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彬彬,伊人
更新时间:2011-10-26
皇冠国际花园跟李云道如今住的润园别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后者集东方建筑智慧于一身,前者则汲取了西方建筑文化的众多精髓,可以说是相得益彰。应该是被拜访的业主提前跟物业的保安打了招呼,李云道没费太大的劲就进了小区,似乎听说是来拜访文彬,无论是语气态度还是热情程度,都无可挑剔,安保负责人模样的中年保安还亲自将李云道送到文彬住的洋房楼下。
“文哥住顶楼,兄弟你自己上去,我就不去打扰了。”保安望了一眼五层小楼的顶楼,眼神里有股说不出的羡慕,又或者是崇拜多一些,生活在他这个层面的,往往能听到关于文彬的一些亦真亦假的传闻,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那个圈子里发生的事情无疑如同看一册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让人热情澎湃热血沸腾,但太遥不可及。将李云道送进电梯,刷了电子卡,笑着打招呼准备离开时,热心的保安又转身,“这个时间文哥不定在家,应该陪着夫人在花园里散步。”
果真如保安所说,文彬确实不在。“你要找彬彬啊?彬彬不在家呀,陪阿姨下去散步了。”开门的是个看上去跟十力嘉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一口软绵绵的吴侬软语,声音清脆,听上去颇是粘糯耐听。小姑娘约摸七八岁的模样,皮肤白嫩,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李云道。
也许是因为常年跟小喇嘛相处的缘故,李云道对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颇有好感,见小家伙仰头看他动作颇累,干脆蹲下身子,微笑道:“你是彬彬什么人呀?”
小姑娘甜甜一笑,大大方方道:“彬彬是我爸爸,我叫文伊人。”
李云道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两枝冲天小辫,喃喃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果真是文人作派。”
“囡囡,在跟哪个说话呢?不是说让你不要随便开门的吗?”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文伊人冲李云道做了很像大人的无奈表情:“我家吴妈是彬彬的舅姥,很厉害的,你不要怕啊。”
屋里匆匆从厨房里冲了来的五十出头的吴妈是文家的保姆,原是文彬的一个远房亲戚,无亲无故,老无所依,文彬就将她接来,带带孩子,顺便还能做些家务,按正常保姆收入的三倍开工资,逢年过年还有不小的红包,所以这位干脆安安心心地在文家一待就是七八年。
吴妈一来就先把文伊人拉到自己身后,客客气气却眼带狐疑地看着李云道:“这位先先,不好意思,我家先生这会儿不在家,您看……”
李云道歉意道:“是我来早了些,本来我约了文哥半个钟头后碰面的,这不,我手头正好没事儿,就转到这儿来了。没事儿,您忙您的,我就在门口候着。”
文彬住的是素有空中别墅之称的300平的大平层公寓,出了电梯就有一处装修布置得颇是温馨的憩廊,放着藤制的沙发和茶几,李云道就在这儿坐了下来。吴妈也不敢冒然领李云道进门,但毕竟在文家待了这么久,还是客客气气地送了杯茶出来,领着颇是不情愿的文伊人进门。
茶应该是今天的新茶,而且是苏州特产的东山碧螺春。文彬在圈里素来形象风雅,琴棋书画喝茶玩玉样样都有几份造诣,所以能送到这里入得了文老大口的茶,自然品级不低。品茶的工夫,李云道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裱装妥当的水墨山水画,画的应该是东山太湖景,题跋是摘自文征明《游洞庭东山诗》序的一句“有具区映带,而无城闉之接,足以遥瞩高寄”,烟云供养,颇有几份古韵雅意,落款竟是“平江隐士于庚寅年正月初七”,今年不正是庚寅年吗?
李云道正诧异的时候,电梯“叮咚”开了,走出一男一女两人,女人很漂亮,有股与年龄不太相称的孩子气,说起来应该是可爱,不过却怀了孕,宽大的孕妇装,挺着大肚子,带着灵气的女性美中还隐隐散发着一种特色的浓郁母性。而她身边的男人则很搞笑,穿着一身居家的休闲服,一手扶着女人的胳膊,似乎生怕她突然滑倒,一手时不时地想伸手抚一抚女人突起的肚皮,好一番温馨和睦的家庭盛景。
“咦,老三?”文彬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李云道,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脸淡笑,“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来来来,快进来,第一次来文哥家就被拒之门外,传出去又要引出不少误会了。”文彬笑得很坦然。
“没事儿,我在这儿看看字画挺好。”李云道站起身,一脸自来熟的热情,“嫂子,啥时候生呀?是男孩还是女孩?”
没想到女人没说话,文彬却被说中心事一般地一脸兴奋:“查了,是个带把儿!”说完,却被女子一脸嗔怪地打了一下:“你声音轻点,囡囡听到会不高兴的。”
没想到文彬居然傻呵呵地笑了笑:“也对!”回头又冲李云道低声笑道:“等你嫂子生了,文哥一定摆上个三百桌的流水席,吃上个三天三夜,嘿嘿,我文家也有后了,也算不愧对老祖宗啊!”说着,文彬看了一眼刚刚李云道一直在欣赏的山水画。
李云道却惊道:“文哥是文征明的后人?”
文彬笑道:“文家在江南是大族,我也只是其中一支而己。”提起老祖宗,哪怕以文彬一贯的城府,还是会掩饰不住神色间的自豪。
“还说,快请客人请去呀!”查良妮笑着提醒了文彬一声。
“对对对,老三,快请进!”
李云道跟着文彬夫妇进客厅的时候,小家伙文伊人正盘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喜洋洋与灰太狼》,看李云道进来,转头冲他笑了笑,却丝毫没去理一同进来的文彬夫妇。也不管小丫头的脸色,查良妮却挺着大肚子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囡囡,阿姨陪你一起看,好不好?”小丫头一脸爱理不理,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太情愿,但碍于有李云道这个客人在,没有当场发作。
文彬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不知道谁在小丫头面前多嘴,说有了弟弟,她就没人疼了,这些日子正跟我怄气呢。”
李云道笑了笑:“孩子嘛,能怄气说明她还是很在乎你们的。”
“嘿嘿,说对得,我发现我这个当爹的还没你了解孩子。走,我们去书房聊,随她们在客厅里折腾。”
文彬招呼吴妈泡两杯茶,便带着李云道走向书房。看李云道进书房的时候,文伊人才抬头微微“咦”了一声,一些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看上去略微有些佝偻的背影。
文伊人记得,从她记事以来,上门拜访的客人不少,但能进得了彬彬书房的人,屈指可数。
第一百三十八章 深谈
更新时间:2011-10-27
文彬的书房面积不小,简单而雅致,墙壁四周到顶是四排红木书架,子史子集类占了绝大多数,从繁体竖排的《二十四史》到最新出版的《中华民国史》,此外还有不少古体散文集、手抄诗集之类的册子,李云道只扫了一眼,就已经大致判断出文彬的涉猎范围。
“伊人这孩子命苦,出生时我夫人难产,一下了就没了妈。之后又跟着我这个不像话的爹相依为命,我那时候也成天在外面从早忙到晚,没时间多跟她交流,弄得现在她跟吴妈都比跟我亲。而且在学校里也不爱跟其他孩子晚,我问她为啥,她说那些太孩子太幼稚,这话从一个六岁的小朋友嘴里说出来,兄弟,你说这好笑不好笑?现在呢,我终于能抽得空陪陪家人了,可这孩子却认为我是因为妮妮怀了带把的儿子才会如此,越发跟我生疏了起来。”喝着茶,文彬自嘲地笑了笑。他本就是一个很具有亲和力的人,说话的口气很平淡,却如同跟许久不见的老友喝茶聊天一般,不会让人生出一丁点的反感。
“孩子嘛,懂个啥!文哥你只要抽空多跟她一起交流交流,哪怕是一块儿看看那什么《喜羊羊与灰太狼》,跟亲生父母,只要不是真的丧尽天良,孩子哪会真跟爹娘结仇?”李云道笑着道,“我看伊人很聪明呀,改天让她多跟我弟弟接触接触,他们俩应该有共同语言。”
文彬倒是眼前一亮的感觉:“你家那位神童喇嘛?”
李云道笑着摇头道:“哪儿是什么神童,整个就是一鬼精灵!”说起十力,李云道脸上也难得浮起真诚的笑容。
“乖乖,兄弟,你这个主意不错。干脆就这周末,我带妮妮和伊人一起去看看老爷子,顺便让伊人见见你家十力。”
“那敢情好,就这么说定了!”
聊完孩子的事情,书房里立刻又沉默了下来。李云道看时机差不多了,于是直接开门见山:“文哥,我今天来的目的,还是想开诚布公地跟您谈谈‘秦城’的事情。”
刚刚还因为孩子的事情情绪微微有些兴奋的文彬很快又重新回到那个儒雅书生的角色当中,一脸淡然微笑。听李云道表明来意,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用表情告诉李云道:我洗耳恭听。
李云道昨天晚上打了一夜的腹稿,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怯场,况且李大刁民还真从来不知道那个“怯”字咋写,带着三个小朋友只身闯京城时他没有怕过,独自面对蒋青天身边两大高手时也没有怕过,在浙北小镇被神秘杀手追杀也没有畏惧过,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就低头认输。更何况文彬摆出的是一副可以和谈的架势。
“文哥,我知道在你和赖久眼里,我只不过是刚刚从山里跳出来的一个跳梁小丑,没学历,没背景,没经验,靠自己的女人才得到老爷子另眼相看的机会,估计在你看来,我连你手下的一个最普通的小喽啰都不如。”李云道苦笑一声,继续道,“是的,其实我也知道,我自己也承认,半年前我只不过是一只趴在井底仰望巴掌大天空的癞蛤蟆,现在也是,但秦爷不计较我出身贫苦,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这只之前一直趴在井底洋洋得意的癞蛤蟆清楚地知道,原来这个世界除了那一方井口,还有一片很大很宽裕的天空。说实话,文哥,我没爹没娘,从小和两个哥哥跟着庙里的老喇嘛相依为命,除了他们和那个不嫌弃我的傻女人,秦爷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知道秦爷想培养我,我也知道文哥和赖九都在伸着脖子等着看我的好戏,本来我也是想一做二不休,犯错误就犯错误,反正还年轻,就当交学费。可是现在形势不允许我犯一丁点的错误。他们想抹黑老爷子,想拉老爷子下马,我知道老爷子自己现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我不想秦老临到晚年还晚节不保,他老人家奋斗一辈子不容易,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百姓,他牺牲了多少我相信文哥你比我要了解。哪怕十几二十年后,史书会为老爷子翻案,但是我还是不想老爷子戎马一生艰苦打下的光辉史被人泼墨,真的,文哥,我知道有一点你跟我是一样的,老爷子对你、对我包括对赖九都算有知遇之恩。我这人没上过学,但少说也读过几本史书,人活一辈子不容易,有本事的人就更像千里马,活一辈子则更不容易,哪能真的随随便便就碰到一个真正的伯乐啊。文哥,我其他不想,就只想帮老爷子好好儿地渡过一劫,剩下的,哪怕到时候您和赖九让我打包袱走人,我李云道要是吭一声,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李云道的话很长,文彬很耐心地微笑着听,连桌上的茶都没再去碰一下。等到李云道说完,这个爱好读史写传把玉弄琴的中年男人温和一笑:“说完了?”
李云道能说这么多,已经是打了一夜腹稿,当然,要真让他引史论据也成,但那放在文彬面前完全行不通。说得口干舌燥的李云道尴尬地笑了笑,点头,喝茶。
“好,说得很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假如老爷子真遭遇不测了,你怎么办?”
李云道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文彬会问一个如此大逆的问题,但也只是一愣,随后不假思索道:“走!”
“走?”文彬奇道,“不是说老爷子对你有知遇之恩吗?你就以一走了之来回报他老人家?”
李云道摇头:“不单单要走,还要带着大小双和秦潇潇一起走,等安顿好他们,我会伺机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好!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老三,说老实话,之前我一直认为秦爷老眼昏花才相中你这个接班人,现在看来,看是我的经验太浅眼光看得还不够远啊,单从你今天有胆色主动来我家企图说服我,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文哥也跟你说句实话,现在的秦城,已经不是五年前的秦城,内忧外患,堪比积弱大宋,只是但愿老爷子不要重蹈宋末二帝的悲剧才好。”
李云道却眼神坚定道:“不会!有你,加上我,绝对不会。”
李云道跟文彬在书房中一聊就是大半天,内容无外于是分析现下情势。果然不出李云道所料,秦城集团内部如今果然分成三派,一派是“保皇派”,也就是支持黄梅花坚定站在老爷子身边的少部分人,这部分都是元老级的人物,老爷子在他们心中有着连黄梅花都无法替作的威信。而另一派则是目前以赖九为首的“革新派”,以年轻人居多,这部分人都是期望破了老爷子立下的规矩,把生意渠道扩大,比如说之前周福刚这批云南人能来苏州,其中就有人在为赖九牵头。不过,毕竟大家出来混最后也是为了赚钱,不到被欲望刺激得无法控制,是鲜有人愿意去碰那动不动就是杀头大罪的玩意儿,所以大多数人都站在中间观望,以文彬为首,既不保皇,也不希望去丧心病狂地贩卖毒品,属于两边都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派。
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儿,从绑架开始,到皮缘被杀,又有一些保皇派人士加入到中间观望派,而企图引入毒品销售的革新派却是越来越嚣张,这当中以赖九的两个得力手下“黄毛”和“绿头”最为活跃。
第一百三十九章 和尚,喇嘛
更新时间:2011-10-28
文彬的书房古色古香,书卷气息极浓,雅致而不失大气。这两个年龄相差近十岁的男人从上午开始聊,一直到下午。刚开始是李云道不停地长篇大论,他说话的时候,文彬便微笑倾听,不插嘴,不评论。一个钟头后,竟是文彬说得居多,而李云道倒是扮演起刚刚文彬的角色,认真听着,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到最后,一向自视甚高的文老大却哑然失笑,因为他突然发现,整个近五六个钟头的谈话过程,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年轻男人居然牢牢把控着节奏和思路,以文彬的学识和阅历,竟也被他生生圈住。想到这里,文彬又由得对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显老的年轻人又少了三分轻视,多了四分欣赏。先前他一直觉得这个靠女人关系爬到老爷子身边的年轻人不过是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纨绔,可当他只身闯入匪穴,东南大地转了一圈后竟然真被他安然带回三个孩子的时候,文彬才觉得,这小伙子有点儿意思。现在,他突然有种错觉,眼前的年轻男人是一颗被风沙掩盖住璀璨光芒的钻石,某天抹去那一层风沙时,足以耀痛每一个曾经轻视他的人。
李大刁民打了一夜腹稿的说辞并没有完全用得上,更多的还是即兴发挥。尽管两人在战术方向上意见稍有偏差,但是战略思路却是惊人地相似,深谈后,都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有些事情表面看上去美好,很剖开深入了解了,才知道其中的龌龊和辛酸,身为如今“秦城集团”掌舵人之一的文彬便深黯此理,今天又多了一个李云道。只是真正解了秦城内部所不为人知的隐秘后,李云道心头的那块石头不轻反重。
内忧外患。
这是李云道给出一个总体的评价,内有以赖九为首的“革新派”企图颠覆老爷子定下的规矩,“白黄金”想沾一手,“雏鸡”也想碰,总是黄赌毒哪样儿来钱就玩哪样儿,可这些哪样儿拉出去都是顶了天的杀头大罪。这跟老爷子当初南遁江南一手创立秦城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按照秦孤鹤的想法,秦城应该是集合了三教九流的地下灰色组织,以这样一个组织为平台,可以在长三角打造一个完全深入到民间各个角落的情报组织。在秦家老爷子的眼里,中国虽然已建国六十余载,但少数西方大国和国际恐怖组织并没有放度远东这块大蛋糕,策反派遣到民间的间谍数不胜数,但这些都是天天听着歌舞升平的普通老百姓完全无法接触得到的绝秘档案。能接触到秦城这个组织核心机密的唯有黄梅花、文彬、赖九等寥寥数人,根据目前的形势,文彬猜测,赖九很可能己经被策反了。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听得李云道直皱眉头,花了不少时间才理清了其中的关系。最后两人终于定下一个大体的方案:对外,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对内,则一定要攘外必先安内!
