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在衙门处理好和离的事后,萧阳护送姜氏等人回到平郡王府。
顾衍自然拽着女婿去喝酒,姜氏望着勾肩搭背的两人离去,顾衍热情的渲染下,萧阳仿佛也不那么的冷傲,漆黑的瞳孔有了暖意神采。
屁颠屁颠跟在岳父身后的萧阳让顾明暖嘴角不由得勾起。
姜氏欣慰的笑道:“你爹现在有话都不同我们说了,整日女婿女婿的。”
偶尔泛起酸意。
前世今生,直到此时顾明暖才见到姜氏如此舒心愉悦的笑容,回道:“以后的事情就让他的好女婿管去,伯……”
姜氏温柔的眸子看过来,顾明暖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唇,“祖母尽管享受我爹的孝顺就好。”
“下次再叫错,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一根指头戳在顾明暖额头,姜氏把她带到了库房,顾明暖一进门便觉得眼睛有点不够用了,钱嬷嬷指挥着小丫鬟捧着两三本账本翻来翻去,嘴里念念有词:“明明登记了,怎会寻不到?”
和田玉精雕的摆件随意放在架子上,半人高的珊瑚树盆景堆在墙角,祖母绿翡翠配饰塞在盒子里,不是婢女找东西碰掉盒子的盖子,顾明暖根本见不到上辈子姜氏送给自己填妆的头面。
顾明暖拿起上辈子时常佩戴的珠钗,前生她嫁妆算得上丰厚,却最喜欢这支珠钗,在想到今生姜氏给自己的嫁妆,祖母偏心起来也相当的过分呢。
“我以为……”
“你以为我的好东西都给你了你做嫁妆?”
姜氏从她手中抽出珠钗随手扔进盒子里,大方的说道:“你喜欢一会连盒子也拿走,省得占地方,明后两日还有一批送过来。”
顾明暖不知是不是该为自己的前生难过,指了指架子上另外一匣子坠角珍珠,“我还要那个。”
“你看中的都拿走,算是我给你补妆了。”
姜氏又岂会在意这些小玩应儿,只有年轻的姐儿或是新妇才爱这些,“给你做嫁妆的财物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和上次从顾家般过来的。”
“你看到得是我同你姑父一起做生意的分红,还有一些我准备养老用的银子金子。”姜氏略觉自豪,抬手指了指架子上密密麻麻的盒子,“我上次没给你,不是舍不得,而是这些东西见不得光,咳咳,你应该记得陛下兵败被俘的事……”
顾明暖点点头。
姜氏嘴角噙着玩味,“当时太后娘娘慌乱得很,听从我的主意用金银珠宝收买蛮王身边的人,陛下刚刚登基,内库里还有先帝英宗留下值钱珍玩珠宝,纪太后当时只求陛下能平安,便是她的私房都告诉了我。”
“所以……您就小小的贪了一把?”
“咱们国朝的好东西送到蛮族手中,我岂不是成了国朝的罪人?何况他们蛮族茹毛饮血,似野兽一般,只懂得金银,哪里懂得这些?先帝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珍玩绝不能为救陛下就毁在蛮族手中,我是截留了一批。”
姜氏满嘴的道理,义正言辞的味道仿佛‘贪污’‘节流’都是高尚的。
不知楚帝和纪太后知道会不会被气吐血。
顾明暖随手掀开盒盖子,欣赏先帝英宗的私藏,突然回头问道:“祖母有没有先帝时的账册?”
“账册?”姜氏纳闷的皱了皱眉,“你要账册做什么?”
撇下奇珍异宝,顾明暖几步窜到姜氏身边,“听起来您有账册了?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嘛。”
“好了,好了,你别晃我。”
姜氏被顾明暖撒娇般晃悠的头晕,既然她当初贪了不少,自然会把原本的账册拿走,当时太后娘娘六神无主,前有大臣逼宫另立帝王,后又有各地勤王的士兵攻城,纪太后哪里还会记得账册?
纪太后甚至连内库被搬空了都不知道呢。
“我记得……”姜氏目光在架子上搜寻,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被姜氏装在大箱子离埋入地下,本以为她这一辈子都用不到了,被有缘人得了去,也比便宜顾家那群人强。
和离后,姜氏觉得自己还是得给衍儿多留下点家底,省得衍儿太豪爽,将来没银子用。
便让人从庄子上把大箱子起出来并搬到了平郡王府。
“找到了。”姜氏把楠木匣子从架子上取下来,吹干净上面的灰尘,递给顾明暖,嘴上抱怨道:“古里古怪的鬼丫头,拿去可以,不能让旁人看到。”
顾明暖一点都不嫌弃盒子有灰,跟抱着宝贝似的,一心只想尽快见到账册,自然没心思再去看祖母到底有多少好东西,笑嘻嘻向外跑,“我先回去了。”
“疯丫头!”姜氏赶忙加了一句,“你慢点跑,别摔倒了。”
眼见着顾明暖一溜烟的没影了,姜氏又好气又好笑,“满屋子的珍宝赶不上几本账册?我是越来越不明白暖丫头了。”
“许是暖姐儿有事。”钱嬷嬷理解主子没能在暖姐儿面前炫富的心思,不敢看主子郁闷的脸庞,“您看那几个盒子……”
姜氏冷哼一声,“连带这几个都给她送到马车上去,我可不是小气的人。”
“是是,您手指缝露出一些就能砸晕很多人啦。”
姜氏瞪了一眼钱嬷嬷,满意的环顾四周,“剩下的我要留给衍儿,将来无论是过继,还是怎么,都要给我乖孙子留点好东西。”
钱嬷嬷背对着主子擦了擦眼角,自从和离后,主子越发有精神了,这才叫过日子,以前死水一潭的,毫无生趣可言。
冲回屋子的顾明暖着急翻看账册,倘若英宗把皇子送出去,除了保护皇子的人之外,肯定还会留给儿子一些珍宝的,这可能也是外面传说中的宝藏。
顾明暖敲了一下自己脑袋,光有原版,没有祖母截下的东西,对比不明显……“冯招娣,你去同我祖母说,请她把登记珍宝的账本……”
她卡壳了,瞪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冯招娣被吓了一跳,“王妃,您这是?”
“出去,你们都出去!”
顾明暖头也没抬的下令,然后极快的翻账本,随后缓缓揉着额头,“先帝的东西怎会落在萧家手中?莫非老侯爷也贪墨了先帝的好东西?还是先帝对儿子……不如对忠诚的萧家?”
还有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一闪而逝。(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一章
这一句话令殷茹顿时面无血色。
当然萧阳是不回去在意侄媳妇的念头,不过顾明暖认为他就是故意说给殷茹听,不经意就能轻轻松松打击殷茹的自信,这方面没人比萧阳做得更好。
其实萧阳站在顾明暖身边就能很让殷茹备受打击了,不是殷茹爱慕萧阳,而是他对她的在意和温柔,以及全然的保护之姿。
“你不用做那样的事。”
顾明暖被萧阳按躺在床榻上,拉着他的手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
嘴唇被骨感的手指挡住,萧阳扯开被子盖在她身上,“歇息一会。”
昨夜她仿佛没睡好,萧阳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其余什么都不必想。”
他随后吩咐冯招娣点燃香料,安排妥当后,才离开侯府赶去皇宫。
垂下的幔帐挡住白天的光线,裹着被子的顾明暖如同蝉蛹一般蠕动,如何都睡不着,越想萧阳的,她越是无法入睡。
萧阳那么细心聪明,又岂会看不出她的异样?
他却什么都没问,只是让她好好睡一觉。
顾明暖翻身而起,依靠在床头思索起来,首先要把派去东北打听皇子消息的人都叫回来,他们在留在东北打听消息已经没有丝毫的作用了。
其次她应该把人派到萧老侯爷当初离开京城后去的地方,从旁侧击打听有关萧阳出生前后的状况。
再次顾明暖想着是不是从萧爷身上探听到什么消息?
顾明暖抚上方才被萧阳亲吻过的额头,弄清楚又如何?萧阳如今不好吗?
如同对待父亲身世的秘密,是不是不知道,不探究才是对萧阳最好的选择。
顾明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好奇去追查英宗的皇子竟然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萧阳和娘娘之间必有一争。
倘若萧阳真是英宗的骨血,她怎舍得看他错失皇位?
她也无法眼看娘娘多年的谋划付诸一炬。
“王妃睡不着么?”
冯招娣听到漫帐里的动静,想到主子的吩咐,问道:“要不我再多放两片香片?”
顾明暖披上衣衫,把幔帐悬挂好,问道:“殷夫人让人盯着我?”
“那群眼线进不了您的院落。”冯招娣大声道,“咱们的人也不可能再被殷夫人收买了去,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们都明白出了事最先知会您一声,有您在,奴才不用怕旁人的威胁。”
在燕王妃身边伺候可是侯府中最最好的差使了,不仅月钱赏赐多,活计还很轻声,燕王妃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苛责奴才。
有时得了燕王妃的眼缘,奴婢的家人还有可能被放出侯府管理店铺庄子。
燕王妃有很多的私产,需要的管事等人手也相对要多一些。
顾明暖笑了笑,对冯招娣的话不置可否,殷茹一直想尽办法盯着她,一旦她闹出的动静太大,殷茹没准回收到一些消息,她从不曾怀疑殷茹有时候鼻子比狗都灵儿,让她嗅到味道,不管萧阳是不是英宗的皇子,殷茹都会闹出点什么事来。
稳住,一定要稳住!
此事还是要悄悄进行好,千万不能着急。
顾明暖梳拢散乱的头发,“准备一下,明日我去寺庙。”
“去看望皇后娘娘?”
“不。”
本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顾明暖应该先同至亲商量出一个对策,精明强悍的娘娘肯定会帮她,只是此事万万不能告诉娘娘,甚至连祖母那里都要瞒着,毕竟等父亲把孩子抱回去,祖母肯定会头疼的。
“进门这么久了,我还没拜见过太上夫人呢,王爷说不着急拜见她,我是她儿媳妇怎么也要去见见的。”
顾明暖记得冯招娣以前就是跟着太上夫人的,让她坐下来,询问道:“越晚拜见太上夫人,我越紧张。你同我说说,太上夫人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事?”
“她平时最常做什么?”
“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一连好几个问题砸得冯招娣有些昏,理清思路,尴尬的说道:“我跟了太上夫人一段日子,整日只见她不是清修,就是看书,没见她有喜欢的事儿,平常连话都很少说,除了殷夫人……王妃,太上夫人对殷夫人挺看重的。”
“记得有几次殷夫人去给她请安,她都会同殷夫人说上一会话的。只是我脑子笨,不知她们说得是什么,现在也记不大清楚。”
顾明暖的心慢慢沉下去,殷茹是没往那方面去想?还是从太上夫人身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端倪?
可是太上夫人为何会看重殷茹?
明明以她的出身和涵养怎么会看上抛夫弃女的殷茹?
“把我往日抄写的佛经,道经拿过来。”
顾明暖想着既然太上夫人喜欢清修,自己认真且诚心抄写的经书对太上夫人来说是最合心意的礼物,其中有几卷手抄本经书在今生还未曾现世,世人多认为这些经文毁灭于战火,顾明暖凭着前世的记忆默写下来的。
前生她可是收集复原了不少的经文,也算是一项功德。
把经文放好,顾明暖又精挑细选了几份补品,吩咐冯招娣:“我去拜见太上夫人的事先瞒着王爷。”
冯招娣应了一声,“遵命。”
万一太上夫人对她太过冷漠无视,萧阳心里肯定会不舒服,顾明暖最怕萧阳向自己道歉,因为他根本就没做错任何事!
