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负荆请罪
帝都静北侯府,华荣堂是侯府的正堂,自然也是侯府规矩最严苛的地方,没有人敢在华荣堂喧哗吵闹。
华荣堂坐北朝南位于侯府正中央,有三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耳房,天井等齐全,俱是雕梁画栋,尊贵气派。
庭院栽种的几株万年常青松柏衬得华荣堂的主人分外不同,有股有别于金陵世家的豪迈。
华荣堂上门悬挂着碧玉竹子编织的竹帘,门口两侧各站了两名衣裙鲜亮,穿金戴银的婢女。
竹帘内隐隐传出竹板相击的声音。
殷茹坐在罗汉床上,对牌竹板在她手中转动,面前规规矩矩的站着十几名侯府有头有脸的管事婆子。
紫檀屏风后,另有机灵识字的小厮等候殷茹宣召。
“如今比不得燕京静北侯气派。”殷茹让手中的对牌互碰,以前她在静北侯府排场更大,光管事婆子都得站到门口去,“不过该守得规矩,谁要是犯了,别怪我不讲情面。”
管事婆子齐齐躬身,肃然恭谨。
“堂会的请帖我已经发出去了,遍邀金陵勋贵世家,你们都是侍奉我的老人,该知晓我的脾气。”
殷茹把一块对牌扔向负责膳食的管事,“天南地北的鲜货缺了一样,让我丢了脸面,伤了萧家的面子,你直接去清骨堂领罚。”
管事婆子惴惴不安的接下对牌,给殷茹了一个头。清骨堂,顾名思义清骨头……骨头都清了,还能保住命吗?
殷茹又接连甩出几个对牌,冷傲的说道:“即便过了一年再提起我办的堂会,世人也得交口称赞,我只要最好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竹帘晃动,萧宝儿欢快的声音打破殷茹营造出的气势,“娘,娘。”
殷茹面带几分无奈又有几许宠溺,道:“让宝儿进来。”
萧宝儿穿过林立在内堂的管事婆子,一下子扑进殷茹怀里,撒欢打滚,“您真厉害,一张请帖就让柳蛮子一家缠上顾衍,我让人盯着柳蛮子府上呢,一会有热闹我一定要去看的。”
“当日在皇宫门口,我是没在意顾衍才吃了大亏。”殷茹慵懒的靠着大红绣鸳鸯的迎枕,“以前消息不对等让顾明暖占了些许的便宜,用侯爷留给我的侍卫打听消息着实大材小用,太抬举顾明暖!”
萧宝儿被顾明暖扇了耳光,殷茹便把她恨到了骨子里去。
“以后即便她有姜氏背书,被柳蛮子纠缠足以毁了她名声!”
“我就知道娘有办法为我出气。”萧宝儿兴高采烈,眸子亮如星子般璀璨,“柳雷的祖母是低贱的羌人奴隶,柳澈巴结讨好安福县主的丑态别提多恶心了,顾明暖竟然同柳澈定了亲……就算她是南阳顾氏小姐的身份都拯救不了她的名声。”
殷茹得意之情一闪而过,叮嘱萧宝儿,“你去看她丢脸时不许离她和顾衍那个二愣子太近。”
萧宝儿靠着殷茹的肩膀,低垂下如同扇子般浓密的眼睫,“柳蛮子缠上会影响顾——顾衍?”
“那个二愣子,傻了吧唧的一身蛮力,又护顾明暖得紧,柳家闹得厉害,他定会动手伤人。”
她没看出萧宝儿的异样,冷笑道:“闹出人命最好,你小叔祖正担着五城兵马司前军指挥使,我让人给你小叔祖送口信,只要顾衍动手伤人,我就让他尝遍十八种酷刑,把牢底坐穿。”
“顾家——不会不管他。”
“顾家虽是出了一位阁老,又有姜太夫人,可惜顾家真正善战的人不是战死就去求仙问道,顾家同咱们静北侯萧家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顾家只不过守着世家大族的迂腐规矩,他们早就落伍了,乱世争雄的年代,手中有兵才有底气。”
殷茹阴狠的说道:“眼下我还得给顾家一个面子,等将来……他们侮辱我的,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曾经她为嫁进顾家费劲心机,吃足了苦头。她做得再好,姜氏都没拿正眼看过她,只把她看做不贞卑贱的女人。
殷茹心底冒火,似火山喷浆泛起无尽的恨意。
倘若不是萧越没有按约定来接她,她何至于委身顾诚?
“娘,娘,您怎么了?”
“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殷茹绝美脸庞重现婉约从容的笑容,从一旁的首饰匣子翻出一对祖母绿翡翠镯子亲自给萧宝儿带上,“翡翠虽然有点钱的人都能带,可这对祖母绿镯子价值不菲。”
“镯子肯定不是父亲送您的。”
“一个蠢货的妄想罢了。”殷茹斜睨了一眼被扔到一边去的盒子,“你带去玩吧。”
萧宝儿见门口闪过自己丫鬟的影子,跳下罗汉床,一阵风似向外跑,“我去看热闹了。”
殷茹随随便便写了几个字,叫来贴身的赵嬷嬷,“让他别再给我送首饰了,前情已了,他该善待珍惜眼前人。”比如那位青楼名妓。
顾诚就是贱皮子,越是冷着他,他越是无法释怀。
客栈外,柳澈光着的上身缠满带刺的荆条,利刺刺入肉中,鲜血淋淋,他直挺挺的跪在客栈正门口,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格外引人注意。
在客栈厢房养病的顾氏气得浑身发颤,“他这是要干什么?干什么?”
顾明暖不慌不忙,似听不到外面的议论,笑着安慰顾氏,“姑姑何至于同他生气?”
“可是——可是他在败坏你和你爹的名声。”
顾氏愧疚的不敢看她,双手紧张的拧成麻花:“是我糊涂没用,当年稀里糊涂失贞……只能任由夫人安排做了冲喜的妾,又因愧对夫人,我不敢簪越一步,我回柳将军府,他们是不是就不闹你了?我只是你祖母养女,本就同南阳顾氏无关。”
她这辈子已经毁了,不能眼看着顾衍蒙羞,更无法让顾明暖嫁给卑劣的柳澈。
“您是我姑姑,永远都是。”顾明暖握紧顾氏的手徐徐说道:“不管我爹是南阳顾氏嫡裔,还是凉州顾衍,他都无法眼看您受苦,以前他不懂妻妾的天差地别,今日他定不会让你再去做妾。”
“柳家不会给我放妾书,不会放我大归。”
“他们不懂!便是算计我的静北侯夫人都不明白,只要姑姑您有决心离开柳家,其余的事交给我。”
顾明暖浑身洋溢着自信沉稳,“请安公公去衙门说一声,有人骚扰良民!”
顾氏震惊得看过去,顾明暖往日平静的眸子燃起两簇火团,不似寻常时的柔顺,隐有一股利剑出鞘的锋芒,她樱唇边浅笑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ps殷茹面对不同的人有很多面,白莲花,绿茶婊,黑心莲都做得,别把她想得太简单。顾明暖以阳谋对殷茹的阴谋,其实交锋起来满有趣的。再通知一声,明天入v,夜争取多更新,大家到时候别忘支持夜啊,订阅,月票都不能少啊。
上架公告以及新春祝词
首先祝亲们新年快乐,一年顺顺利利的,一切美好的祝愿送给亲们,摸摸哒。
其次说一下夜今天又有一本新书上架了,这本书夜写得很慢,也很用心,收藏不高其实挺打击夜的。看到有很多新老读者的鼓励,夜很感动。
这本新书是轻宅斗的宠文,涉及更多得是家族间的争斗,女主顾明暖有着上善若水的特质,是个很努力生活也很懂得生活的女人。男主按照简介说得,各种款应有尽有,他不是人格分裂,只是有点多重性格。
最后,上架时必不可少的求订阅,求月票,嘿嘿,大家应该已经习惯了。如果成绩好,月票足,夜更新也有动力,冷文写起来太伤了。
多加一句,女主高大上的娘亲喜欢得会疯狂喜欢,不喜欢会百般看不上,还记得奋斗里陆涛对生父说得那句话吗?“你给我的都不是我要的!”
咳咳,其实夜想说,我想要!!!!
第四十七章 再见萧阳
安公公本是安乐王的大太监,内廷司礼监出身,在宫内宫外颇有脸面。
按理顾明指使不动有品级的大太监,但是安公公心甘情愿,屁颠屁颠得为顾明暖跑前跑后。
安乐王孩童性子在帝都惹得祸事不少,总为他善后的安公公对帝都的衙门门清。
“用不用说他骚扰殿下?”安公公低声对顾明暖建议,“血刺呼啦得在外一跪,吓得殿下少吃了两碗饭。”
顾明暖知晓安公公好意,看了眼同顾衍一起蹴鞠的安乐王,他额前的汗水颗颗晶莹,染墨的眸子纯真清澈,时不时传来他宛若孩童般欢快的欢呼声,轻声说:“殿下平常吃得太多,以后都少用两碗饭吧。”
安乐王偏胖,再不控制饮食,一味的放纵他吃喝,指不定胖成什么样。
七八岁的孩童胖墩墩,旁人会赞一声可爱。
二十多岁的胖子会被嘲讽为蠢笨痴肥。
她照顾安乐王并非是想借势。
安公公一怔,“殿下倘若明白也会帮顾小姐的。”
讨好巴结安乐王得人不少,像顾衍父女真心对殿下好得没有一个。
安乐王笑声阵阵,抱着蹴球向顾明暖招手,“妹妹,看我,看我。”
本想表现一番,谁知没踢好蹴鞠,摔了个跟头,他坐在地上不见恼,顾衍拽他起身,他又笑着同顾衍玩到一处。
“怎么?安公公怕我输?”顾明暖同安公公说话却向安乐王竖起大拇指。
“奴婢……”
“倘是我身边有得力的人也不会总麻烦安公公。”
能用得人还是太少了,顾明暖盼着凉州的故人早点到帝都来。
她能猜到是谁给柳家‘通风报信’,静北侯夫人殷茹的报复心一点都没变。
殷茹是将来权倾朝野摄政王的王妃。摄政王萧越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南阳顾氏头上。
她没必胜的把握,不愿让安乐王摊上祸事。
身为南阳顾氏子弟。顾明暖和顾衍享受顾氏的荣耀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安乐王只是顾衍的朋友并非顾氏族人。
安公公默默向顾明暖躬身行礼。转身去衙门报案。
顾明暖扬声道:“爹,您同殿下好好玩,我出去一会儿。”
顾衍把蹴鞠扔给安乐王,几步走到女儿面前,“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跪在外面的杂碎不是负荆请罪吗?既然他知道有罪,你咋不让我打他呢?”
自从顾明暖细细同他说清楚妻和妾地位天差地别后,他看柳家人眼眶发青,恨不得把柳家上下打个遍给姐姐顾氏出气。
凉州蛮荒,战乱极多。柳家又是将门,男人多以子嗣为重,因此妻妾的差别没像顾明暖说得那么邪乎。
她故意说得很重就是想让总是一根筋的父亲明白,遇事需三思,别是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柳雷当初不就是用几句话把顾衍给忽悠了?
顾明暖无奈摇头:“不是所有事都能用拳头解决,这事您得听我的,要不您会逼死姑姑的。”
“从我丢官回家,哪件事我没听你的?”
顾衍不满的嘟囔,他这当爹反倒被女儿照顾叮咛。实在很没面子。
顾明暖安抚般说道:“未必没动拳头的机会,到时候爹可要恨恨的揍他们!我和姑姑能不能出口气全靠您了。”
一句话说得顾衍只见牙不见眼,摩拳擦掌道:“我定要让柳家知道痛。”
“算上我!”顾衍肩膀上冒出安乐王的脑袋,“我也帮妹妹出气。”
他灿烂信任的笑容比骄阳还暖人。
顾明暖上辈子为李玉掏心掏肺付出一切。李玉不曾说过一句帮她出气的话。
李玉的温柔是性格使然,对谁都一样。
顾衍同安乐王诧异的互看一眼,谁欺负小暖(妹妹)了?
顾明暖手挡阳光。揉了揉眼睛轻声说:“有沙子……有点刺眼。”
眼看着顾明暖走远,顾衍问趴在自己后背上的安乐王:“小暖是眯眼了?还是说阳光刺眼?”
安乐王茫然的摇头。仿佛在问这两样有区别?“反正妹妹眼圈红了。”
“要不我们再去看两页书?”
这是顾衍唯一能想到哄女儿开心的办法了。
安乐王委屈的瘪嘴,嘟囔道:“蹴鞠比读书有趣多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随顾衍去厢房。摊开书卷后,一会便在书卷空白地方乱画起来,而顾衍比他好不了多少,书卷盖着脸,很快梦会庄公。
客栈外,柳澈整整跪了一个多时辰,又累又渴,正有一口气撑着,他才能坚持下去。
他本来以为稍稍做做样子,心软的顾姨娘就会让他进门。
谁知客栈里没任何动静,他摸不准顾姨娘和顾衍的态度。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清丽娟秀的顾明暖缓步从客栈走出,她耳畔那对金石榴耳环反射阳光衬得她夺目耀眼。
柳澈喉咙干涩:“顾表妹……”
话语因顾明暖同他擦肩而过而憋了回去,顾明暖完全漠视他,话都懒得同他说一句。
莫名巨大的屈辱击碎柳澈的信心。
若无旁人的顾明暖身影没入人群,顾明暖波光流转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嘲弄和鄙夷——他一番作态犹如跳梁小丑,丝毫影响不到顾明暖。
在临街茶楼里等着看热闹的萧宝儿接连摔了好几个茶盏,“没用!真是没用柳蛮子!”
她无法忽视面顾明暖面对非议时展现出的平静气魄……甚至她都无法从顾明暖身上移开目光,“我不比她差!”
面前有人挡路,顾明暖看了一眼后。平静的问:“萧指挥使有事?”
挡路的两名少年在凉州时见过,萧阳的近身随侍。一向不离萧阳左右。
“主人请顾小姐饮茶。”
“没空!”顾明暖冷冷的回绝。
面容相仿的俊秀少年齐齐一愣,这世上只有顾小姐敢明目张胆的拒绝主人。
“你比我前军指挥使还忙?”萧阳慵懒的声音在顾明暖背后传来。缓步越过她,“我请客。”
她眉眼如画,清丽婉约,垂在耳畔的两屡发丝打着璇平添一抹俏皮。
他书房的画仿佛又该换了。
顾明暖一时有些气闷,她缺那口茶喝?
萧阳觉得她气恼的眼神甚为可爱。
他率先负手往前走,顾明暖仿佛只能跟着他,赌气的话脱口而出,“说没空就没空。”又紧接着抱怨道:“我这么忙就是你侄媳妇害的!”
萧阳错愕回头同顾明暖目光撞到一起,他晴空般的眸子映出她的后悔尴尬:“我还有事。”
顾明暖快步向前。萧阳手指差点勾住她衣袖,“我帮你。”
顾明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盯着萧阳猛看,显得茫然又疑惑萧阳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萧阳看中亲族,更是护短得紧。
前生萧越能整合萧家之力坐稳摄政王王位,背后少不了萧阳的支持。
最终哪怕殷茹对他下毒手,他都只是带部下离开帝都。
换个人,萧阳早把害他的人挫骨扬灰了。
脱口而出的‘我帮你’显得极突兀,再面对顾明暖费解的目光,萧阳心中并不平静。砰砰乱跳。
他是怎么了?!
冲动渐渐冷却,思绪恢复平稳,萧阳冷静的回想一遍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他竟然不后悔。
萧阳平静的说道:“我帮你,不就是柳家那群无赖么?柳澈还想借着没影的婚约要挟顾衍。想娶你?”
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
萧阳心头突生一股陌生的怒火,顾明暖将来的夫婿起码得出身显贵,英俊伟岸。德才兼备,手握重权。应该是帝都公认的金龟婿。
柳澈不过是有羌族血统的白丁无赖,品行卑劣。贪恋富贵。
只要一想到有这个人色眯眯的设谋算计顾明暖,萧阳就很是不舒服。
倘若换做同顾家有婚约的谢珏……萧阳一转念,谢家各房乱得很,谢珏长得比顾明暖好看,谢珏未必适合她。
阳光很是刺眼,顾明暖很快回过神来,向萧阳身边的随侍看去。
他们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震惊。
顾明暖才敢肯定自己没听错,可是他们两人何时熟悉到可以互相帮忙的地步了?
萧阳不是该警告她别打萧家的主意?
而且他竟然知道柳澈有心娶她?知道他们差一点定亲?
顾明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暗暗咬牙把对殷茹的恨意加在萧阳身上,“你以为我会需要你帮忙吗?”
“怎么——”萧阳一句话没说完,脸色聚变。
她是南阳顾氏嫡裔,而他是萧家的四老爷,顾明暖眼下的困境追根溯源还是因为殷茹的一张请帖造成的。
英宗最为信任的四家迟早有拔刀相向的一天。
萧阳有实力掌控自己的命运,顾明暖,唯一让他记住名字的少女,虽为女流同样有应对一切困境的能力。
顾明暖一次次用事实证明,没有他帮忙,她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他自嘲的勾起嘴角,“是我多此一举。”
“不是,不是。”顾明暖急冲冲的说道,“我不是嫌你多事!”