三点过一刻,书房的门轻轻被人叩响。
文彬皱眉道:“谁?”
“彬彬,吃饭,你不要吃,客人总要吃饭的吧!”门外响起文伊人稚嫩的声音,口气像个小大人儿,听得刚刚还皱眉的文彬哭笑不得。正好李云道的肚子也很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文彬才笑道:“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吃饭这事儿。来来来,云道,尝尝吴妈的手艺,正宗的淮扬菜。”说着,文彬起身开门,小姑娘皱着眉头,仰着小脑袋一脸苦大愁眼地瞪了文彬一眼:“唉,真不懂事儿,彬彬,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李云道哑然失笑,文彬倒是大大方方笑道:“这孩子跟我没大没小习惯了,让云道兄弟你见笑了!”进门时文彬称他为“老三”,此刻喊的是“云道”而不是李云道如今在江湖上的绰号“老三”,李云道注意到了这一点差别,也知道今天拜访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
李云道笑道:“这小大人儿,跟我家十力倒真是有得一比!”
似乎听到李云道的话,走在前面的小家伙转身脆生生地好奇道:“十力是谁?怎么名字这么奇怪呢?”
李云道蹲下身子,笑道:“十力是我弟弟,是个不太合格的小喇嘛。”
“喇嘛?”小姑娘歪着脑袋,眼神却看向她心目中的“大百科全书”彬彬同学。
文彬干脆一把抱起小姑娘,一边引着李云道进餐厅,一边对怀里的小家伙道:“喇嘛也是和尚的一种,你就当他是小和尚吧!”
“啊?”文伊人吃惊地看了李云道一眼。
李云道会意,立刻道:“我可不是和尚!”
小姑娘闻言才甜甜一笑:“那我要见见你家的小和尚。”说完,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又踌躇了起来,等李云道坐上餐桌,她才怯生生地问道:“彬彬,和尚不是不能近女色吗?人家是女孩子哎……”
刚刚接过吴妈盛的一碗猪肺汤喝了一小口的李大刁民笑着呛得差点儿把肺都咳出来,查良妮也从客厅走了进来,听到小丫头的话也乐得不行。文彬自然乐得更是够呛:“你算哪门子的女色,小不点!”
“哼!”文伊人不屑地看了查良妮一眼,似乎在说“难道这才叫女色吗”,跳上为她特制的餐椅,小姑娘一脸自豪道:“刘晋豪,花子男,木晓清,他们都说喜欢我呢,刘晋豪还说要娶我呢!哼!人家才不是小不点。”
“好好好,你不是小不点,我家伊人是万人迷,男娃儿都喜欢我家小万人迷。来,喝碗猪肺汤,快点儿长大。文彬,这孩子今天中午也没好好儿吃饭,说是你不吃她也不吃。”查良妮挺着大肚子给小家伙盛了一碗汤,笑着对文彬道,“中午我看你们聊得尽兴,也没叫你们,我们就先吃饭了。可没想到你们俩一谈就是五六个小时,你不饿,人家云道兄弟也该饿了,我就让伊人去叫你们了。”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把彬彬同学夺走的年轻阿姨,但接过猪肺汤的时候小丫头还是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她的座位就在文彬的身侧,似乎这会儿心情很好,一接过汤,就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跟李大刁民这种大开大合的风格完全不是一路。
吴妈的手艺真的不错,加上李云道真的饿了,一连吃了四大碗米饭才算填饱了肚子,文家人胃口都小,经常吴妈做一桌子菜吃完还要剩下大半,今天有了李云道,居然半点儿都没有浪费,看得吴妈眉开眼笑,来来回回主动帮李大刁民加饭,也算是劳动成果得到了客人的肯定。
下午四点过半,李云道从文家出来,文彬一反常态地亲自送到小区门口,看得小区的几位物业保安目瞪口呆:啥时候看到文老大跟别人这么客气过?联想到这段时间的江湖传闻,这人的身份立刻就清晰了起来——难不成此人就是最近在江南道上炙手可热的“老三”?几个保安同时看向一脸神秘笑容的保安头子,这位刚刚将李云道送到文彬楼下的中年男人却是腿肚子打颤:人家那可是手掌三条人命的大枭,万一他今天是来干掉文老大的,自己这位子估计就坐到头了,别谈位子了,估计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不知道自己被人当作洪水猛兽的李大刁民正乐滋滋地往金鸡湖方向走去,打电话问清了蔡桃夭现在的位置,也不让王汉和马朝来接他,独自一人往湖滨走去。
第一百四十章 暗杀
更新时间:2011-10-30
初冬时节,可能是因为是工作日,加上早过了旅游高峰期,夏秋时节显得热闹非凡的金鸡湖显得微微萧瑟和落莫。一个身着藕荷色布衣的年轻女子漫步在冷风徐来的堤岸上,设计和剪裁都很别致江南风情布衣,配上一双老北京店中的浅色布鞋,如果不是那幅架在鼻梁上的知性黑框眼镜,倒真似刚刚从江南才子的古韵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儿。
女子在前面走着,两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远远地缀在身后,但始终保持着大约五十米不到的距离,不远不近,遇到突发装况,倾刻间便可攻可守,对于擅长攻而拙于守的他们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己经很不容易。人这一辈子要面临数次角色的转换,很显然,王汉和马朝从长于特种进攻作战转换至相对弱势的防守,这样的角色算是相当顺利了。
两人远远地看到一个西服男子冲着女子的方向奔去,先是同时全身紧绷,下意识地要加速,但等同时看清了来人时,却不约而同地立在原地,很默契地相视而笑,距离拉开至百米。
在离蔡桃夭还有数十米距离的时候,李云道放慢了速度。有的女人,近观是倾城绝色,远眺又是另外一番不同的风情。李云道如同欣赏一幅江南仕女图般看着这个站在原地冲他盈盈而笑的女人,宛若梦境。
突然,李云道只看到那张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脸上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脸惊惧。
“云道小心后面!”
幸亏李大刁民在昆仑山悬崖采玉时练就了一身灵巧,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向前扑去,动作狼狈,却恰好堪堪地躲过一记大砍刀。向前扑去的李云道只感觉一丝凉意贴着脑门和背脊而过,落地后习惯性地翻滚同时观察身后的情况——竟是四个各持一柄锋利砍刀的男子,神色冷静,一刀不中,立刻加速跟了上来。
王汉和马朝同时加速,让他们料想不到的是,那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蔡家女人居然不退反进,而且速度居然丝毫不亚于王、马二人。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会人想起,这是一个十六岁就会被蔡家老爷子扔进深山老林接受特种训练的奇女子。
狼狈落地翻滚的李云道在刹那间就看清了身后的形势,没有丝毫犹豫,借着前扑翻滚的力道迅速起身加速,几乎在同时冲蔡桃夭吼道:“别过来!”
后面的四人却异常冷静,显然是道上专干这一行的老手,从站位上就没有给目标留半点儿余地,见目标加速,立刻提速。从上午李云道出门时,这四人就远远地跟在后面,好不容易抓住了现在这个机会,又岂肯轻易就放弃?刚刚持砍刀一记横砍的男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一脸大胡渣,看上去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子,反手持刀,持刀的姿势甚是奇怪,居然是反手持匕首的手法。一砍不中,第一个抢先奔出的就是他。
李云道的速度不慢,后面早窥得先机四人更快。李大刁民已经觉得自己的速度够快了,可是阴魂不散的砍刀己经再次出现在他的后颈。
“哗!”李云道只感觉到被人猛地向前一拽,颈后一阵凉风,那件价值不菲的西服后领生生被人划出一条口子,只差些许刀锋就能挨到皮肉了,如果没有那一拽的力道,李大刁民此刻应该已经半个人头落地了。
两次出手都没有能够拿下李云道,大胡渣恼羞成怒,轻喝一声,就要将那柄手臂长的砍刀直接扔向李云道以求一击必杀,可是才做出刚刚转腰借力的动作,就下意识地飞快后撤一步,果然,泛着冷芒的军用匕首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而过。大胡渣倒也被惊出一身冷汗。本来眨眼间就可以拿下对方,却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个需要两个保镖保护的弱女子竟然如此生猛彪悍。
拉了李云道一把的蔡桃夭冷笑一声,此时王汉和马朝二人也迎了上来。
四对四。
一身淋漓冷汗的李大刁民冲对面四人讪讪地笑了一声,转头道:“这回四对四了。一人一个?”
王汉刚想说话,却听到蔡桃夭轻笑道:“他们两人如果解决不了这四个跳梁小丑,就实在太对不起‘东北虎’这三个字了。”
王汉和马朝却是同时身体微微一震,对面来索命的四人可不管这么多,反正都己经暴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跨省逃窜这么些年,身上也不差这区区四条人命。
王汉和马朝同时向前迈出一步,看姿势就知道在军中师出同门。
李云道却是一脸狐疑地看了蔡桃夭一眼,对于军中的事情,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蔡桃夭铁定要比自己了解得更多,虽然不知道蔡桃夭口中的“东北虎”到底是个啥子部队,但听蔡桃夭的口气,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可是李云道却万万没想到王汉和马朝的身手会如此凌厉,几乎是三下五除二,就已经卸下了四人八条胳臂,前一刻还持着砍刀气势汹汹的四人此刻均两臂脱臼下#阴被踢,躺在地上哀嚎不己。刚刚王汉和马朝被这突然出现的四人吓了魂儿都丢了一半,此刻下手也极是不留情,如果不是中间李云道说了一句“不要弄出人命”,估计这四人都已经半死不活了。
蔡桃夭略带欣赏地看了李云道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四个人:“怎么处理?”
李大刁民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后颈:“他奶*奶的,老子是好人,都说好人最长命了,王汉,给葛大警官打电话,这四名大盗主动动要求投案自首,就他们,我就不信公安那般没有他们的底!”
躺在地上的大胡渣恨恨地看了李云道一眼,似乎要生吞活剥了他一般,就算不能,也一定要把这个人的形象刻在脑子里才罢休,对于整天摸爬在刀尖上的他们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似乎更是一个真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归沪
更新时间:2011-10-31
尽管昨儿坐李云道“飙”的车吐得七荤八素,但斐家大少今儿还是早早地就爬了起来,刷了牙抹了两把脸就冲出寝室。宿舍楼下,一身知性打扮的洛珊珊捧着热腾腾的早餐,看着这个比自己足足小五岁的大男孩风风火火地冲出宿舍楼,一脸笑意。
接过早餐的时候,情商向来不低的斐家大少还是没有忘记用刚刚刷得清新的嘴巴在洛美女的粉唇上肆虐一番,看得一众正出入宿舍楼的牲口各种羡慕嫉妒恨,不过大多数男生临走之前都会瞄一眼那辆常年停在楼下彪悍霸气到一定程度的银色宝马z8,似乎这辆昔日宝马旗下镇牌之宝,其吸引力丝毫不亚于如今被研究生院众人捧为校花的洛珊珊。
裴天才丝毫没有屁股下坐着两三百万人民币的觉悟,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宝马跑车的引擎盖上,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笼打包精致的苏州小笼,喝了两口洛美女特意从老家带来的密制红茶,才一脸惬意地砸吧砸吧嘴巴,笑道:“媳妇儿,我记得你今儿早上没课,是吧?”洛珊珊微笑着拿出早己经备好的面巾纸,帮斐天才擦去嘴角边的油渍,又直接让无数暗恋洛姐姐的小弟弟暗然伤心。等仔细地帮斐天才擦完嘴巴,洛珊珊才笑道:“你啊,就像个大孩子!导师从韩国回来了,暂时不需要我再去给本科生代课了。”
洛珊珊对眼前这个似男友似弟弟又似儿子的男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仿佛看着一支从护盘上市自己就开始精心打理的优质蓝筹股。男孩子年轻的时候幼稚一点傻一点没关系,犯些错误做些二的事儿也都无足轻重,男人的成长总要经历些事情。大男孩总会成长为真男人的那一天。她倒是很期待眼前这个说话喜欢扬眉毛的男孩子一鸣惊人的那一刻。
真正聪明的女人总是会将重注押在潜力股上,而不是一支已经疯狂上涨的热门股,等这支曾经无人问津的股票一飞冲天的时候,也会是女人整个人生达到巅峰的时刻,因为她拥有的是谁也得不到抢不去的原始股。
不过洛珊珊不会煞风景地揠苗助长,就像从业第一年就被评为“09年度投资界最具有眼光新人”的她从来都不会为一支短期疯狂飙涨的股票买单,大涨必有大跌,她很乐意看到眼前的大男孩能一步一步走出五粮液和茅台的气势。踏实,稳重。
听到洛珊珊说没事儿,斐大少立刻眉开眼笑:“那敢情好,媳妇儿,你今天归我了。”
洛珊珊奇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刚开口,洛大美女的俏脸立刻红了大半。上回斐大少兴冲冲地把她拉到凯宾斯基,说是尝些全新的体位,弄得洛大美女整整两个礼拜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怪怪的,不过一想到那天的疯狂和那股浸入骨髓的滋味,就算理性如洛大美女,也禁不住有些腿软。
“走,去了你就知道了!”
