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五十二章 黑云压城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清晨里好不容易阳光明媚的山城,到了中午时分,扑面而来的水腥气带来了远方轰隆隆的闷雷声,一场大雨将至,路上行人形色匆匆,原本安逸得如同一锅温水的城市似乎瞬间便沸腾了起来。
小贩的吆喝声,街坊喊着的收衣服声,咒骂声,呼喊声,与汽车的引擎轰鸣和刺耳喇叭声交杂在一起,形成了山城午间特有一幅生活场景。
繁闹的街市里走动着为柴米油盐而奔波的人们,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到了便要吃饭,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为了生存下去的主旋律而茫然地在这个世上留下注定很快就会被历史车轮忘却的印记。
站在街口看着匆忙下班回家的人群,段玉山兴奋异常地拍了把车顶,车里两名刑警将某个面色灰暗的轨交公司员工夹在中间。
“回吧,看样子雨不小咧!”段玉山坐在副驾上,回头看了一眼浑身颤抖的犯罪嫌疑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回局里好好交待,没准儿还能争取减刑……”
那脸色始终暗如死灰的男子突然嘴角抽动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来不及了,你们来不及了……”
段玉山闻言,心中一个咯噔,急呼一声“停车”,恰好车子正穿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段大队长下车后拉开后门,将一把将那男子从车里拖了出来,狠狠往墙上一摁,单手小臂卡住那人的脖子:“说,你做了什么?”
段玉山臂力极大,单臂卡在那人颈部,眼看着那嫌疑人喘不过气双眼正往上翻,一旁的刑侦队员连忙拉住自家大队长,劝慰道:“段队,别急,回去慢慢审,在外面被人看见不好……”
段玉山哪里肯松手,怒斥道:“回去审个锤子啊,这家伙在地铁里动了手脚,地铁啊,要么不出事,一出事铁定是大事!”
“段队段队,那你也不能这样卡着,他快不行了!”刑侦队员急得一头大汗。
段玉山这才稍稍减轻了手臂上的力道,掐着那人的双颊,恶狠狠问道:“快说,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来不及了?”
那嫌疑人被卡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松开了劲,呛得直咳嗽,哪里还说得出话。
段玉山见状,又要用力,那人吓得连忙摆手:“我说我说!”
段玉山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人守住了小巷两侧,不让外人进来。
“说!”段玉山知道此时时间珍贵,只有早一刻解决地铁的危机,才能集中更多的人手和力量来对付那些图谋不轨的南美人。
“我是负责地铁检修,那天有个叫疯子的人找到我,说是只要我在二号线的高架段做点手脚,事成给我五十万。”那人估计是被段玉山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到了,原本以为躲在情人家里就不会被找到,没想到还是被警察翻了出来,又刚又被这么一吓,便倒豆子一
般倒了出来。
“五十万你就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快说,你在哪儿动了手脚?”段玉山气不过,狠狠赏了这家伙一记耳光,“快说!”
“我……我就只不过拧松了一个螺丝……”那人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不敢直视段玉山的眼睛,又被一巴掌扇得泪流满目,说着话时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你以为我想干这种缺德事儿?我也不想,我上有八十老母卧病在床,下有得了尿毒症的女儿每周要做透析,我要她们都活着啊……我干了错事,枪毙我,跟我老母和我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段玉山恨恨地挥拳,却一拳打在那人脸旁的墙上:“快说,你在哪一段动了手脚……”
“我……我……”那人的眼神左顾右盼,突然眼神里掠过一丝惊恐,“我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段玉山只听得一声闷响,大片的液体溅向他的脸,他来不及躲闪,被溅了一脸血,再看那人,此时小半个脑袋都被子弹轰得七零八碎。
“有狙击手!”段玉山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急急地向巷口的两名同事呼喊,那两人听到声音,拔枪对准半空,可是周边的建筑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点狙击手的影子。
段玉山气急败坏,自己忙了大半天,没想到临到最后,还是被人截了胡。
刑侦总队大门口,一辆朴素无比的出租车停了下来,一口山城音的司机看了一眼建筑上的金徽,笑着对后座上的老人开玩笑道:“你老爷子没事儿跑刑侦总队来干嘛,这事儿可是煞气很足的,老爷子阳气弱,小心身子骨!”
一脸老人斑却精神矍铄的老人笑着将现金递给司机,也用一口标准的山城音道:“放心喽,老子的身子骨棒着咧!”
出租车离开后,老人抬头看了一眼东北方黑压压的乌云,自言自语道:“下点雨好,下了雨,也没那么热了,家里没空调的也就凉快多了!”
早就候在传达室里的吕然看到老人下车,连忙迎了出来:“董事长!”他是知道老人出门不带司机不带保镖的习惯的,看到老人孤身一人站在原地冲自己微笑,不由得心头微酸,“您咋也不让他们陪着您,这些日子贸易摩擦升级得很快,您的安全也是个问题!”
老人笑着摆摆手:“莫事莫事,我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老命一条,他们想要拿去就拿去好了!”老人的目光转向吕然身后的年轻男子,他看到对方正冲自己善意地微笑,便也微笑挥手挥意。
吕然连忙介绍道:“董事长,这是负责这次案子的李主任,刚刚刑侦总队的凡总队也在门口候着,不过有个重要的电话他要接,就先回了办公室,待会儿会过来。”
李云道上前主动握住老人温暖而干燥的手:“费总您好,我是李云道!”
老人微笑:“李主任,华科的事情让您费心了啊!
”
李云道摇头笑道:“华科是民族品牌,如今每一个创新都牵动着无数中国人的心绪,所以这是应该的。”
引着老人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着情绪,待快到会议室的时候,老人也大致清楚这一次自己千辛万苦创立的企业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挑战。
“还是怀璧之罪啊!”老人感慨道,“这么多年了,西方人习惯了万事都走在我们中国人的前面,如今好不容易我们走到了他们的前面,他们就想故技重施了!”
“刚刚我们跟吕总也在聊,他们目的究竟是什么,您觉得会不会是研发中心的第六代移动通讯技术?”李云道问道。
老人沉思片刻后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山城的研发中心我几乎是把深城的全部精髓都搬了过来,所以华科如今的大脑就在山城。不蛮您说,除了超前研究开发的新一代移动通讯技术外,我们自主产权的芯片,操作系统的研发,如今都在这里!”
李云道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您的意思是,一旦山城的研发基地被人攻克的话,华科如今所有的领先优势都会不复存在?”
老人摇了摇头:“只要人在,东西没了还可以再造,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其实就是我手底下那些科学家们的安全。你知道的,那些书呆子除了搞研发,别的什么都不会,有的甚至连洗袜子这种事情都是公司配的保姆给干的,如果那些歹人所图的是技术我倒不太担心,但是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科学家,那就麻烦了!”
闻言,李云道低头思索着,老人也不去打断他的思路,生平阅人无数,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李云道是真心想帮华科解决眼前的危机,所以刚刚就没有丝毫藏私地直言不讳。
“有没有办法把科学家们都集中起来?”李云道问道。
老人苦笑摇头:“他们要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就不是科学家了。华科之所以能在很多方面走在世界的前列,就是因为我们给这些科学家足够的发挥空间,随便他们自己安排生活和工作的时间。所以,这个时候,有些人可能在做实验,有些人可能在睡觉,这些把生命都奉献给科学的人在这两种状态下,一般人都是喊不醒的。”
李云道也苦笑道:“这……人家都要打上门了,他们也坐得住?”
老人自豪地笑道:“如果实验还没有完成,就算是枪口顶着脑袋,他们也不会停下来的。”
对了解那帮科学狂人的就是眼前的费老爷子,既然将他们集中起来被动保护的方法不可行,那么为今之计就只有主动出击了。
此时凡高明也打完电话走进会议室,一阵寒暄后,凡高明转向李云道说道:“云道,那个叫阿尔贝托的南美人找到了,下榻一家叫虞美人的五星级酒店。不过我们查了一下,跟他几乎同时入住的,只有一个欧州来山城考察投资环境的欧州商团。”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 只欠东风
倾盆大雨终究还是在轰隆隆的雷声中来了,如注的雨浇落在地面上,飞溅起的雨花如同在大雨中漂浮着的雨烟。
凡高明和费老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面色怪异的李云道,找到了南美人的落脚点,难道不应该当机立断地制止他们吗?可是,刚刚李云道却只说了一句话:“等等,想我想想。”
说完这句话,年轻的二部接班人便站在窗边,双手撑着窗台,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一道闪电刺得人心里发揪,随即一声炸雷在众人头顶响起。
李云道眯了眯眼,炸雷似乎都没能打断他的思路,雷声缓缓消失后,屋子里便只听得到外面噼里啪啦的落雨声。
良久,他才终于转身,一笑和煦笑意:“好大的雨!”
费老久经如战场一般的商场,自然耐得住性子等待下文,凡高明虽然练就了一身在体制内不动声色的本事,但毕竟事关重大,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性子,急问道:“云道,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是要急死老哥哥啊?刑侦总队上下几百号人就在等你一句话啊!”
李云道点点头,微笑道:“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啊!雷雨天,地铁某处线路短路的话,是不是就该停运了?”
凡高明一拍大腿:“我马上跟轨交公司联系。那酒店那边呢,要不要派特警?”
李云道摇了摇头:“如果段队长刚刚发回来的消息准确无误的话,我想他们的发动时间应该就在今天了。”
费老这时便有些着急了,抓住李云道胳膊道:“李主任,您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好我们的科学家啊,那些小家伙,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国宝级的啊!”
李云道拍拍费老的手背,安慰道:“我的人马已经在去研发中心的路上了,我们一定尽全力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凡高明急道:“你那才几个人,够用吗?”
李云道微微一笑,自信道:“兵不贵多,而贵在精。师兄,你信不信我那几个手下的能量,比你一个特警队还要更给力些?”
凡高明摆摆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这种玩笑,要不要出动特警,要的话,我马上安排人过去。”
李云道想了想道:“调还是要调的,不过不是去研发中心,而是去停运的地铁二号线。”
凡高明不解:“去二号线做什么?不是都停运了吗?只要他们轨交公司的人负责修复就可以了,我们警察去了也是白搭。”
李云道笑道:“不不不,你现在不但要安排人去,还要弄出点动静出来。”说着,他凑在凡高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凡高明一脸恍然。
“都说你小子贼得跟狐狸似的,果然不假,唉,你不干公安简直就是浪费!”凡高明感慨道。
“师兄,我现在干的事情,可比从前还要棘手。”李云道苦笑一声。
凡高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位青干班的小师弟早已经不是鹿城一把手,如今已经是二部接班人的身份,二部是做什么的,凡高明自然是清楚的
,当下也颇以为然地点点头道:“一个对内,一个对外,相比较而言,你们的活儿的确更危险。那这样的话,酒店那边就先暂时放一放?我派两个人在酒店盯着?”
李云道微笑点头:“一切照计划行事。”
山城地铁二号线因雷暴天气导致停运,一时间山城各大官方媒体和自媒体都发布消息,但朋友圈和微博上也出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二十分钟前,下雷雨的时候,地铁二号线脱轨了。”
“二号线在高架上被雷劈中了!”
“二号线隧道里传来巨大爆炸声……”
一时间,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不绝于耳。
凡高明刚刚挂了一个电话,马上电话又响了起来,他苦笑着冲李云道晃了晃手机:“是吴市长,我得跟他好好解释一下。”
李云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放心,把锅甩给我。”
凡高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冲出去接电话了。
费老担忧地看着外面丝毫不减的雨势道:“下这么大的雨,下游不知道又有多少地方要遭灾了!”
李云道很佩服老爷子在这个时候还能忧国忧民,笑着安慰道:“您就放心吧,我看了气象报告,顶多到傍晚的时候,雨就会停了。”
费老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孔,点点头,走到窗边看向山城的某个方向,最后转身道:“李主任,我现在能回研发中心吗?那些小兔崽子还真不定会听你们的人的话,我在的话,好歹他们也要给些面子。”
李云道想了想,摇头道:“老爷子,我知道您担心那些宝贝科学家,但是您去一线,我还得抽人保护您,而且,眼下您在这儿肯定是最安全的,那些老外再如何厉害,也不敢打老凡他们老窝的主意。”
费老苦着脸,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势,长长叹息一声。
一旁的吕然看出了董事长的担心,主动请缨道:“董事长,要不我跑一趟吧!”
一直没说话的任高兰愣住了,前方可能有多危险,这一点她是很清楚的,光看齐胜利和井文锋送出去的那四个大包,就知道歹徒应该火力不小,吕然一个搞软件开发的,跑去一线能抵什么用?但她还是没有出言阻止,相反,她却觉得这一刻自己的男人前所未有的英勇和伟岸。下意识地,她握住了吕然的手。
一切争吵和不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吕然也感受到了女友的情绪,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跟那些科学家最近一直泡在一起,我去应该管用!”
“不行!”费老坚决反对道,“你还年轻,未来的华科都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我老头子一个,死了一了百了!”
“董事长,这回您就听我的,放心,李主任不是还派了人去现场了嘛,我不过就是在现场做一些工作,如果没有熟悉情况的人在现场,我怕李主任的人也无法开展工作。董事长,您一直全球跑,对山城的研发中心,我可比您熟悉!”吕然笑着说道,眼中透出一股毅然之色。
“好,小吕,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记住,安全第一!”老爷子也不得不承认,对于新建起的研发中心,日日都泡在中心里的吕然的确比自己更熟悉情况。
点点头后,吕然轻轻拍了拍任高兰的手臂:“放心,没事的。”
任高兰却拉着他的手:“吕然……”她想说些什么,在话到嘴边却又戛然而止,最后变成了干瘪的四个字,“注意安全!”
目送吕然驾车冲入雨幕,费老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带着一丝央求的口吻对李云道说道:“李主任,能不能让您的部下一定要保护好吕然的安全,他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任高兰也看向李云道,但是她却很清楚,若是在前方发生枪战冲突,子弹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不长眼睛的。
李云道点点头:“放心,我会让人保护好他的。”他的目光又落在雨幕之上,眉头皱得很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任高兰的情绪却有些低落,明明到了嘴边的话又被自己咽了进去,此时后悔莫及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李云道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要担心!”
凡高明似乎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进来的时候一脸沉重。
“挨批了?”李云道笑着问,都是在体制里干过的,在这样情况不被上面骂个狗血淋头才怪。
凡高明苦笑着指了指李云道:“你小子还欠我两顿酒了!”
李云道笑道:“八项规定,不能喝酒!”
“你……嘿,这酒我还真得喝,你小子甭想溜!哪怕二十块一瓶的二锅头也成!”凡高明倒是真心不挑,现在有了规定,平日里能喝酒喝个痛快的机会极少,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能陪自己喝个痛快还不会被抓小辫子的,他自然不会错过。
“行行行,火锅配白酒,人生路才不白走!”李云道笑道。
“加我一个!”费老走了过来,虽然眉色间还有些隐隐地担忧,但是此时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喝酒的事情不过是用来缓解众人情绪的一个调剂品,凡高明转身对李云道说道:“我把刑警总队所有能外勤的都派去现场了。”
李云道笑道:“网上我已经安排人在造势了,你再配合一下,这场戏就更逼真了!”