*****
皇宫中,萧阳走进御书房后,端坐再来龙椅上的楚帝特意看了眼时钟,“总算是到了。”
不咸不淡,让所有人都能听出楚帝的不满。
在萧阳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愧色和惧意,拱手道:“见过陛下。”
竟然有种不是他来迟了,而是御书房中的众人早到的感觉。
萧越扯了扯嘴角,小叔也不知‘为难’自己一人,楚帝的日子怕是比自己更难过一点。
不等楚帝让免礼,萧阳站直身体,环顾一圈,内阁六部尚书齐聚,皇族宗室但凡有点地位的人都到了,连楚帝的几名成年皇子也在,不敢看萧阳的六皇子,英俊骄傲的七皇子……萧阳眸子深沉上几分,连养病的萧越都被叫来了。
他走到空置的椅子前,缓缓坐下来,手臂搭在扶手上,“陛下可以说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二章
御书房寂静无声。
萧阳眼角微微上扬,仿佛不明白旁人看自己目光的深意,后背缓缓靠着椅子,坐姿更显舒适。有坐位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病体未愈’的静北侯萧越,以及皇室宗亲中辈分最高,年岁最大的老皇叔。
老皇叔已有八十多岁了,因他一直与世无争,楚帝对老皇叔颇为敬重。
三人陪坐,唯有燕王萧阳不似面对帝王的臣子,早知萧阳嚣张,但是每一次萧阳都能嚣张出新花样,仿佛在屡次试探楚帝的底线一般,令在场的人震惊,却有中燕王萧阳就该如此的感觉。
在这一点上,萧越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小叔叔,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小叔这般。
楚帝等了半晌,在场的阁老尚书们无一人出面斥责萧阳,皇室宗亲更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或是低头,或是东张西望,没谁看向龙椅上的楚帝。
至于他比较看重重点栽培的两位皇子,六皇子神色萎靡,怯懦,显然已经被萧阳折腾怕了,七皇子一脸的愤怒,却什么都没说。
连一向最讲究君臣之礼的礼部尚书都在佯装糊涂,楚帝还能如何?
他自己都没信心让萧阳臣服。
楚帝压下屈辱,朝廷上的朝臣都被萧阳吓住了,根本指望不上,只能用远离中枢,没有听说过萧阳种种目无君主的人才能制衡住他。
对楚帝的做派,萧阳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以前还觉得楚帝即便没先帝的资质气度,勉强不算是昏庸之主,萧阳对他面子上还过得去。
自从知晓楚帝把主意打到顾明暖头上去后,即便楚帝不曾在他眼皮子底下成功算计过顾明暖,萧阳再不会给他面子了。
楚帝的气度眼界太小,堂堂帝王竟像女子动手不说,还用上了许多后宅的手段……活该楚帝被娘娘算计欺骗,危难时总是抛出女子顶罪,还指望身边的人对他忠诚?
“朕今日让众卿来御书房,是朕接到了越王的消息。”
哄得一声,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越王?!
先帝英宗和楚帝的亲叔叔?
萧越一脸的震惊,怎么可能越王突然冒出来?
他靠近萧阳,低声问道:“小叔知晓越王的消息么?”
萧阳云淡风轻的笑道,“看来我们对陛下的了解不够深啊。”
连小叔都没接到消息,萧越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当年先帝英宗继位时,本支持汉王的越王几乎是被先帝赶出京城去的,再晚走一步,只怕越王也如同汉王被满门抄斩了。
纪太后极为仇视汉王,对越王也说不上多有好感。
越王见事不妙,佯装三路逃跑,真身却乘坐海船出海,后来有人说海船翻了,也有人说越王去了南边的番邦,并在南边诸岛称王称霸,占据一片肥沃的土地。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目光大多落在萧家叔侄身上,在海外称王称霸的越王有了消息,无论如何对处于弱势,只能维持脆弱均衡的楚帝都是个好消息。
也足以振奋一下暗弱的皇族宗室,不至于被萧家压得太惨。
皇族宗亲们似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有了精神,即便是耳聋眼花的老皇叔听身边的说明状况后,缕着所剩无几的胡须,点头道:“有三十多年没见越王了,他虽是陛下的叔叔,我记得年岁倒是比陛下大不了几岁。”
“皇上,越王给您的奏折或是书信上有说他何时返回中土?”
萧阳清冷的声音直接剿灭朝臣的议论,平淡至极的话语听不出任何的慌张,“我估摸越王会领兵回来,顺便祭奠先帝。”
全让萧阳说对了!
萧阳怎么可能知晓书信上的内容?
楚帝希望从他脸上看出紧张,希望让萧阳感受到威胁压抑的滋味,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出,“越王叔已经登船了,朕准备派人去直隶去迎接他。”
停顿一会,等待御书房的人消化这条消息,楚帝一扫往日的颓废,荣光焕发,面色熏染开兴奋的潮红色,“国难思良将,越王领兵回归,是宗族之幸,亦是社稷之幸,朕不能慢待了他。”
“礼部,迎接越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务必让越王满意,朕思念皇叔很久了,总算今日骨肉团圆,想来皇兄……”
“我以为先帝若是还在世绝不会让越王领兵踏入中原半步!”
萧阳锋芒毕露,眼底堆砌着让人胆寒,弑人魂魄的杀意,“越王的兵马怕是都是南边海域的蛮夷,我劝陛下一句,最好让越王约束属下,他们一旦在中原动百姓一根汗毛,我直接找越王谈谈如何治兵。”
楚帝鲠了好半晌,怒道:“萧阳,你太放肆了。”
“臣不觉得。”萧阳不肯示弱同楚帝对视,最后还是楚帝丢人的败下阵来,率先移开目光,底气不足强调:“燕王同越王一样都是朕的辅政重臣,朕不希望你们两人针锋相对,而且越王是朕的亲叔叔,燕王理应尊重朕的皇叔。”
萧阳起身,郑重的说道:“臣也希望陛下明白,何为引狼入室,越王当年做过的事儿,陛下许是会谅解,然则先帝不会,先帝有可能念在兄弟情分上原谅汉王,都不会谅解越王。陛下当年也在先帝身边,那些事,外人不知,莫非您不记得?”
“……”
楚帝哑口无言。
“祭奠先帝的日子,陛下一拖再拖,我以为不能再耽搁了,先帝在天之灵不愿意再见到越王,陛下,两日后,请您主祭先帝。”
萧阳霸道的定下日子,大有楚帝不听,当日他会带兵入宫。
萧越看了看楚帝,又看看小叔,后悔当时没耐心听父亲提起先帝的往事,他显然不如小叔了解当年的事,本以为先帝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想到先帝时的人一个个蹦出来。
楚帝双手撑着书案,面色铁青,“朕不能答应你,朕得到消息,皇兄……皇兄曾经将刚降生的皇子拖人交给越王。”
皇子?!
先帝的皇子!
整个御书房似炸了一般,大臣不知所措,宗室众人也被这消息吓得不轻。
萧阳冷笑一声,转身向外走,“先帝的皇子又如何?安乐王殿下才是陛下最亲的侄子。”(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三章
走到御书房门口,瑟瑟秋风吹拂萧阳袍服,笔直挺拔的身体慢慢转过来,一抹嘲弄闪过,面对楚帝一字一句的问道:“陛下提起先帝皇子,莫非有意让位英宗皇子?”
楚帝缩在龙袍中的手握紧拳头,压下胸口翻滚的怒气和屈辱感,大有深意的说道:“皇兄的皇子同朕的皇儿一般,倘若是个争气的,能承担起江山之责,册为太子有何不可?”
“太子啊,不是直接让位。”
萧阳佯装很失望,“陛下已经废过太子了,太子始终只是储君。不过据说是先帝皇子的人做太子,是亲近您这位亲叔叔,还是养育自己成年的越王。”
“萧阳!”
“陛下勿恼,不管您多得意越王带回来的先帝皇子,臣和萧家,以及麾下诸将只承认安乐王殿下是先帝唯一的皇子。”
萧阳目光扫过萧越。
萧越稍有迟疑,连忙起身,对楚帝拱手道:“小叔所言甚是。”
此时他必须支持萧阳,多一个皇家承认的先帝皇子,对萧家和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外面有很多反贼打着先帝皇子的名号图谋不轨。”
萧越愤慨般的说道:“先帝一心国事,励精图治,为此荒废后宫,哪来得那么多遗留民间的皇子?况且当年陛下手持先帝遗诏继承帝位,您就是先帝最信任托付重任的人,他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交给越王?还不远万里送到流落他乡的越王手中?”
“是啊,为何不把皇子交给陛下?”
萧阳向侄子萧越赞许的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身影在御书房门口慢慢消失。
不说比说了更讨厌!
这么一句反问的话让所有人都怀疑楚帝继承帝位名不正言不顺。
萧阳轻轻松松把楚帝又逼到两难的境地,要不承认他谋夺先帝帝位,使得先帝担心儿子安危,宁可把皇子送给昔日的对手越王抚养,也不留给楚帝。
另外一个选择承认越王抚养的皇子并非先帝骨血。
楚帝撤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对萧越道;“你小叔叔这么厉害,萧卿就不担心?还是静北侯以为,做过的事,你叔叔不会再计较?”
目光闪过犀利,直逼萧越,楚帝眼见萧越神色略有变化,萧阳不单单带给他巨大的压迫感,对萧越的影响也颇深。
他们彼此心领神会谋算的事儿已经拖了许久了,萧越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倘若不能稍稍打压下萧阳的气焰,他在萧家的地位怕是会岌岌可危。
楚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朕说得迎接越王,老七,你代替朕去直隶。”
“儿臣遵旨。”
七皇子领了圣旨,“儿臣定不辜父皇所托。”
略带得意挑衅的看了一眼懦弱的六皇子,以前六皇子还是他对手,被萧阳和萧家吓破胆子的六皇子已经彻底无法取得父皇的欢心,剩下的皇子要不太蠢,要不太小看不出资质,有纪太后支持的七皇子遥遥领先。
只是越王带来的人……七皇子很聪明,横竖先帝皇子的真伪轮不到自己操心。
明摆着萧阳绝不会承认的。
“你们先退下去,朕有话同静北侯单独说。”
“遵旨。”
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足以让朝臣们震动不小了,说是阁老六部尚书,皇族子弟,可在萧阳面前什么都不是!
楚帝和萧阳的交锋,他们甚至没有插嘴的余地。
退出御书房,阁老们互相看一眼,长吁短叹。
瑟瑟秋风吹拂落叶,枯木的树藤,使得本该富丽堂皇的皇宫多了几许凄凉,一如还端坐在龙椅上帝王。
“你们说,越王回来,于国朝是好,是坏?”
“说不得,不好说啊。”
彼此苦笑,无论好坏都不是由他们这群人决定的。
文臣中间又有人轻声问:“是燕王胜?还是陛下……”
那人仿佛自知失言,连忙用袖子挡住了半边脸,相比较文臣们的担忧,宗室子弟倒是飞扬不少,越王毕竟是领兵回来的,又是皇族中人,总不会像萧家那般无视他们。
他们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总算是到了。
首辅眼见着宗室子弟张扬的离去,“我赌燕王。”声音很轻,很轻,仿佛轻易被秋风刮走,可在场的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颇有默契的装作没有听到。
燕王萧阳只掌萧家一半的实力,又有静北侯在萧家牵制于他,越王若是同楚帝联合,萧阳本该处于绝对的劣势,他们却相信萧阳能顶住?!
主要是燕王不败战绩已经让他们信服,本能觉得萧阳不会败。
即便此时楚帝在积极拉拢萧越。
“还是先准备祭拜先帝事宜。”
两日后,楚帝就算不愿意也会去祭拜先帝的,燕王说得话怕是比金口玉言的帝王还要管用。
楚帝在登基之初就清洗了先帝的老臣子,这些年又经历过许多的大事,侍奉过先帝的臣子几乎都死了,如今的朝臣并不知越王和先帝之间到底发生过除了夺嫡之争,还有什么隐情。
然而他们却清楚,越王归来,朝廷上注定会是多事之秋。
*****
出了宫门,萧阳翻身上马直奔静北侯府,听说顾明暖去了寺庙,他以为又是去看望皇后娘娘,便没再多问。
直接去了萧爷的院落,在院门口隐隐听到里面女子们的娇笑声。
萧阳停下脚步,让人敲门,里面的传来萧爷不羁的大笑,“是萧阳?进来,进来。”
女子的笑声并未散去,反而越发显得清晰。
“主子。”江淮低声说:“要不我进去同萧爷说一声?”
