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送金银首饰,玉器是常态,偏偏顾明暖要送一卷孤本?
莫非世家出身的小姐都这样特别?
屋中的人都很好奇孤本是什么,谁人不知以前殷茹便同顾明暖不对付?况且又牵扯到当年顾家的事儿,想也知道不会是‘好书’。
古语有长者赐不敢辞,纵然殷茹知晓顾明暖没安好心,以如今侄儿媳妇的身份也不能推辞,平时尚能找点借口,第一次见礼,顾明暖给的任何礼物,都不能拒绝。
殷茹笑着点头,“多谢小婶子。”
内心胆突突的接过孤本,藏青色的封面上面有几个篆体字,书页泛黄,看得出此书册有些年头,旁边的人大多伸长脖子去看,殷茹唇边依然挂着淡笑,身体却是坚硬无比,生怕顾明暖借着赠送孤本给她难堪。
她离开顾诚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追求自由,权势,爱情总好过在顾家被****背诵族谱戒律,抛下顾明昕也是想让女儿能在顾家过好日子。
毕竟顾明昕姓顾,同萧家没关系,顾诚定然会照顾好唯一的女儿。
方才顾明暖借着萧超媳妇的事儿给殷茹一个下马威,捧在手中的这卷书似有千斤重,殷茹看清书名后,饶是见过世面,目光也有些呆滞,不知身在何方,更有摸不准顾明暖套路的感觉。
一旦被顾明暖羞辱,她早想好要委委屈屈的哭出来,让所有人都明白顾明暖嫁到萧家,心却一直向着娘家,刚进门就羞辱宗妇,就算顾明暖是长辈,身上担着这样的名声,想在萧家立足怕是不易,谁知……顾明暖故意吓唬她!
萧阳看清书名,又看到殷茹的失态,勾了勾嘴角,虽然无论妻子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小暖不是被仇恨所左右,她已经同话本里那名女孩儿有了区别,不再拘泥那些事儿。
她这么做,到底还是为了他,为了萧家,哪怕她有些看不上萧家的人,但也在尽力融入萧家,不愿让萧阳难做。
一样的名字,不一样的身份,顾明暖依然看不惯殷茹,但今生她是顾衍和娘娘的亲生女儿,对殷茹的恨意和报复自然而然降到最低,其实她也明白,只要殷茹不是去一切,殷茹永远不会反省,只用言辞责骂她,根本没用!
殷茹早早晚晚会被自己的自负毁掉一切。
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顾明暖也懒得搭理她。
“一本前朝的字画孤本,用不上脸色大变吧,你是欢喜?还是不喜欢?”
顾明暖慢悠悠点破殷茹的不正常,同稳当沉静,明艳高雅的顾明暖相比,殷茹不大正常的脸色,显得很是小家子气,完全没有宗妇的磊落,镇定从容。
萧越不满的暗暗拽了发楞的殷茹一把,低声提醒:“小婶同你说话呢。”
嫉恨在她心头掠过,知晓被顾明暖捅了一刀,刀子虽软,却是很疼,让她在萧越,和萧家众人面前有点抬不起头,竟然被一个礼物吓到了!
殷茹连忙收敛此起彼伏的思绪,“小婶送的礼物,我一时欢喜的傻了,当世谁人不知小婶的字画是一绝?师承书圣,往后有机会,侄儿媳妇还要向小婶请教。”
话语温柔赤诚,可大多数都能听出殷茹的言不由衷,主动承认自己不如顾明暖,向顾明暖请教,怕是殷茹心里已经着火了。
顾明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还要侍奉婆婆,料理燕王府的庶务,安排我的嫁妆等俗物,没工夫指点侄儿媳妇。我奉劝侄儿媳妇一句,在书画上虽是勤学苦练能有所进步,但是太耽搁时间,侄媳妇在天赋上不是太好,一心苦练,会耽搁正事的,萧家宗妇可以无才,但不能痴迷于书画。”
萧阳在旁听着,嘴角越翘越高,小暖心眼还是小得可爱,明明是刚及笄成亲的少妇,脸上稚嫩尚未完全褪去,却能端着长辈的架子明里暗里去告诫教导殷茹,仿佛根本没听出殷茹那番话只是客气,随便说说而已。
那认真的小模样,真真是有有趣,他不由得想到昨夜她在自己身下蜿蜒绽放时的美好,甚至娇嗔骂出禽兽时的无奈……萧阳双腿变了个姿势,不知今夜她还能不能同自己胡闹?
顾明暖完全不知萧阳的鬼心思,继续教育殷茹:“闲来无事稍微用点心是情趣,放下萧家中馈却是你的失职了,萧炜和萧烨的事情你多上点心,萧宝儿虽是已经嫁人,她在婆家过得如何,你这个当娘的能不操心吗?”
殷茹慢慢的握紧拳头,紧紧咬着牙根,默默听顾明暖的‘教诲’,萧宝儿嫁给夏侯睿是谁害的?两个儿子彼此仇视,隐隐有自相残杀的迹象,她怎会不担心?
殷茹的心被顾明暖捅得千窗百空。
“剩下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回去自己仔细琢磨琢磨。”
顾明暖轻飘飘摆手,示意殷茹退下。
萧越眼见殷茹仿佛起不来身似的,抬手搀扶了她一把,动作说不上温柔,略显粗野不满,难道他没理由不满?
随后顾明暖见了大部分萧家的近枝,萧焱媳妇再次主动示好,她虽然同情萧焱夫妻在萧家处境艰难,也有点喜欢萧焱媳妇的性情,但萧阳没有表态支持萧焱,顾明暖始终是淡淡的,对火字辈的晚辈一视同仁。
纵然送得礼物不一样,论价值却是相差无几。
萧炜暗暗瞥了顾明暖一眼,以夏氏侍妾的身份是没资格站在此处的,原本殷茹想让夏氏过来,可夏氏昨夜受凉,今早起不来床,身上热度惊人,连殷茹都不好再勉强她。
他知晓夏氏为染病泡了一个多时辰的冰水,真正的冰水,凉气入骨。
对夏氏,萧炜已有几分心疼,也觉得殷茹欺人太甚,夏氏虽氏改了姓名,但身上的骄傲从不曾改变,她对他说过,不愿意被殷茹当枪使,更不愿意让顾明暖难堪影响萧炜在萧阳心中的地位。
夏氏出现,顾明暖一定会有所感触,背后同小叔祖上几句,惹小叔祖不快……岂不是给萧烨可乘之机?
萧炜越发不信任殷茹。
见礼之后,萧阳带着顾明暖去祠堂祭拜祖宗,随后顾明暖得到了太上夫人的恩赏,一盒子珠宝,每一件都很精致,但收藏价值不高。
萧阳脸色有几分难看,父亲和二哥临终前指明留给他媳妇的传家宝一件都没有,母亲是想把那些东西留给谁?(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太上夫人赏给顾明暖一匣子珠宝,不仅萧阳看到了,萧越,殷茹,以及萧爷等知晓内情的人大多看个清楚。
一直被顾明暖明里暗里打压的殷茹唇边总算露出少许得色,萧越同样面色渐渐疏远,只是一瞬间又紧绷起来,神色隐晦难明。
祖父去世时候,萧越已经记事了,父亲过世时,萧越更是已经长成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记得祖父父亲指名点姓把早些年英宗皇帝赏赐下来的珍宝,以及一笔皇宫私藏留给萧阳。
皇家珍藏自都是极为贵重的。
可是今日太上夫人却只是给萧阳的妻子寻常首饰,是不满儿媳妇?还是不满儿子?
萧阳可是她唯一的儿子。
其中是不是别有内情?
