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章 天下兵家(三更谢lingling2000)
“应该是项羽吧?这位的墨甲战法,确实了得,尤善攻袭。局部之战,此间诸人,无一位是他的对手。”
嬴冲一边说着,一边想着之前那些十六强的败者名单。其中有数位,其实兵法不在这八人之下。
比如那李世民、邓艾、檀道济、李绩几位,可这几位,要么是遇到了刚好克制自己的对手,要么是在刻意保留实力。就比如那位唐国公家的二公子,在冉闵的面前,输的也太假了。
昨日的那场战局,嬴冲也看过。初时的战局,对李世民确为不利,可之后明明有着数次翻盘之机,却被他放弃了。
不知这是否与太原李家内部的权争有关,李世民有意藏拙。是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在这八人之中,嬴冲就只看好这位,用兵的风格与项羽冉闵二人相克。以李世民的用兵,只需撑过开场数个回合,对于项羽冉闵,就有很大的胜率。
而如今的八强中,也有几位水货,就比如刘基与司马懿。
尽管前者,已确定会在年后加入他的武安王府,可嬴冲依然认为,刘基的兵法,应当是不如邓艾与檀道济这几位的。此人长于谋略。
甚至那邓禹,也不见得就强过李世民及李绩。甚至那早早就撞上项羽,被淘汰下来的徐庶,也是实力不俗。
总而言之,邓禹刘基与司马懿这三人的兵法,只能算是中上。可他们的运气实在太好,并未撞上真正的强人,才得以侥幸跻身八强之列。
不过这所谓的‘中上’,也只是在他嬴冲如此以为。三人相较于各大学宫的历代英杰,其实已极其出色。
“那也就说,今日你与这项羽,必有一战?”
蒙文明显也听说了嬴冲与项羽二人在书院门口见面的消息,好奇的问着:“不知武安王,有几成把握?”
对于此时,上面的叶卢陆三位大佬,也同样颇感兴趣,侧目看了过来。
“那可未必!只凭一个兵棋魁首,他还没资格请动本王下场。”
嬴冲大有深意的,往下方人群中的韩信看了一眼。
孙望作为嵩阳书院中声名卓著的师范,今日也得秦皇之邀列席。而韩信则以弟子身份,陪侍在孙望身旁。
而此时这位,正睁大了眼睛盯着项羽,神情专注。
蒙文听得是一头雾水,完全不能理解嬴冲的语意。不过随即他就又听嬴冲笑道:“放心,今日多半有一场好戏可看,且必定精彩之极。”
“哦?”蒙文闻言不禁哑然失笑:“那我可期待之至!”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那边的四局兵棋,已经开始。而这八人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之前全无败绩的项羽。而这位的对手,正是刘基。这位的运气用尽,八强之战,直接撞上了最强的一位。
嬴冲最关注的,也是项羽与刘基。一个是嬴月儿口中,他未来的宿敌;一个则是他幕下之臣。这二人之战,自然是最令他在意的。
可惜奇迹并未发生,就如他所料,刘基并非是项羽对手,一开始就被打到步步溃退,形势狼狈。
只是刘基使用的韬略,颇使嬴冲眼前一亮。退避三舍,拉长战线,收缩军力,以待决战么?
这战略是没错,明显可见项羽军队的补给,渐渐艰难。只是这位,在战术上的能耐,远逊于对手。几次局部战役的战损比,过于巨大。交手数合,就已损失三成将士。
果然到决战之时,刘基终是难挽败局,被项羽一鼓作气,突破了中军。最终全盘皆输,投子告负,在八人中首先遭遇淘汰。
嬴冲再看冉闵与司马懿,这几乎就是刘基与项羽之战的翻版。司马懿用兵谨慎的过份,冉闵却是大开大阖,勇猛激进,使人荡气回肠。
最终那司马懿,还是被逼到了墙角,不得不与冉闵决战,导致溃败。
嬴冲看在眼中,不禁摇头。这败落的二人,都是长于战略,战术上则逊色数筹。
如以天下为棋盘,这二人未必就会输给项羽冉闵,可在这兵棋一道,却显不出他们的本领。
再之后是徐达与孙策,邓禹与陆逊。相较于前两局,这四人之争,才堪称是精彩,双方可谓是旗鼓相当。或白刃相接,或斗智斗勇,兵势则忽轻袭急进,忽厚重如山,且都有着一股百折不挠的势头。
蒙文定定的看着,眼眸发亮,许久之后,当徐达负于孙策,邓禹负于陆逊,蒙文不禁轻声慨叹:“当真精彩!吾料此后三十载,天下兵家,尽在此间!”
嬴冲虽也佩服这几人的本领,可这瞬却是不以为然的一哂:“那可未必!”
“未必?”蒙文诧异的回望:“除你之外,同辈人中,难道还有人能胜过他们?”
“别忘了内鬼谷!”
嬴冲笑了起来:“想必其中,亦有几位兵家正传,应该不会逊色于这几人。”
鬼谷书院,又内外院之分。外院为大赵把持,在十大学宫中的排位,常年据于前五。
此外却还有鬼谷内院,是真正的鬼谷正传。每三十载一代,九子争雄,最终胜出之人,得掌鬼谷道统。
不过此时嬴冲想的,却是他手下的李靖、岳飞、韩信、汉尼拔这四人。
如论兵法,这四位可都有资格,与在场这八位学子争雄,且未必会输于项羽。
汉尼拔与李靖二人,年纪稍大,不算是同辈人。可岳飞、韩信,却也是而十岁左右的年纪,如今虽显生涩,可却潜力无穷。
“鬼谷九子么?”
蒙文再次一叹,并未反驳嬴冲言语,又再唏嘘道:“天下英才,何其多也!我大秦日后国势,可真堪忧。幸亏还有你嬴冲在,不至于被这关东诸国完全压倒。”
嬴冲莞尔,随后他目光就移向了另一侧,只见一位身形高大魁梧,不逊色于项羽的青年,正朝他所坐之处行来。
他认得此人正是冉闵,便也正襟危坐,静候这位行至身前:“闻说今日项羽只需夺得魁首,殿下便要下场与之一战?”
嬴冲一听就知其意,想必这位,也是对他起了挑战之心,当下摇头:“并未这么说过!不过孤也确实允诺,他这次若能夺得兵棋魁首,那么孤会给他一次机会。”
冉闵眉头微皱,随即又一抱拳:“可如冉闵能最终胜出,那么殿下可否将这机会,转授冉闵?”
“有何不可?”
嬴冲哑然失笑,他知冉闵下一战的对手,正是项羽。看来这位,倒是信心十足。
“只需你今日能够将他淘汰,夺得兵棋魁首,本王也会给你同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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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四章 决战到来
“只需你今日能够将他淘汰,夺得兵棋魁首,本王也会给你同样的机会。”
嬴冲这般承诺,倒不是对冉闵心存轻视。事实上这位与项羽之战,胜率不低。之前数次交手,也都是战成平手,不分胜负。
尽管当时这二人,都有保留。却可见冉闵的兵法,并不逊色于项羽多少。
可无论这二人中哪位胜出,在嬴冲看来都是一样。
——反正他们的用兵,都是差相仿佛,并无太大的区别。
冉闵得到答案,顿时脸现喜色,又一礼之后,才满意离去。只是他此番举措,不但使周围诸人注目,更使那边的项羽神色青冷,战意狂燃。
“看来这二位,都将殿下视为囊中之物了。”
蒙文一声冷笑,随后又问嬴冲:“你觉这冉闵如何?”
“冉闵?”
嬴冲一阵迟疑,回思一番‘玄雀’调查到的冉闵过往,这才答道:“烈气不逊于项羽,智慧略逊,却更善于隐忍。”
“那也就是说,不如项羽了?”
蒙文随后又问道:“那么这陆逊孙策二人怎样。”
嬴冲这次却摇头道:“无法判断,这二人应当是不相伯仲。不过吴中陆氏一族,如今正仰孙氏之鼻息。很难说陆逊,不会故意相让。”
蒙文的眼珠转了转,就告罪离去了片刻。半晌之后,这位才又笑眯眯的走了回来。
嬴冲见状,不禁出言嘲讽:“是去下注了吧?嬴冲可不敢担保,你能有赚无赔。”
蒙文闻言,则是哈哈大笑,直言不讳道:“只是去赚些零花钱而已,十几万金,输了也就输了。我与武安王殿下不同,蒙氏穷苦,本身也只是一个小小世子,囊中羞涩。说来惭愧,前日几位好友约我去那梨园玩耍,结果结账的时候,本世子差点就要借贷。”
嬴冲摇了摇头,心想蒙氏再穷,也仍可养数十万精锐,两支六阶道兵,哪里有蒙文说的这么不堪?
不过他这边,其实也想下注,赚些外快来着。可惜如今掌握外围赌盘之人,正是周衍。
自己如去赚这笔钱,等于是要砸周衍的生意。且也赚不到什么钱,周衍受他指点,项羽的赔率是一赔一点一,低得不能再低。
也就是说自己投注一金,只能赚取一银,可如项羽输了,那么他投注的银钱,就得全赔进去。
此时四强之争,已经开始。嬴冲看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微一蹙眉,收回了目光。对于这两局兵棋,都兴趣缺缺,感觉远不如之前精彩。
项羽及冉闵,风格相似,二人交锋,就宛如是天雷撞地火,激情十足。可除了一开始的那段,双方包抄侧袭,手段迭出,堪称精彩之外,后面就略显单调乏味。
就是不断的对攻对攻,最终不停的对子对子——
只有二人白刃交接之时,双方的战术变化,颇有些看头。
双方展示出的水准,都胜于前几次交手。堪称大师,神乎其技。可看得多了,嬴冲依旧心生厌倦。
只是深感警惕,兵棋终究非是实战。兵棋推演,也没可能将战场中的一切细节,都全数展现。
故而这兵棋,其实是限制了这二人的本领。放在实战之中,这二人的能力,只会更为恐怖。
至于孙策陆逊二人那边,后者倒是未曾放水,可明显激情不足。看那陆逊神情慵懒,分明是并不将这场战局胜负放在心上。
唯有孙策,依旧是斗志勃勃。可这场一面倒的兵棋,实在没什么看头。
开局之后一个时辰,陆逊就主动认输。而项羽冉闵二人,却是激战到一个半时辰之后,才逐渐决出了胜负。在数次大规模的战役之后,冉闵的兵力,只余十二万人。可他的对手,却依然有着十六万大军在手。
而兵力的不足,也直接导致了这场战局的崩盘,冉闵终是棋逊一着,惜败于项羽之手。
在嬴冲看来,这场战局枯燥之至,毫无趣味。可在旁人眼中,却是精彩无限,整个过程,所有人都是全神贯注。直到胜负分明的那刻,众人才放松了心神,各自显出了意犹未尽之色。
“还真如武安王殿下所料!”
蒙文亦是长舒了口气,轻声笑了起来。可能是因赢了钱的缘故,他的脸上都在发光:“不愧是我大秦,排位前三的兵法大家!”
嬴冲懒得答话,这位说得好像全是他的功劳似的。可这位自己,也是如此以为吧?
武德郡王蒙进乃是稷下名将榜中,排位前二十的兵法大家,与匈奴单于冒顿交手数次,都不分胜负。
而蒙文深得其父真传,常年与匈奴作战,即便是不能与其父相较,可亦非庸将可比,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那项羽胜后,就已再次把目光,朝他这边遥望过来,双拳紧攥。嬴冲却只是眼神淡淡的回望了一眼,漠无感情。仅只须臾,就又收回了视线。
“这孙策的用兵,你又是怎么看的?”
此时蒙文,正惯例的询问着:“看他风格,也是颇为霸道。”
“霸道?还谈不上。以迅疾二字,便可形容了。其疾如风,兵锋凌厉锐烈,见缝插针,不留余地。”
嬴冲听蒙文未问胜负,就知这位,多半已断定孙策毫无胜算。
“所以每凌战事,往往三合而决。不是他将对手彻底打垮,就是自家全盘崩溃,与项羽冉闵的霸道刚猛,风格看来相似,其实不同。”
说话之时,嬴冲的目内,亦现出了好奇之色。
真要形容的话,孙策是一往无前的风刃,项羽则是变化多端,又无坚不摧的钻头。
故而他也想知道,项羽与孙策这二人交手时,会发生什么。
这二位因国仇家恨,彼此都视之为死敌。可当抵达嵩阳书院之后,他们却从未在沙盘上对战过。
所以嬴冲,也只能判断孙策的胜算,不到二成。
百步之外,项羽亦同样收回了目光。却见他的对面,孙策正冷声笑着。
“可惜,你视他为对手,他却视你为蝼蚁。”
项羽不禁一声轻哼:“你这是要激怒本世子?手下败将而已,也敢言勇么?”
“武道斗战,我确不如你。然则兵法一道,却未必然。”
孙策的神色,却是平静之至,只目中战意昂扬:“只是想要提醒项兄,现在就想着那位武安王,不嫌太早?你要挑战那位,还有我孙策这一关要过,否则一切休提!”
