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 泰西名将(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是迅风箭?”
在傍晚时分,那刺客射入河中的那枚箭,就已落入到了嬴冲的手中。而看着这手里的黑色箭只,嬴冲眼里满是无奈之色。
这根本无助于他们确证那刺客的身份。迅风箭乃是玄门练气士才能制作的箭矢,是普通箭只的四倍之速。可似这种符印箭,在咸阳城黑市上多得是,想必在其他地方,也是泛滥成灾。
不过此时让嬴冲苦恼的,倒不是这箭,而是这次刺杀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本来是打算今夜外出,把那孔雀翎取出来的。可有了这一出刺杀未果的事件之后,张义等人又哪里能容他孤身离开虎据堡?
如今之计,看来也只有把张义连同自己的那些护卫,都一起带过去了。孔雀翎这东西,倒不是见不得光,只是嬴冲下意识的觉得,所有关涉邪皇真传之事,最好是小心为上,越少有人得知越好。也不是信不过张义等人,而是这几十号人兴师动众前去,不惹人注目才怪。
毕竟按那银镜中的说话,埋藏孔雀翎那处所在,正是公输般的衣冠冢之一。可想而知,一旦此事被人知晓,会惹起多大的风波。
此外让他头疼的事,还有那约翰逊。那位全盛之时,可是天空圣骑士!这放在中原,那就是位玄天位等级的武者!
而在七年之后的今日,这位也同样有着白银圣骑士的实力,可以比拟中天位。
嬴冲也不知此人所言是真是假,几年前他晕倒在虎踞堡附近,又是否真是巧合。不过这人的实力,倒不曾作假。中天位境——也就是说,只这一位的武力,就可屠了整个虎据堡。他手下一千部曲,估计都不够这人填牙缝。
此人现在看来,是对他没有恶意,可谁知以后会怎样?金子总会发光,似约翰逊那样的人才,终有一天会被人注意,被人想办法笼络收罗。
若是约翰逊投入了他人麾下,那么自己这虎据堡的一切底细,都将被人了然无遗!
说来自己运气也真够好的,路上随随便便都能捡到一个玄天位境的武者。可惜自己魅力财力与气魄都不够,不能使那位真正归心。
刚才他也试探着说出过意图招揽的话,却果不其然的被约翰逊拒绝了,而且毫不留颜面。
说什么现在的他,既无能够让他施展的舞台,也没有身为人主的气量,还配不上他约翰逊的效忠云云、
叹息了一声,嬴冲便又在这卧房中盘膝坐好,看似在存神入定,其实他意念已经进了日月炼神壶。
进了壶内之后,嬴冲就又一楞,只见一个大号版的‘月儿’,正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
“月儿?”
足足片刻,嬴冲才反应过来,望向了这壶中的另一角落。只见那个小号的月儿,正仰躺在那木盒里,神情安详,似乎已经睡着了。这应该是‘月儿’她,已经换过了身体。
嬴冲感觉不可思议,这小丫头要的那些材料,他两天前才刚到手。而就在昨日,他才见月儿开始捣鼓那具机关人偶。
可现在才过了多久?应该还不到一天吧,就已经换了身体了?
“你这就可以了?这具人偶,已经修好了?”
仔细的上下打量,嬴冲的心内满含惊叹。这可是那位富商,请来九星大匠师费时近月,都无法修复的机关人偶。
可月儿她,竟然只花了一天时间。
“嗯,有两仪七妙真火在,不废事的。之前这人偶的主人估计不太懂,在这具身体里面用了不少好材料,那个什么器师也是糊涂乱来。不过倒是便宜了我,把那动力核心,强化了足足三分之一呢。”
月儿嘻嘻笑了起来,然后又在嬴冲面前转了几个圈,使湖绿色的衣袂飘舞,头顶的坠饰也闪闪发光,不断的晃动。
“好看么?她以前的衣服首饰,都不怎么样,我特意改动了下。”
嬴冲无语,忖道这月儿,还真是跟女孩一样的性情,可重点不是这个吧?
感觉今天月儿,竟是异常的活泼。不过这也算是件好事,让他颇觉欣慰。
“也就是说,现在你可以跟我出去了?”
月儿转动中的身影,这才停了下来,面上红晕微显,有些期盼的看着嬴冲:“是可以出去,不过需要你带我。”
说话之时,月儿也把玉手伸了过来,眼眸里闪闪发亮。
嬴冲也觉期待,毫不犹豫就握住了月儿的手。只觉触感不同,没有月儿本体的软嫩真实,显然是材料方面差了些。
这在他意料之中,嬴冲意念微动,在自己脑后一拍,整个人就又觉天璇地转。
睁开眼的时候,嬴冲已经来到了壶外。不过此时在他的身前,却是多出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
“这就是三十年前啊?”
月儿有些迫不及待的从床上一跃,飘到了床旁,身姿轻灵,不带半点烟火气。
嬴冲的居处,是虎踞堡内最高处的一间阁楼。从此处正可居高临下,望见这堡内所有一切。
“这就是三十年前的虎踞堡?我听说过呢,这是父王他的起家之地,那边有片橄榄林,每年父王都能靠它们赚很多钱,可惜后来被人烧毁了。”
嬴冲眼神微动,也就是说,自己几年前那笔近乎倾家荡产的投资,最终还是成功了?
尽管之前与约翰逊见面时,他基本就已确定了自己有赚无赔。可现在听了月儿的言语,却是感觉更安心了。
不过他随即又觉担忧:“月儿你知道?这也算是泄露天机吧?不会有事?”
“不算的!”
月儿回过身摇头,又解释了一句:“我不能说一些以后的人与事,不是担心什么泄露天机。而是那时序之力,很麻烦的。所以像唐王与霸王那样的人,不能随便向人提及。”
嬴冲不懂,也不觉这其中有什么区别。不过既然月儿说这些,倒是让他颇为欣喜:“那么你说说看,这片橄榄林我以后能赚多少?还有,你可曾听说过约翰逊?”
“知道哦,的这橄榄林最赚的那年,据说能有一百二十万两黄金的出息。”
月儿答的毫不含糊:“约翰逊我知道,其实他真名叫汉尼拔。曾经是父王手下最得力的异族大将,五虎上将中排名第四。可惜在父王使用玄宙天珠的六年前就已经战死了,临死前还上血书于父王,激起了父王斗志,起兵反秦。父王常说,汉尼拔他乃是罕见的帅才。若然汉尼拔他没死,灭楚之战,大秦至少可减三十万人伤亡,不至于像三十年后那样军力左支右绌。”
第六十章 月儿出世(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嬴冲默然,心绪骤然宁静了心来。他莫名的,就又想起了当日安王嬴冲的言语。
——麾下忠臣名将,皆因汝斗志消沉之故,陆续凋零!
也就是说,以后的约翰逊,或者说是汉尼拔,终究还是效力在自己的麾下?
而在二十四年后,这位又因自己丧妻之后,斗志全无,故而凋零于沙场上。
嬴冲只觉胸中莫名的痛楚,心脏似被人捏住,几乎窒息。足足过了半刻时光,他才逐渐恢复过来。而此时月儿,已经再次把目光转向了窗外:“你这里守卫很严,我看到了好几队甲卫。这堡里面的气氛,也好紧张。”
“这是自然,我才刚被人刺杀过。”
嬴冲面色平静,也走到了窗前下望,眼中隐露忧容。“本来是准备直接去取孔雀翎,可如今只再做筹谋了。”
这个时候,不止是张义等人不放心,便是他自己,也同样没这样的胆子孤身外出。
那意图刺杀之人,绝不会放过这机会。嬴冲也没有把握,从那人面前全身而退。
“是担心再被人刺杀?”
月儿明白了过来,然后就拍了拍胸脯,自告奋勇:“有月儿在呢!你带着着我过去就行,只要那刺杀之人不是中天位,都不用担心,看月儿我灭了他!”
嬴冲眼神一亮,他倒是忘了。月儿这具身体,可是人元阶位,能够比拟小天位境的存在。
就不知月儿她现在,真实战力如何?有没有她说的那么厉害?
而月儿此时又道:“要是你这里有具神阶墨甲就好了,只需人元阶的墨甲,那么便是遇上中天位,我也不怕的——”
正说着话,月儿突然眼神一亮,身形再一飘,到了旁边的橱柜旁。手指头忽然探出了一根银针,往那锁头里一插。只捣弄了几下,就将嬴冲这房里精心布置的机关打开,现出了里面一个暗格。
这一番动作快极,嬴冲根本就来不及说话阻止。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月儿拿起了一枚青绿色戒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居然还真的有神阶墨甲,这东西能不能暂时给我用?”
那赫然正是高冲死后,留下的那尊‘木元甲’。
嬴冲却不说话,只无语的看向了门外。果然下一刻,就听那门‘轰’的一声炸响。
张义受持一刀一盾闯入了进来,当望见了月儿之后,目中顿时精芒大炽。身形猛然加速,长刀似电光般,直斩这绿衣少女。
月儿的反应也是极快,一手探出,然后准确的捕捉到了张义几个刀势变化,在那刀刃之上轻轻一弹。
接着嬴冲就只听一声‘轰’的震响,那张义整个人竟似如被野牛正面冲撞,被一股巨力硬生生的掀飞了起来,而后整个人都陷入到了墙壁之内,使烟尘漫天。
足足一息时间,张义才缓过了气,面色已是大变。那一刀一盾同时变化,一层层铁甲开始覆盖周身。
嬴冲见状忙出言阻止:“二郎不用担心的,这是我前些日子,延请来的高人。”
又拂了拂袖,示意让窗外已经准备冲进来的赢福赢德几人止住动作。
那暗格机关有暗线与外连通,任何以非正常的方式打开,都会惊动堡中的护卫。
月儿亦情知自己闯祸了,不过嬴冲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此刻并不配合,反而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木讷呆滞的样子,与那些机关人偶的模样,像到了十分。
嬴冲不禁苦笑,那安王嬴冲让他善待此女,也并未提及月儿身为人偶的身份,其用意显然是不愿他将月儿,当成人偶一般看待。
这些日子相处之后,他也已把这小女孩,看成是有血有肉的存在,而不是什么机关人偶。
结果这丫头倒好,根本就不领情。
那张义见了果然颇为狐疑,仔细看了那‘月儿’片刻,就自以为明白过来,神情欣喜的朝着嬴冲一礼:“恭喜世子,今日得此利器!有这具人偶在,寻常小天位,已可不惧。”
灵元阶的机关人偶,战力虽不及小天位驾驭的同阶墨甲,可也同样能调用天地灵元,可以与之抗衡一二。
再加上了张义等人在,这时若遇到魏冲,哪怕世子他不出手,都可叫其有去无回。
要知此时他这世子麾下,最缺的就是天位战力坐镇,也正是让张义一直担忧的。
所以今日,张义也是真心为嬴冲欢喜。可唯独让他奇怪的,是嬴冲到底从哪弄来的这具人偶?莫非就是那位雍州牧让人送来的那具?
可为何这相貌,如此酷似叶四小姐?
嬴冲那边却已是懒得对部下解释了,无力的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我这还有事。”
张义正对‘月儿’这具人偶好奇,有心仔细看看究竟,不过嬴冲那边既然这么吩咐了,他也只能无奈从命。
“属下会让人禀知向总管,尽快为世子再准备房间。”
这间楼房已经一片狼藉,显然是不能再住人了。不过在离去之前,张义看嬴冲时的目光,略显怪异。也不止是他,其余赢福赢德,神情也都是意味深长。
这怪异情景,嬴冲也注意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日在轻云楼,张义与赢福赢德,也是见过那叶四小姐相貌的。虽说那时隔着十里之地,可高阶武者的视力,本就强过普通人许多。
可偏偏月儿她现在的样貌,根本就是叶凌雪的翻版。
自己应当是被这些人误会了什么——
嬴冲更觉无力,直到张义等人都全数退走,才定定看着‘月儿’的面部:“你把这人偶的脸给换了?”
“是换了,不是自己的脸,感觉好不自在的。”
月儿理直气壮,反而奇怪的与嬴冲对视:“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嬴冲忖道这‘不妥’大了,被不知情的人看了,多半会以为他对那叶凌雪倾心已久。特意把自己贴身人偶的脸改成这样,他嬴冲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
可面对月儿那自然纯真的眸子,嬴冲又觉这些话说不出口,只好吩咐道:“以后在人前记得带上纱巾!最好是别让人看见。”
只要这张脸不被人看到应该就没事,至于他的那些部属,这脸面都已经丢了,那也无可奈何。
月儿对此倒并不排斥,反而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父王说十年之内,月儿的存在绝不能让人得知。”
嬴冲顿时明悟,知晓这才是月儿刚才,要装傻充愣之因。
而直到他看着月儿在面上蒙了一层纱巾,把那酷似叶凌雪的脸遮住,嬴冲才又想起正事:“这尊木元甲,月儿你能够用?”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般上古时的机关人偶,是没法使用墨甲的。
人偶是大灾变之前机关术的结晶,而墨甲则是兴起于几千年前的墨子。两者之间,自然难以结合使用。
除此之外,这具‘木元甲’是由那高冲的精血炼化。常理而言,只有高冲的血脉后裔,才能够驾驭。
可月儿乃是机关人偶,哪有血脉这种东西?