在给顾家的聘礼上也没见任何当年的珍宝,萧越目光沉了一瞬,拱手道:“小叔,侄儿前面还有些政务需要处理,若是您没吩咐的话,侄儿先行一步。”
萧阳点点头,萧越率先离去,紧接着萧家众人走了个干净。
殷茹笑盈盈屈膝告别,心中显然畅快不少,太上夫人还是向着萧越和自己的,顾明暖也不会事事顺心,婆媳相处不好,进而会影响萧阳的。
萧爷多留一会,目光颇为复杂,“萧阳,我有几句话同你说。”
“你说。”
态度一如既往的冰冷,萧爷露出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不就是伤了他岳父吗?还给了顾衍足够的好处,又被萧阳暴打一顿,封谷半年,他颜面尽失,萧阳还没完没了?
是岳父重要,还是他重要?
萧爷平心静气的说道:“你过来,我们单独谈谈。”
“我无事需要隐王妃。”
萧阳同顾明暖站在一处,拉住顾明暖,“要不就现在说,不说也无妨。”
面前的人总是这般任性,专横,不知他身边安安静静的顾铭怒昂能否稍稍改变他一些,再退一步,道:“你别怪你母亲,该给的东西,我们都不会吝啬。”
“珠宝不过是身外之物。”萧阳勾起嘴角,“母亲便是不给我,我也会有传家宝留给儿子,你若是说这事,我便不奉陪了,昨夜一番折腾有点累,我先去回去歇息。”
他握住顾明暖的手臂,向自己的别院走去。
“萧阳!”萧爷追上去一步,又停住下来,“你……你长点心,只顾着沉迷温柔乡,耽搁大事,你和萧越之争,我……我不可能帮你。”
“我准许你帮萧越。”
萧阳背对着萧爷潇洒的晃了晃手,握着顾明暖的手稍稍紧了紧,顾明暖知晓萧阳并非如同表面一般平静。
眼见着萧阳离去,他抬头看了看碧蓝如洗的天空,真像啊,同你真像,可你的自信骄傲换来了什么?盖住仅露在外的眼睛,身体渐渐隐藏在树荫下。
回到院落,顾明暖见喜房的布置还没完全撤去,把萧阳安坐下来,亲自为他倒茶,萧阳不动弹,顾明暖便味他喝,眼眸流露出丝丝的柔情,萧阳又嚷嚷着说累,无赖般抱着顾明暖的腰倒在床榻上。
“你不是很累吗?”
顾明暖忍无可忍的按住萧阳顽皮的手掌,很累还有心思同自己厮混胡闹?
“这同我们要做的事有何关系?”
萧阳一脸的不解,明摆着自己又没做错什么,轻轻吻了吻顾明暖的嘴唇,嬉笑道:“我想看看,看看我的小暖,看看……药涂抹的好不好。”
混蛋!
顾明暖暗骂一声,身体却因为他的撩拨而软成一团水,根本拒绝不了萧阳,可照他们这么****笙歌的胡闹下去,萧阳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而她是不是也会很快有孕?
前世她一直盼着有自己的孩子,今生出阁前,伯祖母为她寻来不少专治妇科的杏林高手,皇后娘娘也有不少的药材送过来,那些人保证她身体很好,没有任何的毛病。
“萧阳,我同你说……”顾明暖娇喘连连,不管不顾得把被子拼命往自己身上盖,一层又一层,只露出晕染上****的眸子,白日宣淫肯定不成,“你处置政务去,晚上,晚上我再好好的伺候你。”
说了这话后,顾明暖脸颊绯红。
萧阳把包裹得似蝉蛹的顾明暖抱在怀里,她是心疼他吧,真是个善良的傻丫头,没能得到父亲二哥留下的珠宝,最伤心的该是她,再次吻了吻顾明暖的鬓角,“好,我不闹你,不过记得晚上,嗯?”
顾明暖身体蠕动,眼睫轻颤,似有似无的呻吟:“嗯。”
羞得差一点连脸都躲进被子里去。
哪里还有往日的镇定从容?却可爱的让萧阳心中痒痒的,想着是不是好好享受荒淫无道的日子?慢慢来吧,省得把怀里娇羞的小人给吓坏了。
这一点她到是同皇后娘娘一点都不像。
萧阳有同顾明暖耳鬓厮磨了还一会才起身去了书房,顾明暖在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棚顶,除了没进行到最后,她又被萧阳从来到外的啃了一遍,该死的,怎么就是对他狠不下心?
“王妃,王妃,东北有消息传来。”
“先打水进来。”
顾明暖渐渐缓过神来,萧阳对英宗的情事没有兴趣,却也没阻止顾明暖继续追查下去,甚至还问她人手够不够。
她也不知查明英宗是否有流落民间的皇子是好事,还是坏事,无论真假,萧阳说过萧家都不会承认,在朝廷上,萧家不承认,意味着没有人会承认。
清洗掉身上的粘腻汗渍,顾明暖起身又重新换了一件珍珠红褙子,坐在东次间的大炕上,“把书信取来。”
漆着火漆的书信递到她面前,顾明暖拆开信封,快速浏览一遍,东北叛军的皇子看来不是真的,可是……可是书信上去说英宗的皇子流落番邦,而且在番邦颇有地位?
也许过不了几年就会领着番邦的兵马打回来,为父亲英宗报仇。
“地图,地图。”
顾明暖不如萧阳把一切都记在脑子里,只对国朝的疆域熟悉罢了,地图很快铺陈开,她低头仔细寻找,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虽然那处是番邦,但多是国朝的子民迁移过去的,有国朝两三个州那般大,难怪英宗的皇子能……
“王妃,静北侯妾室求见。”
冯招娣在门口说道:“就是有喜的那位姨娘,她有要事同您说。”(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萧越有孕的妾见她做什么?
顾明暖一点都不关心萧越后院的事儿,虽然不喜欢殷茹,但她同样不喜欢萧越的妾室,不屑玩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盟友那套。
“你直接回绝她不见。”
“王妃不见见?”
冯招娣略有吃惊,说道:“我见她挺着急的,又是单独一人来的,肯定有重要的事儿。”
“我说不见。”顾明暖加重语气,冯招娣脾气秉性再教怕是也改进不了多少,“你让她回去,不,你领人亲自盯着,别让她发觉,直到她安全的回到太夫人的院落在回来复命。”
顾明暖不得不防那人在路上出现问题,如今太夫人想孙子都快想疯了,就指望着那人的肚子呢,萧越对即将出生的儿子看得也很重。
只要她安安全全的生下出儿子,根本不用顾明暖费心,殷茹的日子都不大好过,这个孩子无论殷茹用什么手段,萧越都不大可能再交给她抚养。
冯招娣点点头,带着两名陪嫁过来的紫竹,紫霞跟在一脸失望的妾室身后。
顾明暖又悄悄叫来姜太夫人送的陪嫁赵嬷嬷,“你抄小路去给太夫人送信,把这件事同她说一说,怀有身孕最好别四处乱走,冲撞到不好。”
赵嬷嬷沉默寡言,却是姜太夫人一手调教的,面容寻常,干净利索,最是擅长条理女子的身体,一手药膳功夫冠绝天下,姜太夫人能显得如此年轻,除了自身的保养外,赵嬷嬷功不可没。
“主子,您放心,奴婢一定同太夫人好好说说。”
赵嬷嬷很明白顾明暖的心意,转身极快速的离去,后宅阴司见得太多,她对主子避而不见的态度很是欣赏,不愧是姜太夫人教导出来的,有时一味逞强自大,反而给人可趁之机。
把人都打发了之后,顾明暖继续低头查看地图重新研究,有许多的疑点,怎么英宗的皇子会流落番邦?英宗就没派人保护他?
明明从英宗的遗书中看得出有多重视他们母子啊。
而且番邦的兵力并不弱,真要拨乱反正打着英宗的旗号同国朝对峙起来,未必就一定会输。
她是不是先给萧阳透透气?