项羽的神色,渐渐凝重。随后他也再未说话,开始闭目养神。
八强之争,每一局之后,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之前他与冉闵一战,心神损耗极剧。只有抓紧每一分时间恢复,才可在下一局之前,再次进入全盛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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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五章 崛起之初(二更)
又两个时辰之后,孙策面色灰败的,坐于棋盘的左侧。
而在他身前的沙盘之上,红方仍持有高达三十四万的雄厚兵力,损耗不到开战前的三成。可旁边那位担任裁判的兵法师范,却已判定他败北。
这一场,他的确是输了。孙策怎么也没想到,项羽会在激战正酣之时,还藏了一支奇兵。
这次他们共同选定的战场,是齐吴二国的合肥之战。尽管在正面战场上,他孙策不落下风。可随着齐军三个师六万余人偷入合肥,双方的形势彻底逆转。吴军丢失合肥,也就等于是在江北,再无立锥之地,
而随着这一战的胜负,彻底落定,左右两旁,又响起了一阵嗡然之声。
“这就输了,好可惜——”
“果然不是那位项羽的对手,刚才其实已很不错的。”
“棋差一着啊!只需稍稍注意一下左翼,可能结果就会不同,至少还能维持不胜不败之局。”
“这项羽,真不愧是大楚武安王项燕之后,果然了得。年轻辈中兵法第一,当之无愧了。”
“好一个出其不意,这一战防得出色,攻得却更精彩。”
这些议论声,一部分是在称赞着项羽,一部分人则是代他惋惜,可孙策却全不觉心慰,胸中依旧寂冷一片。
他孙策,到底还是输了——
“容本世子收回前言!”
项羽从沙盘的右侧立起,眼含欣赏的看着对手:“你的实力,还算不错。只可惜,仍非本世子之敌。”
孙策一声轻哼,并不领情。眼前的项羽说完这句,就已把那灼热目光,投向了嬴冲。
这使孙策嗤笑出声,果然此人,最在意的还是那位。
而此时嬴冲,则是神情凝重的看着那棋盘。说实话这一战,结果虽在他意料之中,可过程却与他想象中的不同。
这二人都展现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特质,孙策的用兵,明显更增了几分变化,每一步都深思熟虑,且百折不挠;而那项羽,则是多了几分耐性,哪怕前期攻伐失礼,也依旧未鲁莽行事,而是为对手,精心编织着陷阱。
嬴冲发现自己,有些小视这二位了。原以为此时的韩信对项羽,至少有着****成的胜算,可如今看来,却是连四成都没有。
一声叹息,嬴冲收起了杂念。心想四成就四成,即便胜不过,可也不会太丢人。就只是他要让项羽身败名裂的念头,需要打消了。
正着思索着,嬴冲就见那项羽,蓦然行至这高台的中央。目光如刀,向他遥望过来。
“武安郡王殿下!”
当这短短一语道出,整个高台之上,顿时就是一片死寂。而项羽则是双手抱拳,语声慷慨激昂。
“之前殿下有言,说是我项羽今日能在兵法比试中夺冠,便可如我之愿,愿给本人一次机会。不知项某是否听错?”
这御台上的诸人,数千道视线,瞬时都往嬴冲方向眺望了过去。
在场这些大秦权贵,以及那各大书院的学生,早已听说了此事,此时倒不觉怎么意外。
可那御台之外,那些来观战的秦民与寒门士子,却都眼现出错愕之色。
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圣帝,闻言后亦是微微挑眉。他身为帝王,此事却反倒是被蒙在鼓中。这刻听闻后,却是既惊又怒,不解之余又目现忧容。
登基之前,他亦曾统军,兵法不俗。若说他之前,还有让嬴冲代嵩阳书院出战,挽回颜面的想法。那么在见到项羽、孙策、冉闵这些人的水准之后,却是彻底打消了这念头。
之前嬴冲全盛之时,亦不过如此。如今数年未接触军棋,水准较这几人只怕还略有不如。
此时的武安郡王,已是大秦的门面,也是嵩阳书院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他若是输在项羽之手,大秦这次,就是真正的颜面无存!
即便只是平手,也只会令这些他国士子的声名,扶摇直上!
也不独天圣帝如此,那齐王嬴控鹤,叶元朗、陆正恩等人。亦是目光怪异的看了过来,那眼神就仿佛是在问。
你嬴冲,莫非真是蠢货?
还有下方处的王籍,更是过份,口中直接惊呼出声:“嬴冲,你脑门是被人夹了?”
嬴冲却浑不在意,更懒得理会王籍,只冲那项羽微微一笑:“是有此事,本王说过,会如你所愿,给你一次机会。”
项羽精神一振,又再踏前一步,气势凛冽:“那么就请殿下入场,与项某一战!”
嬴冲这次却摇头:“本王只说给你一次机会,却未说过要下场。”
这御台内外,瞬时又是一片窃窃私语声。有人长舒了口气,有人面现讥哂之色,有人为嬴冲之语羞愧。
“这武安郡王,果然是不敢下场——”
“不下场才正常吧?项羽的兵棋之术,强到了这地步,天下谁能胜他?”
“输了丢人,嬴得不漂亮,也一样脸面全无。”
“这嬴冲,多半是心怯了!”
“可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既然不肯下场,就别说那样的话。”
“可耻!嘿,所谓的大秦血狐,也不过如此。”
“煌煌大秦,今日脸面无存啦!”
在御台中央,项羽同样气息略窒,随即就神情错愕的问:“那么武安王殿下,到底是何意——”
他语声未落,那后方人群中,却传出了一句清朗之声:“何需师兄下场不可?你项羽要战,我韩信奉陪!”
他声音并不洪朗,可此时大声高喝后,却也勉强压住了这满殿的议论声。
众人的视线,都好奇看了过去。想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敢出此狂言?
然而当他们,望见那身形如瘦竹竿似的韩信时,许多人当场就‘噗嗤’笑出了声。发觉这个韩信,居然连书院学子都不是——
也有人注意到了韩信身旁的孙望,还有他语中所说的‘师兄’,都是神情微动,眼现出几分兴趣。
如只是一介毫无背景的寒门士子,自然引不起他们丝毫兴趣。
可如是他口中说的这身份,情形又自不同。
项羽亦是微微蹙眉,往韩信回望过去:“你,凭何?”
“就凭在下,乃是孙师门徒,武安郡王殿下的师弟!”
韩信昂首扬眉,语声不卑不亢:“近日以来,嵩山内外屡有传言,有说师兄怯战的,有说师尊误人子弟,甚至有人说师尊他收取银钱,因人施教。此外还有种种传言,污秽不堪,极尽污蔑之能事。”
听到此处,项羽已是面色阴沉。这韩信的言语,竟仿佛是要将这些事,全栽在他项羽的头上!
可当他想要出言辩解之时,却又吞入到了腹中。以他的高傲之性,这时也说不出为自己辩解之言。
此时的韩信的语声,愈发的高昂:“所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在下身份虽是卑贱,却也容不得项世子,肆意羞辱孙师门楣!世子要挑战师兄,这本无错,却不该为所欲为!今日斗胆挑战项世子,就只为一洗师尊污名!”
此句掷地有声,使得台上诸人,都是无话可说。左右周围,有人眼现佩服之色,有人则感同身受。尤其周围那些大秦学子,都目光激愤,同仇敌忾。
而御台之外的秦民,此时更是群情汹涌,对韩信则是同情有加。
甚至就连各大学宫的士子,看向项羽的时候,也是一副不以为然之色。
项羽倒吸了一口寒气,只觉头皮发麻,冷冷的注目嬴冲,感觉自己似又掉入了这位的陷阱内。
后方龙且的面色,亦是难看之极,大步走出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胆敢污蔑世子!”
韩信却未搭理,直接又踏前一步,气势咄咄逼人:“世子难道不敢战么?你为挑战在下师兄,便以流言蜚语,肆意污蔑我孙师一脉。可今日,难道就不敢与我韩信一战?”
龙且冷笑,正欲说话。却听上方天圣帝,忽而一声轻笑:“武安郡王,这是何人?”
嬴冲起身答道:“这是臣的师弟韩信,孙师在二十余日前收下的弟子。本为韩人,如今却在臣帐下为幕臣。今日之举,乃是出于义愤,又不懂御前礼节,还请陛下勿要见责。”
天圣帝倒是没责怪,只是眼神悠悠。
嬴冲情知这位,是想问他到底有几分胜算,可他却未直接回答,而是转头朝项羽道:“你不是想问,本王之言是何意么?你的机会就是他,今日如能亲自胜过此人,那么本王便可下场,与你一战。”
周围四方,早就是一片哗然震响。嬴冲说的‘二十余日前’就已令人吃惊。而‘下场一战’之语,更是将全场引爆。
那龙且下意识的就觉不妥,刚想开口。旁边的项羽,却猛然一挥袖,止住了龙且的言语。
他知龙且之意,是要代他接下此战,可项羽却已注意到嬴冲语中,那亲自胜过这句,换成旁人,只怕这嬴冲又会推托。
冷然一哂,项羽回望着后方的韩信:“胜过他是么?本世子就如你所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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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六章 最后一步
密林之内,森白色的剑气,蓦然从地底突兀爆发,瞬间将半空中一位正飞速穿梭中的紫色身影刺穿。顿时血光飞洒,气元爆震。
那紫衣人似极其意外,神情震惊错愕,只是须臾之后,这位就已在剑气冲击之下,彻底昏迷了过去。
一个高大身影,也在此刻出现在了他的后方。只大袖微拂,就止住了紫衣人跌落之势,也顺便将此地的元力动荡,彻底弥平。
“御前侍卫副总管傅金蝉,太学主不杀了他么?”
当这尖细的声音响起时,那魏忠贤,也出现在了太学主面前:“此人,虽只是区区玄天境,却必定又是下一个越倾城。”
能以玄天修为,而仅居越倾城之下,担任御前侍卫副总管,自然有其非同寻常处。
此人一身接近‘镇国’层次的战力,在同阶武者中,无疑可说是武道登峰造极。被认为是二十年后,越倾城年老力衰之后的接替者。
“等这次事了之后再说。”
太学主明显不甚在意,法力一展,就令紫衣人彻底消失无踪。
“大秦御前侍卫,都在内宫留有心火明灯,可老夫还需用到此人!”
魏忠贤闻言,不由一声轻哼。他倒是恨不得杀了此人,可他也猜到了,对面的太学主,今日特意设计引傅金蝉孤身外出,多半是要借这傅金蝉的身份,做些谋划。
而一旦傅金蝉身死,心火明灯灭去,必定会使宫中惊觉。
且这位,多半对傅金蝉的生死不在意。这位连现在的越倾城都不惧,又何惧那未来的越倾城?
而此时太学主,目光正向他望过来。
“听说那东西,已经运抵秦境?”
“不错!”
说话时,魏忠贤直接就从袖中取出了一物,丢了过去。太学主接在手中时,发现这赫然是一张骨质面具。
“此器名为‘千变’,以神兽‘烛龙’的残骸,炼制的上古法宝,应当能合你所求。”
“还不错!”
太学主淡淡的赞了一声,随后却将这件宝物,丢向了左面林中。
仅仅须臾之后,就有一个身影,从林中行出。这竟又是一个‘傅金蝉’,无论形貌,身影,一身元力气机,神念特征,都与傅金蝉别无二致。
这位出来之后,就朝着魏忠贤一抱拳:“请带傅某,多谢信陵王赠宝之恩!”
魏忠贤的瞳孔,顿时微微收缩,发现此人,便是声音与动作,都与那位御前侍卫副总管没什么两样。
倒吸了口寒气,魏忠贤就又显出了几分兴致:“你要的所有一切,都已准备周全,那么什么时候动手?今日么?”
“后日吧!”
太学主神情淡然,看着不远处的嵩山:“天圣帝可是有旨,十三日之后禁止秦民进入嵩山,晚间则返回咸阳。”
“可以咱家看来,今日才是天赐良机,”
魏忠贤摇头的同时,又不禁出言讥笑:“可真未想到,先生这时候,还顾念着那些秦民的性命。”
太学主却懒得辩驳,他虽必欲除天圣帝不可,却还没到将百万平民,视为草芥的地步。
倒是那‘傅金蝉’,哈哈笑道:“其实信陵王殿下,如不惧被十大学宫视为仇雠,在下也可劝先生,选在今日动手呢。”
魏忠贤白眉一挑,随后却是笑而不答。今次那百万秦民,乃是为观十宫大比而来。尽管这些天来,嵩山上下的秩序与治安,都是由秦廷出面维持。可一旦这些观战秦民,在大比之期遇到什么不测,仍将是激怒所有学宫之举。
这是坏了‘规矩’,长此下去,诸国学宫,还怎么交流辩法?
更何况,这每三年一次的大比,更是各大学宫,不可或缺的财源——
而此时太学主,却又容颜微动,有些意外的询问:“那边的兵棋之争,难道还未分出胜负?”
“胜负已分,项羽夺冠。”
魏忠贤才从那边过来,故而知之甚详:“只是事后别生枝节,项羽向嬴冲搦战之时,却有孙望弟子韩信现身,说是要代其师,洗其污名。而我来之前,那位楚襄武郡王世子,已经答应了。”
说到此事,魏忠贤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兴致,几分好奇。
“韩信?此何人也?”