在萧家也唯有主子洁身自好,不让女子进身,萧爷他们寻常都玩得很疯。
萧阳抬手挡住上前的江淮,咳嗽两声清了清嗓音,“今日陛下说越王归来……”
哐当,庭院里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东西倒地一般,女子们尖叫,随之是男人的暴怒,“闭嘴,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滚,滚回屋里去。”
庭院的门开了,萧爷****着胸口,衣衫缠在腰间,双目赤红瞪着萧阳,“你说谁?”
“越王,陛下和先帝的叔叔。”
“屁的叔叔!”
萧爷手握得咯嘣咯嘣直响,“他还敢回来?还敢去祭拜……英宗,该死的,我当年真该把他的脑袋捏碎。”(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萧爷毕竟是显赫一时的人物,歇斯底里的发泄一通后,渐渐冷静下来,目光复杂且罕见深沉的望着萧阳,面具因为脸部肌肉紧绷跳动而轻轻颤抖,“你来找我,想知道什么?”
萧阳比萧越聪明!
萧老二把所有的心血都用在萧阳身上了,这不单单是萧阳天分好,不知已经升天的萧老二眼前儿子走上歧路会不会后悔?
不过总算有萧阳求到他的时候了,除了他之外,即便楚帝都不清楚当年的隐情,楚帝他们只把越王当做在先帝夺嫡中站错队的人。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而已。”
萧阳一如既往的平稳,无视萧爷惊讶的目光,转身离去。
只需要知道越王是敌人就是了,陈年旧事能拿来做什么?知晓越王同先帝的纷争,于眼下的争权夺利又有何用?
他不是好新心很重的小暖,虽然这么说小暖肯定会生气,但是萧阳对往事毫无兴趣。
属于英宗,越王,甚至萧爷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萧爷抬起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萧阳的背影挺拔屹立,如同水墨画一般,清淡却令人印象深刻,容貌不如谢珏精致完美,可那份清俊,骨子里的傲气和浑然天成的贵气……太危险了。
“操,皇族的男人都是疯子。”
萧爷解开搭在腰间的外衫,草草披在身上,又按着脸上面具,“我当年真应该捏碎那个老畜生的。”
狠狠跺脚,他把平整的路面踏得凹凸不平,翻起的石头几乎碾成粉末,犹如踩踏他口中的畜生,好一会,萧爷从怀里掏出一物,伤感般轻轻抚摸,“我以为这辈子用不上了,谁能想到他还敢回来?”
他不似在自言自语,仿佛在他面前站着一人,钦佩之色挂在唇边,“我服了,服了你!”
“走,回葬魂谷。”
“是,主子。”
萧爷带着死士飞快出静北侯府,在府门口,正好同难掩心事的萧越碰到一起。
萧越看清楚来人,被萧爷阵势吓了一跳,萧爷带齐了所有的死士和护卫,“您这是要去哪?不住侯府了?”
“萧越,我不管你往常同萧阳如何明争暗斗,也不管你在别的事情算计萧阳,你们各凭本事争胜。”
骑在骏马之上,萧爷认真且罕见严肃,“你甚至可以同楚帝合谋,但你要记住,你一旦同越王算计萧阳,你不配入萧家祖坟,你祖父和你父亲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萧爷领人策马横冲直撞的离去,萧越连忙向旁边闪身,不曾复原的身体略显虚弱,又面临着费解的难题和沉重的压力,萧越脸上的病态越发明显,身边人搀扶住他,关切的问道;“要不要叫太医?”
萧越似没听到般沉思着,眉头渐渐锁紧,萧爷的威胁让他有中莫名的恐惧,又觉得越王回京是自己的机会。
野心在胸口燃烧,滚烫的热度足以让萧越很快把萧爷的警告抛开,他让萧家成为世间的主宰,祖父和父亲怎会不高兴?
他又岂会入不了萧家祖坟?
“请夏侯老将军。”
萧越走进侯府大门,本想去书房等候夏侯老将军,他的好亲家,有关越王的事情却不停在脑中浮现,萧阳不好奇,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不好奇。
相反萧阳才是特殊奇怪的那个。
萧越知晓萧爷不会告诉自己,先去寻殷茹,两人窃窃私语了好一会,萧越离开没多久,殷茹便命人备车,她披上月白斗篷,戴着帷帽,坐上马车,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出城。
马车越来越接近太上夫人清修的庙宇,殷茹止不住后悔自己的疏忽大意,怎么就没询问太上夫人当年的事儿?
她又暗暗给自己找借口,谁能想到先帝英宗死了这么多年,依然还能影响着天下?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从太上夫人口中探听到越王的事儿,这是萧越给她的任务,也是她挽回萧越的机会。
殷茹无法再像过去一样坚信萧越对自己是专一深情的,他们之间虚情假意多了,真挚的情感却渐渐消失,她仍然想努力回到过去,不愿意就此失去她所渴望的一切,尊荣,权利,地位等等。
她无法想象自己成为一名空有美色且平庸的女人。
尚未靠近寺庙,殷茹的马车前突然出现几道人影,车夫勒住缰绳,侍卫傲慢的说道:“车上是静北侯夫人……”
看清挡住道路的人,方才傲慢的侯府侍卫跳下马车,不自觉的躬身行礼。
“燕王妃正在寺里上香,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来人正是萧阳拨给顾明暖的死士,侯府和京城的人都熟悉他们的面孔。
“我也不成么?”
殷茹压下对顾明暖的羡慕,同萧越生分后,她身边再没死士保护了。
萧越只象征似留了几名还算出色的侯府侍卫,萧越解释说,横竖帝都无人敢伤静北侯夫人,死士留在殷茹身边着实大材小用了。
莫非帝都有人敢袭击伤害燕王妃顾明暖?
不怕燕王?
不怕混不吝平郡王?
死士一派漠然,却没有让开道路,仿佛不认识殷茹也算是萧家的女主子。
同死士没有任何人情可通融,他们只遵从主子的命令,以前是萧阳,如今是燕王妃,殷茹纵然是静北侯夫人也不管用。
殷茹眺望不远处的庙宇,萧阳生母在此清修,方圆几里内已经禁止外人和百姓停留,把景致最好,依山傍水且香火鼎盛的庙宇完全据为私有,除了萧阳外,无人敢如此嚣张。
纵然是出宫为楚帝祈福的皇后娘娘所在寺庙也是远不如此处的,更不会霸道阻止任何人靠近。
轻轻啃咬着手指,殷茹眼中闪过野心和羡慕,这就是让人疯狂痴迷权势的作用。
有时殷茹听到萧阳种种力压楚帝的事,难免在心中涌起一股火热,可是萧越不是萧阳,而她也不是被萧阳放在手心里宠溺的顾明暖。
殷茹羡慕顾明暖,而此时顾明暖心情无比沉重。
她是顺顺利利进入寺庙,太上夫人却不肯见她,不是冯招娣好说歹说,凭着往日同侍奉太上夫人的奴婢嬷嬷有点交情,顾明暖甚至连礼物都无法呈给太上夫人。(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五章
太上夫人见不到,连她清修的佛堂门都没进去过,重生之后顾明暖从未尝过闭门羹的味道,更没被人彻底无视。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唇边扯出自嘲来,自己还是太自负了,虽然称不上是人人都同她交好,至少大面上过得去。
原本认为太上夫人怎么说也是萧阳的生母,就算对儿媳妇顾明暖不满意,冷淡生疏一点,也应该见一面。
见面后才好挑儿媳妇的毛病嘛。
结果把她晾到门口,仿佛是最微不足道的人。
“太上夫人一向喜欢清静。”冯招娣不知怎么宽慰王妃才好,王妃站在门口已经有一会了,“您别太往心里去。”
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她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王妃兴冲冲的过来给婆婆见礼,结果连面都没见到,任谁不记恨?
顾明暖回头,冯招娣和婢女嬷嬷们比自己还要伤心,“你们才不必耷拉个脸,太上夫人见不见我是她的事儿,我还能强迫婆婆非要见我不成?即便今日见不到,总有机会向她请安的。”
说记恨谈不上,她一向顺风顺水惯了,猛然体会到前生备受冷落的滋味,有点沮丧而已。
“你们不许把这件事告诉王爷,一会儿先去看望娘娘,再回侯府。”
顾明暖仔细吩咐身边的人,特别重点警告冯招娣,“你是王爷安排到我跟前的人,这件事瞒着王爷并非是你对王爷不忠。”
“我听王妃的。”
冯招娣感觉王妃是为主子好,也隐隐明白主子千宠百宠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在生母面前备受冷遇,主子承受的难堪比王妃不少。
顾明暖欣慰点点头,冯招娣比以前有了进步,有了女孩子的细腻敏感,却依然没丧**上的英气,莫怪最近有好些萧阳麾下的年轻校尉总是千方百计亲近冯招娣。
甚至还有将门的夫人向顾明暖打听对冯招娣的安排。
冯招娣不同寻常签了卖身契的奴婢,无论是萧阳,还是顾明暖都没把她当做奴才看。
顾明暖喜欢身边的人都漂亮有气质,又不缺银子,在她跟前侍奉的奴婢比之大家的千金小姐也不差什么,无论是穿戴,还是才学气质。
“拜见太上夫人不成,咱们去拜拜菩萨。”
此处庙宇供奉得是普贤菩萨,佛家顶顶有名的四大菩萨之一,在太上夫人来清修前,此处寺庙香火鼎盛,据说普贤菩萨时常显灵,只要诚心相求的香客大多能如愿以偿。
顾明暖捻了三柱香料跪在金身菩萨面前,默默祈求,萧阳能平平安安的,不被太上夫人所伤。
她很少被沮丧等负面情绪困扰很久,此番面带沮丧之色不是为自己而是担心萧阳,太上夫人的冷漠伤不到她,毕竟前生她受过太多人的白眼和嘲弄,可是萧阳不一样,他哪怕被伤到一点点,顾明暖都觉得心疼。
重重磕头,顾明暖走出大雄宝殿,寺庙的和尚尼姑躬身相送,因太上夫人在,寺庙香火少了,可每月燕王会送来一笔可观的银子,足以弥补寺庙的损失。
而且他们也不必再接待人山人海的香客,轻松得很,不过方丈倒是时常把坐下弟子派出去化缘,不为求斋饭和布施,只为弘扬佛法。
“王妃。”山下的死士送了消息过来,冯招娣轻声回禀:“殷夫人也来拜见太上夫人,方才我见有人已经把消息送进去了。”
真是冤家路窄,顾明暖纳闷自己同殷茹怎么总是撞到一起?
念头一转,她心生警觉,殷茹的确时常卖好太上夫人,常听说殷茹给太上夫人送礼物和写书信,但是此时殷茹在萧越心中的地位岌岌可危,按说她没空来看望太上夫人,连顾明暖都看得出太上夫人对萧阳的决策影响有限。
顶天就是让萧阳和顾明暖不痛快而已。
太上夫人身上有吸引殷茹注意的东西,顾明暖心头一震,会不会是英宗皇子的消息?
侍奉太上夫人的奴婢走出禅堂,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燕王妃,抿了抿嘴角,轻声说:“太上夫人请殷夫人屋里叙话。”
冯招娣等人露出愤怒之色,她们心疼燕王妃。
传话的奴婢显然也觉得太尴尬,向顾明暖笑了笑,“这是太上夫人的命令,奴婢不敢违背,还请王妃殿下让侍卫散去,让殷夫人进来。”
“你们有没有把王妃殿下……”
顾明暖拽住冯招娣,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撤去护卫,请殷夫人上山。”
“王妃。”
“听命!”