萧阳神色蓦然冷峻。
她怎么变得不会说话了?
莫非真应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她总是对上辈子毒害过的萧阳心软……明明早早想着撇清关系的。
该怎么说才能缓和尴尬?
顾明暖抬起眸子,“你还请不请我饮茶了?”
艳阳高照,春暖花开,徐徐春风吹动似二月剪刀的柳叶。
萧阳望着傲然而立却有几分女孩般柔和娇俏的顾明暖,最终笑道:“还是信阳毛尖?”
“嗯,嗯,嗯。”
顾明暖随萧阳进了被包下来的茶楼,明明萧阳深不可测,气势逼人,她在他面前隐隐觉得放松自在,对他的畏惧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散了。
萧阳坐姿优雅挺拔,沏茶姿势行云流水,茶杯在他修长骨感的指尖旋转,透着一股有别女子茶道的韧性力度。
他无论何时都无法让人忽视。
“殷氏不可谓不聪明,对萧越极好,为萧家殚精竭虑。”萧阳把斟满香茗的茶杯推到顾明暖面前,低沉的说道:“萧家男人大多时候都在外征战,便要求嫁进来的妇人没男人在也能当机立断处置突发状况。”
“难怪她选了静北侯,肯做静北侯继妻。”
萧家对妇人要求高,自然会给妻子足够的实力和权利,殷茹抛夫弃女,把对她痴心不悔的顾诚抛在脑后,未尝没有希望得到萧家实权的念头。
顾诚不肯入仕,给不了殷茹想要的尊荣。
他对她说萧家妇的要求几个意思?
顾明暖不得不深想萧阳的意图,莫非警告她不许伤害殷茹?
“聪明是聪明,果决狠辣等手段也足够,殷氏的眼界还是小了些,心胸狭窄,无容人气量。”
萧阳食指中指托着白玉小茶杯底部,嗅了嗅茶香,一丝对自己手艺的满意一闪而过,“为出一口气平白得罪南阳顾氏。”
“莫非萧指挥使以为顾家同萧家交情匪浅?”顾明暖皮笑肉不笑,“太荒谬了!”
萧阳慢吞吞的饮茶,对面的少女姿容在他眼中清晰起来,连她虚伪的假笑和愤怒斥责都变得很生动。
“顾明暖。”他叫着她的名字,晴空的眸子拓印她的影子,“如果我说萧家可以和顾家联手,你相信吗?”
萧家善战,顾家擅文。萧谢顾王英宗托孤忠臣唯有萧家位居中枢。
就算萧家夺了楚帝江山也需要文臣辅佐,何况南阳顾氏真正效忠的对象并非当今楚帝。
不过有前生记忆的顾明暖无法确定萧家能否过得了赵太后那关。
赵太后……仅凭着几次不多的接触,顾明暖就对她畏惧三分。
“有静北侯夫人在,我不信!”
“可是当事人都不在意,一心为殷氏着想。”
萧阳的语气让顾明暖捏着茶杯的手指泛白,顾诚——真是够丢人的。
“只要她还是静北侯夫人就不会放弃对顾家的报复。”
顾明暖太了解殷茹轻易忘记恩情只记得仇恨的性子,“她因静北侯失约只能求助顾——诚二爷,他不计她名声有损,顶着宗族的压力迎娶她,她却从不曾为诚二爷努力做个好妻子。顾家的确规矩繁多,但不单单是对她,每一个嫁入顾氏的新妇都得经历长辈的教导,她是不是对萧家说,顾家轻视寒门,无视侮辱她?还是诚二爷夫人就同你侄子私会,她还有脸说顾家不厚道?倘若她一直生不出传承香火的男孩,萧家能容忍她几时?”
殷茹离开顾诚还有一个理由无子,可殷茹很早就不同顾诚同床了。
萧阳为顾明暖续满茶水,道:“她若不是静北侯夫人呢?”
顾明暖震惊的睁大眼睛,萧阳不似说笑,他语出惊龙,宛若晴空炸雷,“能做稳静北侯位置得不是只有萧越一人。”
哗啦,顾明暖打翻了茶杯,茶水漫出,滴滴答答落在她衣裙上,徒劳的抹桌上的茶水,“对不住。”
顾明暖迷茫的走出茶楼,微风拂面让她清醒几分,方才一定是她又听差了,萧家秘辛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ps这两只斗争才刚刚开始,他们可以碰面喝茶,下棋等等,该掐的时候绝会手软,两章分不开了,中午还有一更,求月票,求订阅,别让夜成绩太烂了,最后祝各位亲新年快乐,事事快乐顺意。(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先礼后兵(求订求月票)
茶楼寂静无声,暖暖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斜射进来拉长萧阳影子。
他慢悠悠品茶,“她都没说信仰毛尖好喝。”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幽怨’。
侍立在门口的俊秀少年鼻观口,口观心,内心却似挨了炸雷,主人今日太反常了。
萧阳重享受,所用信阳毛尖比贡品还好,沏茶的茶具茶杯也都极为考究。
他瞧不上茶楼的茶叶和茶具,每次请顾明暖饮茶的用具都是他自己用的。
萧阳目光落在方才顾明暖用手抹撒掉茶水的地方,不自觉把自己的手掌盖上去,她的手好小!
何时能请她去北海岛心饮茶?
他不擅长等待!
片刻,萧阳恢复往日的目若晴空,负手道:“去个人给殷氏说一声,别再派人跟着我,我没老迈到需她尽孝!”
“是,主人。”
“一字不漏,一字不改!”
萧阳离开茶楼,两名俊秀少年用猜拳决定谁去静北侯府把主人的话说给殷夫人听。
不管他们中谁去,显而易见殷夫人脸色肯定不好看。
再临柳将军府,顾明暖得到柳家上下极为热情的接待。
养病的柳陈氏躺在床榻上拉着顾明暖的手,声情并茂的诉说:“我一直最喜你姑姑,待她犹如至亲的姐妹,我是个没用的,柳家这些年全靠她了。本想着把柳家托付给她,谁知丧了良心的奴才私下刁难她,我……咳咳咳……”
顾明暖一派平静。不见任何的怒气或是不平,哪怕柳陈氏咳嗽得要死了也不见她伸把手。
柳陈氏大为骇然。原先的打算全部作废,顾明暖比顾氏难以糊弄。
在凉州养病时柳陈氏很少见顾明暖。
只是隐隐绰绰的听说顾氏的外甥女顾明暖有口吃。顾氏想让柳澈娶顾明暖,她不在意一个庶子的婚配便没反对。
“暖姐儿,黑心的奴才不是发卖就杖毙了,往后将军府还是顾妹妹说得算。”
柳陈氏神色落寞,当家夫人小心翼翼的巴结妾室颇为引人同情,如今顾氏一句话就能断她生死!
她以为上门讨要放妾书的人会是南阳顾氏夫人之一,没想到顾明暖会一人前来,而且顾明暖一句南阳顾氏都没提,也没因为世族嫡裔就目中无人。
可是柳陈氏却实实在在感到窒息般的压迫。不由得在顾明暖面前放低身段。
即便顾明暖不是在南阳顾家长大,血脉里流淌的高贵矜持也不是柳陈氏能比的。
顾明暖缓缓的说道:“既然柳夫人先开口了,对我又是一派赤诚,有件事我想代替姑姑问一句,当日我姑姑怎么就顶着冲喜的名做了柳将军的妾?”
柳陈氏脸色煞白,眉头不安的皱紧,“当日我病得快死了,你姑姑的八字正好旺我,左右她早晚是将军的人。我盼她早进门把中馈庶务操持起来,我只相信她的。”
“怎么会没区别呢?”
顾明暖早就谋定好一整套完整计划,柳陈氏虚伪的表演着实拙劣,她为顾氏不值。“冲喜的名本就不好听,姑姑又做了妾,柳家上下没谁真正看得起她。柳夫人病情稍好,姑姑主动交出管家大权立刻落得凄惨的境况。是个人都敢嘲讽无视她,还不是因为我姑姑当日进门名不正!”
柳陈氏呐呐无言。
“我顾家当日虽不如柳将军地位高。但万万不会做出卖女求荣的事,我姑姑对柳雷将军有救命之恩,没求金银田产只想让我爹入伍从军,凉州有句谚语,好男不当兵,入伍从军的人极少,柳将军既然答应了,这救命的恩情就算还上了,后来是他主动提出要娶我姑姑的,当时柳夫人尚在人世,我祖母只说万一柳夫人熬不过去再议。”
顾明暖瞥见柳陈氏面色一变再变,这其中一定有古怪猫腻。
她提起这些事并非是想追究谁对谁错,只想提醒柳陈氏有把柄落在她手上:“我姑姑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我便请了御医给她诊脉。”
柳陈氏嘴唇哆嗦,讪讪的说道:“还是顾妹妹有面子。”
“柳夫人想知道专门给宫里娘娘和世家贵胄夫人请脉的御医是怎么说得?”
顾明暖无需柳陈氏回答,“姑姑心地善良,养大柳澈和柳沁,可哪个做女人不盼着有自己的亲生骨血?有品级的诰命夫人给侍妾无子汤是在尚未有嫡子之前,柳家世代镇守凉州,子嗣对柳家来说最为重要,柳夫人所作所为可对得住柳将军?”
“顾妹妹生不出,同我有何关系?”柳陈氏外厉内荏。
她担不起断柳家子嗣的罪名,柳家向来没有给侍妾用无子汤的规矩,便是外族女奴有孕也会被柳家承认,“暖姐儿可不许冤枉好人。”
顾明暖静静的望着柳陈氏,被病魔折磨多年,柳陈氏即便此刻抹了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枯槁般的容颜,“我能理解柳夫人的做法,没准备把这事宣扬出去。”
柳陈氏彻底丧失主动,被顾明暖牵着鼻子走,“你想怎样?”
“您做您的将军夫人,放我姑姑大归。”
“将军不会同意的,他宁可没有我也不能没你姑姑。”
柳陈氏仿佛失去抽走了所有的元气,软软得倒在床榻上,枯井般眸子隐含绝望之色,喃喃道:“是报应,我为池儿费劲一切心机,他病弱不堪造就,远不如顾珺养大的柳澈,老天报应我算计顾珺失贞为妾。”
人在陷入完全绝望或是面对无法承受的打击时,总会怀疑老天爷降下报应。
柳陈氏可怜又可恨,可怜她对儿子的慈母心,可恨因她的算计毁了顾氏的一生。
“既然你有放不下的儿子,又愧对我姑姑,不如同我联手,我保证您坐稳将军夫人的位置。”
“你不恨我?顾珺她不恨我?”
“姑姑今年不过三十五,已经在柳家耗了十几年光阴,以后的岁月再执着为已经过去的事报仇,她这辈子太纠结太苦了。”
顾明暖把早就准备好的放妾书取出来,轻轻放在柳陈氏触手可及的地方,温语:“您是将军夫人,夫妻本一体,您有权处置后宅的妾室,放我姑姑大归,此后你们再无任何关系。”
“我……我……”柳陈氏泪如雨下,哭泣道:“我不敢签字,将军不会放过我的。”
又是一个只敢耍阴谋陷害妾室却从不曾在丈夫面前挺直腰杆说话的女人。
像赵太后那样的女子敢同男子争天下的女子千百年出不了一个。
顾明暖道:“我说能保住你的夫人位置,柳将军就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ps求月票,明天还会多更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含沙射影(求月票)
顾明暖宜嗔宜喜的脸庞在射进屋子的光线中透着温玉般的光泽,如最最顶级的羊脂白玉,黑亮的眸子泛着自信的光亮,让人信服。
柳陈氏望着眼前退去青涩,成长为清丽自信的少女,不仅有片刻的恍惚。
她能信任顾明暖吗?
不能吧。
顾明暖只是个未曾及笄的少女。
就算顾明暖能在顾氏大归前帮助她保住将军夫人的地位,等顾明暖达到目的,她还能再厚着脸皮求顾氏?
顾氏不借机报仇就是好的。
柳陈氏略一思索,苦笑道:“我不能答应你,暖姐儿,我始终要在将军过活,离不开将军。”
顾明暖利落的收回放妾书,浅浅的笑意在她眼底流淌,凝视柳陈氏半晌,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柳陈氏莫名涌起一丝的不安,难道她做错了选择?
“柳将军在何处?”顾明暖带着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兴奋叫住将军府的婢女,“我欲拜见柳将军。”
同柳陈氏的谈判失败了,柳家错失她给予的‘礼’,只能以‘兵’相向了。
她完全可以放开手脚为毁了半辈子幸福的顾氏讨回公道。
易地而处,顾明暖绝不会像柳陈氏自私自利毁去无辜的人一生的幸福。
婢女们均露出戒备为难之色。
“顾小姐何必为难一个下人,我领你去见柳将军可好。”
安福县主穿着鹅黄妆花通袖褙子,月白蜀锦挑金线长裙,腰间压着静步玉蝉。画了个时下帝都最流行的梅花妆,她比那日顾明暖所见显得谦和。
“那劳烦安福县主领路了。”
顾明暖浅浅一笑。并肩同安福县主穿过垂花门,听安福县主如同将军府女主人似的介绍各处的布置。安福县主绘声绘色的描述准备在府里磊假山或是挖池塘。
她指着抄手游廊的尽头,“我原想在池塘摆里洒些荷花种子,哪知澈哥哥知晓我喜欢金鱼,命人四处收集各种各样的五彩小鱼,说是给我个惊喜。我同顾妹妹投缘才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许在澈哥哥面前漏了口风。”
说到此处她面露羞涩,瞥了一眼毫无反应的顾明暖,“顾妹妹还是年岁小,等将来你碰见意中人就该懂我这份心了。”
安福县主想嫁人想疯了吧。
顾明暖点头道:“我的确世面见得少。上次来将军府柳公子的言行已经让我大吃一惊,县主更是豪放,今日着实该备下薄礼为县主和柳公子贺喜。”
安福县主眼里闪过怒气,竟敢讽刺朝廷册封的县主!“蒙将军和夫人错爱,让我把将军府当做自己家。”
她明明被顾明暖噎得难受,却只能故作大度,动作很不协调,略显可笑。
下了抄手游廊,顾明暖面前的院落清幽别致。几株碧绿的竹子随风摆动,猜测可能是柳雷的书房。
两世她同安福县主都没交情,柳澈人品着实卑劣,安福县主配柳澈有点可惜,提点了一句:
“柳澈今日在客栈外负荆请罪。除了想让姑姑回府外,仿佛还有别的心思,我已让人报官了。此时他怕是已经被衙门的差役抓去了。成亲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县主打听清楚他的品行省得将来后悔。”
安福县主大吃一惊。一把拽住顾明暖的袖口,呵斥道:“你怎么敢。怎么敢让衙门抓澈哥哥?你想毁了他吗?澈哥哥苦练武艺,文武双全,还没等他扬名立万,你先……先送他进了牢房,他过得不好,你姑姑就不伤心?”
掰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指,顾明暖道:“多谢县主领路。”
既然安福县主执意往坑里跳,她还不至于拼死拼活的拦住安福县主。
“你站住!”
安福县主同顾明暖回望的目光撞到一起,底气不足的放软语气,隐隐透着几分的哀求,宛若苦情女子毫无皇家册封的县主威严:
“你长得好看,又是南阳顾家嫡小姐,虽是丧母长女,可听说有一个很疼宠你的父亲,将来还会有姜太夫人教导你,介绍你认识许许多多的命妇贵人,在闺秀中间为你扬名。待你及笄,年轻俊杰随你挑选,而我……我已经再耗不起了,父亲不会替我操心。”
酝酿好情绪,安福县主抬头,晶莹泪珠粘在眼睫上,决然道:“我就是不知羞看上澈哥哥,我想早日离开驸马府,想早点嫁人……不管澈哥哥做什么,别搭理他,你把他让给我吧。”
说着她双腿一软,顾明暖哪能让朝廷封的县主下跪。
安福县主不要脸,她还要呢!
“我来将军府只想拿回我姑姑的放妾书。”
顾明暖扶住安福县主的胳膊,曾经她也想迫切离开顾诚,离开冷漠无视她的祖母,急切得想嫁给温柔体贴的李玉,“以后我同将军府是敌非友,我不会给柳澈任何的希望,因为他不配!”
眼见顾明暖进入书房。
安福县主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是敌非友?顾明暖哪来得勇气同三品将军为敌?
“柳雷将军得冯场督的照顾……”她咬着手指甲,眸光频频闪烁,“澈哥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帝都的衙门根本不敢得罪东厂。顾明暖什么都不知道才敢这么说。”
她在宫中走动时,偶然听宁德妃宫里的大宫女说东厂薛大档头从凉州来信为柳将军说情,随后监视查抄柳雷的东厂幡子就撤走了,很快柳雷又被委任为三品将军.