还是等有更确切一点的消息再说为好,萧阳仿佛很不情愿提起英宗的皇子,而且消息不曾证实,顾明暖提笔写一封回信,命令他们继续探听,顺便让他们尽量收集番邦的情报,包括番邦的掌权人是谁,重臣都有哪些,他们的习俗,以及兵力掌握在谁手中。
萧家,楚帝,娘娘几人明争暗斗,他们从未看得起番邦,可顾明暖总觉得此事略有不妥,不是说一番邦属臣能征伐国朝,而是……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危机感。
今生比前世有诸多的变化,追根到底总有一些踪迹可循,顾明暖也能稍稍推断出一二来,可是突然冒出的番邦就太让人想不到了,前世顾明暖绝对没听过这件事。
洗手焚香,顾明暖有摆开罗盘等物,推演其中的变数,越看越是心惊肉跳,天像已乱,局势不明,她更加慎重了。
赵嬷嬷脚程很快,又是走得小路,提前赶到太夫人面前,有理有节的把事情讲了一遍,恭谨又不失去体面的笑道:“我们主子说,到底隔着辈分,她可不好管静北侯后院的事儿,有孕的妾室又是在没坐稳胎之前,还是多在屋里修养为好。”
太夫人脸上一阵阵的火烧火撩的难受,前些日子萧越来同她说,还是把人交给殷茹照顾比较好,她自然不肯放手,却没阻止殷茹隔三差五的来探望有喜的妾室,本来安安分分的人怎么会突然跑到顾明暖面前去?
简直是丢足了萧越的脸!
好似她同殷茹有心谋害似的,天知道太夫人有多希望再得一个孙子。
“我已经知晓此事,你回去禀明弟妹,往后这样的意外不会再有了。”
“奴婢告退。”
赵嬷嬷得体浅笑,转身离去,太夫人望着门口的微微晃动的帘子,喃喃道:“真不愧是世家调教出来的,说话行事把我跟前得用的婆子都比下去了,弟妹有这样的人跟在身边,轻松省力许多。”
“越儿也是不听话,死活非要娶殷茹,一个破落户,娘家上不得台面,无法帮助越儿不说,还是个善妒掐尖的。”
自从她进门,太夫人就闲置了,而且把儿子的心越拽越远,好不容易儿子同意纳妾了,殷茹又不知在后背耍什么手段,让儿子怜惜她,还勾得外面的野男人对她此生不渝。
“不守妇道,不守妇道,换做我们村上,她是要被沉猪笼的!”
太夫人爱听戏,自然听了好几场如今传得最广的戏曲,本就是亲身经历的事,她可比谁都明白这场戏映射的人是谁。
她是再醮的,北地不忌讳寡妇再嫁或是和离妇人再嫁,可谁像殷茹一样不要脸?还是顾诚媳妇就同萧越滚到一处。
当年殷茹可是刚刚生下顾明昕不久,也不怕弄坏了身子。
似殷茹的言行,太夫人就算出身卑微低贱也是瞧不上的,不是看在儿子和孙子的面子,她早把殷茹赶出去了。
“太夫人,姨娘到了。”
“让她进来。”
美艳的妇人被人搀扶着,缓缓走进来,“母亲。”
太夫人盯着她肚子打量半晌,虽是有气,但也怕吓到她,害本就坐胎不大稳妥的人小产,尽量缓和语气,先让她坐下,说道:“是我给你气受了?还是殷氏说了什么?你挺着大肚子乱跑个什么劲儿,没见到顾氏不说,还让她的人来教训我一顿,我这张老脸臊得慌。”
“母亲,是我顾虑不周全。”
两忙起身,她泪结于盈,哽噎道:“我是想帮侯爷一把,没想到她是个怕是的,心也硬。”
不能栽赃到顾明暖头上,也只有进行第二计划了,柔声道:“最近今日夫人到是常常来陪伴我,送得吃食也好吃,只是我有些不放心,许是有了身子后,多愁善感,总想着和年级相同的人说说话,本想着结好小婶子,为侯爷开解误会。”
原来是怕殷茹耍手段,又是全心为儿子着想,太夫人笑容渐开,“外面的事自有越儿顶着,你只需记住一件事,平安为越儿生下儿子就是。”
“妾记住了。”
当天深夜,顾明暖正在萧阳身下喘息求饶,屋外传来江恩的声音,“主子,侯爷的爱妾怕是不好,用了殷夫人的吃食下身见红,侯爷已经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了去。”
“萧越的侍妾小产,知会我做什么?”
萧阳又向顾明暖身体里顶了顶,抱住娇喘微微的人,“本王没空,明日再说。”
顾明暖狠狠挠了他一把,嗔道:“色鬼!”(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萧阳的手如同火炭,炽热干燥,在顾明暖身上游走,撩拨她的****。
顾明暖破碎般的呻吟,维持最后的理智说道:“不去,好吗?”
“让你还有心思琢磨有的没有的,哎,我还要继续努力。”
萧阳轻轻咬住她的耳朵,动作越发猛烈,彻底把顾明暖卷入******的漩涡,每一下都让她呻吟,随着撞击舞动,战栗着。
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顾明暖才渐渐转醒,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发觉身侧的人已经不见了,有去处理公务了?
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冯招娣领着婢女们走进来,“王妃殿下,王爷让您多歇息一会。”
“他人呢?”
楚帝给萧阳半月的假期,不必上朝,萧阳如今身上只挂着燕王的爵位,并没官职,楚帝也不知让燕王去何处适合,只怕盼着萧阳沉迷美色,不出现在朝堂上。
“王爷被侯爷请去了。”
冯招娣低着头,情绪和精神都不大好,顾明暖拿着牛角梳慢慢梳理头发,看到镜子里偶尔闪过眼圈红肿的冯招娣,问道:“谁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冯招娣死命的摇头,却扑通一下跪下来,揪住顾明暖的衣摆,哽噎道:“我知道自己很蠢,做事战前不顾后,以后我都听王妃殿下的,我不想离开您。”
“燕王同你说过了?”
除了萧阳,冯招娣不会这般害怕被赶走,顾明暖放下牛角梳,拽起冯招娣说道:“你先别哭,听我说,你性情耿直,直率,这些本是你的长处,用在军中,你可以如鱼得水,但在后宅之中,长处便成了你的短处,你的志向不是一直在军中?”
顾明暖想着私底下同萧阳商量,把冯招娣调回去,她身边还有顾衍陪送的护卫,再寻两个有些身手的女子就成了,完全不用小题大做的硬是把冯招娣拘谨在身边。
“我……我想留下来保护王妃。我虽然蠢,但却知晓这世上只有王妃对我最好,替我着想,何况如今又没有战事,用不上我的。”
“等有战事的时候再说,不过你记得勤练武艺,改日我寻几本书给你看,光靠双手杀敌,你一辈子只能做小兵,而无法成为女将军。”
顾明暖笑盈盈的说道:“至于后宅的事儿,你不懂的便不好开口,只一心一意跟着我就行,倘若遇见为难的事直管去找我的几个陪嫁嬷嬷,我一会同她们说说,会好好教导你一番。其实高门大户的门道里里外外就是那些,并不太算太难。”
“多谢王妃。”冯招娣眼泪落下来,哽噎道:“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王妃的厚爱。”
“把你教成内宅妇人也不知是不是对你好。”
顾明暖叹息一声,还是看看再说,总不能真拘谨冯招娣的性子。
“王妃,太夫人有请,传话的人说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紫云低声说道:“昨夜侯爷的子嗣没保住,太夫人同殷夫人理论,却被气得吐血,病倒了,而侯爷也同殷夫人大吵一架,殷夫人被侯爷关进后罩房时,还在不停的喊着冤枉。听说过两日侯爷就要把她送到清零院去,前头的谢夫人就是在那里过世的。”
言下之意,不得丈夫看重的妻子都会迁过去的地方。
萧越到是个心狠的。
不过他百般盯住殷茹不要耍手段,偏偏又是殷茹……顾明暖目光微凝,也许殷茹真是被冤枉的?
