀手。”
潘瑾面红耳赤,但很快就被恐惧取而代之——杀手?杀手为什么进自己的房间?潘瑾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晚看到的那幕场景,很可能涉及一个巨大的阴谋。
不过,幸好,有他在自己的身边。不知为何,她有种毫无来由的安全感,或许从十七岁那年他救自己的那天开始,她便将自己这一生的安全感都寄托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83中文网 )</div>
第九百八十九章 执行者朴始源
朴始源下意识地摸了摸脖了,昨天早上的那场刺杀,他差点当场丧命,杀手手中的那根锰钢金属丝差点儿拉断自己的脖子,如果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忍者,或许此时此刻自己早已经躺在了异国他乡殡仪馆的太平间里了。昨天被女杀手刺了几刀,但都不是要害,对他来说只能算是轻伤,否则刚刚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酒店客服口袋里的房卡。
闪入房间后,朴始源迅速关上房门。他不知道崔秘书为什么要让他拿到这个女记者手机,他甚至对崔秘书提出的实在不行就杀掉那个女记者的命令有些困惑,只是他只是一个执行者,从来都是。
房间里一片静谧,刚刚从光亮处步入黑暗,他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房间里的黑暗,可是他才往前迈出一小步,刹那间浑身汗毛竖立,刚刚迈出的脚极速收回,整个身子紧紧地贴到房门上,一股凌冽寒气贴着鼻尖划过。
他知道,那是刀气。
半藏妖刀,出鞘见血。
朴始源鼻尖微热,血腥气入鼻,他徒然心惊只一个照面,那人刀气便伤了他鼻头的毛细血管,不过他更觉得是那把刀硬生生将他肌肤血管里的血吸出来一般。
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昨天如果不是这个日本忍者,他早已经被女杀手的锰钢丝割断头颅。
“阁下到底是谁?昨天救我性命,今天又出手阻我办事……”朴始源自知不是这女人的对手,但他的确好奇对方的身份,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与日本那位向来不睦,想来您应该不是日本首相的部下……”朴始源竟然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这一点倒是颇让人感到意外。
他终于开始适应房间内的黑暗,等他看清房中竟有三人时,不由得大吃一惊:“你们……”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晚的行动还是太过于唐突了些,崔秘书的人说目标回了楼上房间,自己竟然自以为是地认为目标是独自回房,却没料到房中还有另外两名不速之客,其中一位竟是昨天出手救自己的女忍者,那么另外一位……
“阁下又是谁?”朴始源用的还是日语,他警惕地望着黑暗中站在阳台窗边的男子,那人似乎也在望着他,黑暗中一片静谧,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云道始终没有说话,朴始源一时摸不清底细,也不敢冒然出手,更何况还有个武力值远在他之上的女忍者站在暗处伺机而动。
朴始源一时间进退不得,僵持了许久,那人终于开口:“谁派你来的?金善姬还是崔成敏?”
他说的是中文,这让朴始源有些头疼了,如果不是中国官方的人还好,一旦将中国官方卷进来,后果……他几乎不敢去想象那不堪设想的一切。
“你……你到底是谁?”朴始源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昨天夫人成功脱险后,也曾安排外交官与中方沟通,但是中国警方和国家安全部门均否认他们派出过忍者一类的外勤人员,至于天台上发生的事情,崔秘书也派人跟酒店交涉过,但酒店当天所有的监控录相早已经被中国国家安全局的人取走,只要涉及到国家安全,崔秘书就算在中国认识再多的人,也无法介入调查。
黑暗中,在朴始源听来声音清朗的青年笑了笑,说道:“昨儿是我派人救了你们夫人,今天倒是要恩将仇报了?信不信我这会儿就让人去宰了那两个婆娘?”