“是。”
冯招娣咬着嘴唇,命人下去传命,“我扶王妃殿下下山吧。”
殷夫人知晓这件事一定会奚落王妃的,正经的儿媳妇见不到太上夫人,殷茹却能轻轻松松进入佛堂,屡次输给王妃的殷夫人指不定怎么得意呢。
“我晓得一条小路,风景极好。”
冯招娣只想让王妃快点离开此地,顾明暖的双腿却如同扎入地下一般,纹丝不动,轻轻推开冯招娣,“风景改日再看,我想亲自看看婆婆到底有多看重殷夫人!”
清脆冷静的话语传进佛堂,侍奉在侧的圆脸嬷嬷忍不住顺着窗户看去,清丽娟秀的女子傲然而立,一双眼眸沉稳自持,笔直的身体如同一竿紫竹,压迫和无视无法让她折腰,或是露出愤怒,整个人平静得犹如一潭水,让人警惕的一谭水。
真是一位荣辱不惊,上善若水一般的女子。
阳哥儿的眼光从来都是鼎鼎好的。
圆脸嬷嬷嘴角扯过一抹欣慰,再转过头看到认真抄写经书的太上夫人,一旁漆黑的墨砚混杂着鲜艳的血丝,她手中的毛笔尖微微泛着诛杀般的红。
“主子。”
“你什么都不必说。”
抄写经文的夫人头都没抬,手腕平稳,落笔如同往常,“只要她还是萧二郎的儿媳妇,我就要见她的。”
“您就不看一眼燕王妃?奴婢看她着实不错。”
太上夫人继续埋头抄写经文,仿佛没听到这句话,圆脸嬷嬷无声长叹,又轻声说道:“您也不能太不给她面子,总归您还能连阳少爷都不见了?”
她笔尖稍顿既恢复平常,漫不经心的说道:“若是有可能!”(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六章
冷漠到极致,泛着寒冷的冰碴子。
太上夫人绝非说说而已,即便跟着她多年的圆脸嬷嬷都惊得一时失语,“……您是……”
此时嬷嬷反倒庆幸顾明暖进不来,看得出顾明暖肯忍下来多是为了不让萧阳伤心伤心,要不然她也不会站在外面承受殷夫人的嘲弄。
“他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
一直平静抄写经文的太上夫人总算有了一丝波动,很快又恢复寻常宛若活死人的状态。
她的平静和顾明暖截然不同,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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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茹多聪明伶俐的一个人,迈进庭院后,见到默立着的顾明暖,一双美瞳褶褶生辉,本有几分褪色的魅力重现,“小婶婶怎么没进佛堂?”
顾明暖不动声色,殷茹便更来劲了,巧笑嫣然的捂着嘴唇,“莫非小婶没见到太上夫人?不应该啊,您可是太上夫人儿媳妇呢,况且太上夫人对小辈一向慈爱可亲,每次我都能聆听她的教诲,我记得成亲后,您还没见过太上夫人吧。”
“侄儿媳妇。”顾明暖冷然的目光扫过,殷茹的嘲弄楞是被吓得少上几分,“我同婆婆之间的事情,好像还轮不到一个晚辈来插嘴。”
殷茹后退半步,又暗恼自己在顾明暖面前露怯。
“我站在此处是代替王爷尽孝。”
言下之意,殷茹根本没资格在她面前展现优越感,就算殷茹能娶见太上夫人又如何?
萧阳何时真正听过太上夫人的吩咐?
殷茹也只能在小事上狐假虎威一番罢了,还要看顾明暖是否愿意给她脸面!
顾明暖抚了抚衣袖,“侄媳妇别让太上夫人久等了,快些进去吧。”
主动放殷茹进去,明明该是殷茹占据上风,但殷茹却没任何的喜悦之色,在顾明暖眼中,她静背侯夫人连对手都算不上了?
嫁给萧阳后,顾明暖也变得目下无尘,高傲无视让殷茹气结。
仆从簇拥着傲然的顾明暖,冷漠肃杀的萧家死士如同柱子一般立在不远处,殷茹丝毫不怀疑,只要顾明暖一声令下,死士就能把她扔出去,哪怕她是太上夫人要见的人。
殷茹在萧家最嚣张时都没顾明暖威风,随意的调动萧家精锐。
给顾明暖壮胆得从不是清修躲在佛堂的太上夫人,而是萧阳。
吱嘎,禅堂门开了,圆脸嬷嬷走出来,冲淡殷茹的尴尬……顾明暖侧头看过去,圆脸嬷嬷头一身质朴的青衣,淡淡的檀香飘过来,身材不高不胖,就是脸庞圆了一点,年岁在五十上下,面容白皙,唇边含笑,显得很是可亲。
顾明暖越过她,隐约见到佛堂里抄写经文的身影,隔着太远,又有帘栊挡着,看不太清楚,只是觉得那人暮气沉沉。
那人就是守寡二十年的太上夫人?
寡妇一般会有暮气,性情孤僻,可顾明暖还是第一次见过宛若死人的寡妇,仿佛世上再没什么值得她留恋一般。
“殷夫人,请。”
“哎呀,哪牢动林妈妈亲自来迎我?”
殷茹笑容灿烂,亲切熟悉的拉住林妈妈的胳膊,不让林妈妈继续行礼,“太上夫人最近身子可好,我就是太忙了,无法常常陪伴太上夫人左右,上次我见太上夫人喜欢碧螺春,我特意让人去江南采了一些。”
“小婶婶还不知太上夫人喜欢碧螺春吧,往后为孝敬太上夫人可轮不到我了,我不如小婶婶熟悉江南呢。”
碧螺春么?
顾明暖悄悄把线索记在心头,点头道:“侄媳妇的确采买不到最最上品的碧螺春,以后太上夫人用何种茶叶,林妈妈尽管告诉我。”
一派理所当然,再珍贵的东西,顾明暖都能弄到,而殷茹却不行!被人以次充好都不知道。
后半句是对林妈妈说的,眼光瞥都没瞥殷茹一下。
林妈妈笑着点头,示意殷茹赶紧进去,“您也是知道的主子喜静。”
再同顾明暖呛声下去,殷茹根本讨不到好处,冷哼一声,殷茹趾高气昂的走进佛堂,也没关上放房门,不大一会功夫,顾明暖隐约听见殷茹笑声,还能见到殷茹跪坐在太上夫人旁边,为其研磨,殷茹说上五六句,总能得到一句半句的回应。
太上夫人的嗓音很有特点,不似女子般清脆,也不似老人般低沉沙哑,平缓至极仿佛很少说话,咬字清楚声音却有破碎的感觉。
林妈妈顺着顾明暖的目光看过去,唇边噙着一丝尴尬,顾明暖也是平静,她越觉得难堪,“燕王妃也下山去吧。”
“林妈妈。”
殷茹玩得那些花招根本伤不到顾明暖,两世为人,她就算智谋上依然比不过萧阳和娘娘,单论豁达或是说脸皮厚度,怕是她要比寻常夫人强上一些。
既不羡慕,也没觉得难堪。
“我嫁给王爷日子尚短,又没缘分拜见太上夫人,不知你能不能同我说说太上夫人的好恶?也省得我不经意再次恶了太上夫人。”
顾明暖瞧出林妈妈佯装为难,实则不为所动,缓缓的说道:“王爷在外诸事繁多,同陛下时而有意气之争,我着实不愿再拿琐事烦他。恰逢萧家和王爷的关键时期,我容然无法讨得太上夫人欢喜,也不能让王爷和婆婆的关系更差,让王爷为难。”
“……主子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林妈妈犹豫半晌,顾明暖认真听着,她叹道:“主子身于富贵,从来没说过苦,年轻时享用得太多,如今身边一心向佛,把很多享受都放下了。”
“阳少爷和主子之间隔阂已深,已不是你能开解的,主子见到你未必欢喜。”林妈妈犹犹豫豫,咬了咬牙,最后道:“您不来,主子反而能少想一些,其实主子疏远您,并非不看不上燕王妃,而是不愿意再去想以前的事儿。”
看见萧阳就会想到以前的事?
顾明暖心头又涩又酸,又如同突然被淋上一把辣椒面,辣得身体不由得轻颤,前生她经历过奇葩的生母生父殷茹和顾诚,都没今日这般难受。
她抬眼盯着林妈妈,低声道:“既然婆婆不愿想起以前的事情,还请你转告她,以前的事也切勿同殷夫人说,母子疏远并不算大事,生母做了伤儿子的匕首可就不好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七章
林妈妈被顾明暖的目光震住,不敢再同她对视,有心为太上夫人辩解,却不知说什么好。
“王妃殿下。”
眼见顾明暖转身便走,背影决绝,林妈妈心头一颤,连忙道:“奴婢再去同太上夫人说说看,便是豁出奴婢这张老脸,也要让主子见您一面。”
“不必了。”
顾明暖直径向外走,留下最后一句话:“只盼你把我方才说得话转诉给太上夫人听。”
林妈妈眼睁睁看着侍卫奴婢簇拥顾明暖离去,一抹怅然若失涌上心头,主子错了,同时失去同阳少爷最后和解的机会。
主子怕是不会在意阳少爷。
坐在马车上,顾明暖抹了一把眼角,怔怔出神的感受指尖的泪珠,她竟然哭了?!
在一旁的冯招娣安慰道:“太上夫人肯定被殷夫人迷惑了,以后她一定会知晓您的好。”
想不通,着实想不通,冯招娣认为燕王妃就是最好,最温柔,最聪明的女子了,太上夫人怎么就不喜欢呢?
“我后悔了。”顾明暖捻动手指,“不该来见她,不该……”
太上夫人不喜欢她没什么,毕竟她不可能讨所有人喜欢,萧阳倘若知晓,得多伤心啊,她不同太上夫人见面,彼此还能装糊涂,装作只是疏远,现在他们都无法装傻。
“只希望她有一点点对儿子的疼惜。”
顾明暖思索半晌,释然的笑了笑,轻松的说道:“是我想左了,纵使伤心只是一瞬,他很快就能摆脱失落的情绪,没谁能真正伤他的心。”
除了她顾明暖!
京城肯定发生什么事了,按说顾明暖赶回京城能最快到了解详情,可她依然让车夫转去娘娘清修的寺庙,除了担心有孕的娘娘之外,她还想投入娘娘怀里好好的撒撒娇。
今日之后,顾明暖格外珍惜今生拥有的一切。
女子更显为感性,不似萧阳那般坚强,顾明暖乳燕一般扎进娘娘怀里,轻柔的说道:“娘,我想你了。”
抓着娘娘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身体,安稳的靠在母亲怀里,感受母亲的味道,顷刻间那些伤心或是恐惧京城事牵连萧阳通通远去,她静静享受这一刻。
皇后娘娘一脸嫌弃,嘴角却是愉悦的弯起,摩挲着怀里人的脑袋,心想肯定又是在哪里受了委屈,真是稀奇,在如今帝都还有人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委屈了?
顾明暖不同她说,她也不会问。
腻歪了好一会,赵皇后才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
顾明暖脸庞微红退出娘娘怀抱,坐直身体时不觉抿了抿发鬓,从太上夫人口中打听不到当年的事儿,娘娘在皇宫经营多年,又一直陪伴楚帝,以娘娘的细心总能发现一些端倪。
楚帝对自己信任的女子并不是口风太紧的人,也许娘娘在宽慰楚帝时听说点什么。
只是英宗皇子的事儿……要同娘娘全盘拖出自己的怀疑?
“想什么呢?”皇后娘娘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意味深长的说道:“女婿又在宫里压了陛下一头,他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逼得陛下只能请外援,平衡束缚他。”
察觉到娘娘眼底的羡慕之色,顾明暖心想,娘亲肯定也想似萧阳一般,只是还不到时候罢了。
“外援?是谁?”