毕竟以殷茹的聪慧不难察觉出有孕的侍妾对萧越的重要,她同萧越此时关系正紧张的,尚来不及修补,怎会再在做出令萧越恼火的事儿?
就算为儿子萧烨,萧炜,她也不可能现在就除掉还未出生的庶孽,先不说生下来是男是女,婴孩都是脆弱的,殷茹完全可以等出生时再动手,去母留子,或是在孩子成长时弄出意外……
其中是不是有人算计了殷茹?
是有孕的侍妾?
顾明暖嗅到一股别样的滋味儿,那名侍妾有算计殷茹的本事?
“王妃,奴婢该如何去给太夫人的人回话?”
“转告太夫人,我一会就到。”
顾明暖快速收敛思绪,梳妆打扮,在冯招娣和仆从的簇拥下出了房门,昨夜不去倒也说得过去,今日再不现身就不大好了,毕竟她现在也是萧家的媳妇,而萧家尚没有分家。
就是亲戚知晓小产的事也会去探望一二的。
一迈进房门,顾明暖先闻到一股浓重的药香,一道熟悉的身影躲闪开,应该是……夏氏,她不会病得很重?这才几日就养好了病?还是她拖着病体来侍奉太夫人?
顾明暖想到最近这段日子自己被萧阳娇惯,而有些人还在为更好的生活而努力着,她心中颇为不是滋味,毕竟是同族的姐妹,是不是有机会帮她一把?
躲到耳房的夏氏隔着窗户望向宛若被众星捧月的顾明暖,她比以前更美了,眉间蹙着幸福愉悦,让看过她的人都能感到幸福的滋味。
萧阳对她百般宠溺,她的确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人。
夏氏想着倘若不是被萧炜掠走,自己纵然不如顾明暖过得好,也不会似眼下这般看别人脸色过活,处处侍奉着太夫人,哪怕她的病还没痊愈。
“二嫂身子可好上一些了?”
顾明暖坐在离着床榻不远的地方,柔声问道:“看气色还好,二嫂多修养几日,仔细用药,身体定能好转。”
太夫人头上缠着毛巾,病弱般靠在松软的迎枕上,面颊苍白暗黄,昨夜刚刚呕过血,气血虚弱,人也显得很没精神,对顾明暖说得客套话,听听就罢了。
“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太夫人眼泪刷得流下来,哽噎道:“让弟妹刚进门就看了笑话,老话说娶妻娶贤惠,真是不假,当年我便同越儿说她不是个好的,越儿偏偏被她迷了心窍非要娶她不可,昨夜的事儿,我都不好同弟妹提。”
顾明暖也不愿知道详情,只要殷茹倒霉,她就很高兴了,不咸不淡的安慰了太夫人几句。
只听太夫人说道:“越儿还是旧情难舍,可侯府和萧家我是万万不敢交给她了,我又病着,其她人指望不上,弟妹年轻,又是士族出身,不如帮衬我一把,可好?”
顾明暖下意识拒绝:“此事不妥,我同王爷总是要搬去燕王府的……”
“等搬去燕王府,我的病早好了,自然不需要弟妹再帮衬了。”太夫人嘴角扯了扯,“昨夜我连夜把此事禀明太上夫人,我把太上夫人的人叫进来,让她同弟妹说说。”(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太夫人病态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儿,终于见顾明暖变了脸色,虽然很快顾明暖恢复平静,太夫人道:“把人叫进来,也让弟妹见一见太上夫人最为倚重的人。”
“弟妹嫁过来已经有段日子了,到现在不仅没见过太上夫人,连她身边的人都没见过吧。”
这话简直是往顾明暖的伤处撒盐,不就是嘲讽顾明暖不得婆婆喜欢?
顾明暖不咸不淡的点头:“是没见过,跟在母亲身边的人只需要侍奉好母亲就是,我见于不见没什么打紧的,不过是一群仆妇奴才罢了。”
说罢,她行云流水般宽茶,小口抿着,姿态说不出的高贵,俏丽年轻的容貌直接刺痛太夫人的眼睛,就算她是静北侯的母亲,萧家地位尊贵的太夫人,在顾明暖面前仍然自惭形愧。
一位五旬左右的长脸妇人走进来,衣衫齐整,素净,不见任何奢华富态,夹杂这银丝的头发挽成发髻,一枚海棠花头的银簪插在其中,手腕上也带着三指宽的银镯子,身上隐隐传来一股檀香味儿,看来常年在佛前念经。
顾明暖由此判断太上夫人常年礼佛并非只是托词。
来人毕恭毕敬同顾明暖见礼,屈膝的动作极是标准规范,一眼便知是受过严格教养的,太上夫人身边的人如此懂规矩,言行有出身大家的风范,倒也不愧是世家小姐出身。
“主子说,还请王妃莫要推辞太夫人的好意,多多照拂萧家,帮衬萧家,主持中馈之事儿,也叫王妃答应下来。四老爷倘若没二老爷抚育,断然没有今日,受人恩惠不能忘,希望您能多劝劝四老爷莫同侯爷离心。”
太夫人唇边笑容越发灿烂,“阿弥陀佛,还是太上夫人明礼。”
又故作感伤的摸了摸眼泪,“老爷最疼的就是四弟啊,就连越儿都要靠后的。”
顾明暖笑盈盈的听她说完,仔细问道:“母亲今日可好?总是在佛寺住着,怕是不大方便,佛祖怜爱世人,只要心中有佛,也不必总是在寺庙住着,侯府和燕王府都修了佛堂,尤其是燕王府的佛堂,是在风水最好,最能沐浴佛光之处,王爷又请高僧来给佛堂开过光,不如请母亲搬回来吧,眼瞅着天气即将转凉,山上要比帝都冷上一些。”
来人抬眼看了一眼顾明暖,一派真心担心婆婆的孝顺儿媳妇,看不出任何抵抗和不满的情绪,四老爷娶了这么个媳妇,真真是如虎添翼,只希望这双翅膀,让四老爷不至于……“主子一切都好,最近有高僧讲解经文,主子想着多听听,何况先帝忌日也快到了,主子想在山上多在佛前烧些平时抄写的佛经。”
先帝?
英宗!
顾明暖如今对英宗格外敏感,太上夫人怎会对英宗放佛比对自己的丈夫老侯爷还要在意,看她身边的人就知道太上夫人多年礼佛是真的,毕竟前生顾明暖也是佛前最虔诚的信徒,来人目光宁静安宁,一看就是经过佛法熏陶而成,无欲无求。
同她前生跟前的奴婢一模一样。
前生她求得是来世,太上夫人求得是什么?
压下此起彼伏的心事,顾明暖悄悄打量太夫人,见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显然太上夫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英宗如此关注了。
“还是要让母亲多多歇息,千万别累坏了。”
顾明暖对冯招娣吩咐,“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冯招娣领命而去,不大一会功夫,大包小包的堆满了一整章圆桌,吃的,用的,还有几本装在盒子里的佛经,也亏得她力气大,一个人就能全搬过来。
顾明暖赞许的点点头,冯招娣喜笑颜开,原来她也不是没用的,只要听话,再听话,不多嘴就好。
“不知你突然回府,我只准备了这些,也不知你何时回母亲身边去,倘若能多留两日,我能更从从容的准备的。”
“一会奴婢就要回山上去了,主子身边离不开奴婢。”
“那这些东西您就帮母亲带过去吧,只能算是我和王爷小小的孝心了,我本该亲自去山上拜见母亲的,一时腾不出手来,遵母亲的命令,还要帮衬二嫂管家,怕是以后更忙了,等到二嫂病好,或是找到适合的人,我定然同王爷上山去拜见母亲。”
原本被这些礼物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的太夫人,听见顾明暖应下帮忙主持中馈和打理庶务的事后,心情突然好上了不少。
太夫人也是有儿媳妇的人,而且前后两位儿媳妇,她不喜欢端着第一世家贵女架子的谢氏,也不喜欢八面玲珑,处处掐尖揽权的殷茹,一前一后的两个儿媳妇就没送过这些东西给自己用!