朴始源大惊:“不要,千万不要。”他的中文也很好,事实上他们警卫团成员,大多数都通晓几国语言,他是其中恰好熟练掌握中文和日文的那个。无论是昨天救他时那女忍者的出刀身手,还是今天刚刚黑暗的那凌厉一刀,都激起了朴始源心底深处最为原始的恐惧。他甚至丝毫不怀疑,只要眼前的青年开口,女忍者会毫无犹豫地冲去新落脚点割去夫人那颗拥有无上政治智慧的脑袋。
李云道倒是觉得这个警卫傻得可爱,看样子文心刺杀金夫人的时候,这警卫看到过由香关芷出手,只有见过由香出刀的人,才能感受到那股无懈可击的刀气,尤其是由香经历此前的生死考验,刀势少了一份霸道,却多了一丝圆润,刀式中的破绽却也越来越少。由香关芷如果真想取谁的性命,包括李云道自己,应该都会觉得坐立不安吧。
“韩联社的李素英记者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黑暗中,李云道打量着朴始源。
后者闻言,身子微微一抖:“你……你……”朴始源意识到,事情已经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他本就反对崔秘书用杀人灭口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可是首尔那边的人已经出手,而且很可能已经得手,就在他刚刚进入这家酒店的电梯时,行动组的人也用手机发来密码暗讯,李素英已经被他们顺利解决了。
可是,这世上的事,始究躲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古训。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不敢想象,这件事情一旦发酵起来,金夫人将面临何种诘难和羞辱,这一届政府也很可能因此面临前所未有的政治危机,大韩民国也许也会因为这件事情沦为国际政坛的笑柄。
噗嗵一声,双膝着地。
大韩民国金夫人警卫团行动组组长朴始源竟毫无征兆地跪了下来。
“拜托,请阁下无论无何高抬贵手,阁下若有吩咐,始源有生之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双手重叠,置于膝前地面,额触掌面,跪地不起。
明明是来杀人灭口的,没能得逞便跪地求饶,李云道对这韩国棒子的脸皮之厚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除此之外,眼前这韩国男人的忠诚倒也让李云道刮目相向。
政客就是政客,最起码在笼络人心和驾驭下属上面,那位国际政坛赫赫有名的金夫人的确造诣颇高。
灯亮了,房间里倾刻一片明亮。
朴始源也察觉灯亮了,他不敢抬头,只是额贴掌面,再次求道:“拜托阁下了,始源愿做牛做马。”那青年道:“你起来吧!”
朴始源仍不起身,李云道觉得这家伙颇是搞笑,看来自己不答应,是万万不肯起身了?
“算了,你想跪便跪吧。”
说完,朴始源便看到三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除了他见过的女忍者外,另外一男一女,他只看到了脚面。
良久,朴始源觉得三人真的离开了房间,这才缓缓起身,面色沉重。
“大叔,我现在怎么办?”潘瑾也意识到情况似乎比她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接下来不知道自己要面临多少次这种有人摸黑进入自己房间的杀局危机,小丫头虽然胆大,但是想到自己睡着的时候也会有陌生男人摸到自己房间里来,她便觉得毛骨悚然。
“现在嘛……”李云道有些踌躇,韩国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他们已经知晓了潘瑾的身份,暗杀很可能会接踵而至。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因为朴始源警卫的一句承诺而发生变化,先不说在政治的面前一个警卫的承诺只值几斤几两,估计如果有需要,那位手段高明的金夫人会毫不犹豫地除掉朴始源这个忠心耿耿的部下。
政坛,才是这世上最血腥的战场,在政治利益的面前,一切人性都有可能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你先跟我回去,这段时间我会让由香形影不离地跟着你,可能会让你觉得不太习惯,但是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也不想被人无缘无故地抹了脖子吧,尤其是在你睡着的时候。”李云道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
“可是我的工作……明天才闭幕……”小丫头心中很矛盾,一面是作为新闻记者的最起码的责任感,一面却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我会让人给由香办一张证件,这样她和天狼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你的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如果她和天狼联手,还有人能将你抹了脖子,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不过这样的高手应该入境就会被踢出去吧!”李云道想起蔡桃夭跟自己提起的那些自古在华夏就存在的高手。
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中的由香关芷看了李云道一眼,淡淡道:“我不需要证件。”
李云道苦笑摇头:“她可是要进30会场的,你没有证件怎么跟进去?”