顾明暖猜不到这世上还有人束缚萧阳的?
“当年支持汉王的先帝亲叔叔越王,陛下能找到越王,并同越王谈好条件,令我对他刮目相看啊。”
“越王?”
在她前世的记忆中越王是不曾出现过的人,娘娘说了越王的身份,她对越王一无所知,这就是今日殷茹去见太上夫人的原因吗?
“据说越王身边养着英宗的皇子……”皇后娘娘把宫里的消息告诉说出来,啧啧称奇:“皇上还怕七皇子过去,不怕越王身边的皇子把七皇子彻底比下去?”
“娘,您有越王的确切消息?”
顾明暖更关心那位皇子,追着问道:“那位皇子是真是假?您又怎么知晓他比七皇子还出色?”
皇后娘娘狐疑看了顾明暖一眼,反问道:“你很关心英宗流落民间的皇子?你不是完全同萧阳站在一起,他没同你说过自己根本不会承认先帝皇子?”
“是说过的。”顾明暖佩服娘娘体察入微,自己很难瞒过去,“开始我只是不愿让莫须有的皇子连累安乐王,您知晓我爹把安乐王当儿子看,后来我渐渐发觉,英宗真有可能把小皇子送出宫去了,我看过记载,英宗应该很喜欢皇子的生母,既然心有所系,他会不给他们母子安排好吗?
皇后娘娘变了脸色,“你是说当时最得英宗信任的萧老侯爷最有可能是托孤之人,萧阳说过除了安乐王之外……”
倘若萧家手中有皇子,或是知晓先帝皇子的下落,她的谋算就得重新布置了,好在萧阳和萧家并不希望多出一个竞争对手。
“越王养在身边的皇子对陛下倒是有点作用,据说他文武双全,俊秀文雅,我得到的消息是陛下的皇子都算上也赶不上他一个。”
“您对越王很了解?”
顾明暖看得出娘娘绝不是第一次同越王打交道,是不是前世越王没能出现,是赵太后提前做了一些布置和安排?
毕竟她前生只是赵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赵太后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儿,她不可能得到一丁点的消息,而且前生萧阳也不似今日这般强压楚帝,嚣张的人是静北侯萧越,萧阳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
萧越的霸道同萧阳今日不大一样,还在金陵的楚帝压力也没今日这般大。
“皇上早知晓越王身在何处,我也是在他身边时察觉到的,越王在外邦有地有人,控制着不少的海域,我总觉得他是个威胁,便派了几个人过去,时不时有消息传过来。”
赵皇后得意的一笑,“你看这不是用上了?我估摸着萧阳肯定不知越王的底细,他现在动手收集越王的情报有点迟了。”
从一旁抽出一个本子,递给顾明暖,“我就是让萧阳领我这份人情,越王此人不好美色,只有一孙女,他对先帝很放不下,皇上这是在引狼入室,你让萧阳多当心些。”(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八章
“越王没有儿子?只有孙女?”
顾明暖一脸震惊之色,既然有嫡亲的孙女,证明越王能有子嗣,又是一方诸侯,少不了女子侍奉,为子嗣继承人考量,越王也该留个儿子承宗,继承他打拼下的家业。
孙女顶什么?
“哎呦。”
顾明暖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的,皇后娘娘缓缓收回方才戳女儿脑壳的手,“孙女怎么了?就不能继承家业,不能承宗?我看你比那群男人好不到哪去,别忘了,你也是女子!”
“……”惭愧的低下头,又不甘心的解释:“娘,我不是……又儿子还是挺好的。”
又残酷,也又对皇后娘娘的敬佩,唯独没有改变主意的心思,顾明暖自认可不是强悍无比的娘娘,没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远大念头。
她甚至可以更疼爱将来的女儿,始终认为儿子是顶门立户的人。
“哼。”赵皇后摇头道:“都是姜太夫人没教好你,肯定整日在你耳边念叨子嗣,儿子的。小暖,你别都听她的,你这么聪明,又有我在,别钻了牛角尖,女子无儿无女,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自己女儿这么乖巧聪慧,钻了牛角尖也是别人影响的,皇后娘娘是相当的‘霸道’‘护短’,女儿有不好,也是别人的错!
顾明暖抿了抿嘴角,再次明白为何萧阳说女子有孕后,便喜怒不定,即便是娘娘也难逃这一定律,“咱们还是说越王吧,其实大多数人都不会把女子当做家业的继承人,越王麾下那些人也是如此,他会不会把先帝皇子……”
“难说。”
赵皇后向后靠得更舒服一些,眼睑低垂盖住眼底的异色,手掌一下一下摸着自己的小腹,怀小暖时,日子过的清贫,但起码平顺舒心,不用费太多的心思,顾衍又是第一次当爹,在她面前紧张兮兮的,没少做蠢事。
甚至比现在还要‘蠢’。
当时她的性情还不似现在,还想着以夫为天,没太为难总顾衍,现在嘛,她扯了扯嘴角,这个孩子是一定要平安生下来的,是要健健康康。
“等越王到了,你自己去看,一个亲孙女,一个英宗皇子,越王麾下也犯难,冲突矛盾是少不了的,不过我听说番邦没中原这么多讲究,女子亦有继承父亲基业的情况。当日越王狼狈出逃,从中原带过去的人并不多,如今他身边多是当地人,就算还有中原人,也会被当地习俗影响。”
皇后娘娘目光柔和,“我只能同小暖你说这么多,至于后续的事情等我生下孩子再说。”
她知晓有一大摊子的事情需要她来做出决定,运筹帷幄,可今时不同往日,早些年她受过太多的折磨,身体不大好,年岁也大了,再去耗费心血筹划,未必能保住肚子里的骨血。
既然决定留下他,她宁可现在损失一些利益,只要不事关小暖和顾衍的性命安全,她是不打算再动手了,连她的人也都安安分分蛰伏下去。
“娘是对的,您本就不该再为这些事耗费心血。”
顾明暖紧紧握住本子,挺起挺身子,“一切交给我,即便我不成,还有您女婿呢。”
“是啊,还有萧阳!”
赵皇后调侃意味十足。
顾明暖脸一红,喃喃羞涩的说道:“他很好,很好的,依靠他不丢人啊。”
“哎。”皇后娘娘长叹一声,女儿说得可真是理直气壮,也罢,似她这样事事要强,未必就好,也就是碰上了顾衍,换一个男人……他们不知吵成什么样呢。
顾明暖有意向娘娘询问一些皇宫秘辛的,此时却只盼着娘亲能少担心一些,眼尖得发觉佛堂竟然摆着花瓶,里面的花儿还很眼熟,看来父亲做得挺不错,虽然总是被娘娘教训,不给他好脸看。
“你是聪慧的,偏就不肯在外面的事上用心,白费了你的天分。”捏了一把顾明暖脸颊,皇后娘娘笑容得意,“靠女婿孝顺的确不丢人,不过女婿心中是不是在流血,可不一定了。”
毕竟萧阳不仅在她静养时候担负起一切的事,还得帮她稳住局面,等同于自助‘政敌’,眼见萧阳忙来忙去的,悠闲度日的娘娘心情非常不错。
顾明暖尴尬笑道,“娘,别欺负你女婿嘛。”
“心疼了?”
“嗯。”
“哎呦,真是不害臊的女孩儿。”
她一把搂过女儿,低笑道:“我女儿眼光不错,这女婿选得,我还是很满意的,多谢磨砺,对他更有益处。”
舍不得磨炼女儿,还不舍不得女婿了?
皇后娘娘目光深邃,萧阳身上其实还是能挑出一些毛病的,今日她不帮萧阳改掉,明日抓住萧阳短处的人很可能就是萧越或是他真正的政敌。
萧阳性子太傲,又有些漫不经心,不多些阅历,多看看世间疾苦,甚至不受点挫折威胁,他就算坐在龙椅上,也坐不长,不是旁人把他赶下去,而是他根本就没常性治理天下。
别看他看起来野心勃勃,非要同她一争到底,其实萧阳骄傲得连天下都看不上了!
“娘,您是不是早有安排?”
皇后娘娘神秘的一笑,用气人的语气道:“偏不告诉你。”
这日子没发过了,一个两个都这么高深莫测,都这么过分欺负不够聪明的她?
她这段日子左思右想,为将来冲突殚精竭虑,到底是为啥?
娘娘和萧阳仿佛有了某种默契,顾明暖隐隐觉得娘娘仿佛在培养萧阳?
这……顾明暖猛然想到太上夫人对萧阳的冷漠疏离,从小到大萧阳怕是没受过一点来自母亲的关爱和培养,他有今日的一切全是父兄给的,依靠得是他的天分。
“娘一定要好好磨砺他,我不心疼了。”
这话倒是让皇后娘娘为难几分,萧阳可不是好磨砺的,一个弄不好,萧阳没准会反将自己一局。
回到侯府,顾明暖一脸的愉悦,看在他对自己很好很好的份上,自己爹娘分他一半好了。
萧阳靠在小榻上,懒洋洋的翻看书卷,碰,他手中的书卷上多了一个本子,有这么大胆子人,除了她还有谁?
他手臂一捞便把柔软的人儿搂在怀里,蹭了蹭她的脸颊,“你让我等了好久。”(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一句话让顾明暖整个人柔软下来,心化作水,再想到太上夫人对萧阳的疏远漠视,只觉得怎么安抚他都不够。
自然而然让萧阳高兴,做一些他们彼此都很高兴的事儿,把越王还有英宗皇子的烦心事远远抛开。
**之后,萧阳如同饱餐一顿的大猫懒洋洋的抚摸着身边人身体,享受着纵欲后的愉悦舒心,眼见着顾明暖如同一团花泥一般,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来,还是锻炼不够啊,不过比起刚成亲时,小暖已经进步很多了。
也不能要求太多了,总要慢慢来嘛。
“本子是我娘给你的。”顾明暖累得睁不开眼儿,就是还有些余力,也不能让萧阳看出来,再来一次的话,她身体肯定会散架的,嗓音沙哑:“你看看吧。”
卷起被子躲了进去,再不露一点点的肌肤,谁晓得萧阳摩挲摩挲着会不会再来一次?
萧阳手中一空,虽然知晓娘娘给的东西对自己有用,但是还是赶不上同小暖胡闹啊,看来自己又被小暖给骗了,顾明暖把自己包裹成蚕蛹,再去纠缠反而不大好。
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落在手中的本子,萧阳脸上慵懒渐渐散去,顾明暖撩开一道眼缝,看不出萧阳有多高兴,反而有种无可奈何的慎重,莫非得到越王确切的消息不该高兴么?
顾明暖卷着被子蠕动两下,慢慢的靠近过去,萧阳眼角余光瞧见一只大大的蠕动蚕蛹,继续装深沉,等到‘蚕蛹’触手可及,丧失警觉,他一把连被子带人抱进自己怀里,重重吻了吻她的脸颊,“我一点都不感谢你娘!”
“啊?”顾明暖顾不上又落到萧阳手中,纳闷的问道:“我娘说,让你领她人情……”
萧阳并没回答,只是盯着顾明暖看,直到发现她眼里闪烁着苦笑,才缓缓的开口,“她少搅合一些,我就阿弥陀佛了。明明很在意肚子里的骨血,还顺水推舟把越王牵扯过来,我是皇族吗?凭什么为皇族解决掉越王?”
顾明暖猜到娘娘的打算,为天真的自己哭笑不得,萧阳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还需要他的提醒暗示,这就是差距,不过萧阳对皇族的鄙夷口吻,又让顾明暖有点别扭:
“孤悬海外的越王总是个隐患,国朝想在海上有所作为,让更多的番邦臣服,越王始终是绕不开的。”
安抚的话语只换来萧阳的冷哼,不满的嘟囔:“明明就是娘娘该做的事儿,她真是会找时候,看本子上的记录,她完全可以让越王回不来。”
什么?