柳将军没实权可也算在帝都站稳脚跟,隐隐攀上东厂这条线,再没谁敢轻易欺负柳家,柳澈结交的圈子一下子大了不少。并闯出些许的好名声,下个月柳澈许是被补进金吾卫去。
安福县主立起耳朵听书房的动静。可惜什么都没听见。
书房中,柳雷面容冷峻。本该是漆黑的瞳孔隐约变成诡异的琥珀色,“你敢威胁本将军?”
顾明暖坐姿端庄,没被他瞳孔颜色吓到,“诱奸良家女子是威胁?出尔反尔把救命恩人纳为妾室是我凭空捏造的?凭哪一点,柳将军都说不过去吧。忘告诉柳将军了,令公子在衙门里等您呢。”
柳雷自觉当年的事情处理得天衣无缝,证据早已销毁:“是你姑姑主动爬上我的床!你祖母也已经故去,陈年旧事哪来得人证?你敢去衙门,本将军就敢去反诉你构陷朝廷命官。别以为你出自南阳顾氏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一旦此事传得沸沸扬扬,顾阁老未必肯为你出头。做人可不能够丧了良心,攀了高枝忘昔日恩人,没我照拂顾衍能做到校尉?我一离开凉州,他就被罢了官。”
缓和语气,他又道:“我和顾衍有袍泽之情,暖姐儿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听我一句劝,送你姑姑早点回将军府。”
她总算找到柳澈无耻的根源了。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以前她还以为柳雷将军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顾明暖不紧不慢的回道:“我爹因战功晋升,人所共知我爹是柳将军麾下最善战不惧死的疯勇校尉,若他寸功未立却因柳将军升官。前几日弹劾柳将军卖官卖爵,因私废公并非是诬告?”
柳雷阴森森的冷笑:“在帝都我是不如南阳顾氏,可在凉州我想要什么证据没有?”
他的笑声中充斥嗜血般自信。杀气如漩涡一般压迫顾明暖,不信吓唬震慑不住一个黄毛丫头!
何况他们柳家在凉州几代经营。很多人愿意给柳雷一个面子。
顾衍有什么?
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下子成了南阳顾氏的子弟。
倘若他是世家子弟,不是混血汉人。他就不用只能蜷缩在将军府里,并且牺牲他最优秀的儿子巴结其貌不扬的安福县主。
“哦?!”顾明暖扬起眉梢,毫不退缩同柳雷嗜血的眸子对视,柳雷的暴虐煞气比萧阳差远了,有直面萧阳的历练,她不觉柳雷可怕,漫不经心的轻笑:“柳将军想试试看谁能率先拿到从凉州传来的证据?”
柳雷鬓角青筋显现,运足内劲身体突然宽阔了一分,碗口大的拳头膨胀一圈,顾衍家的丫头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她不是小结巴吗?
以前他也没见顾明暖有特别之处。
“不知柳将军能抵挡我爹几拳?”
顾明暖知道柳雷顾忌太多,一旦伤到她,顾衍能把柳家上下都宰了,有个身怀神力的暴力爹,震慑力十足!
柳雷深吸一口气,“顾珺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从我手中把她抢走!”
原本他已经对顾珺兴趣不大了,得知顾衍得罪权贵后答应放顾珺离去,谁知顾珺突然变成南阳顾氏的养女,养女也是顾家小姐。
他留下顾珺不仅是为攀附顾家,世家贵族一向瞧不起他,鄙夷他是混血。
顾珺身份变了,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更有味道。
“我在凉州做了一笔人情生意。”顾明暖吐字清晰。
柳雷望向顾明暖的目光多了几分费解,她是想证明顾衍在凉州的背景人脉比柳家深?“以顾衍的脾性所交之人多是普通军士,他——”
“将军,将军不好了,外面有差役传您去衙门回话!”
“是谁?哪个衙门的?”
柳雷略显慌乱过的追问:“是东厂?”
又是一个闻东厂色变的人。
顾明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为柳雷解惑:“不是东厂,应该是五城兵马司的衙役。”
没等柳雷松了一口气,顾明暖又道,“至于以后东厂会不会插手或是重新彻查柳将军——就看您能否挺过这关了,我赌你过不了五城兵马司的庭审。人情用一次少一次,连对柳将军都要冯公公出面也显得我太没用了。”
柳雷呆呆的发愣:“欠你人情得是冯监军?”
被调回帝都前,他是有过安排的,凉州一乱,楚帝只能把他放回去,可冯小宝在他离开凉州后能迅速稳定局面,化解了无形的危机。
其中少不了东厂帮衬冯监军。
差役冲进书房,手持押票:“柳将军请随下官走一趟吧。”
顾明暖缓缓绽开笑容,“您问得太多,我担心柳将军没力气去衙门堂审,您不到衙门,我还怎么为姑姑讨回公道?”
柳雷到底是三品将军,差役不敢对其太过分,出示押票后,态度恭敬不少,连声说大人有请柳将军。
他却开心不起来,指着顾明暖好半晌,“本将军小看了你!顾衍,堂堂顾家子弟同东厂关系匪浅。”
东厂人人惧怕,又谈之不齿。
顾明暖不在意的反问:“您有证据吗?”
这话方才柳雷说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柳雷郁闷极了。
柳雷被请去衙门后,将军府乱作一团,柳陈氏病重管不得事,只来得及拽住安福县主,又是哭又是求她帮忙。
顾明暖轻轻松松的走出将军府,安乐王府的侍卫迎上来,“顾爷让我们保护您。”
还有两个从将军府院墙翻了出来,对顾明暖嘿嘿一笑:“王爷好歹是帝都一霸呀。”
顾衍让人翻墙溜进将军府,又在外面安排人,足以保证顾明暖的安全。(未完待续。)
ps: ps继续求月票,中午还有一更。
第五十章 反击开始(求月票)
耀目的正午阳光都不及顾明暖灿烂明亮的眸子。
顾衍听她的话没有出门,悄悄的派侍卫保护她,被关爱宠溺着的顾明暖眼角眉梢流淌出浓浓化不开的满足柔意。
一股热浪似要从她胸口喷薄而出,她怎能准许旁人伤顾衍?!
迎面走来的人见到唇边含着幸福喜悦笑容的顾明暖后,眸子里闪过一抹羡慕欣慰,拱手道:“顾小姐。”
王府侍卫警戒的目光落到来人身上时转为痴迷呆滞,谢家玉树风度翩然,他穿什么都好看,一举一动美如画。
顾明暖收不住喜悦之色,向谢珏点头,柔和清泉般的嗓音同以往的疏远大为不同,“谢公子。”
往日冷静的目光此时暖暖的,为她平添几许娇俏和甜美。
谢珏唇角勾起,明暖两个字用做她的名再适合不过。
侍卫们佩服顾明暖!
他们一直暗中保护她的,她同萧指挥使饮茶,想追上去却被萧指挥使的人拦住,请他们去隔壁的酒楼喝酒。
刚从将军府出来,又碰上让帝都男男女女为之疯狂的谢珏。
谢珏被疯狂追捧,他对任何贵族小姐都不假辞色,拒人千里。
萧阳的高冷则是‘目中无人’,是让人自惭形秽般臣服。
任谁都想不到顾小姐能同萧阳和谢珏宛若友人般饮茶聊天,让别家小姐晓得还不得嫉妒的疯了。
顾明暖以为他只是路过,被他专注的目光盯着,她欢快跳跃的心渐渐平复下来。“谢公子有事?”明显隐含作别之意。
谢珏听闻柳澈的事儿,他便怎么都静不下心。读书练琴都无法定下心,“……没事。”
顾明暖侧身让路。谢珏站着不动,她便横跨两步,饶开一脸沉思的谢珏。
“就是羡慕,羡慕你全心全意的对顾衍,通透明理,不妄动不鲁莽,用足智慧保护被你放在眼里的人。”
谢珏感到顾明暖一愣,自嘲的笑了笑,迈步离开。“你就当我说得是梦话吧。”
他——好像很累似的。
顾明暖很快把谢珏的反常抛在脑后,“叫辆马车,咱们去璇玑观。”
“您不去衙门?”侍卫很是惊讶。
顾明暖摇头表示不去衙门,随后颇有兴致的猜测,“你们说萧指挥使会不会做庭审?”
侍卫突然记起方才顾小姐同萧指挥使饮茶,“您想让萧指挥使帮忙?”
“……不是帮忙。”顾明暖失望的说道:“他聪明冷静,肯定陷害不到他的。”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深感自己智商不够用。
顾明暖眸子亮如星子。倘若她没记错殷茹此时应该已经暗中许以重利,拉拢五城兵马司右军指挥使杨凌了。
从殷茹母亲那边算,杨凌同她还是远方表亲,前生她在殷茹身边时碰见过杨凌。
杨凌好酒。喝醉后总是吹嘘他是最早追随摄政王妃的人。
对萧阳,她没办法,能拿掉右军指挥使杨凌足以报复给柳家通风报信的殷茹。
前世今生顾明暖都所求不多。希望她在意的人幸福平安,希望她的付出能得到在意的人一点点的回应。
她被顾衍感动。得到最珍贵的礼物。
激励了她的斗志,脑筋转得飞快。思索计划中的漏洞,对王府侍卫中的一人道:“你去探听萧宝儿在何处?”
萧宝儿冲动易怒,偏偏殷茹最疼她,事事依着萧宝儿。
“别让静北侯府的人发现我去璇玑观。”
“是,顾小姐。”
顾明暖租了一辆平民百姓用的简陋马车,悄悄出了京城,绕了最远的路,得到侍卫明确的表示没人跟踪后,顾明暖才告诉车夫去璇玑观。
玄天观都是道士,接纳信徒,祈福传道,香火鼎盛。
璇玑观只是道姑修行之所,极少让香客信徒进入。
道观的道姑出身很好,不是勋贵家小姐就是富户之女。
说是修行还不如说她们去璇玑观品茶论道,研习诗词歌赋,同璇玑观观主攀上关系,为将来嫁人平添一份资本。
在璇玑观清修两年,嫁得如意夫君,已经深入人心了。
每年想进璇玑观修行的女子极多,只有通过璇玑观主亲自考核才能进观里清修。
璇玑观主——楚帝嫡亲妹子,无论是纪太后还是楚帝都对她恩宠有加。
自从她的驸马救驾而亡后,她舍弃福泰长公主的封号,在京郊建了璇玑观做了道姑。
楚帝苦劝不住,又怜惜她丧夫无子,便把璇玑观方圆百里的田地赏赐给她,封她做了天下女冠之首。
璇玑观地位极为超然。
不过帝都顶级世家女和重臣勋贵嫡女很少会去璇玑观。
爬上沿山走势修建的台阶,顾明暖来到幽静的璇玑观门前,知客道姑有礼上前道;“璇玑观不接外客。”
顾明暖屈膝回礼,“我知道璇玑观的规矩。”
她向璇玑观左边竖起的碑文走去。
道姑妙目一闪,很少见如眼前这般自信的少女。
璇玑观因璇玑图而得名,道观左侧竖起的白玉碑文上刻着璇玑图诗,为璇玑观主亲笔,字体清秀,落笔藏锋。
想见璇玑观主,先解璇玑图!
在白玉石碑前,摆放着一张文案,一个蒲团。
顾明暖跪坐在蒲团上,擦了擦文案桌面,干净,不染纤尘。
“每天一早,我都会把文案摆出来。”道姑轻声解释,来破璇玑图的人很多,从没一个能达到见观主的要求,她对清丽自信少女颇有好感,见她提笔就写,眉头微皱,提醒道:“女客不多想……”
夕阳余晖,晚霞弥漫天边,一层蒙蒙的薄雾笼罩住璇玑观周围,给跪在蒲团上的顾明暖平添几分朦胧美。
她芊芊玉手中握着毛笔,沉静的眸子时而看一眼玉碑,时而专注于纸张,璇玑图隐喻的诗词在她UU小说书写,一行行工整的小楷跃然纸上。
道姑暗叹她的字写得太好了,更让道姑惊叹得是她解璇玑图诗的速度。
一张宣纸,一首诗词。
不过片刻,她左侧的文案上已经有厚厚的一叠写好的纸张。
顾明暖缓缓放下毛笔,起身把大约五十余张宣纸交给面前满脸惊讶的道姑,“还请您帮忙通传,我想见观主。”
“你是不是还能继续解下去?”道姑忍不住发问。
顾明暖笑了笑没有回答,前生她曾经为李玉解过璇玑图,别看现在她解璇玑图很轻松,当初她可是整整熬了七昼夜才解出二百余首诗词,助李玉在文会上力挫群雄。
道姑遗憾的说道,“见观主的标准应该订得再高些才是。”
只有解诗超过五十首的人才有资格面见璇玑观主,自从规矩立下后,就没人能够通过。
标准再订得高些,璇玑观主更难见了。
道姑本身也是爱诗文的人,也曾勉力解璇玑图诗,知顾明暖留有余力,颇为遗憾见不到更多的璇玑图诗。
别人家小姐都恨不得多解诗词,眼前少女年岁不大,却是个不爱出风头的,对她越发有好感了:“敢问女客姓名,贫道好通知观主知晓。”
她又行了一礼,“我是顾明暖。”
声音清晰悦耳,若泉水叮咚般动听。
道姑频频点头,“好名字,人如其名!通明豁达,人若暖玉。”
“顾小姐稍侯,我这就去给观主送信。”道姑和蔼的赞叹:“有这些诗词,观主一定很高兴,你所求之事定能如愿。”
顾明暖谦虚的点头:“承您吉言。”
不大一会功夫,方才那位道姑一脸欢喜出来:“顾小姐,快请进,观主在雅文斋见您。”
在雅文斋见顾明暖,足以表示璇玑观主对她的重视。
ps月票双倍期间,夜大声呼叫月票,月票!虽然只有两更,但字数很足。(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渐入佳境(求月票)
沿着山坡种植着山樱花,一朵朵一簇簇粉嫩的樱花压弯枝头,小巧轻飘的山樱花瓣虽随山风飞舞。
晚霞余晖模糊山樱颜色,远远看去似有鎏金光华。
雅文斋居于山樱最繁茂的地方,背靠山间缝隙,一股少女手腕粗细的清泉从山间缝隙顶端流淌而下汇聚在用雨花石修建的鸭蛋形状水池中,飞舞飘零的山樱花瓣落在水面上随着水**纹荡漾。
此处风景美不胜收,最适清雅淡薄之人在此地隐居。
顾明暖眸子闪过一丝羡慕,却也知晓她的地位不够格占据此妙境。
“清池泉水最适合泡茶,观主曾言非贵客不得用清泉煮茶。”
领路的道姑欣羡的说道:“方才观主让人汲水煮茶,顾小姐已是观主承认的贵客嘞。”
顾明暖谦虚道:“观主错爱了。”
道姑想说顾明暖太谦虚,默默掰着指头细数被观主错爱的人,楚帝,太后娘娘,赵贤妃等等不过十余人而已。
这么一想,顾明暖说不上谦虚了。
璇玑观主为修行把公主府的仆从都遣散了,只留下三五个一直跟着她的老人,这些人也都随璇玑观主做了道姑。
为顾明暖领路的知客道姑是璇玑观主乳母的女儿,道号云睿。
顾明暖在雅文斋门口停住脚步,云睿道姑低声安慰,“别太紧张,观主很和气,不会为难你。万一你说错了话……再解开几首璇玑图的诗词,一准能哄观主高兴。”
她哪里是紧张?
璇玑观主在楚帝驾崩后被殷荛殷无双纠缠。刚烈的她一身道袍在摄政王等重臣面前拔剑自刎。
据说从她脖腔飞溅出的鲜血染红金銮殿皇帝宝座,赵太后阻止不及。当庭掌掴纵容小舅子殷荛的摄政王萧越,随后赵太后竟然持剑亲自追杀殷荛。不是摄政王让出部分利益,殷荛的命绝对保不住。
可就算保住性命,殷荛修养整整一年才缓过劲儿来,赵太后说,有她在的一日,殷荛别想再为官。
以前生顾明暖的地位,她是没资格在当场的,这些都是她后来听说的,殷茹为此事恨极赵太后。时常念叨让赵太后好看。
据说赵太后当日能同楚帝结缘也是璇玑观主一手促成的。
但是……顾明暖目光微凛,赵贤妃可把璇玑观主当做无话不谈的密友,等她成了辅佐幼主听政的赵太后,未必再把璇玑观主看得高于权利,她因璇玑观主的死捞足了好处,不过等赵太后杀了萧越,一定会百般折磨殷荛为璇玑观主报仇。
她对又敬又怕的赵太后难免想得深些。
“顾小姐,观主让您进去。”道姑轻轻推了把愣神的顾明暖。
她忙敛住呼吸,上一世她没资格也没心思拜见璇玑观主。只是在随命妇入宫叩拜时,远远的瞥见过璇玑观主。
雅文斋内并无道祖塑像,更像是一间书斋,三面是直到房梁的书架。泛着淡淡墨汁书卷气息。
家具书架古朴大方,隐隐透着一股厚重感。
窗户旁边摆着一张贵妃榻,蔓青色薄纱窗帘垂地。靠在贵妃塌上的璇玑观主起身,把手中的纸张宝贝似放在一旁。看清从外而入的少女,微微颦眉。“顾明暖?!”