由香关芷面无表情道:“我有我的办法。”
韩国代表团秘密新落脚点,朴始源再次下跪,刚刚是自愿的,这一次却是被迫的,只是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震惊,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崔秘书,我要见夫人。”
法令纹极深的崔成敏轻哼了一声:“夫人身边,只留有用的人。”
“崔秘书……”朴始源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是真的,但是,他也清楚,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作为行动组的组长,他知道太多的秘密了。
秘密这种东西,向来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这一点就连朴始源自己也深信不疑。(83中文网 )</div>
第九百九十章 天高任鸟飞哟
朴始源一直觉得面对死亡自己应该是能坦然接受的,毕竟自己接受那么多的训练,终极目的就是为政要们挡下致命的子弹。可是当枪口对着自己的太阳**时,他还是觉得这样子的死法对自己来说并不公平。
黑布蒙着眼,他也不清楚自己被带去了哪里,身后押解自己奔赴到“刑场”的是自己同组的手足兄弟,他能听得出,将枪口对准他太阳**的年轻人是昌民,这孩子刚刚加入特卫队的时候,配枪还是朴始源亲自发到年轻人的手上的,今天这支枪正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朴始源的脑袋。
夜风料峭,朴始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昌民啊,只希望你他日不要重蹈哥哥今时今日的覆辙。”夜色中,谁看不清执枪青年的脸部表情,只是端着手枪的手腕却沉稳如常。
“昌民啊,我的老母亲葬在大邱,如果我死在这异国他乡……有可能的话,把我的骨灰带回去,哪怕撒在老母亲的坟头也好啊……”
“昌民啊,你最喜欢我的那把手弩,我死了以后就归你了。”
“昌民啊,替我给首尔孤儿院的院长道声歉,答应孩子们明年春天去郊外春游,看来此生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青年身后的黑衣成员催促道:“快点,别磨蹭了,不是在韩国,又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
被朴始源称为“昌民”的青年似乎轻轻叹息一声,小声道:“始源哥,对不住了……”
朴始源笑了,就如同他自己预料的那般,微笑着迎接死亡。
只是,笑着笑着,他便流出眼泪来。
冬日旷野,夜风呼啸,泪还未流下来,便已经失去了温度,双颊冰凉。
死就一个字,但真正面对死神的时候,再勇敢的士兵也会心悸。
他等待着枪响。
接下来的每一秒,他都觉得太短了,又觉得似乎等得太久了。
他很矛盾。
直到有人在他身后说道:“起来吧。”
朴始源一惊,猛然转头,却看到一把妖异武士刀悄无声息地从昌民胸口缓缓抽出。
“你……”朴始源大怒,“你干什么?”他接过扶住口吐鲜血的昌民,昌民身后的女子闪电般收刀,武士刀的寒光一闪而过,那张惨白到凄美的脸再次笼罩入黑色的黑行长袍中。
“有人不想你死,他们要你死,所我只能让他们死。”女忍者如同背诵绕口令一般说道。
“对不起,始源哥,崔秘书说……从……从中国回去,她便许我退役,带素……素珍一起离开韩国……”朴始源怀中的青年喷出大口鲜血,眼中的神采逐渐消失。
“不,不,你不能死,你才二十七岁啊……昌民啊……昌民啊……”朴始源抱着昌民体温尚存的尸体,嚎啕大哭。
黑袍女子静静地站在另一具尸体旁,在黑夜中望着痛哭流涕的韩国男人,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情绪——刚刚,明明这个叫昌民的青年就要开枪杀死他,可朴始源为何要抱着他的尸体哭得如此伤心?由香关芷理解不了朴治源的情绪,就像她不理解为何郑天狼愿意在李云道身边鞍前马后一般。
夜风不知何时竟停了下来,朴始源终于从情绪崩溃的边缘回过神来,冷冷望着女忍者:“我要见他。”
女忍者转身,朴始源也起身,默默跟在女人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向旷野的边缘。
一辆车,通体黑色,仿佛融入了无边的黑夜。
女忍者扬了扬下巴,朴始源打开车门。
那肤色白皙的桃花眸的青年静静坐在后座上,看到他,微笑点头:“来了?”
朴始源弯腰入车,拉上车门。
相对无言。
良久,朴始源终于抢先开口:“我是不是会背叛夫人的。”
那救他两次的桃花眸青年笑道:“哪怕她背叛了你也不行?”