让越王回不来?
顾明暖拿到本子后并没细看,伸手从萧阳手中拿过来,仔细翻看起来,这一番动作,丝被自然而然的滑下,萧阳眸子一暗,不动声色趁着她分神时,在她身体上游走。
有萧阳揭开谜底,顾明暖草草看了一遍越王的情报后,难怪前世越王没有出现,除了楚帝比前世更强势,不需要越王的因素外,赵太后肯定在辅政前把越王弄死了。
“你娘趁势把越王引回来,除了让我解决越王外,还想向天下人证明,英宗根本就不可能有流落民间的皇子……”
“你们随便吧,我不管了。”
顾明暖沮丧闭上眼,再一次被两人打击到了,他们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左右都轮不到她来操心的,还不如悠闲渡日。
萧阳识趣的不再说了,小暖生气的样子蛮可爱的,正因为他们心疼她,才不会把所有的事都摆在明面上来,更因为有小暖,他们才彼此都退让一步。
何况如今娘娘身上还有一件护身符,他想‘还击’都不行,万一有小产的症状,他怎么对得起岳父?
抱着顾明暖躺下来,萧阳眸子明亮,轻笑道:“会会越王也不错,看看能让先帝当做对手的越王到底几斤几两,不过我期望越王能顺顺利利的到达帝都。”
别把性命丢到路上!
顾明暖无力的呻吟,“你又做了什么?”
“过几****就明白了。”萧阳呵呵的低笑,“我猜你应该能见到越王他们。”
只是会狼狈一些罢了。
毕竟葬魂谷的力量即便杀不死越王,也不会让他们太好过,至于去迎接越王的七皇子……萧阳不觉得他能活着回到京城,总要有一个出气筒嘛。
有纪太后支持的七皇子也不符合皇后娘娘的利益,继位的皇子还是越小越不懂事越好。
萧阳扯了扯嘴角,横竖陛下后宫宫妃不少,陛下对前朝无能为力,也只能在妃嫔身上发泄郁闷了,得尽快弄出一个适合的人选出来……同样小皇子对萧家也有好处。
直接逼迫楚帝禅位,影响太大,毕竟楚帝还是天下的正统,不算昏庸极致的帝王,倘若无法让楚帝只在后宫享乐,小皇子继位更符合萧家的利益,毕竟养歪一个孩子比逼迫楚帝容易,而萧家和娘娘此时都没有执掌天下的力量。
贸然篡位,朝野震荡不说,也会给一只贼心不死的反贼和蛮族可乘之机。
低头看顾明暖依偎在自己怀里,她海棠花般的睡颜,萧阳心中一暖,抛开算计,紧了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朝廷上尔虞我诈的事,她不知也好。
萧越的书房整夜灯火通明,谋臣幕僚齐聚,萧越拖着病体听着他们争论,“好了,越王的事儿暂且放一放,传令下去,收集越王的消息,越多越详细越好。”
“本侯保证,小叔手中没有越王的任何消息,他还不如本侯了解越王。”
萧越给了属下们一个宽心丸,萧阳虽然强势,但他的势力大多集中在关外辽东一带,越王却在最南边,萧阳不可能同越王有任何交集。
今日小叔在御书房听到越王时候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他确实不知还有越王存在。
萧越看着薄薄的纸张,上面只是简单的记录越王的状况,只有一个孙女?把纸张放到一旁,“如今最重要的事是祭奠先帝,夏侯老将军已经开始调兵了,本侯计划了这么久,不希望关键时候出现任何披露!”
“属下明白。”
部属齐齐躬身,萧越满意的点头,是该给小叔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
两日后是按照萧阳‘建议’祭奠先帝的日子。
一大早,顾明暖起身把素色的衣衫一件件递给萧阳,本喜欢被顾明暖侍奉亲昵的萧阳今日显得格外不一样,看起来更肃穆了一点。
用过早膳后,顾明暖见萧阳神色依然冷峻,“你是怎么了?祭奠先帝对你很要紧?”
在心里一万个鄙夷她那荒诞的念头,可是萧阳的反常仿佛能印证一些猜测,主动握住萧阳的手臂,她温柔关切的目光落在萧阳身上,萧阳渐渐收敛肃穆之色,“我想陛下和萧越会在今日做点什么吧。”
“……”
顾明暖沮丧般彻底掐灭脑子里荒唐的念头,萧阳绝不可能同英宗有什么关系,以萧家以前土匪般的做派,那些英宗的珍藏肯定都是抢回来的!
换一个思路,萧家之所以如此重视安乐王或是先帝,也许是内疚呢?
内疚无法保护英宗流落在外的皇子。
萧阳佯装没看出顾明暖的异样,慢悠悠的说道:“忙完祭奠先帝,我能轻松上几日,到时好好好陪你。”
“你小心些。”顾明暖不放心的叮咛,萧阳明了的点头,“你不必替我担心,他们不会要我的性命。”
他们会夺走萧阳比性命还宝贵的东西!
顾明暖送走萧阳后才发觉自己身边的侍卫要比寻常时多,冯招娣等人更是严阵以待,萧阳才是最危险的,好吗?
在萧越和楚帝看来,萧阳垮掉后,她根本不足为据。
祭奠先帝是最近朝廷上的大事,不仅百官参与,命妇们也要前往帝陵,甚至帝都的百姓也会设路祭,不管楚帝是不是愿意,先帝在北地或是说天下的名声已经彻底打出去了。
百姓们祭奠先帝,感怀壮志未酬的英主,畅想倘若英宗依然活着,还坐在龙椅上,他们会不会少许多的磨难,日子过得更好?
显而易见的,毕竟英宗去世也只有二十几年而已,有不少百姓还活着,他们还记得年轻的皇子杀出一条血路夺得帝位后实行的德政,不是英宗,国朝只怕早就分崩离析了。
死去的人哪怕是坏人,依然会有人想起他的好处,何况英宗本就是一位很有魅力尊贵的帝王。
皇宫中,楚帝站在一人高的镜子前,眼底缠绕着鲜红的血丝,灰暗的脸庞狰狞,“皇兄,朕不是不想祭奠你,而是不愿意被萧阳逼着祭奠你。”
“你当初把朕护在身后,对朕疼爱维护,为何你死了还要让萧阳来折磨朕?”
“朕知道皇兄的志向,开疆拓土,重现开国之风,朕努力去做……然而你留下萧家……”
楚帝抄起身边的砚台狠狠砸向镜子,哗啦啦镜子破碎,银亮的碎片撒了一地,“你留下了萧家,掣肘的萧阳!”
“没有完成志向,不是朕的错,是你,是皇兄你根本就不相信朕。”
狠狠的发泄了一通,楚帝眼角潮湿,幼年时他们兄弟在宫里生活艰难,生母算不上聪明,根本保护不了他们,反倒是哥哥还要操心母亲,他曾经觉得哥哥是最厉害的人,一直如同小尾巴一般跟着哥哥,想着以后一定要报答兄长的维护。
皇位太过诱人,兄长身体又不好,他陪着兄长一路走来,心智成熟,了解国家的弊端,更能继承兄长的志向,他比侄子们更适合皇位。
楚帝孤零零站在一片狼藉的暖阁,仰头苦笑着,“当年朕御驾亲征,勋贵武将联手把朕坑了,让朕落入蛮族手中,本以为被俘的日子是朕一生中最耻辱的事了,朕想错了。皇兄知道吗?萧阳站在外面,他等朕去祭奠你。堂堂帝王被臣子摆布,胁迫,耻辱啊,比被蛮族俘虏还耻辱。”
穿着龙袍却看萧阳的脸色,即便当年的周家都没萧阳这般逼他。
“陛下,时辰到了。”
苏公公隔着门,一脸为难小心翼翼的,“朝臣都等您起驾前往帝陵。”
跟在皇帝身边,苏公公晓得这两日陛下过得是什么日子,陛下不情愿又能怎样?燕王已经到宫门口了,此时陛下再不出现,燕王一定会入宫的。
到时候陛下不是更难堪?
楚帝长出一口气,神色冰冷的走出来,微微眯了眯眼睛适应外面的阳光,只有皇帝能走的中间道路走来一人……面容渐渐清晰,儒雅贵重,笑容自信温和,却有着能让任何人臣服的威势,当年皇兄领着亲近的臣子在这条路上走过。
“皇兄。”
那道仿佛能吸引所有光线的人影是皇兄么?
楚帝分不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苏公公大惊失色,哪里有先帝?明明面前什么人都没有啊,皇宫经常有先帝显灵的传闻,弄得宫女内侍们谈鬼变色。
“陛下,陛下。”
楚帝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使劲揉了揉眼睛,那道犹如山岳般压在他头上的人影渐渐消失了,可那人在消失时唇边露出疾风嘲笑,一如他在临终前对楚帝时露出的怜悯嘲讽。
‘把皇位暂且交到你手上又如何?你坐不稳的,我的儿子他会踏着你的身体登上皇位,这天下始终是他的。’
本该忘记的话语重新浮现,楚帝失态捂着耳朵,安乐王是傻子,而越王身边的那人根本就是假的,虽然他不知皇兄和越王的恩怨,却明白皇兄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儿子交给越王。
“走,去帝陵。”
楚帝大步走出宫门,被苏公公搀扶着登上銮舆时,目光落在萧阳身上,稍稍一愣,再次不由得紧皱眉头,神色恍惚坐上銮舆。
顾衍凑到女婿身边,“皇上有点不对劲,你自己多当心。”
他是禁军统领无法照看萧阳,必须跟在楚帝身边。
“我不主动找事,但也不怕事,他们不是想试试我的斤两么?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萧阳翻身上马,对顾衍拱了拱手,不紧不慢的跟在銮舆之后,顾衍知晓此时不适合大笑,扯了扯嘴角,骄傲得不行,“那是我女婿,我亲自给女儿挑选的女婿。”
定国公石湛等人尴尬极了,却也迎合了几句。
“王妃,夏侯小姐求见。”
顾明暖放下手中的书卷,万万没想到在去帝陵的路上,夏侯小姐会来见自己,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听到夏侯小姐的消息了,“请她上马车。”(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单凭今日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顾明暖就不可能不见夏侯静。
标识着燕王记号的马车停靠在路边,前前后后许多马车纷纷减慢行进的速度,有不少车帘轻轻浮动,眼见着夏侯静穿过重甲护卫登上燕王妃的马车。
夏侯静原本在帝都甚有名望,可惜回京后因为同顾明暖结下仇怨,夏侯家被萧阳打压得厉害,虽然最后夏侯睿娶了萧宝儿,等于靠上静北侯,但也没让夏侯静恢复到以前的地位。
夏侯家就此沉寂下来,夏侯静极少外出,也不同人应酬,仿佛在京城贵女圈子完全消失了一样,不过萧宝儿在婆家夏侯府上过得并不开心的消息倒是时不时传出来,谁都明白静北侯肯把唯一的女儿萧宝儿嫁给被顾衍废了的夏侯睿别有用心,原本很疼萧宝儿的殷夫人本身麻烦不少,根本顾及不到女儿的事。
萧宝儿几次三番闹出动静都被夏侯家强势压了下去,静北侯萧越对萧宝儿不闻不问,好在萧烨偶尔会去看望出嫁的姐姐萧宝儿,算是为她撑腰,夏侯家并不敢太过分。
京城的勋贵武将圈子,甚至文臣六部大臣们都在观望。
夏侯静去见燕王妃是求饶?还是示威?
“你说什么?”
顾明暖一脸惊讶之色。
夏侯静就坐在她面前慢悠悠的品茶,她上扬的眉梢流露出自信,“王妃殿下并没听错,我可以告诉您静北侯的布置,只希望王爷平安后,重新器重我父亲,保我夏侯一族荣华富贵。”
话语虽是对燕王妃很敬重,不过那施舍的样子令顾明暖很是不悦。
没有夏侯静通风报信,萧阳就会有危险?
