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乐天杀人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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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蓝翎,明天我们去看云道叔叔,好不好?”小孔雀趴在印着卡通人物形象的床单上,扑闪着大眼睛,哀求身边刚刚给她讲完故事的母亲。
应小孔雀的要求,穿着印有海绵宝宝形象卫衣的少妇轻轻拍了拍小家伙道:“明天可不行,你明天还要上钢琴课,你云道叔叔也在北清上课。这样吧,我明天来给他打电话,他如果周末有时间,让他带你去坐过山车!”
穿着粉色小睡裙的孩子一听过山车,立刻兴奋地滚入了被窝,嘻嘻道:“孔蓝翎,你答应我的,别忘了给他打电话!”
“好好好,你乖乖睡觉,我明天上午就来给他打电话。”孔蓝翎无奈地捏了捏小孔雀精致的小鼻子,“快睡吧!”
孩子的世界永远是最单纯的,上一刻还要跟母亲撒娇,下一刻便已经去了精彩无比的梦中世界。
孔蓝翎轻轻在小家伙额上亲了一口,看着睡梦中都撇嘴笑着的女儿,无奈地摇了摇。
将台灯调暗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出这间粉色的儿童房,却看轻轻带上门的那一刻,听到了客厅里的脚步声。
她张了张嘴,微微有些错愕,走出几步,果真看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回来了?”她微微叹息一声,这张脸已经多久没有出现在家里了,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也只有偶尔小孔雀提及某某同学的爸爸是如何如何厉害时,她才会想起,原来自己的生命中也曾出现过这样一名男子。
一个将所有的时间和生命奉献给了国家和军队的人,对她而言,如今跟他唯一的关联也许就是小孔雀与他的血脉相连。
站在门口的男子张了张嘴,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抹苦笑:“丫头睡了?”
她点头:“才睡下。”
他“哦”了一声道:“我看看丫头。”
她微笑着点头,这是他如今还会回到这里唯一的理由。
擦肩而过。
她如同往常一样,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组织那思维深处的几团并不太清晰的灵感语言。
如今,她更喜欢自己的这个身份。
一名网络家。
她的uu小说,男主人公会带着女主经历人生的起起伏伏,至死忠贞不渝。
她洋洋洒洒写下数千字时,脚步声再度响起。
他从儿童房里掩门出来,看到在客厅抱着笔记本的她,轻叹一声。
她抬头,望着那张比上一次见面又多了几道皱纹的男子:“这次在京城待多久?”
他走了过去,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也许是太久没有回来的缘故,客厅里的一切同样令他觉得有些陌生。
“会待一小段时间,处理完一些事情就回去。”他说的是回去,不过他发现坐在对面的女子似乎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目光柔和而安详地看着他。
“累吗?”她问他,如果多年未见的好友。
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再度发出一声苦笑:“累,但却很有意义。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人来完成的。”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
如果爱情与梦想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她也会选择梦想,尤其是关乎着整个民族的梦想,对面男子在很多年前就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只是,两条直线交叉后,只会渐行渐远。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孔蓝翎抱歉道。
他自然清楚,她说的是长城俱乐部的事情。他笑了笑:“没关系,原本长城俱乐部的使命也已经靠一段落了,现在古家的丫头要把它改成反贪博物馆,我觉得更有意义。”
孔蓝翎嫣然一笑:“你对旁人总是这般大度,唯独对自己苛刻了些。”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儿童房的方向,苦笑道:“我对自己苛刻就可以了,你和孔雀活得自在些便好。”
孔蓝翎叹了口气:“有人让我告诉你,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有时候太急了,反而收效甚微。”
他轻声叹息道:“时不我待啊!”
孔蓝翎谓然道:“这个大的国家,有些事情要扭转,自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他笑了笑:“心疼我?”
孔蓝翎微笑点头:“就算爱情和婚姻都没有了,但起码还是朋友。就算连朋友也不是了,那也是为了那个梦想在一起奋斗的同仁,不是吗?”
他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每次能静下心来跟你说说话,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孔蓝翎摇头道:“你走得太快太急了,所以有时候,可能回过头的时候,连你自己都不认得你自己了。”
他点点头:“周末我想跟丫头单独相处一会。”
她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明天我会征求她的意见。”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起身道:“不早了,我走了,你也早些休息。”
她点点头:“下次回来的话,提前打个招呼。”
他嗯了一声,转身开门离去。
直到门咔哒一声关上,孔蓝翎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出一行字。
“这世上,总有人为了梦想飞蛾扑火。但是时代却需要这些飞蛾。”
正月里的路灯下,自然是看不到飞蛾的。
李云道却在路灯下的冷风中,整理着潘凌风被杀案的林林种种。
乐天是不可能杀人的,即使杀人,也不会去杀潘凌风。
潘国良虽然是京城放去蜀中的一颗钉子,但是作为一方主帅,潘国良在蜀中想要出成绩,自然也少不了乐家和梅家的支持。所以李云道觉得,潘国良应该不会真的傻到跑去蜀中插了旗帜地跟乐家、梅家对着干,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这位封疆大吏早就跟那两个深耕蜀中的大家族暗中达成了某种不成文的协定,明面上相互掣肘,私底下暗通款曲。
所以以乐天双高的情商和智商,就算潘凌风当众挑衅,他也不会当真,更不会杀人。很大程度上,潘国良之所以纵容儿子跟乐、梅两家的后人对着干,也是存了让儿子去做那明面上事情的心思。
可是如今潘凌风死了,乐天成了杀人嫌疑犯,这让好不容易才刚刚平稳下来的蜀中格局,再次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变数。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李云道觉得,当前最重要的,第一是找到乐天的不在场证据,如果有人能证明案发时间,乐天一直在远离案发现场的某处,这就足以让他洗脱嫌疑;第二则是要找到那个杀害潘凌风的真正凶手,只有通过他才能挖出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李云道此时最担心的就是那个绰号“翻天鼠”的杀手舒力这会儿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不知道深埋在这世上的哪个角落里。没了凶手,这案子迟早会变成无头公案。
“得见胖子一面啊!”路灯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他却在冷风中自言自语。
同样在自言自语的还有此时距离李云道不足一公里的乐天,双手手腕被拷在椅子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没道理啊,没道理啊!”
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这回进来的不是刚刚刑侦队的美女刑警,而是两名膀大腰圆的刑侦队员,习惯性地将案宗扔在桌子上,一人便恶狠狠地开口道:“姓名!”
乐天奇道:“你面前的表格上面不是写着吗,乐天!我都能看到。”乐胖子的视力的确很好,跟李云道坐在最后一排时,都能看到讲台上那教授牙缝里的菜叶。
啪!另一名刑警猛地一拍桌子:“给我老实点!别嬉皮笑脸的,看清楚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乐天奇道:“难道不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吗?”
“闭嘴!”那刑警又拍了一下桌子,“看来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件案子的严重性。故意杀人,在我国最高可以判处死刑!”
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可怕的。
胖子却极无辜地苦着脸:“你们要我说多少回,你们抓错人了!”
刑警冷笑一声:“抓错人了?如果不是你,现场的凶器上怎么会有你的指纹?刚刚我们已经取了你的DNA送去检测了,很快就会有结果。像你这种犯罪份子,我见得多了。我劝你一句,趁现在证据还没全的时候早些交待,我们也好帮求情,判个死缓,没准还能变成无期!”
胖子瞪圆了双眼:“凶器上有我的指纹?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潘凌风住在哪儿……”乐天其实刚刚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警察是不可能随便抓人的。凶器上有自己的指纹,怎么可能?难道自己梦游了?又或者说,当真有人要诬陷自己?
刑警道:“正月十八的晚上,你在哪儿?”
胖子想了想,狐疑道:“正月十八是几号?”
刑警道:“是上个月的二十八号!”
胖子哦了一声道:“我在广济寺禅修。”
两名刑警对视了一眼:“哪个广济寺?”
胖子道:“你们京城还有几个广济寺吗?”
刑警继续问道:“有没有人有证明你当晚一直在广济寺?”
胖子道:“他们寺里的智远和尚啊,我说佛说不过和尚,和尚下象棋却不是我的对象,缠着我一直下到凌晨一点多,我实在太困了,就在他们寺里的客房睡下了。”
两名刑警相视一笑,其中一人道:“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这里还有一桩案子,现在还没有线索,不过既然你主动交待了智远和尚,我们也算有了些线索,说说看,你是怎么杀死智远大师的?”
胖子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框里瞪出来了:“你……你们说什么?我们觉得我会杀智远和尚?那可是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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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乐天杀人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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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作为明代永乐帝以来的政治经济核心,向来都不缺少寺庙。这座伴随永乐帝自六朝古都迁入京城的古寺,在夜色中显得是那样地静谧。
深夜,自然是不会有香客造访的。寂静的夜,昏黄的灯,给这座古刹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接到夏初电话,李云道便带着杨充奔赴广济寺。将舒力这个名字交给远在江州的夏初后,那个在全球排名前茅的黑客团队便开始运作起来,很快便查到舒力在泰国一家银行的账户,以账户为基点反推出舒力的手机号,再黑入运营商数据库,确定那叫舒力的杀手,手机信号一直在广济寺后门附近。
“云道,要小心,舒力应该不是一般的犯罪份子!”杨充递给李云道一把枪,他知道,枪在李云道手中能发挥的作用,要远远大过在自己手里。
李云道将枪推了回去,摇头道:“舒力的位置已经接近十个小时没有变化了。”
杨充一愣:“你的意思是……”
李云道点头:“凶多吉少。”
路灯昏暗,路旁的灌木草丛更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李云道拿出手机,试着拨了一个号码,而且静心侧耳倾听,远处,传来微弱的手机震动声。
李云道微微叹息:“果然!”
两人在一处草丛里找到了这只最新的三星手机,除了棱角有些磕伤外,其余仍旧完好。
李云道嗅了嗅鼻子,杨充看出他脸色不对,奇道:“怎么了?”
“有血腥味!”李云道寻着那血腥味,到一处草丛,打开手机上的手电,果然那草丛里黑红一片。
又用手机照着看了看周边,在水泥路中央寻到一处拳头大小的坑,李云道伸手抹了抹,仍有粉尘,不禁感叹道:“好大的力道!”
杨充也是警察,但却从这拳头大小的坑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不禁奇道:“这是怎么造成的?”在他的意识里,要对水泥路面造成如此大的损伤,那必须得是大型的机械才行。
李云道展开双臂,比划了一个长度道:“只要力道够大,十八般武艺里,起码有六种武器可以。”
“十八般武艺?”杨充觉得李云道一定是在说天方夜潭,不过一想那舒力出身武学世家的身份背景,顿时又觉得并不是那么不可想象,“你的意思是,舒力已经被人弄死了?”
李云道点头,远处传来几个脚步声,杨充一惊,轻喝道:“谁?”
来者二男一女,李云道轻轻拍了拍杨充的肩膀:“是自己人。”
正是闻讯连夜从江州赶来的三剑客。
三人分别与李云道拥抱,又相互介绍了身份后,战风雨看到那坑,顿时吃惊道:“乖乖,这一棍可堪称力拔山河啊!”
李云道朝杨充笑了笑,转向自幼习武的战风雨:“确定是棍子?”
战风雨点头确定道:“应该是铁棍或者铜棍一类的武器。”
李云道指了指那草丛,木兰花立刻快步过去,勘察了一番道:“有脑浆的成份,从血迹的颜色和风化程度来看,应该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
杨充闻言,吃惊地张了张嘴,这三人明显是李云道的老部下,打了个照面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更令他吃惊的是,这三人各有所长。
夏初取了平板电脑过来:“头儿,已经连接上了京城的天眼网络,这是十个钟头前,从这条道上经过的所有人的视频资料。不过很可惜,中间的路段没有安装监控,只有广济寺后门和巷口各有一处治安监控。”
李云道接过平板,目不转睛地过着视频,突然,他轻声道:“停一下!”
杨充也凑了过来,今晚,李云道的工作能力的确令他大开眼界,再加上这三名部下,杨充觉得,这就四人凑在一起,估计这天下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屏幕上的视频在反复放着一个身形佝偻蓬头垢面的乞丐,根本看不清面容,这一段视频中,他缓缓从路口走进来,而下一段视频里,他又缓缓地离开。
“看出来差别了吗?”李云道笑着问杨充。
杨充皱眉道:“一个老乞丐,不会是你说的什么力大无穷的高手吧?”
李云道笑了笑道:“有两点,你没注意,一是他手中那形似竹竿的东西,一般乞丐拿竹竿,因为质量和用途,多数是虎口朝上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反握,而这个乞丐一直正握着竹杆,这说明这根东西很沉,有可能里面就是铁棍或者铜棍。再看那他背后的袋子,来的时候是瘪着的,走的时候是鼓囊囊的。”
杨充惊道:“尸体?”
李云道眯眼点头:“舒力身材本就不高,一个质量好一些的防水袋,总是应该能装得下的。”
“夏初,追踪这个乞丐,看看他究竟去了哪儿。”
四个男人在路旁蹲成一排,在凌晨东方启明星升起的时候,腾云驾雾。
“江北怎么样?”李云道问道,自己几乎是匆匆忙忙便收拾好行装离开江北到京城来报到了,对于那个自己奉献了近两年光阴去倾力维护的省城,他有种说不出的情感。
战风雨道:“还能怎样,头儿你给奠下那么大好的形势,随便换个傻子去估计也能把桃子给摘了!”
木兰花道:“扫黑差不多落幕了,不过头儿你也知道的,总有些闲不住的主,这边才落幕,原来逃出去的一些人,又回来了。”他叹了口气,有些可惜李云道费尽心血打造下的大好局面。
李云道点头笑道:“只要杀鸡惊猴的效果起到了,剩下的不足为道。以后再胆敢祸害老百姓,他们就要先摸一摸自己的脖子是不是也经得起砍。惩罚永远都不是目的,预防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这世间不可能当真就是黑白两清,很时候,可能处在灰色地带里的人和事会更多一些!只要他们不再敢祸害老百姓,不再充当江北经济腾飞道路上的绊脚石,那么我们就已经达到了初步的预期了。”
木兰花笑道:“头儿,现在全江北的黑道人物,只要听到你的名字,没一个不腿软的,上回在相州,有两伙群殴,不知道哪个好事的喊了一句,李阎王来了,两伙人一哄而散!”他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但马上又认真道,“头儿,江北的百姓都记着您呢,很多被抓了村霸的地方,那些老百姓自发地给你供了生祠。”
李云道叹息道:“华夏的百姓,本就是你给予滴水之恩,他必涌泉相报的。我也不过是做了些前任们都没有做的份内事而已。事实上,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还想为他们再多做一些事情,可惜了。不过幸好,你们不是还在嘛!”
一旁的杨充闻言,感慨道:“这年头,能把份内事做好的,已经是了不得的了!”
在路灯下站了近半个钟头的夏初终于走了过来:“头儿,找到了。不过可能会有些麻烦……”
李云道接过夏初的平板电脑看了一眼,微微皱眉:“确定?”
夏初点头:“确定。”
杨充凑上去看了一眼,顿时也倒抽一口凉气:“这地儿……”他顿了顿,“当真是有点儿麻烦啊!”
战风雨和木兰花也凑了过来,看到那地图上标着的“长安俱乐部”字样,有些不解。
战风雨道:“这是什么地方?”
木兰花明显要聪明一些,见李云道和杨充的脸色都不太对,便叹息道:“这京城果然水深,水下面还他娘的到处是坑啊!”
杨充摇了摇头道:“这长安俱乐部一直很神秘,我小时候就听说过,是京城的几位大衙内的无心之作。能经营到如今,怕是这几位大衙内都已经位极人臣了!”
李云道却笑了笑,秦白虎说过,这长安俱乐部,当年姓王。
如今,依旧姓王。
李云道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那个俱乐部。
众人说着话,东方却已经露出鱼肚白。
手机震动,一个陌生电话。
接通后是一个带着蜀中口音的女子:“请问是李云道吗?”
“我是李云道,哪位?”
“我是乐天的妹妹,我叫乐诺。”
“妹妹?”李云道有些诧异,他并没有听乐天提及家中还有一个妹妹。
放下电话,李云道对杨充道:“兵分两路吧,我去见一见乐家派来的人,夏初和木兰继续跟进给舒力打钱的账户,老杨,上班后你帮我去刑侦支队看一眼,如果他们要对胖子动粗,请兄弟们务必手下留情。风雨跟我走!”