“拜见璇玑观主。”
顾明暖不慌不忙的屈膝见礼,被璇玑观主有些异样的目光看得心跳加快,自信她没失礼之处,坦然打量起璇玑观主来。
璇玑观主一袭白蓝相间道袍,挽起道姑发髻扣着道冠,她肌肤若莹玉,眉清目秀,文雅清冷,看着不过三十岁上下。
“快坐。”璇玑观主似察觉出自己的失态,主动让顾明暖落座,赞道:“今日我才明白何为清水濯芙蓉,你不仅样貌出色,解璇玑图诗的才能更是万中无一。”
顾明暖没再像方才一样谦虚,坦然接受璇玑观主的称赞,虽然她依靠前生的积累,但解璇玑图诗得一直是她,她不曾因重生就盗用别人的成就。
璇玑观主妙目一闪,为顾明暖斟茶,“贤妃娘娘带给我的铁观音,你尝尝看。”
顾明暖轻轻吹拂茶叶后,抿了一口茶水,铁观音味浓,她还是更喜欢清淡的信阳毛尖。
“不喜欢?”
“有些喝不惯。”
顾明暖实话实说换来璇玑观主的善意笑声,“你习惯喝什么?我让人重新给你煮来。”
放下茶盏,顾明暖回绝道:“不必麻烦了,我来见您也不是为喝茶。”
璇玑观主拉住顾明暖的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连顾明暖手心因操劳而磨出的茧子,她都喜欢,“哎呀,你哪怕早来半个时辰也好,贤妃她刚刚回宫去,你这性子,贤妃肯定也喜欢。”
贤妃?赵贤妃?!
顾明暖兴庆她在赵贤妃回宫才到,她根本没做好准备见赵贤妃,不自觉眼里流露出心中念头。
璇玑观主笑声更是爽朗,“你这丫头着实有趣得紧,来拜见我就没提前打听清楚我同贤妃的关系?”
“我想凭着璇玑图诗足以打动观主,贤妃娘娘虽同观主交好,您喜欢的,她未必也喜欢。”
“好大的胆子,是说贤妃不够文雅么?”
璇玑观主撂下脸子,眼里的笑容一闪而过,顾明暖心中有数,不慌不忙道:“贤妃娘娘自己都不在意风雅文章不足,以贤妃娘娘的性子不会追究责怪我说了真话,观主更不会在娘娘面前告我的状。”
据说赵贤妃识字很晚,在诗词歌赋上毫无天分,宁德妃就当着楚帝的面嘲讽赵贤妃文雅不足,鄙俗无趣!
然而楚帝娇宠宁德妃却最为看重赵贤妃,从不曾冷落过她。
人与人若是投缘。初见便犹如相处十年似的。
璇玑观主对顾明暖就有一股天然的亲近感,“单凭你解出来的诗词。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我有一个姑姑。她是我祖母的养女,据我祖母说,姑姑的生身父亲死于战乱,母亲实在养不活他们兄妹五人,便把年仅三岁的她扔到荒郊野岭。祖母捡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冻僵了。”
她的语速缓慢,声音柔和,能把听她说话的人带入故事中去。
“姑姑挺傻的,一直等着她生母回来接她。刚刚养得好些。她又跑去当初祖母捡到她的地方,又等了好几日,她才明白不会有人来接她了。因感念祖母收留之恩,她小小年纪就抢着帮祖母干活,照料我爹,遭遇危险时,她总是把我爹护在身后。”
有些是她从原本的记忆里找到的,为打动璇玑观主,说得越是可怜越好。比惨更让人动容。
顾明暖缓了一口气,“祖母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本盼着她能订门好亲事,她因心善救下受伤的校尉。”
“救命之恩。你姑姑又是青春年少,想来那位校尉爱慕上她了。”璇玑观主同自己的驸马感情很深。
顾明暖摇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感恩,校尉的确看上了她。他家有一位病重将死的妻子,他保证娶我姑姑做继室。祖母说等他妻子真正过世后再说。我姑姑最后做了妾,入门十几年为他操持庶务。奉养老人,照顾他的妻子。姑姑一直以为是她和柳雷私情让其夫人吐血病重,因此惴惴不安。其实姑姑不不过是中了圈套,被他们夫妻合谋设计失贞为妾,并被柳夫人下了绝育药。”
璇玑观主大怒:“世上竟有如此无良无德之人?”
她以为自己丧夫无子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世上还有人比她遭遇更凄惨,同顾明暖的姑姑比起来,起码驸马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那个无良的男人是谁?我……我这就进宫见皇兄!”
“柳雷欠我姑姑的,我会帮她讨回来,世俗之事实在不该麻烦观主。”
舍弃公主的名分,璇玑观主不再适合涉足官场,她布得局可是牵扯到静北侯夫人,杨凌,凉州监军冯小宝等人。
“我只求观主在我姑姑了结同柳雷的恩怨后,让她到璇玑观清修。我并非是想姑姑借观主扬名,而是怕姑姑为不拖累我和爹爹,拔剑自刎。”
她在拔剑自刎上说得很重,看了璇玑观主一眼,又道:“投缳自刎是逃避问题,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有勇气寻死没勇气摆脱困境?”
顾明暖提前说好顾氏进璇玑观带发修行,除了彻底洗白姑姑外,更盼着姑姑能在璇玑观获得重生,不被任何人嘲讽,将来也好堂堂正正嫁人。
顾氏前三十多年过得太苦了,以后正该甜甜蜜蜜的生活。
她过得越好,柳雷等人越是羡慕嫉妒。
顾氏善良贤惠但才学不足以考进璇玑观。
璇玑观主翻看写着诗词的纸张,笑道:“我虽是喜欢你,同情你姑姑的遭遇,不过璇玑观的规矩不能破,这五十余首诗词只能让我见你,若想你姑姑进璇玑观清修,再解出一百首诗来,若是你解不出,你就跟我……”
“这有何难?”
顾明暖挽着袖口研磨,提笔再用小楷书写诗词,璇玑观主失态的长大嘴巴,天才!莫非她碰到了绝世天才?!
单独默写一百首诗词需要很久,何况是解璇玑图诗?
可顾明暖却能几息就能写完一整首诗词,速度极是惊人。
半个时辰不到,顾明暖把整整一百页宣纸交给璇玑观主,“等官司了结,我便把姑姑送来?”
璇玑观主看看诗词,又看看顾明暖,“你实话同我说,你还能解出多少诗词?”
顾明暖向璇玑观主俏皮的眨眼,“您猜猜。”
方才她发现读懂上辈子记在脑子里的玄学后,最少能再解出两千首诗词来,璇玑图是有规律的,给她足够的时间完全有可能破解璇玑图。
璇玑观主笑道,“你赢了。”
顾明暖为姑姑郑重拜谢璇玑观主,随即告辞离去。
璇玑观主问给顾明暖领路的云睿,“你有没有觉得她像谁?”
道姑认真思索一会摇头道:“想不出。”
璇玑观主道:“总觉得她像谁,偏偏又想不出到底是谁。”
“观主,我更好奇顾小姐想做得事。”道姑笑道:“找出两个相似的人不难,顾小姐除了皮肤不够白皙细腻,样貌极好的,漂亮的闺秀大多都有几分相似。”
璇玑观主道:“说得也是。”
*****
“顾明暖,你又想多管闲事?”萧宝儿气得紧握着鞭子,碰见顾明暖准没好事。
顾明暖无视萧宝儿的愤怒,轻蔑一笑:“你只能把花拳绣腿用在不如你的人身上,真有本事同我爹比?哦,我忘了,我爹根本懒得理手下败将!”(未完待续。)
ps: 求月票,求月票,感谢大家支持,中午还有更新,观主等人是主要角色,凡是夜加重描写的都是很重要的角色。
第五十二章 嫡子庶子(求月票)
萧宝儿随殷茹进京后,迅速成为帝都名媛,前两日楚帝和纪太后都赞萧宝儿性情爽朗,册萧宝儿为县主的传言流传很广。
有静北侯做靠山,又得楚帝抬爱,萧宝儿在帝都无人敢惹,所见的闺秀命妇大多巴结奉承于她,更助长了她娇蛮气焰。
不过自从在宫门口被顾衍教训一顿后,她到是不再时刻穿软甲表现和金陵闺秀的不同了。
萧宝儿好热闹气焰又高,顾明暖很容易就在金陵堵住了她。
从凉州到帝都,顾明暖家里家外一把抓,早已习惯抛头露面,她眼界心胸都比前生更胜一筹。
顾明暖无视萧宝儿的武力威胁,顾衍曾保证萧宝儿绝对打算不过她,继续撩拨萧宝儿的怒火,激怒她,“欺凌弱者为不仁,仗势欺人为不义,不仁不义的萧小姐真让我恶心!”
萧宝儿被哽得难受,殷茹和萧越最是娇养她,从小到大就没人敢指着鼻子说她恶心。
“爽朗率直?”顾明暖上下打量萧宝儿,慢慢的摇头,幽幽长叹一声。
含蓄不言胜过直接说出来!
看热闹的百姓不敢明着得罪静北侯府,全都捂嘴忍笑,看向萧宝儿的目光同往日的敬畏大不一样。
萧宝儿怒火上头,“你顾明暖又算什么东西?嫌贫爱富,言而无信,你明明同柳家有婚约却找百般理由推脱,不就是看不上柳将军?你以为投到南阳顾氏就当自个儿尊贵起来?当做自个儿是世家小姐?”
顾明暖静静的听着,漆黑的眸子娟娟若水般沉静,她比萧宝儿要矮上半头。萧宝儿感到顾明暖在俯视自己,犹如看一个不知羞只会瞎咋呼的小丑。
这是一向拔尖儿在同龄人逢迎巴结中长大的萧宝儿最最无法忍受的一点。
萧宝儿口不择言。嘲讽道:“悔婚就不提了,你逼着柳澈披着荆条跪在客栈门口向你请罪。还把同柳将军情深意重的顾氏硬是从将军府里带走,败坏柳将军的品行,竟然还敢诬告柳将军,没柳将军照拂,你家早就饿死在凉州了。”
她越说越来劲儿,尤其见周围人多,更是不予余力的败坏顾明暖的名声,定是要顾明暖名声彻底的臭不可闻,就算她将来是顾家千金都无好人家上门提亲。
“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你才真真得让我恶心呢!”
萧宝儿面露得意,见顾明暖转身欲走,以为顾明暖是怕了,上前一步拦住顾明暖,“你……”
“啪。”
耳光声响亮,顾明暖等得就是这时,再次被扇了一耳光的萧宝儿彻底被打蒙了。
上次她挨了顾明暖一耳光,那是她和殷茹刚进京。又在皇宫门口,今日她已经是在楚帝和纪太后面前都挂过号的勋贵重臣嫡女,顾明暖还敢打她?
顾明暖徐徐的解释,眸子闪过锋芒厉色。“我只同能听得懂道理的人讲理。”
又斜睨被耳光打傻了的萧宝儿,她无奈的说道:“我同静北侯夫人非亲非故,就不帮她再调教女儿了。”
“顾明暖!”
萧宝儿恼羞成怒。顾明暖的话句句戳她的心,她面子里子全丢了。毕竟此处人来人往,远比上次在宫门口人多。影响更深。
顾明暖不紧不慢的说道,“萧小姐不怕我爹吗?”
一句话让萧宝儿的手停在半空,顾衍?!
顾明暖骄傲得很,虽然拳头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然而有时动拳头的确比光动嘴更爽快。
她仿佛被顾衍带坏了。
“打了我姐,你还想走?”一声冷漠的断喝,“把他们给我围起来!”
众多身穿静北侯府号衣的侍卫涌上来,堵住顾明暖的去路。
萧宝儿眼睛一亮,“四郎,你来得正好。”
萧烨,在萧家火字辈排行在四,他同萧宝儿一母同胞的双胞胎,也是静北侯萧越名正言顺的唯一嫡子。
他个头仅仅比萧宝儿高一点点,面如白玉,齿白唇红,淡若远山的眉间蹙着一抹阴郁,风度翩翩,文若书生。
他若出身江南文华书香门第,必然会被赞为翩翩佳公子,文雅高贵。
萧家却是将门,他的样貌品性并不讨萧家人的喜欢。
他同顾明暖前生一般无二,萧烨相貌不似萧越,也不似北地男子的高大健硕,像足了其母殷茹。
萧阳有时给人以病弱之感,却无任何人轻视他,说萧阳不是北地男儿。
正因为萧烨不似静北侯,前生今生他虽是嫡子迟迟无法被册世子。
前生萧越死后,萧烨无法得到全部萧家人以及萧越旧部的承认,甚至有传言说萧烨不是萧越的亲生儿子。
殷茹同萧越的私情虽然最后修成正果,可对她贞洁的怀疑足以连累到萧烨。
萧烨的眼睛最像殷茹,这双眼睛长在殷茹脸上旁人会说生灵眸若水,长在男子身上便隐约透着一丝女气。
男生女相绝非好事!
萧烨眸子闪过一丝惊艳,顾明暖有他最喜欢的模样,不高不矮身姿匀称轻盈,相貌清丽娟秀,皮肤不够白皙但也比北地许多女子好,最让他看中得是顾明暖对他毫无惧意,也无任何的惋惜。
他就是父亲的嫡子,不需要任何人惋惜同情他子不似父,不似北地男儿。
前生唯一对顾明暖有一分真心的人就是萧烨,在顾明昕代价和亲时,唯一说了句公道话的人也是萧烨。
顾明暖对他感觉异常复杂,萧烨比前生更显得清瘦阴郁。
“是你打伤我姐?”萧烨散漫的说道:“你胆子不小啊。”
顾明暖轻笑回道:“恶语中伤不该打?下次她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我还会出手的,反倒是萧公子让人阻我去路,意欲何为?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萧公子此举怕是不妥吧。”
她在天子脚下加重了语气,此处是金陵,可不是北地萧家掌控的三州。
萧烨眉梢微扬,兴趣盎然般舔了舔朱红的樱唇,“抢你入府,还敢有人拦着本公子不成?”
“四郎!”萧宝儿拽住萧烨的袖口,“她哪里配得上你?”
萧烨同顾明暖对视,轻笑道:“姐,她我要了!”
顾明暖同样没看气得几乎跳脚的萧宝儿,冷冷一笑:“你要不起!”
“四郎,宝儿,不得胡闹。”
这次传来一道沉稳如山的声音。
堵住顾明暖的静北侯侍卫散开,一位十六七岁身材高大健壮的少年走了过来。
他身穿宝相花深蓝直裰,面若紫玉,剑眉朗目,大步行走间透着一股将门虎子的英气。
萧炜!
萧越庶长子,因死了生母,殷茹进门后便把他抱在身边。
顾明暖怔怔得看着前生不曾出现的萧炜,他同萧越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仅相貌像,神色举动也很相似。
萧烨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随即亲切的说道:“三哥。”
“顾小姐,我代舍弟舍妹向你道歉。”
萧炜拱手,顾明暖没有躲开避让,坦然得受了他一礼。
他惊讶片刻,站直如劲松的身体,没等他再开口,萧宝儿愤恨的说道:“谁让你道歉的?你凭什么代我道歉?”
他好似早就料到萧宝儿会这么说,直接对顾明暖道:“今日的事双方都有错处,顾家和萧家都是先帝重臣,本该和睦相处,共辅陛下,宝儿品性不坏,只是性子有点急,顾小姐多同宝儿相处就会明白……”
“谁要同她多相处?”萧宝儿一鞭子打在萧炜肩头,“我的事不用你个庶孽管!”
萧炜好言哄道:“宝儿,母亲让你尽快回府。”
萧烨目光闪了闪,拉着萧宝儿,“姐怎么忘了三哥同我们一样都是娘的儿子!”
他们三兄妹站在一起说话,顾明暖默默转身离去,萧炜留心顾明暖,嘴上一直哄着萧宝儿。
ps求月票,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殷茹中招(求月票)
顾明暖回到客栈,让侍卫把大包小包的吃食玩具搬进门,同她上辈子相比帝都变化不大。
哪有好吃的,哪有好玩的,她都记得。
顾衍和安乐王很老实的待在客栈,她怎么也得给点‘奖励’。
他们这边合家欢乐,高门大院的静北侯府气氛极是凝重。
侯府下人婢女一个个屏气凝神,生怕被主子迁怒,一向备受宠爱的萧宝儿被殷茹打了一巴掌,哭着回她闺阁去了。
富丽堂皇的屋中,殷茹眸色复杂低头看打了萧宝儿的手,一抹心疼无奈之色极快得闪过。
殷茹振作起来,笑盈盈对跪在面前的萧炜道:“宝儿有口无心,你别怪她。等以后她再长大一些就懂事了,你同烨儿,宝儿一样都是我的儿女。”
萧炜连连点头,“儿子知晓宝儿说得都是气话,从未怪过她。”
他殷勤备至的扶着殷茹,萧烨唇边勾起一抹嘲弄,眼睁睁望着殷茹和萧炜亲如母子。
在殷茹望过来时,萧烨玩味散漫的说道:“我一直听您的话尊重三哥。”
萧炜忙道:“我同四郎很要好,四郎就是我嫡亲的兄弟,往后我们兄弟齐心一起孝顺母亲,给您长脸。”
一番话做足长兄的姿态。
他蹙起浓眉,犹豫半晌轻声问道:“原本这话我不该说,四郎,你果真看上顾明暖了?”