见斐大少从宝马跑车的引擎盖上跳下来,洛珊珊下意识地走向z8的副驾位置,却见斐天才一脸嬉笑地看着她。
“开这辆车!”
“嗯?”洛大美女其实早就看到了那辆停在楼下广场另一侧军用吉普,单看车身,就知道不是斐宝宝这样的爱车之人,估计这是洛珊珊见过的车当中全身上下伤痕最多的了。
见洛珊珊一脸奇怪,斐大少笑道:“云道哥的车。你信不信昨儿中午他拿到这车的时候人家整得跟新的似的,等他练了一下午就整成这样儿了。嘿嘿,我开车够嚣张吧,昨儿终于见识到了,这世上还真有比我生猛的大猛人。”
洛珊珊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似乎听说这俩车是李云道的,她便见怪不怪了。那个被斐大少推崇备至的年轻男人给她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很温和谦逊的那种,如果不是斐大少点明他可能要接班秦城,从那个喜欢目光甚是清澈的年轻男人身上,她压根跟儿就看不到半点儿黑社会的影子。不过斐宝宝说李云道手里至少有三条人命,这是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的。开玩笑,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人命这东西,真出了事情是要被枪毙的。或许,李云道的世界,离她的那个精英圈子太远,就像李云道觉得自己踮着脚也望不到薄家兄弟那个圈子的真面貌一般。
斐大少开着这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吉普居往直接上了沪宁高速,往上海方向。看到往上海的路标时,洛珊珊明显愣了愣,斐家的那些事情,洛珊珊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就算不知道,从斐宝宝过年都拒绝回家来看,她也能隐约猜出几份,所以上海这近两年已经变成了斐宝宝口中的禁词儿,能不提就不提,提了也用“那地方”来代替,更不用说回上海了。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洛珊珊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斐大少,从他的脸色上找不出任何一点破绽。
“你看着我干嘛?”似乎感觉到洛珊珊看着自己,开着车的斐大少下意识地用右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没东西呀!”
“你长得帅,我花痴一下不行啊?”
“姑娘,您难道不知道这年头做啥都有个行情?像咱这副皮囊,您花上几千两银子也不定能找一个。”
“那我倒真要试试。”
“成!您哪天想试试,把咱也带上,好帮您把把关,省得让那些枯枝败叶伤了您老的眼睛!”
洛珊珊却趁着斐大少心情好,突然话锋一转:“宝宝,想回家看看不?你不想他们,老爷子你总还是会念叨的吧。”
出乎洛珊珊的意料,斐宝宝却一反常态地平静:“嗯,我约了我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了,晚上一块儿回老爷子那儿吃顿饭,你这个儿媳妇儿也是时候见见公婆了。”
这回轮到洛珊珊面色大变,再优秀的女人说要见公婆总还是会一千万个紧张:“你怎么不早说,你看我穿成这样儿……”
“你是我媳妇儿还是他们媳妇儿?我喜欢就成!”
“可是这身打扮行不行?”洛珊珊无奈地看了看车窗前的化妆镜,镜中的自己还算仪态大方,可是没有精心准备,而且头回见面的礼物也没有拿上一份,多失礼呀。
“我看看啊……嗯,还凑和,如果不穿就更好了……我还是喜欢我家珊珊坐在我身上的样子……”斐天才一脸坏笑道。
“去死!”洛珊珊娇羞伸拳。
“别急别急,去我家之前我还得先去办些事情,帮我哥把这车整整,给你点时间去解决你担心的问题。”
长三角真正玩车的,也就那么两三个圈子,恰好斐家大少在这几个圈子里左右逢源,关系都还算不错。玩车,是个极耗钱的爱好,一套好的车轱辘换下来,少说大几万,多了十几、几十万的都有,所以真正玩车又玩得起车的都是有钱人。把洛珊珊放在恒隆后,斐大少独自一人开到了闵行区的一处高架匝道口的边上,先打了几个电话,不多会儿,几辆保时捷、法拉利纷纷拉风地轰鸣而至。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更新时间:2011-11-01
彭小帅是从被窝里被恼人手机铃声吵醒的。一开始睡眼惺忪的他还以为是身边那个陌生女孩儿的电话,气得彭小帅差点儿一脚将赤裸躺在自己身边流口水的熟睡女孩儿一脚踹下床去。响了一遍没接,居然又想第二遍,等彭大公子终于跳起来想发火骂娘的时候,这才发现是自己昨儿才换了铃声的手机一直在如同催命般响个不停。
“我曰你玛的,最好是你妈被强*奸的大事儿,否则老子铁定找十个彪形大汉圈圈你妈个叉叉的!”彭小帅低声咒骂着从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懒洋洋的声音里又透着些火气:“谁啊?”
“给你二十分钟时间,滚到少爷这边来见驾。少年我回来了。”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听口气比刚刚满口圈圈叉叉的彭大公子还要霸道三分。
“你玛的,你谁啊?”如果说话的那丫的在电话里,一肚子起床气的彭大公子恨不得直接把手机嚼烂,“还公子呢,你玛的,你信不信老子……”
对彭小帅的怒气,对方竞丝毫不以为意,慢慢悠悠道:“你个得瑟的‘臭虫’,德性!我两年多没回来,你小子还这副臭德性。醒醒,不然我真找十七八九个威猛大汉轮着给你上黄尿,顺便再你开开的‘菊花’。二十分钟,不来请安以后别跟人说你是我小弟。”说完,对方就直接将电话挂了。
彭小帅先是一愣,后是一脸惊喜,再随后却如同狼嚎般一声疯叫,吼得身边一丝x不挂的小姑娘一脸惊恐地从床上爬起来,还以为是地震了。
在上海夜场素有“百花郎”之称的彭大公子居然没有沿袭清晨起床“打一枪放一炮,活动活动当理疗”的习惯,理也没理身边一脸莫名其妙的陌生漂亮姑娘,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澡也没洗,急匆匆地穿衣服。奈何昨晚喝得太多,衣物都散落在茂国际这间大床房的各个角落里,愣是找不到另一只袜子的彭小帅直接就只套了一只就穿上鞋,不过还没有忘记扔下一沓钱,结房费绰绰有余:“不好意思,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真有急事儿,美女,还要麻烦你结一下房费,钱我放这儿,多出来的就当我请客赔罪。这回真火烧屁股了,再不去,宝爷要真要捅了老子菊花了!”
赤着身子的陌生女孩是彭小帅昨儿晚上在行衡山路的夜店里认识的,属于那种外冷内热外静内骚型的女人,两人看对眼后在金茂国际开了房一直折腾对战到凌晨三点多才睡下。女孩看了一眼床上的一沓钞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电话!”
“啊?”彭小帅一愣。露水鸳鸯这事儿,大多都是事后一拍两散,最好这辈子谁也别见谁,可是这女孩儿居然主动跟他要电话,按照彭大公子一贯的脾气,一般还真不会给,可是今儿是火烧眉毛的特殊情况,彭小帅也没想太多,边系裤带边报了一串号码,随后彭小帅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响。
“我的号码!”说完那女孩径自倒回床上,完全无视彭大公子的存在。这会儿彭小帅也来不及想太多,从起床到开着那辆“保时捷凯宴”冲出酒店,已经花了五分钟时间,以上海的交通现状,想从浦东二十分钟就赶到闵行,对普通人来说那完全是天方夜谭。可是这对于把飙车当饭吃的彭家大少来说,跟吃饭睡觉上厕所没啥太大的区别。出了酒店,彭小帅就咬了咬牙,完全无视交通规则,红灯、逆向、双黄线对他这辆挂着上海警备司车牌的豪车来说完全都被忽视,对他来说,宁可被家里的老头子罚跪,也要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宝少爷那儿。
几乎在同一时间,上海几条主干道上都超速飞驰着一辆价值起码上百万的豪车,速度就没有低于150码的,几个目睹现状的执勤交警想追,被在通讯机中被总部指挥告知:就当啥也没发生过,至于电子警察拍下的视频画面,自然有人会去处理。
二十分钟后,以保时捷凯宴打头,一辆保时捷911,两辆法拉利,还有一辆玛沙拉蒂和一辆奥迪r8将那辆相较而言就显得寒酸不堪的迷彩色吉普团团围住,四男两女,都二十出头,见了斐宝宝都亲切地上去拥抱一番,开r8个头不高的小姑娘还特意跳起来在一米八的斐大少额上来了一记热吻。彭小帅最是激动,搂着斐宝宝半天没放开,就差没扯开噪子哭鼻子了。
“德性!死臭虫,昨儿晚上又出去鬼混了?闻闻,身上的香水味儿,那叫个恶心!”开玛莎拉蒂的高挑小姑娘笑道,“你小子被彭爷爷闻到,回去你又要罚跪了。”
“蝴蝶,你不告状,没人会知道,打小到大,我哪回罚跪跟你没关系?”被一众损友称为“臭虫”的彭小帅愤愤道,“你咋从来不告宝少爷的状呢?”
“人家宝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五好少年,拿的奖状比你交的检讨都多,是不是,宝哥哥?”在宝少爷额头给一记香吻的小姑娘调皮地冲彭大公子做了个鬼脸,损得彭小帅无地自容还乐呵呵傻笑,估计在上海真能损得彭大少心服口服的也就眼前几个人。
“小蜻蜓,别总一见面就损小帅,小时候你挨欺负时,窜上窜下跳得最凶地就是你小帅哥了。”开保时捷911的是一个戴着眼丝框眼镜的小伙子,西装革履,在这群人里显得倾向于成熟稳重的风格,跟斐家天才那种成天沙滩裤加拖鞋的风格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我去。
“青蛙说得不错,小蜻蜓,你总是这么袒护着宝少爷,我们会嫉妒的!”
彭小帅笑道:“蝈蝈、知了,你们两兄弟那时候也没少为了小蜻蜓打架吧?看看你们现在,有一个好鸟没?上个礼拜哪个姑娘挺着大肚子冲到咱大院里头,你们俩兄弟倒好,居然说不清孩子是谁的……”
“喂喂喂,你们注意些用词,小蜻蜓还没成年呢,别教坏小孩子!”蝴蝶不满道。
“胡蝶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小蜻蜓委屈地撅着粉唇,努力挺了挺己发育得比大她四岁的蝴蝶还要饱满的胸部,眼角的余光却偷偷地瞄了瞄斐天才,发现斐天才对她引以为傲的小山峦丝毫不感兴趣,顿觉失望。
“宝少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跑去苏州两年,也不说回来一趟看看我们!”彭小帅在斐宝宝胸口亲热地打了一拳,“说实话,你不太,我们就算晚上出去飙车,玩来玩去,总玩不出新花样,哪像你在上海的那年暑假,新花样层出不穷。”
“敢情你念叨我就是念叨我的新花样啊?”
“要不然念叨啥,我又不是‘菊花’控!”彭小帅翻了个白眼,却被二女一顿“群殴”。
等寒暄完,胡蝶才笑道:“怎么突然就想回来了?还这么一大早地就把大伙儿揪出来?出什么事儿了?”
斐宝宝正色道:“两件事儿。一是给我哥改装改装这车,你们都给出出主意,怎么彪悍怎么着改,别考虑钱的事儿。第二件事儿……”斐宝宝微微一笑,继续道,“带我媳妇儿见见她公婆,正好,也要让老爷子过过堂嘛。”
“啊?”
有人欢喜有人忧。
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起云涌(一)
更新时间:2011-11-03
保时捷911男刚刚一直很少开口,但见到斐大少后眼神里的兴奋并不比别人少。对于斐宝宝带媳妇儿回家这事儿他倒没怎么在意,毕竟这群人里就数他跟斐宝宝走得最近,小时候大伙儿因为羡慕嫉妒斐天才都合起伙来不待见斐大少时,也只有他始终会偷偷地跟斐大少一起玩,时不时还给斐大少讲些发生在大院儿同龄人之间的趣事儿。他叫周君宝,名字里同样有一个宝字,因为年龄比斐宝宝略大,所以得了一个绰号“大宝”。
“二宝,你啥时候多了个哥?”周君宝微微好奇地看着斐大少。有一点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两天他会时不时地开着911跑去苏州找斐宝宝,对于那位金融圈里的小名人洛珊珊并不陌生,但是却从来没听斐大少说过他在苏州还有个哥哥。其他人这回也好奇地盯着斐宝宝,能让斐大少放下自己的宝马z8不开,跑来开一辆破军用吉普,还大老远跑回上海来帮忙改车,这可是破天荒这一回。况且斐家那点事儿,大院儿里头谁不知道,所以众人这两年也没好意思跑去苏州给斐少爷填堵。
斐宝宝轻轻一笑,道:“前些日子刚认的哥。”
“能让斐大少心服口服喊哥的人,您还别说,我倒真有些好奇了!”蝴蝶一雎跃跃欲试的表情,其他几个人倒也真想见识见识这位能“拿下”斐家大少的猛人。只有连大伙儿称为“小蜻蜓”的秦恬恬对着斐家大少,撅着粉嫩小嘴,一脸不满,似乎对刚刚斐大少说的“带媳妇儿见公婆”还耿耿于怀。
斐宝宝看了一眼彭小帅和周君宝道:“大宝和蟋蟀应该听说过你们金融圈里有个很神奇的女人吧!”