众人领了任务各忙各的,李云道则带着战风雨直奔与那乐家代言人约定的地点。
一进入清晨,京城便变身为一座喧闹而忙碌的城市,车水马龙,人潮汹涌。
穿过闹市,回到那写着清华园三字的牌匾下,李云道见到了那位自称乐天妹妹的姑娘。
晚唐诗人陆龟蒙说“锦里多佳人”,以往李云道对这句话多是不信的,但此时却不得不佩服能写出“无情有恨何人觉”的陆姓江湖散人。眼前的女子虽然身材姣小,但生得星眸皓齿,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看上去有些俏皮,却又不失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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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乐天杀人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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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道真有些怀疑他们俩究竟是不是兄妹——无论是体形还是容貌,差距都实在太大了!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把眼前这个娇小玲珑的蜀中女子跟九十公斤体形的乐天联系在一起。
“我跟乐天是堂兄妹。”这姑娘露出两颗看上去很可爱的虎牙,但此时如水的眸子里却写满了担忧,“我哥的事情,家里派我来京城全权处理。”
李云道微微有些吃惊,这么大的事情,乐家居然只派了一个小姑娘来处置,这是不是太托大了?还是说,乐家在向某些人表达某种态度?
乐诺看出了李云道的疑虑,轻笑一声,道:“放心,临来之前,老祖宗给了我足够的授权。”
有了这句话,李云道才稍稍定心:“案子你都了解过了?”
乐诺点头:“来的路上已经有人都发我了。”她抬头看了李云道一眼,“你刚刚去广济寺了?”
李云道奇道:“你怎么知道?”
乐诺指了指他的衣服:“你身上的檀香味!”乐诺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战风雨,但视线很快又重新转移到李云道的身上。
“乐天这人没心没肺,但真要让他杀人,借他一百个熊心豹子胆,我估计他都下不去手。”她靠在那辆京城牌照的MINI车身上,说话时蜀中音有些重,但这却总让人能觉得那姣小的身躯里会暴发出令人心惊的能量。
“广济寺的智远是被人勒死的。“乐家的这位小公主明显效率比李云道更,又或者说,乐家对这案子还是颇为重视的,早一步就调查清楚了智远的死因,“我猜,智远的死他们也会怪到我哥头上啊!”
李云道笑道:“那广济寺的和尚倒是要好好查一查,能忽悠得乐天在那寺里乐不思蜀,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就有些玩味了。”
乐诺点了点头道:“乐天说得没错,你的确很聪明。我已经托人去查广济寺和尚们的背景资料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不过,你要先跟我去一个地方,我约了一个人。”
“现在去哪儿?”李云道问道。
“跟我走你便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乐诺俏皮地笑了笑道。
李云道也没问她到底要去哪儿,既然乐家已经全面介入了,有些事情自己便也无需操之过急了,如果操之过急,也许还会打乱了乐家的部署。
“到了。“乐诺把车开进朝阳区的一处高端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从动线的熟悉程度来判断,她应该不是第一次出入此地。
进了大厦,李云道打量着四周,有些不解:“风雨,你在下面等我。”
战风雨有些担心:“头儿……”
乐诺笑道:“放心吧,我一个小姑娘,难不成还会吃了你们领导不成?”
战风雨尴尬地笑了笑,李云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战风雨这才目送两人进了电梯。
李云道其实一直尽量克制着心中的疑问,直到出了电梯走进一间可以俯瞰京城的办公室,他才知道,乐家这位小公主定然还有一些旁人并不知晓的身份。
“这是我的办公室。”乐诺很平静地道。
“贸易公司?”李云道失笑,二哥徽猷说过,联参二部旗下的特工们对外身份很复杂,但多数都是某个国际贸易公司员工的身份,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乐诺应该跟国内的情报机关有些关键,这也许正是乐家老祖宗愿意授权给她来解决乐天所面临的危机的重要原因。
“你懂的。”乐诺冲他挤挤眼睛,又指了指桌上的茶具,”听说你很擅长泡茶。”
李云道苦笑:“大清早的,空腹喝茶真的好吗?”
乐诺指了指办公室里的小冰箱:“里面应该有些吃的。”
“应该?”李云道笑得意味深长。
乐诺道:“这间办公室我也不是常来。”
李云道倒是没有客气,从冰箱里取了些酸奶和封装好的面包,确认还在保质期范围内,便毫不客气地开始填肚子——从昨晚开始到此刻,滴水未进的感觉并不好受。
乐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李云道吃东西,对李云道递来的面包也是敬谢不敏,良久才道:“这次的事情有些麻烦。”
李云道喝完最后一口酸奶,道:“看来有人看中了你们手上的某样东西?”
乐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你怎么知道的?”
李云道抽了张面巾纸擦了擦嘴角,笑道:“从你带我来到这个办公室的那一刻起,我就猜到了。不过我猜那东西很可能还没有到你们手中,所以你根本无法拿东西去交换乐天,对不对?”
乐诺秀眉微蹙:“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背景,我会觉得你跟那些人就是一伙的。”
李云道摇了摇头:“我猜你一定不会告诉我,你所说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而我说的那个东西,你也不会告诉我,那是什么!”
乐诺笑了起来,李云道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跟乐胖子的确有几份相似,但这姑娘的笑意里,却隐隐有几份霸道,这种霸道与性格无关,只与人生阅历有关。此时,李云道几乎可以确定,这娇小的姑娘,定然是杀过人的。手中有没有人命,看眼神便知道区别!
“你哥现在被关在里面,也许正在被提审,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李云道皱眉问道。
乐诺笑道:“他在里面,顶多受些皮肉之苦,要是出来,我就该担心他的安全了。”
李云道的嘴角扯了扯,但他知道,乐诺说得很有道理。
乐诺道:“我哥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让他经历这些事情也不是坏事,无论是对他的人生道路也好,还是对他今后的事业来说,经此一遭,利是大于弊的。你跟他也相处有些时日了,你没发现吗,我哥虽然年纪比你大两岁,但骨子里其实还是个孩子?”
李云道苦笑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乐天有你这样一个妹妹,究竟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痛哭,我想小时候多数时间都是你在欺负他吧?”
乐诺笑着摇头道:“这你就错了,其实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我哥在照顾我。只是这几年我经历了一些他无法想象的事情,所以在成熟的这条路上,走得比他快了一些。”
痛苦,是一个人从幼稚走向成熟的催化剂。痛苦来得越猛烈,成熟得也就越快、越彻底。
李云道微微叹息一声:“辛苦了!“他始终觉得,这些甘愿放弃正常人的生活,而用一种隐蔽的方式去守护这个古老国度的人,都是值得敬重的。
乐诺也叹息一声:“没什么苦不苦的,你们不也一样。”
李云道知道,这个你们里面,包含了他和乐诺的那位在蜀中视为未来监察委最佳接班人的兄长。
“你准备如何化解这一次的危机?“李云道看着她,问道,”总不能让你哥一直待在里面,而且,现在对于京城警方来说,他就是这两桩凶案的嫌疑人。如果你们的对手思维足够缜密的话,我想那个智远和尚被勒死的现场,应该也有跟乐天相关的指纹、DNA之类的。“
乐诺点头:“这个局,从乐天来京城的第一天起,他们就开始布了。也许他们早就想试探一下,乐家是不是已经拿到那东西了。”
李云道嗯了一声:“一石数鸟啊!“
乐诺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你果然很有政治敏感。“
李云道突然起身道:“还是有些不放心啊,这家伙有时候的确天真得像个孩子啊。“
刚起身,便有一人推门进来。
这次李云道当真是无比诧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一进门便柳眉倒竖的女子也惊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又看向乐诺,”小诺,他怎么也在?“
乐诺早就听闻这位小姑奶奶跟李云道水火不融,只是没想到这两人一见面就互掐,顿时苦笑:“红荷姐,他是小天的同学!”
李云道狐疑地看着乐诺:“你们认识?”
那薛大妖孽哼了哼道:“就许你跟小胖子狼狈为奸,就不许我认得我自己的妹妹了?”
“妹妹?“李大刁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了。
乐诺道:“我母亲跟红荷姐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李云道苦着脸:“这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薛红荷道:“所以你千万不要干什么坏事,否则,小心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云道觉得自己跟这女人一定是八字不合,否则为何会每次一见面就是这幅恨不得刀光剑影的场景呢?
“那你们聊,我先去找法子见乐天一面!”李云道觉得,如果跟这女人再多待一会儿,指不定她又要恨不得冲上来咬自己一口。
“站住!”薛红荷喝道。
走至门口的李云道转身奇道:“还有何指教?”
薛红荷怒道:“给我回来,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我担心再这样下去,连绿荷也会有危险!”
如果只是薛红荷,李云道可以毫不在乎,可是这件一旦关系到绿荷师姐,性质就不太一样了,毕竟是那是一位对于自己来说,是师姐亦是亲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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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遛蜥蜴女人
(今日第三更!昨日是七更,兄弟们,你们的激情在哪里?双倍月票,让我看到你们的激情,送刁民进前五啊!)
绿荷师姐之于从小便幻想母亲形象的李云道来说,是有种非同寻常的意义的。哪怕没有任何血缘或姻亲关系,但如今的薛绿荷对于李云道,就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任何可能威胁到绿荷的,他都会尝试着将它们湮灭在萌芽状态。
李云道坐回了沙发,薛红荷双臂抱胸,居高临下。
乐诺看两人剑拔弩张,连忙劝道:“咱们凑在一起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别问题没解决,你们俩又弄出新矛盾了,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薛红荷轻蔑地瞥了李云道一眼,转向乐诺道:“我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动手,我感觉他们应该是在试探我们,也许是认为东西已经在我们手里了。”
乐诺点了点头道:“家里也没有想到啊!”
李云道狐疑地看着这打着哑迷的两人,他虽然知道针对乐天的事件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在操控着,但这些人究竟是谁,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薛红荷看了乐诺一眼,两人同时点头,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薛红荷这才悠悠道:“这件事关系到当年我父亲和母亲,其中有很多环节,我自己目前还有弄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目前有一伙人,正在打一样东西的主意,而这个东西是我父母当年遗留下来的,很可能跟当年我父母的死也有直接的关系。”
李云道皱眉,薛家姐妹自幼丧失双亲,薛红荷被陈家收养,而薛绿荷被吴老收养,这当中定然有一段如何曲折离奇的故事。
“你说的一伙人,究竟是什么人?”李云道问道。
“目前我也没弄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薛红荷顿了顿,似乎对此她有些不忿,“内外勾结!”
李云道陡然一惊:“有境外势力涉足?”
薛红荷和乐诺同时点头,乐诺有些头疼地道:“半年前,老祖宗就吩咐我全力调查此事,不过到目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头绪。”
李云道稍稍理了理思路,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一次有人想用乐天作为要挟,让你们交出某样东西?”
薛红荷和乐诺再次同时点头。
李云道狐疑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乐诺正要开口,却不料被薛红荷打断道:“我们现在也没有切实地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也许跟我父母的遗嘱有关,也许跟他们的研究有关。”
李云道似乎并没有在意薛红荷抢先开口的这个细节,只是接着问道:“确定是内外勾结吗?”
乐诺点头:“能确定,但究竟是谁,位置是高是低,我们都无从得知。”
李云道看向薛红荷道:“东西呢?”
薛红荷怒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要什么,否则也不用这般被动了。”
李云道笑了笑,起身便走。
乐诺连忙拉住李云道:“李省长,留步!”
薛红荷抱胸转过身去,不知为何,只要看到这刁民,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乐诺道:“乐天发回家的信件里,每提及你,必称赞有加,老祖宗也说,小天浑浑噩噩这么些年,终于有了看对人的时候。”
李云道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两个女人:“说实话,不管你们救不救乐天,我都会想办法把他从里头弄出来。你们信任我也好,不信任我也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但如果有什么事情会威胁到绿荷师姐,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敢碰绿荷的手,我会一寸一寸地切下来!”
薛红荷冷哼一声:“说得好听!”
李云道冷笑:“你自诩为绿荷的保护神,你知道前段时间吴广每晚都去骚扰绿荷吗?你知道绿荷经常以泪洗面吗?别跟我扯什么姐妹情深,没那个金钢钻,就走远点!”
薛红荷气得浑身颤抖:“你……你说什么?”
李云道看了乐诺一眼:“我不管你们是在保护什么东西,当然,你们有你们的理由,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把你哥弄出来,至于你说的那些人,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些胆敢伸到我泱泱华夏来的触手,究竟能伸多长!”
乐诺还想拉住李云道,却被薛红荷拖住:“别理他,臭德性!”
李云道走出那所谓的贸易公司的大门,脸上的怒容顿时烟消云散。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圣教的目标,很可能也同样的。
出了大厦,李云道打了一个电话给秦孤鹤,秦孤鹤听了李云道的分析,思索了片刻后,便道:“先把乐家的小家伙弄出来,如果一击不成,他们应该还有后招。”
“只要他们一直在行动,就必然会露出马脚。老师,我现在怀疑跟薛红荷他们针锋相对的人,很可能就包括了圣教的势力。”
秦孤鹤沉默了良久才道:“我让谢嫣然陪你走一趟市局,她当年是从那儿走出来的,她出面,很多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谢嫣然?李云道对于这些为了华夏百姓奋战的特殊战线的人总是充满了敬意的,尽管有时候谢嫣然似敌非友,但他相信,这样一个能得到秦孤鹤认可的女子,必然是做不出伤害国家利益的事情的。
秦孤鹤随后让周树人发来一个地址,那是京城胡同里的一处老四合院。
李云道打了辆车,直奔那处地址,下车便一头钻进胡同,连找带问,好不容易才寻到了那处四合院。
敲了很长时间的门,都无人应答。李云道正打算翻墙时,一个穿着栗色风衣的女子,从胡同口,缓缓地走了回来。
她走得很快,因为她手上牵着一只半米长的宠物。
那是一只蜥蜴。
这女人居然吃饱了撑着,在遛蜥蜴!
看到李云道,她老远便笑着挥了挥手:“秦爷给我打电话了。”
李云道看着那吐着信子的蜥蜴,又抬头看向那女子:“要劳烦您了。”
那女子道:“去市局捞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秦爷说你不是已经搜集了一些警方办案的逻辑硬伤吗?既然不是凶手,那的确该早些放出来才对。这四九城里头的警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放着凶手不抓便要抓个无辜的,想我们那会儿啊……”
这位看上去约摸四十不到实则是长辈年纪的女子本就让人捉摸不透,按秦孤鹤的说法,她前阵子应该是受了颇重的伤,这才从一线退了下来,在这祖传的四合院里头养伤。
因为那蜥蜴前进的速度极慢,所以她踱步的速度也就快不到哪儿去,李云道耐心地跟在她身后,踏入那从外面看起来极普通的四合院。
别有洞天!
老式的四合院拾缀得相当清爽干净,院子里有一口井,她走过去,用井桶打上来一桶水,注进一旁的水盆,那蜥蜴便慢慢地爬了过去。
李云道看着那蜥蜴的不断吐出的信子,扯了扯嘴角:“这大家伙不伤人吗?”
谢嫣然在院中的水龙头旁边取了香皂,边洗手边道:“跟畜生一起,比跟人一起要安全得多。”
李云道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仔细一想,似乎其中还有那么些道理。
“夭夭和疯妞儿都走了?”谢嫣然一边将手在一张绣花手帕上擦干,一边轻笑着道,“两个不省心的,都被你一口气娶回家了,这方面你胆儿倒是挺肥,比你爹当年要强!”
李云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的确,面对一个看着蓝天白云追忆过往的长辈,尤其是她似乎当年还跟自己的父亲有些交集,作为晚辈,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我打几个电话,我们就出发。”她收回目光,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时间过得真快。”
李云道便耐心地在院子里看那蜥蜴闲庭信步,冷血动物似乎对他并不太感兴趣,晃悠了一会儿,便爬到水井旁的平台上闭眼假寐。
这样的悠闲让李云道想起了姑苏古城那小河畔的一方小院,那时候,自己和十力经常搬着凳子在门前桂花树下对弈,只是如今时过境迁,那个连做饭都要拿着小板凳站着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为了大雪山的王。
立春了,也不知大雪山是不是还在下着鹅毛大雪。
“想什么呢?”谢嫣然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没啥,就是总惦记一些之前的事情。”李云道笑了笑。
“追忆过往是年月赋予老人的权利,你还太年轻。”谢嫣然笑了起来,连李云道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谢姨笑起来的时候,的确很好看,仿佛满院的花儿都要在这初春里为她盛开了一般。
看某人愣在那儿,谢嫣然微笑道:“我是不是很好看?”