果然,不到十分钟,网络上又出现了新的贴子。
“山城警察全员出动,赶往地铁二号线……”
“二号线出事了,全是警察,单警车都有好几十辆……”
“刚刚的爆炸看来是真的,二号线真的出事情了……”
网络原本就是一个真真假假的世界,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真相,谎言说上一千遍后就成了真理,这句话每天都在互联网的世界里被人实践着。
李云道打开手机,看了看微博的热搜话题,果然“山城地铁二号线”已经成为了此时此刻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他抬头看向外面的风雨,喃喃自语道:“万事俱备了,如今只欠东风啊!”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另一道障眼法
通知:预计下周有爆发,届时会在羽少微信公众平台“仲星羽”上第一时间通知!
阿尔贝托欣喜地看着手机,他是中国通,自然能清楚在什么网络平台上能看到时下最热门的网络话题,当他看到热搜榜上赫然写着“山城地铁二号线”的时候,他就知道,布置起作用了。他又看了一下山城的各类官方平台,无一不是统一口径的“二号线因雷雨遇到故障暂时停运”似乎这样的说法。
他小心翼翼地敲开总统套间的门,吃惊的是居然是迈克尔先生亲自来给自己开的门,这让他万份激动。
“尊敬的迈克尔先生,我们的安排起作用了,现在二号线应该是出事了,具体伤亡暂时还不太清楚,我感觉很可能被他们官方屏蔽了消息,您也知道的,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他恭敬地将手机递了上去,又补充道,“网上有很多照片,山城警方应该几乎将所有的警力都投了进去。”
迈克尔接过手机,扫了一眼,赞道:“辛苦了,亲爱的阿尔贝托,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哈瓦那的人手帮你的老婆和孩子办理去美国的手续,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
阿尔贝托激动得俯身想吻迈克尔的脚,却被迈克尔灵活地躲了过去。
“去吧,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就离开山城!”迈克尔挥了挥手,似乎对古巴人的热情并不太感冒。
“好的,迈克尔先生,我这就去准备。”阿尔贝托转身正欲离开,却突然被一对大手握住脑袋两侧,而后那对大手猛地一用力,阿尔贝托的脑袋便诡异地呈现出了一百八十度,当场毙命。
正是刚刚与他谈笑风生的迈克尔,他轻轻抄住古巴人的尸体,而后缓缓放在地上,看着那对惊恐未闭的眼睛,迈克尔没有丝毫愧疚,只是轻哼一声道:“伟大的美利坚不欢迎你们这种劣等人!”
说着,将尸体拖到一旁,取出一只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装尸袋,铺在地上,将阿尔贝托尸体滚了进去,而后拉上拉链,这才回到客厅的沙发旁。
茶几上有一只平板电脑,上面有两处密集的红点,一处在山城的市郊,正是华科的研发中心附近,另一处却在山城的市中心,只是与二号线的出事地点相距甚远。
他端起茶几上的红酒杯,微笑着轻抿一口,而后拿起一只通讯器,轻声道:“纪子小姐,米格尔他们已经到了研发中心附近,你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耳麦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而后便听到纪子说道:“亲爱的迈克尔,那个可怜的阿尔贝托是不是已经去见你们的上帝了?”
迈克尔却淡淡一笑道:“他做了这么多丑恶的事情,上帝是不会接受他的,所以他必然是会下地狱的。”
纪子的笑声更肆无忌惮了:“迈克尔,我就喜欢你这种无耻的个性。”
迈克尔笑道:“我会认为你是在恭维我。”
纪子咯咯笑道:“对对对,我是在恭维你,我的大英雄!”
迈克尔切断了通讯,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红点,微微一笑。而后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只用了不到三分钟,他便将随身的重要物品收拾妥当,拿出手机,拔了个号码后道:“戴维,准备撤离。”
电话那头的戴维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而后道:“迈克尔先生,行动已经成功了吗?不是说好晚上八点发动的吗?现在距离八点还有两个小时。”
“计划有变,我马上来跟你汇合,我们现在就要离开山城!”迈克尔换了身装扮,背上背囊,看上去只像是一个来山城旅游的外国人,走出房间时,看了看两侧,确定无人盯梢,这才快步走向电梯的方向,“执行命令,戴维中尉!”
“是!”手里传来戴维干净利落的声音后,迈克尔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他走出酒店,打了一趟出租车,报出一处地址后,便又从包里拿出那只平板电脑,屏幕正上方显示:倒计时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云道,刚刚任高兰打来电话,她在酒店附近帮忙盯梢,说是一个背着行囊的老外上了一辆出租车,她觉得那人形迹可疑,开车跟了上去,不过酒店里的外国人目前还没有退房的。”凡高明接了任高兰电话后向李云道汇总着信息。
“让她注意安全,远远地跟着就行,看看那个老外是去哪儿了。”李云道在窗边负手而立,看着窗外渐渐暗去天色,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有些担忧。他在屋子里走了两个来回,眉头越却皱越深,“老凡,费老,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凡高明愣了一下:“咋个了?”
费老也凑上来问道:“李主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云道再次在会议桌上摊开那张山城地图,用红笔将研发中心和地铁二号线“事故”现场圈了出来,而后将两点用直线联了起来,而后将笔头含在嘴里,模糊不清地问道:“他们的目标是研发中心,之前二号线的事故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可是难道只有二号线这一个暗桩布置吗?”
凡高明如遭雷击,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是说他们还有别的障眼法?”从那伙人将在地铁二号线动手来看,他们只想分散警方的注意力,至于事发会引起多少伤亡,他们完全没有考虑过,如果除了二号线的“事故”现场外,还有其他布置,那么自然也一定会造成大规模的伤亡。
李云道在两点之间划了一条平分线,找出能与研发中心和二号线事故现场形成等边三角形的点,将三点连成一个三角形,指着那顶点问道:“老凡,这是什么地方?”
凡高明吓得差点儿犯高血压:“这……这是大学城……”
“不好!”李云道当机立断,“老凡,马上通知特警和附近的所有派出所,迅速在大学城各个路口设路卡,盘查所有可疑车辆和可疑人物,一个都不能放过。”
“好,我马上通知!”凡高明极为配合,他很清楚大学城要是出了事情,那可不是他一个刑侦总队长就能兜得住的锅。
十分钟后,凡高明捂着额头走了进来:“跟上面也汇报了,都通知下去了,派出所已经动起来了,特警最慢半个小时也能到。为了预防万一,在每个大学门口,也设了关卡。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查不到顶多挨一顿骂,要是真出了事情……那些可是未来的栋梁啊,真有了岔子,我凡高明死一万次也抵不了啊!”
“老凡,你也别太悲观,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李云道安慰道,“有没有让大家带枪作业?那些可是穷凶极恶的恐怖份子,真要面对面了,那就是一场硬仗!”
“怎敢不通知?那些散出去的武器,都够装备一个连队了,我把利害关系都说了!”之前一夜未眠,凡高明的脸色本就不太好,此时越发显得苍白起来。
山城大学城,随着傍晚大雨渐毕,夜幕降临时,无数穿着制服的警察出现在街头,每一个行人,每一辆车,随时都会被拦下盘查。
一辆黑色的依维柯缓缓停靠在路边,远远看着那路口的关卡和腰间插着配枪的警察,司机有些紧张地转头道:“纪子小姐,前面有警方的关卡,我看每辆车的后备厢他们都在看。”
纪子皱眉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来时的路,此时刚刚还空着的路口,也出现了一群警察,一不小心,自己便成了别人瓮里的鳖。
“后备厢里什么也没有,查就查吧,只能赌一把了,你们现在把车停在这里,一定会引起警察注意!走吧,咱们这是一辆快递车,应该问题不大。”纪子咬了咬牙,她很想往前方的警察群里扔一记毒烟,但那样的话,很可能就会暴露了,此时距离约定的发动时间还有足足一个钟头,自己贸然跟警方交火的话,也许会功亏一篑。
“好的,大家坐稳了,如果发现不对,我会立刻加油门!兄弟们,鬼门关走一遭喽!”司机用玩笑慰籍自己的紧张的情绪,车速放得很慢,很快就滑行到了路卡附近,前面还有五辆车,他微微松了口气,看架势那些来查车的警察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检查就连司机也觉得太敷衍了事了。
终于轮到纪子的车,司机启下车窗,笑脸相迎:“您好,请问出什么事了?”司机是纪子带来的日本人,跟中国人长得很相似,普通话除了带了一些闽广口音外,也算说得不错。
警察停车敬礼:“麻烦停车熄火,身份证、驾照!”
日本人只有护照,但他此时扮演着中国人的角色,只好硬着头皮在扶手箱里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了一本行驶的证件:“不好意思,今天出门太久了,身份证和驾照都忘了带,这本证倒是有,给!”
警察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写着某某快递的字样,点点头问道:“车里是什么?”
司机道:“快递,都是快递,这不马上又要什么网络电商节了嘛,这几天快件增加了一倍还不止!”
警察点点头:“辛苦了,走吧!”
司机大喜,正欲发引擎,却突然听到另一名警察呼了一声:“等一下!”
一时间,全车所有人都将手摁在了枪柄上。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章 众矢之的
各位,本周周末纵横双倍月票,届时会有一轮爆发,喜欢刁民的兄弟姐妹们不要错过哦!带上你的热情一起来支持刁民!
“这车上牌时配备的是客车,不是拉货用的!”说话的警察补充道。
司机的手已经握在了枪柄上,脸上虽然依旧陪着笑,但一抹不易察觉的凶光已经从眼中掠过。
“对啊!”刚刚检查行驶照的警察皱眉上下打量着这辆车,又凑到窗前,往里看看了。
车内所有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身子,那警察不由得有些狐疑:“你这是快递公司的货车?”
司机连忙点头,回头看了眼,不由得暗道一声“坏了”,车是仓促间找来的,哪里想得到会被警察半路拦截下来,幸好他反应快,忙解释道:“公司刚刚决定把这车改成拉快递的货车,后面的座位还没来得及去拆……”
警察皱了皱眉,敲了敲车门:“后面几个都下车,把身份证拿出来!”
纪子闻言,知道大事不好,她可没什么身份证,而且她的相貌早就在国际刑警那边挂了号的,下车一查一准露馅,于是一咬牙,低喝道:“别管了,闯过去!”
司机闻言,果然飞速挂档,一脚油门,直冲向前方的路卡。
前面的警察幸好反应快,但半张脸还被很不幸地被撞飞的路卡噌了一下,一时间血流满面,模样相当恐怖。
因为在场的多数是附近的片儿警和交警,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一时间慌了神。
“有人撞卡,有警员受伤,再重复一遍,一辆黑色依维柯……”
警察们乱成一团的时候,依维柯已经拐进了附近的一条小道,并飞速前进着,只是司机突然又是一脚刹车,全车人顿时一个踉跄,就在准备埋汰司机的时候,却看到司机正惊恐地看着前方路口:“纪子小姐,前面也有路卡!”
纪子面色阴冷:“闯过去!”
司机干脆也是心一横,闯一道是闯,闯两道也是闯,豁出去了!
他本是迈克尔等人从暗网上临时被雇佣来的,之前因为抢劫银行被判了十年,出狱后一边开黑车一边在暗网上接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本就对警察充满敌意,此时也是被逼得凶性大发:“坐稳了!”
引擎咆哮,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前方的路卡冲去,油门被深踩见底,轰隆隆的黑色依维柯如同一头黑夜里狂奔的巨兽一般向着前方呼啸而去。
前方警察已经在示意停车,但车速丝毫不见减少。
司机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狞笑,他很鄙视这些手中有枪却只能把枪当烧火棍的警察。
但不知为何,他发现路卡上的警察也用同样的表情在看着他们。
对!警察们在笑!
他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刚想踩刹车,却听得车下砰砰几声,他是玩车的高手,自然听得出那是车轮轧过钉障后保胎的声音。
车身已经开始倾斜,他朝后方大呼一声:“安全带系上,要翻车了…
…”
可是车速太快,后方的人几乎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感受到了天旋地转,车子路口一连翻了几个跟头,才轰然撞上了一旁的护栏,护栏一侧是路,另一侧却是落差足有几十米的山崖。
这便是以山得名的山城。
警察们这次反应很快,一边上报一边掏枪缓缓逼近,领头的一名警察对着冒着黑烟的依维柯呼道:“车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请举起双手,离开车辆,再重复一遍,请举起双手,离开车辆!”
车里没有任何反应,一旁的同事小声嘀咕道:“不会都死了吧?”
领头的警察皱眉摇头:“再问问,特警还有多久到,让他们直接来我们这儿吧!”
“特警总队离大学城远着呢,这才多久,最起码还有半个钟头!”
领头的警察又对着黑色依维柯重复了刚刚的命令,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所长,我去看看吧!”年轻小伙跃跃欲试。
“不行!”
话刚说话,一颗子弹便从小伙子耳边擦过,打在一场的水泥墙上,一时间火花四溅。
“他们有武器,小心!”领头的派出所所长低下头,拿起警用的通讯器向上汇报着。
凡高明接完电话的时候,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今天有李云道在,也幸好李云道反应及时,这才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他都不敢想象,这群歹徒若是带着枪械冲进了大学城,会产生什么样的恶果。
“云道,这回老哥哥可是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啊!”凡高明呼出一口气,“刚刚大学城西派出所拦截了一辆装扮成送快递的黑色依维柯,被钉障爆胎后翻车,跟前方人员发生枪战,这会儿正僵持着。”
李云道却皱眉不语,盯着那地图上的三个点看了良久:“老凡,现在两个点都解决了,但大学城的布置已经暴露了我们的安排,我估计研发中心那边应该也要提前动手了。”
果然,话刚落音,战风雨的声音便从通讯器里传了过来:“头儿,他们开始动了。”
李云道点点头,深吸了口气:“既然老鼠要往猫窝里钻,那就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风雨,不要留活口了,这种活口,留下来都是麻烦!”
一旁的凡高明听得目瞪口呆:“云道,这……”
李云道做了个手势,示意凡高明等等,而后继续对战风雨道:“清扫目标后立刻撤离,让凡总队的特警接手。”
李云道冲凡高明笑了笑:“老凡,这功劳让给你了!”
凡高明苦笑摇头,他自然知道全歼“恐怖份子”是一份极大的功劳,但是当真一个活口不留,上面也一定会对他有些看法的。不过他倒是正儿八经的山城直爽性子,桌子一拍便笑道:“那成,自家人,这功劳我就不推让了!”
李云道看了一眼一直站在窗边看着雨后夜空的费老,示意凡高明先去做安排,自己则走到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轻声道:“都是些外国间谍,您犯不着为他们
的性命担忧。”
费亚壬轻叹一声道:“谁又不是娘和老子生养的呢?李主任,我知道你说得很对,老祖宗就说过,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我这人,性子闲淡惯了,总还是习惯和和气气地,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一起来分市场上的蛋糕,不是挺好嘛?”