殷茹立刻坚决道:“不行,不行,你娶谁也不能娶南阳顾氏的人。”
“母亲。您别急。”萧炜忙安慰殷茹,“四郎怕是玩笑而已。今日我点破此事就是想说她配不上四郎,四郎将来是要继承父亲爵位的。别说顾明暖只是从凉州来的,就是正正经经在顾家养大的小姐都配不上四郎。”
殷茹连连点头,“炜儿说得对,咱们同顾家绝不能再有牵扯了。烨儿,你就当为我着想也不该善待顾家任何人。”
她再嫁萧越前成亲生女的事没瞒着萧烨等人。
“烨儿是不知当年我过得有多苦,被顾家百般折辱。”殷茹恨意难消,“我同侯爷历尽千难万阻,好不容易破镜重圆,以前的事。我不愿再想,更不想见顾家任何人。”
萧炜垂下眼睑,拢在袖口的食指曲起又伸展开。
萧烨书卷气息十足,敷衍般点点头,“娘,儿子不会往您心口捅刀子。”
他突然冷冽的目光投向萧炜,又道:“三哥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儿子不着急。”
萧炜略有警觉,望过去只见萧烨漫不经心的品茶。他眉头越皱越紧,只听萧烨道:“三哥文武双全,得父亲看重栽培,又是娘您一手养大的。连我都得靠后,娘可得帮三哥选门好亲事。”
萧炜身高体健,十岁出头就被萧越放到战场上磨砺。虽萧越也给他派了众多护卫保护他,却同萧宝儿只是在军营后军待上几日不同。萧炜是见过血,杀过蛮族的。甚至在疆场上受过伤。
轮到萧烨时,萧越犹豫了,殷茹又心疼他,死活不肯让他去疆场历练。
萧炜哈哈一笑,“母亲您瞧,四弟吃味了,四弟才是母亲和父亲的宝贝疙瘩。”
他目光深邃刚毅,“我早同父亲说过愿为领兵将领,为萧家征战天下,等母亲在金陵站稳脚跟,我就返回北地。”
“哎。”殷茹幽幽叹息一声,拉住萧炜道,“我身边离不开你,烨儿并非忌惮你,炜儿,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
“母亲,征战是儿子的宿命,儿子不是抱怨,反而深感热血沸腾,统领萧家铁骑是儿子的夙愿。”
“三哥夙愿实现起来挺难的。”萧烨不紧不慢的破坏气氛,接收到殷茹眼神的警告,洒然一笑:“娘瞪我做啥?萧家精锐铁骑有四成在小叔祖手里,另外二成由大哥统领,父亲怕是一时很难分出精锐铁骑给三哥。娘应该记得父亲在承爵时当着萧家列祖列宗和萧氏族人面前立下的誓言。”
殷茹淡然一笑,“我怎会不记得?”语气却是满是野心。
萧越想坐稳侯爷的位置就不可能把手中的精锐铁骑分给萧炜,哪怕萧炜是他儿子也不行。
萧炜若想统领精锐铁骑必得从萧阳和长房手中夺,殷茹不敢对萧阳下手,对长房掌控的铁骑,她到是可以合计合计。
誓言?也只有真正需要的时候才叫誓言!
只要萧家昌盛,夺了楚帝江山,萧越登上皇位,萧家人还敢追究萧越违背誓言?
殷茹不愿同儿子透实底,暴漏萧越的野心:“我去看看宝儿,她被我宠坏了,从小又没受过委屈,这会儿肯定赌气闹着绝食,我实在放心不下她。”
萧炜,萧烨识趣告退。
“夫人,您给两位少爷和小姐的衣衫都做好了。”
最得殷茹信任的管事孙嬷嬷是一位圆脸和气的妇人,今年四十刚出头,在殷茹还是萧越义妹的时候就跟着她了,一直对殷茹忠心耿耿,有些话殷茹也只对她说。
“绛紫宝相花直裰送去给炜儿,他穿上一准精神。”殷茹仔细分派着,“我办堂会除了想在帝都扎下根基外,也有心替炜儿扬名,省得旁人轻视了他。”
“夫人对三少爷真好。”孙嬷嬷捧着一叠崭新的华服,配饰等物给殷茹过目。
殷茹一件一件仔细翻看衣衫,叹息道:“炜儿懂事孝顺,我怎能不疼他?宝儿今日当众说他是庶孽,实在太不应该了。都怪我以前太顺着宝儿,才纵得她无法无天。本想着女儿要娇养,谁知养得宝儿……太鲁莽,太任性,被顾明暖那丫头几句话就挑拨得口不择言。”
苏嬷嬷道:“我看这事不能都怪小姐,顾明暖那丫头太过分了。老奴听说小姐被打耳光,心疼得直哆嗦。您和侯爷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小姐啊。上次老奴瞥了顾丫头一眼,她那双眸子冷得跟寒冰似的。”
“你也这么看?”
“老奴看顾丫头绝不是善茬。逮到机会必会反咬您一口。”
孙嬷嬷心有余悸,轻声说:“就冲她敢打宝姐儿,就是个心硬的,没把您和侯爷放在眼里。”
殷茹目光落在托盘中的羊脂白玉玉佩上,怔怔得出神许久,“在宫门口那次,我只当她刚回顾家,想讨姜太夫人欢喜,在顾家站稳脚跟。我看她年岁不大,怜惜她归宗不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稍稍惩戒她一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的名声还不是她三严两语就能抹黑的。我一番善心却被她当做软弱可欺,顾明暖……不仅又打了宝儿,我最怕她挑拨得昕姐儿怨恨我。”
“昕姐儿会明白夫人的,您这些年一直都惦记着她。想着她,每次昕姐儿生日,您都有准备礼物。”苏嬷嬷劝道:“满屋子的礼物等昕姐儿出阁都可当添妆送去。”
殷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做女人难啊。做母亲更难。侯爷脾气大,杀伐重,对我虽好可不愿意我提起以前的事儿。倘若我总是惦记昕姐儿,侯爷定会记恨昕姐儿。万一害了昕姐儿,我还不得心疼死……侯爷霸道得紧。连烨儿和宝儿的醋都吃,只准我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
“侯爷爱煞了夫人才会把夫人看得紧紧的。”
苏嬷嬷的话让殷茹绝美脸庞多了几许羞涩,嗔了苏嬷嬷一眼,怅然道:“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只是对昕姐儿狠不下心来。我先去看看宝儿,回来再仔细斟酌怎么收拾顾明暖!除了这个祸害!”
萧宝儿的绣楼是整座静北侯府风景最好的。
侍奉她的丫鬟嬷嬷都被赶了出来,连乳母夏嬷嬷都没能留在萧宝儿身边。
殷茹不愿萧宝儿亲近乳母,对夏嬷嬷脸上的淤青伤痕视而不见,轻轻拍着紧闭的房门,“宝儿,是娘,快开门。”
哐当,花瓶砸向房门,落地后破碎,萧宝儿哭着怒吼:“我不想见你,你走,你不疼我了,我……”
她呜呜大哭起来。
殷茹心疼极了,道:“别说傻话,快把门打开。”
“我不开!”萧宝儿大声固执的撒泼:“我就是不开。”
殷茹叹道:“你不开门,我可走了?”
萧宝儿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渐渐远离,她咬着嘴唇飞快的跑到门口,一下子打开门,“不许走……”
殷茹好笑的说道:“不走,不走。”
“娘,你骗我!”
萧宝儿赌气转过身去,蜷缩着白玉般的脚趾,“你们都笑我。”
“谁敢笑你?”殷茹把萧宝儿搂进怀里,护着哄着她重新坐回塌上,眼角扫过地上的碎片,亏着萧宝儿运气好没踩到碎片,“你这脾气啊,像谁了?”
孙嬷嬷忙叫丫鬟把碎片清理干净,又端上簇新的鞋袜,绣鞋前段镶嵌着龙眼大小的珠子,弯腰为萧宝儿穿鞋。
萧宝儿踢了孙嬷嬷一脚,“我不要。”
“宝儿,不许胡闹!”
殷茹发话后,萧宝儿才老实下来。
苏嬷嬷笑着服侍萧宝儿,“小姐的玉足又软又香,踢到老奴硬邦邦的身上咯坏了玉足可就是老奴的罪过了。”
夏嬷嬷低头,真够无耻的!
踹了一脚让萧宝儿气顺不少,嘟嘴道:“娘答应过我要顾明暖那个贱人好看,您可不能言而无信,您看……我脸都肿了,顾明暖手黑着呢。”
“同一个乡下来的鄙俗丫头动手,你肯定吃亏,她干惯粗活,力气自然比你大。”殷茹轻抚萧宝儿略显红肿的脸颊。
萧宝儿扭过脸不让殷茹再碰,“您方才打疼我了!”
“我早就同你说过,要善待炜儿,你父亲只有你们兄妹三人,正是该齐心合力。”殷茹目色变了变,揽着萧宝儿肩头,轻声道:“炜儿在我身边长大,同你们一般无二,宝儿,以后断不可再提庶孽,你懂吗?”
萧宝儿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我对三哥也没什么。”
殷茹轻声道:“你们和睦,我和侯爷才能放手对付别人。”
萧宝儿也知萧家并非看起来的铁板一块,长房那边总爱挑父亲麻烦,小叔祖对父亲不冷不热的,执着追问:“您怎么帮我教训顾明暖?”
门口的通传打断殷茹将出口的话,“柳将军携子柳澈前来拜见夫人。”
殷茹意味深长的说道:“柳雷还不算蠢,知道谁能帮他。”
萧宝儿撇嘴:“柳澈没多大用,今儿连门都没进去。娘,他们对不了顾明暖。”
“他们还是有用的,我教过你凡事最好在后掌控全局,马前卒子可随时舍弃,真到了亲自出面就是不死不休了。顾明暖还不够格让我亲自动手,他们实力不足……我助他们一臂之力!”
殷茹轻声吩咐孙嬷嬷几句:“我就不见柳将军了,不过我可以向他推荐一人,杨大人没准能帮柳将军讨回公道!”(未完待续。)
ps: 双倍期间求月票,只争新书月的月票,中午还有更新,本章伏笔多多,牵涉到很多以后的剧情。娇宠令可能是我写出以来架构最完整和人设最完整的一本了,有始有终写到结束。
第五十四章 伪造婚书(求月票)
柳雷被静北侯夫人拒之门外略显失落,一旁柳澈怔怔望着富贵肃穆的静北侯府不知在想什么。
又是负荆请罪,又是被抓去衙门,一番折腾让他满脸倦意,随夜风摇摆的静北侯府灯笼使他漆黑的眸子时阴时明,“何时我们柳家也能像静北侯府。”
清冷的夜风吹散他的低咛。
柳雷费解的问道:“你说什么?”
柳澈摇头快步追上柳雷,柔软的**磨到他的伤口,丝丝拉拉的疼痛比不上今日他所受的屈辱。
以前在凉州,他骄傲自信,将来会做出一番丰功伟业。
到了帝都见惯勋贵重臣,柳澈才明白他在真正的贵人眼中犹如草寇莽夫,好不容易攀附上安福县主,以为可以平步青云,谁知安福县主帮不了他。
反倒他一心舍弃的顾明暖——又爱又恨的人竟然把他弄进了五城兵马司大牢!
他永远无法忘记今日在客栈门口顾明暖冷漠鄙夷的目光!
不是柳雷正三品将军还有些用处,只怕他现在还在牢房里呢。
“静北侯夫人让我们去求杨大人,她却不见我们父子,澈儿,你说她真心帮我们?”
“殷夫人同顾家的矛盾极深,又是疼爱子女的好母亲,儿子听说今日顾明暖又把萧小姐给打了,顾家和萧家的仇越结越深。”
柳澈嘴上不屑,心中佩服顾明暖的胆量,一而再再而三挑衅静北侯府,就算顾家如今仕途最好的顾阁老未必有此胆量。
凉州黑漆漆的小结巴宛若打磨掉浮尘的玉石。逐渐展露美玉一般的光华。
最让柳澈心惊肉跳得是感觉不到顾明暖任何的杀气,却知晓她绝不会到此为止!
她到底想做什么?
未知的恐惧才能让人真正的害怕。
柳雷比柳澈感触更深。今日在书房同顾明暖的对峙,是他败了。一败涂地!
静北侯夫人让人塞给他的拜帖隐隐发烫,柳雷迟疑许久,轻声道:“澈儿,要不咱们还是算了,顾珺……让她大归也好。”
“父亲认输了?”柳澈外厉内荏的反驳:“您就甘心一辈子在帝都当个闲职将军?一辈子再无法领兵?被不如您的顾衍欺到头上?不是儿子逼您,今日您认输,一辈子别想再翻身了,只能眼看着事事不如您的顾衍仗顾家之力平步青云,仕途得意。”
柳雷从未看得起顾衍!
“父亲还不明白?殷夫人这是在试探我们。”
柳澈察觉柳雷的不甘心。压低嗓音:“倘若我们父子能帮殷夫人和萧小姐出口气,让顾家面上无光,殷夫人没准会在静北侯面前代为美言。在帝都想要升官封爵没背景肯定不行。静北侯辖制三州之地,为北方屏障,有他举荐,父亲再上疆场不难。只要能再统兵,咱们父子怕谁?儿子宁可战死也不想再去巴结奉承安福县主……她性情不好,长得还丑。”
柳雷早就把健康聪敏的柳澈当做继承人看待,“倘若真能借此靠上静北侯府到是一庄好事。让澈儿迎娶样貌寻常的安福县主确实委屈你了。”
话锋一转,柳雷无奈的叹息:“就算有殷夫人引荐,咱们也没把柄能奈何顾衍父女,今日我去衙门能轻易脱身。并非全靠我的面子而是……顾明暖没跟去!”
他羞于提起输给顾明暖的过程,以及被顾明暖威胁。
万一顾明暖找到当年的证据,柳雷必将身败名裂。本很有信心湮灭所有证据的柳雷如今惴惴不安,眼前总是浮现顾明暖漫不经心又笃定的模样。‘比一比谁更快从凉州接到证据?’
这句话好似魔咒一般禁锢在柳雷的头上。
柳雷倒吸一口凉气:“有桩事我没来得急同你说,顾明暖同如今的凉州监军冯公公有人情往来。”
柳澈:“……这么重要的事情。父亲怎能……怎能……”
“我不相信冯监军会看中她。”柳雷底气不足的解释。
柳澈一翻白眼,嘟囔道:“您这话,您自己都不信吧。”
见柳雷颇有父亲威严瞪大眸子,柳澈忙改口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同冯监军有人情往来的人多了,也没见冯厂督帮干儿子的朋友。何况顾衍可是南阳顾氏族人,世家子同冯厂督串通一气,顾家丢不起脸面!以冯厂督的脾气根本看不上顾衍。”
柳澈眸子闪过阴狠,凑到柳雷耳边,低声道:“顾衍不仁就别怪我们无义,毁了顾明暖才能让顾衍和顾氏知道疼!顾姨娘不是想把顾明暖订给我吗?”
“当时顾衍没同意!”
“谁知道?”柳澈反问柳雷,“婚书还不好办?咱们凉州可没帝都人讲究。”
柳雷沉默下来,柳澈缓缓又道:“您什么都不必管,这事交给我。”
回到将军府,柳澈在书房忙碌到后半夜,翌日天色大亮,柳澈随着柳雷手持拜帖拜访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杨凌。
一个时辰后,柳澈心满意足的走出杨府,柳雷亦觉面上有光,“杨大人举荐你入兵马司,你以后可得好好辅佐杨指挥使。”
柳澈矜持的点头,兵马司只是他起步而已。
顾明暖被在庭院里随顾衍练武的安乐王欢呼声吵醒,她再无睡意却赖在松软的床榻上不肯起,睁着眼睛直直的望着房梁,她拿不准被激怒的萧宝儿会不会向殷茹告状。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值得十万两银子,拿掉杨凌后,不知便宜了谁……
顾明暖突然眸光大亮,“决不能便宜萧阳!”
她越琢磨越觉得最后得到好处的是不动声色的萧阳。
他是给她煮茶,能喝到萧阳亲手泡茶是很荣幸,可一杯茶就换十万两银子的官位?
“暖姐儿,该起了。”
顾氏推开房门,本以为顾明暖还在睡懒觉,却见她坐在榻上,神色不明,隐约有几许恼怒——晨曦暖化她的清冷之色,顾氏欣慰的暗自点头恼意娇羞才像是她这年岁该有的。
“姑姑,您怎么亲自来了?”顾明暖忙穿鞋,“您的病还没好……”
“总是在床上躺着,怪闷的。”
离开将军府,顾氏又知顾衍不再需要她照拂,心情放松后病好得特别快。
原本她染病一是郁闷绝望,二是一心求死,如今心结尽去,顾氏对以后的日子又了盼头。
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乐意照顾明暖。
顾明暖净面洗漱,接过丫鬟递上的帕子擦干净脸上水珠,顾氏主动为她梳头,桃木梳子在柔韧顺滑的发间穿梭,顾明暖从镜子里看到顾氏唇边恬淡静谧的笑容,认定昨日去求璇玑观主是正确的。
决不能便宜萧阳!