李云道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好看!”
谢嫣然很调皮地叹息一声:“唉,可惜当年就是有人熟视无睹啊!”
这种话题,李云道自然没法往下接,幸好谢嫣然自己主动接着道:“电话我都打过了,的确是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你给的那些逻辑硬伤,我已经让人转给能说得上话的人了,不管他们愿不愿放人,我都得陪你再走一趟。”
“谢谢。”李云道很真诚地说道。
那女人缓缓踱出院子,仿佛在自言自语:“这年头,能为了萍水相逢的兄弟两肋插刀的人,已经很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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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乐天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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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是人体进行自我修复的一种方式,所以生病的人才特别嗜睡。
同样,在精神极度亢奋或紧张过后,人是同样嗜睡的。
乐天此时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就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无比沉重,警察们换了三轮了,看样子是不准备让自己睡觉了。每每他觉得自己就要去跟周公会面的时候,便会有人叫醒他,进行下一轮毫无意义的审讯……姓名,年纪,性别……
乐天自己是干纪检工作的,对于极端顽固的反腐份子,当年也不是没见过前辈们用过这类手法。这是瓦解人意志力的一种方式,在长时间不睡觉的前提下,人会产生幻觉,会迷失自我,会记忆紊乱。乐天向来是不赞同用这种非暴力的残忍审讯方式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会有人把这种方法用在他的身上。
他听到门响和脚步声,沉重眼皮再次撑开,只是这回坐在自己对面的却不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应该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得体的女子,她就站在那儿,笑意玩味。
乐天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乐天强打起精神,勉强笑了笑,活动一下肩膀,好奇地看向这个进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
“咱们是在打哑迷吗?”乐天主动打破了沉默,实在是因为这黑森森的审讯室里头只有一盏奇亮无比的白炽灯对着自己的眼睛,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那站在暗处的女子终于开口了:“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便不用受这种痛苦了。”
乐天苦着一张胖脸,一脸茫然:“查什么?”
那女子轻笑一声:“莫不是你以为这天下都是傻子?”
乐天笑了起来:“大姐,我是卸下蜀中所有职务来京城读书的,我就是个学生,查什么?有什么可查的?不对啊,他们都是来问我究竟是怎么杀人的,你问的却是不一样的问题……”乐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情绪微微有些激动,“人是你杀的,对不对?你杀了潘凌风和智远和尚,对不对?”
女子摇了摇头:“我跟他们无冤无仇。”
乐天怒道:“无冤无仇你们也下得去手?那潘凌风也就罢了,在蜀中没少干坏事,也算死有余辜,可是智远和尚有什么错?你们要连他也一起杀掉?”
女子淡淡道:“如果人不是你杀的话,我只是假设啊,你是被冤枉的,那么你口中智远和尚一定是阻碍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乐天怒目相向:“那么好的一个和尚,就这么死了!该死的,你们这些人渣!”
女子刚照在乐天脸上的高瓦数的白炽灯关掉,坐到刚刚那些警察坐的桌子后方,双臂抱胸,默默地看着那睁大了眼睛黑暗世界里东张西望的乐天。
良久,乐天才适应了黑暗,也终于能看清这女子的面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虽然有些年纪,但依然能够用美得不可方物来形容。至少在乐天目前看来,除了李云道的几位红颜知己外,就连梅家姐妹,也不定能比得上这女子的美貌。
昏暗的审讯室内,那女子的双目却炯炯有神。
“你是谁?”乐天的声音突然有些嘶哑。
“咦?”那女子轻咦了一声,“这样就对了嘛,不枉费我为了你跑一趟。”
“你不是他们的人,对不对?”乐天突然笑了起来。
那女子抚掌笑道:“聪明!乐老果然有继有人。”
乐胖子突然又恢复了那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我真的是来读书的。”
那女子往前俯了俯身子,变抱胸为托腮的动作:“你难道就不怕他们当真把这案子办成铁案?就算乐老再如何桃李天下,但毕竟是杀人的案子,王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啊!而且,乐家在蜀中,京城的事情,怕是鞭长莫及啊!”
乐天作为一脸害怕的样子道:“怎么不怕?我这人天生就胆小。不过我相信这世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没杀人就是没杀人,他们想把再多的罪名摁在我的头上,就算现在洗脱不清我的罪名,未来,历史也会给出一个公平的评价。而这些人,是注定要被钉在中华民族的耻辱柱上的。”
那女子竟然点了点头:“前半句我赞同,后面的,嗯,你还太年轻了。”
是的,年轻无法理解“历史往往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句话。
乐天笑了起来:“你也不老啊!”
那女子笑得前俯后仰:“小胖子可当真比李云道那小子会哄女人,可是为什么人家能享受齐人之福,你却混到被人甩的地步?想过为什么吗?”
乐胖子咂咂嘴道:“你也别企图挑拨离间,我被人甩,我活该,我认命。你还是走吧,从我口中,你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的。”
那女子道:“你有个好妹妹啊!”
乐天惊道:“小诺来京城了?”
“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混到如今这个身陷囹圄的地步!”那女人感慨道。
胖子也不管她的讥讽,追问道:“小诺在哪儿?”
女子奇道:“你不担心自己,担心你妹妹?”
胖子急道:“京城太乱了,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那女子叹了口气:“倒真是兄妹情深啊!”
胖子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女子缓缓起身:“一个能把你从这儿弄出去的人。”
乐胖子张了张嘴:“我不走!”
那女子奇道:“为什么?”
乐天道:“万一你把我弄到哪儿去严刑逼供咋办?万一你看上了我要把我……诶,我虽然长得不咋的,但也算是蜀中风流倜傥……”
“闭嘴!”
“我在蜀中真的很风流……”
“再不闭嘴,我就走了。”
“别别,李云道都请得动你来了,不把我弄出去,你咋交待?”
那女子冷笑:“可以再待一晚上再出去。”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可千万别再待一晚上了,我已经低血糖到快晕了,待会儿先找点吃的给我,否则真心走不不出这公安局了……”
走出公安局的时候,乐胖子满脸胡渣子,从进公安局到被放出来,总共不过十多个小时,但这十多个小时,有多少人在为了这件事而奔波,就不足为外人所道了。
十个红糖馒头出现在乐天面前的时候,这胖子差点儿没感动得流鼻涕,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馒头,这才发现刚刚给自己递馒头的是自己的室友李云道。
“够兄弟!”他呜咽不清地冲李云道竖起了大拇指。
李云道转向那女子:“谢谢!”
那女子披上咖色的风衣,理了理波浪卷的深栗色长发:“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就成!”
李云道微笑道:“欠您这么大的人情,哪能说忘就忘!”
目送女子上了一辆黑色的路虎,直到车子转弯消失,李云道这才收回目光。
乐胖子也缩了缩脖子:“这女人是谁?怪好看的!”
李云道笑了笑:“一位奋斗在特殊战线上的长辈,姓谢!”
乐胖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妹妹呢?”
李云道指了指蓝天:“走了。”
乐天似乎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有这么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妹妹,咂咂嘴道:“你是怎么让刑警队放人的?”
李云道笑道:“我帮你找到了人证和物证。”
乐天奇道:“人证?智远和尚不是也往生了吗?还有物证?”
“那么大的广济寺,见过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胖子点点头,依旧啃着红糖馒头。
“还有潘凌风,你没有理由杀他的,这也是人证。”
胖子的动作终于滞了滞,张嘴问道:“她……她来过了?”
李云道点头:“不过又走了。”
乐天叹了气,似乎瞬间对剩下的红糖馒头也失去了兴趣:“李云道,我怎么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坏人呢?就是电视里经常演的那种负心汉?”
李云道看向远方,但马上又收回目光,笑望着一脸忧伤的乐天道:“男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长大的。比如说,女人和爱情。”
乐天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望向李云道:“潘凌风真死了?”
李云道点头:“嗯,死得很干净利落。”
乐天居然有些哀伤:“虽然死有余辜,但终归杀人还是不好的。”
李云道没好气地伸了个懒腰道:“历朝历代,杀人永远是最直接的利益争夺方式。”
乐天又往嘴里塞了个馒头道:“太血腥了!”
李云道却认真地看着这胖子:“不想说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嘿嘿,嘿嘿嘿!”乐胖子傻笑。
李云道摆摆手:“不想说那就不要说,唉,可怜我为了你的事情,奔波了一整晚,幸好今儿党校也没课,回去补觉了!”
乐天看着台阶上那青年的背影,很认真地道:“谢谢啊,兄弟!”
那人头也没回,只是伸手再次摆了摆。
乐胖子顿时便笑了。
是啊,都是兄弟,还有什么好谢的。
乐天脸上的笑容也很快变成了苦笑。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放在心里。
比如说,来京城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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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无虑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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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道自然不是真的回去补觉,因为还有一个地方他必须要去一趟。
上一次踏入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是因为乐天,没想到第二次踏入这长安俱乐部,依旧是因为那个死胖子。
人,虽然放出来了,但却随时有可能再踩坑,毕竟挖坑的人还活着。
李云道不是来杀人的,他是来谈判的。
谈判自然需要诚意。
依旧是那个绿荫繁茂的园子,鸟鸣清脆如歌,斑驳的阳光落在草地上,同样也落在那躺椅上的面孔上。
他微闭着眼,听是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耳朵微颤。
“这么快?”他缓缓道,“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啊!”
李云道站在那三百年树龄的朴树下,看着那人道:“早高峰堵车,否则还要更快一些。”
躺椅上的中年人笑了起来,他似乎笑得很开心,对于这个奔波了一整夜的青年的到访,他仿佛迎来了许久不见的朋友。
他睁眼,打量着站在朴树下的青年,剑眉桃花眸,跟当年的那个人很相似。
“说说看。”他起身,负手望向这青年。
“你要什么?”李云道似笑非笑。
“哦?你能给我我想要的?”他笑着望向这个在江北被人称为“李阎王”的青年,有些欣慰,但更多的却是伤感。当年,在同样的年纪,有一个名字,却是威震四方宵小的。
“薛氏夫妇应该不只是学者这一个身份吧?”李云道问道。
“接着问。”他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对年轻人道,“我很想知道,你究竟还了解多少。”
“薛氏姐妹一直认为他们的父母是死于车祸,嗯,我想应该也不是车祸这么简单。”李云道接着道。
“还有呢?”那负手而立的中年人看着他。
“嗯,他们夫妇手里的东西,很重要,可能会影响目前的格局。”李云道突然笑了起来。
那中年人看着李云道,目光中有种很复杂的情绪:“白虎去哪儿了?”
李云道奇道:“我如何知道?”
中年人皱眉道:“他临走前只见过你一人!”
李云道挠头道:“你觉得大叔去哪儿,会提前知会我一声?”
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声:“是我想多了。”
李云道想了想,又道:“圣教也在打那东西的主意。”
那中年男子点头:“我知道。”
李云道又道:“有人内外勾结。”
中年男子默默点头:“我也在调查。”
李云道皱了皱眉头:“胖子很无辜的。”
中年男子轻笑:“在真相来临之前,没有人是无辜的。”
李云道问道:“那舒力是你派人干掉的?”
中年男子居然不否认:“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国昱昨天就站在你站在的位置。”
他口中的国昱,正是那位在国内金融圈的执牛耳者,潘凌风的二叔。
李云道沉默了片刻道:“我是不是应该代胖子谢谢您?”
中年男子摆手道:“那人早就该死了。”
李云道追问道:“雇主是谁?”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我也在查。”
李云道皱眉:“还有在这京城里,连你也不知道的事情?”
中年男子失笑:“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知道。”
“那胖子还是很危险了?”
“如果那个秘密真的在乐家手里,那他的确很危险。”
“究竟是什么秘密?”
“那就要去问乐家了。”
中年男子抚掌三下,便有人送来一张质朴的卡片。他顺手抖腕,那卡片飞旋飘向李云道。
顺手接住,李云道这才发现这是一张木质的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字。
王。
中年男子笑道:“白虎在的时候,我就跟他商量过,这俱乐部,迟早是要还给你的。”
李云道沉默不语。
中年男子看向那树梢的莺雀,笑着道:“当年,白虎和你父亲是那般地英姿勃发,我只配在远处给他们摇旗呐喊啊!”
李云道从长安俱乐部走出来的时候,杨充和三剑客正候在门外,见人出来,四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怎么样?”越过李云道的肩膀,杨充看了一眼那缓缓合上的大门,他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自然晓得能进出这个俱乐部的究竟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李云道摇了摇头:“不是。”
四人皆有些失望。
“你们仨请了几天假?”李云道问三剑客。
战风雨嘿嘿道:“跟老夏说你这儿碰上了麻烦,老夏还不是可劲儿点头,临走时还吩咐说要帮你把事儿办妥了再回去。”
扫黑办的事情落幕,三人也重新回到了市局,均在李云道在任时建立的“快速反应小组”任职。夏俊龙也知道自己管不住这三人,不如送个顺水人情,把他们交还给在京城读书深造的李云道,反正如果真要用得上他们仨的时候,自己还得向李云道开口。
“刑警队那边应该还会跟进这个案子,毕竟是杀人案。不过我估计就算找到所谓的凶手,也可能是被抛出来的替罪羊。老杨,我的想法是这案子交给他们仨去暗中调查,如果碰到体制内的问题,你看能否酌情协助解决?”李云道想了想,还是决定要顺着这根线继续调查下去,至少有两样事情自己要弄清楚,其一是那些人究竟要薛氏夫妇留下的什么,其二是到底哪些叛徒在跟境外的势力相勾结。
回到北清大学寝室的时候,一开门,李云道便听到鼾声如雷,那一夜未眠的胖子当成困得不成人形了,这会儿估计就算地震也喊不醒他。
头触碰到枕头的时候,李云道自己都不禁感慨,这天生劳碌命何时才是个尽头,在江州日以继夜地扫黑,脱了身份来京城读书,没想到也要这般辛苦。他听着胖子如雷般的呼噜声,却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醒已是深夜,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张肥硕的脸正对着床头的自己。李云道没好气道:“你不是在梦游吧?”
乐天摇了摇头:“不是。”
“几点了?”
“刚过三点。”
李云道瞪了站在椅子上的乐胖子一眼道:“大半夜的,你抽什么疯?拍恐怖片儿啊?你别把椅子踩坏了!”
乐天道:“小诺说你为了我的事情,奔波了整整一夜。”
“知道就好,睡觉去,困着呢!”李云道没好气地翻了个身,为了把这家伙从局子里捞出来,自己折腾了足足十来个钟头——大半夜地醒过来,还看到一张目光深邃的肥脸,怎么可能没有起床气。
“云道,我有话想跟你说。”乐天很认真地对着李云道的后背道。
“明儿一早起来再说。”李云道用被子蒙住脑袋,被子里传来他瓮声瓮气的声音,“睡觉去。”
“我真的有话说,很重要的。”乐天难得这般严肃。
李云道爬起身,瞪着乐天道:“不就是说你来京城不是读书那么简单嘛,屁大的事情,明儿再说!”说完,他又倒下继续补觉。
乐天张了张嘴,显然有些诧异,自己来京城除了读书还有特殊使命,这是除了家中的老祖宗外,就连小诺都不知道的事情,李云道是如何得知的呢?
胖子笨拙地从椅子上爬了下来,回头幽怨地看了一眼李云道,那表情就仿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表白的黄花闺女还没开口就被人言辞拒绝了。
唉,乐天叹了口气,又手脚并用地艰难地爬上了自己的上铺,那床板被他压得咯吱作响。
他躺了下来,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就不关心我到底想告诉你什么吗?”
等了半天,对面的床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乐天这叹口气,罢了!