李云道笑了笑道:“现在的问题是,原本人家可以一个人吃大半个蛋糕,如今可能被小半都剩不下了,那自然是要对着你这个蚕食他的份额最厉害的下手了。生意是这样,国家与国家之间竞争也是这样。上上个世纪,他们用的是坚船利炮让我们屈服,如今大家手都是核武器,真打起来,全世界一起玩完。所以用传统意义上战争肯定是不行了,人家现在用的是科技为船,金融为炮在向我们开火,当然,表面的和平下,自然也会有像今天这样的小动作。再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只想自己一家独大,别的任何人想追上来,都要被他无情击落。”
“理是这个理,可毕竟我是生意人,我想拿着橄榄枝带华科走遍全世界,现在想来,应该是行不通了!”老人的神色有些寞然,似乎自己努力了很久的心血就如此被人践踏着,他很是不甘心。
“费总,不管您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个世界一直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丛林里是这样,商场上是这样,在国与国之间国力博弈上,也同样是如此。那些魑魅魍魉死几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您想啊,他们不死,很可能死的就是你手下的科学家……”
李云道陈述的这个事实让老人顿时便愤怒了起来:“这些杀千刀的混蛋,那些只知道搞科研的孩子们得罪谁了?他们的研究出来的成果,最终不还是让全人类受益吗?这些混蛋玩意儿,这些混账东西……”
李云道笑了起来,老人的逻辑出发点很高,他是站在全人类的角度来思考问题的,但是如今这个世界,很多人还是会以民族和国家利益当先。
老人叹了口气:“我现在其实很担心啊!”
李云道点点头,他能体会老人的担心,一个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想着为全人类做贡献的孩子,却被山姆大叔硬生生了烙上了与民族主义甚至民粹的烙印。
“华科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李云道感叹道,“但是老爷子,有一点你还是要清楚的,无论华科站在哪一个出发点上,他都永远是华夏企业,骨子里永远烙着华夏的烙印,之所以华科现在会变成众矢之的,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苏醒七十年的东方巨龙的的确确对山姆大叔造成了威胁。”
老爷子叹息一声:“我们只想好好做研发,只想好好做生意,只想好好为全人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李云道微笑道:“老爷子,着相了!”
费老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是啊,着相喽!”
而后,一老一少两人站在窗边,同样地看向山城城效的某个方向,姿势一样,神情一样,甚至连此时此刻所想的事情,也几乎一模一样。
第一千九百五十六章 一波又起
预告:本周末有爆发!
山城市郊的这片区域生态环境极好,为了将华科的研发中心引入山城,市里面曾经想在市中心划出一大片难得一见的平地,但最后都被华科的那位掌门人给婉拒了,一句“我们是来支持中西部发展的,不是来给大家添麻烦的”一度让众媒体竞相报道,这才有了如今座落在城西郊外面积越来越大的华科研发中心。
整个研发中心如今有各类员工近两万人,放在拥有几千万人口的山城不足一提,但两万人口也足以形成一个小型的城镇,更何况,这是一个平均学历都在硕士研究生以上的地方。
米格尔手里拿着那把已经陪着他经历无数次生死的军用匕首,车外的路灯昏黄,但贴在他脸上的匕首却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芒。这把取过无数敌人性命的匕首冰凉刺骨,贴着脸会让人心中一片清明。米格尔默默着看着那几栋灯火通明的大楼,楼顶“华科集团山城研发中心”的字样格外刺眼。
“几点了?”米格尔问身边的同伴。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同伴看了一眼手上的军用电子表,也顺着米格尔的目光看向研发中心的大楼,“这些中国人难道都不休息吗?在我们美国,这个时间应该大家都已经回家陪家人了吧,这些可怜人的中国人,天天喊着要解放全世界被剥削奴役的人民,看看啊,到底谁才是被剥削奴役着的……”那人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嘲讽,在他看来,哪怕是他们这些为政府工作的特工,也一样有上下班的时间,一样可以享受假期,不像这些窝在研究室里的可怜虫。
米格尔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些灯光辉煌的办公室,眯了眯眼,良久才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正是为什么我们此刻会在这里的原因吗?”
周边的众人都愣了愣,最后也都保持着沉默,刚刚的讥讽和嘲弄已经从他们的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很难说得清道得明的愤怒。
米格尔也很愤怒,他也感受了这个曾经在世界历史舞台上独占鳌头的民族正在崛起,这条沉睡了近千年的东方巨龙正在觉醒,他不敢想象,如果这条巨龙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如同眼前这几栋楼里勤勤恳恳的人们一样的话,二十年后会发生什么,一百年后呢?
“准备一下吧,纪子那边应该是失手了,不过也成功地吸引了大批警力,地铁那边刚刚迈克尔先生说一切顺利,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他终于将视线从那些大楼上收了回来,扫了一眼车内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同伴,“为了不给他们时间反应,我们必须要将发动时间提前了。”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电子表戴上。
“所有人,对时间!一切按计划行事,那些人的资料我相信你们早就已经背熟了,只要碰到,格杀勿论!”
“是!”
“相应的,撤离时间也提前二十五分钟,戴维已经在接应地点安排好了两辆车,都清楚了吗?”
“是!”
“行动!”
一只外国制式军靴从积水里踩过,惊得积水旁的蚊虫飞舞。八人在车旁解散,向着不远处的大楼迅速行动。
大楼楼顶,战风雨手里拿着热成像夜视仪,看着那八条毒蛇飞快地向大楼这边移动着,冷笑一声,拿起手中的通讯器道:“兄弟们,客人来了,准备上菜!”
“一号顺利进入大楼!”
“二号顺利进入大楼!”
听到同伴都顺利潜入研发中心大楼时,米格尔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对方并没有警觉。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在脑中飞快回忆着某位华裔核心算法科学家的资料。资料显示,这个名叫沉恒的数学家今年不过才二十六岁,没有女朋友,没有家庭,每天都只泡在自己的科研室里。华科为这样的怪才提供了几乎所有其它公司都不可能提供的条件。因为沉恒不想把宝贵的时间花在上下班的路上,所以华科的建筑师在他的科研室旁开辟了一间套房,套房近两百平,所有家什应有尽有,为了给沉恒减少时间的浪费,再加上这位在国际数学界大名鼎鼎的科研宠儿在生活上几乎是个低能儿,华科还特意给他请了两个本科毕业的生活保姆,美其名曰“业务助理”。
想到这里,米格尔又想叹气,中国人为了吸引人才几乎用尽了各种手段,而自己的国家在做什么呢?难道只能让自己这样的人来做这种肮脏的事情吗?
他甩了甩脑袋,将那些负面情绪统统甩了出去,聚精会神地朝着目标所在地一路进发。
刚刚他打昏了一个可怜的俄国科学家,换上那位的衣服,穿着专家制服走在华科研发基地的大楼里,竟也毫无违合感。几个路过的工作人员似乎在讨论什么,看到他还客气地冲他笑了笑。
他也还之以微笑,直到进了电梯,他的微笑才陡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杀。
三十八楼。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迈出电梯。
“咦,加班啊!”一个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穿着华科的制服,坐在一旁的绿植盆栽旁打着手机游戏。
米格尔点了点头,他本想一枪取了这人的性命,但是此时还没有看到沉恒,要是贸然出手的话,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沉首席在吗?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他。”米格尔说道,又指了指自己的胸牌,“我是楼下芯片开发团队的。”
那年轻人头也不抬,努努嘴:“等一会儿,他正在跟我对决呢!”
米格尔微微一愣,心中却暗喜,看来沉恒就在科研室。
他也不去管那打手游入神的年轻人,独自一人穿过走廊,走到科研室的门口,推开门,果然看到另一个年轻人背对着自己,手上也拿着手机。
他心中冷笑,但却语气温和:“沉首席?”
那正在玩着手机的年轻人蓦然回头,米格尔却陡然发现,此人并非那位中德混血的华裔科学家沉恒。
“呃……沉首席不在?我是楼下的……”他又将刚刚的谎言重复了一遍。
那年轻人有些恼火地放下手机:“你找沉首席?他刚刚就在外面。”
米格尔一愣,回想起刚刚的场景,这才想起,资料里显示,沉恒是个从小就很喜欢恶作剧的年轻人,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上了当。
“哦,谢谢!”米格尔连忙掉头,拔出手枪,旋上消音装置。
他走得很急,长长的走廊里只听得到他的脚步声,可是,等他走到电梯附近的时候,绿植盆栽旁却没了那年轻人的踪影。
米格尔微微皱眉,他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了。
他按下通讯器:“一号,汇报进度!”
一号没有丝毫反应。
“二号,你在哪个位置?”
二号也没有任何反应。
一直到七号,所有的手下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没了任何回复。
米格尔心中一惊,快步走向紧急防火通道,可是还没等他拉开门,就听到后方有人戏谑地问道:“你不是找人吗,怎么人也没找就走了?这不科学啊!”
正是刚刚在科研室里背对着他玩手机的青年。
米格尔转身,将拿枪的手藏在身后,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关系,等沉首席有空的时候,我再来吧!”
说着,他又欲转身,却听得那青年嘿嘿笑道:“咱们中国人的地盘,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真这么放你走了,我这个当小师叔的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米格尔二话不说,捞枪便射。
可是开了两枪后,他才陡然发现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年轻人早就没了踪影,子弹只打穿了木墙。
他不敢多停留,转身就往楼下飞奔,可是刚刚转过楼梯,就发现那个一脸笑意的年轻人正背着手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
“你……”米格尔一脸惊愕,但生死关头,他还是选择了先开枪。
只是这回他的扳机并没有能够扣下去,他持枪的右手不知为何被人齐齐地从手腕处割断,断手在台阶滚落向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啧了啧,有些埋怨地对着空气道:“诶,我说有你这么抢生意的嘛,李云道又不会给你发奖金!”
米格尔已经顾不得确认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疯了,他只能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掐住血管,他知道,若是这样让血流下去,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他转身想逃,而后才发现,刚刚自己路过的防火门处,赫然站着一个忍者打扮的蒙面女子。
手中的一把妖刀正在往下滴血。
那是米格尔的血。
夜色,愈发浓郁了起来,没有月亮,也没有一丝光,天空都好像被那浓浓的鲜血蒙蔽了一般。
李云道抬头看向天空,对着身边的费老笑着道:“差不多了,也该尘埃落定了!”
费老松了口气,却突然发现身边的李云道又开始皱眉了。
“怎么了?”费老有些不解,“危机不是都解除了吗?”
站在旁边的李云道摇了摇头,低头看向刑侦总队大院:“老费,你不觉得才八点,这大院里有些安静得过份了吗?”
第一千九百五十七章 勤能补拙
未知,总是会让人觉得不适。
黑夜之所以会让很多人觉得恐惧,便是因为有太多的未知。
李云道和费亚壬老爷子两人站在刑侦总队会议室的窗口,望向楼下原本灯火通明而此时却一片漆黑的广场,孤零零的旗杆在夜风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哐啷一声,会议室的门被人撞得震得天,李云道手腕微转,手心处三刃刀通体如冰。
“估计是刚刚打雷把附近的电打没了,电力公司应该在拉闸在抢修了。”凡高明一边因吃痛倒抽着凉气一边说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云道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备用电源?”
“总队自己倒是有部发电机的,就是预防这种情况,我已经让值班室的人找电工去送电了,估计应该没多久也能恢复通电,不好意思,费总、云道,只能让二位暂时摸黑了。不过幸好研发中心那边已经尘埃落定……咦,你在看什么?”凡高明终于适应了会议室里的黑暗,却发现站在窗口的两人并没有在意自己,而是不约而同地看着窗外,于是也走到窗前,顺着他们的目光朝着外面看去,等看清了外面,却不由自主地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那在夜风中摇晃不已的旗杆顶上,赫然站着一个红衣女人,金黄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红色的袍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在这没有一丝灯光的深夜里,如同鬼魅一般地看向这里。
“这……这……”凡高明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后背脊直冲脑门,站在李云道身边指着那红衣女子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放心,她是人,不是鬼,只不过此时此刻对我们而言,她却要比鬼更可怕一些。”李云道眯了眯眼,掌心处飞速的三刃刀陡然加速,“老凡,总队里这会儿还有多少人手可以调配?”
凡高明也意识到那站在旗杆顶上装神弄鬼的女人并非鬼魅,但一定是来者不善,松了口气,却又皱了皱眉:“为了配合二号线和大学城的行动,我把总队能用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就连留下来加班处理案子的几个中队,也都派了出去。现在能用的,除了门口传达室的大爷,也就刚刚派去发电的老夏。哦,对了,老夏过了这个夏天就要退休了。”言外之意,现在整栋兴刑侦总队大楼里,除了他自己和李云道外,就没有一个能派得上用途的人手。
“诶,你的手下呢?”凡高明问道,“不会也全都派出去了吧?”
这回轮到李云道苦笑:“我觉得,在你的地盘上,应该不会出现在这样的事情。”
凡高明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冲着费总来的?”
李云道冲费老和凡高明歉意地笑了笑:“看眼下的这个架势,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凡高明“哦”了一声,骂了句山城人惯用的国骂,便咬牙道:“自古邪不压正……”
李云道却打断他:“老凡,你带费总在会议室不要出去,我去会会这位不速之客。领枪了吗?”
凡高明点点头,从腰间拔出手枪,掂了掂。
“嗯,上膛吧,待会儿不管谁进来,你都只管开枪。记住,敌人很凶残,而且很可能无所不用其极,另外,不要相信任何人。”李云道叹了口气,有些懊恼,早知道应该至少把三剑客的其中一人留在自己身边,如今倒是有种被敌人抄了老巢的感觉。他转向费亚壬,笑着道,“费总,很高兴认识您,我们中国有您这样的民族企业,是我们的福气,待会儿若是侥幸不死,一定要坐下来跟您好好絮叨絮叨。”
不知为何,费老的眼眶有些湿润,握住李云道的手,颤声道:“国家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守护着,这才是这个民族的福气!李主任,一定要注意安全。”
凡高明想了想,将手中的手枪递给李云道:“枪给你,你比我们更需要。”
李云道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窗外那已然从旗杆顶部飘落至地面但目光却始终不离这间会议室的红衣女人:“对付她,一把枪应该是不够的。”
若是那站在旗杆旁的女子不是圣女忒亚,或许枪还管用,但是面对这个在大洋洲视人命为草菅的女人,用枪也许是这个世上最最愚蠢的事情。
走出大楼的时候,李云道停下了脚步,从兜里掏出烟盒,还是很多年前就已经抽习惯了的利群,火辣辣的滋味入了肺,这才重新迈开脚步,向前那站在夜风中如同死神一般的女人走去。
“我不觉得你们费了这么多心思,最后只为了我。”李云道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一边微笑着说道。新红门那边早就已经将这些年搜集到的圣教资料全部发了过来,从缅国回来后,他便每日都要花些时间在那些资料上面,如果有此时能拿到李云道总是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的话,一定会看到经过梳理后列出的圣教大人物中,眼前这个叫忒亚的女子绝对可以排入前十。
那女子将金色的长发缓缓盘起,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价值不菲的爱马仕发圈将发髻固定好,而后才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如今在圣教必杀排行榜中恰好名列第十的男人,戏谑道:“就你一个人?据说你很弱,你确定要一个人面对我?美国人有美国人的打算,我不会干涉他们,我路过山城,听说你在,所以就来会一会你。”
李云道讪讪笑了笑,被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说自己很弱,无论哪个男人听了都会不太舒服。“看来我们的反间谍情报网编得还不够细致,这种绝密的消息最后也能被你们弄到手,说实话,我原先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有些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这才觉得原来看上去很简单的事情实际当真操作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忒亚负手而立,笑了笑道:“你们中国人不是喜欢说一句话嘛,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有些事情你觉得难,那是因为你的段位还不够。若是你早一些知难而退,也许就不用在今天晚上独自面对我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你的墓志铭上还是会有‘英年早逝’这样的字样。如果他们不加,我会找时间给你加上去的。”
李云道搓搓手,笑得居然有些腼腆:“这么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圣女的美意了?不过,嗯,我们中国山清月秀,尤其是这山城,要山有山,有水便有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说实话,若真要让我选择墓地,我还真的就会选在山城这个地方。不过我们中国地大物博,山城虽然人口众多,腾挪个地方让你下半辈子安静的躺着,倒也不是不可以。”
忒亚冷笑:“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一样伶牙俐齿,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身手是不是也跟你的嘴巴一样厉害!”