彭小帅和周君宝对视一眼后,彭大公子弱弱道:“你说的是那位阮姐?”
斐大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继续煽风点火:“蔡修戈牛叉吧?”
四个男人同时脸色微变——就算他们在上海的“红三代”“红四代”圈里混得再好,能比得上人家根正苗红的蔡家?你在上海再只手遮手,能顶得上“儒魔”蔡修戈一句话?
胡蝶一脸相中未来相公的兴奋:“斐大少,你倒是说呀,别磨叽了!”
“你们口中的‘阮姐’,还有蔡修戈的侄女儿,跟我哥……嘿嘿……”这回斐宝宝也算得上是以讹传讹了,要怪就要怪他那位平时不怎么八卦的“师兄”周树人一提到李云道对付女人的功力,那憨憨的大黑脸就止不住地一脸崇拜,顺道也就将李大刁民的“风流韵事”传到了师弟斐宝宝的耳中。斐宝宝本来不想去打听什么,但他担心李云道吃亏,这才托人去查了查,不查不知道,一查便吓了一大跳:云道哥好大的手笔,两女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让国内的精英们争破脑袋,而且这一打听,居然还打听出了李云道只身赴身“单挑”蒋家公子的故事,于是斐家大少对李大刁民的崇敬之情就如同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是因为斐大少的面子,还是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李云道魅力无穷,一群90后带着一个早熟的95后,愣是发挥各种想象,恨不得将这辆军用吉普改装成一辆重型装甲战车。地下改车工坊就在闵行区,是大家都熟悉的一个圈内高手开的,见几位熟客大主户来,大老板亲自接客,居然被他见到两年未露面的沪上头号飙车天才斐大少,顿时这位秃着脑袋的中年大叔拍拍胸脯保证只收成本价,至于工期,最多一个礼拜,只求斐大少给他的招牌上随便写两句话,斐大少也不推辞,随手拿了手边一件工人的工作服写了一句“改车天才,鬼斧神工”,乐得那秃头老板屁颠屁颠,斐天才的一句话,比啥广告都有用,估计要不了几天,这家改车坊的生意会爆棚到秃头睡着了都要笑醒。
出了改车工坊,一群小纨绔也不再纠缠斐大少,彭小帅当仁不让地主动让出保时捷凯宴,反正彭公子做期货的爹前不久才买了一辆据说是限量版的奔驰s65,也不差一辆凯宴,再说了,能让斐大少用自己的车,那是多荣幸一事儿呀。
一群从拖鼻涕开就始干架却越打感情越深的孩子各奔东西,斐大少也开着那辆凯宴上了高架,准备去恒隆接洛珊珊,却没想到那辆银灰色的奥迪r8居然去而复返,以超过180迈的速度跟了上来。坐在r8驾驶席上的小蜻蜓还撅着小嘴,哼哼唧唧,两年没年的宝哥哥倒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不但更成熟稳重了,就连媳妇儿也带回来了,这让打小就梦着要嫁给宝哥哥的小丫头很是不服气。
从恒隆广场出来的洛珊珊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东西,斐大少看着面妆精致的洛美女哭笑不得:“不就是跟我家老头子和老太太吃个饭嘛,犯得着这么兴帅动众一副要远征大东北的架势。”
洛美女是sisley的钻石会员,一年固定来专柜大扫荡两次,但很少来享受免费化妆的服务,今天倒真是破天荒头一回。此时回头率绝对超百分百的洛珊珊脸上的表情还上有些紧张:“宝宝,你看我这样儿行吗?去你家见家长还算大方得体吧?”
今天倒是没穿拖鞋的斐大少绕着忐忑的洛美女走了一圈,不停摇头,看得洛美女心里又一阵紧张,良久,斐天才才笑道:“有你这样的儿媳妇儿,老头子和老太太睡着了该笑醒了!对了,你给他们都准备啥了?”
洛美女这才满意地勾起斐大少的胳膊:“给老爷子买了块玉,给叔叔准备了一只百达翡丽,阿姨那边准备了一套化妆品。”
斐大少心疼道:“乖乖,单一块玉就不少钱吧?嘿嘿,老爷子就好这口儿。就是百达翡丽给老头子有些糟蹋了,他整个就是一暴发户,光知道什么金表了,老太太这几年倒真是好上了化妆,也铁定对她胃口!”
得到了斐大少的肯定,洛美女才稍稍心安,拉着斐宝宝一直上车,临上车前,下意识地远远看到一个年纪不大、戴着银色大耳环打扮得很潮的漂亮小姑娘一脸不开心地看着这边,也没太在意。
斐大少忙着改车、带媳妇儿见公婆的当儿,苏州这边,早己是风起云涌。
第一百四十四章 风起云涌(二)
更新时间:2011-11-04
(细心的朋友可能发现了,羽少写书不求赚钱,本来就是一爱好而己。最近每周我会停更一天,整理一下思路,顺便当放松休息一下。羽少丫丫电子书不出烂作,更不想写小白文让大家吐糟,总之一句话,我写得舒服,大家看得也爽,每天字数少了点,但贵在坚持。还有,顺便说一句,大家空了的时候,不妨去书评区多留留言,说实话,很多的时候羽少想偷懒和停更的时候,都是看到你们的书评才坚持下来的!总之,谢谢支持,看书娱乐,健康身心!)
四个悍匪级的杀手被风风火火赶来的葛大警官直接带走,回了刑警大队直接上*内网对照,果真如李云道所料,就算不加上这次伤人罪,之前犯下的命案足够这四人被分别枪毙十回。
“这四个家伙居计都是惯犯,嘴硬得很!”刘晓明一脸铁青地回到办公室,分别关在四间审讯室里的嫌疑犯很是让他头疼。
“没事儿,看看,他们跑不了的!”葛青指了指电脑上显示的a级通缉令,“四张通缉令,都点明了如果拒捕可以当场击杀。江西那边曾经出动过武警搜山抓人,结果一死五伤,你想想,如果真让我们碰上这四个人,会是什么结果。”
看到网上通缉令,刘晓明先是兴奋,听了葛青的话后,面色不禁严肃起来,“这么说李云道这两个手下真的不止是有一两下子那么简单喽。”
葛青点了点头:“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又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通缉令,“晓明,你有没有办法查查李云道那两个手下的底?”
刘晓明为难道:“单知道名字还有些难度,毕竟中国人口太多了,而且他们很可能用的是假名。”
“那就先慢慢查查看,这事儿急不来的,另外你手头城北那件杀人案办得怎么样了?韩局也真是的,这案子明明是我接手的,还要挪到你们组去!”葛青一脸不满了看了一眼局长办公室的方向。
刘晓明这才换作笑脸:“我的葛大美女,韩局那也是为你好,换作是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葛青给了他一记白眼:“我倒宁愿跟你换换。”
刘晓明心里苦笑道:我要是副市长的儿子,还真不乐意来刑警大队干这份又累又危险的活儿,去哪儿不是一样挣钱养家。不过,刘晓明却真是主动要求来刑警队的,当然,是踏着葛青的脚印进的市刑警大队,这里头有没有一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对了,安排在润园周边的兄弟有没有发现什么新动向?”
“真被你中猜中了!”刘晓明拉了把椅子坐到葛青对面,一脸兴奋地低声道,“这两天秦家可热闹了,前前后后进驻了十多人。据‘前线’兄弟的情报,这些人应该都是军队退役下来的好手,而且,有线报说这些人是从东山方向来的。”
葛青秀眉微动,又看了一眼网上通缉令,低声急道:“你让前线的兄弟机灵些,这些天估计有大事儿要发生了,没准儿这回我们能捞到几条大鱼。”
刘晓明愣了愣,忙点头:“嗯,我会让他们留意的。审讯室里的四个人……”
葛青莞尔一笑:“你就跟他们说,如果不交待,就当没事发生,放他们出去,看他们说不说。”
“啊?放人?”
葛青笑道:“现在出去是立马被人乱刀砍死,呆在这儿起码还能多活几天,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选?”
“那我现在就去!”
看着刘晓明匆匆离开的背影,葛青的脑中又浮现了那略显苍白的南方面孔。
此时,这张苍白的面孔却更加湛白,白得有些可怕。刚刚那一刀居然真触及皮肉了,如果不是蔡桃夭拉他一把,以悍匪的臂力,那一刀没准儿真能把李云道的颈椎砍断。
李大刁民不是没有见过血,更不会没见过自己的血,一道刀口子从左肩拉到右肩,幸好李云道肩背上的皮肉还算厚实,只是伤了皮肉见了血,没有伤筋动骨。但却确确实实把王汉和马朝两人吓得魂不附体,军人对于任务有种近乎天生的执着,李云道的安全就是他们的任务之一,如果李大刁民真出什么事情,两人这辈子估计就真的没脸再跟人提起蔡家女人口中的那三个字了。
坐在病床一侧的蔡桃夭刚刚也难得花容失色,本来以为李云道坎坎躲过一劫,却没想到还是受了伤。王汉和马朝本想跟着去刑警大队,可一见李云道受伤,连忙火速将他送到秦家占大股份的私立医院。医生缝伤口的时候蔡桃夭站在李云道身后,看到那道接近30公分的伤口,就连司空见惯的王汉马朝都觉得触目惊人,反倒是蔡家大菩萨一脸镇定地执着李云道的手。李云道没让打麻醉,直接让医生缝针,疼得咝咝直抽凉气儿,却还是一脸笑意地跟蔡桃夭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笑话。
李云道的背后本来就有一片恐怖不堪的伤痕,现在又多了一条刀疤,看着疼痛却镇定不吭气的李云道,蔡桃夭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欣赏,些许疼惜,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懊悔。蔡桃夭做事向来下了决定后就极少会反悔,可是这一次她甚至有些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到真颇有几份“悔叫夫婿觅封候”伤感了。
缝了针,打了一记破伤风,医生只吩咐休息静养,又特意开了一间安静的vip病房,反正秦系一脉的人在这里看病从来都只记帐不花钱的,医生似乎也知道李云道的特殊身份,所以在施医用药上丝毫不吝啬。
进了病房,王汉和马朝识趣地借口办手续退了出去,将vip病房留给了李云道和蔡家大菩萨两人。
可能是因为没有打麻醉,李云道的额头上不停地淌着冷汗,蔡桃夭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汗,一个趴着不动,一个忙前忙后,很协调,倒颇有些相濡以沫的氛围。
“媳妇儿,万一我真要这么躺一辈子,咋办?”
拿着热毛巾帮他擦汗的蔡家女人笑道:“怎么办?凉拌?真想我照顾一辈子?”
“那敢情好,可是咱舍不得呀,这么标志一媳妇儿,一辈子就这么被我这陀玩意儿糟蹋了,我就算乐意也怕被口水淹死。”
“三儿,等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也会这么照顾我吗?”
“那肯定的,等你老了,我也老了,你走不动我抱着,抱不动我就背着,背不动就用车推着,如果你牙口不好,咱嚼碎了一口一口喂着……”
“不正经!”蔡桃夭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在李云道头上拍一下。
李云道却突然正色道:“如果我正瘫床上一辈子,你就回北京去吧。”
蔡家大菩萨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
疼得声音有些哆嗦的李云道将脸埋在枕头里,含糊不清道:“我给不了你幸福,最起码我不能放弃让你幸福的机会!”
第一百四十五章 蔡家老四
更新时间:2013-02-08
由于打了麻醉针,李云道很快就趴在枕头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蔡桃夭帮病床上的男人盖好被子的时候,看到那张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年轻面孔上眉头紧锁,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男人的脸庞,用只有自己听到的轻声喃语:“如果没有你在身边,何来的幸福?”说完,轻声走出病房,却看到王汉和马朝两个年轻小伙子一丝不苟地守在病房门口,两人眉色间均带着欠意。
“蔡小姐,都怪我们太大意了,您放心,再有人想接近三哥,除非从我们兄弟俩的尸体上踏过去。”
蔡家大菩萨面无面情,一如站在昆仑采玉道上的冷酷,但言语间却还是不忘帮自己家男人收拢手下的心:“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我也有责任。不过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眼下敌暗我明,黄梅花不在,三哥又受伤了,有些事情,还需要你们兄弟多操心。”
王汉和马朝都是不擅言辞的军中男儿出身,都只是使劲一点头。目送蔡家大菩萨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这两个面对北疆红毛子都面不改色的铁血男儿却不约而同地擦了擦额色的冷汗,相互对视一眼,似乎都很困惑,那位在他们看来弱不禁飞的蔡家大小姐身上为何会散发出让他们都心有余悸的杀气。
冲冠一怒为红颜,蔡家大菩萨走进电梯的时候已经在手机屏幕上找出了那个许久没有拨出过的号码。
上海,浦西。原法租界的一处民国建筑,据传这里曾是狡兔三窟的杜月笙私人公馆之一。杜月笙当年是法租界商会总联合会主席,而今这栋建筑仍旧保留着一个世纪前的法式风格。只是,最让人惊异的人,经过共和国这么多年历史长河的洗礼,公馆的内部居然也能被有心人修复成当年的风格。这里头具体如何操作、操作的繁琐程度和所要花费的人心物力和心血报出来绝对令人咋舌。虽然建筑的内外都保持着当年的风格,但是这栋“杜公馆”却早已不姓杜,具体姓什么,估计在大上海的范围里也只有那么少数几个人才心知肚明。恰好,今天这宅子的主人就选择在这里招待几位远到来的客人。
公馆二楼的豪华书房里烟雾缭绕,四个中年男人席地而地,一人手上一瓶京城特产的二锅头,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倒着八个空瓶,算起来,这应该是第三瓶。
公馆如今的主人,那个在长三角跺一跺脚就能有地震级能量的中年儒雅男人仰头猛喝了大口二锅头:“还是京城的二锅头地道,南方的酒,软绵绵的,喝了忒是没劲道。”
“那你也不经常回去看看?”坐在他对面男人是军人模样,军服挂在书房的衣架上,赫然是一穗一星,相响响的少将,军级干部,但是此时也喝得满脸通红,右手撑在身手,拿着酒瓶的左手腕搁在左膝盖上轻轻晃动。
儒雅的中年男人苦笑自嘲道:“我不是被赶出家门了嘛。”
“啥赶不赶的?我就不信你们家老爷子真不要你这个儿子了,四哥,我不是说你,当年那事儿呢,你家老爷子是过份了点,但是你也太冲动,毕竟老爷子是爬雪山过草地熬过来的,战争年代习惯了说一不二,你让让步,哄哄他不就过去了嘛,也没有必要弄得像现在这般……”说话的是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男人,同样席地而坐,如果这会儿有外人在铁定大吃惊,这可是在西部省份的六点半新闻里固定出现大人物。
“其实,我倒觉得老四这样挺好,这么多年在上海没有白待,瞅瞅,当年的杜公馆如今变成蔡公馆了,没准再过几十年,四哥也是杜老大一样的传奇人物。哎,这就是差距啊,想当年老四带着我们三个联手在大院里头敲闷棍,现在大鹏少将军衔了,明子,据说你过了年还要再往上挪一挪对吧,老四呢,在长三角也是风生水起,就我,窝囊废一个。”
“一边儿去!”叫的大鹏军人笑着用酒瓶子磕了了那家伙一下,笑骂道:“陆中华,你小子还窝囊废?中国石油的头脸人物啊,前两天在京城被最大的那位叫去谈话了吧?听说还一起在中南海吃了午餐,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揣着金子装王八,没你这样儿的!”