“不管你是来干嘛的,你都是我兄弟,就这么简单,睡觉!”良久,对面的床上终于传来了胖子期待了许久的声音。
答案比乐天自己料想的还要令人愉悦,于是他往嘴里扔了两块面包,欣喜地嚼完,面包入腹,人也再度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李云道起床锻炼,向来把运动这种事情视为洪水猛兽的乐天破天荒地也跟着到了操场,只不过绕着篮球场跑了一圈便一屁股坐在篮球架下,坚决不肯再动弹了。
李云道打了拳练了刀,这才到篮球架下与乐天并肩坐下。
“给!”乐天递来一瓶纯净水,还拧开了才递过来,服务得相当周到。
李云道笑了笑:“你这算是弥补?”
“嘿嘿!”乐天憨笑,“算是吧!”
李云道撇嘴道:“昨儿大半夜的,你找我聊什么?”
乐天挠头傻笑:“应该是梦游吧。”
李云道也不戳破,笑了笑,望向远处在绿荫鸟鸣中晨读的年轻学子。
乐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无忧无虑!”
李云道却笑道:“每一个看似轻松无虑的面孔背后,都有一个负重前行的人。他们之所以可以享受当下,是因为有人暂时替他们承担了某些压力,比如说父母。但是将来总有一天,他们是要独自去面对这个世界的。”
乐天点头表示赞同,但看向那些年轻学子的眼神里,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两人看了一会儿,便起身回了宿舍,洗了澡后像往常一样去食堂吃早餐。
“活着真好!”嚼着红糖馒头,乐天的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对他来说,只要每日能填饱肚子,便是这世上最最开心的事情了。
李云道笑了笑,正欲说话,孙晓霖和吴卓恩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若无其事地坐着吃早餐,吴卓恩吃了一惊,快步走了过来,放下餐盘道:“麻烦解决了?”
乐天挪了挪屁股,给孙、吴二人留出一些位置,他还特地冲吴卓恩抱了抱拳:“麻烦兄弟了,这次多亏了你及时通知云道。”
孙晓霖显然已经从吴卓恩那里知悉了胖子被误认为杀人凶手的事情,皱眉看着两人道:“还会有后续的麻烦吗?”
胖子耸耸肩,李云道也笑了笑道:“现在还不太清楚,如果还有麻烦,那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不过,此时在孙晓霖和吴卓恩心目中,对于李云道的能量和人脉,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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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李云道的人格魅力
(嗯,今儿第二更!月票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你们看着办,哈哈,这三天,总共更了13章!对于之前每日一更的羽少来说,这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再稍稍积累一下,争取月底的时候,再给你们来一轮小爆发,如何?)
一下课,李云道接到了杨充压着点打来的电话。
“空吗?案子有了新的突破。”电话里杨充的声音透着股兴奋。
“见面聊。”
乐天原本打算请李云道好好吃顿川菜,见他急匆匆往外赶,一把拽住胳膊道:“去哪儿?不是说好去那家新开的刘一手火锅吗?”
“案子有进展,我约了京城市局的一位朋友。”
“啊?等等,我也一起去,好当面表达一下我的感谢。”乐天知道,那晚李云道拉着他京城公安局的这位朋友忙活了一整夜,“干脆喊他一起来吃火锅得了!”
李云道想了想,觉得胖子的提议可行,又给杨充打了个电话。杨充本就大方豪爽,又爱结交各方朋友,自然欣然答应。
三人在新开的火锅城碰头,进了包间,一关门杨充便道:“别墅的墙头和你说的那处草丛里都提取到了DNA,跟广济寺外头的血迹做了对比,是同一个人!另外,智远和尚的指甲缝隙里,也找到了同样的DNA,应该就是舒力。可惜舒力被人弄死了,否则抓来做一下DNA比对,这件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
李云道给杨充倒满了茶水,笑着问道:“你一个管治安的去插手刑侦的事情,老沈没意见?”
杨充冷笑道:“他就算有意见也不敢当面提。不过你放心,我直接找办案刑警问的,那小子的弟弟之前犯了点事情,我看社会危害性不大,就给了他一个机会,这种事情,下面的刑警也不会去跟沈大庆多说的。况且,虽然老沈在管着刑侦,可下面的兄弟对他可是一肚子的二百五……不说也罢!”
李云道不动声色地道:“他太急于求成了,做人做事,徐徐图之才能不慌不乱,他这般病急乱投医式地抱赵槐的大腿,最后结果如何,还很难说啊。”
杨充哼了一声道:“最近刑侦总队空出来一个二把手的位置,他很是眼热啊!从支队长到副总支,这个诱惑可不小啊!”
李云道笑道:“人啊,往上爬的时候,务必记得保持梯子的干净,否则掉下来的时候,爬得越高,摔得越疼。”
乐天终于有机会插上话了:“这是经济学里头的蓝斯登原则。”
李云道笑着对胖子道:“有八项规定约束,工作期间不能喝酒,否则你小子今天一定要多敬充哥几杯,你在局子里的那晚,就是充哥开着车带我满京城跑。”
乐天立刻举起茶杯:“充哥,我先以茶代酒,等过几日专程设宴!”
杨充笑着摆手道:“你是云道兄弟,也就是我杨某人的好兄弟!行,感情深,一口闷!”
两人均以茶代酒,喝尽了杯中水,相视而笑。
男人间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直接,因为同一个人,或者因为某一件事,便莫名其妙地成了一辈子的好兄弟。
“这案子乐天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这里头功劳最大的,应该是那位匆匆从国外赶回来帮你录了口供的梅若曦小姐!”杨充笑着对乐天道,“只要没有了犯罪动机,再加上云道抛出来的逻辑硬伤,他们基本上已经把你从嫌疑名单上给撤下来了。”
听到梅若曦三个字的时候,乐天的神情有些恍惚。
杨充看了李云道一眼,后者摇头苦笑,是过来的人的杨充哪里还不明白这必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当下又斟茶举杯:“来,那些过去的事情,咱们就都别想了,放眼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杨充是一个很擅长鼓舞士气的人,放在古时军队里,也必然是一员知人善用的儒将。
果然,乐天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也豪气冲天:“来,干!”
几杯茶入腹,火锅涮菜基本上全的时候,三剑客也先后到齐。李云道一一做了介绍后,乐天不由得有些感动。
六人一边吃火锅一边又详细地将案情梳理了一遍,除了杨充这边有了新的进展外,三剑客这边也查到了一些线索。
“给舒力打钱的帐户是注册在开曼群岛的一家空壳公司,公司注册还不到一个月,应该是处理这种事情的专业人士做的,手脚很干净,根本查不出跟国内有任何关联。”夏初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放在李云道和乐天的面前,“但目前有一点我们可以确认,国内有一部手机在舒力临死前,跟他通过两次电话。打电话的人当时所连的信号基塔,就在你们北清大学附近。”夏初在屏幕上划了一个椭圆,又接着道,“从技术层面来看,打电话的人应该当时就在这个区域范围内。”
李云道和乐天对视了一眼,椭圆内绝大部分的面积都是北清校园,如此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幕后杀人又企图嫁祸的家伙,就一直在北清校园里头。
“不过现在这个号码已经停用了,我也一直让人在监控这个号码,只要他使用这个号码连接上通讯网络,我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他的身份。”
杨充很佩服地冲夏初抱了抱拳:“你们这样的科技精英,是杨某这种粗人生平最佩服的!”
夏初笑了笑:“跟着头儿,我才是精英,若是没有头儿,我就是一有人格障碍的病人。”
杨充愣了愣,又听那身材高大的战风雨道:“夏初说得不错,反正没有头儿,我们这种警队里的边缘人士,迟早也是要被清理出去的。”
木兰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跟着头儿,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李云道没好气道:“你们这是要占山为王啊?”
乐胖子唯恐天下不乱地煽风点火:“好啊好啊,李云道,你有这样的兄弟姐妹,简直太让人羡慕了,你看看我,孑然一身赴京,往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嘿嘿,别说来京城了,就是大过年,给发个微信拜个年的都少见!”
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不经历一些是是非非,哪能有如今的洞若观火。
一边涮火锅一边分析案情,各人又各自领了任务,约好下次碰头的时间,便各自散去。
出了刘一手火锅,乐天眼神复杂地看着李云道:“我刚刚说的是真的。”
“啥?”真琢磨着一篇论文该如何开题的李云道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真有些嫉妒你。”乐天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李云道,年轻的前省长助理不过三十出头,比自己还小两岁,却是江北诸多百姓心目中的“青天”一般的存在。而像三剑客这样的部下,更是对他忠心耿耿,一个电话甚至只需要一个微信的语音相召,这些人不问缘由便直奔京城——这是何等的人格魅力!
乐天突然想起,自己被便衣警察围起来的时候,似乎脑子里第一时间迸出的就是李云道——一个相识还不足一个季度的同学、室友,慌乱中,所有的潜意识都在告诉他,这件事只有李云道可以帮自己,而他几乎都不用多想便可以确定,李云道一定会帮自己。
这个被北清BBS论坛捧为北清建校史上更具古典气质校草的家伙,当真一夜未眠地为自己操劳奔波。
或许,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吧!
“想什么呢?”李云道看胖子的眼神突然炙热得可怕,皱眉与那胖子拉开几步的距离,“你可别告诉我,因为受了梅家姐妹的刺激就转而喜欢男人啊!”
“呸!”胖子是忍不住啐了这家伙一口,但很快又与他勾肩搭背,“喂,是不是好兄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就把夏初的电话给我。”
李云道似笑非笑地看胖子一眼:“你要是不怕明天她把你从小到大所有的丑事儿都挂在互联网上,你大可以试试。”
胖子打个哆嗦,仰头狂嚎:“忒不公平了!”
李云道奇道:“啥不公平?”
胖子道:“你有蔡桃夭,还有阮钰,就连齐大明星也被你给祸祸了,你看看我,好不容易谈个恋爱,还被人家一脚给踹了……你也不说拉兄弟一把……”
李云道翻了个白眼道:“又不是我让你去勾引小姨子的。”
胖子无奈道:“换个词儿行不行,勾引太难听了,我们是两情相悦……”
李云道冷哼一声:“相悦个毛,人呢?”
胖子抖动着肥硕的食指,指向李云道:“如此揭人伤痕,是兄弟所为吗?”
李云道笑道:“要不要再撒把盐?”
胖子愕然,随后,几名姿色尚在六十分以上的北清女生冲上来跟李云道要了签名,而后便如同得了圣上翻牌的嫔妃一般雀跃而去。
“牲口啊!”乐胖子萝卜粗细的手指指着李云道,装作声泪俱下道,“我怎么就认了你这么一个无良的兄弟啊,当真在人家伤口撒盐啊!”
李云道轻笑道:“要不这样,下次她们涌上来,你负责善后?”
胖子乐道:“哎哟,这才是真兄弟嘛!要不这样,我成立一个李云道粉丝俱乐部如何?”
李云道连忙摆手道:“别别别,我好像天生跟‘俱乐部’这三个字八字不合。”
“好办!”胖子掏出手机,用自己十八级的账号在北清论坛上发了一则消息。
“北清大学李云道粉丝后援团正式成立!”
上章长安俱乐部的中年人是谁,答案明日会在番外篇最新章节里揭晓,想知道的看客关注作者微信”加关注。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当年的真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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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始建到上世纪初的别墅距离京大不足的百米,据说民国年间,诸多文人雅士出入其间,在此或吟诗作赋或深究学术亦或商议民族大义,一度传为雅谈。此次京大做足了姿态,把这栋无数学者都眼巴巴看着的地方,特批给了吴老爷子养老,不可谓不是学术界的一记大手笔,老爷子如今正在编著《华夏哲学编年史》,一旦著书立传完成,将是华夏哲学界前后三百年间旷世奇作。老爷子也不是没想过回到有生养情谊的姑苏古城,奈何无论是查阅资料还是交流信息,京大才是华夏哲学学术当之无愧的中心。
这段时间老爷子的生活已经形成了规律,早上五点半起床,在绿荷的督促下打半个钟头的太极,之后吃早餐,吃完早餐便开始写书,中午用餐后小睡片刻,下午便到京大图书馆查些史料又或者到京大哲学系跟当今华夏哲学界的几位大牛级好友闲谈上半日,傍晚用完餐后再到未明湖畔散散步。若是晚上那关门弟子来了,会陪他一起在湖边走一走,而后两人会在书房畅谈至十点。十点是绿荷给老爷子定下的雷打不动的休息时间,按绿荷的要求,老爷子必须每晚睡满七个钟头才肯作罢,关于这一点,就如同吃荤还是吃素,老爷子跟绿荷丫头作过无数次抗争,但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那女徒弟。
老年人的生活,虽不丰富,但也雅致而清静,很是符合老人家对于健康的需求。这日老人从未明湖畔散步归来,便看到自己那关门弟子李云道领着一个模样憨厚的小胖子从巷口走了过来。老人一听小胖子姓乐,顿时笑容便少了一半:“蜀中那乐结巴是你什么人?”
乐结巴?乐天两眼瞪得浑圆,要知道,乐结巴是他们乐家老祖宗年轻时的绰号,据说这绰号还是当年行军打仗时那位给起的,原因是因为年轻的乐荣承在汇报军务时总是会紧张,一紧张就结巴,于是那位大人物便笑着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乐结巴。可这当真敢喊乐荣承为乐结巴的,当世上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乐天的情商本就极高,一听这话就知道,眼前的老人自然跟自家老祖宗是有些交情的,连忙凑上来嘿嘿笑道:“老爷子,那是我们家老祖宗!”
吴老爷子一听,衣袖一甩,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别墅。
李云道和乐胖子面面相觑,直到那木门打开,婷婷袅袅的绿荷师姐走了出来,用一口粘糯的江南口音道:“弗不要生气弗要生气,老师其实跟你们家乐老关系一直蛮不错,上回去蜀中开会,两人下棋,你们家老祖宗输了便要悔棋,两位老爷子不欢而散……”说着,绿荷师姐便掩口笑了起来,“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啊,他们就越像小孩。你们看着呗,下回见面,又会亲热得弗得了……”
乐天尴尬地挠头笑了笑:“这些年,家里都是老祖宗一个人说了算,冷不丁有个同样级数的老爷子跑出来忤逆他的话,自然是不乐意的。不过你说得没错,这老人家们,越老便越像个孩子。”
李云道介绍了乐天的身份,绿荷师姐温婉点头:“之前听老师和红荷说过,我母亲跟蜀中乐家有些渊源,却也不知道原来是有血缘关系的,这样也就好了,以后我和红荷还能多些亲戚走动走动。”对于性子温婉如水的绿荷师姐来说,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世界都可以淡然面对,包括突然冒出来乐家这么一大家子的亲戚。
进了门,绿荷师姐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银耳汤,乐胖子呼拉一口就喝得精光,绿荷愣了一下便又给盛了一碗,又是一口喝完,绿荷又打算再盛,却被李云道拦住:“阿荷,你不要理他,他的肚子就是个无底洞!”
阿荷是她的乳名,向来只有抚养她长大的老爷子才会如此称呼,此时被李云道叫得如此亲昵,绿荷师姐顿时满脸飞霞,却还是又给胖子盛了一碗,还柔柔道:“老师说过的,上门都是客嘛……”
“对对对,上门都是客!”乐胖子似乎太久没有尝过这么健康的食物了,接了碗又想往口中倒,却李云道摁住碗沿。
“你悠着点,别忘了正事!”李云道也知道,对于乐天来说,食物才这天下间顶顶重要的事情。
闻言,乐天这才幽幽地放下碗,李云道正欲开口,这家伙冷不丁地又一口喝光了碗中的银耳羹。
“师姐,先不用管他,我问你一件事情。”向来嬉皮笑脸的李云道难得如此严肃地跟绿荷师姐说话,绿荷便也不由自主地认真点头。
“当年,你父母离世的时候,有没有交给你们姐妹俩什么东西?”李云道问道。
“交给我们东西?”绿荷师姐张了张嘴巴,而后困惑地摇了摇头,“爸妈去世的时候,我跟红荷还很小,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啊!”
“有没有什么遗物或者遗产之类的?”乐天帮着追问道,“比如研究成果、U盘一类的?”
李云道没好气地瞪了胖子一眼道:“那会儿有U盘这种东西吗?”