李云道想笑,但却马上便笑不出来了,对面的女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古朴的长剑。
“亚瑟剑?”李云道失声道。
李云道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带着凯尔特人征战小半个地球的那把王者之剑。短暂的失神后,他就开始流口水,读了那么多书,自然知道忒亚手中的是把绝世好剑。
“没想到你还真的挺识货,不错,这的确就是那把亚瑟石中剑。”忒亚很自得地笑了起来,这把剑得来也很奇妙,居然是她将大洋洲某个小岛上的土著尽数屠戮后得到的图腾圣物,直到这次回到中枢,见到博闻强记的大神官科托斯后,大神官才认出这居然是当年随亚瑟王征战天下的上古圣剑。
李云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确定,要用这把好剑来对付我?”李云道鼻子有些发酸,看了一眼自己手掌心的三刃刀,看看到人家手中镶嵌了宝石的上古圣剑,无论是体积还是豪华程度都相形见绌。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忒亚冷笑。
“这个……那个……”李云道挠头,想了半晌,最后才突然抬头,很认真的看着对面气势磅礴的圣女道,“我看你嘴角长了疙瘩,这是阴虚火旺的表现,给败火啊!”
“找死!”忒亚勃然大怒,提剑便砍。
上古圣剑,所向披靡,神鬼皆屠。
带着呼啸风声的古朴长剑没有用任何技击技巧,直直砍向李云道的头颅,忒亚很想像上古时期的那位王者一样,将这个出言不逊的异教徒的头颅径直砍下来。
轰!
长剑落空,力道却不减,直直地砍劈在升旗台的铝合金护栏上,生生将手臂粗的护栏从中砍断,一时间火花四溅。
忒亚一咬牙,再次抡剑横劈,刀锋直砍向李云道的腰间。
以这把圣剑的锋利程度,若是被拦腰砍中,那能是腰斩的下场。
李云道再次脚踩七星,熟练地再次绕到了圣女的身后。
青龙老爷子的柳枝可比这圣女的剑要快得多了,就连这些日子龙五日日拿在手里的那枝竹竿,也要比圣女的这把长剑快一些。
所以,勤能补拙是有道理的。
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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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圣剑比普通成年人的身高还要长些,因为是宽剑,加上体积不菲,重量更是普通欧式古剑的数十倍。饶是圣女忒亚比普通女子力气要大得多,但握着这样的长剑反复挥舞却也的的确确是一种负担。
十招下来,圣剑将铝合金的旗杆都砍断了,周边躺着些被刀刃砍得七零八落的护栏,但她竟是连李云道的半片衣角都没有碰着。
咚!
剑尘生生插入水泥地面,忒亚已经感受到体力流逝得异常之快,仅仅十剑而已,却未能伤到对方分毫。
她开始皱眉打量一脸笑意的李云道,华夏这边的情报网看来还是出了些问题,眼前的这个家伙很明显要比情报上所说的更为难缠。
好在她自己也是曾经在澳洲独挡一面的,知道凡事应有取舍,此时竟毫不犹豫地扔下那柄自己并不太熟练的古朴亚瑟剑,从身后抽出一把惯用的匕首,轻喝一声,便再次贴近李云道。
一时间,李云道压力倍增,看来这女人最擅长的武器还是刚刚拔出来的匕首,正琢磨着如何应对,便觉得背上突然一阵火辣辣滋味传来,而后连忙跟忒亚拉开些距离,再看那匕首尖正在滴血,他便知道自己受伤了。
这次忒亚倒是不急了,见匕首伤得了对方,而对方因畏惧她手中的匕首而拉开了些距离,她便心中愈发笃定,嘴角微微上扬道:“听说你有一把很厉害的三刃刀,刀呢?”
李云道耸耸肩:“丢了!”
忒亚再次陡然逼近,刀刃直取李云道的咽喉。
李云道微微侧身,脚踏莲花步,正欲转到忒亚身后,却不断那匕首突然在忒亚手里转了个圈,李云道左肩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等他站定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忒亚冷笑:“看来你就只学会了逃命。”
李云道连忙再次跟这个女人拉开一些距离,背上和肩上的伤口都很深,若是真这样打下去,估计自己最后只有一个下场——失血过多而亡。
窗边,费老的拳头握得很紧,眼中满是担忧:“凡总队,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样打下去,再打下去,李主任可就要……”
一旁握着枪的凡高明的手在颤抖,他很想冲上去将那个可恶的女人一枪爆头,可是他也是学过擒拿和技击术的,刚刚看那女人的身手,除非这会儿把那个女人包围了用人海战术,乱枪中才有机会把她打死,可如今自己手里只有一把枪,而且李云道再三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把费老一个人扔下。
“凡总队,得想想办法啊……”费老不忍心往下看了,自从那女子换长剑为匕首后,李云道就一直处于下风,他这种没学过武道的人都看得出,在那女人的面前,李云道一直在躲闪,竟毫无还手之力。
李云道此时也的确是苦不堪言,什么是真正的武道高手的以命相搏,他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平日里让龙五操练自己,多多少少龙五都是会手下留情的,就算打得疼了,那也是皮肉上受些苦痛,哪里像现在,只要稍不留神,自己的身上便会多出一道伤口。
时间一长,李云道便知道这女人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了,她是真的想弄死自己,照这样下去,自己就算不累死也要会失血过多而亡——才不到百招,自己身上就中了数刀,每一处都是血管密集之处,中一刀便血液喷溅,模样相当恐怖。
又一刀以雷霆之势袭来,这一次却是直取李云道的心脏。
李云道瞳孔收缩,疾步后退。
忒亚嘴角含笑,刀势如雷。
就刀尖距离李云道心脏位置不足一寸时,忒亚心神猛地一凛,正欲收刀,却已经晚了。
一朵刀花在她的腕间绽放,一时间竟看得令她有些恍神,而后一股剧痛从手腕处传来,手中那把在大洋洲屠戮了不知道多少土著的匕首颓然坠落。
忒亚大惊,来不及去顾及自己的宝贝匕首,而是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伤口,可是一股剧痛带着无力感从受伤的手腕上传来,她差点儿眼前一黑——这个歹毒的家伙身上居然一直藏着武器,直到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才陡然发力偷袭,而就是刚刚那朵绚烂得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的刀花,一刀便割断了她那只手的手筋。
“李云道!”忒亚惊怒相交。圣教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她能以一已女子之身挤身中枢权力核心,一方面靠的是圣女身份,另一方面依靠的却是不折不扣的实力。没有实力的人,在教规严厉的圣教内部,也只能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李云道浑身浴血,在忒亚检查身上伤口的时候,他已经飞快退到一旁,脱下上衣,撕成条状将几处出血严重的伤口都简单地包扎了起来,此时他赤着上身,前胸后背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新旧伤口,看向握着手腕的忒亚时,嘴角才露出一丝笑意:“圣女阁下,你是在叫我吗?”
“你找死!”忒亚低头寻找刚刚掉落的匕首,最后目光却落在李云道的脚下,而后便如同一头愤怒的母豹一般,咆哮着冲了过来。
李云道捡起匕首翻滚向一旁,不在忒亚推到刚刚的地方时,他陡然在右手上将匕首翻转,缓缓起身:“这种刀我也学过。”黄梅花曾经为他练三刃刀教过一些动作,实际上就是从一些匕首套路里改进出来的,此时拿着匕首,李云道倒也不觉得有多陌生,对着忒亚冷冷一笑:“可惜了这把好刀,居然一直在你手里!”
“把刀还我!”忒亚再次摸了上来,却发现李云道这一回没有躲闪,匕首在他手里居然也绽放出刀花,而更令她恐惧的是李云道另一只手里的诡异三刃刀。
一个照面,擦身而过。
忒亚觉得自己上好些地方传来又麻又痛的感觉,等低头看时,却发现只刚刚一个照面,自己身上便多了八处伤口。
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个天天把刀贴身放着的家伙,终于有一天能瞬间挥出四刀。
两只手,那便是八刀。
每一刀都恰恰是刚刚忒亚在李云道身上留下的伤口。
原封不动。
以其人之道还之其身。
红色的袍子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湿哒哒的衣角正往下不停地滴着鲜血。
两败俱伤!
楼上的凡高明看得目瞪口呆,如今这样的科技时代,还能看到如此命悬一线的冷兵器对决,他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终于知道自己这位青干班的小师弟除了在破案和指挥上,竟还有这样的过人之处,也怪不得二部的那位老人家会选他作为接班人。
费老却是看得触目惊心,他也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如同大学先生一般的年轻人,居然有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忒亚咬牙转身,满身鲜血,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女魔神。
李云道满脸是血却嘴角轻扬,黑色的夜里,牙很白,笑意很浓。
被抛弃的亚瑟圣剑再次被忒亚捡起,单手持剑对着李云道说道:“他们都错了,这天下没有哪个强者会像你这样无耻地隐藏自己的实力,你不配当一个强者!”
李云道笑得很开心,失血过多让他有些眩晕,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努力朝着忒亚龇牙道:“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们这样持强凌弱吗?放眼华夏,比我强的人如过江之鲫,你真以为你们这点实力就真的能在华夏横着走了?可笑至极!我原本还打算放你走,让你给你们那个昏聩的老家伙带句话,不过我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嘿嘿嘿……”
他大笑地笑了起来,而后大喝一声:“犯我华夏者,死!”
他长长地深吸了口气,手中匕首和三刃刀再次旋转,而后猛地一咬牙,将身力道都集中在最后双腕上,两把刀,在空中拖出两道残影,疾飞向忒亚的面门。
砰砰两声枪声响,紧接着,两把刀在空中陡然被子弹击落。
一个全身上下都笼罩在华丽袍子当中的男子缓级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男子摘下帽斗,竟是一个长相和气质皆上乘的中年男子。他扶起浑身是血的圣女,看了李云道一眼,摇了摇头。
刚刚扔出那两刀,已经是李云道全身最后的力道,此时若是这男子突然发难,自己怕是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杀了他!”说出这句话时,忒亚似乎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是看向李云道的目光中,满是仇恨和不甘。
那英俊的异国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看向李云道:“你的确比我们想象的要强一些,不过也仅仅如此。这一次算是平手,下次你若是落在我的手里,自然不会像今天这么轻松。”说完,男子便抱起圣女忒亚缓缓走入黑暗。
目送两人离开,李云道才颓然跌坐在地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那个英俊得不像话的家伙,应该就是圣教外事殿大神官科托斯。
第一千九百五十九章 黄雀啊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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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亚平躺在一辆早已准备好的救护车中间,科托斯带来的医生帮她处理好伤口又挂上了血袋后,这才让司机将救护车停在路旁下了车。
“谢谢您,尊敬的大神官!”忒亚面色苍白,平日里红鲜的双唇也褪了色一般,她感激地冲坐在身旁的科托斯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而后闭上眼睛继续道,“这件事还请不要告诉陛下!”
科托斯微笑点头:“放心吧,我亲爱的圣女殿下,我不是那种在圣皇陛下面前搬弄事非的人。只是,你的计划并没有成功,或许我们都错了,他并不在华夏。”
忒亚依旧紧闭着双眼:“华夏这边的情报网向来不会出错,既然情报说那个人在五岳名山出现过,那他就一定在华夏,只是也许他此时此刻并不在山城。可是,我刚刚真的感觉得到,附近有一个实力很强大的家伙,他虽然一直没有露面,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战场,很可惜,我们还是低估李云道的实力。但通过这一次试探,我们也终于知道他的真正实力,既然只能勉强跟我战成平手,那么往后再想取他性命,就容易得多了!”
科托斯闭目摇头道:“我亲爱的圣女殿下,您应该清楚,李云道之所以会成为圣教在华夏发展的几大阻力之一,并不是因为他的战力。据我所知,在印度的那只小猴子来找他麻烦之前,我们甚至都仍旧觉得他手无缚鸡之力,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可以你战成平手……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唉,若是他是我圣教中人,那便无须操这么多心了。想我煌煌圣教,曾经也一度人才济济,如今面对之前毫无还手之力的华夏,我们竟然都挑不出一个合适的领头人,这才是真正让我们觉得伤感的地方。”
圣女忒亚这一次终于没有开口反驳,也许是因为之前失血过多此时得到救治后进入了睡眠恢复的状态,也许是因为大神官所述的事实让她觉得难以接受,总之一路东去的救护车终于安静了下来,就如同车外静谧无比的夜。
又一辆救护车鸣着救护笛开进了刑侦总队大院,医护人员来不及对被砍得一片狼藉的大院发表感慨就看到了浑身浴血面色苍白的病患,随车医生看了一眼伤口便摇了摇头,对一脸暴怒的凡高明道:“失血太多了,估计能救回来的概率不到两成!”
原本就恼怒救护车姗姗来迟的凡高明闻言就要拔枪,被一旁的费总劝住,但还是指着医生的鼻子道:“你知道他是谁吗?救不回来,你们等着被问责吧!”
医生倒也吓了一跳,连忙又重新检查了一遍伤者,奇怪的是,失了那么多血,心跳倒是跳动得依旧坚实有力,也许是因为被老凡一句话给吓到了,医生倒也不敢再乱说话,冲救护车的方向吼一句:“血袋!”而后对身旁的助手道,“先简单把几个大伤口处理一下,把失血的速度降下来,剩下等到了医院再处理。”
在凡高明急得想骂娘的速度下,医生倒是粗略地处理了几处伤口,血袋也挂上了,李云道这才稍稍恢复了些力气,挤出笑容,对着一旁指手划脚的凡高明道:“老凡,人家医生是专业的,你别捣乱!”
关心则乱凡高明见他能说话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你小子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要是死了,你带来的那些徒子徒孙最后还不得把我这总队也掀了!”
终于把人抬上了救护车,凡高明想跟车,却被虚弱的李云道拦住道:“老凡,你得留在这儿坐镇,待会儿都回来了,你这个主心骨不在,还不得乱成一窝粥!”
凡高明还要要争两句,就被一旁等得不耐烦的医生打断道:“别扯了,你留下,你跟车!”