“能用的。”
月儿却点了点头,眼中微现得色:“父王的机关术,承前启后,另出枢机,已经大大不同于上古之时,也早已发明出了使墨甲与机关人偶间的接连之法。这具人偶的结构,我之前就改造过了,只要是乾元等级之下的墨甲都没问题,就是墨甲战斗力,要比正常的武者稍稍差些。至于血脉,就更不用担心啦,我只要让这具木元,以为我是它的一部分,那就没问题了!”
嬴冲眼神微亮,忖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让这木元甲以为月儿是它的一部分,的确可绕开血脉的限制。
至于那战力方面的些许折损,可直接忽略不计。他只需知自己手中,已经多了一张真正可抗衡小天位的底牌就可。
六十一章 轩辕邪樱(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就在当天夜里,嬴冲就带着月儿张义,还有那赢福赢德二人,一起悄然离开了虎据堡。
有了月儿这位‘小天位’强者坐镇的好处,就是嬴冲再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了。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是将自己新得的七星墨甲‘飞雷神’,连同福德如意这四个得力臂助都一起带上。
这三人其实也是他带的苦力,毕竟是公输般的衣冠冢,已经埋葬了几千年的时间。寻到那里之后肯定是要挖坑的,公输般的衣冠冢会有多深嬴冲不清楚,可若仅只他一个,肯定是忙不过来。
为说服张义等人,嬴冲依然是花了不少时间,好在有月儿在,他的侍卫副总管虽是犹豫了一阵,可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张义这也是无可奈何,嬴冲有了这人元阶的傀儡之助,随时都可将他们甩开。他是想着与其让嬴冲脱离他们的视线,独自行动,倒不如由自己等人跟着,可以少些风险。
潜行出堡后不久,六人就都各自穿上了一层墨甲。当月儿的身影,被那木元甲的甲胄包裹之时,张义等人亦是惊异莫名,这又让嬴冲废了不少口舌解释。他说自己这具人偶,是自己特意请了一位大宗师出手改造过,有着驾驭墨甲之能。张义等人虽是心有怀疑,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公输般的衣冠冢距离虎据堡有三百里地,大概是墨甲全速疾奔一整天的路程。不出意外的话,一块墨石就可以保证他们来回。可他们这六尊墨甲,身后却都是鼓鼓囊囊,背着一大堆的东西。
嬴冲原本想着月儿的那具木元甲里有着配套的小虚空,里面的须弥空间,可以储存至少十块墨石,这已经足够他们使用了。只是张义却不甚放心,坚持每人带着一块墨石,还有各种刀枪箭只,一应俱全。
这已够他们用上十几日,哪怕是与人激战个两天两夜,都不愁会动能枯竭,弹尽粮绝。
嬴冲也是无奈,这次出行,他其实并未感应到有什么危险。可因张义与赢福赢德坚持,也就只好从善如流。
可接下来的行程,却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想。明显是张义三人太过多心了,他们这一路往北,深入山林,都是顺风顺水,并未遇到什么特别的情况。
倒是月儿,假借为他们探路警戒之名,又仗着天位神甲的速度更快数筹,在外面胡乱游走着,整个人就似被放飞后的鸟儿,欢快无比。
嬴冲看在眼中,不禁失笑。心想这丫头,果然是在炼神壶里憋闷坏了。
他心里也很是高兴,所以哪怕被张义等人以怪异的目光看着,也毫不介意。在这几位眼中,月儿这具机关人偶就是他在操纵。而那尊木元甲做出那样不靠谱的举动,自是嬴冲这个主人指示无疑。
好在月儿她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欢欣雀跃了一阵之后,就逐渐老实了下来。
凌晨出堡,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嬴冲就已照着邪樱枪的指示,寻到了公输般的衣冠冢所在。那赫然是藏在一面高达百丈的峭壁之内,令嬴冲等人不得不用武器在陡峭山壁上,强行凿出了一个个阶梯,直到能爬上去之后,才将那层伪装的石墙,以墨甲强行打穿。
嬴冲出身贵胄世家,挖人坟茔本是禁忌,可这里说是公输般的衣冠冢,可其实仅仅只是那位机关术大师的七十二个假冢之一。所以嬴冲是心安理得的伙同张义几个,将这假坟墓给刨开了。只是从头至尾,几人都是小心翼翼。这毕竟是一位机关大师的坟墓,哪怕只是假墓也极其危险。
幸在邪樱枪中记录有这假墓的机关图纸,而嬴冲身边,更有月儿这个同样精通此道的人偶在。一一破解起来,倒也轻松。
他们凿开那峭壁墓墙,用了足足半日。可在进入这峭壁之后,仅仅只用了不到半刻时间,就已找到了这假冢的主墓室与库房。
只是里面的东西,并没给嬴冲太多惊喜。里面除了一些钱财玉器以及各种陪葬之物以外,就别无其他。只有几本机关术入门的书册,聊胜于无。
“我其实一直都有好奇,那公输般不是楚国之臣,效力于楚穆王麾下?可他的衣冠冢怎么会修在我大秦之地?”
就在张义他们几个尝试打开那主棺的时候,嬴冲一边往四下扫望,一边有些奇怪的问月儿:“为何公输般会将孔雀翎的残骸留在这里?那邪樱枪内,又记录有他的传承?”
关键是这邪樱枪,连公输般的墓地在哪都能知道。哪怕这邪樱枪曾经的主人,就是那位机关大师的主君,也未免太夸张了。
“这还不简单,只因公输般晚年叛楚归秦,隐居于大秦境内。他是在你之前的一位邪樱枪得主,也是他,将这口枪带到大秦境内呢!”
为防张义他们几人察觉异样,月儿在墨甲里面很小声的答着:“原本那邪樱,该是藏在他的一个假墓之内的。可这些年又被人取出,最后不知怎的,就落到父王手里。后来父王也特意让人查过,可却始终都没能找到线索,不知那位特地将邪樱枪送到父王手中之人,到底是哪一位。”
“叛楚归秦?公输般也是邪樱枪曾经的主人之一?”
嬴冲的面色,微显凝重,他知晓邪樱枪的情形,此物吸取了他的精血,就只有他能使用。换成旁人,根本就别想拿动。
而且这‘邪樱’,擅长变化,可变换许多形状,平常人根本就无法分辨。
难道那公输般,也是那命犯紫薇之人?
“不是的,公输般应该只是邪樱枪的假主。”
说了这句之后,月儿先是沉寂了片刻,才再次开口:“你可曾听说过轩辕剑的传说?”
“自然听说过。”
嬴冲一声轻笑,轩辕剑大名鼎鼎,他又岂能不知?那是天子佩剑,是古帝王传承的一把佩剑,所以别称天子剑。传说中的夏禹,成汤,周武,都曾得此剑,而后开国一朝。
“记得我曾与你说起过,父王曾言,在大灾变之前遗留的神兵中,‘邪樱枪’象徽变革。而那天子剑,则代表着王道与正统。”
月儿的语气异常严肃,也有些黯然:“父王说,很多人因得邪樱枪而兴,可最后却都丢弃了此物,甚至想要将他毁掉。他说周武王得邪樱枪而代大商,可在大周鼎立九州之后,却又选择了轩辕剑。楚穆王早年因邪樱枪而得以继位,可最终还是继承了楚文王留下的和氏璧。之后不思进取,甚至想要将邪樱枪投入天池火渊。而每当此时,此枪会择一假主,以保全此枪。历代以来,也只有父王他,哪怕已据有半壁天下,也仍坚守此枪不弃。可也因此之故,父王几乎成了举世公敌。”
嬴冲不禁动容,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张义等人,已经将那主棺打开。
里面并无公输般的尸骸,只有一件臂甲。那是由状似孔雀翎毛般的甲片组成,精美绝伦,璀璨夺目,华丽到了不可思议。
而嬴冲的目光,也在第一时间,就被这极致美丽的事物吸引住。
这就是孔雀翎?几千年前,公输般诛灭那西方邪佛‘暗灭天来’时使用的机关暗器?
上前数步,嬴冲试探着伸出手,拿起了这件臂甲。先是一股冰凉气息传来,而后嬴冲就依稀感觉,似有一股魔力在这件臂甲中流淌,涌动着。
就好像,这孔雀翎内,有着自己的生命——
“世子,这是何物?”
张义亦被件臂甲的美丽震撼,有些失神的问着:“看来气息不凡,不逊色上古时代遗留下的那些法宝。”
“这是孔雀翎,据说是公输般以天外陨铁制成。天位之下,第一暗器孔雀翎!”
嬴冲轻轻抚摸,也不知是否触动哪个机关。只见那些孔雀翎毛般的甲片忽然片片分解,随后自发的从他手指处缠绕往上,在他的右手臂外再次组合。
六十二章 天策神策(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从公输般的假冢回来时,依然是一路平安。那位以迅风箭袭杀他的刺客,似乎真已经远遁了,再不见任何踪迹。
也就在返回虎踞堡之后,嬴冲开始全神投入到恢复那孔雀翎的工作中。
其实他是在给月儿打下手,真正修复这孔雀翎的主力,还是月儿。
按照嬴月儿的说法,修复孔雀翎,并不在那邪樱枪发布的任务之内。这次她插手相助,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其实嬴冲自己动手做的话,也能将这东西修复。孔雀翎是损坏严重,里面许多重要的符阵都被损毁。不过他要想使此物再次恢复到可以使用状态,就只需自己动手,造出几个机簧,几片齿轮,替代掉那些损坏的零件就可以。
不过相较于自己在机关术上的造诣,嬴冲明显更信任月儿。同样的材料若由自己来做,最多只能让这孔雀翎达到全盛时百分之三四的能耐。可换成月儿,却能够使孔雀翎威力至少恢复到一成。
这件宝物,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他嬴冲最有力的依仗。既然是用来保命的东西,那就马虎大意不得。在嬴冲看来,这孔雀翎的威力,自是越大越好。
所以从头至尾,嬴冲都是以月儿为主,抱着学习观摩的态度。
他也确有所得,月儿在篆刻与雕琢时的手法,许多都是让他大开眼界。符阵的刻画,也使他生出敬佩之感,他不知那些宗师大宗师绘制符阵的情形是怎么的,可在月儿手里,却好似喝水吃饭那么简单。
修复的过程也极快,两日之后,当嬴冲又再次踏上回咸阳城的路途之前,月儿就已将那已初步修好的那孔雀翎交到他手中。除此之外,还搭配有三组‘翎箭’。一组共是三十六枚,其中四枚为主,三十二枚为副,也都是孔雀翎毛的模样。
嬴冲没有试过具体的威力如何,只因这些‘翎箭’,实在太贵。尤其是那四枚主箭,每一枚都是以最顶级的金铁打造,再由月儿附以魔纹,价值达五百两黄金!而三十六枚‘翎箭’的成本,则是高达八千之巨!且都只能使用一次,用过之后,这些‘翎箭’就会彻底报废。
所以嬴冲根本就不敢试用,实在是舍不得。不过嬴月儿却跟他描述过,这孔雀翎打出去时可铺天盖地,遮掩视野,幻人心神。且每一枚翎箭的威力,都可比拟三百牛重弩,能够洞穿神阶墨甲。
至于孔雀翎真正全盛时期的威力,则是任何言语,都不能描述其万一。
故而这些翎箭虽贵,嬴冲却毫不觉后悔。两万四千两黄金,可以让他再买下一尊寒武或惊雷,然而这三组孔雀翎箭,却能使他收取至少三位小天位强者的性命!甚至若时机恰当,那么哪怕是中天位,也不是不能杀伤的。
既有此等威能,那么这翎箭花费再大,嬴冲也心甘情愿。
当孔雀翎完成,嬴冲也就彻底放松了下来。此时他前来虎踞堡的几个目的,都已经完满,心情愉悦而无比。这也影响到了嬴冲的修行,几日里他心境安闲自在,竟使那‘大自在’玄功骤然突飞猛进,内元暴涨。便连他正全力冲击中的‘坤’脉,亦是进展神速。短短数日之内,就已打通了数个节点。
按照这趋势修行下去,嬴冲感觉自己甚至可在回京之前,就将这‘震’脉打通,踏入六阶武宗境。而如今他那堂弟赢非,也不过是武宗中期的修为。
这个时候,维一使他有些不爽的,就是那位马邑郡丞家的女儿,。就在他终于动身回城的时候,此女连同她的那些仆从,又似狗皮膏药般的跟了上来。
嬴冲让人去问时,那位小姐也是振振有词。道是上次他们遇袭,险些就被盗贼所趁,可见这路上不太平。跟着嬴冲的大队车马,岂不是理所当然?只有如此,他们那位小姐才能心安。
此时嬴冲还会相信此女,乃是货真价实的李家之女,那就真是蠢货了。
可偏偏嬴冲手下的那些‘夜狐’还不成气候,太过没用,居然到这时候,都没能够查处此女的真实身份与背景,让他完全无可奈何。
不过这位李小姐的身份,虽没能探查清楚,夜狐那边却有意外的收获。
“李靖?”