前生顾明暖是不在意被别人施舍的,因为她一无所有,为能活得更好些,屈辱仇恨都受得,何况是施舍了。
可是这辈子她不是一无所有的顾明暖啊。
此时她倘若露出一丝怯懦来,娘娘肯定会大动肝火,即便她是为萧阳的考虑,萧阳也未必会感激她。
夏侯静看出顾明暖的忧郁,加重语气道:“王妃殿下也该知晓静北侯始终掌握着萧家的大权,即使是王爷也只是在辽东稍站优势,京城始终是静北侯的地盘。您同王爷鹣鲽情深,想来不愿王爷有危险。”
一声清脆的笑声传入夏侯静的耳朵,让本来很自信顾明暖会妥协,为夏侯家争取最好的待遇的夏侯静愣住了。
燕王妃笑容灿烂,仿佛听到了最好笑最滑稽的笑话,笑声是那么的愉悦,张扬,又带有辛辣的嘲讽,笑得夏侯静心头火起,这段日子她蛰伏下去,绝迹京城社交圈,只为了今日能扬眉吐气的站出来,让所有人都敬畏有加的燕王妃顾明暖求她,把她当做恩人。
然而顾明暖的笑声打破她的自信,好似她是跳梁小丑,只能取悦于人,没有丝毫的分量。
“真得是很好笑啊。”
顾明暖仿佛没有看到夏侯静的恼怒,身体向后靠去,舒展方才紧绷的肩膀,“你竟然用燕王的安全威胁我?你们夏侯家跟着王爷不少年了,你父亲更是在燕王很小的时候就在他身边,难道还不清楚王爷的性情……”
猛然觉悟般抚了抚额头,她满怀讥讽的说道:“你们肯定是不清楚的,否则也不会做出让王爷无法宽容的错事。”
夏侯静冷静到脸庞似裂开一道口子,心头似被一双大手攥住,顾明暖不可能会知道的,只是勉强镇静罢了。
外面的人倒是称赞过燕王妃,大多是看在燕王的面子。
“王妃是不是心仪王爷?王爷对您一直疼若珍宝,爱重有加。”夏侯静失望的看向顾明暖,手心却满满是冷汗,额头也有流汗的征兆,“没想到您竟然对自己丈夫的危险视若无睹,不是我们看不明白燕王的性情,而是燕王宠错了人!”
夏侯静希望在顾明暖脸上看到紧张,焦急……燕王妃平静得宛若一块透明的水晶,明亮的眸子射出嘲讽,紧了紧拳头,夏侯静又道:“王妃从未在意过燕王,一个爱慕夫婿的女子绝不会似王妃这般无情无义,聪明一世的燕王竟然爱错了人,着实可悲!”
“燕王妃年轻貌美,又出自南阳顾氏,父亲更是平郡王,即便燕王有个三长两短,也影响不到您。”
“只是您忘了,再难找一个似燕王一样疼你的男人。”
“你以为没了燕王,静北侯会放过眼前的美色么?无论你是在萧家为燕王守寡,还是去寺庙里,总躲不开萧家人。”
话语一句比一句重,夏侯静心中涌起沮丧,顾明暖根本就没在意过。
顾明暖笑盈盈的回道:“你的意思是说静北侯会欺凌守寡的小婶婶?哎呀,这话若是传出去,对侯爷的名声怕是有损呢,我不明白夏侯小姐这样的外人竟然对萧家如此了解,莫非你看上萧家哪位爷?倘若是静北侯可就糟糕了呢。”
打量轻蔑的目光落在夏侯静身上,顾明暖惋惜般的叹道:“差着辈分呢。”
“燕王妃!”
夏侯静火气上涌,面前飞过来一个茶盏,她连忙向旁边躲闪,茶杯落地却没有碎,茶水倾洒在马车的地板上缓缓汇聚成溪流,弄湿了夏侯静的裙摆一角。
在马车外的冯招娣听到动静,隔着帘子问道:“王妃殿下可有吩咐?”
马车里宁静,夏侯静后退一步,盯着地上滚动的茶盏,没料到顾明暖说火就火,这脾气,这耐性到底是怎么迷住萧阳的?
“你本有两个打算,第一向我卖好,一旦静北侯失败,你也有可能保护夏侯一族。”顾明暖的声音很是冷漠,“另外目的怕是说动我为你们,为静北侯做些什么,毕竟萧阳给我留下了很多的死士,我能调动他的某些部属,没准能让你们的计划更加顺利。”
“燕王会防备每一个人,唯独不会防备我。”
“……”
夏侯静瞠目结舌,只听顾明暖继续说道:“第二个目的怕是才是最主要的,你们为算计王爷真是煞费苦心,对王爷是忌惮非常,可是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就是蠢货呢?”
顾明暖心中窝火,抬高声音:“凭什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单凭今日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顾明暖就不可能不见夏侯静。
标识着燕王记号的马车停靠在路边,前前后后许多马车纷纷减慢行进的速度,有不少车帘轻轻浮动,眼见着夏侯静穿过重甲护卫登上燕王妃的马车。
夏侯静原本在帝都甚有名望,可惜回京后因为同顾明暖结下仇怨,夏侯家被萧阳打压得厉害,虽然最后夏侯睿娶了萧宝儿,等于靠上静北侯,但也没让夏侯静恢复到以前的地位。
夏侯家就此沉寂下来,夏侯静极少外出,也不同人应酬,仿佛在京城贵女圈子完全消失了一样,不过萧宝儿在婆家夏侯府上过得并不开心的消息倒是时不时传出来,谁都明白静北侯肯把唯一的女儿萧宝儿嫁给被顾衍废了的夏侯睿别有用心,原本很疼萧宝儿的殷夫人本身麻烦不少,根本顾及不到女儿的事。
萧宝儿几次三番闹出动静都被夏侯家强势压了下去,静北侯萧越对萧宝儿不闻不问,好在萧烨偶尔会去看望出嫁的姐姐萧宝儿,算是为她撑腰,夏侯家并不敢太过分。
京城的勋贵武将圈子,甚至文臣六部大臣们都在观望。
夏侯静去见燕王妃是求饶?还是示威?
“你说什么?”
顾明暖一脸惊讶之色。
夏侯静就坐在她面前慢悠悠的品茶,她上扬的眉梢流露出自信,“王妃殿下并没听错,我可以告诉您静北侯的布置,只希望王爷平安后,重新器重我父亲,保我夏侯一族荣华富贵。”
话语虽是对燕王妃很敬重,不过那施舍的样子令顾明暖很是不悦。
没有夏侯静通风报信,萧阳就会有危险?
前生顾明暖是不在意被别人施舍的,因为她一无所有,为能活得更好些,屈辱仇恨都受得,何况是施舍了。
可是这辈子她不是一无所有的顾明暖啊。
此时她倘若露出一丝怯懦来,娘娘肯定会大动肝火,即便她是为萧阳的考虑,萧阳也未必会感激她。
夏侯静看出顾明暖的忧郁,加重语气道:“王妃殿下也该知晓静北侯始终掌握着萧家的大权,即使是王爷也只是在辽东稍站优势,京城始终是静北侯的地盘。您同王爷鹣鲽情深,想来不愿王爷有危险。”
一声清脆的笑声传入夏侯静的耳朵,让本来很自信顾明暖会妥协,为夏侯家争取最好的待遇的夏侯静愣住了。
燕王妃笑容灿烂,仿佛听到了最好笑最滑稽的笑话,笑声是那么的愉悦,张扬,又带有辛辣的嘲讽,笑得夏侯静心头火起,这段日子她蛰伏下去,绝迹京城社交圈,只为了今日能扬眉吐气的站出来,让所有人都敬畏有加的燕王妃顾明暖求她,把她当做恩人。
然而顾明暖的笑声打破她的自信,好似她是跳梁小丑,只能取悦于人,没有丝毫的分量。
“真得是很好笑啊。”
顾明暖仿佛没有看到夏侯静的恼怒,身体向后靠去,舒展方才紧绷的肩膀,“你竟然用燕王的安全威胁我?你们夏侯家跟着王爷不少年了,你父亲更是在燕王很小的时候就在他身边,难道还不清楚王爷的性情……”
猛然觉悟般抚了抚额头,她满怀讥讽的说道:“你们肯定是不清楚的,否则也不会做出让王爷无法宽容的错事。”
夏侯静冷静到脸庞似裂开一道口子,心头似被一双大手攥住,顾明暖不可能会知道的,只是勉强镇静罢了。
外面的人倒是称赞过燕王妃,大多是看在燕王的面子。
“王妃是不是心仪王爷?王爷对您一直疼若珍宝,爱重有加。”夏侯静失望的看向顾明暖,手心却满满是冷汗,额头也有流汗的征兆,“没想到您竟然对自己丈夫的危险视若无睹,不是我们看不明白燕王的性情,而是燕王宠错了人!”
夏侯静希望在顾明暖脸上看到紧张,焦急……燕王妃平静得宛若一块透明的水晶,明亮的眸子射出嘲讽,紧了紧拳头,夏侯静又道:“王妃从未在意过燕王,一个爱慕夫婿的女子绝不会似王妃这般无情无义,聪明一世的燕王竟然爱错了人,着实可悲!”
“燕王妃年轻貌美,又出自南阳顾氏,父亲更是平郡王,即便燕王有个三长两短,也影响不到您。”
“只是您忘了,再难找一个似燕王一样疼你的男人。”
“你以为没了燕王,静北侯会放过眼前的美色么?无论你是在萧家为燕王守寡,还是去寺庙里,总躲不开萧家人。”
话语一句比一句重,夏侯静心中涌起沮丧,顾明暖根本就没在意过。
顾明暖笑盈盈的回道:“你的意思是说静北侯会欺凌守寡的小婶婶?哎呀,这话若是传出去,对侯爷的名声怕是有损呢,我不明白夏侯小姐这样的外人竟然对萧家如此了解,莫非你看上萧家哪位爷?倘若是静北侯可就糟糕了呢。”
打量轻蔑的目光落在夏侯静身上,顾明暖惋惜般的叹道:“差着辈分呢。”
“燕王妃!”
夏侯静火气上涌,面前飞过来一个茶盏,她连忙向旁边躲闪,茶杯落地却没有碎,茶水倾洒在马车的地板上缓缓汇聚成溪流,弄湿了夏侯静的裙摆一角。
在马车外的冯招娣听到动静,隔着帘子问道:“王妃殿下可有吩咐?”
马车里宁静,夏侯静后退一步,盯着地上滚动的茶盏,没料到顾明暖说火就火,这脾气,这耐性到底是怎么迷住萧阳的?
“你本有两个打算,第一向我卖好,一旦静北侯失败,你也有可能保护夏侯一族。”顾明暖的声音很是冷漠,“另外目的怕是说动我为你们,为静北侯做些什么,毕竟萧阳给我留下了很多的死士,我能调动他的某些部属,没准能让你们的计划更加顺利。”
“燕王会防备每一个人,唯独不会防备我。”
“……”
夏侯静瞠目结舌,只听顾明暖继续说道:“第二个目的怕是才是最主要的,你们为算计王爷真是煞费苦心,对王爷是忌惮非常,可是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就是蠢货呢?”
顾明暖心中窝火,抬高声音:“凭什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二章
夏侯静艰难的吞咽唾沫,难道说顾明暖有今日的地位全靠萧阳?
很明显萧阳不是只重美色的人,而且顾明暖也没有倾城之容,没有当红颜祸水的资本,但是毫无疑问萧阳心仪顾明暖并看出她身上有别其余女子的长处。
他把顾明暖保护得似水不漏,甚至让他的麾下都明白,敬重顾明暖如同敬他,在他没有办法指挥部下时,顾明暖完全可以全盘接过来。
甚至萧阳让每一个人明白,得罪他也许还有活路,但得罪顾明暖,必死无疑!