后一个“你”指的居然是费老,老费倒是点点头道:“凡总队,我跟过去,毕竟事情是因华科而起,李主任说得不错,你们俩必须得有一个人留下坐镇指挥。”
凡高明也知道李云道和费老说得不错,也只能作罢,站在一片混乱的总队大院里,目送救护车鸣笛而去。
车上,李云道惨笑着对一旁的费老说道:“费总,其实不用劳烦您的,有医生就足够了。”
老费心中感慨,脸上也满是感激:“李主任,今晚你拯救了华科,我做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别说话,省着点力气,待会儿进了手术室,有得你折腾呢!”医生的批评总要虚心接受的,毕竟面对白衣天使,谁都逃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尴尬。
车内才安静了不过几分钟,便听得“砰”的一声响,而后救护车便开始异常震动起来,车速开始缓缓下降。
“怎么回事?”医生拍了拍隔窗问前方的救护车司机。
“车胎好像爆了!我下去看一眼,不行只能让呼叫中心再重新派一辆车来了!”司机无奈地将车靠边停下,拉了手刹下车检查。
费老皱眉问那医生:“车胎怎么会爆了?”
那医生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大晚上的,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吗,没事玩什么刀子……”
费老有些担忧地看向车外,那医生似乎也是个急脾气,对一旁的小护士道:“你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小护士似乎也很害怕这个脾气暴躁的男医生,蚊蚋般地“嗯”了声,便开门下车,哪知,刚刚跳下救护车,就被人一掌砍在脖子上,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这一幕就发生在车上几人的眼皮子底下,男医生夸张地张着嘴,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个下“毒手”的女人。
“真不容易啊,我守株待兔几个月,终于被我逮到机会了!”那女子长得很漂亮,只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一身黑衣,如同鬼魅。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们这是救……救护车!”男医生紧张得有些口吃,刚刚训斥医人的威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怕,我不是冲你们来的!”女子笑起来很美,她的目光落在微微睁开眼睛的李云道脸上,“都说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李云道,别来无恙啊!”
李云道露出一丝苦笑,勉力支撑道:“朱奴娇,你的目标是我,跟其他人无冤无仇,放他们走吧!”
朱奴娇仰头长笑:“是啊,我的目标是你,可是没有医生,万一你死了怎么办?至于这位费总,嗯,我暂时还没想到应该怎么处置,不过既然他是华科的当家人,我想如果把他卖给今天晚上打华科主意的那些外国人,应该能赚不少钱啊!”
李云道皱眉道:“你要多少钱,我让阮钰转给你便是,你放老爷子走,老人家岁数大了,经不起你折腾!”
朱奴娇轻笑道:“李云道,今天碰到我,就只能算他们倒霉了,要怪也只能怪你,所以他们就是死了,变成厉鬼也应该先来找你。哦,当然,前提条件是这一件你还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活下来。啧啧啧,说句实话,我都有些佩服你的生命力了,这都中了多少刀了,全身的血都快流了三分之一了吧,这样还能活到现在,真不知道噶玛拔希那个老家伙曾经对你施过什么秘法!”
李云道自己也不知道,照理说好几次自己应该已经快要死了才对,可是自从下山后,自己的伤口恢复能力却越来越强,就连他自己也怀疑大师傅是不是曾经在自己的身体上动过什么手脚,就像今晚,常人估计早就去见阎王爷了,自己居然还能支撑到医生来给自己输血,不可谓不是奇迹。
“好了没?”朱奴娇催促一旁正在更换轮胎的人。
“马上!”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李云道自然能听得出,那应该是恨自己入骨的史铭。
“周边一切正常,不过得加快速度了!”朱奴娇的通讯器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一回李云道不禁苦笑摇头,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朱奴娇竟然把史铭和吴广这两个家伙都聚集到了一起,看来之前一段时间,他们就已经在跟着自己了,怪不得在深城的时候,自己就总觉得被一双眼睛盯着,此时想来,应该便是朱奴娇这伙人了。
“咯咯咯……”朱奴娇笑得很开心,“李云道,你觉得我会怎么折磨你呢?挫骨扬灰的话,还是太便宜你了,你对我和梓校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你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行啊!”
李云道对费老使了个眼色,费老却摇了摇头,老爷子不放心把李云道一个人扔下。
那医生听了朱奴娇的话,连连求饶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接到任务来救人的医生,你随便抓个人都比我强,哦,对对对,刚刚你打晕的那个小护士,她就能满足你基础的救治需要,你放我走吧,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今晚发生的事情……”
第一千九百六十章 全力协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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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奴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没骨气、没原则的人,你跟我们仨是一样的人,嗯,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啊,要不这样,你可考虑加入我们,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而且再也不用大半夜跑出来救像李云道这样的王八蛋。”
那医生听得几乎两眼发黑,什么叫人才不可多得,他可不想自己也变成拦路抢劫式的盗匪,自己虽然医德和人品有些欠缺,但终究还是畏惧国法的,这什么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难道是要去吃牢饭吗?
见医生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朱奴娇笑得意味深长:“你考虑一下,要么死,要么加入我们。”
那医生脸涨得通红,面对朱奴娇缓缓举起的手枪,正欲开口,却听到外面换轮胎的那人道:“好了,快上车离开这儿!”
救护车司机和小护士都被打晕扔在了原地,绝望的医生只能透过车后的小窗羡慕地看向两名晕死在路旁的同事。
刑侦总队内,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的凡高明再次暴跳如雷:“你说什么?救护车半路被劫,李主任、费总和医生连带着救护车都被人半路劫走了?”得到消息的凡高明差一点跌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短暂的心乱如麻后,这位刑侦总队长终于拿出了在刑侦口子破大案无数的魄力,给正从大学城和研发中心往回赶的手下们发号施令,“马上核查救护车行驶路线上的所有监控,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下达一系列指令后,他坐在刑侦总队大院门前的台阶上,颤抖着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了半天才将烟点上,眯着眼吐出一团烟雾后,咬了咬牙,又站起身,他决定再亲自提审齐胜利和井文锋,看看自己是不是还遗漏了什么。
“什么?头儿被人劫走了?”得到消息的三剑客大惊失色,正从研发中心往回赶的龙五恼怒得一拳打在车身上,厚厚的钢板上生生被击出一道明显的拳印。
女忍者跟郑天狼打了个招呼:“我去探一探情况。”说完,便从飞驰的车上一跃而入,在地上打了个漂亮的前翻滚后,便没入了黑暗。
“人被劫走了?”在酒店房间内不停地接收着各方情报的澹台学君微微皱起修长的娥眉,放下手中的印着机密二字的情报要件,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科托斯去而复返?”站起身的时候,这位澹台家的天之骄女又摇了摇头,“不对,科托斯和圣女的目的应该是想引红狐先生出来,既然他们已经确认了红狐先生不在山城,圣女也一样伤重,依科托斯做事谨慎的性格,杀回马枪冒险的概率应该不大。那是谁呢?”
突然,澹台学君想到了什么,拿起电话便开始代替李云道指挥在山城的所有人马。
这便是李云道需要她做的事情。
女军师,澹台
学君。
“朱奴娇?”战风雨闻言恨得牙痒痒,当年在西湖朱梓校就给众人带来了不少麻烦,后来朱梓校死于非命,又冒出来一个阴魂不散的朱奴娇,他只恨此前没有把那个女人碾死,否则也不会造成此时此刻的这些麻烦。
“如果是朱奴娇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她对头儿的仇恨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木兰花难得露出一脸的担忧,“夏初,你进山城的监控系统看看,头儿失踪的那个路段应该是有路面监控。”
“没用,我已经查过了,附近所有的路面监控都失效了,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没有任何监控纪录了。”夏初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着,此刻查到的结果让她有些莫名的心慌,朱奴娇那个精神有问题的变态女人智高极高,自己能想到的调查方法应该都已经被她堵死了。
龙五很自责,以至于这是他最近第一次坐在澹台学君的对面而没有落荒而逃。
“都怪我,我要是再坚持一下,不去研发中心,我跟在他身边,他就不需要自己去面对那个什么圣女!混蛋,下次要是让我再碰到那个忒亚,我一定活撕了她!”龙五恨恨地说道。
很难得地,澹台学君没有出言讽刺挖苦,而是劝慰道:“他觉得研发中心的安全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所以他才会派你去。若是华科的研发中心出了事情,哪怕损失了一名科学家,他应该会觉得自己是这个国家和民族的罪人。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你并没有错。眼下咱们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在哪儿!”
龙五担忧道:“不是说那个叫朱奴娇的女人恨他入骨吗?她的亲弟弟就是被云道给弄死的,好像她自己也被云道逼成受了不少罪,最后不得不整了容以掩人耳目。云道落在她的手上,她会不下手?”
澹台学君却很有把握地说道:“我想她应该不会那么快就下手,试想,你若是对一个人恨之入骨,到了食其肉饮其血都不能解恨的地步,你会轻轻松松地就让他去死吗?”
龙五想了想道:“我虽然没有这样的仇人,但是老头子跟我说过,他有,他要是落在那些仇敌的手里,恐怕不被折磨上十天半个月的,那些人是不会让他好生去死的。”
澹台学君微微点头:“所以,他落在朱奴娇手里总比落在圣女手里要强,后者一定会立刻杀死他,但前者不会,她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折磨他,也许,她要他在精神上屈服于她的时候,她才会真正下手。”
龙五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一定的时间可以救他?”
澹台学君摇头:“很难。”
龙五怒道:“你不是女诸葛吗?”
澹台学君微微皱眉:“是女诸葛,不是女神仙,只有神仙才能掐指一算,你让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你先出去吧!”
被赶出房间的龙五很是恼火,却有火没地方撒气,只好
到三剑客的临时基地里找这三个臭皮匠,却见三个臭皮匠凑在一起也只能唉声叹气,想不出个主意来,便也只好作罢。
李云道的手下们乱成一窝粥的时候,凡高明却在吴局长办公室里被骂得狗血淋头,老凡也自知理亏,闷头不说话,任由暴跳如雷的一把手局长指着鼻子开骂。
“我说你个凡高明,你也是老刑警了,怎么会犯这种错呢?明明知道人家的目标就是费老和李主任,你还敢让他们单独上路,你这神经也太大条了……你说说现在怎么办,现在消息还没传到华科,等到了华科,书记市长肯定要问我,还有那个小祖宗,你是他的青干班师兄,他的背景你难道不知道,那他娘的是通了天的,这两人一下子全被人劫走了,你说怎么办?”一把手吴局长气得鼻子都歪了,原因听说成功阻挠了二号线暴恐事件,研发中心和大学城的行动也都相对比较成功,还琢磨着给市里报喜,幸好电话没打,不然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上面交待。
“吴局,我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应该不是打华科主意的那帮人干的。”面对自己的老上司,哪怕被骂得狗血淋头,凡高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眼前的吴局长当年是自己的师父,自己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也不怕他真的会坑了自己,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人找到并救出来。“我让人查了监控,很离奇,附近一大片区域的所有监控从昨天傍晚开始就离线不工作了,合作厂家派了技工人员在检查,目前还没有结果,但我觉得,这些人应该是早有预谋的。我想是不是请李主任的人参与我们的搜救行动,毕竟有些情况他们比我们更了解,而且,您也知道的,李主任现在是二部的指定接班人,有他们的力量加入,有些我们不能办的事情,做起来就更顺理成章了!”
撒了一番火气,吴局长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接过徒弟递上来的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才道:“就以与二部协同作战的方式进行搜救吧,你把指挥权交给他们吧!”
凡高明愣了一下:“吴局……”
吴局长阻止了他要说的话,意味深长道:“如果人能找回来,自然有你一份功劳,但是人若是找不回来,你要有心理准备,京城那边对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当然,我们要全力配合搜救行动,只要能拿出来的资源,都必须全力以赴。高明啊,无论是李云道,还是费亚壬,死一个,我们都难辞其咎。对了,一起失踪的是不是还有一个医生?马上跟医院联络一下看看,那个医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劫匪的同党,一定要一查到底。”
凡高明得了全力协查的尚方宝剑,心中大定,尽管被狠狠骂了一通,但是来汇报工作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就在他准备跟李云道的人联系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我是凡高明。”
“凡总队你好,我是陈真武。”
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 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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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的清晨永远是繁忙而平凡的,吃完了一碗碗杂面后匆匆坐上地铁二号线的行人永远都不清楚为了这样一个宁静的早晨,昨天夜里有多少人冒着生命危险默默地付出着。
一处普通的山城小面馆前放着几张临时支起来的桌子,也许是因为是在地铁站附近,来买早餐的人很多,但坐下来定定心心吃上两口的却极少。几张桌子稀稀拉拉地坐着些客人,来去匆匆的食客们大多都没有注意坐在角落里的两人。
男子看面相四十来岁,方面大耳,法令纹微微张开,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些许肃杀之气。
坐在他对面的紫衣女子却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地铁二号线的入口,面前只放着一份清粥小菜,与来这里非要吃上一碗口味极重的山城特色面的食客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和平年代,恐怕这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别人浴血奋战的默默付出,才有他们今天这个早晨的平平安安。如果没有云道及时发现那些人在二号线上动的手脚,今天这些走进地铁的人当中,也许有些人在昨晚就已经……”袁紫衣微微叹息一声,“和平年代无英雄,这句话是真的。”
方面大耳的男子正是昨夜抵达山城的陈真武,听到女徒弟袁紫衣的话,他只是微微笑了笑,对着将一面肥肠面送上来的面店伙计用正宗的山城话说了句“谢谢”,而后便从筷桶里抽出一双筷子,熟练地将面条与上面的臊子拌匀,很是享受地嗅了嗅,表些有些夸张:“来一趟山城不容易,你确定你只要吃些清粥小菜?”
袁紫衣见师父并不搭话,便也不再就着刚刚的话题往下追究,只是用勺子挖了些清粥,又夹了些小菜放在粥面上,想了想,便又叹气一声,这才将勺子里的粥送进嘴里。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现在立马去找云道的下落,而不是带着你在这儿干耗着时间?”陈真武笑了笑,养鸟知鸟心,当师父的一手将徒儿培养至今,又如何猜不出她的那些小心思。
“师父,朱奴娇精神有问题,现在她身边还有史铭和吴广两人,这两个随便哪一个都是恨不得将云道碎尸万段的混蛋,我有些担心……”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菜,“我从普吉岛回来前,徽猷说过,如果您做不到扶上马送一程的话,他会喊上大哥弓角一起回二部辅佐云道。”
“胡闹!”陈真武微微皱眉,“他以为二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袁紫衣低头不语,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心里却很清楚,对于自己的那个男人来说,别说是二部,就是整个国家对他来说都没有他弟弟来得重要。他是如此,那个被徽猷和云道视为长兄如父的大块头亦是如此。李云道能不能真正入主二部,这一点她倒不是太担心,以李云道的手段和能力,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眼下他落入了朱奴娇
之手,这样的变数就已经超脱出了二部的掌控范围。
陈真武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叹息一声道:“我知道那的事情让徽猷彻底对二部凉透了心,但是他必须要清楚,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国家利益永远大于个人利益,别说一个李徽猷或者李云道,就算是现在国家需要我陈真武去死,我也会义无反顾。”
袁紫衣依旧没有说话,过得良义,她才抬头对陈真武道:“师父,同样的话我对徽猷也说过,你猜他怎么说?”
陈真武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闭眼,良久才道:“他是不是说,他不欠任何人?”