叫陆中华中年男人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咱哥四个走一个,你说多少年我们四个才能聚一回啊?我们仨个还好,逢年过节回趟四九城还能说说体心话,老四是发了誓不踏入北京城一步的……”
陈明皱了皱眉头,看向蔡家的大纨绔道:“老四,当年的气话归气话,一家人的血脉连系,总不是你说不进京城就能割得断的吧?”
高大鹏也趁着酒劲儿,跟着劝道:“老四,我相信这些年你也不会一点儿都不闻不问老蔡家的事情吧?反过来说,你家那位老泰山也不会一直不过问你的事情,去年春节我去给老人家拜年的时候,他人家拉不下面子问我,让你二嫂来问我你的近况,说到底了,还是一家人嘛。而且,我相信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你们家和老蒋家为了夭夭这丫头的婚事,我打得不是一般地厉害。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家老大是不是昏了头了,怎么会琢磨出和亲这条路子的?听说老爷子知道后罚他在祖祠里跪了三天三夜。”
蔡修戈冷笑道:“蒋家以为他们家那位铁定进中枢了,沉默了这么些年,自然开始翘尾巴了。”
陈明轻哼一声:“中枢?那是一年半以后的事情,他们道是如意算盘打得挺响。”
趁说话的空档,陆中华从手边的特供小熊猫抽出四支烟,一人一根,轮流点火,深吸一口接道:“蒋家想得挺美啊,进不进得去是不是还要问问我们蔡高陈陆四家的老北斗吧?”
“中华,你别乱说话!”高大鹏是军人的谨慎作风,喝高了也不忘提醒小心隔墙有耳。
“我怕个球!大不了被我家老爷子罚去中东看油田。”陆中华笑道,还是小时候跟在蔡修戈身后敲人扛棍踩人拎枪的无赖模样。
四人齐声大笑,只是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蔡修戈看了一眼手机,没有像应付刚刚的来电般摁掉,而是速度拿起手机:“桃夭,我是小叔。”身边三人同时看向一脸严肃的蔡修戈。
“好的,我知道了,我派人去查。”放下手机,蔡修戈道,“夭夭这丫头到苏州了。”
“那让她过来呀,这丫头的酒量那是杠杠的,她十二岁那年就能把一个警卫连喝趴下。”高大鹏显然也很是疼爱这个小侄女。
陈明和陆中华也同时道:“让她过来陪咱们唠一唠。”
蔡修戈却苦笑道:“估计悬,她说她在陪她老公。”
怦!怦!怦!三个酒瓶落地,三位曾经的四九城纨绔如今各执一方的大吏同时目瞪口呆:“夭夭结婚了?蒋家?”
蔡修戈笑道:“你们没听说上回订婚那天,蒋家小子在北京饭店门口被人踩的事情?”
三人恍然大悟。蒋家大公子在订婚当天被情敌悍然揿翻,然后还狠狠地踩了几脚,这对于如日中天的蒋家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为了压制蒋家的反弹,蔡高陈陆四家都是出了力气的,所以另外三人对李云道也不算陌生。
陆中华啧啧有声道:“那小子我没见过,但听着就对脾气,有机会我这个当叔的一定要好好儿跟他唠唠,能让姓蒋的小子直接哑巴吃黄连,不是一般地功力。”
陈明却摇头道:“那小子是揍舒坦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帮他擦了多少屁股?”说完,这位在西部省份蒸蒸日上的政治明星却笑了起来:“不过,能替我们揍蒋家那小子,我还是支持的,毕竟我们年岁大了,有些事情,不好意思直接动手了。”一句话暴露了当年跟着蔡家大纨绔敲闷棍的活宝本质。
高大鹏倒是粗中有细:“这么晚打电话,丫头是不是碰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驻苏州的军队南京军区的装甲部队,有事儿我打个电话给他们政委就行。”
蔡修戈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还是我亲自来操刀比较好,这事儿还真有点儿棘手。”
另外三人不再言语。有些事情,需要特定的人才能解决,在灰色地带,无论是在东南军区执牛耳高军长还是陈省长,又或者这口无遮拦的陆董,都是比不上有儒魔之称的蔡家老四。
蔡修戈想了想,才道:“秦老爷子被人惦记上了。”
三人同时大惊:“京城那位?”
“应该不是,以那位现在的位面和当初达成的协议,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我担心有国外的势力渗透进来。”
陆中华这回倒是不嬉皮笑脸了:“你这边查着,我这边也查查看。”说完,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晚上到我住的地方来一趟。”中国石油的分公司遍布全球,除了石油开采和勘探之外,还承载了一个跟新华通讯社接近的功能,这一点,不足为外人所道。
一时间,整个华东风起风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更新时间:2013-02-11
入夜,拙政别墅内静谧无声,往常在这个时候偶尔出现的狗吠声也销声匿迹,昏黄的路灯将察猜的影子拖得老长。察猜是泰籍华人,很小的时候就被一个泰拳高手收养,三岁练拳,九岁开始打擂,十二岁开始杀人,跟他相比,大陆的一些号称跨省逃窜的大枭级人物都只能望尘莫及。察猜的脑袋在国际刑警悬赏榜上值500万美元,几乎所有贪图这份奖金的人都成了他的拳下亡魂,只是估计连国际刑警内部负责察猜的专案组都想象不到,这位国际杀手榜上的佼佼者已经在中国江南的千年古城潜伏了近半年,在这个古色古香的高端别墅区更是以保安的身份隐藏了三个多月。一身保安制作的察猜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幢仍旧亮着灯的别墅,冷冷一笑,一如以往杀人的前奏。果然又是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散发着悠悠檀香味的别墅书房内也一如既往地幽静,但是一向在这个点上已经入睡的秦家老爷子居然仍旧精神抖擞,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黑白棋盘,如此胶着的局势下估计连国手大师也难以分出此局黑白双方到底谁占了上峰。大小双一左一右托着腮帮,一脸崇拜地看着跟老爷子对弈一整晚却始终未曾落下风的十力,两颗刚刚进入青春躁动期却仍未脱离幼稚的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十力的时不时给他们带来的震撼。
“哈哈哈,十力小友的棋力果真不同凡响,十步之内,我必输,大意了,大意了,这回我老头子认输,认输啊!”秦孤鹤放下手中的棋子,丝毫没有因为输棋而影响情绪,相反,却略带好奇地看着十力小喇嘛:“这棋是你们大师父教的?”
终于赢了秦孤鹤,十力小喇嘛的可爱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小缝:“棋是云道哥教的,以前在山上不念经的时间,云道哥就会拉我打谱。”
“这么说,云道的棋力比你还要厉害?”秦家老爷子倒有些吃惊了,以眼前十力的这番棋力,普通人没有二十年是绝对达不到这种功力的,资质好一点的十年,可是眼前的小家伙不过才七岁呀?但想到七岁的小家伙可以直接读初中的课程,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刚刚赢了秦孤鹤的十力嘉措翻了翻了白眼,咬着薄薄的下唇道:“云道哥嫌我下得太臭!”
大小双同时鼓掌:“那爷爷更下不过我师父了!”
老爷子倒也不生气,相反更觉得自己慧眼识人,李云道这孩子是难得的好苗子。“好了,不早了,你们先回去……”老爷子刚想端茶送客,却突然看到小喇嘛一脸凝重。
杀气。在情报战线出生入死近一辈子的秦家老爷子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如此浓烈的杀气。
轰!一声巨响。书房的门居然被人硬生生地一脚踢碎,下一刻飞进来的是两具尸体,看样子已经被人扭断了脑袋,正是李云道之前安排在老爷子身边负责安全的特卫成员。老爷子连忙把三个孩子护在自己身后。
一身保安制服的察猜一步一步地缓缓踏入房中,声音如同铁桶水泥地上滚过般难听:“不用看了,你的那些所谓的特卫都被我解决了。”赤手空拳的察猜终于出现在书房中,边走边褪去保安制服,露出一身精壮而具爆发力的古铜色肌肉。察猜很喜欢这种玩弄猎物的感觉,他甚至很讨厌用枪之类的热兵器,连刀都不屑使用,二十多年的泰拳让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进化成了实实在在的杀人利器。对他来说,眼前这个年过七十的老家伙已经和死人没有人太多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还能喘气的老家伙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让他好好儿享受杀人的艺术。
秦孤鹤看了一眼被踢碎的房门,风淡云轻般笑道:“四一年打日本鬼子,日本人想要我们的命,结果他输了,我还活着。四八年在重庆跟老蒋拼命,cc和老蒋都想要我的命,结果他们跑去台湾了,我还没死,五三年打美国鬼子,他们走了,我还活着,后来又打越南黄皮猴,对付北疆红毛子,我老头子还好好儿地活着。所以,年轻人,你也想要我的命?”
“有人花一个亿买你的脑袋!”察猜残忍地笑道,“真想不明白,一个糟老头子的命,居然这么金贵,原以为你身边除了黄梅花应该还有些像样的高手,却没想到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垃圾。好吧,看在你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份上,临死前,可以满足你最后一个要求。”
秦孤鹤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倒是真汉子,放到这三个孩子,他们都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察猜蔑视地看了秦孤鹤身后的大小双一眼,两个小家伙刚刚被吓了一跳,这会儿都缓过神来了。大双抓住秦孤鹤的衣袖,轻声道:“爷爷,我们不走,我们要和你一起。”小双也恨恨道:“师父说,做男人就要有做男人的担当,我们不走!”
察猜却轻哼一声:“原本还想给你们一个机会,算了,多杀一个跟少杀一个,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送你们四个一起走,黄泉路上老老少少的也好有个伴……”说着,察猜右脚掌轻轻后蹬借力,随后整个身子如同大鹏般腾入半空,钢锤般的腿扫向秦孤鹤的脖子,这一击看似轻巧,但受过这一腿的人才会知道这足以断金裂石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腿未到,劲风已经到,秦孤鹤已经拉开架势,俨然是想用太极中的四两拨千斤的巧力避开这雷霆一击。一拉一推一引一撞,先是四两拨千斤化解那千钧之力,而后又是一记“贴山靠”,闪电间察猜的身子已经倒飞了出去。只是察猜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安然落地,落地的瞬间,察猜一脸阴谋得逞的奸笑。
果然,秦孤鹤的身子忽然前后晃动了一下,飞快撑到后面放棋盘的茶几加上有大小双搀扶才没有倒下。“你居然用毒?大名鼎鼎的轰天锤察猜居然用毒?”秦孤鹤轻蔑地笑道,但是显然察猜抹在腿脚衣物上的毒药毒性很强,秦孤鹤的面色已经微微发紫。
“能取了你的性命,破一两次例又如何?”察猜残忍地笑道,“中国情报系统的泰山级人物的脑袋,一个亿的价格太便宜了……”察猜的瞳孔突然收缩,一只灵巧的小手飞快在秦孤鹤身上点了数下,封往数处血脉,而那个穿着暗红色喇嘛服的身影己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近。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云南的过江龙来了
更新时间:2013-02-11
从十二岁首次杀人开始,察猜的拳下亡魂可以算是不计其数,到底杀了多少人,察猜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无论是在黑拳擂台上面对最强的对手,还是改行当杀手后十步杀一人,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像现在这般的惶恐。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一种生物本能地对于死亡的恐惧。可是察猜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上去刚刚脱奶年纪的孩童为何能给他如此大的威压。
十力小喇嘛轻叹一声“大日如来,罪过罪过”,一如既往地佛息浩瀚,刚刚眯成一条小缝的眼中此刻却闪动着非同一般的光芒。
察猜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言语,深吸一口气,第二波攻击如滂沱大雨般呼啸而至。十力再次发出悲天悯人的轻叹,这一叹的间隙就已经轻松地化解了察猜的十多次致命攻击。而此时的察猜终于知道自己今天是碰上真正的高人了,每一击都使出了全力的力道,泰拳,本身讲究的就是刚而猛,可是他的每一击的力道却如同打在棉花上一般石沉大海。
终于,十力轻喝一声“吽!”正是六字真言咒中的金刚部心,以佛之力普渡众生,柔绵的掌劲恰好落在察猜的左胸口,在国际杀手榜上能挤入前二十的大杀器终于在一声轻叹后飘然落地,至心脏被十力震碎的那一刻,他也没有能够想明白为何今天会输给一个七岁的孩童。
“唉,大师父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十力看了一眼双目瞪圆的察猜,退回秦孤鹤身后,盘腿闭眼,轻声念经,赫然是《仞利天宫神通品》,《地藏本愿经》的第一品咒。
刚刚察猜出手,大小双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尘埃落定,再次回过头去看“十力小师傅”的眼神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两张小嘴巴都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显然不是很敢相信眼前发前的一切。秦孤鹤原先倒是知道小喇嘛深藏不露,却没有想到有这般功底。见十力在念经,秦家老爷子也没有打扰他,只是走到那张红木书桌前,桌上有两部电话,他拿起的是那部许久都没有用过的红色电话。电话似乎很快就通了,老爷子的声音很深沉:“我是秦孤鹤,都动起来吧,再不动,那些魑魅魍魉真以为我朗朗大中华真没人了!”