马车之内,嬴冲的手中拿着关于李靖的资料,目中闪过了浓浓的讶色。
只因这位马邑郡守的履历,实在太过出色了。那李靖出身荥阳李氏,是这家四等世族的嫡次子,出仕时的乡评也是高达四品中上。之前几任官职,倒是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优等而已。在官场之中,所谓的‘优等’,只意味平庸。
可在升任马邑郡守之后,那李靖的所有为政方略,都是可圈可点。
尤其是五年之前,赵韩魏三国联军犯境时,大秦不得已从北方调兵南下抵御,又经历了神鹿原打败,损兵折将。
那时北面匈奴连续两年犯境,分兵数万攻打马邑,却都不能撼动马邑分毫。
当时马邑附近边军都已被抽离,只有两镇府军万余人镇守。之所以能在匈奴强兵进袭之下安然无恙,这位李郡丞可说是居功至伟。这份情报中,甚至有提起过,那李靖曾有在野外,以同等军力击溃匈奴王帐军的记录。
这就颇为不凡了,要知似匈奴鲜卑这样的北方蛮族,因缺少金铁与足够的匠人之故,每年墨甲的产量极为稀少。所以尽管他们族中武士皆勇悍过人,可军中配置的墨甲并不多,不及中原诸**制的二分之一。
可唯独只王帐军例外,那是隶属匈奴王庭,精锐中的精锐。军中士卒,不但战力强横,一切墨甲配置,也都向中原诸国的边军看齐比肩。
可那时李靖的手中,只有七千地方府军而已。此人却敢悍然迎战,最终大败王帐军,挫其锐气,为治下马邑民众的撤离,争取了数日时间。
按常理而言,这李靖有这样的战功,早该升职加官了才是。可却不知这位到底是得罪了谁,此人居然至今都仍是个小小的马邑郡丞。被人死死的按在这个位置,动弹不得。
这使嬴冲颇为不解,似这样的大才,家世也不算差,那咸阳城内的当朝大佬们,难道都眼瞎了?
他对此人倒是颇为心动,可惜以他现如今的处境,连那李靖都不如。什么招揽笼络之类,根本无从谈起。
除非是他有一日,能够真正掌握住安国公府。
“月儿,你可知这李靖,是何许人物?”
原本嬴冲,没指望从月儿那里得知答案,毕竟这也算是泄露天机之事。可随后他却意外的听月儿说道:“知道哦,那也是父王口中的无双帅才。屡次惋惜,父王他本有机会将李靖招入自己的神策府内,可最终却失之交臂。后来父王逃出咸阳起兵反秦,就是这人总掌凉州战事,以十万残兵挡了父王两年之久。父王说若非是那位始终不得秦厉帝信重,能由此人主掌大秦军务,那么神策府与大秦之战,必败无疑。”
“秦厉帝?这是谥号?其实我一直想问,这位年号元佑的皇帝,到底是谁?“
嬴冲月儿眯起了眼,不过他这次等了许久,都未从月儿那里听见想要的答案。嬴冲顿时就知,这也是月儿绝不能向他透露之事,只好再换过了一个问题:“我不是受封安王么?怎么又是神策府?”
哪怕日后开府建牙,那也该是安王府才对。
“世上有一个神策府,一个天策府,一个是父王的,一个是属于赵国唐王。”
月儿心不在焉的答着,缕缕探头到窗外偷看后面的那几辆马车:“天圣三十九年,赵秦联军攻入魏都,李世民受赵皇之命建天策府,总掌魏境诸军事。天圣帝亦不甘示弱,册封父王为安武郡王,号神策上将,特命开府建牙,总管魏国半境军政。”
嬴冲仔细倾听,目中闪动着思量之色,不过随即他就发现月儿的不对劲。不但在偷看着后面,那神情也似是在忐忑,紧张,不安,又含有几分期冀与孺幕之意。
嬴冲见状,不由微觉奇怪:“你在看什么?怎么鬼鬼祟祟?”
这个世间,能够令月儿感觉紧张之人应该不多。
六十三章 废官人法(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没什么!”
嬴月儿有些慌张,自以为隐蔽的又看了车后方一眼,尤其是叶凌雪乘坐的那辆马车。
她原本是打算用言语糊弄过去,不过随即就又与嬴冲那审视的目光对上,顿时心中再惊。嬴月儿是下意识的,就将眼前这位与那安王嬴冲重叠在了一起,差点就说出了实话。
不过话到嘴边时,嬴月儿还是改了口:“父王认识后面那几辆车上的人么?”
“不认识。”
嬴冲摇着头,神情很是不屑:“藏头露尾,不知是什么身份,也查不出来。不知那女人是何用心,不过看来倒没什么恶意。”
嬴月儿的心情,这刻却是有些消沉。她是说完之后,才觉不对,刚才她口里竟是自然而然的就把‘父王’二字说了出来。
好在听嬴冲言语,似乎也未察觉,嬴月儿才勉强打起精神道:“我是在看后面第二辆车上,年纪最大的那个女人,就是坐在车辕上的那个。我看她的修为,应该是至少中天位以上,与你一样都用了敛息决之类的功夫,所以别人看不出来。”
嬴冲心中一惊,也没疑心月儿的话,直接就转过头,看向那辆车上中年女仆。
他是真没看出来,这个女子,竟然是修为高达中天位的强者。若是因此女而令月儿不安,倒也难怪。毕竟那女子实力高绝,只需有一具地元阶的墨甲在手,就可在一刻之内,取去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这一刻嬴冲也想到了很多,想到当日大战时,感应到天空中的那道气机,还有那石碑之上,未曾记录的那场双头山之战——这多半都与那中年女仆有着关联。
且后面那群人真想要对他不利,那早就该动手了。到现在还没有动作,看来是真没有什么坏心。
嬴冲心中暗叹,他现在是益发猜不到那位李家小姐的真实身份了。不过现今看来,自己确是有必要找个机会,再与那位谈一谈。只有如此,才能知对方的目的到底为何,
从虎踞堡内出发,一行人很快就来到清江江畔。这次嬴冲没准备渡河。而是准备直接搭乘官船,前往咸阳。
先前他之所以走陆路来伏牛山,是因逆流而行,船速反而不如走陆路。不过返回时,却可顺风顺流,沿清江而下,最多三五日就可回到咸阳。
只是嬴冲来的时间不巧,这时节正是各地官员回京述职之时。而近日中有空舱的官船,也需在三日之后抵达。
嬴冲没奈何,只有在附近驿站中暂时住了下来。毕竟他虽为安国公世子,却也没可能将其他的官员家眷都赶下船去。
所幸之后没再出什么状况,就在三日之后的凌晨,那艘官船按时抵达。这只是一艘三牙楼船,可如今仓促之间,他们也寻不到什么更好的。
这船上下五层,空间倒还算宽阔,不过船上已经搭载了一位回京的朝官。那是一位年约四旬,身材魁伟,气度儒雅,肤美如玉般的清隽中年。连同他家的奴仆,一些学生,总共四十余人,占据了两个楼层。
嬴冲不知这位的具体官位怎样,只是见其家奴的衣着用度,都极其简朴。人也很客气,当嬴冲等人上船之后,还特意让他家的仆人,腾出了些舱房出来。
不过可能是听说过嬴冲的恶名,那位对嬴冲本人却不甚感冒。远远见了嬴冲一面之后,就回归到房中,并无与嬴冲交谈的兴致。
嬴冲原本也不在乎,可就在这船驶动之后,忽然就想了那石碑上的预言。
“——天圣二十七年十一月三日,偶见有朝官遇刺,吾与张义出手相救,击杀刺客三人。事后数月方知,吾所救之人,乃新任雍州大中正!”
十一月三日,岂非就是在三天之后?还有这遇袭的朝官,也就是新任雍州大中正,石碑中虽未点明。可此时嬴冲怎么看,都觉与自己同船的那位,有着莫大的嫌疑。他无法确定,却不能排除这可能。
嬴冲这些日子,也曾特意关注过雍州大宗正的更迭。知晓前任大中正,已经在不久前病死。而现任的大宗正人选虽已由陛下钦定,可具体的人选,政事堂仍旧秘而不宣。偏偏那石碑中,并未提及这位的姓名。
不过他眼前这位,据说官职未定,此行只是赴京任职。且船上还带有学生数十,多半是一位地方上颇有名望的学者大家。而大秦自立九品中正制以来,所有的中正官,都喜从这类人物中挑选。也就是说,这位至少有七成可能,就是石碑中所说的那人!
且仔细想来,他嬴冲这些日子里虽有不少变故,都是另一个安王嬴冲并未经历过的——就如那场双头山之战,安王嬴冲肯定不会似他那样狼狈;还有月儿为他提前修复了孔雀翎,使他更早从虎踞堡动身回城。而另一个安王嬴冲,在刺客的威胁下,想要赶去公输般的衣冠冢,无疑要困难许多,
可这次在清江江畔,他也因等船耽误了整整三日。而在双头山战后,也不得不延迟了两日行程。这一加一减,时日应当刚好相当。
安王救下之人,会是他么?
嬴冲目光深邃,遥遥看了那位清隽中年居住的船舱一眼,心情凝重之余,也有几分期待。
他前世不知此人身份,可还是仗义出手。今次得知之后,更没道理坐视旁观。
一个抱上雍州大中正大腿的机会,自己若是没遇到也就罢了,可若遇到了,那是断然不能错过的。
要知这雍州大中正,可是有着储相之称。历年任此职者,除了因故丢官或者意外病死之人,其余绝大部分都成功登入政事堂,成为参知政事,也就是当朝宰相之一。
只是让嬴冲略觉奇怪的是,以他的性情,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又岂会去理他人的闲事?另一个安王嬴冲,又怎会无缘无故,去救这位不知名的朝官?
摇了摇头,嬴冲也踏上前往顶楼的楼梯。
其实坐船最好是选在底层,比上层更平稳得多。不过身为高位者,又岂能居于人下?所以嬴冲与那位老者一样,房间都被安排在顶层。
也恰在嬴冲,登上这官船第五层之时,忽然有一股大风刮起,裹挟着数十页纸张飘飞纷洒过来。
嬴冲挑了挑眉,随手就接过了几张。初时他不曾在意,可当嬴的目光在这些纸张上扫过之后,面色却渐显凝重,目中也透出了几许压抑。
请奏废九品官人****——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位安王嬴冲,最终仗义出手,救下这位雍州大中正之因?
嬴冲思忖之时,那张义几人,也把剩下的那些宣纸,一一递到他的手中。这几位的武道高明,那些纸张虽是被大风吹刮,四处飘洒,可却都逃不出他们的掌心。
只片刻功夫,嬴冲手中就已凑齐了全文。他来不及细看,只匆匆扫过一眼,随即心内就已是大赞,只觉是字字珠玑,切中要害。
不过才看完大半,楼梯下方就有一位仆人打扮的老者匆匆行来,神情焦急。而当望见嬴冲手里的那些纸张时,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嬴冲见状失笑,随手就将这些纸张递了过去,而后径自踱步前行。
“这份奏章极易招惹是非,可不能轻示于人。为防意外,贵主还是小心些才好。”
那老者一阵愣神,有些懵懂的把这些宣纸接过,接着又定定的看着嬴冲几人远去,消失在廊道之中,
六十四章 中正管权(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当老仆管不易忧心忡忡的拿着手里的奏章初稿,走回到舱房内的时候,就见自家的老爷管权,依然是淡定自若的在窗旁练着字,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轻咳。
管不易见状愈发心愁,却仍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那些纸张,重新放在管权身前的桌案上。这次又特意用镇石压好,以免再被大风吹动。
管权有伤在身,方才当是因伤势复发,才使这些稿纸被河风吹动,洒到了廊外。
“你似颇为心忧?”