这也是他们夏侯家落到如今尴尬地步的原因,正因为夏侯睿去试探顾明暖是不是配得上萧阳,才引得萧阳震怒,顾明暖等同于踩着夏侯老将军几十年的威名让所有人看到萧阳对她的重视。
站在太过耀眼的萧阳身边,顾明暖很容易被忽略,哪怕她曾经也单枪匹马闯下威名,世人更多看到萧阳,而忽略同样有过出色表现的她。
“我不怕被忽略,也不怕旁人说我依靠萧阳。”
顾明暖火气不减,自己可以被说成依靠男人的菟丝花,反正除了她之外,萧阳也不会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也勉强能接受在智谋上被萧阳和亲娘联合碾压的结果。
横竖他们两个都是注定名垂青史的帝王级人物,而她不是有重生的经历,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你们凭什么以为我会自作聪明听你们的建议?明知道萧阳很厉害,让你们惧怕,却白痴到听你夏侯静的建议去保护萧阳?”
她到底有多愚蠢离开萧阳和娘娘联手为自己建造的坚不可摧的堡垒而去主动的帮助萧阳,反而让萧阳布局漏出破绽,主动把自己送到萧阳敌人手中做人质?
夏侯静舔了舔嘴唇,今日的说辞是很早就设计好的,同父亲仔细商量过,父亲内心对萧阳有畏惧,总觉完美的计划也许会被萧阳翻转过来,所以才让她来试探燕王妃。
能把燕王妃握在手中最好。
“您误会我的好意。”夏侯静急忙解释,“我们是真心投靠燕王,我可以把静北侯的计划告诉您。”
“我只有一个字送你。”
顾明暖在夏侯静期盼的目光下,轻轻掀起嘴唇,“滚!”
很冷,很轻蔑,车外的冯招娣等人自然听得清楚,目光极快交流一番,看来夏侯静把王妃惹得不轻,王妃一向都很平和,极少会让人下不来台,或是说出滚字。
马车很快停下来,冯招娣撩起车帘,等上马车时,夏侯静还是自信的,沉稳的,如同一株盛开的蔷薇,此时夏侯静神色恍惚,有愤怒,有羞愧,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仿佛被冰冷的雨水和寒霜打击得枝蔓零落,花瓣枯萎的残菊。
“你会后悔的。”
冯招娣强迫夏侯静下车时,夏侯静猛然惊醒,回头撂下狠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顾明暖连一个字都没回复夏侯静。
怎么可能后悔呢?
她对萧阳的信心和信任可能比萧阳自己都要强,就算同娘娘对上了,萧阳也未必会一败涂地。
夏侯静呆呆站在路边,眼见着燕王妃的马车离去,随后更有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从她身边经过,隐约听见马车里命妇的议论,“被燕王妃赶下来的?”
“是呢,听说王妃殿下发了火。”
一阵阵的屈辱充斥着夏侯静全身,嘴上说着佩服顾明暖,夏侯静认为自己是没赶上好时候,顾明暖能做到的事,她会做得更好。
多年养成的骄傲已经刻入她骨子里,即便夏侯家遭受打击,她也是信心十足同父亲一起为家族出谋划策,挽救家族命运,有时还会安慰接近疯狂的哥哥和只顾眼前利益的母亲。
夏侯静一直做得很好,正因此她才主动请缨来说服顾明暖,可是最后的结果是她被顾明暖狠狠羞辱一通,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她转身离去。
“失败了?”
夏侯老将军头发依然花白,面容显得苍老,不过一身玄甲倒也让他不似将死的老者,稀松的双眉紧皱,“燕王妃怎么说得?”
夏侯静眼泪流得更多,哽咽道:“她叫我滚。”
“……燕王妃啊。”夏侯老将军眸子深邃,似望向已经走远的燕王妃,感叹道:“老侯爷知晓自己的幺子娶了这么个媳妇,是高兴还是生气?”
“父亲。”
“帝陵东北边就是萧家祖坟,燕王的父亲不经过任何人同意便陪葬先帝了。”
“我们不会输的,静北侯同您的计划是完美的,不是您对不住四老爷,辜负老侯爷和二老爷所托,而是他根本就没把您当回事,踩着您给顾明暖立威。”
夏侯静给自己鼓劲,也是给父亲鼓劲。
“此时再后悔也没有退路了,侯爷不会准许我反悔的,”朝着萧家祖坟方向,夏侯老将军慢慢跪了下来,“我对不住二老爷,百年之后,我甘愿受您的责骂,您的恩情,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偿还。”
说到此处,他已然老泪纵横。
夏侯静搀扶起父亲,轻声道:“二老爷不见得会怪您,毕竟静北侯才是他亲生的骨血,我从未见过对弟弟比对儿子还好的人,而且萧侯爷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能眼看着儿子被四老爷欺负?”
夏侯老将军抹去泪水,“静姐儿,你不明白二老爷。倘若静北侯算计萧阳的命儿,就算舍弃一切,我也不会听命。好在侯爷只是消弱四老爷的影响罢了。”
停顿片刻,他眼露挣扎,仿佛无言面对女儿。
“父亲,您有话同我说?”夏侯静心中一紧,不好的预感直压下来。
“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静姐儿,陛下暗示过我,希望你能入宫侍驾。”
“……”
夏侯静脸颊煞白,“上次燕王让入宫的北地贵女入了冷宫,对她们的家族也频频打压,父亲,送我入宫并非是好事。”
夏侯老侯爷安抚女儿,“侍奉皇上是委屈了一些,你同比那些被萧阳算计的宫妃聪明得多,送你入宫也是侯爷点头的,除了我们家之外,侯爷和陛下很难同时再相信哪家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三章
倘若算计能够成功,夏侯老将军的功劳自不必说,楚帝和萧越都会拉拢他,毕竟他在军方的地位摆在那里,送夏侯静入宫是必然的选择。
萧越希望夏侯静能生下小皇子,这也是萧越不曾阻止楚帝纳北地勋贵武将之女入宫的原因,萧越同萧阳一个想法,此时把楚帝赶下去还不现实,他们只能接受小皇子登基。
冷静聪慧的夏侯静是最佳选择。
“静北侯就没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不再面对燕王妃,夏侯静从自我怀疑中醒悟不少,咬着嘴唇道:“消弱燕王势力,静北侯就是下一个燕王,也许会做比燕王还过分的事儿,起码燕王不会把后宫的妃嫔和宫女放到眼中。”
“……这。”
夏侯老将军老脸一红,不敢同女儿目光对视,呐呐的说道:“聪明的女子是不会被那些迂腐的礼数束缚,有时要懂得变通。”
“父亲就没想过我会被他们一起怀疑?没一个人会相信我,您让我的日子怎么过?”夏侯静对父亲失望的低嚷道:“就算最后静北侯篡位成功,他会怎么对付我?对待我生下的‘皇子’?以侯爷对妻女的负心薄幸,我不过只是一尺白绫罢了。”
“静姐儿,我不会让你死的。”
父亲连连保证,压低声音道:“是靠向陛下还是侯爷还可以选择,到时候有足够的资本同他们中任何一人谈条件,静姐儿一向懂事,心里装着夏侯一族的兴衰,你哥哥已经不争气了,只有你才能帮我,为父会尽力阻止侯爷,静姐儿一旦成为太后娘娘,未必就没同侯爷较量下去的能耐。”
太后?
夏侯静目光闪了闪,喃喃的说道:“那个位置怎能轻易得到?”
“并非不可能,静姐儿,咱们家全靠你了。”
夏侯静拉住反而向自己行礼的父亲,“以后的事等成功了再说,女儿只能答应您,不会辜负您多年的养育之恩。”
顾明暖的霸道让夏侯静明白一个道理,女子若是找不到似萧阳那样的男人,想要有地位必须掌握住权利,她不愿再被人嘲笑。
“女儿没能说动燕王妃,她肯定不会调动广安将军去保护燕王,也不肯同女儿一起,我原本想带她去按照计划约定的地方,燕王妃不好糊弄,也是,毕竟是燕王看上的女人。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被我影响控制,燕王妃的心也是狠的,嘴上却说相信燕王的能力。”
相信萧阳能解决所有的困难,才会赶走夏侯静。
无论是人质还是调兵的计划都失败了,广安将军如今在依然镇守着京城九门,而且只听萧阳的命令,因顾明暖对广安将军的儿子有恩,背后又有萧阳的默许,她有能力让广安将军离开京城。
京城九门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保险,萧越和楚帝都不希望祭奠完先帝后,他们连城门都进不去!
楚帝攻打自己的都城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夏侯老将军长叹一声,“让你去见燕王妃本也没指望她会被静姐儿说动,总怕她在关键时候闹出点动静,也罢,她再厉害也是女子,在兵事上并不强,燕王留给她的死士虽然难以解决,但侯爷……哪舍得要她的性命?”
“父亲,萧家就那么乱么?”
夏侯静当时虽然以静北侯威胁顾明暖,听到父亲确定萧越对顾明暖有意后,不甘心的说道:“她可是侯爷的小婶,看起来她也不是水性杨花的人。”
“刀架到脖子上,由不得她不从。况且除了燕王外,她父亲和娘家不需要保全?即便她想守节,在强权面前,自尽都做不到。”
夏侯老将军按住夏侯静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也是我答应陛下送你入宫的原因,静姐儿,除了陛下外,你嫁谁,静北侯都不会放心。”
“我就那么重要?”
“……嗯。”
夏侯老将军违心的点点头,纵然萧越再好美色,也不至于紧紧抓住夏侯静不放,甚至萧越对顾明暖也只是更看重其身份罢了。
毕竟顾明暖和夏侯静都不是绝色美人,比会打扮又天生丽质的殷茹差上一些。
夏侯静抿了抿唇角,“一切等成功后再说,万一失败,燕王绝不会再轻易放过我们。他最厌烦别人算计顾明暖,而且我们还是以他的名义的蛊惑燕王妃,即便没能成功,以燕王的傲气怎能受得了?”
猛然间夏侯静明白父亲为何执意要让自己入宫了,一旦失败,静北侯实力大损,萧阳肯定不会要自己侄子的命儿,又不能此时废除楚帝自立,楚帝便是他们家唯一的希望,也只有楚帝才能稍稍庇护夏侯静。
这么一想,夏侯静对入宫也没那么排斥了,目送父亲上马远去,衷心的祈求一切顺利,就算入宫,以胜利者入宫比狼狈入宫寻求庇护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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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您别生气啦。”
冯招娣把洒在马车地板上的茶水擦干净,又把被顾名怒昂当球踢的茶杯收好,心疼的抹了抹茶杯,这对茶杯可是王妃同主子一起画的样子烧出来的,整个国朝就这么一对。
“怎么能不生气?”顾明暖脸色依然很难看,“我还没愚蠢到他们说什么我都相信的地步,利用我去算计萧阳,即便我是好意,最后却伤害了他,我……我哪有脸面再见他?”
“王妃也是担心王爷的。”
“但我更相信他能摆脱困境,我只要老实听话的待在一旁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顾明暖想得很透彻,绝不会做那些自以为是的事儿,何况她推算过萧阳最近的运势,没见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让她更有底气了。
“你让人给王爷送个口信,就说夏侯静来过。”
“还有话带给主子么?”
冯招娣挺想对主子回禀王妃是怎么把夏侯静赶下去的,又是如何相信主子,“万一夏侯小姐又去见王爷,胡乱说一通。”
“夏侯静没那么蠢,她嘴上说是来通风报信的,她和我们都明白,王爷绝无可能再接纳夏侯老将军,纵然她真想投靠也不行了。”
顾明暖火气又被挑拨上来,“他们怕王爷,根本就不会见他,他们觉得我蠢,所以让夏侯静谁说动我,哼哼,倒要看看谁是蠢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