“韩国一个寒门子弟,祖上曾为韩室宗亲,可惜如今已破落。”
魏忠贤淡淡说着:“更有趣的是,这位拜入孙望门下,才不过二十七天。是由武安王嬴冲,在嵩山脚下发现之人。能得这位殿下看重,引荐入孙望门庭,想必还是有几分不凡。”
太学主并未说话,只眉心中似有第三只‘天目’睁开,观照那嵩山脚下。
他的目光,虽未直接透入到那法阵森严的御台之上,却可将御台之外的景致,观照无遗。
※※※※
当韩信与项羽二人战起之时,王籍就已端着酒,来到了嬴冲的身侧。他此时已全顾不得周围礼官的阴冷视线,强行将蒙文挤开之后,坐在了嬴冲的身侧。
“你这家伙,怎么就不与我打个商量?”
愤慨的说完这句,王籍就又语声凝重的问道:“这次师弟,到底有几分把握?”
他也是孙望门下,这次如那位同门师弟输得太惨,他也会跟着丢脸。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嬴冲并未正面回答,只笑着道:“难道师尊他,也没与你说么?”
这话看似在讥讽王籍与孙望的关系,不如他这边亲密。可王籍一听,就心领神会。想想孙师的为人,就可知这位老师,多半是认为没什么大问题,才未曾与他商量。
可之后王籍,却又觉不可思议:“难道这家伙,难道还真能胜过那项羽?”
他原本对孙望,将一籍籍无名的寒门士子收纳入门,颇为不满。可如此人,能有胜过项羽的实力,那有另当别论。
“大概三四成的把握吧。”
这般说着,可嬴冲的语气,却是信心十足:“没两三个时辰,项羽他拿不下了。今日只怕要到半夜,才能散场。”
见王籍犹自不信,嬴冲当下又是一笑,朝着人群中的某位遥指道:“便是那位,也看好他的资质,与孙师一并,收其入门。”
“尉缭子?”
王籍自然是认得那位,一声惊呼之后,就猛然惊醒,把声音放小了数分:“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次即便输了,也不丢人是么?”
听到这里,不但他王籍放下了几分担心。上面竖着耳朵,听二人说话的叶元朗陆正恩等人,亦是神情微松。
便连天圣帝,面上亦是恢复了常色。
“丢人的只会是我嬴冲而已,不过——”
此时嬴冲又若有所思的,看了那沙盘左侧的项羽一眼:“可这一局,说不定他真能赢下来。”(未完待续。)
五四七章 出人意料(二更)
看着那正襟危坐的项羽,嬴冲的目中,有一丝笑意闪过。
他说这一局,韩信可能获胜,并非是信口开河。
这次二人使用的战例,正是他与韩信,着重推演过的襄阳攻防。且那位未来的西楚霸王,实在太在意他嬴冲了。
刚才项羽看似在专心与韩信对局,可其实一直在分心关注着他这边。想必也是听到他与王籍说话,这位布局落子之时稍显慎重,并未急攻。
其实这位一路强攻过去,倒是能更添几分胜算。
而此时再观那沙盘之上,韩信已趁着项羽分神之际,已悄然完成了一些布局。
兵棋推演之时,沙盘中设有幻法。局外人虽可一览无遗,可项羽这个对局者,却很难察觉到韩信,在沙盘后方的那些许小动作。
不过当这位楚霸王认真的时候,那锋芒之盛,仍是使人胆战心惊。
秦大怀三十五年的这场襄阳之战,本是秦攻楚守,可此时沙盘上的形势,却是倒转了过来,变成了楚攻秦守,
那兵势,就好似一座平推过来的巨山,又好像澎湃潮涌而至的巨浪,沛不可挡,更使人望而生畏,
嬴冲微微凝眉,就又平复了下来。不愧是未来的楚霸王,那项羽明显已发现了自身的不妥,不再分心,全神应战。
他这边的盘外招,已经无效。对于韩信,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好在他这师弟,并未辜负他的期冀。这二人之战,场面上虽是难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人都发觉韩信那边的情形,并没有众人以为的那么不堪。
秦军战损一直不大,且韧性十足。虽是各条战线都被压制了,可都未溃败。而是稳步后撤着,每一条战线,都必要放干楚军血液。
而嬴冲那师弟,虽是在局部战场的调度上,逊色于项羽一筹。可依托着沿途诸城防线,节节抵抗的策略,始终维持着与楚军,七比九的交换比。秦军每战死七人,而楚军则需付出九位士卒为代价。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项羽终是攻到了襄阳城下,将整整七十九万秦军,压缩在以襄阳为中心,北靠汉江的一块狭长地带中。
到得此处,项羽的兵锋骤然一滞。一方面是因襄阳坚城,秦军有了坚实羽翼。一方面则因项羽用兵更为谨慎,到了此地之后,就不急于进攻,麾下诸军都选高地驻营,而粮道也选择了南侧,背依岘山与真武山附近的道路。
“他果然是发现了!”
王籍一声轻叹,微微摇头:“汉江水位降低了二尺,难道他以为能瞒过项羽不成?好歹是年轻辈的兵法第一人,他若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今日他早就输了。”
在他看来,韩信在后方修筑水坝,完全是在浪费军力人力。且不说那项羽会否上当,光是这襄阳的地势,水攻之计就不是很好的选择。
可在此时,上首处的叶元朗,却忽然‘诶’的一声,发出了一声惊咦:“有意思,嬴冲你这师弟,果然不俗啊。怪不得你那师尊与尉缭子,能够看上眼。”
陆正恩亦手捻着胡须,微微颔首:“确是不俗,项羽若未察觉,胜负之势,就将逆转。”
靖北郡王卢文进则摇头:“察觉不到吧?他做得如此小心。不过此战,归根结底,还是项羽心态失衡,想要胜得干脆利落,结果正中这韩信下怀。”
王籍一愣,再仔细看着那些沙盘,随后陷入了沉思。知晓这三人异口同声,都认为韩信可能翻盘,那就绝非无稽。
仔细注目着,随即王籍的目光,就看向了那沙盘上的‘水坝’。
韩信伐上游巴蜀一代的巨木以塞河,而此时这条水坝,并未将那些巨木用完。有很大一部分,正堆积在河岸两侧。
自然,这在沙盘上是显不出来的。所有的军资,大半都以相应棋子代替,而似巨木这种并不常见,却又确实存在,并可用于战场上的。则干脆是在裁判那里拿一些白条,表示这些东西确实存在。
“原来如此,转机是这些木头啊。”
蒙文此时也是一笑,用酒水在身前案上画了一张图:“项羽既然顾忌水攻之策,那么这一大片的地盘,都不能使用。而要想从南岸攻城,几无可能。”
他神情遗憾万分,心想真可惜了,刚才应该咬牙在韩信身上下些注的。此时外面的赌盘,韩信的赔率可是一比九。
一两黄金,可以抵九两黄金。
王籍亦已明悟,注目看着那条汉江:“原来是这个目的,却是本公小视了他。襄阳城地跨汉水,想要围城,几无可能。且有七十万军秦军精锐,堆积于南岸。项羽唯一打破僵局的机会,就只有渡河至北岸。”
此时已可见沙盘中,楚国的那支多达七万人的庞大水师,已经逆流而上,出现在了汉水中游。
果然片刻之后,项羽就已选择了一处水流较缓的所在处,分出了十五万军力,准备依托水师,渡hb上。
见得此景,叶元朗不禁摇头:“败笔!看来这韩信,已有六成胜算。”
嬴冲周围聚集了大秦三位镇国上将,二位柱国大将军,大秦兵家除武德郡王蒙进、隆国公龙在田、光武侯李亿先等人之外,有近半精华在此。此时此地,正被所有人关注着。
当听闻几人,都不看好项羽时,周围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面色怪异,或神情兴奋,或是讶异,或是不信。
“可惜了!此为破大楚水师之良策,居然用在了此间。”
蒙文摇着头:“众目睽睽之下,日后再难奏效。”
卢文进则微蹙着眉:“确实可惜,此子终究是韩人。”
“出身韩国,如今却是秦将。”
嬴冲对韩信的出身,却不以为然:“百里溪、商鞅、蔡泽、魏冉等等,我大秦重用的他国贤才难道还少么?”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韩信已经令人将那些‘巨木’推入到水中,然后扒开了水坝。
瞬时滔天的水潮汹涌而下,裹带着那些用于替代巨木的‘纸条’奔流而下。
而当大水过后,汉江两侧是一片‘狼藉’。楚军水师在大水袭来之前,就已用重锚绳索,将船只固定在汉江南岸。
可这位完全没想到,那洪水之中,还有着成千上万的木头。那裁判并未迟疑,直接判大楚水师折损七成。连带着还有七万先期渡河的楚军,被困在汉江北岸。
当望见此景,所有人都已明白了韩信的图谋,而此时便是天圣帝,亦是眼露惋惜之色。似在遗憾,这可大破楚国水军的奇策,居然用在这无足轻重的场合。
嬴冲却是哑然失笑,这以巨木破船之计,用在沙盘上,确是使人震撼。可放在真正的战场上,却未必能够如人所愿。
且那些巨木,在将那大楚水师全数撞沉之前,首先就得将襄阳城两岸沿河的那段城墙,轰碎小半。
且以如今的楚国的国势,谁会胆大到如项羽这般,逆攻襄阳?
不过到得此时,他亦是松了口气。知晓韩信,已经奠定了胜机。果然之后,韩信便已按部就班的行事,先是以北岸二十万秦军,按部就班的将那七万楚军扫荡。同时又以早早就准备好的船队,搭载十二万秦军,在襄阳水师的掩护下一路南下。
只因大楚的汉江水师精华,几已全军尽灭,这一路顺风顺水,直接在赤壁南面登岸。然后这六个师的秦军,直扑大楚郢都。
嬴冲看在眼中,却不禁摇头。心想他这个师弟,到底还是稚嫩了点。在他看来,这十二万秦军,不登岸比登岸好。沿岸劫掠,虚张声势,更能威慑大楚。东可进袭郢都,西可断楚军粮道,逼迫楚军处处设防,分其军力。
反而是上岸之后,项羽有了防御的重点,威慑力大减。
不过这小小的过错,并不影响这场大战的胜负。那项羽明显已左支右绌,这位以重兵堆积在襄阳城下,后方空虚。此时想撤军也不太容易,此时那韩信就好似是一张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紧紧的贴在了楚军后面,死缠烂打,绝不给项羽安全撤离的机会。更趁项羽兵力不足之际,连续打出了数次漂亮的围歼,使楚军一方损失惨重。
而双方的兵力比,此时秦军已占优势。
嬴冲见状微微一哂,向天圣帝告罪了一番之后,就直接起身,往御台之外行去。
只是才刚至那台阶处,他就听那龙且一胜轻哼:“武安王殿下意欲何往?”
嬴冲早有意料,淡淡的回望了龙且一眼:“本王身负守卫嵩山之责,无瑕在此浪费时间。另有要事,不奉陪了。”
龙且闻言,怒目微睁:“胜负未分,此时殿下便欲离去,不嫌太早了么?莫非是有逃避之意?”
嬴冲极有风度的笑了笑,看了看那面色阴沉的项羽,以及旁边的沙盘:“这一战,在我看来胜负已分。我这师弟,如连这样的局面,都被项世子逆转。那么换成本王,也一样是必败无疑。”(未完待续。)
五四八章 兵法之道
当嬴冲走下御台的时候,已是深夜。发现外面仍有许多人,在御台之前围观,看那由玄修幻化出的兵棋战局。
他摇了摇头,就带着人往后面绕,准备从御台的后方离开。可随后他就见孙策,正在道路的前方静候着。
嬴冲见状后,只略一思忖,就走了过去:“孙世子,莫非是在等候本王?”
“有些事向殿下求解。”
孙策并不讳言,不过他的目光却有些奇怪:“不过看殿下这么早出来,又感觉今日殿下的手段,实是过于卑鄙了。”
嬴冲闻言,顿时失笑:“卑鄙?这从何说起了?”
“盘外招用得太多,殿下的所作所为,瞒不过明眼人。”
孙策面色清冷,眼神澄澈:“你若还在台上,项羽他尚有几分胜机。他水师虽灭,却也不是没法逆转战局。可您出来之后,项羽却是再无半点机会。”
他是在韩信以水攻之计,大破楚国水师之后,就走了出来。那个时候,他就已判定这一局,韩信即便不能胜,可也不会输得太惨。
可在那时,孙策也没能想到,嬴冲会以这样的方式,给予项羽致命一击。
“据我所知,项羽他自出生以来,无论兵法武道,都是百战百胜,从未遭遇过挫折。这样的公子哥儿,天资虽是可怖,可心性却略有不足,韧性远不如旁人坚韧。然则——”
嬴冲语声淡淡的笑了起来:“然则那十三篇孙子兵法中,只有谋攻、军势、兵形、虚实、行军、地形、九地这七篇,与作战有关。孙世子你可知,这是因何故?”
孙策目光沉凝,著就孙子兵法者,正是他的祖宗。用兵之法不限于战场,这个道理,他又岂能不知?
“今日你输在了项羽手中,那也没什么。人生百年,输一时,未必输一世。日后也无需再在兵棋这一道上费工夫,那是浪费时间。”
说到此处时,嬴冲有些怪异的往侧旁看了一眼,他能感觉那边有人在旁偷听,却并无什么异动:“本王从六年前丧父之后开始,就已将人生中所有一切,都视为沙场征战,试着以兵法应对。你如欲在日后,从项羽那里扳回一城,倒不妨学学本王。”
说完之后,嬴冲这才笑问:“先说正事,你是有何处不解,要向孤求教?”