胖子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道:“没有U盘的话,那也有最早期的那种软碟磁盘啊!一张碟也可以放几兆文件的。”
绿荷师姐摇了摇头:“爸妈去世得很突然,我印象中,我和红荷连爸妈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更没有你们说的什么遗物或者遗产。”
李云道想了想问道:“师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也别多想。”
绿荷温婉一笑,起身给胖子又盛了一碗羹汤,才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事实上我和红荷对父母的印象和感情,应该远不如对老师和陈老。对于我来说,老师就是父亲,而对于红荷来说,陈老就是她的爸爸。所以你尽管问好了,这方面没有什么值得敏感的。”
李云道点点头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尽管嘴上说不在乎,但是当真正问到父母的死因时,绿荷师姐还是有些神情恍惚:“是车祸。”
李云道皱眉:“能再详细一些吗?”
绿荷摇了摇头:“那时候太小了,基本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突然有人告诉我和红荷,爸妈因为车祸去世了,之后我被老师收养,红荷被陈老收养。”
乐天追问道:“为什么要把你们分开?”
绿荷笑道:“那会儿吃饭都要粮票的,一家多一个孩子便多一个负担,陈老那时候也刚刚平反,老师是大学教授条件也一般,所以商量了一下,就一人收养一个。”
“还有这种事?”乐天和李云道这代人对于粮票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概念了。
李云道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老爷子背着手走进了客厅,李云道连忙上前抚着老人坐了下来。
老人轻叹一声:“你问的问题我都听到了,是不是有人来翻那些旧账了?”
李云道一愣,就连绿荷也吃惊地看着朝夕相处的老师。
“老师,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李云道意识到,其实真相也许这些老一辈的早就心知肚明。
老人果然点头,看向客厅里那正左右摇摆发出滴滴答答声的座钟,叹息一声道:“那可是一个为了国家和民族完全可以牺牲一切的年代,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朝着钱和利益看。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也许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永远都不可能理解的。”
别墅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摇曳的老式吊灯似乎也随着老人娓娓道来的回忆,回到了那个充满激情的岁月。
故事并不复杂,一对有理想有报负的年轻物理学家被国家秘密赋予了某项任务,远赴美国留学时参与了一项极重要的国防军事计划,之后历尽千辛万苦回到祖国,为动乱后的新中国物理学粒子方向的研究和崛起奠定了基础,同时也在华夏核技术的开发和运用上,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但就是这样一对为国家和人民作出诸多牺牲的夫妇,在一次赴俄参加学术峰会的路途中,出了极严重的车祸,肇事者至今都没能找到。而这对夫妇留下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并由这对夫妇的挚交好交吴老以及当时主持军方情报机构的陈老分别收养。
很简单的故事,老人也尽量用极平缓的语调讲述着,但李云道和乐天还是感受到了那段故事当中的刀光剑影和惊心动魄,而本就天性善良的绿荷在听完后更是泪流不止。
“当年的车祸会不会跟美国人有关?”李云道问老人,绿荷也尽量探制着哽咽,看向老人。
老人叹息一声道:“是哪国情报机关下的手现在还无从得知,那一次事件后,很多人都因此被撸了帽子,包括收养红荷的陈老,也差点儿惹来那位的雷霆怒火啊!唉,当时说了事情是一定要彻查的,只是后来好像就不了了之了,这都是国家机密的事情,我一个搞学术的也没权力过问。”
“他说得没错,车祸就是人为的!”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从通向客厅的走道里传了过来。
嗯,关于长安俱乐部那位神秘中年人的身份,今天会在番外篇最新章节中揭晓,想知道的看官请关注作者微信公众平台“仲星羽”或搜索“zjzxy6”加关注阅读。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当年的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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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大红风衣,不是那薛红荷还会谁!
绿荷先是吃了一惊,而后便碎步迎了上去,接过薛大妖孽的风衣挂在走道的衣架上:“怎么来也不说一声,冷不丁地冒出来,吓死个人了!”绿荷刚刚泪眼婆娑,此时眼角还有泪痕,但看到至亲的亲人,还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薛红荷跟吴老见礼后便转向李云道和乐天:“就知道你们会来绿荷这儿求证!”说着,又极不友好地瞪着李云道,“是你眼中,我就那么不可信任吗?”
“红荷!”绿荷师姐轻轻拉了拉同胞姐妹的衣袖,“云道也是想帮我们查清楚真相……”
薛红荷不忍心训斥性子温婉的绿荷,只好作罢,叹息一声道:“你们刚刚说的,我在门口都听到了。吴老,其实我养父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止过调查这件事,哪怕退下来了,也一直让我兄长在按图索骥。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进展并不顺利。因为养父的原因,我知道得比你们稍稍多一些。”
李云道就知道这女人上回见面的时候语焉不详,一定是藏了货的,此时在绿荷面前,她应该不会再藏着掖着了,便问道:“当年,你父母在美国参与的研究是什么项目?”李云道已经隐隐猜到,薛氏夫妇定然是从美国人那里带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研究成果回来,否则那些特务是不会如此穷追不舍的,毕竟华夏还算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国家之一,特务们想要在华夏暗杀一对重重保护下的科学家,其实也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薛红荷看了李云道一眼,又看了绿荷一眼,才悠悠道:“我父母研究的其实是核物理当中的一个很小的分支,高能粒子束。”
吴老和绿荷一脸茫然,毕竟从事人文社会科学与哲学领域研究的人,高能粒子束这样的表述离普通人的生活太遥远了,但在场的李云道和乐天却悚然一惊。李云道是因为从事的职业因素而对现下各国的武器装备都做过一些深入的研究,而乐胖子在北清大学的三个本科学位里其中一个就是物理学的理学学士,作为一个智商一百六的天才,胖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专用的名词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在现代文明中,核威慑力代表着国家最强的军事实力,那么在未来的战争环境里,粒子束武器将是最有力的竞争武器,甚至是未来核威慑时代的终结者。
薛红荷显然已经做过一些研究,大致给吴老和绿荷普及了一遍高能粒子束武器的概念,而后才道:“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懂,查阅了很多资料后才明白,高能粒子束武器最大的弱点就在于体积和重量,如果未来要部署在太空中,势必要做轻量化的研究。”她看向绿荷,苦笑一声,接着道,“很不幸的,我们的父母当年就是从事的粒子加速器轻量化研究的领域,而且,很可能他们当时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了。”
李云道点头道:“前苏联在哈萨克部署过一处高能粒子束武器的基地,单粒子加速器就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美国人想尽办法把加速器缩小了,但也足有一幢楼的大小,看来,当年师姐的双亲的确在这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薛红荷点头:“我和养父一直怀疑当年出了叛徒,否则以军方对我父母的保护程度,国外情报机构的特工不可能那么快准确地知晓我父母的出行路线。不过事情过去太久了,当年那位大人物也为之震怒,下令彻查,后来那位去世后,调查也就耽搁了下来。不过幸好我养父这些年一直在调查,也的确被他查出一些端倪。只是……”她看向绿荷,再度苦笑,“那些人隐藏得极深,几次都快要挖出真相了,还是被他们扔出的替罪羊给掩盖了过去。”
李云道突然看向乐胖子:“你家老祖宗也知道这件事?”
乐天嘿嘿傻笑,却不敢回答。猜到是你的本事,反正本少爷没说!
“看来,他们把你弄进去,除了之前我猜想的目的外,应该还存了敲山震虎的心思!”李云道此时终于理解为什么薛红荷说这件事有可能会关系到绿荷师姐的安危。如果当年薛氏夫妇当真留下了什么研究成果,只要是有点常识的,都会认为那对夫妇应该把东西留给了孩子或者身边某些值得他们信任的。
李云道猛地抬头看向吴老爷子,老爷子却叹息一声道:“我跟薛老弟算是忘年老友了!当年他夫妇从美国回来,因为要保持低调,便被暂时安排在了姑苏城的核工院,我那时被派去参加市里组织的一次集体活动,跟薛老弟一见如故,只觉得相见恨晚,那时候你们姐妹俩还没有出生,他们夫妇便时常来我住的地方与我谈论时下的热点。想想那时场景,如今依旧历历在目啊,只可惜早已阴阳相隔。”
薛绿荷担心老人忧思伤神,走上去替老人轻抚后背:“老师,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薛红荷却摇了摇头:“绿荷,既然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妨直接一点了,你最近出入还是要当心一些,尤其不要一个人活动,我担心那些人一旦知道你我的下落,会使出无所不用其极。”
绿荷点头,柔柔笑道:“红荷你就放心吧,我就在这京大附近活动,哪儿也不去!”
薛红荷点了点头,但还是心中担心,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看向李云道,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要解决这个问题,似乎这个每每看到都会令她无比生气的家伙,才是最终的解决者。
“师姐,这一点红荷说得不错,你最近是要小心些。这样吧,我安排一个姑娘住进这别墅里来,是我原先在西湖和江州的部下,比你小几岁,但身手不错,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们也好有个照应。”李云道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夏初住到别墅里来。
绿荷刚想说别让生人住进来影响了老师的清静,却听老爷子自己道:“好,就这么安排,明天就那姑娘住进来。绿荷你以后要出门,就叫上那姑娘陪你。否则你这每天出门,我也不放心。”
李云道又看薛红荷:“你怎么办?”
薛大妖孽白了李云道一眼:“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
绿荷却轻轻拉着李云道的衣袖:“小师弟,红荷就是嘴上厉害,其实心眼儿挺好的,要不你也……”
“打住,我才不需要他派人保护我呢。”薛红荷笑了笑道,“绿荷你就放心吧,爸爸那边安排了人。”
绿荷这才定心,陈家老爷子麾下亦有能人无数,想派出一个人来保护薛红荷,那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有一点我想跟你们确认一下,你们确定当年父母没有交给你们任何东西?”李云道总觉得,既然对方开始打乐家和薛家姐妹的主意,那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绿荷师姐和薛大妖孽同时摇头:“应该没有。”
看向老爷子,老爷子也一脸茫然,李云道不由得长叹一声:“倒是可惜了一对科学家夫妇,否则就算拿不到诺贝尔奖,起码在国防上也会有所建树。”
老爷子也谓然叹息:“造化弄人啊!”
就在乐天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又是那一段优雅的小提琴音乐,而后一人在那乐声中朗诵:“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绿荷脸色陡然一变,老爷子叹息,李云道猛地皱眉:难道说这家伙当真不担心自己会把那些视频抛出去?
薛红荷的脸色比绿荷还要更为不堪,阴沉着脸看向绿荷道:“他这段日子经常来?”
性子若水一般的绿荷点点头,用蚊蚋般的声音道:“这几天没来,不过之前差不多两三天就会出现一次。”
老爷子哼了一声道:“烦不胜烦!”
薛家大妖孽轻哼一声,脱下十公分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踱步向那门口走去。
吱嘎,门开了!
正在小提琴的伴奏中自我陶醉的吴广眼角瞥见开门的女子,心中一喜:“绿荷,你终于能原谅我了!”虽然大腿上的伤还未好,但他还是快步走上前,却在走上第二个台阶的时候,心中猛地一惊,抬头看向在昏黄门灯下留着大波浪的女子,“你……你……你不是绿荷……”
那赤着足的女子不顾初春的寒冷,三两个小碎步,而后突然侧身抬腿,一记漂亮无比的侧踹轰击在那无耻之徒的胸口,这一踹力道极大,虽不至于把人踹飞,但也让那吴广径直退坐在那小巷的正中央。
“姓吴的,是不是本姑奶奶上回踩你踩得还不够,你自己还要送上门来被接着踩?”那女子眯眼微笑。
吴广不由自主地某处一紧,上次这个女人在他关键部位连踩数脚,直到如今他仍不能人事,这也是他跟赵如颖离婚的真正根源。
“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吴广咬牙切齿,双眼通红,从地上飞快爬起来,下一刻似乎就想冲上来与这女子扭打在一起。
但冷不丁的一个声音让他浑身冰冷。
“吴广,你再往前踏出一步,迈哪条,我就把那条腿一寸一寸地给你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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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我还有个中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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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多数是不会咬人的,但疯狗却极少不咬人。当一个人变成一条疯狗以后,所有的道德和法律框架对他来说都是一纸空文。
李云道突然发现今天的吴广跟上次有了很大的不同,眼神里的那股子炙热和疯狂是之前的吴广所不具备的,尤其是他看向自己和薛红荷的眼神,居然多了一股子嗜血的味道。
靠着墙,吴广大笑:“李云道,薛红荷,有种你们今天杀了我,否则我天天来!”
李云道皱眉,薛红荷又欲上前,对于从小在陈家耳濡目染地学过诸多搏击技巧的她来说,干掉一个弱不禁风的吴广简直易如反掌。
“等一下!”李云道拦住薛红荷,因为他看得出,这一次吴广几乎已经存了必死之心。看来,吴广背后的那位,很可能已经做出了某些决定。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了,那么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令他恐惧的呢?
李云道将薛红荷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却缓步走向吴广,看了看四周:“咦,邱无衣没跟着你?”保镖邱无衣不在,李云道基本就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吴广脸色微变,但转瞬眼神又变得疯狂起来,满是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这个他恨之入骨的青年:“就算邱人妖不在,难道你还真的敢杀我不成?”
李云道轻轻叹了口气,走到那吴广身边,蹲下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吴广的脸色陡然大变,眼中那股子疯狂瞬间消失殆尽,望向李云道的眼神里却是无穷的绝望。
他转向绿荷,又看了看薛红荷,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留给你们……”在他看来,找到那些东西的希望都应该在薛氏姐妹们的身上。有执念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认定了便使足了劲头往前冲,对于被某个人放弃的吴广来说,薛绿荷几乎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薛红荷轻哼一声:“自作聪明。”
绿荷轻叹口气,上前一小步:“阿广,爸妈去世的时候我和红荷都还小。的的确确未曾留下任何遗物,更不用说你想要的那些东西了。”
吴广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起来,此前,他已经决定孤注一掷了。就算自己最大的把柄握在李云道的手里,但只要自己拿到了那样东西,就算自己不开口,身后那位大人物也会主动出面。在那位鹰派人物的面前,就算李云道再如何强势,必要的面子还要给的。
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做人的机会!
可这个希望却在刚刚被眼前的这些人碾得粉碎!吴广脑中猛地一声空白,脸上的表情也是瞬间万变。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你们一定是骗我的!”突然,他从地上猛地窜了起来,那只仍旧受着助的腿此刻似乎都完全恢复了一般,红着眼扑向绿荷。
只是才做出前扑的势头,就被原本就在他身侧的李云道伸脚绊倒。
砰地一声,吴广扑倒在薛家姐妹的脚下,他却如同疯了一般,手脚并用,疯狂地挣扎着往前爬动:“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在你身上,一定在你身上对不对,你在骗我,你们在骗我!”
李云道长长叹息一声,走了过去,将薛家姐妹挡在自己身后,蹲下看着满脸疯狂的吴广:“走吧,不要再来了,我说过的,只要你离绿荷百米以内,所以,明天会有人把视频传给你认得的每一个人。”
那吴广痴痴地看着李云道:“啊?视频,什么视频?哈哈哈哈,我一定会找到的,一定只要找到了,我就能翻身……一定能翻身!”