顾明暖似有一股执念,萧家实力增长一点,其余三家实力就会减弱,顾衍还没归宗……若是能让顾家得利,顾衍更容易在顾家站稳脚跟,顾衍能为家族尽力,并非只是来帝都攀附顾家享福的。
“姑姑帮我梳个好看的发髻,一会您精神好的话,陪我去拜见姜太夫人如何?”
顾氏手一顿,“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都是亲戚,迟早要见面的。”顾明暖笑道:“姜太夫人睿智明理,聆听她的教诲让人受益匪浅,姑姑也该见见真正的世家大族主母的风采。”
不是人人都似柳陈氏那般自私无耻!
顾氏自卑的说道:“我的身份合适吗?”
“姑姑是我爹的姐姐,又照拂我爹这些年,姜太夫人断然不会看轻你的。”
顾氏迈出这一步,以后她送顾氏去璇玑观清修会更为放心。
顾明暖给安乐王和顾衍布置了功课后,让顾氏陪着坐马车去顾宅,刚到顾宅大门,安乐王在后面喊道:“妹妹,妹妹,顾衍……顾衍被抓了。”(未完待续。)
ps: ps继续求月票,求月票,恳请读者朋友支持。
第五十五章 无信无德(求月票)
安乐王大汗淋淋的跑来,拽住顾明暖的衣袖,颠三倒四的说道:“顾衍被抓了,他们好坏,不听我的话,还吓唬我,呜呜……顾衍好可怜……妹妹,不在顾衍也没了……我恨他们。”
“殿下先别急。”顾明暖虽是震惊,依然沉着的问道:“谁带您来的?”
安乐王用袍袖擦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打湿了袖口,向后一指:“小安子,你来说。”
“来了,来了。”安公公从马上翻滚下来,同样大汗淋淋:“顾小姐,殿下不会骑马,奴婢让侍卫带着殿下赶过来的。”
不远处的王府侍卫把银子分给被安乐王一行人撞到的百姓。
顾明暖心中一暖,递了帕子给安乐王,感激的笑道:“多谢殿下给我送信。”
安乐王宛若得到表扬的孩童,胸脯挺得高高的,眸子晶亮纯真:“顾衍没了。”
“殿下!”安公公悄悄提醒安乐王,“不是没了,顾爷被五城兵马司带走,过两日就会放出来的。”
“是不是因为我?”顾氏面容悲苦,“我果真是不祥之人。”
“我再没多余的帕子给姑姑拭泪了。”
顾明暖沉稳的笑容感染了顾氏,暂且收住悲伤自责,遥望顾宅朱红大门,碗口大的金铆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暖姐儿是否去顾家求援?不是说小弟是顾家四房嫡裔,是顾阁老的堂弟。”
“顾家是最后的底牌。”顾明暖先扶顾氏重新上马车。“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打算去求顾阁老。“
“可是暖姐儿……”
“姑姑,先让我试试看。”
顾明暖眸里洋溢自信的光亮。“我承认小看柳将军,等我问明白缘由,再做营救爹的打算。您先回客栈歇息吧。”
送走顾氏,顾明暖看了一眼顾家高大的牌楼,转身领安乐王离去。
见有糖人的商贩,顾明暖拿了铜板买了两个糖人递给安乐王。
安乐王破涕为笑,又想接糖葫芦又怕责怪。“我要顾衍!”
顾衍战胜了糖人。
不是身高差距,顾明暖都想摸一摸安乐王的脑袋,安公公羞愧的扶额低头。
“糖人给殿下。我爹自然也会陪殿下玩的。”
顾明暖把糖人塞进安乐王手里,“不过不许在路上吃糖人,挺胸抬头,殿下走得好。回头我给您做炸肉丸。”
安乐王把糖人交给身后的侍卫。一本正经的迈着坏妹妹教得四方步。
安公公对顾明暖心悦臣服,无论何时顾小姐都不忘教导殿下做个正常人,顾小姐不高也不强壮,安公公觉得好像没什么能困住她,跟着她,听她的安排就有一份光明的未来。
“昨天五城兵马司才传唤柳将军和柳澈,今日又把我爹叫去,他们挺忙呀。原本我打算先做好万全准备。看来得提前动一动了。”顾明暖侧头问:“安公公,我爹的罪名是什么?”
安公公抹了额头的汗。顾小姐总算问到点上了,“听说是毁婚。”
他瞥了一眼慢慢露出嘲讽的少女,呼吸急促起来,“柳澈手持同您的婚书把顾爷告了。”
“我爹没发火?”
顾明暖能想到顾衍有多愤怒。
安公公道:“杨指挥使整整派了一千人把客栈围得水泄不通,顾爷同杨指挥使对峙,奴婢见情况不妙,壮着胆子以您的话劝顾爷暂退一步。在帝都于人打架不算大事,顾爷万一同兵马司的人打起来,陛下必定震怒,就算知顾爷是冤枉的也会以袭击官差为名严惩顾爷。”
“安公公顾虑得对。”顾明暖谢过他。
楚帝因当年兵败被俘,除了留下刻骨铭心的耻辱外,最是缺乏安全感。
金吾卫守护内廷,五城兵马司护帝都,两万神机营将士驻扎在京郊,还有天策军时刻准备支援。
顾衍一旦同五城兵马司交手就有藐视楚帝的意思,会让楚帝深感不安全。
安公公谦虚的回道:“奴婢只做了分内事,顾爷肯听还是因顾小姐。”
顾明暖道:“不能小看任何人,只不过一晚上的功夫,柳将军不仅能为柳澈脱罪,还能攀上杨指挥使,更能弄出婚书来,柳家背后有高人呢。”
“再能耐还能有您本事?”安公公道:“奴婢压您赢。”
顾明暖嘴角愉悦的翘起,凉州冯公公,帝都安公公,在世人口中贪婪阴狠的太监也有可爱有趣的一面,不知冯厂督又有怎样的风采?
把持东厂多年,威慑百官,是楚帝一朝的太监第一人,冯厂督——她的舅公必然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最近几日我得忙着帮我爹洗清冤屈,怕是没空照顾安乐王殿下。安公公最好带殿下入宫,看望陪伴太后娘娘。”
顾明暖转身哄安乐王,“我同殿下做个游戏,倘若殿下在三日内不同任何人提我爹的名字,就是殿下赢了。”
安公公眼看着安乐王不甘心的同顾明暖拉钩,三日?就能证明顾衍无罪吗?
旁人说这话,他会觉得说话人太狂妄,这话从顾小姐口中讲出来,他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安乐王道:“我赢了妹妹,有啥好处?”
“我亲手给殿下做八珍八宝。”顾明暖手指同安乐王勾在一起,“安公公你做个见证。”
安公公忙不迭的点头。
八珍八宝听起来就很好吃。
不知证人是不是也有口福呢?
安乐王虽然入宫却把王府的侍卫留给顾明暖。
顾明暖确信顾衍不可能给柳雷写下婚书,如今柳澈手中的婚书一定是假的。
婚书上除了有双方的生辰八字外。还会写着双方父母和祖父母的名字,也会有媒人签名。
柳澈是顾氏一手养大的,顾氏防着谁也不会防着他。顾明暖的生辰八字,祖父母的姓名柳澈都可弄到手,以柳澈的心机一定会选已经过世的凉州人做媒人。
倘若世家大族订下的婚书,柳澈想弄虚作假也做不到。
凉州不甚严苛的礼数给顾明暖制造不少的麻烦。
单从婚书上很难证明是伪造的。
就算她能从凉州找来十个八个证人都不如一张婚书有力度。
柳澈捏住顾明暖的七寸!
以顾衍嫌贫爱富悔婚败坏顾明暖的名声。
不管婚书真伪,她以后再结门好亲事怕不容易了。
顾明暖深感柳澈为攀上殷茹挺卖力的。
她买齐了各种吃食,提着篮子去五城兵马司大牢看望顾衍,在大牢门前见到了让顾明暖震惊的人——萧宝儿!
天要下红雨吗?
还是萧家得谁被关进了大牢?
萧宝儿来探监怎么想都不正常。
顾明暖晓得世间万事不会一成不变。何况是最为善变的人,她总是警示自己不能用前生的经验记忆去衡量一个人,但萧宝儿表现出来的性格同前生相差无几。听说围着她献殷勤的男人不比顾明暖前生少。
五城兵马司的人敢拦顾明暖,绝不敢拦萧宝儿。
萧宝儿站在大牢门口,似有一抹犹豫和挣扎,进退维谷。踌躇不前。
“小姐……”侍奉萧宝儿的丫鬟低声道:“顾明暖到了。”
萧宝儿见到顾明暖提着篮子迈着悠然的步伐。不知为何更为恼怒,冷笑道:“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着急啊。”
顾明暖头上插一枚火凤衔米粒大小珍珠的簪子,珍珠轻轻摇晃出一圈圈的珠光光晕,越发衬得她气质沉稳如珠如玉:“不就是一张婚书么?悔婚又什么大不了的?趁此机会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告诉世人,我就是看不上柳澈!”
“你……你……”
顾明暖怎么敢?怎么敢比她出众?
萧宝儿自诩见得世面足够多,又是在被萧越赞为世间绝色的殷茹跟前长大,除了母亲外,世上的女子再无一人能同她相提并论。不围着她转,不爱慕她的男人是不正常的。
她尽情的享受着同龄女孩的嫉妒羡慕。顾明暖出现打破了萧宝儿的优越感。
顾明暖用两记耳光告诉她,不是人人畏惧静北侯和殷茹。
一个从凉州来的乡下丫头,哪来得底气?哪来得那满身耀眼的骄傲?
是因顾衍吗?
萧宝儿无法承认被仇人顾明暖惊艳到了,反驳道:“我见柳澈文武双全,仪表堂堂,前两日补了五城兵马司的官职,又是将门柳家之子,他绝非平庸无所作为之辈。”
“你看柳澈好?”顾明暖笑盈盈的反问,眸子闪过戏谑,“我可把柳澈送给你,萧小姐!”
萧宝儿:“……”
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萧宝儿又道:“什么人就该遵从什么命,有句话不是说穿上龙袍也不似太子?你就算是南阳顾氏嫡裔又怎样?装点得再高贵你也不过是凉州乡下来的野丫头,仔细你将来嫁得人还不如柳澈。”
侍奉萧宝儿的丫鬟很着急,双方剑拔弩张的,万一小姐再挨了耳光怎么办?
别看顾明暖漫不经心,谁晓得她何时下手?
“我看不上柳澈是因他品性不良,德行败坏,同我是不是成了南阳顾家千金无关。”
顾明暖撇下被刺激涨红脸的萧宝儿,向大牢走去。
几息之后,她听到萧宝儿愤怒的指责:“自古婚姻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遵婚约就是不敬父母,不敬礼数,不敬人伦纲常,就是不孝不忠。”
“媒人我不认识,我爹怕是也不认识。”
顾明暖慢条斯理的回头,向萧宝儿灿烂的一笑:“倘若婚书是真的,柳澈明知自己有婚约却同安福县主谈婚论嫁,他背叛婚约便是无信。若是婚书是假的,柳澈就是伪造婚书骗婚的无德之人。不管婚书真假,我爹都不会把我嫁给无信无德之人,信不信我爹能捏死辱我甚深的柳澈?”
“我爹很疼很疼我的!”
又见她一脸骄傲的炫耀其父顾衍。
萧宝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小姐……”婢女在顾明暖走后,惴惴不安的问道:“您还要进去么?”
“你们都把嘴给我闭紧了,不许同任何人说今日我来过五城兵马司大牢!”
萧宝儿翻身上马,谎言不自觉脱口而出,“我娘问起,就说我去京郊跑马了。”
婢女们连连称是。
她今日带出来的人不多,殷茹正忙着结交权贵命妇,为静北侯谋取利益,不会时时刻刻关注萧宝儿。
萧宝儿冷哼一声:“我看你有了继母还怎么得意,当顾衍眼里只有其妻的时,你不过是个讨人厌的拖油瓶。”
她策马扬鞭而去,侍卫婢女纷纷跟上,他们仿佛没听见小姐最后那句话。
顾衍丧妻多年总会续娶,他又正当年,就算为延续香火的子嗣,顾衍也不可能孤独终老。
血脉子嗣在哪家都是头等大事。(未完待续。)
ps: 双倍期间,求月票!
第五十六章 约吗?不约!
顾衍入狱罪名是悔婚,不是因杨指挥使执意为属下柳澈出气,顾衍本不用被关进大牢,帝都每年都有悔婚的事发生,但都没顾衍悔婚热闹。
据说他又是南阳顾氏之后,五城兵马司的差役不敢虐待他。
顾明暖不意外顾衍坐在干净通风的牢房里,阳光从巴掌大的通风口斜射进来,使得囚室不用火烛照亮。
见顾衍似没知觉一般呆呆坐着发楞,俊挺脸庞挂着一层阴郁,顾明暖心疼他。
顾衍没被差役‘虐待’,柳家伪造婚书反诬他悔婚一事让他受了不小的刺激。
顾衍有着世间难寻的赤子之心,在他眼里只有黑白,人只分好人和坏人。
经历蛇蝎刘佳人的事后,他明白坏人有时也长得很像好人。
只是他没想到多年的上司柳雷不仅算计了顾氏,为毁了顾明暖竟然弄出假婚书来。
柳家父子突破顾衍的认知。
她需要帮顾衍‘觉悟’?
这世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聪明人太多了,赤字之心是顾衍身上最宝贵的特质。
何况顾衍也不是蠢,听不进劝。
顾明暖不觉得顾衍变得同‘聪明人’一样是好事,就算顾衍现在开始学,也太迟了,不如保持他的特质,未必不会得上位者的赏识重用。
顾衍眸里闪过愧疚,仰面躺在硬邦邦的简陋木床上:
“不知是他们变了,还是我根本就是个瞎子没看清他们。以前柳雷豪迈大方。处事公允,柳澈是你姑姑养大的,我虽然看不上他的做派。没答应把你许配给他,可也把他当做亲外甥。”
顾氏受得苦已经让顾衍恨死柳雷了,没想到柳澈——顾氏当儿子养大的人又给顾衍沉重一击。
顾衍如同困在牢笼里的猛虎空有一腔力气却无法揍他们出气。
顾明暖坐在顾衍身边,她不喜欢皱眉阴郁的顾衍,那会让她有不好的联想,前生她就没见顾诚真正开心过,“爹。咱们未必会输。”
“小暖。”顾衍扭过头去,闷闷的说道:“我想揍人!”
“若是爹如今有静北侯一半的气势,你就是当街把柳澈打一顿。旁人也不敢说您一句不是。”
“静北侯?”顾衍眼睛亮了,点点头:“萧阳是不是仗静北侯的势纵横帝都?”
“……您对他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顾明暖意外顾衍对萧阳的‘在意’和‘恨意’,怕顾衍把这话讲给萧阳听,郑重的说道:
“萧阳并非因静北侯得到的官职。他是个很厉害不可轻易招惹的人。”
顾衍嘟囔了一句。“我就是不喜欢他!”
顾明暖无奈白了顾衍一眼,萧阳根本不用您喜欢。
就算将来顾衍得楚帝重用,要达到萧阳那个层次还是很难的,尤其是萧阳啥都不缺,他求不到顾衍头上。
顾衍很紧张的问:“你看萧阳好?”
“顾家和萧家有世仇,您不喜欢他就对了!”
顾明暖随意应付顾衍,她实在不想在这事上多做纠缠,转而问道:“杨指挥使应该给看了婚书。你有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
顾衍丧气的点头:“生辰八字,你祖父祖母姓名都没错。柳澈——白眼狼!”
果然,顾明暖虽然早就想到如此,心里难免有一丝失望,不想她的情绪影响到顾衍,自信的笑道:“就算看不出婚书真伪,我也有法子让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模仿我的签字惟妙惟肖,倘若不是我记得没签过婚书,我都相信婚书是真的。”顾衍垂头丧气,愤恨的说道:“墨汁不化隐有香气,我才不会用呢。”
“暗香?”顾明暖抓住顾衍的胳膊,着急的问道:“到底是怎样的暗香?爹,想清楚。”
“花香?不是,梅香?也不是。”顾衍抓了抓脑袋,烦躁的说道:“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们在凉州常用的墨汁。”
顾明暖缓缓勾起嘴角,透过通风口的阳光瑰丽温暖斜射入她眸中,眼眸褶褶生辉,宛若最为顶级的黑耀宝石。
“小暖……”顾衍放轻声,他怎么舍得让宝贝女儿嫁给柳澈那种混蛋?
女儿越长越漂亮,越来越出色,窥视他宝贝的小子也会越来越多。
顾衍紧握拳头,他能打跑地位不够高的小子,万一萧阳或是谢珏也来求亲,他——未必能把他们赶出去啊。
来帝都后,顾衍也明白北地萧家和陇西谢家到底有多贵重。
安抚好顾衍,顾明暖步伐轻盈走出大牢,她唇边的笑容一直不曾散去,直到再一次碰到萧阳的随侍。
“萧指挥使干领俸禄不做事么?”