那管权终察觉异样,分心问着:“哪怕将我这些稿纸捡回来,也依然心神不宁,这是为何?是因我的伤?不易叔你先前不是为我看过了,这伤只需十日就可恢复。”
管不易也正想开口说此事,当下苦笑道:“是安国公府世子,刚才老爷的奏章初稿,似已被他看了。”
他是深知自家这位主上的奏章一旦泄露,会在大秦国内,掀起怎样的风浪。
那不啻是与天下间的三**世阀,以及所有士族为敌。
“安国公府世子?是他?”
管权的手依然稳定,面色平淡:“你是担心他将我这份奏章的内容说出去?那么他刚才,可曾说了什么?”
“说是让老爷小心,说这份奏章极易招惹是非,不能轻示于人。”
管不易有些苦闷的说着:“不过我听说这位安国公世子名声狼藉,一向喜招惹是非。此人不但是世家之子,更无恶不作。一旦老爷这份奏章走漏了风声,我恐老爷你——”
“恐我丢官失爵,死无葬身之地?”
管权闻言却笑了起来,丢下了手中的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我既写下了这份奏章,就不惧一死。有些话别人都不敢说,难道要我管权也要装聋作哑么?再者,你怎就想当然的以为,那嬴冲就一定会将我的奏章泄露?”
管不易不禁愕然:“可传闻中那位世子,一向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这几年内,就有好几位朝官因他之故,最终丢官弃职。”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两年前的一位礼部员外郎,因得罪嬴冲而被罢官。据说缘故只不过是因那位员外郎多嘴,背着人说了嬴冲几句不是。又恰好这些言语,传到了嬴冲的耳中。
礼部员外郎已是五品高官,可嬴冲却偏能将之强行拉下马来。这使嬴冲在京城中是凶名昭著,也正因这次事件,那位安国公世子才奠定下四恶之首的名声。
管权摇着头:“传言岂可尽信?且那几人丢官弃职,也非是无缘无故。相较这流言蜚语,我管权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完这句,管权又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窗栏之外:“说来不易叔你与他,还真有这几分不浅缘分。”
管不易正觉不解,自己与那位纨绔子之间,能有什么缘分?可随即就听管权说道:“可记得十年前,不易叔你奉父亲之命前往京城,却因半道遇袭伤重,几乎死在溧阳之事?”
管不易听到这里时,就已瞳孔微张,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十年前的事,他依然记忆犹新。那时的他,确实是半只脚踏入到了鬼门关。若非是当时有一位身穿紫衣的小郎君,将他从野外无人之地,送至附近一处城内的医馆,又留下足够的钱财给他疗伤,今日也就再没有他管不易。
难道说——
“此事父亲曾特意让人查过,结论是当时救你性命之人,很可能就是那位安国公世子。其时嬴冲正随其祖回乡省亲,刚好路过溧阳。父亲他很是感激,可当时他重罪在身,不愿连累旁人,所以并未上门致谢。”
说完这句之后,管权的面上,又微露笑意:“都说那位安国公世子无恶不作,一肚子的坏水。我却也想知道,那位小时候连蚂蚁都不愿踩的小郎君,现今又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管不易哑然,之前他见管权见了嬴冲一面之后就避回房间,应该是极其厌恶此子的。可原来并非如此——
※※※※
嬴冲并不知旁边房内,那主仆二人正议论着自己,进入房间之后,他就以意念回到炼神壶里,做着日常的功课。嬴冲确有心抱上那位未来雍州大宗正的粗腿,可却也没有凑上去巴结讨好的兴趣,他嬴冲还丢不起这样的人。
在他想来,只需在雍州大宗正遇险的时候,自己与张义等人出手将之救下,就可使那位欠下自己一个救命之恩了。且既是他与张义都可以解决的刺客,想必也强不到哪去。他现在身边又有了嬴月儿这位天位‘机傀’,底气十足,所以毫不忧心。
只是这船才刚行驶了没多久,就遇到了事故。这日当嬴冲从炼神壶里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乘坐的官船已经停住,而外面甲板上一阵闹哄哄的声响传来,使人不得清宁。
嬴冲皱起了眉,走出了房间往外看,才发现自己乘坐的船已停住了,再看前后,一整条河道都已拥堵不堪。
清江河道极宽,原不至于如此。不过这一段礁石密布,只有右边靠河岸一侧,才能顺畅通行。
而此时这是前面的一艘画舫,在河道最狭窄处与几条渔船起了冲突。
——在嬴冲看来,那其实也算不得冲突,而只是单方面的欺凌。
缘由是那几条渔船之一,一时不小心,与那艘画舫碰擦了一下,这就惹得画舫上的几位公子哥儿不开心了。接着那几位的家丁护卫就奉命出手,将这些渔船都陆续打沉。
此刻江面上,全是渔船残片。而那些渔民,也都落在水里。偏偏那几位公子,还不准他们上岸。一当那些人有靠近岸旁的意思,就有人出手,或骂或打,将那些渔民重新逼入深水。
而几位公子哥则站在渔船上,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一幕,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
也幸亏是那些渔民水性不错,都各自抱着块木头泡在水里,一时半刻还没有性命之危。
而真正与那画舫起冲突的,则是这艘官船上的那些书生,也就是那位雍州大中正的学生们。
似这等恃强凌弱之事,这些正气凛然的书生们,自然是看不过眼的,都立在官船甲板上,对着那画舫骂声一片。
可那几位公子哥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有恃无恐,根本就不加理会。
其实也无需理会,这些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既不能跳下水去救人,也没法越过那十余丈的船距,与那几位公子理论。
仅有的几个会武的,也被对面的那些护卫,毫不留情的打落入河。
六十五章 一丘之貉(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嬴冲看在眼中,不禁笑了起来,只因他在那画舫上面,望见了老熟人。
福王府世子赢博,那正是他的死对头之一。嬴冲只略有些不解,这位一月之前,还在武威郡王府与太后的外孙女偷情来着。怎的一月之后,这位就也出了咸阳城,恰好与他在清江河道上巧遇?不过既然见到了,嬴冲自然是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出什么事了?我来看看。”
赢月儿也跑了出来,遥目看着前方。
嬴冲不由侧目,他现在又了解一些这小丫头的性情——爱看热闹。
这小丫头刚才还在休眠的状态,按月儿的说法,这具身体的动能核心不及她在壶内的那具,所以时不时就需要休眠一阵以恢复保养。
可刚才是感应到了嬴冲与外面的动静之后,却立时就苏醒了过来。
而此时月儿只往前面看了一眼,就也皱起了眉。
“他们这是在作践人,好过份!”
张义与嬴福嬴德,也先后从下面的佣人房里闻讯而至。后二者见了前面的情形,倒是没什么反应,都见怪不怪了。张义却是神情阴沉,他出身平民,自也是见不得眼前的情形。若非是顾忌着他现在是嬴冲护卫统领的身份,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安国公府,早就已经出手。
不过在张义想来,世子他定不会使自己失望。
果然他们三人才到,就听嬴冲笑道:“你们来的真好,今日有好玩的了。”
说完这句,他就当先走下船梯,到了甲板上。只见此处船头处,都已被那二十几个义愤填膺的书生们占住。
不过嬴冲只向嬴福嬴德二人微一示意,这两大护卫就已各自悍然出手,将那些书生们或推搡或拉扯的强行往旁挤开。此举顿时惹得那些书生一片喝骂,还有几人向嬴冲怒目相向,
嬴福嬴德那里会在乎?须臾间就已在这甲板前方空出了一块地盘。随后还有嬴如嬴意两个,很是狗腿的为嬴冲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放在了最前方的位置。
嬴冲哈哈大笑,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不过他还来不及说话,李家的那位小姐,九也急匆匆的赶到了船头处,显然也是才刚被前面的动静惊动,这位小姐头顶上的发髻略显散乱,衣饰也有些不整,面上却仍旧蒙着薄纱,让人看不到表情。
嬴冲能够依稀听得此女的气息不稳,那双小手亦紧紧的握住,使指甲发白,分明也在为那些渔民的际遇而义愤填膺。
嬴冲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娘就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那日双头山大战之后就是如此,硬是将那四十余位游骑军将士救活了过来,害得他那一路耽误了至少半日时间,提心吊胆。今日此女看了这些渔民被欺侮,也多半是没法坐视不理的,
不过有些出乎嬴冲意料的是,那少女来了之后,却并未有出面之意,仅是俏立在几十步外,远远的看着。反是那些书生之中,有一位青衫男子走了出来,朝着嬴冲恭敬一礼。
“不才魏征拜见世子,这些渔民可怜,若还不能上岸休息,必有死伤!还请世子出面,救他们一救!”
嬴冲侧目看了这人一眼,却见是一位方面大耳的男子,并无其余那些书生般的正气凛然,神情不卑不亢,对他恭敬有礼。
这人叫魏征?
嬴冲深深记下了这个名字,而后笑道:“你说那些渔民?他们的死活,管本世子鸟事?”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众怒,那些书生更是骂声四起,冷嘲惹讽。
“果然是一丘之貉!”
“都说安国公世子恶名昭彰,丧尽天良,今日一见,方知果然如是!”
也有责怪魏征的:“魏兄你从赵国来,不知他是咸阳四恶之首。我等无需去求他。”
也有怒火烧胸,想要对嬴冲动手的。不过当望见那嬴福嬴德,以及那一众膀大腰圆,形状凶悍的护卫,终究还是没人敢造次。
毕竟现在让那渔民在水下挣扎,濒临绝境的,是那画舫上的几位公子哥,而非是他们眼前这位安国公世子。
嬴冲老神在在,并没打算理会这些废物,直接朝那画舫方向笑道:“嬴博,见到小爷我来了,居然还没滚蛋,这可真是难得。”
那嬴博也早已发现嬴冲的身影,面色已渐铁青。那些书生他可以不去理会,然而眼前这位他却不能不在意。只因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嬴冲武脉完好还是被废之后,他都从没在这人面前讨到过什么便宜。
只一见面,赢博心下就已怯了三分。不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没可能就此服软露怯,再想及眼前这家伙,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赢博心内就已安定了下来,此时冷着脸,同样一声轻笑:“这可真是奇了,看来本世子日后出门前还得算上一卦,免得又遇上了衰星!”
赢博身旁几个公子哥儿,也大多都认得嬴冲,此时亦是面色难看无比,身影悄然后靠,不敢去学赢博。知道一旦冲突起来,赢博多半没事,他们却要倒霉。
不过也有些不识得风色的,其中就有一位立在赢搏旁边白衣少年,直接就哂笑出声:“这是那家的狗儿,在这里乱吠?”
这句才刚道出,那赢搏就是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果然那嬴冲闻言,顿时就是一声轻笑:“张义,这人口有些臭,过去扇他的嘴!把他一狗牙都给我打落为止!”
张义眼瞳一亮,然后一个闪身,就到了那边画舫上。那边几个公子哥儿也带了许多侍卫,其中并不乏好手。便是九阶武尊亦有两位,在张义跃过来之前,就已纷纷作势上前抵御。
然而此时的张义,却尽显起天赋异禀。先是半空中一声大吼,声如巨雷,重拳轰下,直接就将两位武尊境,震得踉跄而退。
而剩下的那些护卫,张义更是没瞧在眼中。一巴掌就是一个,直接将这些人一一掀翻打飞。
嬴冲看在眼中,不禁嘿然冷哂。这个嬴博的手下,还是那么没用。重金招来的两个九阶武尊,看来也是水货,实力远不及军中的强者。就似双头山之战,那位驾驭‘赤翼天狼’的主将,力量不及张义的一半,却能与之战上数十回合。
不过也对,嬴博在咸阳城的名声,不比他好听多少。而福王府在军中也并无什么势力,能够招揽到真正好手才怪!
只须臾之间,那张义就已杀到了那白衣少年的面前,而后毫不犹豫就挥起了蒲扇大的巴掌,砸在了少年脸上。用劲极窍,仅仅来回来两次,就将此人的一口牙齿都全数挥落。
六十六章 纨绔之争(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张义这两巴掌扇下来,那白衣少年就已满口是血。画舫上的那些公子哥儿见状,都是面如土色,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而陪客的青楼女,更是被吓得惊叫不已,身躯颤栗发抖。
这时那几位先前从未见过嬴冲的,也同样想起了这位四恶之首的声名,顿觉后怕不已。
想着刚才一旦说错了话,只怕也要落到那白衣少年一般的下场。
嬴博则是怒意填膺,目中快要喷出火来:“嬴冲你大胆!”