李云道叹气,如果他是个正常人,他也许还会出手,但面对一个疯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的。
那吴广笑了一会儿,又猛地大哭起来:“怎么会没有,怎么可能没有……你们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
冷不丁地,他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向巷口:“吴千帆,吴千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众人诧异地望着那个刚刚还在门前朗诵着徐志摩的吴广,此时又哭又笑的疯癫背影,不约而同地微微叹息。
这世上,多的是野心家,但是真正能爬到金字塔尖完成鲤鱼跳龙门那一跃的,屈指可数。多数的,都是从那通向山巅的崎岖路上摔下来,最后粉身碎骨。
疯癫的吴广只是一个插曲,从京大旁的别墅出来,乐胖子问便拉住李云道,哀求道:“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李云道看了看时间,不解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乐天面色有些哀伤:“广济寺。”
乐天是个乐天派,性格开朗,又博学多识,很擅长跟人结交,否则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便跟那智远和尚打得火热,好几个晚上,两人都是抵足而眠的。李云道和乐诺都在派人查那智远和尚,只在一天没查出那和尚有问题,那年轻而风趣的和尚便是乐天的知己,至少在他人生最痛苦和失意的时候,睿智的智远和尚给了胖子一个暂时躲开这世上纷扰的避风港。
路上,乐天在离寺庙不远的时候寻了一处还未曾打烊的元宝香烛店买了几样东西,也没进那广济寺,只在距离寺门不远的岔路口摆下香炉蜡烛,跟李云道借了打火机便开始烧黄纸。
夜风轻拂,那黄纸灰烬在风中打着旋,飘向夜空,又带着胖子的歉疚与怀念飘去那不知在何处的地方。
“智远,我知道你是个和尚,给你烧了纸钱也许你也用不上。不过不给你烧,作为兄弟我心不安啊!呶,旁边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好多次的李云道。他从小被罚抄佛经,唉,要知道你会这么早走,便早些带你们认识了……”胖子点着黄纸,絮絮叨叨,说到情深处还不忘抹两把眼泪。
“胖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智远下去以后还俗了呢?”李云道冷不丁地问了胖子一句。
胖子一愣,而后屁颠屁颠地跑去那家香烛店又买了纸豪宅、纸奥迪……杂七杂八地加在一起,用一辆小推车拉了过来,车轮带着车身震动,在寺前的水泥路上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推着小推车的胖子在倒春寒的天气里满头大汗。
李云道轻叹了一声,众人的视线多数在那潘凌风的死上面,而广济寺里风趣幽默的智远和尚,似乎被人选择性地淡忘了。其实这几日潘凌风的死并没有闹出李云道想象中的轩然大波,各方势力似乎都在尽力地想把这桩凶杀案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没两天,杨充打来电话告诉李云道,京城刑警已经锁定凶手是职业杀手舒力,但是真正的凶手却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了,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李云道和杨充却都知道舒力并没有蒸发,而是被长安俱乐部里的那位中年人男子安排人手直接收拾了。
虽然人没抓到,但李云道却并非没有收获,自己这次被秦家老爷子安排进北清进修的目的也开始逐渐地浮出水面——薛氏夫妇当年遗留下来的研究成果。
从目前来看,单国内就有无数个势力在盯着,秦孤鹤代表的是国家意志,吴广背后的那位是军方鹰派,乐、梅两家代表的是蜀中乃至西部的力量,还有出手陷害乐天的那一支力量。
联参二部此前得到的情报是圣教渗透进了这一次的研修班,但并不清楚圣教势力此行的目的。如今薛氏夫妇关于超能粒子束武器的研究成果浮出水面,那么这一次圣教奸细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是,如今尴尬的是连薛家姐妹二人都不清楚,当年自己的父母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研究成果。李云道却觉得,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空穴来风的,连境外的势力都开始介入了,要么是真的存在这项研究成果,要么就是有人想搅乱局势混水摸鱼。
“你在想什么?”隔着橙黄的火焰,胖子看着自己的室友,橙色的火光印在那张有对桃花眸子的脸上,他似乎因为什么事情苦恼着,所以眉头皱得很紧,“被冤枉杀人的是我,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要忧愁?”
李云道帮胖子将黄纸三折后放入火堆,看着那不断燃尽的黄纸,说道:“说实话,我有些担心啊!”
“担心什么?”胖子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薛红荷今天晚上说是真的,那么垂涎这项技术的一定大有人在。可是现在我们别说根本不知道这项技术在哪儿,就连这技术是不是真的存在,当年薛氏夫妇是不是研究成功了、他们出事前是不是把研究成果用某种方式保存了下来……这些,我们一概不知!”
“你一个读书郎的操心那么多事情干什么?”胖子狐疑地看着李云道,“这些事情该留给警察和职能部门去操心,咱俩现在无官一身轻的,你连把枪都没有,万一真有什么国际间谍上门来了,拿啥子跟人家对抗?”
“我有你啊!”李云道立马笑道,“有国际间谍来了,我就关门放乐天。”
乐胖子也不生气,居然忧伤地摇了摇头道:“我要是有那本事,也不用被那京城的刑警跟追兔子似的满寺院地跑了。唉,还是太胖了,一点儿优势都没有……”
李云道看了那胖子一眼:“等有机会了,我找人帮你瞧瞧,你这饕餮一般的食量,体重也不见增加,这是病,得治!”
胖子的目光又转向那黄纸灰烬:“智远和尚也说过跟你一模一样的话,那天,他手里拿着一卷《金刚经》……”
李云道点头看向那夜色下的广济寺,明黄色的墙壁和飞檐翘角此时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着,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人活在这世上一辈子,会碰到很多很多人,但能成为朋友的却很少,而志趣相投的那更是凤毛麟角。胖子显然已经将那智远和尚引作了知己,却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给这好不容易寻得的知己带来了灭顶之灾。所以对于那个总是用简单的故事解释着深奥佛理的年轻和尚,乐胖子是心怀愧疚的,如果自己没有因为失恋而跑进广济寺听讲经,就不会认得智远和尚,如果自己不认得智远和尚,这个将来极有可能成为这千年古刹住持的年轻和尚也不会遭遇这场弥天大祸。
死者已逝,但活着的人,总还是要往前看的。
回到寝室,胖子的呼噜声依旧如同雷鸣,到次日上课,仿佛一切阴霾一扫而空。
忧伤,总是要放在内心深处由自己去慢慢消化的,旁人就算想帮,也爱莫能助。
李云道却在上课之余,开始了一项浩大而漫长的工程——针对这一届研修班的每一个人进行背景分析,同时他还给了夏初一份名单,让她通过网络数据库的搜集,看能否交叉对比出有问题的对象。既然那晚有电话从北清附近的基塔拔出,那么基本可以肯定,出总问题的人,定然是在这八十人之列,但究竟是谁呢?如今线索理顺了,但很多事情却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作为学生,不管其他的事情如何纠缠,生活的主旋律依然还是枯燥而单调的学习。
但老天爷似乎总喜欢给平静的生活投下一枚枚的小石子,让原本平凡而乏味的生活变得有了那么一点意思。
这天课前,李云道正拿着手机跟夏初沟通交叉对比的结果,冷不丁北清校方负责人带着一位女子上了讲台,那负责人介绍说:“露易丝教授是剑桥大学最年轻的管理学博士,近年从事管理沟通研究,近年在耶鲁大学客座交流,接下来诸位的管理沟通课程,将由我们特地请来的露易丝教授给大家授课,大家鼓掌欢迎。”
于是,某位踩着十公分细高跟的明眸女子,大大方方地走进教室,面带微笑:“大家好,其实你们称呼我的中文名字会更方便一些,我叫蒋青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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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蒋二小姐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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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胖子兴奋地看着讲台上一身正装套裙的女子,原本死气沉沉的阶梯教室内立马就骚动了起来。如果校方和组织部安排来的都是如此年轻美貌的老师,相信台下应该就再也没有哪个牲口舍得打瞌睡了。
乐胖子咽了口口水,然后开始使劲儿地拉李云道的衣袖:“兄弟兄弟,你快看这位蒋老师,乖乖,这气质怕是可以入选世界小姐了吧!”拉了半天发现李云道没有任务反应,转过头却看到李云道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讲台上的那位蒋老师。
“喂喂喂,我说你小子也不太地道了吧?这么明显地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乐胖子的视线落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轻轻啧啧道,“虽然吧,长得真好看,但跟你两位夫人还有齐大明星还是有一点差距的。”
李云道终于缓过神来,苦笑摇头,看了胖子一眼:“你不是刚刚失恋吗?咱们这位蒋老师应该还是单身。”
乐胖子浑身肥肉一阵抖动,笑得猥琐无比,翻着眼睛似乎就已经在构思过些日子跟讲台上的女神该去哪儿幽会才好。
李云道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谁知道这蒋二小姐在国外转了一圈,摇身一变成了剑桥大学最年轻的管理学博士。那日山道上,开着跑车拦下自己,送来一枝价值连城的钢笔,而后蒋二小姐便从京城的圈子里彻底消失,估计很多人都都蒋二小姐的华丽回归做过无数种设想,但单单没想到这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
“管理沟通技巧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艺术。无论是在商场还是在政坛,管理沟通技巧往往能左右很多事情,尤其是重大的人事变动或重大的决策……”蒋二小姐如今留着很干净利落的短发,精心修理过的发线贴在耳朵上侧,额上留海斜切出一个干脆无比的角度,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既职业干练又不失时尚潮流。
这该是研修班开课以来,这班上二十人最为认真,同时也是跟老师互动最多的一堂课了。不过令人很费解的是,讲台上那位带着京片子口音、身材堪比国际一线模特的老师在一上午的大课里跟班上包括女同学在内的十九名学生都进行了问答互动,就连乐胖子也被点名回答了一个关于纪检审讯沟通的问题,全班二十人,只有李云道一人,那位蒋姓的老师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他。
下课铃响,蒋青鸾老师宣布下课,学生们却自发拖堂,又问了不少实际工作中会碰到的一些问题的解决方案,半个钟头后,众人才恋恋不舍地看着蒋老师拎着一只刚刚上市不久的最新款爱马仕包包走向教室大门。
那咚咚的高跟鞋跟的声音到教室门口突然戛然而止,老师突然转身看向大家,教室内所有正在收拾东西的牲口们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精神一振,唯独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某人埋下脑袋,跟干了坏事儿一般生怕人家看到自己。
蒋老师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睁圆了眼睛,期待下文。
“最后一排的李云道同学,你出来一下,介于你今天课上的表现,有点事情我想跟你单独沟通一下!”蒋老师甩下一句话,转身便出了教室。
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最后一排的李云道,尤其是鲁肃和裘德辉两人,前者不解,后者幸灾乐祸。胖子拉住李云道的袖子道:“兄弟,我倒甘愿被喊去单独谈心的那个人是我啊,这么大好的跟美女面对面单独相处的机会。诶,我们可说好了,这回你可不能下手啊,这位必须留给兄弟我。”
李云道苦笑一声,连忙收拾好东西,追上那蒋二小姐的步伐——没办法,谁让人家现在是老师,自个儿这三个学分可是人家说了算,他相信,蒋二小姐要是真不高兴了,还真有可能给他一个不及格,这类随心所欲的事情,在京城赫赫有名的蒋二小姐也没少干。
高跟鞋跟虽高,但她似乎早就习惯了,走路的速度极快,侧过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后方,发现李云道正快步跟上来,微微一笑,继续加快速度。
“我说二小姐,您老人家不声不响就杀回京城了,也不打个招呼就成了我的老师,您这是打算干啥啊?”李云道快步跟上蒋青鸾的步伐,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好多年未见,蒋二小姐不再是那个在姑苏城因为绑着炸弹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了,身上多了几份成熟韵味,却也少了一些什么。
终于接近停车场,这一次是一辆亮黄的兰博基尼,此时正有不少学生正围着那辆价值不菲的跑车自拍。
女王气息颇重的蒋青鸾打开飞翼车门,自拍的学生们立刻呈鸟兽散,一条大长腿踩着地面,那女王冲李云道招招手:“上车!”
李云道有些无奈,但毕竟也是多年未见的“朋友”,叹了口气,打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远处,学生们用手机不停地拍着照片。
有女生羡慕地说道:“这女的真漂亮,那男的是谁?长得也还不错。”
旁边的闺蜜道:“女的是真不认识,第一次见,男的你了不知道?是我们学校那位‘最具古典气质’的校草,叫李云道。”
女生微微咋舌:“那车得多少钱?”
闺蜜道:“不知道啊,不过那车真骚气。”
身旁一个男生啧啧道:“那叫兰博基尼,2018款的Aventador,加保险装潢落地得上千万了!”
两个女生微微咋舌,于是马上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那女生的闺蜜立刻拿起手机登录了北清校园BBS。
兰博基尼带着特有的引擎轰呜离开了北清校园,一路上蒋青鸾只是微笑,却不开口说话,李云道却也不知道究竟说点啥才好,这一次见面,似乎觉得这蒋二小姐陌生了不少。
车子开了不到十分钟,便到了一处写字楼,乘电梯到顶楼,竟是一处开在楼顶的花园餐厅。此时正值中午,餐厅里的人并不多。
门口的侍应看到气质出挑的俊男美女,热情地迎了上来,等看清女子的长相,顿时神情变得恭敬起来:“蒋总!”
那蒋二小姐只是微微点头:“找个安静点的角落,我要跟朋友谈点事。”
李云道随蒋二小姐在花园的一角坐定,等她点了菜,这才终于寻到机会开口:“怎么突然回来了?”
蒋青鸾歪了歪脑袋:“怎么,就许你一口气娶两个媳妇儿,我就不能回京城看看家人?”
李云道尴尬地笑了笑:“没这个意思,只是听夭夭说你去了欧洲,后来就没消息了,不过看到你现在挺好,我也替你开心。”
蒋青鸾看着对面这个几年未见却明显在各个方面都成熟了许多的男子,她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舍命都要陪着自己拆弹的家伙,眼前的人,似乎还有些当年的影子。
她笑了笑:“我去读书了,一不小心就读了个博士学位,最近去在耶鲁大学做学术交流。他们问我要不要来北京上课,顺便可以回家乡看看,我就回来了。”
李云道点头笑道:“做学问挺好,我原本也想做学问,但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
蒋青鸾一如既往地放肆大笑,而后道:“你李阎王都去做学问了,那些祸害老百姓的魑魅魍魉谁来收拾?”
李云道苦笑摇头道:“都是以讹传讹,不过你在国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别忘了,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
李云道笑了笑:“他调去江南了。”
蒋青鸾叹息一声道:“你跟蒋青天这辈子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了,夺妻之恨啊……”
李云道有些不满:“讨老婆的事情,各凭本事嘛!”
“嘿,三句话不到,你那刁民本性又暴露出来了。不过也对,这才是我认识的李云道。”
“这餐厅环境不错。”李云道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看了看四周密布的绿荫,由衷地赞赏道,“在楼顶整出一块绿地,亏你们想得出来!”
蒋青鸾自豪地笑道:“点子和钱是我出的,负责执行的是留在京城的那帮发小,我是大股东。”
李云道点点头:“做点正事儿,挺好!”
蒋青鸾不满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敢情在你的概念里,我之前就是一不干正事儿混吃等死的主?”
李云道笑了笑,没有说话。
蒋青鸾噘了噘嘴,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么想想,好像还真是。”说着,她又抬头挑衅地看向李云道,“现在后悔不?”
李云道诧异道:“后悔什么?”
蒋青鸾哼一声道:“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娶那么两个能干的媳妇儿,一个跑去西南,一个远在美国,你这结了婚跟没结婚有什么区别?听说大明星齐褒姒也一直跟你暗通款曲啊,好你个李云道,还真是色胆包天啊!你胆儿那么肥,当年怎么就没敢把本小姐也给祸祸了?”
李云道刚刚喝进去一口水就被刺激得立马喷了出来,呛得某刁民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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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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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道自然清楚蒋二小姐只是开个玩笑,接下来一顿饭倒也吃得波澜不惊,至少蒋青鸾再也没有说出类似足以将北清校园的绝大多数男生都雷死的话语。
与开着兰博基尼的蒋青鸾同进同出是需要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的,比如下午一回教室李云道就感受到了几道不太友好的目光。回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胖子的眼神就如同被李云道祸祸完又抛弃的黄花闺女。
“咋了?”李云道不解。
胖子一脸悲愤,用十八级的论坛账号打开北清校园BBS,标题为“新校草疑似被包养”的论坛贴子下方已经有数百条留言,贴子中赫然是李云道坐上蒋青鸾那辆亮黄兰博基尼跑车的照片。
李云道没好气地瞪了胖子一眼:“这你也信?”
乐胖子凑过来愤愤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是不是兄弟,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云道失笑:“你知道她是谁吗?”
乐天愣了愣,惊讶地看着李云道:“你们俩早就认得?”
李云道也没骗胖子,点头笑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媳妇儿差点儿变成别人家的,记得不?”
乐胖子点头:“嗯,你说跟蒋家的蒋青天……等等,蒋青天,蒋青鸾……”胖子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反应过,用萝卜一般粗细的肥硕手指指着教室外头,“她是蒋青天的妹妹?”
李云道耸耸肩,乐天恍然,顿时眉开眼笑:“这就说得通了!嘿嘿,那你没机会了,还是看我老乐的。”
李云道扫一眼胖子就开始翻下午上课时要用的书:“你不是说短期内不再谈恋爱了吗?”