朴始源皱眉,背叛这个话题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显得过于沉重了。
这世上本就不存在绝对的忠诚,只是背叛的代价高低与否。对于朴始源而言,背叛并不仅仅意味着生命安全的威胁,更多的是背叛了自己所信仰的一切——对于一个突然丧失信仰的人来说,活着与死去,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待君如瑰宝,君弃我如敝履。”桃花眸的青年用的韩语,语调因为生疏而显得有些怪异,但朴始源此时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思考语调的问题。他转过头,望着那青年,沉声再次重申道:“不管夫人待我如何,我是不会背叛她的。”
青年笑了笑,换成中文道:“我很欣赏你的骨气,虽然它无论从时间、地点还是对象上,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挡不住我对你的欣赏。”
朴始源诧异地看着这个只在几个小时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女忍者已经出手救了他两次,但究其原因,还是要追溯到眼前的青年,再加上几个钟头前算不得太融洽的碰面,对方已经给了他三次活下来的机会。
“谢谢!”朴始源低头欠身。
身旁的青年摆摆手:“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如果不是你拼着性命也要守护的忠诚,或许我也就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了。反正这世上每时每分每秒都不断有人在死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又不指望死了还能坐化着烧出几粒舍利子,所以救人一命胜造浮屠这种话对我不适用。说说看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可别告诉我你还要回金善姬身边去,你回去就是纯粹找死了,我可没那个时间精力派个人天天守着等着救你性命。”
朴始源自嘲苦笑:“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对吗?”
自始至终一直没报上自己姓谁名啥的青年耸耸肩膀:“我让人从太平间找了一具跟你年纪和身形都差不多的尸体,剩下的就取决于你了。”
朴始源摇头道:“没用的,崔秘书没有那么好骗,她想尽一切办法来确认死掉的人是不是我,这么拙劣的手段,瞒不过崔秘书的。”
单凤眼桃花眸的青年扬了扬眉毛,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崔成敏和金善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朴始源如同被盯了尾巴的猫一般,身子一抖,警惕地盯着身边的青年:“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青年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我就随口一问,崔成敏不是金夫人的私人秘书嘛,她们俩很早就认识了,是同学吗?”
朴始源微微松了口气,但仍旧未放松警戒,转过头去,不再看那个仿佛能一眼将人看穿的青年。他有些担心,身边的这个看起来很友善的中国人,是不是通过自己面部表情看穿了些什么。
青年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朴始源:“嗯,你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从现在开始,哦不对,是从刚刚开始,朴始源这个人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另外我还有个建议,等安顿下来后,抽时间去整个容吧。”
朴始源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那张名片,只是转过头,紧紧盯着那青年的双眼:“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青年笑了起来:“我说我什么都不想要,你信不信?”
朴始源冷哼一声,眼神犀利。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然也没有毫无来由的爱,他早就过了被人怂恿两句便上刀山下火海的年纪,尤其是半生的信仰几乎在一夜之间被击碎后,他更是对很多人与事都失去了原有的信心。
“拿着吧!”青年将名片塞进他的口袋,脑袋枕在车后座的头枕上,一脸慵懒道:“我这些日子也看多了背叛与救赎,你坚持的那些东西,很珍贵,能保留多少就保留多少吧。我就当偶然发个善心,结个善缘吧。名片上的人叫阿洛斯,是个投资天才,不过不太懂得保护自己,你去香港找他,他会安排好一切。嗯,香港是个好地方,也许很适合你这样的人。”
朴始源默默下车,黑袍女忍者在他下车的瞬间开门上车,此时他才注意到原来刚刚前座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孩。他突然有些后怕,那匿住声息的青年如果突然发难,他也许已经死了成百上千回了。但他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如果真要自己的命,人家干嘛还花那些心思来救自己呢?