孙策却神情凝重,定定的再看了嬴冲一眼后,却微微摇头,躬身一礼:“已不用问了,在下多谢殿下指点!”
小半刻之后,当这二人及其随从离去,才有三位文士,从旁边走出。其中一位白面青年,正苦涩笑着:“看来我等,被当成了偷听的恶客了。”
“可最后那几句,也是他想对我等说的。”
另一瘦弱文士,望着嬴冲等人的背影,神情万分惆怅:“大秦有这位武安郡王,可真非是我韩人之福。”
最后一位,身形有些发福,此时则是感慨着道:“将用兵之道,用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么?还是不太明白,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且据说这位,也确实是将兵法用于朝堂之上。”
“何止是厉害?那一句之后,我张良就再不觉他行事卑鄙,反而是以为今日武安王殿下一应之举,乃是理所当然,反是我等气量不如。他早已将项羽视为对手,手段就不止限于沙盘之上,无论用出什么的手段,都不足为奇。那位项世子,应当觉荣耀才是。”
白面青年说完后,又一声长叹:“可惜了,武安王殿下如此雅量,倒似是一位明主。吾等日后如不得志,倒不妨投效于此人麾下。”
“他说从六年前丧父之后开始,就已将人生中所有一切,都视为沙场征战,以兵法应对。可却并无不尽人情之感——”
瘦弱男子依然是手托着下巴道:“忽然感觉,往昔我等钻研兵棋之术,为之废寝忘食,真是再愚蠢不过,都是那位,在六年前玩剩下的。”
白面青年微微颔首,心想这兵棋之术,确实只是小道,纸上谈兵而已。那用兵之法,还是需得脱开沙盘,用于实践之后,才能大成。
而他张良虽非兵家,只专攻韬略与阴阳术,然而这位殿下的一应所为,亦值得他借鉴。
同一时间,在那御台之上。随着沙盘中的战局渐渐胶着,项羽却在此时分心,往上首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使他意外不已。只见原本高坐于席案之后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身影。再望四周,也同样不见嬴冲。
这使他心神大乱,目中现出恼怒与错愕之色,一时间竟不知所措,方寸全失。
那个家伙,竟就这么离开了?混账!此人难道就这么不看好,他与这韩信之战么?认为自己必败无疑?
※※※※
当嬴冲回到自家那座高台的时候,只见叶凌雪仍在拿着郭嘉提供的地脉图研究。旁边还有几张宣纸,上绘着几十枚从那妖血元珠中抄来的符箓。
嬴冲走到了叶凌雪身后仔细看着,发现妻子极其的专注,好半天都没发现他到来。
嬴冲见状,不禁微摇了摇头:“怎么还在研究这个,可是发现了什么。”
叶凌雪先吓了一跳,随后就神情兴奋的,指着那地脉图道:“夫君你看这里,还有这些符文,是不是很奇怪?”
嬴冲仔细看了一眼,却始终看不出什么不对。只能瞪着一双无辜的眼,与叶凌雪对视着。
后者一声轻叹,她果然还是高估了夫君,在符文法阵上的水准。
“我猜这个地方,多半就是那座法阵的节点之一。夫君你看,只需这几枚符箓,刚好将这几处地脉调动起来。”
叶凌雪一边说着,一边为嬴冲比划讲解:“除了那几枚妖血元珠,他们必定还要准备借地脉之力,用来支撑这件妖族圣器的。”
嬴冲仔细看着,神情凝重,半晌之后才说道:“明天开始,凌雪你就不要再露面了。”
“不要再露面?”
叶凌雪先是错愕,随后又神情黯然:“是要凌雪,返回咸阳城的意思么?”
明日叶元朗即将回京,她倒是可以跟随祖父,一起回去。尽管此时嵩山周围形势危急,可那太学主等人,想必是不会去主动冒犯叶府车架,以免将那双河叶家,一并拖入到这浑水中。
“也不用回去了!”
嬴冲失笑摇头:“嬴福与幽香他们,随岳祖父等人回归咸阳无妨。可凌雪你与云光海郭嘉几人,身份特殊,我不太放心。你如随叶府的车队回归,多半还要连累他们。”
叶凌雪闻言哑然,却知嬴冲并未夸大。这次的嵩山变乱,嬴冲无疑是最关键的一位人物,连带着武安王府的诸人,也都处于风暴的中心
而嬴冲的眸中,此时更现出了森然之色:“明日之后,凌雪你先躲入壶内。这一次,说不定为夫,还要借助夫人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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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九章 变故突生(二更)
嬴冲从十一日夜间开始,就开始全神戒备。只是让他惊讶的是,接下来的二月十二,二月十三,都是风平浪静。那太学主等人并无动作,嵩山内外一切如常。
十宫大比进入到第十三天,武道、术法与文辩,都已决出了八强,地点也都换入到嵩阳学院内。
周衍为此大为惋惜,说是天圣帝这张诏书,至少令他损失了百万金。
不过据嬴冲所知,周衍那家伙,其实是赚得疯了,后面的几天已无关紧要。
需知光是韩信与项羽那一战,就为周衍赢得了四百余万的赌金!差点笑掉了周衍的大牙。
说到项羽,如今这位总是时不时的,怒目瞪向他的高台,满脸的不爽。
这位到底还是棋差一着,输在了韩信的手中。可据说那一局战到最后时,韩信手中的军力,也同样已捉襟见肘。二人间的胜负,只差毫厘。
可无论如何,输了还是输了。此时的大楚襄武郡王世子,不但声名败坏,被人不耻,更因败在韩信之手,成为所有人背后嘲笑议论的对象。
这位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就很遭人嫉恨。可因之前所向无敌,横扫一切之势,无人能说他什么。
可此时有了十一日夜间之事作为谈资之后,自然是引发了无数诋毁。此时所有人看项羽的视线,都是大为不同。
尤其是那些输了钱的,对他痛恨之至。面对面时虽不会说什么,可背地里却是指着项羽的脊梁骨。
这些人不会对为师雪耻的韩信不满,却把输钱的怨气,都集中在了项羽的身上。
而事隔一日之后,想必那项羽本人也明白了过来——即便这位没想明白,项家的谋士也会提醒。
事后这位对他不服气,也是理所当然。
嬴冲并未怎么在意,他从未奢望过,只凭一场棋局,就将那位未来的楚霸王,彻底打倒。
他要使这位永不能翻身,摧毁其意志。就仍需在真正的战场上,将之挫败不可。
不过若这项羽,只知一个劲的憎恨不服,而不知反省自身,那么日后这位,迟早还是要再遭遇一次惨败。
项羽败北,天圣帝那边却是颇为高兴。这位陛下,本因嵩阳学子全遭淘汰而心情糟糕之至。可从那夜之后,天圣帝的脸上,却又恢复了笑容。
尽管那韩信,是出身韩国的身份,可如今这位,却是实实在在的大秦经制之官,堂堂武安王幕府校尉。
可见大秦,并非是没有人才。而是这些人才,并不在嵩阳书院而已。堂堂十宫大比第一的项羽,却非一介郡王府小臣之敌,由此可见一斑——
只那方令孺的脸色,更为难看。韩信之胜,无疑是为大秦挽回了颜面,却也将嵩阳书院上下人等,推入到更不堪的境地。
可换在几日前,嬴冲还有心思看这位的笑话,幸灾乐祸。可这个时候,他全部的心力,都用在防备太学主这件事上。
他妻子叶凌雪,乃是世间罕见的符阵天才,这两日与郭嘉这个世间无二的玄天位龙脉士,一起合力推演。越是深入,越觉那太学主所谋甚大。此人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天圣帝而已。且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按凌雪的估测,太学主与魏无忌为此已投入九千万金以上,几乎相当于四尊仙元神甲。一旦中途停手,损失无可计量。
不过到得此时,他也已没了后顾之忧。那周衍薛平贵二人,都已在十二日的一大早,就跟随着叶元朗与几位国公郡王的车架,一起返回咸阳。
所谓金风未动蝉先觉,春江水暖鸭先知,二人都已感知这嵩山风向不对,知晓他们若还留在此间,只会成为嬴冲的拖累。而他们离去之时,也顺便将武安王府的一应仆人,都全数带走。如嬴福及马三宝这几位,虽也颇具武力,可在此战中并无自保之能,也同样被嬴冲打发走。
只是让嬴冲奇怪的是,一直到十三日的傍晚,对方都毫无动作。而此时天圣帝的御驾,已准备回归咸阳了。
这位陛下说到做到。说了十三日晚返回咸阳,就不会在这里多呆半刻。
嬴冲是深知人最放松的时刻,往往也是最危险之时。故而当天圣帝御驾回銮之时,亦是神情紧绷,全程都是小心看顾着四方。
直到行出嵩山之外三十里,天圣帝令他返回,
嬴冲不甚放心,却还是领命回返。
需知如今天圣帝的身边,除了一万宿卫军,一万‘天御龙骑’之外,还有米朝天、越倾城、嬴高、玄光这诸多伪开国在。自己在与不在,估计区别不大。
且出了嵩山三十里外的范围,就再非是地脉密集之地。此时的天圣帝,要比在嵩山之时,更安全许多,
而他现在的职责,也是坐镇嵩山,看护诸国学子,而非是护持皇驾。
嬴冲只觉奇怪,心想那太学主等人,莫非真是打算放弃了?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下,嬴冲再次回到了嵩山之顶。
到了嵩阳学院门口的时候,嬴冲就见项羽正立在那门口处,对他遥目瞪视。
明显看出这位有话想对他说,嬴冲却毫无兴趣,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此刻左天苍正在他耳旁,忧心忡忡的说着:“既然那太学主等人的目标不是天圣帝,那就很可能是要对殿下出手。还请殿下,万分小心——”
毕竟此时嵩山附近,正有太学主、西方大帝、方孝孺这几位伪开国云集,甚至还有可能已潜入秦境内的魏忠贤等等。这几人的目标,如都是指向嬴冲,那么他这位主君,绝没可能活过片刻。
嬴冲闻言却摇着头:“真要对本王下手,那也是无可奈何!汝等可自己先保命为上,我这里无需担忧。”
他的依仗,是‘涅槃’之法。
如太学主的目标,真是自己的话,那可是再好不过。他因激发玄鸟血脉而得来的‘涅槃’神通,如今正可使用三次。哪怕被杀死了,也可复生。
至少在半个时辰之内,可以无碍。
左天苍神情不解,不过当他左右观望,见嬴月儿孔殇等人闻言后都无异色,这才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
他一直未能得嬴冲信任,并不知这位主君已身具玄鸟神通。只猜测嬴冲,可能在武道上有不俗造诣。
故而此时左天苍并未想太多,只道是嬴冲,已有了保命之法。
想来这位,也是早有准备了。今日九月不在,羽飘离亦不见踪影,多半是有所针对。
而那郭嘉、吴不悔与云光海等人,之前并未随众人回归咸阳,此时却也不知去向。想必正潜伏于嵩山某处,且已准备就绪了。
思及此处,左天苍多少有些戚戚之感。不过他也知缘由,自己对主君多有保留,那么嬴冲对他,也同样没可能掏心置肺。
且这位能说出让他们先顾自己性命这句话出来,就可见这是一位爱惜部属性命的仁主。
“还是一如之前的布置,左先生如有余力,当先以护持书院学生为上——”
嬴冲说话时,微微侧目。发现那项羽,正大步往他这边行来。前面的几名近卫意欲阻拦,却被此人以蛮力强行排开,直往他这边冲撞过来。
只是此刻,嬴冲已无瑕理会,他的元神之内,已生出了警兆。嬴月儿的脚步亦骤然顿住,仰头看向了天空,眼含凝重之色。
“总算来了!”
嬴冲蓦然回首,看向了西面咸阳城的方向。从这嵩山之上,居高临下,正可见山下近百里方圆之地,正风云骤变,虚空幻化!
而那已行至六十里外,包括天圣帝辇车在内的庞大队列,亦被笼罩在内。再然后,一股浩瀚的元力波潮,以嵩山为中心荡漾散开。
嬴冲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他那龙视术观照之景,就已变了一副模样。脚下的嵩山,已不见了踪影,而自己所立之地,是一片山谷之中。
不但远方那车队,不见了踪影,自己身边的人,也是七零八落,散乱在各处。
且不独是他麾下,布置在嵩山内外的十余万禁军换了方位,阵型散乱。便是书院中的那些师范与学子,也都一样是错落移位,各自目现惊讶错愕之色。
不过当嬴冲四下望了一眼后,就是心中一定。周围之人虽是混乱,可嬴月儿与孔殇几人,还有武安王府一众天位,都在他附近不远。
只是当嬴冲,看清楚身边几人之后,却是艳羡错愕之色。其中之一,正是项羽,而另两位,则是颍川书院的学子张良、荀攸。此外他未来的幕臣刘基,居然也在不远处。
这几人神情微愣之后,就都纷纷朝着嬴冲一礼。只有项羽,先是浓眉怒挑,而后冷笑:“想见殿下一面,可真不容易。”
嬴冲并未答言,只定定看着天空。须臾之后,才一声呢喃:“果然,是江山社稷图!”