良久,一卷渡人的《地藏经》终于收尾,十力缓缓睁眼,哪还有刚刚一掌震死刺客的彪悍模样,小脸蛋上一脸委屈:“大师父知道了肯定又要责罚我了。”
“没事没事儿,你不说,我俩不说,我爷爷肯定也不会说,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了!”小双急吼吼地凑上去,“大侠,有空教两招呗?”
“去去去!”大双把小双拉到自己身后,伸手在小喇嘛额头边作扇风状,“嘿嘿,嘿嘿,十力,我请你吃冰激凌!”
小双急了:“我请哈根达斯!”
书房里巨大的动静终于将另外几幢别墅里的特卫招了过来,看到一片狼籍的书房和地上的尸体,顿时恍然,懊恼万分,倒是秦家老爷子将一群小伙子安抚了一通,最后让他们把里里外外都“收拾”一番,带着三个孩子住到了大小双的别墅内。
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手机铃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也将李家大刁民从熟睡中惊醒。麻醉药的药效己过,微微0一动就牵动了身后的伤口,疼得李云道龇牙咧嘴。“你别动了,我帮你拿。”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却不是蔡桃夭。
借着医院走廊透过房门玻璃透进来的光,趴在床上的李家大刁民看到一对迷人的眸子和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白皙嫩美的粉颈上那朵诡异却妖艳的牡丹纹身。不是阮家大疯妞还能有谁?
手机是阮家大疯妞儿上回扔给李大刁民的宝贝诺基亚,怎么也摔不坏的古董级机型。很熟练地摁了接听键,阮钰拿着手机贴在李云道的耳朵上。“三哥,救命啊……”手机里传来赖远的求救声。
趴在床上的李云道皱了皱眉:“怎么了?”
“三哥,觅渡桥这边的场子被一帮云南人砸了,他们……啊……”手机里又传来赖远一声惨叫,“三哥……”
“听说你是这边场子的当家的?”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普通话不是很好,带着云贵一带的地方口音。
“是,你先放了兄弟,有事情等我到了当面谈!”
“放人可以,但要看兄弟你给什么样的价码了,来吧,我在你场子里等你!”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不容李云道解释半个字。
李云道苦笑着摇了摇头,双手同时用力,试着起身。
“你干嘛?你丫不要命了?”阮家大疯妞儿一急,京腔就出来了,“我可答应蔡家的小妖精好生看着你的,你要在我面前翘辫子了,姐我以后就不用在四九城里待了,忒没面子了!”嘴上说着,但阮钰还是好心地搭了把手,把李云道扶了起来,另一只手随便把病房的灯打开了。
天气冷了,阮钰终于不是露出两条大白腿外加沙滩十字拖的彪悍装扮了,但是今儿一声火红紧身皮衣的打扮似乎丝毫不输给她夏天的性感火辣。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阮钰被李云道的眼神看得有点儿心慌慌,不过阮家大疯妞儿的气场是怎么都不能输的。
“大姐,我要换衣服,难不成你要看着还是要亲手帮帮忙?”
“呸!谁你是大姐,姐明明就是宇宙无敌超级青春美少女!”阮钰嘴硬,但看到李云道被伤口折磨得有些变形的脸,还是劝道,“哎,你个死刁民,别硬撑了,有事儿不能让别人去做吗?”
“别人能代劳,我犯得着折磨自己吗?”此刻李云道的脑子已经飞快地转动着:云南人,那应该是周福刚那边的人。可是周福刚在高速上被大货车撞死了,本来以为是他们内部黑吃黑,现在看来这里面还有隐情。可是赖远把电话过来了,那儿明明是他哥哥赖九的场子,要找也要找赖九才对。赖九不出面,要么想试试自己的底子,要么就是存心想摆一刀,不管怎么样,现在顶梁柱黄梅花不在,只好自己这根烧火棍硬着头皮上了。
病房门口王汉和马朝两人还一丝不苟地站着,而是门口的椅子上还坐着让李云道意想不到的两人:斐宝宝和他的洛美女,估计刚刚怕把李云道吵醒了,所以只在门口坐着。听到门响,斐家大少也醒了,一看到是李云道,立马起身:“哥,你没事儿了?”但看到李云道苍白的脸又不像没事人,“这么晚了,还去哪儿?”
“觅渡桥那边的酒吧出了点事情,我要过去看看。你和珊珊都回去睡吧,我没事儿。”
“别呀,你都受伤了,有事儿请梅花叔出面呗!”看来,斐宝宝还不知道黄梅花去美国了。
“黄叔去美国办事情了,而且,就算黄叔在,也不能事事都靠别人。”
斐宝宝知道李云道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回头的,当回头对洛珊珊道:“你先回去,也不早了,我陪我哥走一趟去。”
李云道刚要阻止,对人情世故了如指掌的洛美女赶忙道:“也好,我跟过去还多个负担。哥,你就让宝宝陪你走一趟,听说你生病了,宝宝连家都没回,直接从上海杀回苏州了。”洛珊珊不知道为何斐宝宝会对李云道如此上心,虽然今天没能去斐家见家长,但是聪明如她这般的女孩子自然知道眼下的重点在何处。
“阮钰,要不你也回去?”李云道小心翼翼地问身边的阮家大疯妞儿。
大疯妞儿轻哼一声:“好不容易逮到件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
李云道知道阮钰是不放心他,也不劝她,只是看了一眼前方的走廊:“走,我们去会会那位从云南跑出来的过江龙。”
第一百四十八章 欠我一条命
更新时间:2013-02-22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阮钰将手上的奥迪q7的钥匙扔给王汉,等王汉从停车场取来车时,一向眼高于天的阮家大疯妞难得地小心翼翼地扶着李云道上车,上车后还反反复复嘱咐王汉开得稳当些,似乎生怕李云道再撕裂了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斐家大少爷也把宝马的钥匙交给马朝,死皮赖脸地蹭到q7的副驾上,还美曰其名为给三哥保驾护航以免惨遭阮钰姐的毒手。阮钰闻言出人意料地没有发飚,反倒是白了李大刁民一眼说,我倒是想来着,就怕蔡家那位冲回来找我拼命。斐宝宝立刻回头冲李云道挤眉弄眼说,哥,要不你辛苦一下,把两位貌若天仙的妖精姐姐都给收了?李大刁民苦笑不语,大腿的肉被阮家大疯妞掐住,痛得连背上的伤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幸好阮钰也只是浅尝辄止,只是那些倾国倾城的脸上却黛眉轻皱:你干嘛把自己逼得这么辛苦?这种事情,让下面人出面去解决,你又不是消防队的,哪儿失火救哪儿,秦家诺大的产业,少了你东奔西跑,也不见得在一两天里就能轰然倒塌。
李云道没有立刻回答,苦笑的表情让坐在副驾位置上的斐宝宝都微微心酸。良久,李家大刁民才缓缓道:有烟吗?
王汉是特种部队的狙击手出身,为了不在身上留下任何气味,所以养成了不抽烟的习惯,阮家大疯妞抽的是国外的女式烟,这回终于没有冒冒失失地拿出来,反倒是斐家大少爷从前面递来一支烟,在苏南一带很流行的南京,不贵,十几块一包,很难想象开着改装款宝马z8零花钱如东去流水般的斐家大少爷会抽这种十块出头的平民烟。
阮家大疯妞静静地从那个没有任何logo却价值不菲的手包里拿出一支精致的银色火机,帮身边这个被疼痛折磨得脸色苍白的男人点燃烟。抽了几口烟,又呛了一次,看得阮钰撇嘴:你丫不会抽烟,装什么王八?
等第三口下去的时候,微微的烟醉让李云道背后的疼痛略微减轻。
老喇嘛说烟草有镇痛的作用,看来这回他没撒谎。又抽了一口烟,李云道的脸色才微微地恢复了些血色,将头轻轻靠在前座的头枕上,喃喃道,阮钰,你知道嘛,这个世上有三种人,第一种人生来就是龙,修炼五百年,那就是龙王,第二种人生来是鲤鱼,修炼五百年他能鲤鱼跳龙门,那就是龙,第三种人他连鲤鱼都不是,充其量就是只泥鳅,先修炼一千年才能成那锦鲤,再炼上五百年或许才有一跃成龙的机会。可是你知道吗,我连泥鳅都不算,我也不知道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不是龙门,可是我心里清楚,错过这个机会,到我死了,葬在山上那破喇嘛寺的大树底下,我怕我会死不瞑目……
阮钰扶着身边男人的肩头,在他闷头抽烟喃语的时候,仔细看着那张脸的清晰轮廓,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阮家大疯妞突然发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最柔弱的地方,似乎被身边这个男人轻轻触碰了一下。风起,涟漪不止。
觅渡桥离医院并不远,王汉也开得很稳,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莲色皇朝“酒吧。”莲色皇朝“是秦朝集团旗下酒吧经营公司的主线品牌,在高人指点下,用不到五年的时间,就让莲色皇朝的品牌遍布华东地区的二十多个城市,如今的莲色皇朝,算是沿海城市的夜生活中一道亮丽风景线,这也是一直以来赖九最为得意的杰作,也成就了他如今跟文彬叫板争权的底气。
李云道一下车,就感觉到了异于往常的氛围。前段时间黄梅花带着他把这些大大小小的场子都一个不拉地跑了一圈,上次来的时候,莲色皇朝门口连停车的地儿都找不到,今天虽然已经凌晨两点,但正是夜生活嗨到高潮的点位,莲色门口却只是稀稀拉拉地停着几辆算不上值钱的中档车。
看到李云道下来,门口指挥停车的保安迎了上来:”三哥!“王汉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把保安挡在离李云道几步远的地方。
保安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胸脯挺得笔直,看上去应该是退伍军人的身份。”你认识我?“李云道微微诧异。
保安脸红了红,笑道:”上回您跟黄总一起来的时候,我远远地瞅了一眼,我叫李安,是这儿的保安。“
李云道点了点头,王汉面无表情地退到李云道身后,但是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叫李安的保安。”李安是吧,今天这里里外外的,是怎么回事?“
李安倒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一听说听说来李云道问的意思,当下想了想道:”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段日子好像财神爷都绕着我们莲色跑,这都一边几天了,场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倒是周边的酒吧,往常都不如我们的,这几天生意好到爆。加上今天里面又带了一帮硬茬子,都带了硬把子,把远哥困在里面了,他们说九哥的电话打不通,喊了主事儿的来,我没想到是三哥您来了……“李安做了个枪的手势,却倒没见到他怎么害怕,相反李云道倒是从这小伙子眼里看到了几丝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
李云道看了李安两眼,发现眼前的小伙子的确是个聪明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几天的情况说清楚了,还暗暗提示李云道,今天这里面不太平,估计有大麻烦。李云道点了点头,转身对斐宝宝道:”你就别进去了。“
斐家大少爷立马耍无赖:”哥,你要不让我进去我明天就跟桃夭姐告状,说你把阮钰给办了……哈哈哈……“
李大刁民无可奈何道:”进去也行,王汉,你帮忙看着他,有事情,你带这娘们儿和宝宝先出去。“
”三哥,这……“王汉很为难,他的任务就是保护李云道的安全,今天已经失手一次了,如果再失手,他真要像蔡桃夭说的那样无脸见老部队的战友了。
李安倒是个知趣的小伙子,立马道:”三哥,你放心好了,我护着这位女士和小兄弟,担保他们不会出事。“
李云道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弓角和徽猷的武力值,但是李安有些功夫底子,李云道在耳蠕目染下,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看是那双蒲扇一样的手,估计铁砂掌的功力就不下十五年。
由于对方亮了枪,酒吧里的客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一群服务员和高薪聘请来坐场子的年轻女孩子凑成一堆,躲在角落里面,远远地看着灯火辉煌的酒吧中间。
莲色酒吧李云道来过一次,但也是走马观花,唯一的印象就是中间的舞台是做成莲花状的,据说曾经请过一些二线的明星在这里开个人见面会,其中一位现在走上一线圈子的女大腕就在这朵莲花中有过半裸狂舞的纪录。今天酒吧不再像上次那般昏暗嘈杂,但是复古的新亚洲主义的装饰风格似乎更适合那些让人醉眼朦胧的闪烁灯光,此刻的金碧辉煌看上去反倒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酒吧中间的桌椅已经倒了一些,赖远趴在地上,被一个背影看上去很年轻的人踩在脚下,看不清面目,年轻人身后散开站着七八个浑身散发着血腥气息的彪形大汉,一看就是手上人命无数的那一类。赖远的这些手下往常对付一些小青年和小流氓还有些作用,碰到这种大恶大枭级别的人,一群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是站在年轻人对面,想救赖远,又不敢上前。
一看到李云道出现,最前的“绿毛”先反应过来,一改刚刚的弱势,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年轻人:“我们三哥来了,你有种别跑。”说着,还是下意识地看了地上的赖远一眼,赖远听到“三哥”两个字,也激动挣扎了起来:“你奶奶的东方不败,让老子起来,老子生剐了你!”
“哦——?”年轻人声音很尖,尾音拖得很长,顺着绿毛指的方向转过身来,看了走在最前面的李云道一眼,轻哼一声,又狠狠踩了赖远一下:“我以为你搬什么了不起的救兵来了,弄个走路都要女人扶的家伙过来,我身后的兄弟随便一根小拇指就能要了他的命!”
“想要我的命?那你就得比山上的熊瞎子还要命硬了!”李云道示意阮钰不要跟过来,自己独自缓缓地走上前来,王汉却一步不拉地跟在身后。
“熊瞎子?哈哈哈……”那年轻人笑得花枝招展,让李云道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到了徽猷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蛋,“本小姐五岁就上山逮熊瞎子,居然跟我提熊瞎子……”
小姐?李云道微微皱了皱眉,的确,不可否认,这小子的确长得很好看,基本属于跟秦家大小姐一个级别的祸水,可是要说他是女人,打死李云道都不肯相信——有女人会像土匪一样一脚踩在人身上,另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的?有几个女人会说话的空档还拿着瓶子吹威士忌的?又有几个女人会有一把大口径的格洛克随身携带?