他真的一丁点企图都没有吗?朴始源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半旧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名字是花体的英文,电话看样子是香港的手机号码。朴始源抬头望了一眼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想将那名片随手飘入夜风,但出手的瞬间,他陡然扭紧那张名片,似乎这张薄薄的纸片,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后一根稻草了。
“我死了?”他喃喃自语,“嗯,我已经死了。”
不如为何,他的语调竟莫名地轻松起来,以往的桎梏似乎在一夜之间一扫而空,国家,荣誉,忠诚,必胜,这一切仿佛瞬间被一只大手扯得支离破碎,但无形的战甲拿下后,身轻如燕。
“天高任鸟飞哟,海阔凭鱼跃咧……”
远处的夜空,传来一阵高亢得如同鬼嚎一般的秦腔。(83中文网 )</div>
第九百九十一章 吃人的魔鬼
深夜,黑色轿车在西湖市的高架路上缓慢前行,敞开的车窗里不时飘出怪腔怪调的歌声。前排的女忍者早就结了不动明王印,默念金刚萨埵心咒,直接入定。开着车的郑天狼倒是饶有兴趣地随着那怪异的歌声打着拍子,良久待后座上的青年停下歌声,他才笑着道:“三叔,朴始源是个好人。”
后座上的李云道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好人,这一点我不清楚。但最起码,他还算是个有原则的人。我喜欢这种有原则有底线并坚守着的人。这样的家伙,再多几个,哪怕脾气臭一点,也无所谓。”
郑天狼知道李云道言语所指,叹了口气道:“钱强……可惜了。”
李云道沉默了数秒,说道:“一步错,步步错。错上错,错错错。”
郑天狼点头:“三叔,现在怎么办?潘小姐那边……”
李云道叹了口气:“潘瑾还是个孩子,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让她独自一人面对。既然她身后的家族愿意自己出面,咱们就乐得轻闲。她外公和伯父都是著名的外交大臣,处理这点小事应该不在话下。如果到时候实在处理不好,我们再帮她想办法就是。毕竟我们只是朋友,不能扮演家人的角色。”
“可是潘小姐她……”郑天狼欲言又止。
李云道笑着摆了摆手:“孩子戏言,当不得真,我就将她将作跟小西一般的妹妹,自家的妹妹如何下得去手?”
郑天狼笑了起来:“说得也是,潘小姐漂亮是很漂亮,但脾气跟三婶比起来,差得远了。嗯,跟钰婶也差几个段位呢。”
李云道看了天狼一眼,又看了看闭目凝神的由香关芷,又唱了起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哟……”
郑天狼听出了李大刁民言语间的戏弄,尴尬地笑了笑,不经意瞥了眼副驾上的女忍者,见对方扎着手印气息均匀,这才定下心神。
凌晨,韩国使团秘密驻点,巨大的瓷器破碎声惊醒了代表团内的多数成员,但知悉是崔秘书在发火后,便谁也不敢敲门去问个究竟。
办公室内,崔成敏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铁青的面色令她双颊间的法令纹显得更为阴森。前来汇报工作的行动组两名成员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生怕一个声响又造就眼前手掌重权的崔秘书的雷霆之怒。
“你们说人死了?尸体呢?活人见人,死要见尸!”崔成敏声音深沉得可怕,更可怕的是她明明是个女人,但说话时喉咙间的喉结会随之上下颤动,看得更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尸……尸体被中国警方拖……拖走了……!”行动组成员道。
“什么?被中国警方拖走了?”崔成敏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抬头严厉地看着两名行动组成员,“你们怎么知道是中国警方拖走的尸体?为何不拦着他们?”
行动组成员道:“他们开着警车,而且……这是是中国的领土!”
“饭桶!蠢货!一帮没用的废物!”咒骂接踵而来,紧接是各种瓷器破碎的声音。
两名行动组成员不敢躲闪,只能任由那些笔墨纸砚落在自己的身上,其中一人还疲砚台砸伤了额角,但谁也不敢开口发出一声痛吟,因为如果躲闪或者发出声音,他们面临的或许是更为严厉的惩罚。
“成敏啊,孩子们又怎么了?惹你生气了?”一个柔和的声音从里间的卧室传来。
崔秘书咬了咬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两名行动组成员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待两人出去,卧室的门开了,那位被韩国媒体誉为史上第一巾帼的女子斜靠在门边,微笑望向厅中的面色不佳的秘书:“成敏啊,又出什么事了?”
崔成敏起身,拿起面前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温水,端送到夫人的面前:“孩子们做事总是不让人省心啊。”
夫人笑了起来,轻啜着温水,摇头道:“所以他们是孩子,你才是崔秘书啊!”
崔成敏笑了起来,又上前两步,几乎是很霸道的将这位以铁腕著称的政治女强人拥入怀中。
夫人并不推辞,相反颇为享受地将下巴搁在崔成敏的肩头。
“睡不着?”
“嗯!”夫人喃喃道:“今天见了美国人,对于萨德系统,他们有些新的想法啊……”
崔成敏想了想,面色冷峻道:“美国人一直将中国视作假想敌,在人家家门口部署萨德,相当于将刀子送到了中国人的脖子上,北京的反应要比想象中的强烈得多!”