居然还真是这件妖族神器——
而听得这句,在场包括项羽之内,都是面色微变,眼神凝然。(未完待续。)
五五零章 半步剑域
就在嬴冲返回到嵩阳书院的同一时间,六十里外的天圣帝,也同样在与刘雪岩,议论着嬴冲。
“到了这个距离仍未出手,他们的目的,可能是武安郡王,要斩陛下的臂膀。”
刘雪岩坐于天圣帝的下方处,目中满含忧意:“可能我等的猜测,一开始就错了。”
天圣帝却面色沉凝,若有所思。他对嬴冲的底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此时并不担忧嬴冲的安全。
且不说嬴冲麾下那形形色色的强者,绝不是什么可轻易对付的存在。便是那孩子本身,亦是身具至少两种以上的保命神通。
除此之外,还有嬴冲近日,从黑市中高价收购的两样东西。使得他的武安郡王,更难被人斩灭。
论个人实力,嬴冲可能还差米朝天与越倾城等人数个层次,可如只谈保命之能,后二者加起来,只怕都不及他那外孙,
那可绝不是什么人都可随便对付的软柿子,便是强如伪开国,也没可能在一时半刻间,使嬴冲饮恨。
车外的米朝天。亦不以然,“要说那太学主的目标,是武安王殿下还早。若真是那件妖族神器,哪怕我等走出百里地,他们也一样可以下手。反倒是武安王殿下那里,无需忧心。”
正说着话,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而天圣帝此时,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
“果然,是山河社稷图——”
瞬时间天地倒悬,乾坤变幻。待得须臾之后,周围虚空稳定下来。天圣帝发觉自己的飞辇,赫然到了一处陌生的所在。旁边是一条小溪,而周围则是大片的密林。
此外那原本护持在他左右的宿卫军及‘天御龙骑’,都散乱四方,分布周围十余里方圆之地。
后者本是可压制太学主这等顶级强者的道兵,可此刻却因山河社稷图颠乱虚空之故,阵型不整,已暂时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此时米朝天第一时间,就已从数里之外,来到了天圣帝的身侧。
而天圣帝的神情,却是沉凝之至:“越倾城何在?”
一直护卫他辇车之外的越倾城,竟已不见了踪影。且不止是他的御前侍卫总管,其余包括傅金蝉在内的几位柱国御卫,也同样不见了踪影。
“他们被排斥在了山河社稷图外!”
随着这话音,远处有一位身形颀长壮健,外罩黑袍,头顶近尺高冠的男子,虚空步来。
天圣帝遥目望去,只见那正是宗正嬴高,而远处这位,竟亦是眉头紧皱。
“还请陛下,速速动用‘始龙’甲,助我打破这方虚空。否则——”
正在说话时,在此地的四面八方,忽然有五道剑气,直冲霄汉。瞬间引动了四面八方,无数禁法。天地间一片片剑光闪烁。掠过之处,血光纷洒。所过之处,一片披靡。所有宿卫军,只需稍一接触,就是身首分离之局。
只有那些‘天御龙骑’,训练有速,以百人为单位迅速集结。联手之后,勉强有着抵御之能。
嬴高一声轻哼,蓦然拔空而上三百尺。连续五枚银丸,分别打向了周围五方,半途中那银丸炸开,赫然化成了五条龙形剑气。以劈山斩岳之势,往那五处剑气冲霄之所飞坠而下。
只是此时,那五个方向,却亦有五道黑白红黄绿,颜色各异的剑气,同时飞斩而来。遥相呼应,剑威于共鸣中增长拔升。
随着剑气交轰,虚空中轰然震荡。那龙形剑气首先粉碎,而嬴高所立的那方虚空,亦被那五色之剑笼罩。剑气交错盘旋,可撕碎内中一切活物。
嬴高早已脱身,站立在了百丈之外,神色铁青。
“五方五行剑阵,半步法域——”
他不用看,都知这座预先布置的剑阵,是由何人主持。那必是以方孝孺为首的儒门五*君*子,三十年来,集儒门浩然正气之大成者!
而此时他又神情微动,看向远处。
只见那东南两面,烟尘大起。赫然有着两支身着玄甲,规模不小的道兵,正往这边飞奔而至。
此时不但是嬴高色变,便是护在天圣帝身前的米朝天,亦是神色凝然。
他已认出,来者正是世间赫赫有名的两支道兵——鲁国云麟卫,以及大魏百兽骑!
※※※※
当天地乾坤变幻之时,越倾城就已发觉不对。以嵩山为中心的这一方天地,皆被另一层虚空世界覆盖。御驾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被笼罩在内,独独只有越倾城,及寥寥数人被排斥在外。
——那都是御前侍中,最精华的几位。尽管职位只是柱国御卫,却都有着镇国以上的修为与战力。
越倾城第一时间,便欲追寻着天圣帝的气机,强行破开那方虚空世界而去。可在此刻,一道剑影蓦然由内而外,飞凌斩至。
无瑕细思,越倾城瞬间着甲在身,长剑挥斩,使的身旁虚空,发出‘铿’的一声闷鸣。而后是须臾间,千百次的交轰碰撞,在周围地面,斩出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剑气。皆深达数尺,长约百丈。
交战的双方,都有擘海肩山之能。可此时却都能将自身力量,控制到毫巅,不泄于外。可只是二人交手的这些许余劲,就险些破灭了这方世界。
越倾城的眉头,已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他认出这位,正是那西方天庭之首,自号‘西方大帝’的那位存在。
平常的状况下,这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他对手。可在此时,这位却在某种力量加持之下,与他战至旗鼓相当。
“半步剑域?”
猜测那山河社稷图中的世界内,必定有着一座预先布置的强大剑阵,越倾城不禁眯起眼。瞬时剑光盘卷,往虚空连刺九次,使得身前这一片两界交集之地完全糜烂,
此举断去了他短时间内,进入山河社稷图的希望,可也令他暂时摆脱了西方大帝的纠缠,
然后身形闪烁,来到了一百五十丈外。此处那太学主,正对他诸多部属出手。剑锋所指,正是御前侍卫副总管傅金蝉。
只这短短四十个呼吸,百余次交手,就已将在场数位镇国,甚至上镇国强者尽皆迫退。
而那傅金蝉,则似是狂风暴雨中的小舟,距离翻沉只差毫厘。
越倾城剑光卷动,与同样依托山河社稷图中剑阵的太学主连对七剑,正力不能敌,吐血暴退之时,他的心中,却忽然有警兆生出。
可此时他已无法躲避,一道湛蓝刀影,蓦然从他身后刺入。刀中含毒,配合那霸道刀气,摧毁着他体内的一切经络,也使越倾城的一身气元,陷入了凝滞,再无法避开太学主的袭杀。
随着一道赤红色剑影掠过,他那墨甲的上半截连带人头,都高高抛飞而起!(未完待续。)
五五一章 出人意料(二更)
当越倾城那被斩断的半截墨甲,高高抛起时。太学主的动作却毫无停滞,身形有如高速冲撞中的陨星,直扑三十丈外。
随着‘锵’的一声锐响,瞬时又火花四溅。太学主的剑,再次透入到了墨甲之中,而三十丈外,越倾城被一斩为二的身影,却是飞速消散。
周围的一众御卫,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或是怒喝,或是悲嚎。
越倾城连遭两次重创,却依然是镇定之至。
“速离此地!求助白云观——”
声音落时,越倾城也同时气机勃发,一道道剑光纵横千丈,齑灭一切。便是强如太学主,亦被迫开到了百丈之外。而不远处的傅金蝉,则是稍一不慎,就被这剑气破开到了墨甲,伤及肩侧。
而周围的御前侍卫,则只是稍一迟疑,就四面散开,飞速疾遁。
越倾城在宫中所有侍卫心目中素得爱戴,且颇具声望,令行禁止。这位令下,无人敢于违逆。
且修为能至镇国,甚至上镇国层次,都有着不俗眼力。知晓此时多留无益,太学主有剑阵法域的加持,实力已堪比真正的皇天位。留在此间,他们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越倾城的拖累。
太学主也不去追,只是在百步之外,静静看着对面的这位剑者。
“可是要用苍生云灭剑?说来老夫,还从未领教过——”
声音落时,太学主的右肩,就爆出了一点血光。然而在他的体外,同时一具赤红色甲胄现出,护卫了太学主的全身上下,也阻住了那剑光继续深入。
再如仔细看,可见那甲,赫然是无数以朱砂书就的儒门经文凝聚。随着那剑气消散,这尊赤红宝甲,也在顷刻间淡化无踪。
而此时太学主的一只手,正置于身前,右手箕张,竟是擒握着一道剑气。
“苍生云灭剑之一,江天一抹红?可惜,还是不够——”
可就在这刻,远处的傅金蝉,胸前处再次一阵轰鸣。赫然整片胸甲都往内凹陷,连人带甲,都往远处抛飞。
在越倾城的身后,更是一阵爆震。那西方大帝显出了身影,整个身躯滑退数尺,而他手中的剑,亦微微震颤。
太学主的目光不禁凝然,知晓这才是此剑的真正威能。那江天一抹红的目标,并非是他。
而在此时,太学主的面色更是微变,感应到山河社稷图内,发生的变故。
而对面的越倾城,亦有感应。铁青色的脸上,竟又唇角微挑,
“呵呵,这是圣器,云罗伞!看来你太学主,还是小视了那位武安郡王——”
太学主冥冥感应,而后一声叹息:“可无论如何!你越倾城今日,都需死在此地。”
越倾城并未答话,在身后西方大帝压制住江天一抹红的剑力冲击之前。就又身影微动,一剑递出。
就仿佛是最基础的一式‘进步冲剑’,可却在一瞬间跨越百尺。璀璨的剑光,瞬间摧毁了太学主的左臂,甚至将那小半边的胸膛,亦完全粉碎。
可太学主的剑光,也在此刻绞碎了越倾城的心脏,也同时粉碎了越倾城的元神。
只是他的剑,却终是困不住越倾城体内一件事物。一道红光直冲而起,飞入到了万丈云霄。
三个呼吸后,‘傅金蝉’总算平息住了他体内的重伤,来到了太学主的身侧。看着越倾城留下的墨甲,还有太学主的左臂,眉头大皱。
“你这是何苦来哉?只为一个越倾城,就两败俱伤?还走了那件圣器——”
此时太学主的这只臂膀,看似已完全恢复。可‘傅金蝉’却知,他这条左臂,短时间内已无法使用。还有那越倾城的第二剑‘乌云压城城欲摧’,遗留大量的精纯剑气,在太学主的体内冲击肆掠着。
便是那西方大帝,亦是语含不满:“先生要如何杀他,孤倒是不在乎。只是希望先生的伤势,不会影响到今日天圣帝之死,”
“些许小伤,无妨的!”
太学主毫不在意挥了挥袖,使得三人身影,开始融入江山社稷图:“倒是你我等人的时间,已不多了——”
当乾坤变换之时,太学主的视线,也望向了虚空某处。那是一位道人的身影,身着青袍,正挥舞着拂尘。三千银丝,拨动着天地间亿万元灵,将那五方五行剑阵,摧残到千疮百孔。而在其眉心间,赫然有着一枚湛蓝色的宝珠,闪闪发光。
此时嬴冲若在,必然认得这位,那并非是白云观的观主‘玄光’道人,而是‘守正’,五年前的大秦国师守正道人。只是面貌更年轻,那一身法力,则似是无穷无尽。哪怕‘山河社稷图’的镇压法力之能,也未能限制住这位,使方孝孺、黄子澄、齐泰、刘宗周、海瑞五人,都七窍溢血,面色狰狞。
“守正,玄宙天珠么?”
西方大帝的眼神沉凝,知晓那并非是守正死而复生。而是借用玄宙天珠之力,令某个时段的守正道人,降临于此。
“这就是天圣帝应战的底气?而非是始龙甲?”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太学主的目光,却转向了周围,只见一大片水白色的雾气,正弥漫此间。
可以清晰辨别,那些雾气正是酒液所化,远远可闻得诱人的酒香。
可正是这香气,令太学主眼露无奈之色。此时真正令他在意的,也是这个。
三人都隐隐能见那白雾之中,无数的士卒摊到在地。
“——圣器云罗伞,仙元阶的阴阳士,且精通幻术!那位武安郡王,居然还藏有着这样的手段。”
傅金蝉倒吸了一口寒气,知晓这两支可抗衡伪开国的六阶道兵,已经废了大半。
随后他毫不犹豫,就化为虹光,往远处飞遁而去。
“我去寻魏无忌,一个时辰内,必破此术!”
太学主与西方大帝,都未能答话,只因那守正道人,已经往他望了过来,后方则有嬴高与米朝天二人,虎视眈眈。
而失去五方五行剑阵镇压之后,天圣帝身边十数位镇国,都已成功脱身。
※※※※
“你说是山河社稷图?”
无名的山谷内,项羽质问着嬴冲,目光凝然如针。
嬴冲却暂没答话的兴致,凝神感应着自身。发觉这山河社稷图,果如传闻,能够一定程度上,镇压修士的法力。
应当是从天地法则入手,与外界有不小差异。且偏向于玄修,尤其是太虚之力与金元方面,且修为越高,压制力也就越强。
那太学主未得山河社稷图认可,这压制当是全方位,敌我皆有。这多半是为克制那神甲‘始龙’!