谁都没有把她当回事!
除了生辰外,她很少得到儿媳妇的孝敬。
再看看顾明暖,太上夫人如此不给她面子,她依然精心准备了这些有钱都很难买到的东西送过去,又见顾明暖示意冯招娣给了来人一个厚厚的封红,单凭厚度上看,里面起码也有百八十两银子。
真是有钱啊。
太夫人早知道顾明暖有钱,倘若她没钱,太夫人也不会费尽心思把中馈交给她了。
萧家账面上的银子已经被提前转走,秋天降至,好些个要银子的地方,萧越养兵拉拢将领不需要银子?
萧家一大家子的人不需要银子?
光是上下人等的做秋装,冬装的银子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况且太夫人前些日子被人忽悠的入股了一桩买卖,没想到赔得血本无归,债主就快上门了……颈静北侯家大业大,也不可能让欠债不给。
顾明暖这么有钱,陪嫁丰厚,填补这些窟窿肯定不在话下,等顾明暖把一切理顺了,太夫人的病就可以好了,顺顺当当接过中馈庶务。
太夫人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当当响,太上夫人的人走了之后,大方的让丫鬟把对排和账册交给顾明暖,感激的说道:“这段日子可要麻烦弟妹了。”
“二嫂只管养病,我会尽力的。”
顾明暖似笑非笑的把玩着对牌,“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对牌既然在我手上,府里的事就要遵从我的意思,否则这对牌我是万万不敢接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对牌在顾明暖手指间来回翻转,静北侯府的对牌是玄色的,衬着她的手指越发白皙晶莹。
太夫人沉默下来,全听她顾明暖的?
好不容易把殷茹彻底挤下去的太夫人哪受得了这个?
可若是不同意,顾明暖立刻就能把对牌退回来,亲自去山上寺庙里向太上夫人请罪,原本让顾明暖帮忙管理静北侯府就不那么名正言顺,真要闹得太大,外人还以为萧越身边没人了呢。
太夫人犹豫了,只是想到顾明暖那份真金白银的丰厚嫁妆,又眼热起来,成亲时没占到任何的便宜,这次再不让顾明暖出出血,岂不是全都便宜萧阳?
“对牌都交给弟妹了,一切自然听弟妹的。”
“一言为定?”
“自然。”
太夫人尴尬的笑道:“难道弟妹还让我发誓不成?等我病好转,自然会从弟妹手中接回中馈庶务,哪能总是劳烦弟妹。”
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见情况不对,她可以随时喊停。
顾明暖似笑非笑的看了太夫人一眼,让冯招娣捧着装对牌的盒子,表明她已经接过此事,随意翻看了账册,看明白日期,说道:
“账册只是今年的吗?在娘家时,我随着伯祖母理过账册,打理过顾家的庶务,不过一家有一家的规矩,不好用顾氏的规矩要求萧家,我又是新嫁进来的,刚刚认全萧家的近枝,还有许多萧家姻亲故旧都不大认识,婚丧嫁娶随多少的份额,我也不大明白。”
“既然二嫂把这等重任托付给我,不如把往年的账本给我看看,省得我做错影响侯府。”
太夫人被说得头晕眼花,还有这些门道?下意识不想给顾明暖的账本,“用不上吧,你若有不明白的事情就来问我。”
顾明暖羞涩体贴的一笑,“二嫂不是要静养吗?哪好一点点小事就来闹您,我虽然称不上过目不忘,看过一遍的东西能记个七七八八,费不了多少的功夫,二嫂不必担心我看账本费神。”
能记住七七八八已经很不起了,太夫人眼里闪过羡慕,她是看账本就头疼,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不仅给顾明暖好样貌,好才华,还是博闻强记的人。
“这……”她疑神疑鬼,不大明白顾明暖的深意,莫非是查账?
“二嫂方才说过一切听我的,我还没接手庶务,您就一脸的不乐意了。”
顾明暖强硬的说道:“冯招娣,把对牌还给二嫂。”
“别,别。”
太夫人权衡利弊之后,连忙摆手道:“弟妹别生气,我是真心让弟妹帮衬,往年的账册,我明日……”
顾明暖轻飘飘瞥过来一个目光,“二嫂也说让我帮忙,便是不帮,旁人也只会说我谦和,不惦记静北侯府,其实这打理庶务的事别提多得罪人,管着一家上下的嚼用,琐碎极了,我是二嫂为难,才勉强答应的,否则我回去把院门一关,侯府怎么个光景,也牵连不到王府上,有轻松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劳心劳力,我这是同自己过不去,还有可能忽略王爷,不是我向二嫂诉苦,我和王爷刚刚成亲,还想着看他紧一些,对他多用点心。”
太夫人琢磨顾明暖的用意,是不是想借此把对牌还会来?
好不容易说动太上夫人,眼见成功了,哪能就这么放弃,账本给她就给她了,都是侯府的银钱,就算有些开支不明,顾明暖还会来讨公道?
又不是六部查账。
何况账本一直是殷茹在管,太夫人看不上殷茹,但对她平账本的能力还是信服的。
“好,好,我算是服了弟妹这张嘴。”太夫人对身边的人吩咐:“去把往年的账本拿给弟妹。”
“我也懒得看太多,最近三五年的账本即可。”
太夫人一听,更觉得放心,三五年又能看出多少?这种公中的账本,除了随礼开支外,没什么大用,有用的私账是万万不给顾明暖看的。
她点头默许。
冯招娣又接过一个樟木盒子,力气大提着这些账本根本不费劲。
太夫人有点羡慕顾明暖身边跟了这么个人,方才自己身边两个丫头都勉强提起的。
顾明暖缓缓起身,屈膝道:“二嫂尽管放心,家里的事情我先帮您管着,何时您病好,何时我把这些完完整整交还给您。”
“一切有劳弟妹了。”
顾明暖被奴仆前簇后拥的离去,直到看不到人,夏氏才从耳房出来,继续在太夫人身边侍奉着,只听太夫人低低的沉吟:“她想做什么呢?”
做什么?
自然是通过账本看出侯府的人际交往和用度,这可是世家贵女的拿手绝招,六妹妹一直跟在姜太夫人身边,眼光和精明干练比她好得多,也更能看出一些隐藏在琐碎账册下的有价值东西。
夏氏眉头都没动,仿佛听都没听到一半,“太夫人,您该喝药了。”
“明日,让人去账房支两根三十年,不,五十年人参,我要补补身子。”
她一边喝药,一边说道:“我记得她嫁妆里百年人参就有好几个根,要她五十年的人参,真真是便宜她了。”
夏氏沉默般低头,燕王妃肯给您,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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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落,顾明暖让冯招娣把账册放到书房,打开箱子前,先撒了一些去书卷潮气湿气的药粉,又在太阳斜照的地方晒了一会。
“主子,我不明白,要这些账本有什么用,侯府应该又私账的。”
冯招娣很是好奇,听从顾明暖吩咐忙里忙外的。
“私账都在静北侯手中,你能看到?”
顾明暖唇边含笑,欣喜冯招娣的进步,懒洋洋靠在躺椅上,轻声说道:“别小看了这些账本,往小了说,能猜出萧家有多少银子被静北侯截留用在养兵,收买官员上,往小了说,还能看出萧家的族人何人可用,我如今最缺的就是萧家的人脉……”
冯招娣愣了好一会,能看出这些东西?“您太厉害了。”
“倘若让伯祖母看,能看出更多,不过我也不能事事去找她。”
顾明暖摇动扇子,轻笑道:“一会你去把管厨房的管事交过来,今日我第一次当家,让萧家人都知道,跟着我,有吃用不愁。银子花出去,才能赚得更多,从嘴上省钱,是享受不到美食的,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得更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冯招娣一直在萧家,知晓萧家人嗜酒嗜肉,王妃虽是有钱,一天两天顶得住,日子长久,不得养大他们的胃口?