金善姬点头:“可以想象中国人的恼火。核大国之间本来就有相互确保摧毁战略的协议,美国人这么做是想单方面的撕毁协议,但从我大韩民国的角度来看,中国人的威胁要比大洋彼岸的美国人来得严重得多。”
“六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人家都要打到汉城门口了,兴好有美国人做后盾,否则……”崔成敏一脸感慨。
“蛇鼠一窝而已。”金善姬叹气道,“当初张云石亲#日,被父亲以军事政变方式赶下政坛,郁郁而终。父亲在位期间,勤勉治国,打击**,主导新村运动,开创汉江奇迹,才为大韩民国奠下跻身亚洲四小龙的基础。”
“日海总统和大邱总统都曾是父亲的警卫,他们在位期间也是秉承了父亲发展经济的思想路线,而后才有了如今的大韩民国。无论是父亲在世时,还是日海叔叔和大邱叔叔,都对中美两国有非常清醒的认识。不过父亲更亲近美国人,他觉得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都在美国,既然我们大韩民国要发展,就得向这世上最聪明的人学习。”
崔成敏拍了拍夫人的肩膀,郑重道:“只是美国人这一次的动作过于夸张了。”
金善姬道:“如今的华夏已经不是上世纪末的那个华夏了,中国人也越来越在意自己的声音。以前人家说不造航母,现在不是已经公开宣称第二艘航母马上要投入生产了,国情院院长前些日子专门就此事呈上国情咨文,我们安插在中国的特工已经发现关于第二艘航母的加密电文,只是以我们的技术目前还破译不出中国人的密码而已。美国人在中国家门口亮刀子,也不是没有让中国人收一收牙齿的意思。”
崔成敏哼了哼道:“一头睡醒的庞然巨兽,不咬人就不错了。美国人聪明是聪明,但还是不太了解这处上下五千年的文明。”
金善姬轻声道:“昨天的会面,美国人的表态已经很强硬了,萨德的部署势在必行了。”
崔成敏道:“有萨德也好,至少北韩那位公子爷会收敛些,省得他成天摆弄些算盘上捣鼓出来的脏弹,还耀武扬威地沾沾自喜。”
金善姬道:“今晚闭幕,连夜飞回首尔吧。青瓦台是压抑了些,但总好过这里,还是在自己的领土上才能安然入睡。对了,今天早上的刺客有消息没?”她似乎自幼就早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这样一些刺客的出现,母亲、父亲都是被杀手杀死,如今似乎也轮到她自己了。
崔成敏冷哼一声:“尸体被中方安全局带走了,否则……哼……我已经让大使馆与中方交涉,这件事中国人是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的,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金善姬微微犹豫一下,问道:“会不会是……”
崔成敏会意,皱了皱眉:“可能性不大。现在我倒是觉得,会不会是中国人在背后……”
“中国人?”金善姬想了想,摇头道,“不太可能,毕竟这是他们的主场,孔先生不会允许的。”
崔成敏道:“如今他们自己的内部‘改革派’和‘保守派’也争得不可开交,有些事情或许根本都不用往上传达。”
金善姬皱眉,若有所思。
门外,两名警卫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发生在朴始源身上的事情或许某年某月某日也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屋子里的两个女人虽然都是大韩民国曾经数一数二的美女,但在他们眼中却跟会吃人的魔鬼没有太大的区别。
“哥,始源哥和昌民哥都没有回来。”年轻警卫很小声地说道。
站在他对面的警面连忙摇头,示意他禁声:“别说了,祸从口出!”