“……”
俊秀少年不敢搭话,躬身做了请的姿势,“主人请顾小姐饮茶。”
“我很忙,不去!”
这次就算萧阳亲自出面,顾明暖也不打算再卖他面子了。
仿佛早料到顾明暖会拒绝,俊秀少年又道:“主人说想同顾小姐谈一笔生意。”
顾明暖漫不经心的回道:“萧指挥使太高看我了,我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哪敢同贵重的萧家四老爷谈生意?”
话音清脆,话语谦卑,透着绵绵如骨的辛辣嘲讽。
俊秀少年顿了顿似不甘心的吐出几个字,“右军指挥使。”
还有什么是萧阳不知道的?
他是不是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
“前面带路。”顾明暖担心萧阳也入局参战,她不怕萧阳却没必胜的把握。
还是上一次的茶楼,还是上一次茶室,茶水也还是旧日味道。
顾明暖连喝好几杯茶水,似牛嚼牡丹,不懂品茶只图解渴,一会茶壶见底了。
萧阳再次点燃红泥小火炉,用青竹叶取水煮茶,耐心得盯着煮茶的火候,冉冉升起的白雾模糊晴空般眸子。
“再等一会,又有得喝了。”他温和的说道:“煮茶就是为解渴。”
为她方才的牛饮找足理由。
顾明暖满腔的怨气愣是发不出来,萧阳仿佛同过去不大一样了,每次碰见萧阳,她总是很难似平时沉稳,“你怎么知道的?”
萧阳早有预料般回道:“记得上次我同你说过,殷氏为静北侯夫人勉强合格,她为静北侯做了很多。”
“静北侯?不是萧家?”顾明暖挑衅般挑起眉梢,“萧四老爷认为她做萧家儿媳不合格?”
她果然是聪明的!
萧阳心头同咕咕冒热气的火炉似的,从茶桌底下拿出一个紫檀木防潮木盒,骨感的手指按着木盒雕刻的海棠缓缓的推到顾明暖面前,“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价值十万,你我在凉州有些交情,给我打个折扣如何?”
顾明暖目光牢牢的落在萧阳身上,“我有没有听错?”
萧阳笑道:“盒子里是八万两。”
“萧指挥使就不怕银子打了水票?”顾明暖盯着萧阳的眼睛,“十万两银子未必买得到指挥使官位,即便有了空缺,陛下未必会委任萧指挥使保荐的人。”
让萧阳掌五城兵马司前军已经是没安全感的楚帝最大的极限了。
萧家若是再添一指挥使,楚帝不得寝食难安?
萧阳反问:“顾小姐是为萧家担心?”
顾明暖:“……我不缺银子!”装作没听出调侃之意。
“令尊不适合早早做指挥使,除了令尊外,顾氏族人未必愿意统兵。”
萧阳灭掉火炉的火,优雅从容再次续上茶水,“顾阁老沉稳持重,一心扑在监管的刑部上,银票你先拿着,出缺的事你也可以告知顾家,右军指挥使……除非我放弃不争!说服陛下不难,让顾小姐为我费心了。”
谁为他费心?!
顾明暖咬着牙收起木盒,不过片刻她重现疏远的笑意,萧阳坐直身体,散漫慵懒的面容慎重许多,听到清凉若泉水的声音,“那我就预祝萧指挥使心想事成了,万一落空,银票……我不还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纠缠?滚开!
她不还了!
紫檀木盒子装了八万两大昌银楼的银票,不是八千两,也不是八百两。
全部换成银子堆起来肯定比顾明暖还高。
萧阳嗯了一声,“不用你还。”
顾明暖起身头也不回的告辞离开。
她一脚刚迈出茶楼,迎面走来一人。
顾明暖迈出的腿收回,来人一头银白光亮的发丝挽发髻,根根不乱梳得极为整齐,身穿八成新蓝宝相花直裰,款式简单大方,衣服上不出任何的褶皱,脚上的高邦鞋不染一粒灰尘,单凭这几点可知来人是一个精细,要求极高的人。
鹤发童颜,从眉目间依稀可见他年轻时的俊朗,鼻梁又挺又直,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时而透着让人心寒的锋芒。
顾明暖退让半步,同行如风,宛若雪山松柏的老者擦肩而过,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老迈的迹象。
目不斜视的老者侧头看了一眼顾明暖,花白的长眉一动,暗赞一声好一个气质沉稳的小姑娘!
这些年他宫里宫外的女子见多了,很少见到这般年轻就很稳重的小姑娘。
他向顾明暖点点头,腾腾腾上了二楼。
顾明暖好奇抬眼,是去见萧阳的?
不知他能否喝到萧阳煮的茶。
顾明暖走出茶楼,猛然打了机灵,那人——仿佛就是东厂厂督冯信!
上辈子李玉极看不上身体有缺陷的太监,认为太监是乱政的祸害。
她心里不同意但不好明着反驳李玉。只是顺着李玉见到太监躲得远远的,就算在进宫朝拜的场合碰见宫里大太监,顾明暖也会尽力避开。或是根本就不抬头。
今生她的舅公竟然是冯信?!
李玉倘若知道,定会把她同冯厂督一起划到奸佞范围里。
萧阳和冯厂督密谈,顾明暖感觉天上的太阳似蒙上一层密不透风的阴霾,左右没她插嘴的余地,她只想尽快解决自己的麻烦。
茶室内,萧阳起身相迎,随意吩咐:“重新换新茶。”
“萧指挥使客气了。”
冯厂督眼见萧阳随侍撤掉火炉等煮茶用具。毕恭毕敬的端上白釉酿瓷描金边的茶盏,茶香扑鼻,心细的冯厂督觉得赶不上方才撤下去的残茶。
他对品茶没太多要求。也并非来同萧阳品茶。
萧阳端坐在对面,矜贵优雅,宛若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的世家公子。
冯厂督原本把萧阳看得极重。私下见面后他越发慎重了。率先开口:“凉州之事多谢萧指挥使,要不冯小宝那猴崽子指不定闹出什么来。”
“举手之劳而已。”萧阳默契的没点破顾衍有冯厂督这么个舅舅。
随即萧阳命人端上托盘,显然他备有重礼,“冯厂督劳苦功高,为陛下尽忠职守,实在是朝臣楷模。”
先送礼,再猛夸他,萧阳是求他办事?
换个人。冯厂督不过一笑而过,话出自萧阳口中。他不由不谨慎。
掌东厂二十年,他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对萧阳这样的猛人,他眼里闪过极深的警戒。
“多谢冯厂督前两日在陛下面前为静北侯说项。若没冯厂督一句话,七星煤矿我想争也争不到了!”
萧阳眸子深邃,朝冯信拱手。
冯信面上不显,心里却大吃一惊,他向楚帝进言时,身边没留任何内侍,萧阳莫非是顺风耳不成?
他是怎么知道的?!
冯信早知道萧阳深不可测,可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萧阳。
望着面前目若晴空,冷静矜持的萧阳,冯信略有计较,笑道:“我不过是侍奉陛下的奴才,充其量做陛下的耳目,静北侯乃陛下重臣,哪是我能说的?实在不敢当萧指挥使的谢。”
冯信拱手算是还了萧阳的礼。
萧阳慵懒的说道:“冯公公太过自谦了,是你一手铸造东厂的威名。”
如果以前冯信有心渔翁得利,如今他不得不正视萧阳的能力,不敢轻易介入萧谢两家之争,品了一口茶罕见得道:“好茶,这茶是信阳毛尖?”
萧阳不动声色的说道:“冯厂督莫要说笑。”
信阳毛尖给顾明暖留着,他每年不过得个一两斤顶尖的信阳毛尖,哪舍得给别人喝?
“哈哈。”冯信大笑起来,“我可品不出茶叶种类,为这事陛下没少念叨我。”
萧阳达到目的,同冯信漫无边际的闲聊,他们彼此谨慎,谁也不肯再露破绽。
琉璃厂是帝都专门售卖古玩,笔墨纸砚的地方,其中以墨轩制墨最为有名。
墨轩的主人有墨王的雅称,本是皇室远亲,他出身富贵却不走仕途,最爱制墨。
顾明暖迈进墨轩,有伶俐的伙计上前,“小姐选墨?”
“我随便看看。”
“小姐请自便。”
墨轩的伙计极有素养,见来客不需要指引,便知她是行家,退到一旁让顾明暖自己一人选货架上的墨砚。
顾明暖一块一块查看墨砚,偶尔放在鼻下轻嗅,她的眼睛越来越亮,普通的墨砚都能让她爱不释手。
突然,争吵声打碎墨轩的清净。
“我说过,这不是我要找的墨砚。”
“李公子见谅,这块松烟墨砚已经是最好的,是我家主人亲手制作。”
李玉恼怒的说道:“就因为墨王之名我才特意来墨轩挑墨砚,这块墨砚……”
他眼角余光扫过货架,顾明暖?!
两人的目光相碰,顾明暖很快移开视线,李玉收了声,握紧手中的墨砚,不再为墨砚同人争吵。
她平淡疏远的神态让他很不是滋味。胸口似压了一块巨石。
他宁可顾明暖露出厌恶之色也好过他们仿佛是陌生人,急于寻找的墨砚不再重要了,对掌柜道:“方才是我太着急了。你把这块墨砚包起来吧。”
“无妨,无妨。”掌柜是生意人,腆脸笑道:“早知李公子酷爱作画,这方墨砚只有在您手里才能物尽其用。”
李玉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一直看着一块一块挑墨砚的顾明暖,主动上前问道:“顾小姐有礼。”
他穿着月白杭绸云纹直裰,面若冠玉。文雅大方,柔和的眸子让人心生好感。
顾明暖屈膝回礼,继续查看墨砚。李玉被彻底的忽略了。
“顾小姐选墨砚?是用写字?还是绘画?还是另有用途?”
李玉主动攀谈:“你左手边这块墨砚最适合闺阁小姐写诗词,墨汁落纸不化,墨汁柔软。”
前生他不是健谈的人,对闺秀虽温润有礼。但很少见他主动过。
“我只是随便看看。不劳李公子费心。”
顾明暖远离李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不愿理会李玉。
宁侯二公子李玉是有名的谦逊端方君子,不敢同谢珏萧阳相比,李玉也算得上闺秀们向往的夫婿人选。
他极少被闺秀冷落!
有心就此拂袖而去,可他觉得生顾明暖的气,将来他一定会后悔的,胸口越发沉闷,心慌意乱似失去最重要的宝贝。
李玉再次厚着面皮道:“顾小姐不如选这块墨砚。无论是作画,还是练字都极适合。”
他将雕青蛙的墨砚递过去。满心满眼期盼她能收下。
顾明暖双手垂放在体侧,“我既不是来挑写字的墨砚,也不是挑墨砚作画。”
李玉眸子闪过哀求,顾明暖早已把对他的爱慕留在前生,并非看不上李玉,而是她的心不再为李玉而患得患失,“听闻李公子师从江南四大才子之一,郭家小姐个顶个擅诗词歌赋,其中郭大才子的幼女最为钟灵敏秀,被称作女中书圣。”
曾经顾明暖苦练书法,就是不愿在李玉同郭小姐谈论书法时,她插不上嘴。
再想起前尘往事,她不觉后悔,只是为曾经的她心疼,心中有攀比的念头,练字的目的不纯,莫怪李玉总说她书法意境不高。
今生放下执念后,顾明暖觉得书法意境进步不小。
李玉脸色苍白,喃喃的说道:“是,她是我师妹……”
或许是太紧张,或许是着急解释,李玉被口水呛着了,咳嗽个不停。
顾明暖道:“师兄师妹一起习字练画是桩美事。”
李玉愕然?
她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应该娶师妹?这个念头在脑里闪过,他没感觉任何的喜悦,“顾小姐……我……”
顾明暖走到墨轩门口,叫来伙计,问道:“松香墨是不是墨王三年前首制的?”
“那是当然。”伙计一脸骄傲,指了指挂在墨轩正中间的御赐匾额,“当时正巧是宁德妃娘娘华诞,松香墨的名字还是宁德妃娘娘取的。松香墨耗费甚多,墨轩几乎不卖的,小姐若是订……”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顾明暖灿烂的笑容晃花伙计的眼,随手赏了伙计一块碎银,道:“你最近半月如非要事别走夜路。”
伙计:“……”
顾明暖摆了摆手,“一挂千金,你说得消息对我比千金还重要!”
心情极好的顾明暖见李玉也带出一分的笑意,“李公子同郭小姐是良配。”
说完后,顾明暖脚步轻盈的离去。
李玉追到门口,外面春光灿烂,艳阳高照,他却怅然若失。
倘若郭小姐同李玉早早定亲,郭小姐不至于因命硬几次三番都做不成亲。
只要他们定亲,李玉也不会再纠缠她了。
就当她日行一善。
*****
璇玑观中,璇玑观主挽着一位身材高挑,穿着拖地长裙的女人迈进雅文斋。
那女子容貌娟秀,入鬓的双眉生生压下她眼角的妩媚妖娆,肤若凝脂,眸子沉婉,乍一看她是美人,仔细端详后更觉惊艳。
“心急火燎得让人给我送信,是我托你寻的书籍寻到了?”
她进门后撇下璇玑观主,直接去书架翻看书籍,抽出一本书册,修长白玉的手指翻着书页,“果然是至理名言!”
“秀儿姐姐。”璇玑观主无奈的苦笑,“后宫里的妃嫔便是读书也多是找些诗词歌赋,才子佳人的话本,再好些看些游记,唯有你……经史子集,兵书战册您也看得进去。”
这是她们的秘密,连楚帝都不知贤妃每月去璇玑观只为读些不好带进皇宫的书。
“你也晓得我不爱那些。”贤妃随意的歪在贵妃塌上,枕着迎枕,一页一页的认真看起来,“她们读诗词歌赋只是为讨好皇上罢了。”
“您不讨好皇兄?”璇玑观主故意凶巴巴的说,“仔细下次如宫我向皇兄告状。”
贤妃唇边徐徐绽开笑,眸子闪烁,“说吧,你又碰见什么难事了?”
“秀儿姐姐真是蕙质兰心,难怪皇兄只让您侍奉他批奏折。”
璇玑观主宝贝似得把一叠纸张压在贤妃手中的书卷上,“前两日我碰上一个奇人,她最少解出一百五十余首璇玑图诗。”
贤妃轻轻哦了一声,又是个把聪明才智浪费在无用之处的奇女子!(未完待续。)
ps: ps继续求月票,以本文的订阅有这么多读者投月票,我已经很感激了,可为榜单,为月票奖金,我只能厚着脸皮继续求月票。
第五十八章 贤妃?真绝色(求月票)
能做出璇玑图的女子自可称为奇女子。
璇玑图传世后,文人墨客和才学极高的女子都以多解璇玑图诗为傲。
追究璇玑图的根本也不过是聪明的奇女子以璇玑图挽回花心的丈夫罢了。
既然丈夫花心另娶,冷落发妻,还用得上挽回吗?
贤妃同璇玑观主交好,从不认同璇玑观主对璇玑图的推崇,凝视手上的璇玑图诗,淡淡的墨香让她隐隐有股厌恶,蒲扇般浓密卷曲的眼睫低垂盖住她所有的情绪,唇角含笑状如仔细倾听。
“秀儿姐姐,我同你说啊。”
璇玑观主显然看不透贤妃不屑璇玑图,兴致勃勃的说道:“解图的女孩子容貌清丽,举止沉稳,我一看便喜欢上了,我猜她还能解很多首璇玑图诗,一百五十首绝不是她的极限。本想让她随我修行,可惜她只想把她的姑姑送进璇玑观。”
真是太令人惋惜了!
贤妃适时的表现出惋惜之色,悄然把写满诗词的纸张放到一旁,瞥了一眼纸张上的字迹。
她眸子微亮,字迹娟秀中透着一抹柔韧刚毅,字如其人,贤妃对女孩子有了一丝的兴趣。
倘若女孩子有字上的一半柔韧刚毅,贤妃觉得她随璇玑观主清修是好事,起码能影响璇玑观主敏感绵柔有时又冲动不顾一切的性子!
总比来璇玑观清修只为抬高身份,嫁个好人家的女冠强很多。
贤妃感兴趣的问道:“她姑姑怕是年纪不小了。有家有业,有夫有子的,来璇玑观清修?”
璇玑观主清亮的眸子闪过一抹愤怒。“说起她姑姑,我才生气呢。”
贤妃轻摇湘妃宫扇,她不问璇玑观主也会说。
看样子女孩子的姑姑过得不好,只不过世上有几个女子过得好?
尊贵如璇玑观主也只是丧夫无子的可怜女子,仅凭着楚帝和太后的怜悯隐居璇玑观。
帝王的怜悯?!