“这位先生,你先把我兄弟放了,有话,跟我慢慢说。”李云道面不变色的穿过七八个虎视眈眈的大悍匪,走到那年轻人对面,扯了一把椅子,坐在那年轻人的正对面,冲趴在地上的赖远道,“有烟吗?”
赖远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云道,随后立马反应过来,趴在地上正要从裤兜里掏烟,被那年轻人又一脚踩子个结实,疼得赖远“哎哟”一声惨叫。
“先生?小子哎,你有种!本小姐就喜欢你这样带种的,来,拿枪来!”那美貌如花的东方不败一挥手,身后的一位就递上来一枝左轮手枪。一声脆响,转轮弹出,后方的悍匪大叔很知趣地送上来一粒子弹,将橙黄的子弹塞入转轮,又“洒”一声飞快轮去了数圈,又一声脆响后扳开击锤,啪一声将手枪拍在桌子上:“有种咱们玩玩这个,这才带劲,你也看见了,就一粒子弹,生死各由天命啊!你死了,我也就不计较了,带上兄弟回云南,屁都不多放一个,要是我死了,那算我倒霉,敢不敢?”年轻人一脸讥讽地看着李云道。
李大刁民看着她,突然问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这里头,一共可以放几颗子弹?”
“六颗!”
“说话算数?”
“不算数我吴巧巧就是你养的!”
李大刁民微笑点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做了一个让现场所有人都肝胆俱裂的动作,这个在昆仑山读了二十五年等身书后终于走下山的大刁民拿起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啪啪啪啪啪”连开五枪,连趴在地上的赖远都一个激灵吓呆在当场。
李大刁民一脸轻松地把那把柯尔特左轮扔回桌面,一脸恶趣味道:“好了,兄弟,轮到你了!”
“你……”吴巧巧浓眉微皱,随后舒展开来,哈哈大笑道,“我说那老王八怎么死在这片儿呢,奶奶的,碰到你这种真王八,他个假老王八不死才怪!”
李云道却笑道:“别扯没用的,快,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你。”
吴巧巧愣了愣,却丝毫没犹豫地拿起手枪,身后的悍匪大叔们齐齐变色:“大小姐,不能……”
吴巧巧立马横眉立竖,拿着左轮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喝骂道:“奶奶的,都给本小姐退回去!还他妈都号称是手里不下十条人命的大逃犯,有没有一点儿觉悟?姑奶奶跟我大兄弟闹着玩呢!”
悍匪大叔们一个个仿佛如丧考妣般地看着吴巧巧,以他们对眼前这位的了解,如果他们再上前一步,这位绝对有冲自己脑袋开枪的魄力。
李云道倒是心怀好奇地看着吴巧巧,心道这东方不败倒真是个妙人儿,看来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先抛开他到底是男还是女不说,明明知道最后一颗子弹会要了他的命,还敢继续下去,这份魄力也不是谁都有的。
眼看着吴巧巧深吸一口气,就想对着自己开枪,李大刁民倒是先道:“慢着!”
吴巧巧放下枪,笑道:“怎么?兄弟,舍不得你姑奶奶啊?也对,你姑奶奶我长得这般如花似玉,是个男人都会舍不得的。”
李云道也不搭他的话,只是自行起身道:“你欠我一条命。赖远,这位吴家兄弟你帮我好好儿照顾好,今儿晚上的消费都算我的。明天,我就不送各位兄弟出苏州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是蝴蝶就飞不出那沧海
更新时间:2013-03-02
名叫李安的保安很有眼力价儿,整个过程中他一直用自己的身子将阮钰和斐宝宝挡在安全距离之外,他应允了三哥,就要用一百二十份的注意力去保护身后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等刚刚被人踩得像一坨狗屎的赖远将云南那位貌似潘安但的确不是个男人的大格格送出莲色皇朝的大门后,王汉和马朝这两个从枪淋弹雨的战场上捡回两条性命的猛人居然同时发现,背后的衣服己被冷汗浸湿,不为别的,只为刚刚李云道毫不犹豫连开出的五枪。
夜色依旧微寒。李云道没有立刻离开莲色皇朝,没有一个客人的莲色此刻看上去就如同正坐端庄的美妇,少了妖艳,多了几份平实。但李云道没也没有在酒吧里呆着,灯都打开的莲色显得格外金碧辉煌,闪得李大刁民的眼睛有些生疼,最后,李云道却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斐家大少适时地送上一枝烟,点火,随后一屁股坐到他偶像的身边,没说话,眼睛却灼灼发亮,盯着李大刁民目不转睛。
“哥,你太神了,你怎么知道前五枪没有子弹?”
“我不知道,猜的。”李大刁民的答案差点儿让坐在他身边一脸崇拜之色的斐宝宝被自己的口水直接呛死。
“用猜的也行?”斐宝宝先是一脸惊疑,随后变成了惊恐,再接着看向李大刁民的眼神更为崇拜,“哥,你牛!”
李云道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后背的伤口痛得已经有些麻木,此刻的烟醉,只能让他颤抖的情绪稍稍平静。
“这样值吗?”阮钰去车里拿了一件风衣,此刻正将风衣披在李云道的肩上。柔情似水,阮家大疯妞难得才会表露出的情绪,如果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大洋彼岸的华尔街上要跌碎多少副眼镜。
李大刁民还是那句“我不知道”,这让阮钰或多或少有些怒意,干脆也挨着李云道的另一侧坐到花岗岩的台阶上,随后恨恨道:“活该你挨一刀。”
“死不了人的。大百斤的熊瞎子挠不死我,还能让刀砍死?”李云道似在解释,又似在自我安慰。
“那是枪,你以为子弹打进去飞出来,然后你又能像没事儿人一样活蹦乱跳了?疯子,简直是个疯子!”阮家大疯妞一把抢过李大刁民嘴上的烟,狠狠吸了两口,又塞回李云道的嘴上,仿佛这样就是对身边这个疯子的惩罚,可是明明这个疯子刚刚的举动吓得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李云道突然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阮钰的眼睛,良久,直到阮家大疯妞心虚地想移开目光时,他才缓缓道:“对不起。”
阮钰那张倾城如玉的脸缓缓升温,片刻后移开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你丫没对不起姐,姐又不是爹也不是你妈,凭啥为你操碎了心?”
李云道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眯眼打量着缓缓从停车场走回来的男人。
赖远的心情也很复杂,他完全没有想到今天晚上赖久会突然玩失踪,虽然苏州这边真真假假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他得了授意传去云南的,但是在既定的计划里,真没有让他被人踩的这一环节,更没有设计拿自己脑袋堵枪口的部分。远远地看着那个坐在台阶上抽烟的男人,赖远突然觉得有种让他自己心慌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来得很莫名其妙,也让身边赖九麾下头马的他有些说不出的慌张。
“三哥……”站在台阶下看着台阶上的男人,赖远费了老大的劲才喊出这两个字。李云道没有说话,只是眯眼打量着眼前身形气质都略显猥琐的中年男人。夜风突然劲道了起来,吹得站在台阶下的赖远头皮发麻,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由于眼前这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的男人的清冷睛神。
李云道缓缓地将烟头摁在地上掐灭,突然起身,说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的波动。“第一,事不过三。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第二,需要多久才能让这儿恢复原样?”
赖远看到李云道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存了今日估计再逃不过一死的念头,再听到台阶上的男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却如获大赦:“三哥,您……您放心,不出一个礼拜,我保证莲色的生意比之前更好。”
直到目送李云道一行人离开,也算在这个社会的灰色地带打滚了这么多年的赖远终于颤抖着舒出一口气,今晚被那婆娘用枪指着脑袋都都没有对着那个山里人的时候让人心存敬畏。对,就是敬畏,赖远突然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感觉最为贴切了。突然,他又想起了自家那位今晚怎么都联系不上的堂哥,不知道为何咬牙咧嘴做了一个很怪异的表情,随后坚定地走进莲色皇朝。
“你叫什么来着?”走进莲色,赖远指着正在帮几个瘦弱的女服务生搬桌椅的李安。
李安独自将一张厚重的大理石桌子移回原位,这才回头面无表情道:“李安。”
“好你小子!”赖远走上去,狠狠地拍了一下李安的肩膀,面色狰狞,吓得酒吧经理和服务员都躲得远远的,只是他的一掌在李安肩上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相反震得自己手生疼,不过他却不以为意,知道为何又拍了拍李安的肩膀,“从现在开始,这家酒吧你说了算。”
李安疑惑道:“三哥的意思?”
赖远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指着那位躺着“中枪”酒吧经理:“给你三分钟时间消失。”
之前的酒吧经理如丧考妣,出门时却碰到去而复返的王汉。
王汉没有跟别人多啰嗦,直接通知李安:“三哥让你先安心在这里呆几天,等他出院了自有安排。”
李安这才憨笑道:“中!”
一旁的赖远看着这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有些羡慕和嫉妒,又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一想到联系不上的堂兄赖九,又露出了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
回到医院的时候,居然东方已经微微露白。病房的阳台朝南,李云道没有立刻回床上休息,却是站在阳台上,看着东方的天空若有所思。一切似乎都来得太快了,很多信息很繁杂,但是千丝万缕总能找出些头绪来。病房的门突然开了,进来的却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孩子。褪下一身暗红的僧袍,此刻的十力穿着一身第十中学的校服,校服有些偏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终于让这个佛息浩瀚的孩子多了几份人间烟火的气息。
“云道哥。”十力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甩着略长的衣袖跑到阳台上,看到李云道对着东方沉思不语,这才掘起嘴巴,轻声道,“天凉,不然又要泡药澡了。”
李云道点了点头,幼年成天泡在药桶里的经历他并没有忘记,虽然老喇嘛的中药将他那已经踏入鬼门关的命给硬生生地抢了回来,但终究是比不上弓角和徽猷强大到变态的身体素质。
阮钰回酒店休息了,斐宝宝也被李云道打发回学校了,就连王汉也被李云道劝回去休息,门口现在只剩下马朝一人。
狭窄的病床上,李云道脱了上衣趴着,十力跪在病床的一侧,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把小翦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己经渗出血印的绷带,绷带滑落,己经缝合的狭长伤口此刻如同猛兽的血口般狰狞地张着。
先在李云道的伤口上倒了一层说不出名字的药粉,李云道立刻感觉到背上的疼痛减轻了几份。随后,十力手上又如同变戏法般出现了针线,针是最上号的普通绣花针,线却是小家伙刚刚进医院时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医用缝合线,十力的手法很轻巧,如果让护士看到,定会惊得目瞪口呆——应该只有那些执牛耳级别的外科手术医生才能有这么一手厉害的缝合技术,看来十力从老喇嘛那儿学来的,不仅仅是无边的佛法,老喇嘛大半辈子云游四海攒下的各类经验,似乎都毫无保留地传给了眼前的十力嘉措。只是小家伙的包扎技术似乎并不咋的,李云道看着自己被裹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的上半身,有些哭笑不得,回头冲十力说道:“老家伙没教过你怎么包扎?”
十力委屈道:“本来要教了,这不跟你下山了嘛。”
李云道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走了的话,秦爷那边……”
“黄梅花回来了。”十力似乎有些脱力地走到病房的沙发边,软软地趴了上去。
“嗯,那你也别急着回去了,就在这儿……”李云道才说了一半,就已经听到沙发上传来的微弱鼾声。
李云道起身拿了一条毛毯给十力盖上,趴到床上后却如何又寻不找睡意。摸到枕头下的手机,这才想起来,蔡桃夭走了,给蔡桃夭发了一条短信,三个字。
“媳妇儿。”发完,就趴在床上整理这些日子以来的思路。
没多久,手机响了,蔡桃夭回了短信。
“刁民,你还没死?”
“媳妇儿还没娶,不敢死?”
“死了也能娶媳妇儿。”
“死了咋娶?”
“殉情。”
“别,媳妇儿,咱还是处男。”
“剪了你。”
“媳妇儿,为了满足你的变态欲望,来剪吧。俺还有强大无比的双手和柔软的舌头,绝对让活寡一类的词跟咱媳妇儿绝缘。”
“去死!大刁民,去死!”
“别啊,媳妇儿,咱还是处男。”
“等你伤好了,媳妇儿帮你……”
“帮啥呀?”
蔡桃夭戛然而止,趴在病床上的李大刁民也没有不解风情地继续发短信调戏那位高高在上的蔡家大菩萨,而是满足地将手机放到枕头下,缓缓地寻着睡意。突然,手机又响了。
李云道赶紧看了一眼,却不是蔡桃夭。
“姐明天要飞纽约处理些事情,你给姐安份点,过两天再回来检查,你再敢玩开枪的游戏,姐从美国杀回来切你小j,一百刀。”正是回了酒店刚刚洗了澡上床休息的阮钰。
李大刁民笑了笑,言辞一如既往地凶狠,但字里行里的温暖,却也让李云道微微感动。
正要给阮钰回短信,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蔡桃夭。
“不许跟阮疯妞眉来眼去。”
李大刁民手一抖,差点儿手机掉床上——安了摄像头不成?
“你在我这儿安摄像头了?”李云道回短信道。
蔡家大菩萨却回道:“大刁民,你记住,我是大,她是小。”
“啊?啥意思?”
终于发出去的短信如石沉大海,估计另一头的蔡桃夭睡了。李云道给阮钰发了“好好休息,一路顺风”八个字,随后口中喃喃有词地睡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千里之外的厦门,某位倾城的大菩萨抱着床单笑得前俯后仰,等笑完,才看着窗外一望无际地海景道:“是只蝴蝶,就永远飞不出那沧海,阮疯妞儿,你就别跑了……”
第一百五十章 身在此山中
更新时间:2013-03-03
东方露白,朝霞微红。上半夜的惊心动魄并没有改变秦孤鹤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五半三十准时起床,后半夜还算休息得舒畅,此时一套陈氏太极打得一丝不苟,似乎昨夜的闹腾并没能影响这位年过七旬的共和国特殊战线元老。秦孤鹤原名并不叫孤鹤,只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组织上给了他一个“孤鹤”的代号,从此秦孤鹤横空出世,也许只有共和国硕果仅存的此许元老才清楚,这个至今身上还留着起码五发弹片的老人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秦朝风,“秋雪仍不下,朝风夜不休”的朝风。
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人正站在离他不远的九曲小桥上,连日的奔波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憔悴,相反瘦了一圈后,人倒显得更精神了。那张很普通却线条刚毅的脸上又多了一些未曾复元的伤痕。伤痕背后的惊心动魄足以拍摄一部比007还壮阔的好莱坞大片。只是,能让黄梅花受伤,对方的实力便由此也可窥一斑。
拳毕,秦孤鹤缓缓作收势,回头看到一丝不苟立在晨风中的中年男人,摆摆手笑道:“我这老头子早晨睡不着也就罢了,你跑到地球那头,累了这些天,昨晚又后半夜才回来,回去休息!”