年轻警卫面色微变,深吸了口气,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里露出深深的担忧。
次日清晨,开往广州的第一班高铁上,朴始源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不断后移的景物,神色迷茫。
“先生,您的票!”列车员礼貌道。
朴始源按捺住内心的紧张,将自己的车票递了上去,列车员看了一眼便还给了他,又移向下一个座位。买车票用的顺手牵羊得来的身份证,买了车票登上列车后,便顺手扔进了车上的垃圾桶。
他将车票放回口袋,又触碰到那张纸片。
望着窗外飞逝的山景,他默默在心中念叨着。
再见,我亲爱的大韩民国。
香港,我来了。(83中文网 )</div>
第九百九十二章 朱子胥的肺腑之言
上好的明前龙井吊坠在碧色的茶汤中,周怡文一手端着茶盘,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往常她是不需要敲门的,自己与朱子胥结婚后感情一直很好,就算自己出入书房打断了老朱思考问题的思路,他也不过一笑而过,说不定还会抬起头跟她开个小小的玩笑,说笑上几句。只是今天她不得不敲门,只是书房里有客人。
书房中传来朱子胥浑厚的声音:“进来吧。”
周怡文推门而入,刚刚进家门时已经跟自己打过照面的青年与丈夫一道坐在靠窗的沙发旁,两人手指间各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见周怡文托着茶盘进书房,青年连忙将手上的烟搁在烟灰缸上,起身从自己手中接过茶盘,笑着道:“嫂子您别忙活了,大晚上的,打扰您和局长休息了,实在过意不去。”
周怡文对这个笑容很灿烂的青年第一印象很好,她知道今晚是自己的丈夫主动将这个名叫李云道的副手约到家里来的,但李云道知礼知节,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相当妥帖,如果不是女儿还在国外读书,她甚至有将女儿介绍给这个青年的冲动。不过,她也知道李云道已经成家,妻子的背景还是京城一等一的望族,收了那份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思后,她仍旧觉得看这孩子越看越顺眼。
“你嫂子早就念叨着请你来家里聚聚,云道,你可是咱们局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局长,未来也很可能是最年轻的局长!”朱子胥笑着端着茶杯,呷了一口绿茶,但眉色间的忧虑却一清二楚。
周怡文看在眼里,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冲李云道笑了笑:“那你们接着聊,我一个妇道人家,就不在这儿添乱了!”
李云道笑道:“嫂子太谦虚了,西湖市谁不知道嫂子你在人武部一个人起码能撑起大半边天,这比太祖爷提的半边天还要厉害不少啊!”
周怡文掩口笑着打趣朱子胥:“老朱,你这个副手,可比你这个呆头鹅会说话多了,怪不得那么受姑娘们的欢迎。”
李云道尴尬地笑了笑,多多少少知道些李云道个人情况的朱子胥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宁儿不是要跟你视频电话吗?快去吧,她那边现在是早晨,再晚她又要出门了。”
周怡文嗔怪地瞪了朱子胥一眼,又冲李云道笑了笑:“你们聊,我去跟女儿打个视频电话。”
待周怡文出了书房,李云道才笑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才是恒古不变的真感情啊!”
朱子胥苦笑道:“我和你嫂子原本也就只是想让她在国内读个985的大学,可挡不住闺女有志气,拿了全额奖学金,要去美国读什么飞机制造。你说说看,一个姑娘,学什么飞机制造,反正我这个老头子是搞不懂喽!”提起女儿,朱子胥一脸无奈,但提起闺女言语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自豪。
李云道没见过朱宁,只听华山提过朱局家的孩子很优秀,但究竟优秀到什么程度,老华也说不出个大概,此时听朱子胥提起,才知道朱子胥培养出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
“说实话,对于宁儿,我是愧疚更多一些,幸好老婆子的工作能朝九晚五,否则我现在估计连后悔都来不及。”朱子胥叹了口气道,“咱们中国人,忙了一辈子子,说到底还是为了孩子在忙活。我是把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国家,对于夫人和孩子……唉……”朱子胥自嘲地摇了摇头,“不说也罢!”