这被打之人,可是他正儿八经的表弟!这无异是被这嬴冲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
只可恨那人关键之时不在,让他受此奇耻大辱。
刚要发作,嬴博却又神色微动,而后语气幸灾乐祸道:“你竟敢纵奴行凶?真是无法无天,你可知我这羽弟之父,乃当朝右副都御史?”
“原来是右副宪家的公子,”
嬴冲闻言哂笑,依然是满不在乎:“可我连你嬴博都是想揍就揍,他爹难道还能比福王殿下他更强些?哦,我倒是忘了,你们要是看不惯小爷,大可让那位右副宪来参我一本。”
说完之后,又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嬴博。
换作是左副都御史,他还有些忌惮,这右副都御史他怕个毛线?当朝置左右都察院,其中左都察院负责监察京官朝官与边军,右副都察院则是管着外省官与各处地方府军。
可他嬴冲一向都在京城里混,即便从军,也多半是走那边军或者禁军的路子。这右副都御史管得再宽,也管不到他的头上。
嬴博一阵无语,更觉胸中怒火激涌,感觉自己脑子里快要炸开。他们二人从小就是对头,彼此都是熟悉已极。所以此刻只见他嬴冲这神色,就知对方定是在嘲笑自己的智商——那小子的脸上,分明就是在说‘你嬴福是猪啊’的表情。
而这时旁边已经有人凑到他耳旁小声说着:“这事参不得,水里还有那些渔民在。”
又有人道:“那右都察院管不到他,只怕奈何不得。”
更有一位同伴好心提醒着:“他现在是武威郡王府家的女婿,我听说他那岳丈兵部侍郎叶宏博,与左都御史交情莫逆。世子,这官面上的文章,我们现在怕是玩不过他。”
嬴博一阵愣神后,这才明白了过来。今日这件事他们只能是忍气吞声,一旦真让人去参一半,嬴冲多半是不痛不痒,可他们这些人却都要重重吃上一次挂落不可。
还有他眼前这个家伙,似乎又找了个新靠山,而且是在文官那边,很硬很硬的那种。自家这位表弟的家世背景,在这嬴冲的面前,完全不够看。
不过嬴博自忖还有着底牌,并不愿就此服软,就当他目光扫过水里的渔民时,忽然心内又一个念头飘过,而后现出了冷笑之色:“你嬴冲今日,莫非是又想为这些贱民出头?”
“你还当我嬴冲还是十岁前的时候?他们的死活,关我屁事?”
嬴冲打了个呵欠,神情漫不经心:“是你们这几个不长眼,挡住小爷我的路了!废话少说,今天你们到底滚是不滚?”
嬴博闻言后面色忽青忽白,又是一阵沉默。确实!换成四年前的嬴冲,多半会为这些贱民出面打抱不平,可四年之后,身为四恶之首的安国公世子,又哪里会将这些贱民的性命放在眼里?
他心里已是郁闷恼恨已极,有心想要折一折这嬴冲的锋芒,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好下台,挽回颜面。
以前他斗不过这家伙,是因在京城之内,嬴冲还有着三个份量十足的帮手。
可如今在咸阳城外,仅仅只嬴冲这一个注定将失爵的废物而已,他嬴博难道还能奈何不得?
且眼前这家伙说话实在太难听了,什么滚是不滚。他嬴博今日若是在这里露了怯,那以后自己的面子要往哪摆?
偏偏这时还有人在他耳边劝说道:“世子,这嬴冲势大,我们还是不要跟他争了。”
“他现在是疯了的,这时候没必要跟他硬碰”
“世子,我等不是他对手,今日还是走为上策。”
“以前也不是没输过,不差这一回——”
嬴博脑子里的那根弦顿时崩断,双眼已惊转成了赤红色:“滚*你*大*爷!嬴冲,你今日有胆,就动老子一根头发试试!”
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着嬴冲指着,语含暴怒:“嬴冲你别逼我,否则我嬴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赢冲微觉意外,心想这个家伙,今天怎就这么硬气?到底有什么依仗?还是因这家伙以为自己注定失爵,从此可任其拿捏?
这般想着。嬴冲目光逐渐转冷,唇角则微微斜勾:“也就是说,你嬴博是不肯让了?”
也不等那嬴博回话,嬴冲就已微微摇头:“福德如意与众护卫听令,把这艘船给小爷我砸沉了!”
那嬴福嬴德等人早就等着这一刻,闻言之后都是‘嘿’然一笑,各自将一身墨甲穿戴在身。
那边船上的张义,却已首先动手,碧蓝色的灵卫甲顷刻间就已着装,然后一拳轰在了画舫的甲板上。他本就巨力惊人,借助这具九阶墨甲,力比千牛。这一拳头下去,不但那甲板立时破出了一个巨大窟窿,整艘画舫也是猛地一个下沉,震颤不已。
而随着嬴福嬴德几人陆续跳了过去,顿时引发惊叫声不绝。嬴博那些随侍,也有几个打算穿甲抵抗的,却哪里是嬴冲手下这些如狼似虎的护卫对手?
这艘六层高的画舫,就这么被几十尊墨甲以惊人的速度拆毁。而此时这艘船上,包括那被打落了所有牙齿的白衣少年在内,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不敢言声。
只有嬴博,依旧嘶哑着声音,语无伦次的破口大骂:“嬴冲,你敢?你敢!我与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不死不休知道不?我与你拼了!”
后来可能是喉咙破了声,再骂不出来,也可能是感觉这样隔空大骂,跟本无用,根本就奈何不得那嬴冲。那嬴博猛地冲上前,一脚就往赢福的刀螂甲踹了过去。可下一瞬,张义的那尊灵卫甲,就已挡在了赢福身前。
换成是七星‘刀螂’,以嬴博武尉境的修为,倒还能踹得动。只要嬴博不能还手,这尊刀螂甲必定要被踢下河不可。
可换成了九星‘灵卫’,嬴博却等于一脚踢在了铁板上。那灵卫岿然不动,半点事都没有,嬴博却是‘诶哟’一声,手抱着脚原地直挑。面色发青,冷汗直溢,呼痛不止。
不过也就在这时,远方忽有一声大喝传至:“大胆!竟敢伤我家世子——”
闻得这句,嬴博顿时大喜过望。
六十七章 月儿出手(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嬴冲也侧目望过去,而后就见那岸旁处一个身影,正飞跃而来。此人施展着那轻身提纵之术,竟在河面上带起了一连串残影,须臾间就已接近了画舫。
只一望就可知必是高手无疑!虽未有天位强者的飞空横渡之能,然而嬴冲观这位凌波踏浪,身形不但迅疾异常,更轻灵飘逸到了极致,就连他那脚下的鞋袜都未湿半点。
且这人是一边渡河,一边穿甲,竟然也是一具九星的特制墨甲,模样酷似‘赤翼天狼’,却又有不同,手持一把长刀,气势凌厉绝伦。
嬴冲心中也终于恍然,怪不得这福王世子今日会如此硬气,原来是其手下,确实招揽了一个好手。
估计这才是嬴博的底牌,因方才有事外出不在船上,直到此刻才赶了回来。
再观此人身手,多半也是那种天赋异禀之人,且定为身法过人,敏捷矫健的那种,恰好与张义相克。
那嬴博见状得意大笑:“嬴冲,你这些年不就是仗着一个张义?我倒要看看,他能在我这虎卫手中撑过几招?”
嬴冲全不理会,虽眼见着那人即将赶至,却依然是老神在在,笑看月儿:“这人好像很难缠,要不要去帮你义叔一把?”
主要是功法克制,他眼力不俗,知晓此人的墨甲,也刚好可压制‘灵卫’。真打起来张义不惧,可在这水上,张义必定要吃亏不可。且对面好歹也有着四位九阶武尊,实力不俗。
今日他要将那家伙头的按下去,就必须月儿出手不可。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妨爽快些?
“放在平地上,义叔也不是打不过他!”
月儿口里虽是这么说,可却并未迟疑,直接就闪身而出。那具赤翼天狼的速度就已快到极点,可月儿她的身影,却已是超出人之视力极限。
只须臾间,就已到了赤翼天狼的上空处,而后脚下轻轻一踩。
此时嬴博话音未落,那所有在场之人,就听‘咚’的一声闷响,那具赤翼天狼就猛然往下一栽,沉落入到了水主中,激起了滔天大浪。
不过此时诸人的目光,都已忽视了那具赤翼天狼。尤其是那些世家公子,目光都惊悚骇然的全数集中在正虚空悬浮的嬴月儿身上,周围惊呼之声也瞬时四起。
“这是,天位?”
“此女莫非也那安国世子的手下?”
“看来年纪不大,虽说蒙着脸,可看那身形,最多也只十四而已。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年轻的小天位?”
“不太可能,多半是驻颜之术,又或者功法所致。”
那嬴博更是面色大变,眼神青白。当第一眼看到这蒙面女孩虚空浮立的身影,他就知道今日自己的脸面是丢定了,再没可能扳转过来。
可他万分不解,嬴冲这个家伙,分明已山穷水尽,怎么还能招揽到天位强者?
这时那张义,也打出了最后一拳,使这画舫的最后半截也四分五裂。这令船上的嬴博等人再无立足之地,纷纷落水。一时间惊呼之声四起,四处都是呼救之声。那些个不会水的,都是拼命扑腾。
那些护卫们,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纷纷都潜入水中,拼命的救人。。
好在嬴冲也不为己甚,那画舫彻底被打沉了之后,就将张义与嬴福嬴德几人招了回来。他人则长身立起,眼含嘲弄的看向水中那位刚被‘赤翼天狼’举出水面的嬴博:“嬴博,以后但凡见着了爷,一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知道不?”
“我艹!”
那嬴博自然是不服气,一边抹着水,一边破口大骂:“嬴冲你个混蛋,你给我等着,本世子我与不死不休!一个月后,只要一个月,本世子定要你好看不可。没有了安国公爵位,我看你嬴冲怎么狂?”
嬴冲闻言只嘿嘿的笑,毫不放在心上。只隐蔽的往前方扫了一眼,见那些渔民再无人阻拦,都已陆续游上了岸,他的目光才略略缓和了几分。
而后就听旁边张义小声问道:“世子,你看那些渔民生计已失,又在水中浸泡了数个时辰,我们可要另外送些银钱过去?”
“送什么送?区区一些贱民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何需理会?”
嬴冲一声冷笑,然而就径自拂袖转身,背着手踱着八字步,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张义并不觉意外,只神色万分无奈的,跟上了嬴冲的步伐。
他倒也没什么不满,只因深知世子若将这银钱送出,只会为那些渔民招灾惹祸。
方才他这一句,其实真正的对象也并非是世子,只是为提醒在场之人。
甲板两旁的书生,看嬴冲的眼神却是复杂之至。今日能见画舫上的那群权贵公子倒霉,自然是使人心感快意。可这出手之人,却是另一名声更狼藉,更恶十倍的恶棍,这又让他们高兴不起来。也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句俗语——恶人自有恶人磨。
只有那魏征,远远看着嬴冲的背影,若有所思,目光里闪过了一丝异泽。
不远处的叶凌雪,亦是眼神定定的看着嬴冲,眼波流转,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不过她身旁的幽香,却是茫然不解,有些无所适从:“世子他怎么又变得这么坏了?在那田庄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之前在伏牛山下,她见到的嬴冲,哪怕是对那些身份最低贱的佃农,也一样是亲切和善。哪里像现在这样,恶形恶状?这根本就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不但不在乎那些渔民死活,那嬴博等人的生死,世子他只怕也同样没放在心上,只知逞凶斗狠。
“幽香你并没看错,世子他今日也是真有一颗慈悲善心,才会如此。”
眼见着嬴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船梯上,叶凌雪微摇了摇头,心头一阵滋味复杂:“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些看懂他了。”
幽香则更为疑惑,嬴冲刚才明明就是在欺负人,蛮横霸道,尽显纨绔风范,可小姐又为何要说他是真有善心?
不过叶凌雪却没有再解释的兴趣,而是又把目光,投向了岸边那十几位正在堤岸上瘫坐着的渔民,都是神色悲戚,茫然无助。
“张义说的不错,这些人在水中浸泡已久,只怕都已染了风寒。渔船毁了,也就等于失了生计。幽香你拿点银钱过去,给他们留点药钱,再给他们买几艘渔船。此外需仔细交代他们,若有人问起这银钱是从哪来的,可说是齐王府。”
这件事嬴冲不方便做,也就只好由她代劳了。至于那些书生,看来也没几个家境宽裕的,嘴上的功夫虽是不错,可要让他们拿出银钱出来,却只怕是千难万难。
“齐王府?这又是为何?”
幽香刚问出口,就见叶凌雪已经转身离开。旁边那叶伯,此时则是朝着她虎目一瞪:“少废话!小姐即便这么吩咐了,你就照做便是,啰嗦什么?”