“这样踏实。”黄梅花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了笑说了这四个字,对他来说,不管别人看他的眼神有多么敬畏,但他始终清楚,自己是老爷子的保镖,老爷子在总参时他是警卫员,老爷子离开了总参他就是保镖。
秦孤鹤对黄梅花的脾气再了解不过了,当下也不多说,只是在从九曲回廊上走过时,轻轻拍了拍黄梅花的肩膀。很多事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爷子有边用早餐用看报的习惯,报纸是黄梅花拿进来的,除了《新华日报》《人民日报》之类的全国性党报外,也有苏州当地出的报纸。摊开报纸的时候,老爷子示意黄梅花坐下一起用早餐,黄梅花习惯性地从小锅里盛出小米粥放在秦孤鹤面前,随后给自己盛了一碗。早餐很简单,清粥小菜,黄梅花却吃得很香。
每份报纸老爷子都会大致地浏览一遍,最后挑出一两篇最重要的在吃早餐时消化。跟往常一样,老爷子吃了一半时,黄梅花已经吃完了。老爷子破天荒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黄梅花,笑骂道:“就是改不掉这穷吼吼的毛病,吃个饭都这么急……”
黄梅花好不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当年跟着您在部队里练出来的……”
老爷子放下报纸,戴下老花镜,正色道:“这一次你和云道都辛苦了。”
“秦爷……”
老爷子示意黄梅花不要打断他,接着道:“我知道这趟美国之行不容易,所以才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不然别的人去,我实在放心不下。好在你把仲颖夫妻两人都安全带回来了,不然……”
黄梅花没有说话,从他在洛杉矶机场下飞机开始,这一路上他清理了多少“障碍”估计这会儿他自己都算不清楚了,但最后,他还是把二少爷和那位极品的二少奶奶都带回国了,完好无损。
“这一次他们不单单是冲着我秦家来的,所以有些事情,你暂时就不要去管了,自然有人去料理,我虽然老了,但是还不算糊涂,老虎不发威,真有人当我是只病猫了……”
黄梅花一直听着,直到秦孤鹤突然话锋一转:“陪在云道身边的小家伙有些意思。”
黄梅花愣了愣,脑中浮起了那个穿着宽大中学校服的灵气小童,笑道:“的确是很有意思。”
“我想安排云道去大学进修一段时间,正好养养身子。”
黄梅花微微一愣,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之前我也很看好这个孩子。当初能通过桃夭那丫头进入到我的门下,这就说明是一份机缘,我也曾经想过让他接手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这几天你不在,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那是一块好玉,不能糟蹋了,得好好儿用心雕琢雕琢啊!”老爷子说完独自起身,他有饭后在小区里走两圈的习惯。黄梅花一步不拉地跟了上去,似乎想问些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大刁民正坐在医院的花园里晒着太阳,看一本用词极为晦涩的英文经济学论文专著,手边还放着一本《牛津英汉双解词典》。住院这几天,大小双来了一趟,似乎这两天被他们那位极品妈折磨得不轻,两张原本帅气精神的脸都不约而同地摆出与年轻不相称的沧桑,两个小王八蛋跑来医院倒了半天苦水就被十力赶了回去,在十力面前,两个小土匪比家养的猫咪还温顺。原本以为会在第二天出现的黄梅花却一直没有出现,反倒是凤凰这几天也天天跑医院,一来医院离学校很近,二来李云道拜托了凤凰帮忙借些书来消磨时间,一开始凤凰弄来八本经济学入门书,李云道第二天如数奉还,凤凰问他真看完了,某人居然能把书中某页的经典段落背得一字不差,最后,凤凰便弄来了这本大部头的晦涩英文原著。
李云道的英文底子并不算好,但胜在记忆力强,加上有凤凰这个优等生在身边,不懂就问,有问必答,这倒也让李云道的英文水平有了一定地提升。但提升得再快,也不足以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能够消化眼前的这部学术专著。就在李云道对着这本大砖头一般的专著孜孜不倦时,黄梅花传达来了老爷子的意思。
放下手机,李云道只是轻轻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身侧,闭上眼睛,手指微动,缓缓敲击木制的椅面,看上去似乎在感受难得的温暖阳光。正坐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为一道高数题奋力而上的凤凰似乎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疑惑道:“怎么了?”
李云道笑道:“没事。”两只手插到上衣两侧的口袋里,微微握紧,又缓缓松开……良久,李云道才缓缓舒出一口气:“大师父说得其实很对,身在此山中,你就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机会。”随后,转头冲还一脸疑惑看着他的凤凰轻轻一笑:“咱们要成校友了。”
“神经病!”
李大刁民没有跟凤凰斗嘴,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他很清楚,的确是自己的心态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又或者说是之前对一件事情太过于执著,所以有些放不下,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他这个“三哥”还没有被喊上几天,就要从良上岸了。十多岁就开始在昆仑山的流水村跟一群维族汉子争抢玉石,李大刁深知自己算不得一个好人,不然面对那个被扔进狗场的叛徒,他是万万下不去手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那天后,他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可是现在有人从岸上扔了一条缆绳下来,告诉他我拉你上岸,原本存了必死之心的人就会怀疑,这到时候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者是自己的幻觉。
知道这个消息,最开心的当属斐家大少爷了,如果不是李云道的伤口还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他一定要拉上李云道去苏州的绕城高速上飙上几十圈。
瞎兴奋了老半天后,斐宝宝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微暗道:“哥,你去读书了,那这边……”
李云道摇头道:“我想老爷子和黄叔应该有安排吧。”
“这事儿弄得……这一刀白挨了……”斐宝宝皱眉不悦道。
李云道瞪了他一眼:“别胡说。不是老爷子,我现在没准儿还在金鸡湖边的工棚里吃扬尘,做人要讲良心。何况,去读书,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儿。”
斐家大少听完,又来劲了:“哈哈,哥,我告诉你啊,我们学校现在美女还真不少,尤其是那位校花比阮姐差不到哪儿去……”
李云道却没有理会斐家大少的自吹自擂,只是淡淡地看着窗外的艳阳天。
风吹,摇落了一地桃花。下山大半年了,久违的春天,终于来了。
第一章 近朱者赤
更新时间:2013-03-04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落英缤纷,正是一年一度“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好时节。这个季节的姑苏古城,看上去更像一个柔媚的淡妆女子,在阳光中踏着一地桃花款款行来。老天爷才露了些许暖意,校园里的年轻姑娘们就早早地穿上了薄衫短裙,相互比拼着展露青春靓丽的身材曲线,来来往往,让校园里的众男性牲口垂涎三尺。
不管桃花烂漫的春光有多灿烂明媚,不管姑娘们的笑声有多清脆婉转,这一切似乎都与在图书馆角落里席地而坐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关系。他手上是一册己经落满灰尘的《莎士比亚全集》,很罕见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帝国出版社的出品,古英文体,而且这已经是第四卷。书顶集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应该是好些年头无人问津,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从图书馆的哪个角落翻出这套珍贵典籍的。看着书卷上厚厚的灰尘,年轻人的眼神里透着些惋惜,但也随后却自嘲地笑了笑,从随身带的廉价书包里拿出早己备好的毛笔,一点一点地仔细洗理着书册上的灰尘,动作很轻柔,也不知道他是怕刷坏了书册,还是心疼手里那支不足五块钱的毛笔。
淡淡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正好洒落在这个角落,一时间扬尘飞舞。早晨的图书馆很安静,偶尔能听到窗外校园里男男女女的笑声和车铃声,伴着浓厚的书香味和浅色的阳光,加上专心清理书册的青年,这一切居然在图书馆角落里凑出了极为和谐的一幕。
等清理好所有的灰尘,年轻人终于舒了口气,用手指将毛笔上的灰尘清理干理,这才将毛笔放回书包,再从书包里掏出笔和笔记本,重新靠着角落里的墙,盘起腿调整姿势,似乎是想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等找到那个屡试不爽的姿势,这才将书放在盘起的腿上,如老僧入定般,边读边记,再次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阳光消失了,他又如同变戏法般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等阳光彻底从西侧的玻璃窗下消失时,他才揉了揉酸胀的腿,将那册《莎士比亚全集第四卷》放回原处。跟图书馆这个角落里落满灰尘的其它书相比,这几册几乎烯然一新的《莎士比亚全集》看上去尤为突兀。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年轻人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顺手便将手中的廉价书包甩出去,正中坐在馆前水泥台阶上玩手玩游戏的年轻学生,直接“暴头”。
“我擦……”年轻学生火冒三丈,《战神》手机移植版他玩了整个下午,就百分之一的血,就能结束终极大boss,完成第十次大满贯了,在这个紧要关头却被人砸得脑震荡,佛祖老爷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被打断游戏进程的斐家大少爷?于是斐家大少爷以“老子我踩不死你”的表情狠狠地回头时,却以哭笑不得举手投降的表情告终。“哥,不带你这样的,本来我就没你那种过目不忘的变态记忆力,最近被你越打越笨了,都快赶上我家珊珊的智商了。”
被用来做比较的金融系大美女只是浅浅一笑,突出两个梨涡,这位在金融业内被称为“金牌操盘手”的女诸葛一声不吭地拾起地上的廉价书包,很自然地背到自己身上,丝毫不在意这样会不会破坏了她知性美女的形象。“哥,晚上宝宝说要请你吃饭。”
“对对对,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斐宝宝用力一拍脑袋,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哥,赏个面子呗!”
这回轮到李云道哭笑不得了:“你又耍什么花样?上次明明说是请我吃饭,结果是在饭桌上跟校辩论队见高低,为了你的面子,你哥我好歹也算舌战群雄。再上一次是跟文学社的社长拼什么文学常识,真亏你想得出来,居然跟人家小姑娘打赌,说什么输了就要以身相许,现在弄得我都不敢接人家电话了;好像上上次是跟体院足球队的一帮猛货拼酒吧,最后还是我把你背回来的……”李云道真不知道斐家大少爷今晚又挖了什么坑给自己跳,反正在学校待了几个月,李云道脸上的高原红没了,在这所二三流的“国家211工程”学校里,倒是名气越来越响了,这一切似乎都拜眼前的斐大少所赐。
“哥,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啊,辩论队那次是因为那贱人嘴太贱了,哥你才义不容辞地替我收拾那装逼的货,文学社那次更不能怪我了,我估计那娘们儿早就看上你了,喝酒那次算是我故意的,可是我的哥啊,你也太能喝了,一个足球队都被你喝趴下了,到今天体院那帮货见了我都绕着跑……”
“你丫跟窦娥比?我看你就是一秦桧。”
“哥,您可别弄成岳老爷,划不来呀,咱要做也要做韦小宝那样的大英雄……”
知性美女洛珊珊站在一旁,微笑着耐心听两个男人斗嘴,居然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插嘴不打断,只是等坐在台阶上的两人斗嘴斗累了,这才适时地给两人分别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纯净水。
李云道大刁民一口气将一瓶水全喝完,这才长长地打了个嗝:“一天没吃饭,别说还真饿了。”刚进这所学校的时候,他也有些不太习惯洛珊珊的面面俱到,经过几个月的观察,李大刁民倒是真发现洛家美女算是个不错的妙人儿,跟斐家大少爷那是绝配的一对儿。
“走起,哥,今儿是我请吃饭,不过……”
“你真挖了坑给我跳?”李云道愣了愣,“今晚有一场讲座我还想去听听……”
“真没挖坑!哥你相信我,我就想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讲座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安排人去录音了,回头让他把录音笔给你送过来。本来我让王汉把十力送来一起吃饭,可十力说他晚上跟秦家那两个小王八蛋还有他们那个极品妈一起吃饭,我想还是算了,那个女人我惹不起……”
“极品妈?“李云道笑了笑。从医院出院后,李云道就没有回秦家,所以也能跟那位传说的极品少奶奶见面。本来只是想带着十力随便租间民居,再怎么着也比之前住的工地强,但想想那几百大块的房租,李大刁民还是会一阵肉疼。幸好斐家大少爷听说李云道要租房子,立马从学校搬了出来,在金鸡湖边的高端小区弄了一套湖景公寓,虽然是不大的三厅两厅,但也把斐家大少从小到大攒起来的压岁钱一掏而空。斐家大少不但不心疼,反倒乐呵呵说,投资房子比在银行存利息划算多了,以现在房价上涨的速度,至少能跑赢高启不下的cpi了。
”就算我们都饿死了,十力也不会饿死。”也不知道因为太饿的缘故,李大刁民突然很想念那张比女人还要妖艳的脸,那个叫徽猷的男人是他二哥,做的饭是全世界最香的。还有总是背着牛角大弓的傻大个儿。
正是下课时分,图书馆前的小路上熙熙攘攘,看着这些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年轻人充满活力地来来往往,他突然有种想跟傻大个儿和死人妖通个电话的冲动。
bmwz8被斐家大少送回了上海的车库,现在斐家大少开的是一辆中规中矩的宝马x6,居然还美名其曰“要保持低调”。不过这辆x6似乎是斐大少他爹为了庆祝儿子成功迈过青春叛逆期,且上学期所有科目全部过90分,英文这一科还是极为罕见的满分。斐家天才本就是天才,不然洛珊珊这样的金融骄女也不会百依百顺地投资这支潜力蓝筹股。只是斐宝宝那位在上海滩金融界呼风唤雨的爹仍旧是很好奇——青春叛逆玩物丧志的宝贝儿子怎么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呢?或许,只有他见了李大刁民,才会有近朱者赤的感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