乐胖子道:“我有说过吗?好吧,就算说过,那也是短期内,现在都快到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季节了,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我说短期结束了。”
李云道笑了笑,讲台上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开始敲黑板了。
胖子说得没错,时间过得很快,真正意义上的春天已经来了。
京城的春,似乎比往年来得更快,几场倒春寒后,气温就开始飞速爬升,如今走进校园,莺飞草长,山坡上的桃花映得姑娘们格外妖娆,而湖边明黄色的迎春更是摇曳得如同那一颗颗青春萌动的心。
李云道向来是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的,抱着十力下昆仑的时候不在乎,住工地工棚吃馒头的时候不在乎,进京城怒而抢婚的时候不在乎,在西湖江州破案扫黑时也不在乎,当妆在乎的只是自己在做些什么,又收获了些什么,如今在乎的是自己做了什么,能给这华夏的百姓带来什么。
时间总是不够的。在过了三十岁后,李云道越来越发现时间和光阴的飞逝,也许是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总是感受不到时光的流转。
关于中古哲学思潮的论文已经成稿,如今进入到了紧锣密鼓的修改阶段,党校的课程也塞满了李云道的每一个周末,再加上研修班的各个学科布置的个人和小组作业越来越深奥,李云道便发现自己除了吃饭睡觉外,其余的时间基本都奉献给了这三样齐头并进的学业。
青春年华的少年人们总是兴趣多变的,那些在论坛上讨论了一阵子关于被包养话题的孩子们很快就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而剩下的多数便是李校草的忠实铁杆粉丝。
这日李云道正在图书馆查资料,满头大汗的乐胖子冲进图书馆,左顾右盼,看到坐在角落里李云道,将楼板蹬得轰轰作响,朝角落里奔了过去。
李云道听到声响,抬头果然看到是这日日跑步锻炼却体重一直不下九十公斤的家伙,轻声皱眉道:“怎么了?”
胖子冲李云道身边冲他瞪眼睛的北清学子告了声罪,凑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出事儿了,孙晓霖和鲁肃他俩干起来了。”
孙晓霖和鲁肃迟早会产生正面冲突,这一点是李云道早就想到的,只是没料到这场冲突会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会产生肢体冲突。
李云道匆匆放下书本,便跟着胖子回到寝室,两人赶到的时候,走廊里只剩下几个抽烟的家伙。
胖子一看人散了,狐疑地问那几个抽烟的:“刚刚不是要干架吗?人呢?”
抽烟的哥们笑道:“早打完了。”
“真打了?”胖子诧异地瞪圆了小眼睛。
旁边一人道:“鲁肃先动的手,孙晓霖直接把丫给干趴下了,这会儿估计在医务室呢!”
“咋回事?”李云道问道。
那人道:“两人不都在搞什么社团嘛,正好今儿两人跑到同一个地方游说了,估计积怨已深,不然不会上来就动手的。”
李云道冲胖子使了个眼色,两人跟抽烟的几个哥们儿打了声招呼就走到了宿舍楼走廊的尽头,孙晓霖和吴卓恩一个寝室,就住在这间顶头的宿舍里。
胖子敲了门,是吴卓恩开的门,看到是李云道和乐天,甘南的汉子憨憨笑了笑,指了指洗手间,他知道,这两人应该是来看刚刚打完架的孙晓霖的。
恰好孙晓霖打着一袋冰敷着拳头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看到两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嘿,让兄弟们见笑了,一把年纪的人,还学年轻人动手!”
乐胖子却道:“动手不分年纪,有人就是欠收拾!”鲁肃自视甚高,在班上的人缘并不太好,不过因为他们搞的“地方经济发展精英俱乐部”吸引了其他班上的一些人,也有一小攒人最近一直围着他和裘德辉转悠。鲁肃应该是打听到了乐天的背景,来游说过乐胖子几回,但都被乐胖子以李云道参加啥他就参加啥给直接拒绝了,从那以后,鲁、裘二人就一直没给过乐天好脸色。
吴卓恩给每人发了一根烟,叹气道:“都是一届的同学,干嘛要弄得这么僵呢?”甘男的汉子是个老好人,这可能跟他干的民政工作有关系,不愿意得罪人。
李云道看到孙晓霖没事,这才定心,笑道:“打就打了,也没什么僵不僵的。不过看样子,那位鲁书记被你收拾得不轻啊!”
孙晓霖吐出一团烟雾,亮出被冰袋敷着的拳面,有些红肿:“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换成早些年我年轻的那阵子,起码给他拾掇舒坦了才罢休。”
吴卓恩道:“不过晓霖,咱们还是要小心点,鲁肃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心思阴沉,这次以后,估计他会背后使些绊子啊!”
孙晓霖冷笑道:“弱不禁风的家伙,我以为他有多能打,还先冲上来动手了,幸好我练过。他要是敢背后使绊子那就使好了,我倒不信了,他真以为这会儿是在鲁南?”
李云道拍了拍孙晓霖的肩膀,笑道:“好了,你也收拾过他了,气儿也该顺了,我听说他都被送去医务室了,估计要比你惨多了。”
孙晓霖笑道:“放心,我下手有数的。”
李云道失笑:“看来老孙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消停的。”
孙晓霖笑道:“下次到长安我带几个老兄弟跟你喝酒,到时候给你讲讲我们年轻时的传奇,咱们就是干架,也是有贵族气质的。那鲁肃,不说也罢!”
吴卓恩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又聊了几句,李云道和乐胖子才回到自己的寝室。
乐天拉了把椅子,一边往嘴里塞着吃的,一边道:“你说他们有必要吗,都三、四十岁的人了,嘿,也不知道这事儿如果捅到学校去,学校会怎么说。”
李云道耸肩道:“放心好了,学校不会怎么样的,组织部的领导也不会说什么,顶多都叫去训诫一通,下不为例呗,两个副厅级干部当众干架,传出去,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乐天笑道:“说得也是啊,嘿嘿,我也早就想收拾姓鲁的,不过……诶,反正老孙代我们出手了,回头咱们得请他吃饭!”
李云道笑了起来:“什么叫代我们出手?鲁肃得罪你了?”
乐天嚼着一片面包道:“你不觉得那小子的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吗?”
李云道笑道:“少年得志的,多数都是这德性,得磨啊!”
乐天道:“你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弄得好像你不是少年得志似的。”
李云道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人告诉乐天,从进入体制里的第一天起,李云道干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当年斗悍匪,之后抓毒贩,而后战恐怖份子又扫黑,基本都是拿命在拼,这当中身心受到的煎熬,岂是鲁肃这种背靠团系大树成长起来的温室花朵可以比拟的。
晚上,乐胖子果然拉着李云道和孙晓霖等人一起吃饭,美其名曰“庆功宴”,至于是庆什么功,所有人心知肚明。
吃饭的地方就选在上次老板跟两人聊得很投机的烧烤店,车老板一看是熟人,自当招待得格外周到。
孙晓霖和乐胖子两人晚上喝得最多,一人起码喝下去了两打啤酒,李云道也差不多喝了十来瓶,酒酐之际,乐胖子就怂恿着孙晓霖讲一讲拾掇那鲁肃的过程。在场的都是鲁肃看不上的中西部地区来的,没一人对那位鲁书记有好感,也跟着起哄。
孙晓霖拗不过大家,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开口,就听到呼啦啦一群剃着青瓜皮的壮汉涌入了烧烤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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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有些人不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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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店本应是鱼龙混杂之地,只不过因为这家烧烤店开在北清附近,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书卷气。
姓车的老板似乎很擅长应付这类社会人,笑脸相迎却被那领头社会大哥身边的小弟给推搡到一旁。
十来位膀大腰圆的汉子,个个头发剃成了青瓜皮,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一脸横肉,皮笑肉不笑地冲着李云道这桌走了过来。
孙晓霖和吴卓恩微微心惊,刚想站起来,却被一脸淡然的李云道摁住:“吃我们的!来,我敬你一杯,今儿你也算是给兄弟们出了口气,倒是委屈了你的拳头。”
孙晓霖刚举起杯子,那社会大哥的双手便摁在了桌角:“哎哟,几位兄弟挺开心啊,小酒喝得,要不我也敬这位兄弟一杯!”他招了招手,一旁的手下立马拿了一只空杯子过来。冲着孙晓霖狞笑两声,社会大哥吸了几下鼻子,咳出一口浓痰,吐进杯子里,又拿起孙晓霖面前的啤酒瓶将杯子倒满,“来,兄弟,东哥敬你!”
孙晓霖脸色大变,这会儿脚趾头想,也都能猜得出,这帮流氓是谁找来的。
西北汉子也都是响当当的男儿,抬头瞥了那东哥一眼:“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这酒,我也不可能喝。”
那东哥身后的青皮们纷纷笑了起来。
“哇擦,居然有人不认识东哥,你不知道北清这一片儿,所有的事情都是东哥说了算?”
“居然连东哥都不知道,读书读傻了吧?”
那东哥拽了把凳子坐了下来,指着那杯混了浓痰的啤酒:“道上混的都知道,东哥向来不欺负糊涂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儿有人花大价钱买兄弟你的不痛快,钱我收了,至于这活儿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东哥我这点儿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今儿这杯酒不喝完,嘿嘿,这桌上,谁也别想走!”
周围的食客看这边要闹事了,纷纷结账走人。
“欺人太甚!”孙晓霖也是个火爆脾气,正想站起来却被身后两名虎背熊腰的汉子给摁了下去。
“给老子喝!”东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瓶子碗筷都跳了起来,“不喝的话,老子这十来号兄弟,灌也得给你灌进去。”
东哥正欲挥手让人上来硬灌孙晓霖,却不料一直淡定喝酒吃菜的年轻人说了句:“等一下。”
众人这才将目光转移到这个长着一对桃花眸的年轻人身上,三十岁上下,模样俊秀,以他们混北清这一片儿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北清的博士生或者小讲师一类的。
东哥却狐疑地打量着这年轻人,他也觉得这应该是个老师,但那年轻人眼里的光却不太一样,不知为何,东哥与他对视时,总是有股子心虚的感觉。这让东哥觉得很不爽,原本皮笑肉不笑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怎么,兄弟你愿意替他喝?”
李云道看了那东哥一眼,微微一笑,伸手拿起那只杯子,举在眼前晃了晃。
“云道……”
“李云道……”
乐天和孙晓霖等人大惊,喝这杯酒跟喝泔水有什么区别?
那东哥眼里的戏谑笑意还没有消失,便被那酒泼了一脸。
什么?
东哥抹了把脸,正欲发作,却冷不丁被李云道一把摁住后颈,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径直被摁在了桌子上,另一只手抄起桌上用来串羊肉的铁钎子,将那锋利的一端对着那东哥的太阳穴:“过来啊!”
行走江湖便是这样,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最终在东哥这些人看来,比的就是谁更狠一些。
很明显,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家伙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
李云道突然暴起,不但将东哥的手下吓了一跳,也把同桌的乐天等人也吓住了。
“让他们都出去!”李云道将铁钎子摁在东哥的脑门子上,冷冷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东哥当真感觉到太阳穴上一阵刺痛,哪里还敢犹豫:“快,出去!”
“东哥……”几名忠心耿耿的手下指着李云道急吼道,“放开东哥!”
“看来你的手下想你死啊!”李云道冷笑,握着铁钎子的手微微用力,疼得那东哥哇哇直叫唤。
“滚啊,快出去!”东哥也没想到半路会莫名其妙地杀出一个不要命的愣头青,将所有的手下都赶出了烧烤店。
“车老哥,麻烦你先关上门,这营业上的损失,待会儿我们赔给你!”李云道对那车老板笑着道。
车老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当真走到大门口,径直锁了大门,将东哥的一众手下关在了门外。
听到车老板关好了,李云道这才微微抬起铁钎:“怎么样,东哥,这会儿能坐下好好聊一聊吗?你要是还想动手,我没意见,这会儿我们四对一,你要是觉得自己真生猛得可以一挑四,我倒是也没意见。要是你自认为没有这个本事,那就妥妥儿坐下来谈一谈。你自个儿选!”
这会儿小弟不在,东哥也没啥面子好维护的,连忙道:“谈,好好谈谈!”
李云道缓缓松开东哥,铁钎子刚拿开,那东哥便猛然暴起,扑向李云道,却不料“砰砰”地两声,两只啤酒瓶直接在那东哥脑门子上开了花,待那东哥缓缓躺下的时候,李云道转头就看到两手一只瓶渣子的乐胖子。
李云道哭笑不得地给胖子竖起一根大拇指,就连孙晓霖和吴卓恩也没有料到,这平时就会傻乐呵的胖子动作会如此迅捷。
胖子连忙将瓶渣子放下,用拎着餐巾纸擦拭上面的指纹,边擦还边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喝多了手快喝多了手快……”
车老板快步上来试了试那东哥的鼻息,发现是晕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抬头问李云道:“接下来咋办?”
李云道笑道:“麻烦打盆水,弄醒,还没谈完呢!”
一盆冰水泼在东哥的脸上,人便猛然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李云道轻叹一声道:“别琢磨了,想聊就聊,不想聊的话,咱们接着掰腕子。”
东哥这会儿肠子都快要悔青了,金主明明不是说就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学生而已吗?怎么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下手狠?东哥觉得,今儿晚上的这铁桶估计是踢实在了。
东哥是混社会的,自然懂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已经踢到铁桶了,这亏自然就得自己往肚子里咽了。东哥点在点头,在那凳子上坐下:“要不,今儿这顿算我的,当我给兄弟们赔礼道歉?”
李云道笑了笑,让车老板取了一只干净杯子,倒了些啤酒递给那东哥:“你跟我们有仇吗?”
东哥摇了摇头:“没有。”
李云道举杯跟东哥碰了一下:“这就对了,我又不欠你钱,也没抢你媳妇儿,你也跟我们无怨无仇,无非是有人花钱雇了你来找我们的麻烦而已,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东哥疑惑地点了点头。
李云道喝掉杯中酒,示意那东哥也喝完,再给他添上,接着道:“他们给你多少钱?”
东哥讪讪地笑了笑:“定金交了八万,弄断他一条腿,再给八万。”东哥指了指孙晓霖,这让孙晓霖脸色微变,看来那幕后之人还真是舍得花钱。
李云道笑了笑道:“东哥,你也看到了,我们就一帮穷学生,也没钱给你。但今儿这事情要想了结,也容易,让你兄把那幕后金主给我们弄过来。嗯,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东哥张了张嘴,最后竟然摇头道:“不行,在外面混的,讲的就是一个诚意。大不了我把钱退他,再留下一根手指!”
乐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东哥,却不料李云道却冲那东哥竖起一根大拇指:“够诚意,好汉子!来,再敬你一杯!”
喝完这杯酒,李云道拉着东耳语了几句,那东哥脸色猛地一变,而过看向李云道的眼神里多了几份异样。
“车老哥,劳烦你开个门吧,没事,这帮兄弟要是愿意在你这儿吃个夜宵也成。”李云道冲那东哥挥了挥手,“回见啊!”
刚刚进来时气焰嚣张而此时却温顺如绵羊的东哥笑了笑,转身离开。
“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乐天问道。
“秘密。”李云道给大伙儿边斟酒边道,“就当是给咱们喝酒助兴的表演小插曲嘛,没事儿,接着喝!”
那东哥走到门口,手下的兄弟立刻围了过来。
“东哥,没事吧?”
“兄弟们,进去灭了那丫挺的!”
“走!妈的,就不信了!”
东哥却面色阴沉,轻喝了一声:“滚回来!”
兄弟们不解地看着正缓缓向前走的东哥,面面相觑——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
东哥最信任的小弟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哥,咋不动手了?”
东哥在路灯下停了下来,掏出一根烟点上:“德子,记得哥跟你说过,出来混,一定要先练眼力,眼力好了,就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德子点头:“记得啊,跟这事儿有啥关系?”
东哥回头看了一眼那烧烤店,摇了摇头:“狗日的,还说给我们摆庆功宴,走,他娘的,找晦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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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真正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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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北清大学不远的一处酒楼,名为清华,本为百年老店,但因为年久失修,装潢陈旧,进入二十世纪后生意便一落千丈。老板的儿子少年时不务正业,学业荒废,但接手酒楼生意后却花样百出,几年下来,不但给老酒楼翻了新,还开创了不少崭新的业务模式,夜宵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清华酒楼名为“满江红”和“破阵子”的两间包厢撤去了中间屏障,两桌酒席虚位以待。坐在正对房门位置的主座上的正是那跟孙晓霖斗殴输得彻底的鲁肃,此时他正一脸悠然自得地哼着鲁南小调,微闭着眼,想着那孙晓霖等人被收拾得鼻青脸肿的场面。
门突然被人推开,鲁肃睁开眼,见是一脸复杂表情的裘德辉,立刻问道:“情况怎么样?”