他有时候真搞不懂,叶凌雪身边的这个贴身侍女,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说她笨,有时候还挺聪明的,可要说她聪明,也不见得,也时候就笨得让人头疼。
六十八章 惊雷枪诀(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也就是说,那些渔民最终得救,那嬴博等人也是狼狈而去?”
官船顶层,那还算宽大的舱室内,管权手握着笔,似笑非笑:“这最后的结果,岂非是还不错?”
老奴管不易有些不赞同,可当他仔细想想之后,发现情形还真是如此。
无论这过程如何,可这件事终究还是完美的解决了。不过管不易依然还是感觉不满,言语苦涩:“可我真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小郎君,会变化如此之大。”
“做事的手段虽是变了,可其本性终究还在。一只父母双亡的小狐狸,在咸阳城那个染缸久了,自然会变得狡猾一些。这是他的存身立世之道,旁人无可指摘。”
管权并不甚在意,反而眼里满含欣慰与赞赏:“他终究是赢神通之子,那位有着仁帅之称的无双大将之后!”
管不易闻言,不禁为嬴冲心疼,一声叹息:“世子他是受陛下与赢帅所累,日后只怕是前途坎坷。不但自身武脉被废,赢帅他用性命挣来的爵位,也即将落入旁人之手。便是他以后的日子,也不太好过。那些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这倒是,说来我与他也有几分同病相怜,可他如今处境之险恶,远胜于我。未来之艰难,亦非我能比,”
那管权微微颔首,唇角却现出了笑意:“然而不经磨砺,难成大器。你别看他现在是自暴自弃的模样,可其实是百折不饶的性子,哪怕是武脉被废,也打不垮他。如今一切作为,多半只是为惑人耳目。易叔你太小看他了,此子聪慧,绝不像是早夭之像。””
管不易依然难以释怀:“可这般做法,世子他难免会声名狼藉。”
就似这一次,嬴冲明明是心存慈悲,救下了那几十位渔民。可在外人看来,这仅仅只是两个纨绔之间的闹剧。无人会对嬴冲生出感激之心,反倒会使他的恶名更为远扬。
“正要如此才好,名声坏了,他才能活命。嬴冲他可能还没想到,可却下意识的这么做了。”
管权并不在意:“何况他现在亦非孤立无援,结亲武威郡王府后,这一两年当可无恙。且此子对易叔你有大恩,能帮衬他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坐视。”
管不易再无言可说,深深一礼:“老爷说的是。”
倒不是因管权的‘帮衬’之言,而是因主上的识人之明。
他这位主上得其父真传,精通相人之法,今次管权被圣上钦点为雍州大中正。固然是因他的才能品行,可为圣上所用,管氏家传的观人之术,也是其中因由之一。
“那孩子其实真无需人为他担忧的,能够笼络道张义那等人才,又不声不响,将一位小天位纳入羽翼之下,又岂需他人担忧?”
说到此处时,管权已收起了笑容,目现厉色:“倒是我们楼下那女子,你可查清楚了来历?”
“老奴无能,未有丝毫头绪。不过这次老奴奉老爷之命前往赠银之时,发现此女的贴身女婢已领先一步。后来老奴又询问详尽,那些渔民都说他们的银钱,乃齐王府所赠。”
管不易亦是神情凝重:“除此之外,此女及其家奴,曾自称是马邑郡丞家的家人。此前是从京城里出来,已跟随安国公世子近一月之久,看来倒不似冲着老爷来的,”
“齐王府?”
管权眼神晦暗,手抚着书案上由管不易送回来的那些碎银,若有所思道:“还是要小心防备,她那二十个奴仆里有一大半都易容过,戴着人皮面具,不能不防。”
那易容之术极其巧妙,错非他能观人面相,察觉到这些人脸上的不谐,也差点就被瞒过。其中竟还有位中天位,实力可谓强横。
且他今次进京,他也是不得不万分小心。若是他所料无误,这次的入京之途,必定不会一帆风顺,
※※※※
回到房间之后,嬴冲他的注意力,就又全投放在了炼神壶内,继续与那霸王抢里的战魂较着劲。
至于今日他与赢博的这次冲突,在嬴冲看来,仅仅只是这返京途中,一个无聊的小插曲而已,无需放在心上。且哪怕会被福王世子报复,也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去在意。
而嬴冲之所以如此勤奋,是因那邪樱枪变化的银镜中,近日又有了些许变化。
这些日子里他已练枪有成,那幻雷枪已经是娴熟之极。嬴冲不但将那十三招枪式,练到如自身本能一般,且运枪时的要点,也都悉数掌握。
而那日常任务一,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再次变化为真传任务——得吾邪皇真传者,亦有除魔卫道之责。需不借外力,独自以枪术击杀一头九阶妖兽,奖励人元阶武魂石一枚,惊雷枪二十四式,并‘妖元灵露’十滴。
所以这两日,嬴冲都在死命的练枪。妖元灵露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可那灵露他却每天都在服用着。效果已经没有最初时那么显著,可其中每一滴,也仍相当于他修行大自在玄功时的半日之功。
至于那武魂石,就更不用说,那不但可以助人参悟武道,提升境界。危急之时,更可在短时间内,大幅度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最后的惊雷枪二十四式,嬴冲也同样期待备至。只那幻雷十三枪,已是极其出色,而以其为枪法基础的惊雷枪,想必更是威势惊人。
主要是月儿曾有意无意的提起,那惊雷二十四枪中有着至少四招枪式,也是能引动天地元能的上古杀式。
故而此时在嬴冲看来,再没有比练习枪法更重要的事情。他如今虽是武脉已复,武道枪术都在突飞猛进,然而要‘独力’诛杀一头九阶妖兽,却还差了些火候。
虽有前次诛杀天位强者高冲的战例在前,可那时他是依靠墨甲,且有诸多侥幸。
而现在也非上古之时,九阶妖兽的实力极其强悍。只因太古,上古乃至中古之时,天下间大妖横行,四方山泽也未曾被人族所据,所以哪怕实力孱弱的妖类,也能有其一席之地。
可如今天下,人族借助墨甲之助,几乎将天下兽类妖族都赶尽杀绝。实力弱些的妖兽,早就被斩杀了,哪里可能活到九阶?
到了九阶之境,那几乎都是妖族中天赋异禀,战力强绝者,绝无平庸之辈!
六十九章 无面天君(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嬴冲也是最近才知道,被安王嬴冲拘束在霸王枪内的九十九道武魂,其实并不全是人族武者。其中的人族武魂,只有六十四位。其余的三十三位,或是出身妖类,或是异域外族。
他之前与陈三锤搏杀较技,都是连胜。最开始时,还都是依仗着夺命三连环,可当彻底摸清楚陈三锤的套路之后,只用幻雷十三枪,就可获胜。嬴冲甚至还‘偷学’了陈三锤的部分发力心法,用于自家的枪术之中。使得自己最开始的起手三枪,强力的无以复加,几乎直追夺命三连环。
不过这门上古遗下的发力法门,太过损耗元气。三枪过后,嬴冲的体力,至少要折损五成。若不能在一开始就解决对手,后面就将被对手凌虐。
后来嬴冲想了办法,将这发力法门,融入到那夺命三连环内。取其精华,使得这三枪之威,益发的霸道无比。
可还是老问题,嬴冲后力不继,这三枪之后,他就要彻底软趴下来,任人宰割了。
不过就在这霸王枪内一次次的实战之后,不但他在枪术上的造诣突飞猛进,那大自在的呼吸法,也日臻完满。
在霸王枪内面对的对手,实力也在逐渐增强。最初时的陈三锤,只有四阶武师境,可渐渐就到了五阶武尉,六阶武宗。
甚至那陈三锤使用的墨甲,也在一步步增强,最后甚至达到了九星层次。
不过就到此为止,当陈三锤驾驭的九星墨甲‘开山’,也被嬴冲击毁之后。第二日嬴冲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对手,这次却是换成了一只不知最后等级的妖族——无面天君。
那无面天君的本体,应该只是一只‘黏水兽’,可却天赋异禀,能够模仿所有被其吞噬过的物种。
所以嬴冲每天在霸王枪内面对的对手,都是变化万千,包罗万象,有虎,豹,狐,狼之属,甚至还有六翅金蝉,四臂螳螂,金翅大鹏等等虫禽之类。各种样的手段,层出不穷,使得嬴冲防不胜防,
初始他对面还一只银甲神猬,浑身是刺,让他无处下手。可须臾之后,就又会变化为一只四臂螳螂,用那暴风雨一般的刀浪,将他彻底淹没。
连输了十次,神念再无以为继,嬴冲有些无奈的从炼神壶内退了出来。
“月儿,你说这无面天君,到底什么来历?这简直就是犯规,作弊!那什么黏水兽我也见过,可本事哪里及得上这无面天君的万分之一?”
——自从赢月儿在外面有了身体之后,就有一点不好,嬴冲要想与她说话时,就必须退出到炼神壶外才可以。
以往在壶内,嬴冲练习枪法或者机关术无聊的时候,可以与月儿聊天,调戏一番这小丫头。可如今这孩子,却是打死都不愿再进入炼神壶内了,连她的本体也不顾。说哪怕只是呆在窗边看风景,也好过在壶里面憋着。
“那是自然!无面天君可不是普通的黏水兽,而是水银兽王,上古遗种。据说出身不在龙凤等族之下呢!他性格温和,不喜与人争,可惜怀璧其罪,因欲摆脱静池剑斋的驱控而惨死,即便父王出手,也没能将它救下。”
月儿有些无聊的在窗边托着下巴道:“父王之所以仅仅只在霸王枪内收了三位妖魂,就是因这无面天君的拟化之能。无面天君可以模拟天下间一切事物,且惟妙惟肖,能力神通上也不差分毫。只他一位,就可抵得千万种妖类呢!”
嬴冲已经了解了那安王的用意,有这无面天君一位,他就能将天下间的妖族异类之能,都见识一遍。
可这虽是好意,却使他近日狼狈无比,被打击到信心全无。那无面天君能将各种妖族的能力组合施展,让他无所适从。
而此时的无面天君,还只是展示出七阶的实力而已,却能缕缕将他的夺命三连环避过。
这是嬴冲之所以信心不足,还不敢去挑战那九阶妖兽之因。妖兽易寻,这条清江河道之下,就有不少水族妖类藏匿,甚至咸阳黑市里也可直接买到。以嬴冲的人力物力不难寻得,可他却没信心战而胜之。
“摆脱静池剑斋?也就是说,现在的无面天君,是受那静池剑斋控制?”
嬴冲知晓静池剑斋,那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势力,可操纵天下大势,诸国兴衰存续。便连无面天君这样的可怕存在,亦为其所控,可见其实力如何。
“对了!”
接着嬴月儿却突然就兴奋了起来:“那家伙应该已经逃出来了!你说我们去把团子他救下来怎样?那静池剑斋,可是父王他的死敌。以后团子那个家伙,他一定能帮得上忙的。我知道有个办法,可以让他成为你的共生兽,也就是上古时的玄门护驾。”
嬴冲挑了挑眉,只觉浑身发寒。这静池剑斋,竟然是未来自己的死敌?
“这团子又是谁?”
“还能是谁?”
嬴月儿转过了头,一副你很笨的表情:“就是无面啊!它的本体很像面团,我喜欢叫他团子。”
嬴冲无奈道:“救他可以,不过你可知他现在在哪?有把握不让静池剑斋发现?”
重点是后一句,他现在可没有招惹静池剑斋之后,还全身而退的本事。
嬴月儿显然没领会到嬴冲的真意,不过她想了想之后,精神仍旧是颓废了下来:“我不知道,不过父王他说不定能知情,以后石碑上可能有说。”
嬴冲心忖壶内那石碑上,近日可没什么变化,也没提及过无面天君此人。当下干脆转了个话题:“还有一事,我最近都在奇怪,那邪皇真传要我除魔卫道,可到底是要除的哪家的魔,卫的是什么道?”
“这个我也不懂耶!”
嬴月儿木着脸,一副你的问题太高深的表情:“不过除妖是肯定的,父王说上古时代群妖乱世,所以那位初代万古邪皇,特别仇视妖族。可能杀的妖怪实在太多了,所以每代邪樱枪的主人,也尤其受妖族憎恶。后来死在父王手里的妖王妖皇什么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嬴冲无言以对,接下来却是再没说什么,只是定定看着手中的邪樱枪,眼神迷茫。
第七十章 刺客袭来(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嬴冲不解的是,月儿说这邪樱枪象徽变革,可到底要怎么变革,需要变革什么,他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他并未失神太久,很快就将那邪樱枪又收起,化成了一只手镯套在小臂上。
无论这邪皇真传要除哪些魔,卫什么道,他日后自然就能清楚。他未来的敌人,也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他面前。现在去想此事,毫无意义。
“对了,你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回神之后,嬴冲就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窗外一眼:“都已到了酉时,怎么还没有动静?”