“他们都很能吃呢。”
“呵呵。”
顾明暖轻笑着,先把账册放到一旁,“我陪嫁中又一处庄子,专门驯养着家禽等物,原本是打算卖点银子,能结好萧家族人,那点银子也算不上什么了,况且吃食也是要有讲究的,你不必为我担心,去把管事婆子叫来便是。”
冯招娣满怀心事的去叫厨房的管事,眼见着几个管事婆子被王妃仔细教导了一遍,管事们从平静,渐渐转为震惊,嘴里念叨:“还能这样?还能这样吗?”
“自然可以,硬米和软米价格不同,掺起来煮饭,口味不差。至于肉禽不单单是只有某一部分能用做菜。”
顾明暖随手写了几个菜谱,详细了每一道菜色的做法,交给管事婆子,“让厨子按照菜谱做,我方才看过厨房的开支,每日所耗食材太多了。”
比如厨子一只鸡只取用一点,剩下的都浪费了,鸡鸭鱼肉按做法不同,每一个部分都能做出不少特色的菜肴。
前生顾明暖虽是嫁妆丰厚,却也没大手大脚,嫁去宁侯府上精打细算的过日子,研究出不少的物美价廉的菜肴,宁侯府嚼用上开支不多,却吃得很好。
“王妃。”
管事婆子不舍到手的油水,毕竟在厨房当差可是侯府里难得的肥缺,不仅能贪下一些好食材还钱,还能跟着主子品尝到美食。
燕王妃刚一当家就从厨房下手,她们的油水少了很多。
“谁做得好,我每月会多给那人十两银子的奖励,许是还能给你们家小子一个出身。”
“……”
十两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金额,最让这些管事婆子疯狂得是出身!
谁想自己的儿女同自己一样只能做人奴仆?
倘若进了军营或是跟在燕王身边,那才是真正的风光,再不济,王妃也能安排到平郡王跟前,或是顾家商行里做伙计,以后成了管事,真是有风光又有银子赚。
顾明暖的嫁妆中可有不少的店铺,如今她的嫁妆单子已经传遍京城,萧家仆从私底下都是议论纷纷,也都有心向金人似的燕王妃身边凑,燕王妃递了梯子过来,他们还不赶紧顺着爬上去?
况且虽然油水少了,也不是完全没有赚头的。
别看燕王妃笑咪咪的,不如殷夫人冷冽威严,她们可一点都不敢糊弄燕王妃。
燕王妃对外面的行情比她们还熟悉。
众人一脸的欣喜,连连表态一定按顾明暖的吩咐办。
顾明暖示意冯招娣取了一些五彩扣,蝙蝠等精巧漂亮的小挂坠送给这些管事们,“同我的婢女一起做的,你们不嫌弃便拿去玩吧。”
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可架不住是燕王妃赏赐的,而且很是精巧,没准其中就有燕王妃自己弄的,管事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不嫌弃,不嫌弃。”
十几个被一抢而光,他们辞别顾明暖后,连忙向厨房赶过去,吩咐厨子按照菜谱准备饭食。
冯招娣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我记得……记得当时给他们封红时都没见他们这么高兴,那些东西不是王妃让人练手的?”
根本不值钱啊,就是彩线也是寻常,就是造型稍微好一点。
“能在萧家做到管事的位置上,他们并不缺银子。”
“缺什么?”
“尊重和未来。”
萧阳站在门口,听着顾明暖教导冯招娣,“谁都想过得更好,我想首先是要活下去,活不下去,先能让自己有口吃的,然后再有点银子,最后才是当人上人。东西虽是不值钱,却是我送给她们的,不是我自夸,在帝都我还算是比较有名的,挂着我送的东西足够他们吹嘘一阵子了,大大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就同你想立功扬名一般,为女子争一口气。”
“我没王妃想得伟大。”冯招娣傻傻的笑着,仿佛明白了一些。
“没志气。”
顾明暖白了冯招娣一眼,翻看着账本,头都没抬,“以后你再说没志气的话,别说是我教你的。”
“王妃。”冯招娣狗腿似得为顾明暖掌扇,“您真要赏他们小子一个出身?”
“我说话何时做假过,在底层挣扎并不容易,挑选适合有志气的人帮上一把,让他们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他们的光芒不如你主子,不如许多出身极好的人,可也是独一无二的。”
顾明暖感觉身边的凉风突然有点平缓,问道:“你怎么不动弹……”
萧阳正拿着扇子怔怔的看着她。
“你何时过来的?”
顾明暖在冯招娣面前一堆的道理,在萧阳跟前,却有些底气不足,萧阳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钱,也不屑她这些小手段,谁让他足够强悍呢。
“我……我……”
他若是认为自己市侩怎么办?
顾明暖本心上又觉得萧阳不会这么想,何况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太眸望进萧阳的眼底,他眸子里缓缓绽开笑容,“你又吓唬我。”
萧阳抓住她捶过来的拳头,顺势一扭身把整个人抱在怀里,慢慢细吻她的鬓角,吹弹可破的脸颊,掩藏起眼底的心疼,在凉州时她就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也许还有……还有李玉的疯言疯语,她柔弱的身躯到底承受了多少?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在哪里?
一个坚硬的物品落入顾明暖手心,低头一看,是一串钥匙,“这是?”
“我的私房钱。”
萧阳柔声道:“以后都交给你打理了。”
“萧家一堆的事情要处置,我才不帮你打理私房钱呢,不过我可以从你手中拿点银子出来,碰上赚钱的营生,告诉你一声。”
顾明暖毫不客气的收下钥匙,靠在萧阳肩膀,一下一下的把玩着他的手指,轻声喃咛:“如同你对江山的野心,我觉得你过得很苦,可是管家理财,我没你想得那么不情愿,练习琴棋书画在外人看来,我却乐在其中呢。”
这就是她同娘娘本质的不同。
“王妃殿下,太夫人让人来取五十年的人参,说是要入药。”
萧阳皱紧眉头。
顾明暖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去回太夫人,先把药方拿来我看看,人参是很好的药材,但虚不受补的话,人参也会变成毒药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总之一句话,想要五十年的人参,没门!
顾明暖不是慈善家,主动为太夫人无限量的提供人参,就算太夫人最后把药方子拿过来,她也找出很多理由拒绝,前生她久病成良医,看了不少的医术,简单的病理还是懂上一些的。
丫鬟们摆上晚膳,因没有长辈在,顾明暖陪着萧阳一起用膳,为他布菜,萧阳灵活用筷子夹着菜放到顾明暖嘴边,哄道:“张嘴。”
仿佛喂小孩子似的,弄得顾明暖又囧又羞,一旁的婢女更是羞得差一点脑袋缩进胸口去,这哪里是目下无尘的四老爷,想来他是爱煞了王妃。
“能不能好好用膳?”顾明暖心里轻轻推了推萧阳的手臂,小声道:“别胡闹。”
“胡闹?”
萧阳直接把身边的顾明暖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膝头,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一手夹菜,显得极为轻佻孟浪,“这算是什么?本来不想做的,你倒是提醒了我。”
顾明暖已经不知再说什么了,怕萧阳闹得再厉害。
“王妃殿下,太夫人让人把药方送过来了。”
“拿进来。”
顾明暖扭了扭腰,恰好撞上他的灼热,真是……够‘好色’,最近几日还没闹够吗?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对萧阳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他仿佛不知疲倦似的,每一次都那么的如痴如狂,非要她连番哀求不可。
“你看什么?她只是二嫂而已,有儿子,儿媳,还有两个能干的孙子,小暖,太能干了会把孝子贤孙的伙儿给抢没的。”
萧阳不动声色的按住顾明暖,对着门口说到:“江恩,拿着二嫂的药方给侯爷送去,我竟不知侯爷手上连给二嫂治病的五十年人参都没有了。”
真够狠的。
顾明暖可以想见萧越一定会黑了一张脸,“不是同你说,后宅的事全有我做主?”