昔年秦始帝嬴政在清江源头,斩三大黑龙妖圣。从而将黑龙血脉,融入嬴氏皇族内。
可这位真正的根本功法,却是金系与太虚之术!而‘始龙’甲为契合秦始帝的功体,无疑也是太虚与金元属性。
以至于嬴政之后的历代皇族,功体都是走水生金的路子,且兼修太虚之法。
不过这山河社稷图的压制,对他的影响不大。
他毕竟还只是区区一名‘大天位’而已,受到的限制少而又少,
便是自家几个部属,也没几位在金元与太虚术上下功夫。
“传闻中山河社稷图,极限时可内展八百里山河。而此处空间虽远不及八百里方圆,却必定是这件妖族神器无疑!”
嬴冲微微一叹,转过了身,扫视着在场诸人:“此间形势,想必诸位都能猜知一二。为安全起见,尔等还是离本王远些为好,以免殃及池鱼。”
项羽闻言冷笑,然后一身墨甲覆盖全身:“我倒是想要看看,武安王殿下在沙场上的英姿,”
周围几人先是不解,可随后就是神情微凝,望向左右谷道。只见那两侧,赫然都有一阵晃动声传来。
遥遥望去,可见数以千计的墨甲列队前行,正往山谷之内碾压过来。
张良第一时间,就施展一个术法,观照东西两侧,而后蹙眉道:“五星墨甲至少一万三千尊以上,且皆为魏国禁军样式——”
万具墨甲,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有十万人的大魏禁军,布伏于此。
此时这谷内,倒是有着三个师的神策军与一个师的右金吾卫,且因虚空转换时的混乱散居四方。各镇建制,已被彻底打乱,一时之间,根本就无法结阵抗拒。
且除次之外——
“还有两支五阶道兵,每支道兵的数量,皆高达六千人以上!”
嬴冲摇了摇头,然后飞身而且,直接寻到了方令孺。
“据本王所知,你方令孺,与方孝孺是同出一族?”
这位嵩阳书院的山长,本是眼神茫然,处于张皇失措的状态,直到见嬴冲到来,才恢复了几分镇定。
“确有此事,不过七百年前,我这一支方氏已入秦境,”
“那么本王再问你,你方令孺是在为鲁境儒门效力?还是忠于秦室?”
见方令孺脸色苍白,急欲辩解,嬴冲却懒得听他解释,直接一挥手:“你如还有半点忠君报国之念,就该想办法,尽量护住此地的学生。本王稍后,必无瑕他顾。”(未完待续。)
五五二章 大战开幕
方令孺闻言又羞又愧,勉强定住了心神:“老夫只要一日还是这嵩阳书院的山长,就得照拂这些学生的安危。”
可随后他又话音微顿,皱眉看向了山谷之外:“只是——”
只是这谷外十数万魏军,两支达到伪开国阶的道兵,已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
哪怕是这谷内,光是各国书院的权天境师范,就达二十余人。可在此时此地,他们也仅有自保脱身之能,而无护佑学生之力。
更不用说这其中除去儒门五*君*子之外,还有近半是敌我不明。
需知嵩阳书院有弟子三千,而其余各大书院,总数不过七百。可那二十余位权天师范中,隶属嵩阳书院者,仅有八位。
且哪怕太学主与信陵王,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其余诸国书院的学子下手。
嬴冲心知其意,却并不在乎:“那些魏军,无需在意。此间各人惶恐不安,师范则不知所措,正要方山长出面稳定人心,统筹诸人。此外据本王所知,如今此地有数位师范,精通阵道,那些学生中,亦有几位在阵符二道出类拔萃者。山长或者试试看,能否筹集众人之力。打破虚空,将这里的学生,送出山河社稷图——”
正说着话,嬴冲却忽的眉头微凝。一道猩红色的刀影,仿佛是毒蛇吐信,直穿他的脑后。
嬴月儿早有防范,抬手就是一剑斩去,借助那‘离别钩’无与伦比的锋锐,在须臾间将那刀绞成了粉碎。又连续斩出,将那陆续斩来的猩红飞刀,或是击飞,或是斩碎。一人一甲宛如一面难以逾越的高墙,遮护住了嬴冲的后背。
七刀之后,嬴月儿又猛然一剑,斩向了苍穹。三千丈赤白剑气纵横云空,然后众人就只听‘刺啦’一声重响。就好似一层薄膜被撕碎,露出了那郎朗‘青空’的真实面目。
赫然有无数的血云,在云层中翻滚鼓荡着,遮蔽着这山谷之内,十数里方圆之地。
嬴冲仰目上望,目中现出恼怒阴郁之色。而此时散落各处的学子与禁军,已经认出了这血云的来历。
“是血云道人,竟然是他——”
“天荒四魔之三,血云老祖。”
无数的惊呼声,在人群中陆续响起。绝大多数人的眼中,都目现出惊惶之色。
所谓的‘天荒四魔’,是指这片天地间最穷凶极恶,实力也最是强横无匹的魔头。
大秦的九大寇之首赵宣觉,就是其中之一,且仅居第四。而身为天荒四魔的血云老祖,则是二劫以来,首位集血神经大成者。
而这位最使人忌惮的,不是其实力,而是那血云过处,夺人血气,灭绝生灵,寸草不生之能。
嬴月儿的剑气,犀利绝伦,撕破了那层薄膜后,依然余势未绝,几乎将这片血云,彻底一分为二。
可当剑气过后,那血色的云朵,就又迅速弥合一体,且由上风陡然坠落。更有一道异常诡异的声音,传入诸人之内:“这次运气可真不错,最上等天资者,不下三十人,看来今日我血云道人,能吃上一顿大餐。”
闻得此言,张良荀攸等人的面色,俱都清冷难看之至。哪怕是料定这位,只是虚张声势,多半不敢对他们动手,引发诸国震怒。
可听得此言,几人亦觉恼怒。
便是项羽,亦是微微蹙眉,眼现森冷之色。
只是下一须臾,诸人就神情微松。只见一枚玄龟金印,突然从人群中飞空而起,先是将那血云撞破,而后凌于云层上空。又大放金光,将周围的血光,尽数镇压约束。
此印威能强绝,结合金土水三系元力,虽无法克制血云,也不能将其压制,却能稍稍抑其声势。使那血云,再无法往周围扩散。
而仅须臾之后,又有两道剑光飞出,同时再在其身后,一尊黑白二色的墨甲,骤然飞空而起,穿入到那云空之中。
瞬时间血云狂卷,剑气激扬,云空中气元爆震,也引发地面巨震不绝。
须臾之后,有一位血衣道人在一千丈外现出了身影。十五六岁年纪,提着一把赤红色长刀,面容清隽秀气,仿佛瘦弱少年。只眉心间一道血痕,还有那双眼中的红光,使得这位的气质,诡异无比。
“你是虞云仙?居然也是伪开国了,有意思。看来信陵王的情报有误,区区一个武安王府,居然有了两位伪开国,啧啧——”
虞云仙懒得答话,含象甲猛地又从云中穿梭而出,御动黑白剑光,直斩血云道人的本体。
她的秘术‘阴阳双极’,能够将一身七成法力,转化为真元,也能将武道真元,转为法力。
以前还需借助阵法辅助,可此时潜修半年之后,已能变化由心。
此时先是两口飞翼剑,如剪刀一般切割云空,将那血云道人,逼迫到了方寸之地。
随后是含象甲,黑白双剑重重斩落,使得这一片虚空,鼓荡不休,剧震轰鸣。
嬴冲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位血云的实力,明显凌驾于虞云仙之上。可这位一时半刻,也拿不下虞云仙。更何况这位,明显有所保留,并未全力以赴。
且此时他已顾不得虞云仙,他自己也是身处险境,无瑕他顾。此时正有一尊金光色的墨甲,在三百丈外显出身影。
一口赤金色的三尖两刃刀,仿佛金色的雷霆,往此方虚空穿击。还未抵至,就已被嬴小小的剑气震开。
此时她与嬴月儿,赫然已着甲在身,正是神甲‘源古’,暗黑色的墨甲,就仿佛从开天辟地前的鸿蒙走出。以‘离别钩’为主兵,又有‘源古’自配的二口长约丈六的‘暗灭’剑为副兵。
依然是剑气如墙,抵御着那三尖两刃刀的进袭,使之不能越雷霆一步。随后当七十击之后,嬴小小又以离别钩削斩,所向披靡的剑气,将那一方虚空,直接湮灭。所有物品,尽皆化为齑粉。
不过那金黄色墨甲,早已离开了原地,在四十丈外显出身影。而此时这位,虽在墨甲之中,也未说话。可身影气机,却窒了一窒,显是对嬴小小的战力,极其意外。
之前仍旧使用‘妖焰’甲的嬴小小,哪怕是有离别钩在手,实力也不过是初入伪开国而已。可有神甲‘源古’在身的嬴小小,却已可踏入伪开国的中上之阶。
而眼前这一幕,便是护在嬴冲右侧的左天苍,亦微觉意外。他虽身在武安王府,可却从不知嬴冲身边的供奉,竟然已经有了两人的战力,进入到了伪开国的层次。(未完待续。)
五五三章 开国大战(二更)
空中二人只是停滞了刹那,就又再次交手。俱是全力而为,无瑕顾及其他,使得这一方虚空,须臾间就已尘土飞扬,罡力四溢。
“是大魏名将皇甫嵩!”
方令孺倒吸了一口寒气,已认出了老者的身份。那正是魏国,四位镇国上将之一,名将榜上位列二十七。六年前,能在嬴神通兵锋之下,保全魏军大半精华。又能在数年后,数度与李亿先争锋而不败、
嬴冲静静看着,神色镇定如常:“此人自有本王应对,还请方山长速去主持大局!”
方令孺已知其意,当即就飞身而起,同时一个道法散开。使周围千丈之地的学子身上,都覆盖上了一层淡淡金光。
那‘嬴月儿’与皇甫嵩交手,短短不到三十个呼吸时间,就已至无法留手的境地。双方都已无法控制力量,不但罡风剑气波及周围十数里,二者的武道意念,亦在碾压此方虚空。令附近的学子与禁军将士,都难以承受。有些被斩伤震伤,有些则直接晕迷。
他身为书院山长,绝不该在这时候发呆。
那些禁军,自有身为嬴冲副手的‘权神策左军节度使’花彤,神策右军节度副使嬴飞鸿二人负责。
可此间嵩阳学院的学生,却正是他的职责所在。
其实到此刻,那些权天师范都已陆续醒悟过来,纷纷出手,想方设法的护持周围学子。只是缺乏统筹,不能有力一同,难免疏忽。
而就在方令孺离去不久,又是一个青袍身影,步至嬴冲附近。长刀飞斩,撕裂虚空,逼迫百步之外的一位普通学子,不得不身影幻化,显出了真身。
嬴冲这时才猛然惊醒,侧目望了过去。只见那青袍人,赫然正是尉缭子。
而那位被其逼出身形之人,却是一位白面无须的中年。
望见此人面容,嬴冲的瞳孔,顿时一阵收缩。他虽是首次与这位见面,却见过此人的图影真形。那正是魏国信陵王,最得力的臂膀——吸虹纳气魏忠贤!
——血云道人,魏忠贤,皇甫嵩这三大伪开国,此时竟不在天圣帝那边,而是盯上了自己!
见得此景,嬴冲却非但不觉轻松,反而心中一片寂冷。这倒非是为自己的安危而担忧,而是为天圣帝,
他可料定这些人的目的,仍是在针对陛下,而非自己。可这些堂堂伪开国,却在远离天圣帝六十里外的所在。
这绝不可能是太学主与信陵王的轻忽大意,而是这些人,对那边的情势已有着十足的信心。
“咯咯!你果然是要出手,”
那魏忠贤似早有所料,手中拂尘轻扫。银色漫卷,与那刀光缠卷激撞,最后被削落了近百银丝。
魏忠贤对此浑不在意,在拂尘刀势交锋最激烈时,大袖一挥。无数的银针。漫卷而出。
此举逼得尉缭子,不得不收刀自保。身着半甲,刀光卷动似如深不见底的漩涡,将身前成千上万的银针,还有那拂尘银丝,都尽数包裹在内。
可就在这些银针,几乎都被困缚之时,那所有针影,又都纷纷炸开,这使尉缭子,不得不再退十步,这才将所有炸开的残针,尽数化解。
嬴冲眉头微扬,心中暗赞。这位真不愧是兵家首屈一指的高人,几可比肩太学主的存在。
二人这一番交手,看似是不分轩轾。尉缭子被逼退,而魏忠贤则只有一件法宝轻伤。可其实后者,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
那魏忠贤身处下风,却毫无半点忌惮之色,与尉缭子遥空对峙着,面含笑意:“兵家武宗尉缭子,果然了得!”
“魏公公谬赞了!公公这手三千绝尘丝,也很是不俗。”尉缭子也友好的笑了笑,只是那语气,却毫无起伏波动。
“据咱家所知,尉缭子是受好友孙望之邀而来,为护这武安王性命?然而先生可是忘了,你尉缭子亦是魏人?”
“是么?”尉缭子仍是神情恬淡,眼神平静无波:“然则我尉缭子一脉,自三代以前,就已不持立场。”
魏忠贤不由眯起了眼,三代以前,亦有一位尉缭子。却因战功赫赫,受朝中诸公之忌,最终被处以腰斩之刑,抄没全族。
这意思是说,尉缭子一脉虽为魏人,可对于魏国已不欠分毫。彼此之间,更有深仇大恨。
叹息了一声,魏忠贤放弃了以大义相责:“既然先生一定要助这位,那么咱家也无可奈何。可你我之间一旦战起,难免死伤,不如就此罢战,一起束手旁观如何?”