今日嬴月儿之所以会一直呆在窗旁看风景,可不止是因她无聊。而是奉了嬴冲之命,替他观察外面的动静。
那石碑中预言的十一月初三,正是今日。嬴冲思忖着,哪怕计算上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变数,发生变化的可能也是小而又小。
若是他船上的那一位,真是雍州大中正。那么此人遇刺,应当就在近日。
嬴冲曾暗暗观察过船上之人,发现并无什么可疑的。唯独只那马邑郡丞家的女儿,依然身份不明,不过那家人是刺客的可能微乎其微,几等与零。
而这船上既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自然是船外了。所以嬴冲这几日。都让嬴月儿注意船外的动静。且这里离那位大中正的房间,只有不到二十丈,随时都可出手救援。
赢月儿却摇了摇头,分明是一无所获。嬴冲也没觉失望,这件事要随机缘,急也急不来的。即便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并未有刺客出现,他也不会感觉遗憾。
“没有么?难道还真要等到半夜?”
看了看那已快沉入天边的夕阳,嬴冲唇角微抽,接着就也这窗边坐下,径自拿处一块精铁雕刻起来。
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只要闲下来,就会雕些东西出来,并不只限于那邪樱枪发布的日常任务。
只因这不但能锻炼他在篆刻雕琢上的功夫,嬴冲更发现此法,还能使他适应磨砺那日益增长的内息。
他最近修为突飞猛进,除了大自在玄功这门上古武学修行神速,远胜平常武道。嬴冲每日里,还会吞下一滴灵露吞,修为增长益发的凶猛。
嬴冲预计自己只需再有几天时间,就可打通坤脉,成为六阶武宗。只是体内元力暴涨之后,控制起来也极其麻烦。而就在十几日之前,嬴冲在月儿的建议下,开始尝试着在自己雕刻东西的时候,将体内的内息也灌注入手中的雕刀内。此举果然大有裨益,短短数日,就已使嬴冲摆脱了困境。
嬴月儿在旁静静看着,眼神异样。嬴冲此时雕琢的,正是安王嬴冲。只见那一刀一划,无不得心应手,仅仅不到半刻钟,那五官人形就已是初见轮廓。不但惟妙惟肖,便是那安王嬴冲的忧郁沧桑,也展现得淋漓尽致。可见嬴冲在雕刻上的技艺,确是进展神速。
不过嬴冲本人却不怎么满意,看着手中的雕像,皱眉不语。他总觉得自己还差了些什么,并不能将那安王嬴冲,‘完整’的雕琢出来。
“你缺的是韵,势与意。”
嬴月儿插口提醒着:“父王的武道奥秘,意势之妙,绝非是你现在能够领会。强行为之,你会受伤。”
赢冲闻言恍然,而后就果断的打消了雕琢那完整‘安王’的念头。
武道之韵,势与意,他也清楚,甚至本身已经领悟道了枪法之韵。韵就是韵律,节奏,他现在每一式枪招,都含有灵韵,暗合天地法理——这是一个合格的六阶武宗,最基本的要求。
以前的嬴冲达不到这程度,可这些天他在霸王枪内,日日被那些战魂凌虐,已能够初步掌握。而且是实战中修成,最是适合自身的武韵。
刚才他是想把自己记忆中的‘安王’,完整雕琢出来,却没想到,会牵扯到武者的意,势,韵。
而且是如此艰难,艰难到他方才想要下刀之时,只觉头晕目眩,恶心欲吐。
这时嬴月儿的目中,又闪着异泽:“你是开始做暴雨梨花针的任务了?”
嬴冲眉头顿时一挑:“你知道?”
这次邪樱枪发布的任务中,有变化的并不只枪法修行,还有机关术。可能是已经对他在篆刻与雕琢上的功力满意了,日常任务五也已改成了真传任务五,需要雕琢十个神形皆备,完美无瑕的人像。要求这些人修的本人修为,不低于天位境界。完成之后,则奖励暴雨梨花针的图纸。
嬴冲以前只当这任务再简单不过,十个天位强者的铁像,应该极其简单。以他现在的技艺,想做到神形皆备,当是轻而易举。
可此时得嬴月儿提醒,嬴冲才知其中玄虚,这邪樱枪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是让他开始武道意势方面的修行。
“我猜的。”
嬴月儿摇着头,目现怀缅之色:“父王曾经雕刻了十个天位强者铁像,我都很喜欢。他说雕刻这些,是为暴雨梨花枪。不过后来父王他制作人偶,亦需将武者的意势韵融入其中。月儿就是这么来的,是以母妃为模板,再融入几位女性高人的意势韵,否则如何能抗衡高阶天位?”
“原来如此——”
嬴冲神情恍然,可接着当他想要再询问详尽时,赢月儿却忽然神情一凛:“有人来了!”
说话的同时,赢月儿也抓住了嬴冲的臂膀,一起往后飘退。同时一团气劲拂出,阻拦在窗前。
嬴冲正觉心惊之时,就听轰的一声震鸣。滔天的大浪掀起,赫然激飞有十丈之高!他们二人所在的船舱虽在最顶层的五楼,可也一样被那大浪波及。不过有嬴月儿打出的气劲阻挡,那些朝窗户冲涌过来的水液,又都倒卷而回。
而看着这些退去的浪潮,嬴冲却是浑身上下一身冷汗。这些水浪绝是普通的河水,分明是含蕴剧毒!可见那眼前的木墙,凡是与那浪潮有过接触的部分,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腐朽着。
而再当嬴冲往那窗外望去时,更是心惊莫名。只见那百丈之外,正有一人缓缓行来,人在十丈高空,踏虚而至,却从容自若,胜似闲庭信步。
七十一章 黑水神君(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
“天位大妖?”
嬴冲嘴里一阵发苦,只见那远处的来者虽是人形,可其鬓角脖颈处,却赫然还有着一枚枚墨色的鳞片。
妖修在天位之后,都可称为大妖,又有妖仙妖神与神君之称。而他眼前那位,分明就是一位中天位境界的大妖神君!
那人至一百丈距离时,脚下就又有一座‘小山’升腾而起。身影庞大无比,只是暴露在水面的部分,就有百丈余高,更有八只触手,在水面上飞腾舞动着。
“这是,相繇?”
嬴冲的瞳孔,已经凝成了针状,浑身寒毛炸刺。这头水妖体型庞大似山,虽未至天位,可其真实战力,只怕比之那些小天位大妖还要更强横几分。
“什么相繇?那就是头乌贼!”
赢月儿语气很是不屑,眼神却有些凝重:“也就是块头大一些而已,海里面这种东西多得是。”
嬴冲却没去理会月儿的话,心想不论这家伙到底是相繇还是乌贼,可实力都足够碾压他而绰绰有余了。甚至月儿她要应付这东西,也会极其吃力,甚至可能不是对手。天位之强,强在可外引元灵,调动天地之气!可以这头乌贼的庞大体型,能否调用天地之灵,都已无关紧要。须足抽来,任你力敌千牛也难抵挡。
且此时那位雍州大中正的房中,也终于有了反应。
“原来是赤水神君驾到!真让人意外,你们清江水族什么时候开始,也甘愿受人驱策?”
当这清朗之声传出,嬴冲立时就已辨得,这正是当日他登船时,与他见过一面的那位中年朝官。
“互取所需而已,谈何驱策?他们想要知你管权行踪,取你性命,而我清江水族,也需灵丹妙药滋养。”
远处那位赤水神君一声寒笑:“阁下身任台山郡守之时,曾斩我清江水族六十四人。今日这也算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说完这句,那赤水神君就骤然身影加速,猛然撞入到那雍州大中正的房间之内。那边也不知是何人出手,只听兵刃击撞,劲气轰鸣。
这船上的木头,此时就如纸糊,偏偏粉碎。嬴冲的这间房间,与那边只有一墙之隔,此时亦被波及,左侧的红木墙壁亦轰然炸碎开来。
可见木刺纷飞,每一块都可致命。好在嬴冲早有准备,在身旁的‘聚元匣’上轻轻一拍,道了声“着甲”。立时就有层层黑色的夹片,开始覆盖嬴冲周身。
‘寒武’是银白颜色,‘飞雷神’则是纯黑,没有前者的纹饰精美,却更显狰狞霸气。
只是这寻常武者求之不得的九星墨甲,在这天位强者交手的冲击之下,却显无力不堪。
先是那些木刺砸在飞雷神外的铁甲上,轰出了一个个的小坑洞。接着嬴冲,就又被一波庞大气浪,硬生生的掀飞。
可这还仅仅只是开始,那头巨大的乌贼,也挥动起了触手,往这艘三牙楼船猛砸过来,使得这船体一阵剧烈晃动,陷入崩溃边缘,于是下面的几层甲板,又再一次传出无数惊呼尖叫之声。
“月儿!”
嬴冲目光冰寒,此时能与那乌贼抗衡,救下这满船人的,也就只嬴月儿而已。
不过赢月儿却有些犹豫,似欲出手,却有些不放心嬴冲的摸样。而也就在她刚下定决心,欲踏空而起时,下方处却有一道青色剑光闪出。一闪而逝,超出了凡人的视野极限,即便是嬴冲,也是依靠那‘飞雷神’的观瞄系统才能察觉。
而当那剑光掠过时,那巨大乌贼直接就有两根触手被这一剑斩断。顿时发出了一声痛吼,声震云霄。
嬴冲见状先是了口气,可随记又眼光微凝。刚才这剑光斩出的方向,分明就是那位李家小姐的舱室之内。
天位,又见天位!那位小姐的随从之中,竟然也有一位天位高人。而且剑术惊人!观这剑影,只怕那人的实力,至少能比拟中天位境界!
也直到这时,嬴冲才有余暇看隔壁房间的情形。船舱之间的木墙已经残破,那边的一切都可一览无遗。嬴冲发现方才出手,阻拦住那黑水神君的,正是那位雍州大中正的管家老仆。手持一对紫金重锏,与黑水元君激战正酣。后者身影幻化,左手执鞭,鞭影重重,右手持刀,刀光凛冽,每一击都重若千钧,每一个闪身都快到了极致,却都被那管家老仆巧妙化解,不能越雷池一步。
而此时那中年朝官管权,正负手立于那老仆之后,神态镇定,气度闲适自若。
“好一个八臂神将管不易,果然了得,就好似真的身有八只手臂似的。”
争斗了十数息,那位黑水神君就又忽然冷笑:“然而你当我清江水族这次出手的,仅我黑水一人?”
便在这一瞬,赫然又有数十森白骨刺,从那管权站立的下方穿击而出!
可后者仍无慌张之态,随意往后一踏就极其巧妙的,避过了那骨刺穿击。又微一抬手,那仍就完好的书案上就有一只狼毫大笔蓦然浮空而起,落入这位雍州大中正的手中。
此人执笔之后,虚空书写,也不知是写了个什么字。就使那正从下方甲板处穿出的一只巨大银白骨鱼,身影几乎凝在了半空。之所以说是骨鱼,其实是这鱼被骨甲包裹,似鱼骨骷髅,狰狞无比。
而此时那管权,又以笔虚空勾画,仅在这须臾之间,使身周两侧现出了数十颗赤炎火球。随着管权大袖一拂,这些火球都猛然往那骨鱼方向轰砸而去。
此时那骨鱼,已经变化为人形,也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面上满是刀疤,目光凌冽如刀。身周赫然有着无数的骨刺,正膨胀生长着。
此举并无法摆脱管劝的束缚,可随着此人,将一枚妖丹吐出,终于将那凝定之力强行破除,也使这妖修终于脱离了控制。再随着此人双手变化骨刃,虚空连斩,顿时一股狂烈的火焰,席卷了整艘官船的上层。
这是那管权打出的赤炎火球,都被这妖修斩碎之后,那火力爆发溢散所致。却苦了嬴冲,不但浑身感觉热力惊人,似乎要将他连人带甲完全烤化,脑袋里更是被那元气余波,震得一阵发懵。
七十二章 百骨神君(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
待得嬴冲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就立时是破口大骂,
“我艹!”
这叫偶见有朝官遇刺?见鬼的‘偶’见!为啥要说的这么轻描淡写?那个安王嬴冲,把偶字换成惊字会死啊?特别提示一下不行?
一次刺杀,中天位境以上的强者就出现了足足五位之多!这是要让他嬴冲死么?