并非是不知道好歹,可萧阳一下子把她的乐趣弄没了,萧阳笑着含住她的耳垂,“娘子,我错了,今夜为夫君一定好好补偿娘子。”
他单纯不愿顾明暖太辛苦,宁可多护着她一些,最爱顾明暖嘻嘻哈哈同自己胡闹,而不愿让她被这些腌臜的事缠上。
顾明暖实在很想把赖皮膏药一般的萧阳甩开,什么补偿?每次都是他饱餐一顿!
******
太夫人得意洋洋的坐在床上,满是皱纹的脸庞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轻轻扣着盖碗:
“当我不知顾明暖的心思?她那点小心眼儿还想同我玩?药方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她的人参入药,倘若她肯乖乖就范,我大发慈悲少用几根,没想到她还敢同我耍心眼,五十年的人参不顶用,按照药方需百年人参。”
“太夫人您英明,燕王妃在您面前就是孙猴子如何都翻不出您的五指山去。”
一群人围着太夫人不停的吹嘘着,太夫人笑得更是开怀得意。
直到,萧越黑着一张脸手中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张进门,方才屋子里的热闹犹如被一捅冷水浇上,气氛极是压抑沉重,婢女仆从双腿发软,很少见侯爷如此生气。
太夫人心里打了个哆嗦,自持是萧越的亲娘,道:“你这张脸比黑炭还黑,谁得罪你了?”
从小萧越便知晓自己母亲的鄙俗,贪财,没有任何的涵养,同父亲貌合神离,从不知父亲心中的想法和志向,母亲甚至连自己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好,只想着多占便宜攒点私房钱。
母亲是穷怕了,可他们萧家现在缺银子吗?
银子能买来名声吗?
萧家已经不是操持低贱行业的匠人,而是敢同楚帝分庭抗礼的权臣。
当接到小叔让江恩送来的药方时,萧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身为儿子供不起母亲人参,他还好意思称王称霸?
让顾明暖主持萧家中馈,他也是点头的,并非如太夫人所想去坑顾明暖的嫁妆,而是想让小叔暂缓搬去王府,当然能坑点顾明暖嫁妆或是在主持中馈时让她名声大跌,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谁也不会嫌钱多,顾明暖的嫁妆是能让萧越都眼红的。
何况他这位小婶做过许多出风头的事,但从未听说过她善于管家,没有人是全才,总有弱点的,萧越以此还可以试探小婶的弱点。
好好的事却被他愚蠢无知的母亲破坏了,萧越强忍住心中的怒火,道:“母亲身边没有人参?明日我派人给你送来,不用,一会我就让人送过来。”
太夫人不安的拽着自己的衣脚,尴尬的笑道:“倒也不是非用人参不可,你库房的人参都是好的,不如用公中的。”
“儿子理应孝敬母亲,儿子还是静北侯,别说您只是缺两个人参,便是想要别的珍玩药材,尽管同儿子说。”
萧越还是不愿同母亲翻脸,斟酌半晌,把侍奉太夫人的人都叫来,对奴仆可没对太夫人的好脾气了,“本侯让你们伺候母亲,不是让你们蛊惑母亲去向小婶子讨人参用,败坏本侯名声。”
“来人,没人打五十板子,让她们都给本侯长长记性。”
“是,侯爷。”
太夫人眼见着自己的人被拽下去,拍着床榻怒道:“越儿,你这是做甚?莫非我堂堂静北侯太夫人连去公中要根人参都不行?”
“公中有人参吗?您去为难小婶,就是指责您儿子没用,连给您治病的人参都要小叔施舍,您让外人如何看我?”
“……”
太夫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
“寻常东西倒也罢了,横竖不过是吃食嚼用,可您如今正病着,养病的药材怎能去求小婶子。您别以为外人不知萧家公中的事儿,只要小婶向外说两句,消息肯定会越传越广,儿子也会更丢脸。这次小叔给我留了面子,我还得感谢他手下留情!”
说到最后,萧越已经满嘴的苦涩,揉着鬓角,反倒念起殷茹的好来,虽然殷茹善妒,可打理庶务从不让他费心,是不是把殷茹放出来……还是再看看吧。
*****
殷茹虽然变相北萧越关起来,但听说太夫人把对牌和账本交给顾明暖后,骂了一句:“短视的老太婆。”
不过有了犯蠢的太夫人,她也能早日脱困,只是还需要等一个适合的时机唤醒萧越的怜惜。
而顾明暖翻看往年的账本,把一些重要的人或是事誊抄到另外的纸张上,不过几日工夫,萧家的关系图谱便草草的绘制成功。(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关系图中,谁同萧家亲近,谁同萧家疏远,有多少户人家是新近拉拢过来的,又有多少户人家并非萧家死忠,这些都能从走礼上推断出一二来。
顾明暖轻轻笑道:“千万不能忽视送礼啊。”
提笔在几户人名旁边标注个一两句,不是送贵重的礼物就同萧家关系亲近,是萧家通家之好。
“王妃殿下,府门外有人递帖子。”
“哪户人家?”
“广安将军的夫人,听二门的管事说她看起来很是凄苦。”
广安将军算是静北侯手下一员不大得用的将领,和同期投入萧越麾下的人相比,此人沉默寡言,战功也不是极耀眼,萧越并不大看重于他。
不过顾明暖却听父亲顾衍提过这位广安将军常年,评价他冲锋强攻不大成,但守城却是一把好手,按照顾衍的话说,跟个乌龟似的,想要砸破乌龟壳很难很难。
北地将领多是性如烈火,勇往直前,顾衍也不知怎么就出了广安将军这等怪才。
顾明暖收住心神,说道:“小客厅待客。”
“是,王妃。”
广安将军的夫人被人领进小客厅,一进门便觉得心旷神怡,宛若去了书香门第之家,上茶的婢女容貌清秀,恭敬中不失分寸,别看婢女却有着一股骄傲,不是自傲,是为自家主人骄傲。
她也随着命妇们来拜见过静北侯夫人,因为丈夫不得萧越重用,她时常受侯府仆从的白眼,这一次她却能感到婢女的尊重。
进侯府前,她想着就算是跪地哀求,也要求得殷夫人赏下人参救婆婆,她同丈夫成亲十几年,早已把善良慈爱的婆婆当作母亲一般看待了。
小客厅不似殷夫人奢华的风格,莫非侯府里的传言是真的?
静北侯府不是殷夫人当家?
她心中微沉,殷夫人虽是倨傲,但多说好话,多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往往能得偿所愿,换了当家人,她哪会那人喜欢什么?
不过片刻,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迈进房门,唇边含笑,双眸沉静,一团和气,让人心生亲近之意,她的美丽不如殷夫人张杨,格外温婉。
“……嘉宁……不,燕王妃殿下。”
广安将军夫人慌忙起身,顾明暖哪能不认识?不说嘉宁郡主的威名,就是直到现在还在传诵的婚礼和嫁妆,足以让帝都人人认识燕王妃了。
顾明暖伸手扶住广安将军夫人,笑道:“不必多礼。”
原来是她啊,前生顾明暖是见过广安将军夫人,不过她们初次相见时,她已经不是广安将军夫人了,而是戚国公夫人。
看来萧越还是发现常将军的长处,并对他委以重任。
不过在众多新晋封的贵妇中,唯有她曾经对顾明暖表达过善意,当然是在背着殷茹的时候,因为在殷茹面前,摄政王麾下骄兵悍将的夫人们一个个对顾明暖都很好。
前生她懒得去管摄政王萧越麾下的将军,所以竟然不知戚国公叫什么名儿。
顾明暖让她落座,见她眼角还残留着泪痕,柔声问道:“我见你气色不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噗通一声,常夫人直接跪下来,“求王妃殿下赏下人参救我婆婆一命儿。”
没有战功,就意味着没有额外的银子,以常将军的为人也不可能盘剥手下那点俸禄,楚帝还都后,重新成为帝都什么东西都比以前贵,光指着俸禄生活会显得很艰难。
前生顾明暖就深有体会,不是所有勋贵人家都是富庶的,有不少落魄贵族靠着典当过日子。
常夫人衣着首饰都是几年前的样式,虽是带着金饰可金子乌黑,看起来又几年没除渣滓了,同她记忆中打扮合宜的戚国公夫人不可同日而语。
顾明暖再一次搀扶起常夫人,“需要多少年份的人参?大夫怎么说的?只用人参用药吗?”