说话之时,他又大袖一拂。瞬时无数的针影,四下卷荡开来。密密麻麻,赫然以万计。不过那些银针,却并非是对嬴冲,而是指向了周围,那些学生。
而此时那魏忠贤,又脸现出了莫名笑意:“先生可能不会同意,却不妨问问那位武安郡王,咱家猜他多半会允可的!如此一来,先生也算是尽到了朋友之义了——”
尉缭子皱了皱眉,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嬴冲则定定注目着魏忠贤,眼现冷冽之色。心想这位,果是一如传言的卑鄙。
以周围禁军,与嵩阳学子为要挟么?
这位绝非是尉缭子的对手,然而此人若不顾一切,在此地大肆杀戮,的确是令人头疼。
“可以!”
没怎么犹豫,嬴冲就已同意了下来:“然而今日之战,无论战况为何,你魏忠贤也不得再行出手。”
尉缭子微觉意外,可最终却默然无声。他不太看好嬴冲,今日这一战,双方在伪开国这一层次上,看似是旗鼓相当。可那虞云仙,明显只是在勉力支持。而在场除了魏忠贤这三人之外,还有那两支即将杀入山谷的五阶道兵——这二者,可亦有着伪开国的战力。
然则这位武安王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无可奈何。这毕竟是嬴冲自己的事情,他也未负好友所托。
而也在这时,尉缭子发现了这片天地间,四面都有白色的水雾蒸腾飘散。隐约有香气,传入鼻尖。
这使他微一愣神,本能的就以灵目眺望,看那水雾的源头。只见那人群中,赫然有些禁军将士,正陆续把随身携带的酒罐打开。
这些人所携的酒罐不大,可数目却不少。使那白色的烟气升腾而上,再与云空中,那些正常的水汽结合。须臾间就已形成白雾,弥漫这一方云空,且在飞速扩散着,漫卷到了山谷之外。
且他很快就发觉,这来源并不止一处。那白色水烟起自四面八方,在他神念所及之处,还有数百位禁军,将硕大的酒缸强行砸碎轰开。
——显然是预先就被嬴冲布置在此。随后在山河社稷图覆盖此方虚空时,一并携入到了社稷图内。
这是——
尉缭子目中精芒微闪,已经隐约察觉,那水烟中的致幻之力。
那不止是因酒水本身,更因酒水中,被投入了大量的药物,可以迷幻人心。除此之外,还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远处引导着。
有意思?这是幻术么?可如此大规模的幻法,何人能够办得到?是阴阳师?可这天地间,有这样的阴阳师存在?
需知这不但需要大规模操纵天地元力之能,对水元灵力的入微操纵,也不能逊色于大天位境的玄修。
如真有这样的人物,那必定是沙场之上,最使人忌惮的杀器。以一人之力,可抵数师精锐!
只是这刻,除他尉缭子之外,却没几人能察觉这白雾中的异状。魏忠贤也有注意,看了一眼之后,就眉头微凝,眼现疑惑之色。想不通嬴冲这些布置,是意欲何为。
于是他的视线,又再次往嬴冲注目。
今日之战,无论是他的主君,还是太学主,都无意多做屠戮。只需能斩了这位武安郡王,此次秦境之行,就可算圆满。
而在他将尉缭子引出之后,接下来才是真正图穷匕见,展露杀机之时。
且无论这位,有着什么样的布置,只需斩了这位,想必都可不攻自破!
此时白雾之中,赫然连续有百余道身影闪现。或是来自于谷口处的的军阵,或者从下方人群中穿出。无一例外,都是天位强者。其中一部分,被神策军与武安王府的天位阻拦,可仍有三十余人,冲至到了嬴冲附近。
孔殇首先掀起了五色刀光,只一个照面,就已将一位权天强者的头颅斩落。而左天苍与张承业二人,此时亦不敢有丝毫保留。紫枪金锤,联手遮蔽住了嬴冲身左,那近半空域。
只是这三人,到底是力有极限。在这诸多天位面前,绝无法面面俱到。
其中一道黑色的身影,首先穿行到了嬴冲的身后。一道黑色的利刃,直击嬴冲脑后。
嬴冲似无知无觉,可在此时,他的身后却有一道符箓激发。灵光牵引,凝聚成了一层钟形气罩,将他的身影,完全笼罩在内。
那黑色利刃斩至,却只激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不能深入分毫。反倒是嬴冲的背后,有着整整十只暴雨梨花针的针筒显现。无数的银针,似洪流般喷薄而出。(未完待续。)
五五四章 机关风暴
“这是鲁班所传暴雨梨花针?”
嬴冲身后的那黑衣人影,竟认出这暴雨梨花针的来历,发出了一声惊咦。而后其身形,开始不正常的扭曲,身体仿佛折成了一张纸片。更有兵刃飞斩,封锁住身前的一片虚空。
暴雨梨花针是天位以下第一暗器。可以使后天武者,打伤先天。可其极限,也只是攻破乾元阶的墨甲。超过乾元阶位,就不太管用。甚至面对玄天位的护身罡气时,也是力不从心。
可此时嬴冲使用的暴雨梨花针,明显经历过大幅强化。以加长暴雨梨花针的针筒为代价,在发射筒的后方,增添了一座小小的法阵,可以为所有的梨花针,加持破甲之术。
此举虽是令‘暴雨梨花针’失去了隐蔽性,也同时降低了发射时的速度,可如只将此物用来防身。依然是一件无与伦比的杀器。
而此时更是一瞬间,近万枚银针,在近在咫尺之地爆发,便是那位修为明显已至权天位的黑衣人,也不得不尽力抵御。
而就在那刀光挥斩,密不透风,将所有能够及身的银针,都尽数弹飞封锁之时。在嬴冲的身侧,又现出了两杆长约丈许的黑筒,
有见多识广之人,都可认得这是与突火枪类似之物。只是体型稍大,介于突火枪及雷神炮之间,上绘着繁复而又绚丽的符文,以及九头鸟的纹刻,后方则镶刻着一枚火红色的宝石,浑体都是美奂美轮。
随着那火元石发出红芒,这片山谷中顿时又是‘砰’的两声巨响,引发硝烟弥漫。
瞬时两颗赤红色的弹丸飞射而出,扫荡着身前一切,一片披靡。
便是那黑色人影,亦不敢硬抗此器之威。身影暴退百丈之余,更发出了一声饱含疑惑的惊呼:“这又是何物?”
孔殇时时都在关注着嬴冲。此刻亦斜目,往那两只长筒看了一眼。
——那是嬴冲的幕臣,将作参军张衡,为武安王府正研发中的新型地元墨甲,设计出的一件火器,名为‘九头鸟’。
而这两尊,都是杨麟亲手打造出粗胚,然后再由叶凌雪这位符阵大家,完成最后的炼制。
威力不凡,便是强如权天位,如无仙元甲在手,亦难当其一击之威。
可惜价格也是昂贵之至,每一尊都价至百万金。而嬴冲总共,也只炼制出四尊而已。此外装填也是较为缓慢,往往十息才能打出一发。
不过叶凌雪别出心裁,特地为此物设计出了一件法器。可以将预先准备好的丹药,以虚空置换之术,直接装填入炮膛之内。这就使得这九头鸟的发射之速,缩短到了一息之内!
果然须臾之后,在嬴冲的身后,又是两尊‘九头鸟’现出。轰鸣声后,那炽热的弹丸,不但将另一位权天位迫退,更把远处一位淬不及防的大天位武修,连同那坤元墨甲,轰成了血肉碎片。
这等惊世神威,令所有在场人物,都为之动容。孔殇却眼神平淡,毫无异色。
那九头鸟与暴雨梨花针,固然是威力巨大。可在伪镇国以上的强者眼中,却不过是‘玩具’而已。
以嬴冲本身的实力出手,可以轻松碾压权天位之下所有一切,根本就用不到这些机关器物。
而他这位主君使用这些‘玩具’的目的,就只是为在吴不悔的幻法完成之前,吸引更多的人飞蛾扑火。是欲将那位信陵王魏无忌的注意力,引至自己身边,而非是把目标,转向武安王府帐下的天位武修,与那一众神策军部属。
孔殇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只觉殿下他身为主君,实是过于仁慈了。
武安王府雇佣天位供奉的目的,不就是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重金礼聘的意义,是收买这些人的性命,而非是本末倒置,依靠嬴冲这位主君的自置险地,冲锋陷阵,来掩护他们。
哪怕是如今武安王帐下,确实是底蕴单薄,也不该如此。
不过此时,孔殇却也有意识的开始配合。以嬴冲身具的几件器物,上柱国以下,都难伤他分毫。
而孔殇防御的重点,也是那些伪镇国层次以上的强者。
——这只凭他与张承业左天苍三人之力,本是难以办到。可此时在那白雾,不时有箭光穿刺而出,夺人生机。
被镇国级的神射锁住,玄天位之下哪怕全力防备,也难以逃生。而在场诸多权天位,亦需分神防备,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轻心。
这就使三人的压力大减,就如两面铁壁,牢牢的遮护住了嬴冲的左右。不过身临数十天位合围,哪怕是左天苍,也已顾不得保存实力,手中展现的兵器,竟非是他平时使用的那口长刀。而是三条末端为大刀的锁链,施展开后,宛如三条翻滚盘旋中的巨龙,触者非死即伤!
配合张承业的紫金八棱锤,正是相得益彰。
嬴冲斜目望着,目中精芒闪过。心想这位的实力,果是已到了‘镇国’层次。
二十余年前的左天苍,就已能抗衡镇国强者百余回合而不败。没道理二十余年后,在不到六十,正年富力强的年纪,反而变得弱了。
而之所以这位的战力只是‘镇国’,而非更进一步,是由于其乾元墨甲器具所限。哪怕这位,有着一件增人元力的法器,又另修持了回天法的第一境,也依旧无法使左天苍,跨过上镇国的门槛。
不过这位本身的基础,应是仅逊虞云仙一筹。只需有武修能使用的圣器或者伪圣器在手,再搭配上一件仙元阶墨甲,就可入伪开国层次。
只是——
嬴冲不禁微摇了摇头,心想要将这位的战力,上推到那一层次,意味着至少五千万金以上的投资!
如今他手中,确实有这样的财力。可与其把笔钱花在这位身上,还不如建一支道兵实在。至少在这位展现出足够的忠诚,能令他真正放心之前,他没可能为其花上这么一笔重金,
收回了视线,嬴冲目光如针,看向了身前。就在那‘九头鸟’炮鸣的间隙中,又有两位身着乾元墨甲的玄天位武者,再次冲击到他面前。
而此时嬴冲身周的钟形气罩,已近消散。令对面轰至的三丈长戟,三丈大枪,都得以势如破竹,穿刺入内。
冷冷一哂,嬴冲手中,却又从小虚空戒中取出了一物。这东西与‘九头鸟’相似,却又略大几分。然而当轰鸣之后,却是两枚以黑色锁链连接的弹丸。喷发之后,瞬时往前高速旋转,将弹道前方的一切,都绞断割碎。在这风暴的中央处,掀起了一片死亡风暴!(未完待续。)
五五五章 圣器幻法
当硝烟喷射,链弹出膛,前方的两位玄天强者,都明显吃了一惊,气机略窒。
最前方那位手持三丈大戟的玄天强者,是首当其冲,这位武道不俗,第一时间就以大戟怒斩。可那以紫云精金制成的链弹。却在瞬间将其兵器缠绞,而后又是‘砰’的一声炸响!无与伦比的巨力,竟将这乾元甲配置的兵器,直接崩碎。而末端的弹丸,更是在转动中,如流星锤般砸在了那具乾元甲的胸腹,将这甲与人,都轰成碎片!
而那黑色的链弹,依然是以横扫一切之势,往前飞速旋转。后面的那名玄天位,有了前面那人的教训,再不敢硬撼其锋。以长枪格挡之余,人甲则飞空而起。
随后又是‘砰’的一声闷响,那三丈长枪果然也被紫云精金炼成的铁链,强行绞断。而末端的铁锤,则是重重砸在了那尊乾元甲的右足处,瞬时就将之碎为齑粉。
而望见此景,在场所有人等,顿时是倒吸了一口寒气。周围所有意欲往嬴冲扑击过去,取其人头的天位强者,都是暂时滞住了身影,目现出忌惮之意。
“这是什么东西——”
“居然还有这样的雷神炮?怎么从未见过?”
“便连堂堂柱国,也挡不住么?”
一千四百丈外,荀攸眼看着嬴冲身前掀起的一片腥风血雨,亦觉头皮发麻,一阵牙酸。
“居然全程都未使用过摘星神甲!传说中这位擅长机关术,果然不假。就只凭机关器物之力,居然就能做到这地步,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这些东西花钱虽是不少,可这份战力,也确实是划算。”
“只依靠这些器械,可没法做到这地步。”
张良摇着头,若有所思道:“机关术的威力,固然可怖。可若不是他麾下部属,为他限制住了左右,这些东西的效果其实极其有限。”
机关器械的杀伤力哪怕再强,可如打不到人,也一样是没用。
可此时那位武安郡王,有部属遮护两翼,此时就只需往身前身后,宣泄那银针与弹药便可。
“能够以机关术抗衡柱国,那也很不错了。”
荀攸苦笑,而后目内又微现波澜:“说到他的部属,这武安王府可真是实力不俗。真难置信,这位殿下就真的只是崛起了一年而已?”