李云道点头道:“国耳忘家,公耳忘私,有时候真正想为国家社稷做些事情,事业和家庭的确很难平衡。”
朱子胥长叹一声,终于触及今晚将李云道请到家中的主题:“钱强……可惜啊……”他用了“可惜”二字来形容钱强事件,这一点李云道感同身受。
“钱碧瑶,我会收养的。”李云道沉默了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唉!”朱子胥又叹了口气,这或许是这么多年来,他叹气最多的一段日子了,“瑶瑶那孩子身世的确可怜,不过也幸好碰上了你这么至情至性的人。”
“最近我会抽时间将孩子送回北京,那边家族里头人多,我妻子暂时也在北大任教,照顾起来更方便些。”李云道对瑶瑶的未来已经做了一些安排,这件事跟蔡桃夭和阮钰都已经商量过,无论是蔡家大菩萨还是阮家大疯妞,都对身世可怜的瑶瑶充满了同情。
朱子胥身上一贯有种意气风发的气势,但今晚那种掌控全局的气概一扫而空,相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难得一见的暮气沉沉。“原本我是相当看好钱强的,而且如果不是他走错了路,我的位置迟早都是他的,我看人向来不会看错的。”朱子胥咀嚼着口中微显苦涩的茶叶,缓缓说道,“不过后来云道你来了西湖,我就意识到钱强想逾越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排除背景这一点不看,单从能力和经验上来看,你是也要超出他许多。他毕竟只在西湖土生土长,就算将来坐上了我的位置,眼界上也会比你窄上许多。”
“你到西湖后,我拿你们俩多番进行过比较,最后就连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你这个小空降兵的的确确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从这一次的安全隐患排查工作小组的工作就能看出来,谁都知道反恐处的老仇捡了个大便宜,只不过官场上这种摘桃子的事情也不是鲜有的个例。现在局里上上下下对你的能力都是非常服气的,就连几个平日里看你不顺眼的老家伙这几天也来我办公桌竖过大拇指。云道啊,我说这些不是想劝你,也不是坐在一旁说风凉话,官场的事情,起起落落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就拿我来说吧,如果不是钱强这档子事情,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能安然退到政协担任个副职,接下来就该安享晚年了。可是既然出了事,那就要勇于承担责任,只是接下来,你身上的担子会越来越大。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啊,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重大。嗯,就是这个道理。”
朱子胥显然是经过一番斟酌后再说出这些肺腑之言,对于他来说,钱强从牺牲英烈摇身变作恐怖组织的地区负责人,他作为主管领导肯定要负连带责任。昨晚e30闭幕,今天一早省厅主要领导和市委领导都分别找他进行了谈话。朱子胥是政界的老马了,就算没到识途的境界,但省厅和市委的意思,他听上几句也就能心知肚明了。出了事,虽然在可控范围内,但已经上报到最高层,自然需要合适的背黑锅对象。省委明国书记前不久刚刚确定了要调回中组部,朱子胥最大的靠山离开了浙北,赵平安入主浙北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朱子胥是最合适的背祸对象。
李云道岂能听不出朱子胥的言外之意,皱眉道:“这样对你不公平!”
朱子胥笑了笑,起身拿起保温瓶,帮李云道和自己都加满茶水,一边坐下身子一边道:“政治的领域里,向来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想我朱子胥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工作,临到退二线时还碰上这档子事情,嘿嘿,这是不是就叫晚节不保?”朱子胥自嘲着笑道。
李云道盯着朱子胥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最后苦笑道:“朱局,您这是要牺牲自我成就大家?”
朱子胥摇头:“省里和市里一直在物色市局一把手的人选,也多次征求过我的意见,当然,我也只是有建议权,决定权还是在省里,毕竟市公安局一把手是省管干部,谁来当这个家,最后还是省里说了算。其实,如果再有个半年的过渡期,风险就小多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硬把你挺上去,实际上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李云道点头,事实上省里的动态李云道也不是不清楚,赵平安入主浙北,这是赵家下的一局大棋,而且他相信自己还没树大招风的程度,赵家也不至于为了报复而随意将一员封疆大吏摆在自己的脑袋上。赵平安从云海调任浙北,这对早已传出秦伯南会入主浙北消息的秦家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再联系秦潇潇在最近的行动中被联参派人直接带回北京,李云道意识到以赵家为代表的保守派已经按捺不住寂寞了。
对于自己能不能升任西湖市公安局一把手,李云道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如果朱子胥因为钱强事情被牵连,提前退居幕后的话,谁接替他的位置,这就是一个值得斟酌的问题了。
“我推举了康与之。”朱子胥终于道出了答案,“我反反复复推敲了很久,才决定向省里和市里推荐康与之。”
“康与之?”这个名字李云道并不陌生,西湖公安系统内能拿得出手的人他都研究过履历,康与之是省厅排名靠后的副厅长,之前曾在处州市任职。
“老康比我小五岁,之前是武警总队机要处处长,之前是处州市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破获过轰动全国的银行劫案,是个能力很强的干吏。”
“嗯,康厅长的确是个强人。”李云道由衷道。
朱子胥观察着李云道的脸色:“老康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所以我还是有些担心啊……唉,按理说,我一个快要退的人,还操这个闲心,有心人听了去,不免要说我在背后指手划脚,但是市局的局面好不容易才开拓成这样,我不想因为老康和你,一老一少脾气不对路,闹得局里上上下下都诚惶诚恐。”(83中文网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