贤妃握着湘妃扇的手指泛白,眸子极快闪过一丝嘲讽。
璇玑观主继续道:“她本来救了人,那人却恩将仇报。柳家人设计陷害她婚前失贞,只能去柳家做妾。这些年她一直兢兢业业,不敢对主母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把事情复述一遍。璇玑观主道:“她兄弟是南阳顾氏的嫡裔,顾明暖见柳雷无情无义,卑劣无耻,便让她大归。柳雷为在帝都站稳脚跟连安福那丫头都当做贵人。哪会舍得放弃顾氏?我一直让人打听顾明暖的消息。柳澈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竟手持婚书把顾明暖的父亲给告了。”
“顾明暖?”贤妃笑容更深,好奇般问道:“她的父亲是……怎么还成了南阳顾氏嫡裔?”
“听说她父亲是顾衍,曾在西凉军做过校尉。”
“他是柳雷曾经的部属啊。”
贤妃看向窗外绽放的山樱花,悠然的说道:“阿宁,你也别听风就是雨,凉州离帝都不远千里,咱们都没去过,谁知柳顾联姻的婚书真伪?”
璇玑观主讶然。“婚书是假的?倘若伪造婚书,柳雷父子胆子也太大了。敢骗婚南阳顾氏嫡出小姐?”
贤妃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阿宁都为顾明暖被骗婚的事不平,顾家那位姜太夫人呢?”
一句话便把柳家骗婚的基调定下了!
提起姜氏,贤妃目色凝重许多。
璇玑观主握住贤妃的手,“你还计较当年的事儿?姜太夫人为人刻板守旧,她并非有意同你过不去阻你入宫。”
贤妃回以微笑,璇玑观主知晓不该再提起当年的事儿,说道:
“没听见姜太夫人有动静,顾衍虽是嫡枝嫡裔,在南阳顾氏毫无根基,姜太夫人多年不理事,连顾阁老的事都懒得过问,只怕她看不上归宗的顾衍。何况顾家长房,二房当年为争爵几乎撕破了脸,她对顾家其余各房照拂有限。”
见贤妃神色好转,璇玑观主轻声说:“柳家手持假婚书闹到公堂上,无论结果如何,顾衍是男人到还没什么,顾明暖……对她的名声都是不小损害。倘若她不是南阳顾氏的嫡小姐,我把她带到身边教养两年,旁人看在我的面上,总不会再损她的名声。”
真正的世家大族功勋重臣的嫡女是看不上璇玑观的。
“秀儿姐姐说过,不可收留重臣之女,招惹朝中的风雨。”
“你能记得就好。”贤妃目光柔和,笑问:“你同我说这些事,到底求我何事?”
“啊……”
璇玑观主才记起最终的目的,同贤妃一起说话,她总是被带着走的一个,因信服贤妃,直言道:
“母后寿辰时不是精选五福俱全的世家贵女献祈福舞么?顾明暖虽来帝都日子不长,她南阳顾氏出身足以在应选之列。秀儿姐姐,我不让你为难,哪怕她做不成伴舞,做个后补也行的。”
“总共就十五个名额,各家眼睛都盯着呢。”贤妃无奈的戳了戳璇玑观主的额头,“你可真会难为我。”
璇玑观主楞了一会,十五个名额?难道秀儿姐姐把领舞也算上了?
她还是别提醒贤妃了。
“后宫谁不说你好?连母后对你都交口称赞,让我跟你多学学。”
璇玑观主似解决了一桩天大的难事,望向优雅妩媚的贤妃,思量半晌笑道:“秀儿姐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她就是国师说过得奇人!
在后宫里贤妃的盛宠仅此于宁德妃,同四处树敌的宁德妃不一样,太后和皇后对贤妃称得上友善,尤其是太后把贤妃当做左膀右臂看待。
寿宴的筹备,纪太后交给谁都不放心,让皇后和贤妃一起筹备。
最奇得是被分权的皇后对贤妃一点都不生气。
贤妃低头继续认真的翻看书册,一页一页翻书,同以前的阅读速度一般无二。
璇玑观主苦笑道,“我不耽搁你看书了。”就不能对顾明暖的事多关注一下?
顾明暖可是解璇玑图的第一人!
出落得还漂亮。
也许贤妃见到顾明暖后会如同她一样起了爱才之心。
璇玑观主悄悄退去。
透过窗户的阳光被贤妃浓密的睫毛剪成光点落在书卷上,侍奉在一旁的宫尚宫悄悄抬头,贤妃许久不曾再翻书页……这页书的内容一定很难理解很重要。
稍刻,雅文斋再次响起刷刷的翻书声。
******
顾明暖刚进客栈的门,顾氏一脸焦急的迎上来,责怪道:“你跑哪去了?我派了好些人去寻你。”
“我有安乐王殿下的侍卫,姑姑还怕我碰见危险?”
“姜太夫人派人过来,她一直等你,你又不在,我不知该同她说什么,又怕惹怒来人不高兴。”
顾明暖挽住顾氏冰凉手臂,满不在乎的笑道:“只要不是姜太夫人和顾阁老夫人亲临,姑姑根本不需要担心来人不高兴。倘若来人小看您,交给我来办她!”
顾氏越发不敢认眼前自信的女孩是顾明暖,既觉欢喜,又是酸涩,还是她没用,连累顾衍,还让顾明暖抛头露面的忙前忙后。
“一会我有事求姑姑,我先去见见姜太夫人派来的人。”
顾明暖走进待客的屋子,钱嬷嬷连忙起身,福礼道:“老奴见过小姐。”
“钱嬷嬷不必多礼。”顾明暖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竟然是姜太夫人最为倚重的钱嬷嬷,“坐下说。”
钱嬷嬷默立在顾明暖身边,谨慎又恭谨的回道:“太夫人晓得您过府门而不入很是不悦,说,暖丫头是不是不把我当做伯祖母看?”
“伯祖母知道了?”
顾明暖笑道:“我这不是还能应付得来嘛,伯祖母可是我的大靠山,对付跳梁小丑哪用得上请伯祖母。”
钱嬷嬷意味深长的望着她,轻声道:“太夫人……对四爷是看重维护的,暖小姐对太夫人太客气了。”
ps继续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升堂?开战!(求月票)
顾明暖不曾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姜太夫人不理世事多年,断然不会为顾衍破例。
“钱嬷嬷稍等。”她起身向东边的客房走去。
顾氏坐立不安,有心开口找不到话说,钱嬷嬷一直看向顾明暖离去方向,那双眼睛深沉幽黑,眼神让人感伤,胸口沉闷。
片刻当顾明暖再次出现时,宛若一缕阳光驱散满室的感伤窒息。
钱嬷嬷嘴角的笑纹深上一分。
顾明暖把泛着墨香的书信递给钱嬷嬷,“这封信还请你转交给伯祖母。”
“暖小姐放心,老奴一定带到。”见钱嬷嬷宝贝似的,顾明暖笑道:“不必如此慎重。”
钱嬷嬷郑重把书信收好,“四爷归宗的日子定了,三日后是良辰吉日,老太爷也已经返回顾宅,太夫人命人把福鸣堂收拾出来,让四爷住。”
她看了一眼顾氏,“请姑奶奶住绮雯阁,暖小姐尚未及笄,四爷丧妻多年,您由太夫人亲自教养,随太夫人住玉桃阁。”
“这……”
是打算把她放在火上烤吗?
顾明暖倒是很愿意随姜太夫人住,顾家小姐好几位没见姜太夫人亲自教养哪个。
福鸣堂是顾宅外院的主要建筑群之一,把顾衍安排在此处,她担心其余顾氏族人不服顾衍。
钱嬷嬷笑着解释:“二爷和三爷都没意见,四爷带回顾氏至宝,是顾氏一族的功臣!太夫人怜惜暖小姐丧母才会把您留在身边。”
姜太夫人发话了。谁敢有意见?
顾明暖道:“就依伯祖母。”她已无所畏惧。
闻言,钱嬷嬷喜笑颜开,连声说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顾明暖没露一丝口风,钱嬷嬷问不出她的打算,无奈的告辞离开客栈。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顾宅,心急火燎般将书信递给姜氏,“我看暖姐儿是个有大主意的,到客栈时,暖姐儿还在外面忙着。我愣是打听不出她都忙些什么,安乐王府的侍卫随时保护她。”
姜氏拆开书信扫了一眼,好字!刚见时就晓得顾明暖有一手好字。今日她的字迹落笔隐现锋芒,“以字观人,她的心性经过这几日锤炼,进益了。”
“这么说还得感谢静北侯夫人!”钱嬷嬷嘲讽的哼道:“不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四爷能有牢狱之灾?”
她发觉姜氏因书信露出惊讶。欣喜,骄傲,略有一丝遗憾的神色,“主子?”
姜氏几乎把每一个字都印在脑子里,舍不得放下书信,“小暖是……是顾家的嫡小姐,她配得上……配得上,可惜顾征未必有勇气去争!”
“准备马车。我进宫一趟。”
“主子?”
“太后娘娘寿宴跳祈福舞的名额,我得给她争一个回来!”
姜氏把书信妥当的收好。眼眉浅笑:“暖姐儿出色漂亮,我心甘情愿为她去争名额,遍数帝都闺秀比暖姐儿强得怕是没几个。”
“可是……主子,周皇后把跳祈福舞的人选交给了贤妃。”
世人皆知,姜氏和贤妃素有旧怨,每次姜氏入宫她们两人实在避不开的碰上了,多是谁都不搭理谁。
姜氏略有思量,扶着钱嬷嬷手起身,“倘若她因当年我阻她入宫怀恨在心记恨于我,她也坐不到贤妃的位置上。当年我没错,她不经采选就入宫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不是因她相貌……怕是陛下也不会垂爱于她。”
“贤妃娘娘,她?”
“她不仅有容貌,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姜太夫人慎重的说道:“便是我都看不透她。”
不愿再谈及往事,姜太夫人眸子闪过感伤,聪明女子总比痴情女子过得好。
******
客栈中,顾氏听顾明暖说完后,一下子站起身来,摇头道:“不行,我不行的。”
“怎么不行?姑姑是对柳雷还有善意?还是不想救我爹?”
“我……我是怕说不好。”
顾氏并非分不清好坏,柳雷设计陷害她失贞为妾,她怎么可能还舍不得柳雷?
顾明暖稳住顾氏,“您一直操持柳家中馈,见得世面也不少,说得又都是您压在心底的冤枉委屈,怎会说不好?姑姑,您被柳雷夫妻践踏尊严,泯灭自尊,受到种种屈辱不是您天生比柳夫人低一头,只因您太善良了。倘若换一个人有您的遭遇,柳陈氏能活到今日?您不欠柳家任何人!”
“暖姐儿……你爹不是被冤枉悔婚么?我提以前的事儿对你爹有帮助?”
“悔婚的官司我来处理,柳雷父子仗着杨指挥使诬告我爹,杨指挥使本应为民伸冤做主的,谁知他却助纣为虐。”
顾明暖看了一眼紫檀木盒子,好歹收了萧阳的银票,腾空右军指挥使官位,顾家和萧阳谁能争到算谁的。
理智上她觉得顾阁老顾征会输给萧阳!
感情上顾明暖希望萧阳吃瘪,虽然她不动声色收了他八万两银票。
“明日杨指挥使升堂,我先打头阵,姑姑,你只管把坐在公堂的杨指挥使当做寻常人。”
顾明暖笑声朗朗,宛若神棍一般铁口直断:“他命运多舛,将来还不如普通百姓呢。”
顾氏点点头,“暖姐儿,我听你的。”
她自己立起来才不会让顾明暖白费一番辛劳,顾氏回想这些年的艰辛和委屈,她是该做点什么,即便最后免不了被人耻笑。
“顾小姐。”王府侍卫在门口回禀,“有人……给您送了传信的竹简。”
“拿进来吧。”顾明暖眼睛亮亮的。
侍卫毕恭毕敬得把竹简奉上,小心翼翼的退出去。原本顾小姐是南阳顾氏的小姐已经很让王府侍卫们敬畏了。
这段日子,他们保护顾小姐真可谓见了不少的大世面。
萧阳,谢珏就不提了。璇玑观主也不是谁都能见的,方才送消息的人若没看错应该是东厂幡子。
连东厂都认识?!
顾明暖含笑看完竹简里的书信,暗自为冯小宝记上一功,取出一万两银票塞进竹简里,等再见面时送给冯小宝。
杨凌杨指挥使主审顾衍悔婚一案在帝都引起不小的震动。
顾衍之名也是第一次在帝都散播。
在踏入正堂时,杨凌碰到萧阳,他先拱手行礼。萧阳微一皱眉,“你是谁?”
杨凌:“……”
就算他早投靠静北侯并礼让萧家四老爷萧阳,此时憋了一口闷气。
身侧的随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萧阳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是杨大人。”
“萧指挥使可愿陪审?”
在五城兵马司衙门很少见到萧阳的身影,掌印都督对萧阳怠工视若无睹,不敢勉强萧阳必须到衙门点卯,更不会吩咐萧阳做事。杨凌对今日在衙门碰到他略觉怪异。压低声音道:“在下定当让殷夫人满意。”
在萧阳的注视下,杨凌心中发毛,后背泛凉气,莫非萧指挥使不是来看他怎么为殷夫人报仇的?
“我根本没必要记住你是谁。”萧阳侧头对随侍吩咐:“以后不用提醒我了,他在五城兵马司待不过明日。”
杨凌怔怔的发楞,直到衙役提醒:“杨大人该升堂了。”
他方回过神来,萧家并非铁板一块,既然因亲戚关系靠上殷夫人自会让萧阳不快。
杨凌没将萧阳的话放在心上。萧阳再厉害还能让皇上免去他的官职?
坐稳正堂,杨凌把顾衍提押出来。原告柳雷父子如约站在大堂上。
顾衍见柳澈眼眶发青,尤其是听到柳澈声情并茂的诉说顾衍自持南阳顾氏嫡裔瞧不起柳家,背信弃义意图悔婚时,他的拳头攥得很紧,只有静北侯能揍柳澈?
他首次萌生出对权利地位的渴望!
萧阳站在大堂外,目若晴空的眸子因柳澈而波涛汹涌。
柳澈声音激昂透着莫名的悲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今日顾叔叔看不起我,明日我定要让顾叔叔明白小窥了我柳澈!”
一时之间,不明就以或是柳家暗自找来的托在大堂外高声道:“好,说得好!”
“宁欺负白头翁,不欺少年穷。”
“南阳顾氏不过如此。”
“少将军,我们支持你!”
柳澈拭了眼角,俊美脸庞上挂着悲愤,被凌辱,被欺负之色,向脸色铁青的顾衍躬身道:“当日是顾叔叔和姨娘几次三番提起婚事,我父念袍泽之意,不忍伤顾叔叔面子才勉强答应订立婚约。没想到顾叔叔一朝得势,便忘记旧日婚约,原本为顾妹妹名声,我不愿闹到大堂上,可是……顾叔叔强行接走姨娘,辱我柳家太甚,为柳家脸面和百年清誉,只能同顾叔叔对峙公堂。”
“真是仁义的后生郎啊。”
“可不是,顾衍没长眼睛啊,竟舍得如此优秀的女婿。”
百姓们跟着起哄,柳澈低头掩藏起得意和狠辣,柳雷接着叹息道:“顾老弟,这事你做错了。”
杨凌眼见局面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心中的隐忧渐渐消散,“顾衍,你可认罪?”
“我同柳家势不两立,就算我女儿一辈子嫁不出,我也不会把宝贝女儿嫁给兽心人面的畜生!”
顾衍忍耐不住,轮圆铁拳重重击在柳澈脸上。
噗,柳澈鼻子被重拳击中,鲜红血液喷涌而出,他感觉脸似被顾衍生生的打徧了,身体连连后退。
谁都没想到顾衍敢在大堂上打人!
更没想到他出拳如此之重。
光听声音旁边的人都觉得很疼。
顾衍——可以说一拳成名!
萧阳眼见顾衍挣脱开涌上来的差役,他怒骂道:“就凭你这混蛋样儿还想娶我女儿?你做梦去吧!”
“你们放开我!”
顾衍双臂用力,哗啦啦围上他的衙役犹如炸开的花瓣向四面八方倒去,顾衍趁混乱再次冲向柳澈,“揍死你个狗杂种!”
柳澈根本不敢接也接不下顾衍的拳头。
从旁杀出一人,柳雷双手替柳澈接下顾衍的单拳,两人你来我往,在大堂上打了起来。
杨凌看得目瞪口呆,惊堂木都拍碎了也无法阻止拳脚相加的两人。
凉州民风果真是彪悍,太彪悍了。
今日之后顾衍的女儿就算有再多的嫁妆也别想嫁出去了,谁敢拜顾衍为岳父?
不怕稍有不甚被他一拳打死吗?
柳雷和顾衍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外面传来惊堂鼓声,咚咚咚,咚咚咚,杨凌诧异问:“何人鸣鼓?!”
“民女顾明暖有证据称秉杨大人。”
一道沉稳清脆的声音传来,顾衍立刻跳出圈外。
柳雷双手背在身后掩饰颤抖的胳膊,顾衍的功夫比以前更为厉害,他吃了大力丸吗?
杨凌眼珠一转,道:“宣顾明暖!”
世家闺秀谁也不愿意上大堂,既然顾明暖不怕丢脸,他正好帮殷夫人报仇了。(未完待续。)
ps: 双倍最后一天了,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