闻得此言,张良亦是一阵沉默。他对于嬴冲的机关术,不是很在意。可今日这武安王府展露的底蕴,却真是令他吃惊不小。
两位伪开国,四位镇国,一位伪镇国——
这般的实力,哪怕是在世家榜中,也可排入到前六!
而就在这二人无语沉寂之时,旁边不远的项羽,却又开口问道:“那位信陵王的麾下,不是也有一位镇国神射?怎就不见踪影?难道这次,这人未至此间?”
项羽询问的对象,却非是张良荀攸,而是项伯。在战起之前,龙且与项伯二人,就又赶至到他的身边汇合。
而此地诸人中,将谷内战局看得清楚的,无疑是他这位修为高达权天,身为镇国强者的的叔父。
“不是未至,而是出不了手。早早就被那位一剑来生,寻到了方位,如今挣扎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余暇顾及其他?一剑来生任来生,此人名不虚传。”
项伯此时,亦一声赞叹:“真正出人意料的,还是那位武安郡王。势力竟能与信陵王抗衡,真正是骇人惊闻。”
需知此时魏无忌的部属,可并不仅仅只是信陵王府一家而已,还有大魏禁军强者,以及赵平原郡王,齐安平郡王,楚春申郡王这三位王公麾下的众多强者。
而嬴冲麾下,光是伪开国就展露出了二位。尽管那虞云仙嬴小小二人哪怕合力,亦非是项家任意一位伪开国的对手。可却已将这安国嬴氏的潜力,展露无遗。
尤其那位嬴月儿,传说是武安王,亲手制造的机关人偶。可此时居然能与皇甫嵩抗衡,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这在天下间寥寥五十余伪开国中,亦可入中上之列!
在项伯看来,此时便是项氏族中的最强者武安郡王项燕,恐亦无法在半日之内,拿下此女。
龙且也是若有所思:“似虞云仙这样的伪开国,以我项家的底蕴,随时都可炮制个四五位出来。可据我所知,那位武安郡王在一年多前,还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纨绔子。他哪来的这么多财力?少主,你说这这位,该不会也是一件神器之主?”
项羽闻言眉头紧凝,龙且所问,也正是他所疑惑的。
赢冲今日展现的势力,的确是令人疑窦丛生。且因某些缘故,他甚至已认定了这位,必是一件神器的主人!
不过如只凭神器,也没可能做到这地步——
要说这世间,能有虞云仙这般修为的,也不乏其人。然而修为只是基础,要使这些强者,拥有伪开国层次的战力,那么仙元墨甲与法宝之类,都不可或缺!
而以项氏积累的财力,武装出四到五位伪开国,自是轻而易举。可这武安王府,又是如何办到的?
看那虞云仙及嬴月儿诸人身上的墨甲、圣器、伪圣器,总计价值不下一亿五千万金!
——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觉得才新近崛起的安国嬴氏,能够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银钱。
“或者是得了一件上古洞府的传承,也说不定。”
项伯随口猜测着,目光继续望着嬴冲所立之处:“至于是否有神器在手,看下去就可知道了。信陵郡王这次下的本钱十足,竟为他布下了此等杀局!那位武安郡王,除非是有伏羲琴那般的神器为依仗,否则今日,他难免陨灭之灾。他最不该同意的,就是令尉缭子袖手旁观。否则这位,倒是还有一战之力——”
闻得这句,项羽也向那谷口方向扫了一眼。心想此刻,那两支五阶道兵也该杀入谷中了。
只需信陵王麾下的这两大伪开国战力的道兵入局,必是横扫一切之势!
只是他方才就有疑惑,嬴冲答应的时候,实在太爽快了些。
且那两支本该以最快的速度,赶至战场的道兵,竟然直到此刻,仍在谷口之外!
项伯之语,张良亦同样听在耳中,却微一摇头,忖道那可未必。
此刻他已注意到,那已将这山谷完全覆盖的白雾。
居然还有玄天位级的大阴阳师么?且精擅幻法——
张良凝眉深思之余,目角余光,也望见旁边的刘基,同样是唇含笑意,定目看那谷口方向。
张良心中微动,笑着询问:“刘兄莫非亦有所觉?”
“这岂非是显而易见?你我皆为阴阳士,岂能到这时候,还蒙在鼓中?”
刘基失笑:“武安王棋高一着,那位信陵王布下的大军,怕是要全军覆没。”
二人之言,只有同为阴阳士的荀攸才能听懂。而十步之外的项伯龙且,都是眼露愕然之色。
可随即项伯就亦有所觉,双目圆睁,看向谷口方向。只见那边,正有大片的魏军,纷纷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便是那两支道兵,也无法幸免。自天位以下,都是毫无预兆的,陷入晕迷。
不过这山谷之内,亦被波及,项伯只见一片片的秦军禁卫,接连匍匐。
——显而易见,这是一种敌我不分的宏大幻术。可用在这时候,却明显是秦军一方,更占便宜。
且随着时间推移,谷中一些天位武修,也陆续受到这幻法影响。一些小天位在空中已遥遥欲坠,而那些中天位武修,在出手之时,动作也都有些许偏离。
“圣器,阴阳师么?这真是——”
项伯哑然失语,良久之后,他才凝神道:“原来如此!看来那位武安王,亦非无备。如此一来——”
语声微顿,项伯的目光闪烁。即便是这幻法,将那十数万魏军,两只伪开国级的道兵解决,他仍不看好嬴冲。
哪怕没有了道兵之助,那位信陵王,也仍有高达七位的镇国,两位以上的上镇国。这仍非是武安王府的人手,能够抵御。
且这世间,除了那位公输般之外,他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以机关术,抗衡高阶天位的。尤其是在墨甲大行其道之后,其余任何形式的机关器物,都很难对玄天位以上的武修,构成威胁。
而那边项羽,亦在此刻接过了他的话头:“如此一来,那位信陵王麾下,死伤在所难免!”
他的眼眸中,已隐隐透出了兴奋之色,似跃跃欲试:“今日这一战,倒是有些意思了!”
龙且一听,便知其意。也不待项羽吩咐,身影就悄然后退,与项伯等人一同,往战场的边缘撤离。
他之前虽是极力反对少主的行险,可如今那信陵王,明显已无力他顾。那么他们这边试一试,倒也无妨。
而刘基三人,则似对身边项羽等人的动静,全无所觉。依旧是定目看着远方战局。
须臾之后,张良才又问荀攸:“荀师弟,不知你可已发觉?”
荀攸神色凝重,冷声回复:“大天位!那位殿下的反应,便是大天位境,亦有所不及!”
而刘基则唇角微挑,眸中现着一丝炽热。
心想他这次,可能真是押中宝了——(未完待续。)
五五六章 神威初现
正当荀攸张良二人议论之时,嬴冲正立在一千四百丈外,为他的诸般器具准备弹药。
其他的也还罢了,无论暴雨梨花针,还是九头鸟,都可在须臾间完成。只有他置于身前的那尊‘横扫千军’,需得花费一点时间,才可填满。
也幸在此时周围,那些信陵王麾下天位武修,或是因他展露出的诸般杀器而心惊忌惮,或是因这白雾而惊疑不定,使他能从容自若,有条不紊。
‘九头鸟’是张衡以突火枪为基础,设计出的特制杀器。而‘横扫千军’,也就是那尊发射链弹的雷神炮,却是嬴冲之前为完成师门任务三,自己制造出来的机关器械。
为此物他总共了花费三百万金,价格是‘九头鸟’的三倍,可其威力,也同样是‘九头鸟’的三倍!尤其是在一千丈距离内,有着毁灭性的杀伤力。且链弹覆盖的范围,远远超过了‘九头鸟’。
此物唯一的缺陷,就是装填起来,比‘九头鸟’还要更繁琐。哪怕叶凌雪设计的弹药置换器,也无法将这问题解决。
之后还是嬴冲自己想了个办法。以牺牲射程与威力为代价,用转轮的方式填充。
如今此物虽可连射六发,却因炮膛无法完美密闭的缘故,威力稍弱于他最初时的设计。
不过对于那些上柱国以下的武修而言,这尊‘横扫千军’,依然是一件足以致命的杀器!
“原来武安王殿下,竟然还藏着这一手,真让咱家佩服。”
魏忠贤那阴柔尖细的笑声,再次从上空中传来:“那么让咱家猜猜,这圣器到底是何物?水汽蒸腾,云烟千里,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些特征,莫非是那云罗伞?不知这件圣器,是何时修复的?”
嬴冲闻言,不由仰头上望。看了百丈高空处,那位正与尉缭子遥空对峙的信陵王府总管一眼。随后他却懒得理会,只冷笑了笑,就又收回了注意力。
此时这人,他也确无需搭理——
“可哪怕是有这‘云罗伞’在手,想要施展这般规模的幻术,也是极其不易。而如今这山河社稷图中的一切地脉走势,都与嵩山重合。能够提供足够水元灵气的地眼,就只有十七处,那位大阴阳师,如今在何处呢?可真让人好奇。”
话音未落,对面的尉缭子,就忽然一声笑:“魏公公,此子心志超凡。你要用言语试探他,怕是在做无用功。”
魏忠贤神色微凝,冷冷看了对面一眼。而尉缭子则浑不在意,继续看着身下。
“难得见你如此气急败坏。看来这位殿下的手段,确是打中你等的三寸,正击要害呢!就不知天圣帝那边,尔等用了几支道兵?如今信陵王殿下的人手,可还够么?”
魏忠贤面色不变,只眼神又冷了数分:“不劳魏兄挂心!”
然而尉缭子,此时却是谈兴十足:“说实话,老夫原本对他颇不看好。可如今看来,只怕那位天圣帝依然气运未绝。无道兵之助,太学主那边,怕是有功亏一篑之忧?”
“好教先生得知,此时越倾城,已战亡于山河社稷图外。要寻到那位幻法阴阳师的阵坛,亦只在弹指之间。想必不久之后,就有佳音传至。”
魏忠贤语声淡淡,可他看向嬴冲的目中,却已是覆盖上一层猩红血气,杀意森然,毫不掩饰:“倒是这竖子,他已活不到天圣帝驾崩之时。”
“是么?”
尉缭子不置可否,只语气怪异的问道:“一名以十六岁之龄,就身登大天位的盖代英杰。我也好奇尔等,该如何将他诛灭?”
闻得这句,魏忠贤瞳孔骤缩似针。一身气机,这刻亦是凌厉锐绝!
那位武安郡王的异状,尉缭子能看出来,他这边自也不会忽视。
以机关器械屠戮柱国乃至上柱国——这看起来确是震撼人心。可随着时间推移,嬴冲的一身修为,亦是完全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如不是这位,超人一筹的预判及反应能力,那些所谓的‘杀器’,也仅仅只是死物而已。又如何能够应对,在场这诸多天位的围杀?
——哪怕他的身边,有着孔殇左天苍这样的镇国为臂膀,有着九月与羽飘离这等神射为后盾,也没可能办到!
“十六岁的大天位么?究竟是不是,仍需印证。可我看他——”
话音微顿,魏忠贤的唇角微挑:“三息之内,必死无疑!”
这二人的对话,嬴冲都可清晰听闻。可此时他的心绪,却全不受其影响,保持着极致的冷静。身前的‘横扫千军’再次喷发,黑色的链弹出膛,横扫前方千丈地域。
那些天位,对此物忌惮无比,早已有了防备。可依然有一位大天位的右肩,被那链弹擦过。瞬时肩甲破碎,血肉横飞!
可也在这刻,嬴冲的面色骤变,目光凌厉的看向前方一千四百丈外。随后他的身体,就好似被两道犀利锐绝的气机斩中,整个人自腹部开始,被一分两段,血溅数尺!
这一幕,令整个山谷都为之一寂。所有在幻雾中,仍能保持清醒的修士,都错愕无比的看着这一幕。
一千四百丈外的刘基,这刻是面色苍白,血色褪尽。想道这位让他颇为心折的主君,莫非就真要陨灭于此。
而尉缭子,亦是神色凝重之至,目光灼热的看着下方。
似嬴冲这样的旷世英才,如真亡于此间,他会感觉无比的惋惜!
诸人中,就只有孔殇与张承业,对此浑不在意,亦是眼含喜色的,往嬴冲注目之所望去。
——那个家伙,到底还是出现了,信陵王府所持三十六圣器之一——无形剪!
未曾有丝毫的犹豫迟疑,二人皆身影闪动,势如疯虎般,往那所在狂扑过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日嬴冲掩饰修为,种种布局,正是为引这件圣器之主,对其出手!
如果错过了这机会,武安王府的所有天位,所有强者,都仍将置身在那无形剪的阴影之下。
左天苍稍慢了一拍,愣了一愣,这才跟随在孔殇张承业二人之后,身影袭向了千丈之外。
此时他并未想太多,只是目中满含着悔意与痛恨。
——而此时嬴冲虽死,可身为武安王府的供奉客卿,为主君复仇,亦是天经地义!
在百丈高空中,魏忠贤则笑:“即便他真有绝代英姿,又能怎样?身死之后,俱归尘土。”
可对面的尉缭子,却微一摇头:“涅槃真火!公公你,似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他注目之处,正有一股苍蓝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