裘德辉拿起桌上的茶水给自己斟了一杯,喝下一大口才道:“太奇怪了,那东哥带了一帮兄弟进去没多久,他的那帮手下就都出了烧烤店,只剩下东哥一个人在里头,那烧烤店的老板还把铁门给拉上了。过了好一阵子,门才打开,东哥自己一个人从店里走了出来。”
鲁肃一拍桌子,欣喜道:“嘿,上次就该找这东哥办事儿,价钱便宜不说,办事儿也利索。”
裘德辉因为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在街口远远地看着,所以并不了解那烧烤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情况并不是肃哥儿想象的那样。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跟鲁肃解释,正想多说两句,却听到门口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小弟推开门,东哥面色阴沉地走进包间。
鲁肃立刻起身相迎:“兄弟们辛苦了!快快请坐,服务员,开酒!”
东哥不动,似笑非笑地看着鲁肃,他身后的小弟也纷纷一脸冷笑,这让坐在一场的裘德辉有些心虚。
鲁肃看东哥面色有异,回头看了裘德辉一眼,这才狐疑地看着东哥道:“咋了,兄弟们,事儿没办妥?”
那东哥大刀金刀地坐在手下兄弟搬过来的一张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道:“鲁少是吧?你下午跟我们说今儿晚上要去办的是什么人来着?”
鲁肃一听这话味道不对,再看看那些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个个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奇道:“是北清的几个学生啊,其中一个叫孙晓霖。德辉,刚刚你领他们去的时候,没认错人吧?”
他身后的裘德辉连忙道:“怎么可能认错呢,左下巴有一处胎气的人可不多啊!”
那东哥轻哼一声,接着道:“你知道那姓孙的一伙人是什么身份?”
鲁肃和裘德辉面面相觑,鲁肃道:“就是到北清来读研修班的普通学生啊!”
东哥笑得肩膀抖动,鲁肃也陪笑,但下一个瞬间,那东哥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嘴巴子。
“逗我玩是吧?那他妈的就是一帮当官的,其中一个还是他娘的警察,跟京城治安支队的杨队还有那蔡老炮都是兄弟!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在挖坑给我这帮兄弟跳!”东哥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揪住鲁肃的衣领,狞笑道,“老子现在要好好跟你算计算计,今儿晚上差点儿一世英明就毁在你这个王八羔子的手里!”
“警察?你是说李云道?他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是学生,我们原先都有官家身份,来北清前全都脱掉了身份,都是全职读书。”鲁肃急忙解释道,至少他认为自己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要脱掉职务全职读书,他哪有心思去搞什么精英俱乐部,肯定要把大把的时间花在鲁南那土的人脉经营上。
东哥冷笑:“你这种鬼话骗骗小孩子还成,你把我当傻子不成?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把一顶帽子看得比命都重要,让你们脱了身份来读书,骗鬼吧!”东哥扯着鲁肃的衣领,正手反手又是两记耳光。
东哥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弟拿来一个纸袋:“这里头是你给的订金,老子扣下了一万当是请兄弟们吃夜宵,以后要是有这种事情你也别跟我联系了,另请高明!”
东哥在鲁肃脸上拍了拍,冷笑一声,便领着一众小弟扬长而去,留下鲁肃一张脸被抽得通红——跟孙晓霖动手时候,只是数处软组织挫伤,孙晓霖极有分寸避开了能一眼看出伤痕的脸部等区域,现在东哥几巴掌,直接把浑身上下唯一没被孙晓霖揍的地方给补全了。
裘德辉此时也瞠目结舌,对于鲁肃总是使用社会人士这种手段,他并不是特别认可,但他却知道,鲁肃是个特别倔强的人,他认定的事情 ,十头牛可能都拉不回来。
“肃哥儿,这事儿……”裘德辉看着眼中都快要喷出火来的鲁肃,小声道,“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鲁肃转过头去,那几欲吃人的眼神让向来跟他走得很近的裘德辉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轰隆一声,鲁肃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抬手便将一桌子酒桌直接掀翻,吓得裘德辉直接立到了墙角处,不敢再作声。
门外的服务员闻声进来,看到此情此景,吓了一跳,连忙转身便往外跑,这样的事情,还是小老板亲自出面比较好。
不一会儿,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带着那名服务员走了进来,一看这架势,陪笑道:“先生,是不是对本店的菜品不太满意?”
鲁肃看着他不说话,裘德辉连忙上前解围:“兄弟,不好意思,我朋友今儿喝多了,心情不太好,这包间里的损失,一会儿都算在账单里!”
年轻人咧嘴一笑:“那成,要不您把那桌也掀了,正好儿我明儿全换新的。”
裘德辉苦笑摆摆手,只但愿这年轻人别在这个时候触怒了肃哥儿,又惹出些节外生枝的麻烦。
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一张账单,裘德辉扫一眼,差点儿没眼珠子瞪出来:原以为就小几千,却没想到是两万三千八的总价,可是这两桌子酒菜再加上刚刚肃哥儿掀翻打碎的碗盘,也不至于这么贵吧?吃个夜宵而已,又不是满汉全席。
服务员又把年轻的小老板请了过来,小老板一看账单,笑了笑,让服务员把细项给打印了出来,裘德辉一看这才知道,刚刚那一掀,肃哥儿掀碎了一瓶一万多的红酒。
“这酒是我亲自从波尔多进口的,很稀罕的年份,在酒吧里起码得十万一瓶,我卖你一万二不过是个成本价。怎么,不会连这也赖账吧?”年轻的小老板打量了这两人一眼,刚刚混这片儿的东子带着兄弟来了又走,他已经听服务员说过了,看来这俩家伙应该是跟东子那边杠上了,小老板跟东子交情不错,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两位,本店是做小本生意的,要是拿不出钱来,就别怪我报警了。我进红酒的货单都实打实地在,我的服务员都可以作证,刚刚是这位小哥自己说,要上最好的红酒,掀桌子的事儿我可以不追究,但这吃饭喝酒总要付钱吧?两位要是身上没带够,或者连卡都没带也没关系,我派人陪二位走一趟,现在网络支付很方便,我们的刷卡机可以全球携带。”
鲁肃气极败坏,正欲发作,却被裘德辉生生摁住。裘德辉笑着道:“没事没事,我们也就是了解一下消费细项,刷卡吧!”他递上了自己的一张信用卡,却心疼得快要滴血了,在鲁南,他每个月到手的收入不过七、八千块钱,这一下三个月的工资就泡汤了,怎能让他不心疼!
鲁肃却扯起那纸袋,数出如额的现金,拍在桌上:“送你买黄纸!”
结了账,裘德辉拉着鲁肃走了清华酒楼,冷风一春,两人这才想起从下午到现在,自己滴食未进。
“肃哥儿,找个面馆填填肚子吧?”裘德辉试探着问道。
鲁肃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报出了地址,不一会儿,一辆宝马7系便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上车!”鲁肃先进一步拉门坐了进去。
裘德辉有些犹豫,后车窗缓缓下沉,露出鲁肃毫无表情的一张脸:“上车。”
裘德辉咬了咬牙,也坐上了那辆宝马750Li。
宝马轿车缓缓驶离的时候,三剑客之一的战风雨出现在那清华酒楼的门口,看着那车牌号若有所思。
烧烤店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一场冲突而影响生意,相反入了深夜,连一张空位置都没有。车老板再度搬了张凳子坐在李云道这桌,他话不多,只是微笑听着这群年轻人说些工作和学习上的事情。跟这些年轻人坐在一起,他便觉得没来由地开心,他们聊的话题和内容,总能让他觉得欣喜,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这个国家和民族是有希望的。
车老板安静地帮几人倒酒,坐在一旁的吴恩卓几次欲言又止,又喝了不少酒下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云道,你刚刚就不担心那个东哥爆起伤人?他那块头,估计真能一打四!”
不等李云道开口,乐天笑着道:“你们可别忘了,对于那些混黑道的家伙,坐在咱们身边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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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九小姐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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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的时候,看到一条白花花的大腿,裘德辉自己也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强烈的酒精刺激并没有让他忘记昨夜的荒唐。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陌生女子,一股莫名的心虚涌上他的心头。这栋别墅他如今已经很熟悉了,但像昨夜那般的场景,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这世道,当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此时躺在他身边的,就是一个他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十八线小明星,在跟鲁肃一起来到这京城之前,他何曾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躺在那电视里才会出现的美人儿身边。而且记忆如果没有出错的话,自己昨夜喝了鲁肃递来的一杯红酒后,便感觉自己如同身在天堂一般,而与自己共赴那巫山之巅的,正是身边这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十八线小明星。
有人敲了敲门,裘德辉吓得坐起身,警惕地看着门的方向:“谁?”
“老裘,是我!”门外传来鲁肃的声音,“别乐不思蜀了,以后大把的这种机会,动作快点啊!”
鲁肃说完就离开了,剩下松了一口气的裘德辉看着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唉,他微微叹息一声:以后尽量克制着自己一些才好,否则这样下去,当真要掉进那无底洞里头去了。
裘德辉不是没问过鲁肃,他们享受的别墅、香槟、美人都是源自何方,鲁肃只说相信他,不会有问题的,坑谁也不能坑自己和兄弟啊,可是这段时间以来,裘德辉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八项规定,打虎拍蝇猎狐,这些都是这几年盘旋在全国党政系统工作人员脑门子上的主旋律,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梦见自己被戴上手拷的那一刻,每每从梦中惊醒,他都特别庆幸自己还是深夜躺在床上的自由身。
穿好衣服,他还是偷偷打量了一下那共度一晚春宵的女子,说实话,此时醒了酒,看到那晕染开的眼线和睫毛膏,他当真觉得如此看来,这女人也许还不如在单位向他暗送秋波的几位下属。
捶着腰,顶着沉重的脑袋,他来到餐厅时,就看到一个穿着泳装的女子正含着酸奶往鲁肃口中倒,鲁肃咽下酸奶,在那女子某翘凸处拍了一巴掌,咂咂嘴对裘德辉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皮儿杯酸奶!”
裘德辉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片面包送进嘴里,边嚼边道:“你的脸,没事了?”
说起自己的脸,鲁肃的神色立刻阴暗了下来,摸着后颈转了转脑袋道:“应该没事了,昨儿晚上敷了一晚上的冰。”顿了顿,他又接着道,“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裘德辉苦笑一声道:“肃哥儿,这事儿我劝你还是就算了吧,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同学之间有些争吵也是常事,咱们找人教训他们 ,两次都没成功,咱们还是得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方法出了什么问题。”
鲁肃点了点头道:“德辉你说得没错,我昨儿晚上其实就已经让我老乡去打听过了,上次虎哥那回,是因为李云道,那胆小鬼虎哥说认得李云道,怕得罪人。昨天晚上,我也托人往东哥证实过了,逼退他们的也是李云道。”
“李云道?”裘德辉脑中立刻浮现了那模样清秀、长着一对桃花眸的年轻人,皱眉不解道,“这个李云道真有这么大的能量?”
鲁肃点点头,叹气道:“我们还是过于小觑了咱们这位同班同学,只是不知道,他堂堂如日中天的副厅级干部,干嘛总是乐意跟中西部的那帮泥腿子混在一起呢?他才三十出头,在江北已经是实打实的实权副厅了,难道说他从来都不谋划自己将来的为官道路吗?”
在官场里打滚的人都很注重人脉的积累,尤其是志趣相投、施政方略投近的人,更容易在短时间内结为政治同盟。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不单单在江湖上行得通,在官场上也同样能奏效。鲁肃成立“地方经济发展精英俱乐部”的初衷也是为自己将来从务虚走向务实铺下一条道路,但在他看来,那些落后的中西部省份非但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正面效应,相反还会需要他花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去援助,这与他成立精英俱乐部的初衷定然是相反的。所以鲁肃宁可抛弃那些来自偏远地区的同学,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平均分配给在他看来值得投资和维护的关系。
势利,在这个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都存在,不会因为这是官场就能独善其身,相反,越是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网里,势利者势必就越往那些只对自身产生利益的方向靠拢。毕竟,人,都有损人利己的动物本能。
对于今后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李云道当真没有考虑过,因为他知道,考虑了没有用,这些都是那红墙深处的老爷子们深思熟虑后决定的,这方面,他自己就是那被牵着手脚的木偶。他唯独需要考虑的是,到了每一处地方,要给当地的百姓们做些什么,要给这个国家和民族留下点什么。
用来打太极的操场被某位清晨无意间来此背单词的女生发现被传到了北清论坛上,李云道不得不再次开拓一处新的地方,幸好北清附近有几处不大不小的市民公园,将自己的身影淹没在来公园锻炼的老人当中,李云道便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那些疯狂的年轻人们拿着手机拍个不停。换成早就习惯了镜头的齐褒姒,这一切应该都无所谓,但李云道还是想过一段清静的学生时光。
太极的最高境界是虚静空灵,所以李云道每每进入到练拳状态,便如同精神上入定了一般,周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气随心动,意随意动,意随自然而动,他仿佛能与这身边的一草一木融为一体。
三月的京城,清晨时份在公园门口出现的,多数是老人,所以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这个时候停在大公园的门口,跟拎着鸟笼一口京片子的场景似乎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后座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如天使般的西方面孔,但仔细看,那西方面孔似乎还混杂了一丝东方的韵味。因为人种的不同,十岁的小天使看上去便如同国内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一般,那双碧蓝色的大眼睛含着笑意,望向那多数是老人的公园。
“九小姐,这里不太安全。”坐在副驾上的保镖苏珊适时地用英文提醒道。
“我知道,不过有他在的地方,一定都是安全的。”她眨着眼睛,俏皮地冲苏珊笑了笑,“你说我现在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会认得我吗?毕竟,我们已经很好多年没见了,上一次在冬宫出到他的时候,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我才这么高!”她比较了一下自己徽微凸起的胸口,不知为何,白皙的脸色突然飞起两团酡红,似乎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有些害羞。
作为已经跟在九小姐身边两年的保镖,苏珊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小大人一般的九小姐露出过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多数时候,她总是像其他罗宾柴尔德家族的成员一样彬彬有礼,这是一种贵族气质,是出生在花匠家保镖苏珊这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
苏珊在脑中稍稍回顾了一下公园中那名男子的资料,令她觉得奇怪的是,进入华夏后,她将九小姐的诸多行程汇报给大少爷和二少爷的时候,两方都出于安全考虑,提了不少修改意见,唯独与这名华夏男子的碰面,两位平日里把九小姐的安全看得比天都高的贵族公子居然毫无异义。这让她不由自主地又加深了对那名华夏男子的好奇。
李云道,华夏江州市前任省长助理、扫黑办副主任、公安厅代理厅长,家族提供的资料里对于这名男子的描述并不多,只是提及他是华夏某位开国元勋的后代,在香港无意中救过九小姐,其余的均语焉不详。
能加入这个传说中的古老家族,这对苏珊来说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对于九小姐要接触的人,她这两年已经总结出一条规律——越危险的人,资料越详细,而对家族来说越重要、越安全的人,资料往往仅有只字片语。
“我想我还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小时候如同洋娃娃此时如同天使一般的少女挥了挥粉拳,而后打开车门,苏珊连忙下车跟上九小姐的步伐,这是她的工作,万一九小姐有什么闪失,她的性命可承担不起大少爷和二少爷的怒火。
李云道施展完两趟太极两趟刀法,吐纳收功,冷不丁地,眼角余光却看到如同白色蝴蝶般的少女向着自己飞奔过来。
还未能他反应过来,那天使便已经投入他的怀中。
紧紧拥抱着,小天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那年在香港中环,他抱着她离开那枪战是非地的时候,她才四岁,如今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神秘的家族让京城的形势愈发扑朔迷离,近期番外中也会提及那个家族,请关注作者微信公众平台“仲星羽”或者搜索“zjzxy6”关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