袁紫衣摇头,脸上却浮现了一抹自豪和骄傲的微笑:“他说,‘如果需要,我也会去死,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确认我的死,的的确确是对这个国家和百姓有利的,而不是被一小撮阴谋家玩弄于股掌间。’”
陈真武微微愣了愣,而后又打起筷子,飞快地将碗中油汁和汤汁都异常饱满的山城小面一扫而空,最后才畅快淋漓地放下碗筷,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走,去会会山城里的某位大人物。”
要问山城贵人哪里寻,自然要看印长江。印长江是山城本土企业开发的别墅项目,加起来拢共只有八栋别墅,十年前开盘时就已经单位过十万,放在如今均价还不过万余的山城,已经算得上是连山城普通富豪都难以启及的高度。
出了地铁,陈真武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那开车的山城大叔还特意回头打量了两人一眼,热情招呼:“兄弟,那住在印长江里的,可个个都是顶了尖的大人物啊,你这是去访友啊还是去谈生意?”
陈真武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一脸笑意的出租车司机,不紧不慢道:“找人!”
“找……找人?”司机大叔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见陈真武说得实在,便笑着摇了摇头,“那八栋别墅的主人,在我们山城个个都是名人啊,不知道您是去见哪位大人物啊?”
袁紫衣见这司机问得奇怪,师父想去找人,关这司机什么事儿啊,这山城的司机怎么比京城那些个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的还要更八卦?
没想到,出乎她的意料,陈真武笑着道:“我找陈六驳。”
那司机微微一怔,一抹异色从他眼中一闪而过,而后便换做一副更殷勤的笑脸:“哎哟,你是陈总的朋友啊,不得了,想不到我今天还有幸能载上陈总的朋友!兄弟,你是哪个地方来的?这得问清楚了,往后跟兄弟们吹牛时也好吹得更逼真些!”
陈真武笑了笑:“我是驳爷的旧识,年轻的时候,我们有过几面之缘,这次来山城办些事情,嗯,需要找驳爷帮个忙。”
那司机诶诶地点头,单手开着手,另一只手上的手机早就将电话拔了出去。
车子飞快地在路上行驶,袁紫衣看了看车窗外,狐疑地问司机道:“诶,师父,你是不是开反了
,我们要去的印长江是在哪外一个方向?”
那司机大叔笑了笑道:“那边的大桥这几天封路,我带你们走条更近的!”
“你……”袁紫衣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师父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她便立刻会意,闭口不再言语。
“师父,那就麻烦您了!”陈真武笑着拜托司机大叔道。
“谈不上谈不上!”司机连连摆手,再次在后视镜里观察着这位要见陈老大的男人。
袁紫衣有些担扰,便用手机发了条微信给陈真武:师父,这个司机有问题。
陈真武却只回复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袁紫衣倒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暗暗有心戒备,以防这贼眉鼠眼的司机会突然发难。
又开了不久,那司机大叔突然驶进了一处加油站:“快没油了,两位稍等啊!”
只是,车子进了加油站非但没有减速,相反猛地一脚油门,冲向加油站内的一处紧闭的铁门,就在眼看着车头就要跟铁门亲密接触的时候,那铁门突然张开,恰好张出一条供出租车通过的缝隙,呼地一声,进了门而后便是一处下坡,车内的光线立刻便暗了下来。
“你干什么……”袁紫衣原本就时时戒备着,此时见司机将车子开进了一处莫名其妙的地方,便要发难,却又被师父陈真武制止了。
“紫衣,稍安勿躁!”陈真武笑着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果然,进了一处地下停车场后,那司机缓缓放慢的车速,最后终于在车道上停了下来,打开门,一个翻滚便下了车,剩下陈真武和袁紫衣两人还在车上。
“师父!”袁紫衣警惕地看着车外。
“没关系,不要急!”陈真武笑了笑,竟然主动放下车窗,将脑袋伸到窗外,仿佛对着空气在道:“各位,我没恶意,只是想找驳少帮个忙!”
话刚落音,十来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汽车方向盘锁,将出租车包围了起来,刚刚那个出租车司机大叔赫然就在其列。
“下车!”领头的一人脑袋剃成了青瓜皮,穿着一件弹力背心,露出一身强健有力的肌肉,手中的方向盘锁在车窗旁敲了敲,“兄台,你找我们陈老大有何贵干啊?”
陈真武笑了笑,当真推门下车,扫了圈将自己围在中间的十来个汉子,这才笑着问道:“仁义礼智信,不知道诸位是哪个分支下的?”
领头的那汉子一脸警惕地看着陈真武:“哎哟,不是个生毛子?”
陈真武笑着压低声音道:“光棍来山城办点事,请袍哥搭把手!”
一听是会里的黑话切口,领头的汉子便神情一松:“你是?”
陈真武道:“现在不方便透漏,你跟陈老大说,当年欠我几条花裤衩,该还回来了!”
那领头的汉子听他说得不假,忙点头:“您稍等!”
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蜀地陈六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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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六驳这个名字说出来也许很多人都会觉得陌生,但是“驳爷”却是多数山城人都如雷贯耳的。蜀地袍哥传到这一代,早就已经由黑转白,加上仁义礼智信五个字号里“仁”字解放前本就指地方乡绅粮商,到了这一代,下九流的勾当去得七七八八,多数也从原先带着些灰色意味的组织转变成了明面上的行业协会。
智字号,旧社会多数是船夫、车夫以及贫苦农民和从事手工业的,到了这一代袍哥陈六驳的手里,大刀斧地将原先的智字号拆散为多个行业协会,今天陈真武碰上的就是原来的车夫联盟如今的租车行业协会的人马。
那领头的大汉走到远处,出了地下停车场才拔了电话,那头响了一会儿,这才听到一个很是和气的女声:“老九,可别告诉我你们又跟网约车那伙年轻人干上了!”
被称为老九的领头大汉隔着电话仍旧一脸恭敬陪笑的模样:“可不敢再叫三姨娘替我们操心了!是这样的,今天有个伙计载了一位客人,自称姓陈,要去家里找驳爷,一口北方口音,我们怕是内蒙那边来寻仇的仇家,给围起来问了个究竟。那位说跟驳爷是老朋友,来山城碰到些麻烦,想请驳爷出个手。哦,对了,他说驳爷当年欠他几条花裤衩该还回去了,三姨娘,您看这事儿该怎么个处置?”
电话那头的三姨娘稍稍愣了一下,而后忙道:“快,可不敢怠慢了贵客,老九,要是刚刚多有得罪,麻溜儿地给人家赔礼道歉,你驳爷欠人家的可不是几条花裤衩,那是欠的几条性命!快啊,可不敢像上次那样,回头驳爷发了火,我可不敢再给你们求情了!”
老九听得一头冷汗,幸好刚刚跟人家客客气气地,也没啥冲突,要真起了冲突,那可真要像三姨娘说的那样,驳爷发起火来,那可是长江水都要波浪滔天啊!
挂了电话,老九小跑着赶回原地,老远便陪笑着挥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上就送您去印长江!”
袁紫衣听得啧啧称奇,不过也知道这领头的汉子怕是已经去跟陈六驳沟通过了,师父陈真武当年跟这位本家袍哥有过一段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只是这些年因为身份的缘由,走动得较少,若不是李云道这次的事情,怕是师父就是来了山城,也不定会与这位当代的袍哥见上一面。
陈真武笑着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安全第一,理解!”
老九抹着一头的冷汗,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请上原先的出租车,目送出租车离开地下停车场,这才长长地嘘了口气。
“诶,九哥,这俩儿人什么来头?扎手不扎手?”一名手下也看着停车场的出口,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事儿,虚惊一场,人家是驳爷的老朋友。”他有些心有余悸地干笑两声,又压低了声音,“我给三姨娘打
过电话了,说是跟驳爷是过命的交情,幸好刚刚没出手,否则……”
旁边的几名手下听得浑身一哆嗦,驳爷那是离他们很遥远的存在,就连九哥也只是因为都是天津老乡又是曾经的街坊,靠这层关系才能说得上话,就算是这样,这么些年,也连驳爷的面儿都没能见上一回。
“万幸万幸,想不到居然是个硬点子。”一旁的手下嘀咕道,“不过那紫衣服的娘们长得那叫一个俊啊!”
旁边人也纷纷点头应道:“就是就是,都说咱山城的姑娘漂亮,这回我还真见到一个外地的长得这般又白又嫩的……”
九哥皱眉瞪了说话的手下一眼,低声喝道:“闭嘴!驳爷的贵宾你们也敢这样说三道四,就不怕简四眼儿晚上来找你们?”
一听“简四眼儿”,九哥身边众人立刻噤若寒蝉,这些年驳爷早就不太管灰色地带的事情了,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蜀地人称“简四眼”的左膀右臂在代为处理,要说驳爷是高高在上远离尘世的活神仙,那么简四眼就是这些在上下九流行当里打滚的升斗小民们的恶梦。
“下回管好自己的嘴!”九哥挥了挥手,“散了吧,留心点那些开网约车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有事情记得电台沟通!”
众人呈鸟兽散的时候,刚刚那辆出租车已经重新驶向印长江的方向。
后视镜里多番观察了陈真武的脸色后,可怜兮兮的出租车司机这才开口道:“爷,我也就是讨口饭吃,之前行会里下了令的,凡是要去印长江的都要注意些,若是看着点子扎手的,还要讨教一番。我也是听令行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往心里去啊!”
陈真武笑着点点头:“人活在这世上,总要有个信条,哥老们都信个‘义’字,我佩服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跟你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
刚刚一脸惶恐的出租车司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感慨道:“不愧是我们驳爷的生死之交,就冲这肚量,那就是跟驳爷一个量级的!”
袁紫衣本想呵斥两句,一个小小蜀地的袍哥就敢跟华夏特殊战线的执牛耳者相提并论,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陈真武看出徒弟面色不愉,笑了笑,冲袁紫衣摇了摇头,后者会意,便强行按捺住了火气。
这边出租车正在沿江飞奔时,那边印长江的别墅里,三姨娘快步走向楼顶的书房,高跟脚在大理石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听得格外悦耳。
“是老三来了?来来来,正好,今天四眼儿送来一幅字,说是颜真卿的真迹,我还真不信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能弄得到颜文忠的手书!你底子好,过来帮掌掌眼!”书房里的陈六驳听到高跟鞋的声响,便知道是自家三姨太到了门口,笑着呼喊道。
三姨太姓米名娴,出身在天津一带的书香门弟,十八岁那年家中突变,父母双亡,独自一人来到山城大学求学,在简六眼手下的一家KTV打工赚学
费时无意间被蜀中袍哥相中,而后便成了袍哥的第三房姨太。而自米娴入陈六驳后宫,与大房二房相处甚好,家中其乐融融,如今三十有二,却依然生得如同二十岁的妙龄女子,甚得驳爷欢心,自米娴后,便再无美女能入得了陈六驳的法眼。
米娴当了陈家三姨太后倒也没有深居简出,而是帮陈六驳打点城中的两处典当行,因为其本身在山城大学学的是历史学专业,在收藏上颇具眼光,嫁作三姨太后钱没花多少,倒是通过倒手古董藏品帮着陈六驳赚了不少钱,这才有了陈六驳喊三姨太帮忙鉴别颜真卿真迹的一幕。
米娴快步走入书房,看一眼那字,便摇头道:“假的!”
陈六驳不怒反喜:“嘿嘿,我就说简四眼没文化,白戴那个度数的近视眼镜!嘿嘿嘿!”
米娴凑到驳爷身边道:“爷,刚刚下面的兄弟打来电话,说是当年你欠下几条花裤衩的朋友来山城了,想找你搭把手帮个忙!”
陈六驳先是一愣,而后喜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真武兄弟?”动作幅度太大,将桌上的墨汁弄翻了,黑色的墨渍溅满了那副简四眼花不菲价格弄来的赝品,也不觉得心疼,只惊喜得一把抓住三姨太的胳膊,似乎生怕一个不留神,那人就不来了。
米娴拍拍驳爷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点头道:“应该不会有假,当年您管人家借花裤衩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
陈六驳乐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太好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我那真武兄弟现在是不是也老了!”
米娴也知道这是陈六驳的一个心结,当下笑道:“爷,人在路上了,过江就到。”
陈六驳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哈,中,好兄弟造访,我得亲自下去接,哦不,我得到大门口等着!”说着,年过六旬老头子便往楼下跑。
“诶诶诶,爷,大理石上凉得很,您穿上鞋!”米娴拿在一双黑色布鞋在健步如飞的老头子身后跟着。
印长江,三个字龙飞凤舞,据说这三个字出自江城书房名家之手,每个字都价值百万。
老远地,出租车司机便指着那印长江的门头对陈真武道:“前头就是印江南了,那里面有四栋都是驳爷的……咦,那是三姨娘……”
出租车司机也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在山城也算得上是个小名人的三姨娘,能让三姨娘热情地挽着胳膊伺候着的,不是那位传说中的袍哥驳爷还能有谁?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开始颤抖:“三姨娘和……和……和驳爷好像在大门口……”
陈真武透过车窗看到不远处鹤发童颜的本家袍哥,当年不打不相识,而后结下过命的交情,虽说因为袍哥的敏感身份,之后鲜有往来,但昔日兄弟见面,虽时光雕琢了容颜,但那份舍我其谁的大气度,还是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蜀中袍哥陈六驳,坐拥哥老富饶地。
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 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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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司机一脸崇拜地看着传说中的驳爷,后者热情地拉着那位自称碰上些麻烦需要袍哥给搭把手的男子进了印长江,再看看那处自己一辈子可能都只能仰视的印长江小区便一脸唏嘘,心中还是暗暗庆幸好在此前自己都还算客气,否则要真弄得下不来台了,怕是免不了被一顿责罚,驳爷这些年远离江湖了,所以距离他们格外遥远,单单那位据说会把人剁碎了沉到江底喂鱼的简四眼就足以让他们这些游走在边缘地带讨生活的人狠狠喝上一壶了。
陈六驳很热情,这是蜀中人特有的气质,寒暄过后一大碗好茶呈了上来,陈真武便开门见山道:“六驳,帮我找个人。紫衣,你把情况跟你驳叔说说!”
待袁紫衣将前两天的事情说完,陈六驳二话不说,拿起电话便拔了出去:“四眼,让字号里头的兄弟们都散出去,找个人,资料待会儿你三姨娘会发过去,抓紧,越快越好。”说完,陈六驳对一旁伺候着的三姨娘米娴点了点头,三姨娘微笑告罪便去按驳爷的吩咐办事情了。
“真武,听说你要退二线了?”显然,陈六驳虽不在中枢,这些年跟陈真武也几乎无甚往来,但却也还是十分关心自己昔日的过命兄弟。
陈真武微笑点头:“长江后浪推前浪嘛,你老兄都退居幕后安享晚年了,我也累了大半辈子,既然能退下来放松放松,为何不坦然接受呢?而且,老爷子选中的接班人可比我要强得多啊!”
陈六驳摇头道:“这方面你就别谦虚了,真要强得多,还能被别人掳走?最后还得你亲自跑一趟找老兄弟帮忙?其实你都不用亲自跑,在京城来个电话,我让人把事儿办得妥妥儿的,这还真不是我吹牛,别说是山城,只要是在蜀中,你想找个人,就没有你兄弟我找不到的。不过,你退下来,把位置交给这么个年轻人,你真放心?”
陈真武笑了笑:“他的名字你应该也听说过的,我说四个字,你应该立马就能反应过来!”
陈六驳诧异道:“我也认得?”