那李家女的随从是中天位,黑水神君是中天位,那管家老仆也是中天位!
还有那头银白骨鱼与管权,前者他认识,正是咸阳附近,清江河中鼎鼎大名的百骨神君!本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草鱼,却修行有成,又得上古之时的一门修骨秘法,最终证得大天位境!也就是古时的真仙位业。
而那管权,既然能与百骨神君抗手,甚至隐隐压过一头,那自然也是一位大天位。且看其情形,这位多半还是一位极其罕见的天位儒修,
而所谓儒修,也是练气士的一种。练气士并非道家玄门才有,儒墨法三家也同样有着练气之法。而这三家之祖本身,也是练气士出身,结合自身的理念法门,各自留下了修行之法,又被后人拓展扩充,发扬光大。
然而大秦因重兵重法之国策,国内修行有成的儒修,实是少而又少。真正成气候的儒修圣地,当属中原鲁国。
却不想今日在此,嬴冲能有幸见的一位中天位境的儒修出手。而似这等强横大能,真需他出手去救?
这五人中的任意哪一位,只怕都能将在场除嬴月儿在外的所有人,都轻松捏死!
“世子!”
一具蓝白相间的墨甲,忽然从那残破的断墙外冲撞进来。那正是张义的‘灵卫’,不过此时这具特制的九星墨甲,也是狼狈到了极点,铁甲的表面亦是坑坑洼洼,无数的坑洞。
张义是嬴冲护卫副总管,直到此刻才现身到来,看来似有些不尽责。可嬴冲却不觉有异,刚才那边数波元力冲击,便是月儿都不能稳定站立,又何况张义?
“走!”
眼见那边几人的争斗,已经进入僵持阶段。嬴冲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他不认为此时自己与张义两个参与进去,就能够帮得上忙。以他们两人的实力,不给那位雍州大中正添乱就算很不错了。嬴月儿可能有资格介入,可嬴冲却不欲让她冒险。
且相较于那位雍州大中正,嬴冲此时更在意的,还是自己那些部属侍卫的性命。
此战凶险至极,随时都可能有更大力量冲击。他们此时在这船上每多呆一刻,都会多增一分凶险。
到了三楼,嬴冲就见赢福赢德几人,已经将所有的安国公府护卫都召集在了一起。嬴冲的目中,不由现出了满意之色,到底是跟随了他数年之人,在危急之时,都能够做出最妥当的处置。
“船已失控!”
张义四下扫了一眼,而后皱眉看了看不远出,被那百骨神君刺穿出来的巨大坑洞:“已经开始下沉了!”
“就从水底下走!”
嬴冲猛地一枪凿在甲板之上,势大力沉,瞬间就轰出了一个巨大坑洞:“每尊五星甲,可带四人,就从这水底潜行过去。还有那二十余个聚元匣,可以充当临时的气囊换气。”
指望这船靠岸,那是没指望了。好在此时距离岸边不远,水下也不是太深。且在水底深处,他们反倒可借助河水缓冲,躲避那几位中天位交手的余波。
而说完这句之后,嬴冲就又看向附近,那些正仓皇失措中的书生。那边已有了几人,发现了他们的身影,都似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纷纷往这边飞奔过来。
嬴冲见状,倒没怎么迟疑,言语斩钉截铁:“把他们带上!”
与其稍后被这些书生纠缠,浪费时间,倒不如利落一些,带这些书生一程。
且二十个聚元匣,足够让他手下这些护卫登岸而绰绰有余了。加上这些书生,也没什么要紧的。
只是当他吩咐完之后,嬴冲眼前的这几十号人,却都无动作,反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嬴冲先是凝眉,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凝声道:“我与张义断后!你们先走。福德如意,尔等四人修为最高,注意要照看诸人。”
那张义与赢福赢德等诸人眼中,顿时间波澜微兴,不过却都还静立不动。
他们都是嬴冲的护卫,此时主人遇险,他们非但帮不上忙,反而需嬴冲断后,这又岂能心安?
而嬴冲的目光,则越来越是冰冷森然,越来越近暴怒边缘。他主动与张义一起留下,自有着他的缘由,有孔雀翎与月儿在,他不但有着保命之策,也确有着‘断后’之能!
可难道这些,他还要这时候,一一对他这些部下解释不成?
幸在那赢福识得眼色,见势不妙,就再不迟疑。直接驱动起了‘刀螂’抓住附近几位书生后,利索的跃入到了坑洞之内。
他猜知接下来嬴冲,必定会以军法责问,而与其将时间花在毫无意义的争执上,倒不如他们速度快些,让世子能更早撤离。
有了嬴福带头,其余人也再不迟疑,纷纷动手。这些人都是百战精锐,动作迅捷干练,毫不拖泥带水,仅仅只几个呼吸,就已走了大半。
“小生多谢,安国府之仁德,魏征必谨记于心!”
嬴冲闻言转过身,看向了身侧。只见那个名唤魏征的书生,正在一旁恭敬的朝他一礼、
嬴冲不禁有些哑然,他人藏在甲中,并无人能够看见。而这魏征口中虽未称世子,却分明是已看穿了他的身份。
不过这时候,却不是废话闲叙之时,嬴冲直接一个挥袖。
“无需多礼!可速速离去——”
那魏征一笑,并未再言语,任由嬴冲手下的一尊撼山甲将他拦腰抱起,而后一甲四人,都一起跃入甲板之下。
眼见所有人等,都全数离开。嬴冲也不敢多留,不过就在他刚也要下跳的时候,却听月儿喊了声“小心”!
嬴冲的瞳孔微缩,心神之内也同样感应到了危险预兆。蓦然滑步往后,‘飞雷神’才刚退出十数步,就见那上层的甲板彻底化为齑粉。
仔细望时,才发现是那雍州大中正管权的身影猛然从上空下坠,连破数层甲板,直到第二层之时,才勉强止住了身影。嬴冲远远可望见,这位的身形已摇摇欲坠,整片衣袖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
而此时在船舱上方处,更传来了那管家老仆管不易的一声惊呼:“老爷!”
嬴冲又眺目上望,只见头顶三十处,赫然有一团暗蓝色的光球现于空中。里面那被八臂神将管不易已经穿上了神阶墨甲,将那黑水神君打到骨肉残破。可他一双紫金重锏虽是左冲又突,却始终都不能将那光球打破。
ps:今天被鱼刺卡住了,草鱼的鱼刺真tm多。
七十三章 大儒圣者(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只打望了一眼,嬴冲就知那管不易,必定是被黑水元君以秘法困住。尽管形势上大战上风,可在短时间内却脱身不得,
而此时那百骨元君也身躯下沉,进入这千疮百孔的船舱内,眼含傲意,居然临下望着管权。
“这枚仙元阶的子母阴元雷,可觉好受?你们人族造出的东西,都好用的很。也亏是他们对你管权性命势在必得,本座这一辈子都不可到手如此重宝。”
那管权似乎伤得极端,不断的咳嗽着,身前洒着滴滴血痕。然而那咳嗽声中,却还带着笑:“果然霸道得很!一枚仙元阶的子母阴元雷,价可比十五万黄金。真没想到,本官在他们眼中,居然还真这么值钱。不过若只如此,只怕还取不了我管权的性命。”
那百骨元君似笑非笑,不做评价,身影却又猛然下扑。一把森白色骨刀,瞬间膨胀数十倍,势若万钧。
管权不闪不移,袖中一卷书册飞出。内中文字,居然都是上等朱砂书就,字字如龙飞凤舞。此时无风自燃,将那一句句的字迹,映成赤红颜色。
随后就一股狂风挂起,在那管权的头顶处,形成了一股狂烈风压。无形无质。却偏偏阻住了那百丈骨刀继续斩下。
而此时那管权的口中,也有轻吟声道出:“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嬴冲只听到一半,就已知这是出自儒家经典的《诗经——正月》。大意是这首诗的主人、因担忧国家前途,同情平民苦难,反而遭遇了排挤,为此忧心忡忡愤恨难平。
然而更使嬴冲注目的是,那管权此刻每道一字,身周就燃起了一寸金焰。
当这首《诗经——正月》诵完一半时,那管权的浑身上下,已化为了一具赤金火人,手中更有一把赤金火剑,正在迅速成形着。
“这是?浩然正气!”
张义在那灵卫甲中,倒吸了一口寒气。语声颤栗,分明是震惊到了极点。
当世儒修少见,而能修成浩然正气者,更是稀世罕有,万中无一。其中每一位都是秉性仁厚的正直君子,且能力出众,是真正的儒家脊梁。甚至有人,将之称为大儒,圣儒又或圣人候补!
嬴冲的目中,也同样闪过了一丝异色。他既惊讶于这管权的圣者身份,更因自身元神中的感应。
修持意神决数月,使他的元神之力渐渐强大,所以此时能清晰感应到,那管权元神中的浩大意念与沸腾念力。
所以他也能隐隐窥其奥妙——这所谓的浩然正气,必定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元神修行之法。那是以信念为引导的元神念力,又或者可说,那是一种执念!坚定不移,狂热到了可怕。
百骨神君亦是吃惊不已,可随后就又一笑:“早就猜到你管权,多半已成儒门大擘!这浩然正气,我不能不防。今日错非是你有伤在身,恐我百骨,伤不到你毫发。”
话音落时,百骨神君就在他的头顶上方,祭起了一个庞大的阵盘,内有数十晶石,飘散紫红光华。
嬴冲神情凝冷,他不识那阵盘为何物,却知那东西,不但可抵御神念侵袭,更可压制人之念力。就在此物出现的瞬间,那管权招御的狂风,就已减弱了至少数成。
那百丈骨刀,又一点点的往下压迫,不过那百骨神君,明显没有继续等待那骨刀建功的耐心。虚空一个闪动,便已穿至那管权的身前,直接就一记重拳砸出。无数水液狂涌,缠绕于他百骨覆盖的手上,力比数万牛,使管权连续滑退数步,口中鲜血激涌,身前两道金色光符,亦被强行轰碎。
嬴冲面色阴沉,眼看着管权就要败北身亡,他根本就不假思索,便有了决断。
不忍管权这样人物死在这里是其一,二则是一旦这百骨神君腾出手来,未必就会将他们放过。这位大妖的凶残之名,可要比这京城四恶之首强上许多。在这河道中央,他们想要在这位手中安然逃逸,希望几等于零。
今日对管权出手的二位大妖,并无需隐瞒身份。可那子母阴元雷及那座阵盘却是线索。
一旦这百骨神君起意杀人灭口,他嬴冲只怕也无法生还。
“动手!”
张义早就有了出手相助之意,此时闻得嬴冲之言,立时就悍然出手。灵卫后背上的十杆短矛,都被他闪电般的取下,又闪电般的掷出!其中只有三杆是掷向那百骨神君本人,其余七杆都是指向那空中阵盘。心知后者才是真正那百骨神君的要害,只需能毁去这阵盘,那管权的浩然正气,就再无限制。
月儿也在同时穿上了木元神甲,身姿飞腾闪动,后发而先至,移动之速全不在那百骨神君之下。只顷刻就至那阵盘上方,然后一拳轰落!
“几个蝼蚁而已,居然也敢放肆!你们这是在找死!”
百骨神君抬起头,终于把注意力,分向了嬴冲几人。一双紫金瞳中亦现出冰冷目泽,杀意沛然。
先是几根骨刺从他指尖弹出,将那些飞矛一一击飞。而后那百丈骨刀亦横刀回扫,逼得赢月儿,不得不身形弹飞而起。
此举使那阵盘化危为安,可也使管权有了喘息之机。周身更多的鲜血溢下,在那破碎的甲板之上,赫然又凝聚出了数枚血符。随后这些木质的甲板,就仿佛有了生命,无数的紫青木藤生长了出来,向那百骨元君层层卷去。而管权的身前,亦凝聚了一层血焰符盾。狂风复炽,席卷四方。
“你们可速走!百骨这妖孽,我还能给你们拖上一时半刻!今日管某再此遇刺身亡,朝廷必定严查,那时还望世子你,能将今日情景诚实相告。”
那管权的声音苍凉悲戚,分明已含有死志。
百骨神君却一声寒笑:“痴心妄想!今日这里,谁都别想活!”
他浑身上下赫然有数十骨刃刺出,顷刻就将那些紫青木藤,都绞成了粉碎。
不过也就在这一刹那,百骨神君却忽觉警兆,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蔓延心头。
几乎下意识的,就向左侧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边的一具‘飞雷神’甲,已经在他刚才分神之际打开了胸门,里面现出了一位十四岁左右的少年,右手抬起,臂上则赫然穿戴着一具样式极其华美瑰丽,仿佛是以孔雀翎毛编织而成的臂甲,朝着他的方向遥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