陈真武笑道:“认得倒不一定,但当年他的父亲也是有恩于你的。”
陈六驳愣了一下:“说来听听。”
陈真武果然只说了四个字:“江北扫黑。”
陈六驳“噌”地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是他?”
陈真武微笑点头:“就是他。”
陈六驳终于一脸恍然:“这也难怪了,你们那位老爷子会选中他接班,也算是子承父业了。不行,我得再吩咐一声,千万不能出事,否则我陈六驳往后可没脸见你和那位了。”说着,他又将三姨太米娴唤了进来,千盯万瞩一定要找到人,而且是活的。
待米娴再次出了正堂,陈真武才松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交给你比交给其他任何人都能让我安心。”
陈六驳拍拍胸脯道:“只要人还在山城,就是搬山掘地我也能给你把人找出来。真武,这些年你不来找我,我也没去找你,但我知道,关键时刻,你一定会想到兄弟的!”老友的造访显然让陈六驳很是高兴,他本就中气十足,此时声音洪亮,声音震得正堂两侧的青花瓷瓶也跟着嗡嗡作响。
两人在正厅里喝着茶叙着些陈年旧事,袁紫衣就在一旁端茶倒水,陈六驳的目光偶然落在老友的高徒身上,眼神里多是欣赏和赞叹:“还真被你收到了一个好徒弟!”陈六驳也是练武之人,年轻时也是好勇斗狠之辈,此时从体格和动作上便能判断出,陈真武的这位亲传弟子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陈真武笑着道:“紫衣虽然女儿身,但在习武一道上颇有天赋,加上又肯吃苦,所以未来自然是要胜过我的。你呢,怎么样,找到个好传人没?”
一句话似乎戳中了陈六驳的心思,这位蜀中袍哥微微叹息一声道:“干我们这个行当的,要找个传人谈何容易啊?本来想着四眼儿可以培养,现在看来,他只能接下那摊子事情,要把控全局,他的能力如今是远远不够啊。你也知道的,如今的哥老跟百年前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组织了,我们大多数的产业都由黑转了白,协会也都在民政正式挂了号,凡事都要与事俱进,再说老一套的思路和方法来带队,最后的下场会很惨啊!你刚刚说江北,当时其实我听说了江北的事情后,大体感觉也逃不离兔死狐悲这四个字。幸好啊,那位小友当年去的是江北,若他当时来的是山城,这会儿我陈六驳的坟头估计都要开始长草了。”
陈真武没有说话,很多年前,他就替这位老友规划过未来,所幸的是这些年他不折不扣地照着当年的规划走了下来,也成功地洗白转商,如今只要不出大问题,便可自得其乐地安享晚年。
喝了一壶茶的功夫,米娴便盈盈地走了进来:“爷,说是有消息了。”
厅中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说是人被带进了丰都。”米娴的面色有些沉重,似乎欲言又止。
陈六驳皱眉道:“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四眼儿刚刚来过电话,说是丰都那边一个叫滑少的跟他很不对路子,好像人就在滑少的地盘上,您之前不是吩咐过四眼儿最近要尽量低调些,所以他问是不是要吹哨子叫光棍们搭把手。”米娴也入了陈家这么些年,对于袍哥们的黑话也早就耳熟能详了。
“还等什么?把人弄出来先,剩下的往后再说!”陈六驳大手一挥道。
米娴正待离去,却被陈真武喊住道:“等一下!”说着,陈真武又转向陈六驳,抱拳致谢,“查到人在哪儿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云道自己的手下们去办。”
陈六驳急道:“真武,你这是不相信哥哥的办事能力?”
陈真武苦笑,米娴连忙上前一步道:“爷,真武大哥应该是不想让你为难。”
果然家有妙妻,胜却无数军师。陈六驳闻言,也长长叹息一声:“眼下的形势你是知道的,你那位云道小友之前在江北做的那些事情,如今在全国开展得如火如荼,前阵子我还被请去喝茶了。”
陈真武点头真诚道:“如今时节,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地好!既然已经知道人在哪儿,缩小了范围,这样减轻了我们很多负担。救人要紧,我就不多打扰了!”
陈六驳有些黯然,但还是坚持将陈真武和袁紫衣送到了小区门口,又让人备车送两人离开。
等黑色大众轿车载着着两人离开的时候,依旧站在小区门前挥手的陈六驳才对米娴感慨道:“当年他们就说得很对,早些收手才是正道!你得给简四眼儿那边叮嘱紧了,还是要抓紧让手下的兄弟们转型,少做、不做为害社会的事情。之前是幸运啊,没碰上像他那位云道小友一样的对手,若是碰上了,那就麻烦喽!”
三姨太米娴有些好奇地看着陈六驳道:“刚刚我在外面听你们说,你们还认得那个李云道的父亲?”
陈六驳站在印长江的牌匾下,感慨地看着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眼神中竟迸发出已经许久不见的神采:“要说华夏我们这一代人当中,那个叫王抗美的男子敢称第二,放眼整个中国,绝无一人敢称第一!”
大众轿车载着陈真武师徒直奔山城其中一个辖区丰都,车上,袁紫衣小声地问道:“师父,为什么不请他们出手帮忙?他们是地头蛇,由他们出手的话,我们会省去不少麻烦。”
陈真武轻笑摇头:“紫衣,你记住,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人都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那既然人家已经有了脚踏莲花的醒悟,我们何苦再给平添烦恼呢?既然他要上岸,那我们该抛去泳圈才是,而不是给他造就更大的浪把他推进深海。”
袁紫衣点点头,她理解师父这么做的缘故,只是在她看来,旁人的性命总还是比不上自家人的性命,更何况,失踪的那人往后还是自己的小叔子,要是自家那位知道他三弟碰到了这样的麻烦,怕是普吉岛的优美风光也留不住他那颗极度护犊子的心。
“那师父,让李云道自己的人去?”袁紫衣问道。
“不,这种事情,我还是得亲力亲为啊!而且,我的的确确真想跟朱家的那位见个面,都说朱家出了个精神有问题却智商奇高的姑娘,之前我还在为她死了而惋惜,既然现在是这样的局面,我总要露个面,也好让朱家知晓我们的态度。”陈真武不紧不慢道,“不过如果她真有什么出卖国家的行径和勾当在里头的话,那就不能怪我陈真武心狠手辣了。”
“师父,您的手机在震动!”袁紫衣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手机。
陈真武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便缓缓拿起放在耳边:“你好,我是陈真武。”
而后,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袁紫衣诧异地发现自己这位平日里如泰山般稳重的师父眼圈竟圈圈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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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 合适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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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有山城第一高建筑的莱福斯广场地处两江汇流的朝天门,此时正值一日的正午,广场屋顶花园的遮阳伞下,一袭素衫的女子拿着手机,抬手整了整被微风撩起的乌黑青丝,眼角隐藏的鱼尾纹缓缓舒展:“是我。”
电话那头良久沉默,他还是像很多年前那样,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默默无闻的那个。
“我在山城!”她轻声说道,“你应该也在山城吧,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电话那头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过得片刻,才听那人声音有些颤抖:“你在哪里?我马上赶过来。”
她微笑道:“莱福斯广场楼顶的花园餐厅,你直接过来吧,云道的事情我安排人接手。”
挂了电话,她看着远方没有一丝云彩的蔚蓝天空,漂亮的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不少事情,这些泛黄的记忆已经藏在心底深处许久都未曾被翻出来了。她起身,走到屋顶花园的阳台,依着钢化玻璃的栏杆,眺望这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很多年前年轻时她也曾游历至此,只是早已如今物是人非。
她微微叹息一声,喃喃自语着些什么,只有离她最近的两名贴身女护卫听得清她说了些什么。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人上了年纪,总是会想着落叶归根。
也许,那个一直让她仰视的男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独自一人默默地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国度。
过了半个钟头,黑色的轿车停在莱福斯广场的前方。
“紫衣,你在这里等我。”陈真武的声音低沉中又隐隐透着些许兴奋,这种兴奋只有常年与他相处的徒弟袁紫衣才能感受得到。
“师父,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吗?”她有些好奇,开口后却又有些后悔了。
陈真武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嗯”了一声,似乎想了想,又道:“算了,你还是跟我一起上去吧!”
按电梯的时候,袁紫衣发现师父手在微微颤抖,便愈发对那个传说中冠绝京华的女子好奇了起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自己的师父如此守候了大半辈子?
“师父!”
“嗯?”
“淡定!”
陈真武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徒弟,而后恍然地摇头苦笑,曾经牙牙学语的徒弟果然是长大了。
电梯门打开,一身黑衣的女护卫就守在电梯口,看到两人出现,微微点头致意,又通过手腕上的通讯器用英文说着些什么。
顶楼花园餐厅空荡荡的,除了侍应外几乎看不到客人,就在袁紫衣很卖力地寻找着目标时,陈真武却仿佛心有灵犀地看向花园餐厅的阳光。
那袭背影,这些年他望穿秋水。
如今那背影就咫尺之距,他却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有千斤般沉重。
袁紫衣也发现了目标,拉了拉师父的衣袖:“师父加油!”
陈真武苦笑:“别闹!”
袁紫衣又冲师父做了个加油的动作,这才轻声召来侍应:“一杯果汁,谢谢!”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女子的背影上,单从背影轮廓便能判断得出那女子气质高雅,师父的品味果然不一般!
终于,就在师父推开门的那一刻,那女子终于回头,袁紫衣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
吸!她长长吸了口气,果然,算起这女子也该年过百半了,可看上去却也就三十来岁的光景。
“师父啊,加油啊!”她暗暗地想着。
阳台上,微风轻拂,那女子听到声音,转身朝向来人,一如既往地微笑:“来了?”
仿佛是在跟平日里时常见面的朋友打招呼一般,丝毫没有时间飞梭几十年的间隔和尴尬。
“嗯!”踏入阳台的那一刻,陈真武才发现自己的内心瞬间平静了下来,也许很多年前年少时只能仰视他们,但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该看开的事情也总是要自己想明白的。
“我走的时候,你才十六吧?”女子笑着问道。
“嗯,刚过完生日。”陈真武点点头,温柔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无论时光如何地仁慈,也总是会在人的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但陈真武却好像看着一幅几十年不变的仕女图,目光中满是欣赏和柔情。
“我就不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她像很多年前那样,雀跃地伸手在栏杆上撑了撑,“我把你叫过来,是不想你搞破坏!嘿嘿,是不是到了这个年纪,不被人说搞破坏,有点儿面子上挂不住?”
陈真武却憨憨地笑了笑:“有点啊!”
那女子耸耸肩膀:“他也来了。”
陈真武微微一怔,然后仿佛松了口气一般:“他来的话,那孩子的安全我就不用担心了。”
那女子却苦笑道:“他是一个人悄悄回国的,我们都不知道,要不是最近他动用了山城这边的一些力量,我们也都还蒙在鼓里。”
陈真武笑着道:“抗美哥的脾气看来还是跟从前一样。”
女子轻笑道:“是啊,他从小便是想做什么便要去做的个性,好在他也有那样的本事。”说起那个人的时候,她的眼神里依旧如同当年那样充满异彩。
陈真武看在眼里,心中有一丝酸楚,却也有一丝欣慰——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守护在王抗美的身边,这不正是当年这个名叫阮可可的女子所期望的吗?
阮可可看了他一眼,说道:“老爷子的安排打乱了抗美的计划。”
陈真武点头:“我知道。”
阮可可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陈真武却直视女子的目光:“因为老爷子的安排也正是我所期望的。”
阮可可笑了笑:“如果听到你这句话,抗美应该会很欣慰。你不知道,当年他把孩子交给大喇嘛噶玛拔希的时候,他有多难受。如今总算没有白挨这么些年!”
陈真武道:“你们……打算回京城吗?
”
阮可可微微有些失神,过得片刻才苦笑道:“看情况吧!”
陈真武却看向东方的天空:“父母们都老了,若是情况允许,还是回去看看。否则,你会跟抗美一样遗憾的。”
阮可可点点头:“京城发生的很多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陈真武却道:“可是你在哪儿,开心不开心,能不能吃饱穿暖,我……他们却毫不知情。”他本想说我们,但又觉得好像太唐突了。
阮可可微微叹息了一声:“真武,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道理手掌二部多年的陈真武又何尝不知呢?他看到了女子眼角的湿润,便不忍心在这个话题上再继续深入下去:“我刚刚找过陈六驳,他打听出了云道的下落。陈六驳就是很多年前一个人在西直门那边硬抗下蒋赵两家人围攻的那个,他一直记着抗美和你对他的救命之恩。”
阮可可微笑道:“后来救他的是你。”
陈真武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只是那些青葱岁月发生的事情似乎离现在已经很遥远了,回头再看时,连记忆似乎都显得有些斑驳不堪了。他担心再下去,又要说到京城的那些事情,便继续道:“抗美哥自己去救云道了?”
阮可可摇了摇头:“不是救,应该是找吧,那些小家伙,就是再练上三十年,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陈真武想了想,也的确如此,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朱奴娇,再加上吴广和史铭,对于那个曾经站在世界巅峰的男人来说,几乎就等同于蝼蚁一般的存在。
“他打算见一见云道?”他有些替李云道开心,毕竟一个活了三十多年都没有见过自己父亲的人,的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有些可悲的。
“也许吧!”她看向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有时候他想得比我们要远得多,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陈真武问道:“他真的想让云道接班执掌红门吗?”
阮可可却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吗?”
陈真武尴尬地笑了笑,老爷子指定李云道接班时,他便猜出了老爷子的打算。华夏在国外某些区域的情报网络布置远远不如跟圣教斗了这么些年的红门,如果能将二部的外部情报网跟红门的情报网络打通,或者甚至将红门纳入军方或二部,那老爷子的这步棋才是下得最妙的。
“你们的如意算盘也许会落空!”阮可可笑着道,“你不要跟我说什么主义和奉献,咱们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相彼此之间都很了解。红门要做的是彻底铲除圣教在人类社会的触角和所有残余势力,这需要巨大的财力支持,当年抗美为了将红门内部理顺,几乎是夙兴夜寐,要不是他横空出世,现在的红门估计也就跟普通的外国黑帮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万一云道乐意呢?”陈真武其实并不想反驳这个自己等了大半辈子的女子,但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再做一些争取。
“若是他乐意,那他就不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 你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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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全身血液量一般在4000至5000毫升之间,失血达三分之一即有性命之忧。
医生惊恐地看着那位对他来说宛如恶魔一般的女人,他明明已经缝好了伤者的伤口,却又被那残忍的女人一刀划开,可是她又似乎不愿意让他就这样死去,一般缓慢地放着伤者的血,一边又缓缓地给他输着血,但却始终保持着大约一千毫升左右的失血量——在这样的状态下,任何都做不了剧烈的反抗。
乡野别墅外的风景很美,可是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丝毫观赏风景的兴致,尤其是女恶魔的那两个帮凶,更是似乎对离自己不远的伤者充满了敌视和仇恨,好几次那个长相还算清秀的年轻人拿着把匕首就想往伤者身上招呼,但都被那个女恶魔制止了,可理由却是需要用更残忍的方法来折磨伤者。哪怕这医生原本医德有失,也依旧觉得这帮人太过残忍。
咚!一个急救箱扔在了医生的面前,女恶魔似笑非笑地看那个名叫李云道的伤者,话却是对医生说的:“血袋快没了,给他止血!”
医生颤颤巍巍地从急救箱里取出医疗器械,但双手颤抖得连镊子都拿不稳。
那女恶魔微笑着转向医生:“只要他不死,你就不会死,但如果他死了,你也就活不成了。”
听闻这句话,医生哪里还敢怠慢,连忙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拦路劫下救护车的,在刑侦总队大院里的时候,他也听到那位总队长称伤者为李主任,这说明伤者很可能是警察的人,那么很明显,这一女两男几乎逃不脱悍匪歹徒之流,指不定身上还背着不少人命。
看着医生开始帮李云道缝合伤口,朱奴娇便拉了把椅子,一脸颇感兴趣地模样,托腮凝视着李云道的脸。
因为一直保持着相对固定的失血量,李云道虽身体虚弱,但意识却始终还是清醒的,医生缝针时没有施用任何麻醉,伤口处传来的撕心疼痛让他的额上不断有冷汗沁出。
“我以为你不怕疼呢!”朱奴娇嘻嘻笑着,看到李云道因为失血而面色苍白,因为疼痛而浑身颤抖,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李云道咬着牙,看了朱奴娇一声,而后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意道:“你想看到我痛苦,所以你的愿望达成了,这下满意了吗?”
朱奴娇微笑着摇头,眼前的这一幕的确让她心情愉悦,但是距离满意还有十万八千里:“我的确很高兴,不过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啊,比起那些你施于我的,这些算什么?”
李云道苦笑一声,伤口很大,缝合起来需要不少针,每一针都是刺骨般的疼痛,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哼一声,而是惨笑着看向朱奴娇:“你知道吗,朱梓校被炸死的时候,我就在远处看着。轰,那爆炸当真是……嗯,据说全炸开花了,0几个人的碎肉都粘连在一起,哪个是朱梓校,哪个是他的手下,真的分不清楚……”
朱奴娇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脸颊处的肌肉微微颤抖,很显然,她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一旁看着的史铭见状,怒喝道:“李云道,你纯粹是在找死!”说着,他从一般拿了把木质的椅子,狠狠地朝着李云道的方向砸了过去,那医生见状惊叫一声,连忙躲到一旁,生怕被殃及池鱼。
这一次朱奴娇没有制止,而是任何那把椅子砸向自己的仇人,因为她也很想将医生手里的镊子抢过来,狠狠地扎进李云道的眼睛里。可是,她没有这么做,木制的椅子在李云道的脑袋上开了花,鲜血顿时便从那冷汗淋漓的额头上四处流淌下来。
朱奴娇双目赤红,仿佛从李云道额上流淌下来的血液,都进了她的双眼里一般:“李云道,我会把你的女人,你的孩子,你的亲人,一个一个全部都死掉,哦,不,我要一片一片他们身上的肉割下来,我会饿着你,然后用那些肉来喂你……哈哈哈……哈哈哈!”说到最后,朱奴娇仿佛此时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一般,仰天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阴鸷而恐怖,如同鬼嚎般在空荡荡的乡村别墅的房梁上回荡着,久久才散去。
李云道吃力地转动了一下脑袋,不让血液流进自己的眼睛里:“朱奴娇,你很可怜啊!”
他说话的时候,发生的声音也如同他的动作一般吃力,仿佛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担忧。
朱奴娇终于面色清冷下来,冷笑一声,说道:“你自己都是旁人案板上的鱼肉,你还敢说别人可怜?”
李云道轻叹一声:“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如此变态,直到我遇到了朱其风……”
朱奴娇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尖叫起来:“李云道你给我闭嘴!”她甚至冲上来想要捂住李云道的嘴巴。
血流满面的李云道看着这个从小就生活在水生活热里的姑娘,摇了摇:“真的,你真的很可怜,为什么我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朱奴娇如同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当场,面色怪异,过了一会儿,她便笑了起来,但转瞬,又听到她嚎啕大哭。
她缓缓走向房外,时而笑笑,时而哭泣,这回就连那医生也诧异地张大嘴巴看着这个仿佛来自地狱的女恶魔。
吴广皱眉看着朱奴娇走出别墅的背影,转头问史铭道:“她怎么了?”
史铭本就看吴广不顺眼,没好气道:“怎么了,神经病呗!”
吴广看了看李云道的方向,又看了看朱奴娇缓缓消失的背影:“她这样出去,不会暴露我们吧?”
这话问得史铭也皱了皱眉,说实话,对付李云道的方案都是朱奴娇一手制定的,他们也只不过负责执行一些不算关键的事情,此刻朱奴娇发了疯病,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倒也是一时间没了主意。
“我去把她弄回来,你看着点,让那个庸医赶紧把李云道的伤口缝合了,还有他额头上的伤,要是这期间真弄死了,等那个疯婆子清醒过来的时候,非要拿我们俩开刀不可!”虽然从很小的时候史铭就认得李奴娇,但是这一次相处下来,他才知道这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婆娘到底有多么心狠手辣,之前在京城时的那个外国医生,被这婆娘生生地放血致死,原因就只是她想实践证明一下,人失了多少血才会死去,想起这些日子看到她杀人的那一幕,史家大公子便有些后悔当时跟这疯婆娘沆瀣一气,不过只要想到自己如今某处空空如也,那些后悔便一扫而空,他便恨不得将如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李云道碎尸万段。
史铭出去找朱奴娇的时候,吴广便起身,阴笑着走到正在缝伤口的医生身边,柔声问道:“医生,他会死吗?”
那倒霉医生面对绑匪,倒也没了任何脾气,只能点点头道:“再失血失下去,估计就离死不远了。说实话,你们也折腾他好一会儿了,再折腾下去,说不定没失血而亡却被你们活活折磨死了!”
吴广闻言,嘿嘿地笑了起来:“那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吴广看着面无血色的李云道,想起从很早的时候就在他身上受到的各种屈辱,一会儿面色凝重,一会儿又挤出一丝难看笑意,最后才将阴冷的目光再次落在李云道身上的伤口上,而后拿起一旁的一把伤口,对着刚刚被医生缝合好的伤口又是一阵狂剪。
“你干什么!”医生急了,他忙得一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伤口缝合了起来,却被这个家伙又重新剪开。
吴广也没太在意医生的态度,只是一脸舒服地吁出一口气,淡淡地说道:“这个样子,应该不会死吧?”
医生几乎要崩溃了,怎么这回碰到的都是这样的变态。
“死是死不了,但是……”医生很难形容这种没有麻醉便施针的疼痛,可是眼前这个青年人虽然疼得厉害,但却实实在在地忍了下来,这是可能足足近五十针啊!
“那就麻烦你再缝上!”吴广扔下一句话,又回到刚刚自己的沙发上,悠闲地欣赏李云道忍痛缝针的那一幕。
李云道咬了咬笑,最后只能苦苦一笑,对那医生道:“我是连累了你,不过还是要辛苦你帮我再缝上,刚刚那个女疯子说的是真话,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不会把你弄死,但如果我死了,你没人任何利用价值了,还留不留你性命,这就很难估计了。”
那原本连刑侦总队长都敢怒目相向的医生长叹了口气道:“那你再忍忍,我得先给你消消炎,天热,万一发炎感染了,那就麻烦了!”
小半瓶酒精倒在伤口上,饶是李云道意志力坚强,却也还是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得直接昏阙了过去。
第一千九百六十六章 我找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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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待那医生收线打结的时候,李云道才悠悠地苏醒过来,睁眼便看到吴广拿着剪刀走过来,又想故技重施,却不料听那医生冷冷道:“你要是想他现在就死,你就剪吧,我这里已经有外伤缝合线了,更何况他那道伤口旁的皮肉都已经快要被我的针穿烂了,这回你再剪开,我可没本事再缝上。待会儿那个疯婆子要是回来看到人死了,你可别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吴广讪讪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剪刀,最后目光落在李云道满是血污的脸上时,又充满了阴寒歹毒的杀意:“好,暂时让他歇一歇,咱们来日方长!”他知道,如果按朱奴娇所说,她不会让李云道这么快就死掉,而且那个向来说话算话的女人说要在李云道面前割下他的那些女人身上的肉,她便会说到做到。吴广其实很期待那一幕,他很期望看到李云道哭着向自己求饶的场面,而不是这个时候让他像烈士一般跟自己对抗。想到这里,吴广便也释然了,的确来日方长嘛!
他坐回沙发,挑开窗帘朝别墅的外面看了看,史铭和朱奴娇都不见了踪影,乡村别墅外骄阳似火,蝉鸣不绝,屋子里虽然开着风扇,但还是异常闷热。
“唉,这山城的鬼天气什么时候才是头!”吴广暗暗嘀咕着。
“没听说过夏天的山城,电风扇都会变成电吹风吗!”那医生忙完了,靠在床边的椅子上喘着气,三名绑匪里也就吴广斯文些,让他敢开口说话,要是这会儿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在屋子里,打死他也不敢再开口了。
“电吹风?”吴广吃力地朝外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一眼别墅房梁上吊着的风扇,“装个空调不行吗?”
“这是丰都的城乡结合部,哪来的那么多讲究,要是装了空调能便宜了你们?”医生没好气地说道。
接下来,屋子里便是长时间的沉默,终于,那医生又主动开口问道:“这人是谁啊?你们什么仇什么怨,要弄得这么血淋淋的?”
吴广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开始回想自己跟李云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结怨的,这也许要追溯到好多年前,但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叫薛红荷的女人。
过了片刻,他才幽幽道:“因为一个女人。”
那医生恍然:“情敌?”
吴广笑了笑:“算是吧!”
那医生又问道:“那刚刚那个男的呢?也是他的情敌?”
吴广摇了摇头:“虽然他们也是因为一个女人而结怨,但却是因为你身边的这个人害得人家家破人亡。父亲跳了楼,母亲上了吊,爷爷也被气死了,你说这是不是生死大仇?”
那医生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李云道,他有些好奇,这个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男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想了想,他又追问:“那么,那个精神有问题的女的呢?”
吴广笑道:“她的弟弟间接地死在李云道手里,加上之前她三番五次地找他报仇,都被他耍得团团转,所以仇越结越深。因为他,她还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世界上最惨无人道的整容手术,现在一到阴雨天,她的整张脸都会抽搐着疼痛,你说她又如何不会恨这个人?”
医生有些同情地看向吴广:“那照你们这么说,李云道该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吧!”
吴广哼了哼,轻声喃语道:“不,恰恰相反,在世人的眼光中,他才是正义的守护使者,我们才是真正无恶不作的恶魔。”
医生诧异地看向吴广:“这……这又是为什么?”
吴广狞笑着反问:“你觉得正常人会把你们的救护车劫下来?你觉得正常人会一边给人输血一流给人放血?你觉得正常人会像我刚刚那样剪开你已经缝合好的伤口?”
“这……”医生有些无语,不过想想从夜里开始经历的事情,也的确可以判断得出来,这伙人就算不是邪恶势力,也起码不可能代表着正义。那么相反过来,床上躺着的这个家伙,岂不是正义使者的化身?
果然,躺在床上的李云道终于恢复了些许体力,这才嘶哑着道:“一个贪恋金钱权势用无耻借口抛弃发妻的小人为了某些特殊的目的又不择手段地去骚扰曾经被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女人,该不该死?一个干出在孕妇茶水中下毒差点引起一尸两命的家伙,又该不该死?至于那个女人,死在她手里的人,应该可以用‘打’为单位来计算吧,她不死,老天爷都会觉得惭愧。”
医生这回终于恍然,为什么吴广说他们都是恶魔,这么说起来,这三个人的的确确是恶魔。
医生站起身,吴广陡然一惊,拿起沙发扶手上的枪,对准了医生:“你做什么?”
医生看了他一眼,走到李云道身边:“我看看他有没有在发烧,要是发烧了,咱们就麻烦了!”
他取出温度计,也不消毒被直接塞进李云道嘴里:“别说话了,你刚刚流了很多血,算起来的话,你现在留在你自己体内的,大多数都不是你的血了,省省力气,否则你会死得很快的!你一死,就像你说的,我肯定也活不了,所以为了我们俩的性命,你得好好地活着。我也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医生,因为不肯给院长送礼,才被调来值夜班,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夜班!”
李云道同情地看了一眼这个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没有丝毫骨气的医生,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嘴里含着温度计,口齿不清地说道:“这么说起来,还真是我连累你了!”
医生没好气道:“我是自己贱骨头,就是不肯低三下四地去做些送礼给领导的事情,否则……”
吴广没心情听他们聊天,又起身看了看窗外,骄阳下依旧人影都瞅不见半个,也不知道那朱奴娇和史铭两个人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突然间有些担心,要是他们俩都走了,这个抢劫救护车的烂摊子岂不是砸在自己手上了?
不过他又有些欣喜,如果那两个人真的走了,那么他一定马上一枪崩了李云道,而后离开中国偷渡去国外找个地方躲上几年。
一时间,心中矛盾重重,脸上便一时忧愁一时喜悦。
医生从李云道口中取出温度计,诧异地看了李云道一眼:“你的体质还真的不错啊,都这样了,还没发炎!”他低头检查了一下刚刚自己缝合的伤口,诧异地看到那伤口处居然已经开始结痂,“这……你……你……”他原先是外科大夫,见过很多种创伤,但是像眼前这般能如此快地速度便结痂的,他还是头一个看到。
李云道勉强地笑了笑:“我的确体质很好!”其实李云道自己也很好奇,下山这么些年来,恢复能力倒真的是越来越强大了,想着身上这些年留下的伤口,看来这一次,自己又要多几次纪念了,当然,前提是这回没死在朱奴娇那个神经病的手里。
吴广有些不耐烦了,拉开门,伸出头去看了看外面。
这一次,依旧没能看到朱奴娇和史铭,只有周边的那些长在乡道两侧的大树上,知了发疯一般地在狂叫着,叫得他心神不宁。
“搞什么!”他嘀咕一声,刚要关门,却愕然发现,朱奴娇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到手的乡间别墅的前院门口的树荫下,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男子。
吴广警觉,下意识地将拿枪的手置在身后,只是枪却握得更紧了。
那男子面对着这边,所以只看得到他的背影,在这超过四十度高温的天气里,那男人穿着一身素衣长袍,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天气的炎热。他正在看向树梢上的知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经病!”吴广心中暗骂了一句,这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儿都有,这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果然是什么人都有,连傻子都这么奇怪。
说着,他就关门,刚是门刚关上,便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他吓了跳,若是门口敲门的刚刚那个负手而立的男子,而后从树荫下到门口起码有数十米的距离,他不过就关了个门的功夫,那人就走到了门前?
撞鬼了?
吴广不信鬼神。
所以他透过猫眼看了出去,却果然看到刚刚那个背对着他的男子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家里有人吗?”
吴广隔着门道:“家里人生病了,你有什么事?”
那男人声音柔和:“也没啥事儿,我就是来看看我儿子。”
吴广皱眉,琢磨着是不是附近村里头的顽童经常会跑到这间种满桃树的别墅小院里来玩,所以才有了父母找上门的事情,当下低声道:“刚刚没有小孩来,你到别的地方去找吧!”
那男子居然笑了笑,而后说道:“我儿子在里头。”
吴广觉得很可笑,不打算再理会这人,正欲转身,突然那铁门便如同活了一般,生生朝着自己飞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