“……我们。”
常夫人求了好多人家,有不少人家门都没能进去,还有几户用几两银子就把自己打发了,静北侯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做好被刁难的准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燕王妃会说出暖人心的话,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令人心暖。
“大夫只说让婆婆用人参续命,别的什么都没说。”
顾明暖又问道:“令堂身体一向可好?”
“不大好,她年轻时守寡,好不容易拉扯儿子长大,将军对婆婆极是孝顺的。”
顾明暖自然不记得前生戚国公的母亲是活着,还是病故了,不过听常夫人的话,她总觉得大夫不怎么靠谱,虚不受补,并非她胡言乱语搪塞太夫人的。
有不少健康人用人参不当都会留鼻血,身体不好,早些年又受苦的人用这等大补的药材更该慎重。
常夫人惴惴不安的说道:“我不求几十年的人参,只求一株……十年的就成。”
她不敢说以后报答燕王妃的话,无论是她还是丈夫广安将军离着燕王都差太远了,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呢。
“冯招娣,拿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刘太医去广安将军府。”
“遵命。”
顾明暖握住常夫人的手臂,解释道:“刘太医最擅长给女人看病,我已经叫人开了库房,各年份的人参都取了一株,一旦令堂果真要用人参入药,直接用就可。”
“多谢王妃殿下。”
常夫人泣不成声,连连感谢顾明暖。
顾明暖想了想,说道:“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吧,倘若用别的药,我也好直接让人来取。”
“哪敢劳烦燕王妃,您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了。”
他们可是连太医都请不起的,只能在街上寻大夫,太医总比那些大夫医术高明。
原本有些小念头的顾明暖,眼见着常夫人如此孝顺婆婆,早就忘了那些心思,转而想着报答前生她对自己的善意,果断的人套车,带着常夫人向广安将军府赶过去。
得到消息的太夫人气个半死,她求人参求不到,一个没什么用的广安将军竟然从顾明暖手中拿走了百年,五十年的人参?
她气得连饭都吃不下,被萧越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奴仆,一个个也不敢多嘴,唯一看出一丝端倪的夏氏绝对不会提醒太夫人,广安将军有可能是个人才,萧越不在意后宅,等到广安将军被萧阳彻底拉拢过去,不知会不会也气得吐血呢?
夏氏嘴角微微翘起,只要她安安静静的,等到萧阳掌握萧家时,或是可以远走高飞,或是能过上安逸自在的日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广安将军府竟然居于外城,同商贩等匠人为邻,一座两进的府邸简陋狭小,在外看很难看出这是一座将军府邸。
常夫人拘谨的低垂脑袋,顾明暖却道:“观府邸便知常将军为人,我爹常常教导我说,做将军的人发财很容易,能守住良心的人却是不多的。”
军中自有一套升官发财的体系,比如冒领军功,或是虚报军功,更有不少拿百姓的头颅充做匪患去领赏银的事儿。
常夫人紧紧抿着嘴角,那份卑微寒酸渐渐消去,她的丈夫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换取高官厚禄,此时她把能说出这番话的燕王妃当作知己看待。
引着顾明暖进门,一十二三岁的娟秀少女领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娃子跑过来,小男孩皮肤黝黑,却是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极是可爱,只是略显消瘦,早早褪去孩童的婴儿肥。
姐弟两人衣衫干净,领口等处却也起了毛边儿,几年不曾换过新衣衫了。
“娘。”
少女眼角泪痕尚干去,眼见一位贵重的夫人同母亲走进来,虽然顾明暖尽量穿戴寻常,但首饰服饰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耳朵上那对莲子大小的东珠耳环就能换许多的银子。
常夫人道:“还不过来拜见燕王妃殿下。”
燕王妃?
少女一直在祖母跟前侍疾,却也听说过燕王妃的诸多传闻,没想到燕王妃一团和气,不见任何的高傲,连忙拉着弟弟跪下来,小男孩扭动着身子,不愿意下拜,仰着小脑袋,眨着乌黑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顾明暖。
“快起来。”
顾明暖虚扶了一把常小姐,莫名很喜欢眼前的男孩儿,摸了摸他的冲天揪,笑着问:“你看什么?”
小男孩只是笑笑却不说话,眼睛不错神还是顶着她。
“……让王妃见笑了,我这个儿子天生口吃,不爱说话的。”
“口吃?”
顾明暖仔细打量他,恍惚记得戚国公有一个少年英雄的世子,可恨前生她对这些事儿了解太少,不知那位至亲至信的少年是不是眼前的男孩子。
是不是又有什么打紧?
她焉能越活越不争气,知晓谁将来杰出就提前交好?
只是单纯喜欢眼前这个男孩子罢了。
顾明暖不仅没怪罪他,反而拉起他的小手,捏了捏却没摸到多少的肉儿,“在凉州时我也同他一样,口吃得很厉害。”
自爆其短令常夫人母女很是震惊,在她们记忆力顾明暖出身好,嫁得好,相貌好,才学佳,身上集中了世间女子所渴望的一切。
“越是不言语,越是口吃的厉害,常夫人,还是要让令郎多多说话。”
“多谢王妃提醒,这孩子同他父亲一样倔,我勉强不了他。”
“先去看望老夫人吧。”
顾明暖侧身挡住引路的常夫人母女,低头柔声问小男孩儿:“你祖母病得很重,我有带药材过来,得尽快给你祖母送过去,不知你祖母住在哪个方向?”
小男孩看着顾明暖,思索片刻,抬起胳膊指了指。
“是东边,还是东南?”
“……”
小男孩手被一温暖的手握紧,蠕动嘴唇,“……东,东,我……我……去,你……跟上。”
迈开小短腿拽着顾明暖就跑。
常夫人捂着嘴,眼泪刷刷的流下来,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啊,哪个做娘的原意儿子是个‘哑巴’。
“娘,我看让小弟同燕王妃多多接触是一桩大好事。”少女一脸的欣喜,若不是祖母生死未卜,她肯定会笑出声来,“有相同经历的人,才能让小弟开口,不过我看小弟是个爱美人的。”
从顾明暖进门,小弟的实现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往常小弟总是自己一个人谁都不理会的躲在属树荫下玩蚂蚁……
常夫人拍了女儿一下,两忙跟了上去。
刘太医先于顾明暖赶到将军府,正由常将军陪着为老夫人诊脉。
顾明暖一脚迈进门,见到一高大的身影,连忙收回脚步,将军府太过狭小,连避让的地方都没有。
常将军一躬到底,“多谢燕王妃殿下对家母施以援手……多谢。”
本就不擅长言辞的沉默男人此时声音哽噎,因为低着头,顾明暖看不到他的眼睛,料想他眼圈也是红的,常将军是一个大孝子啊。
曾经同父亲相依为命的顾明暖更能体会常将军,当顾衍病了,她拿不出银子给父亲看病时,当时她何其的自责?
女孩子尚且如此,常将军定然比她更难过,更内疚。
“举手之劳罢了。”
顾明暖平淡的回了一句,根本再实恩,或是拉拢广安将军。
刘太医是皇后娘娘信得过的人,知晓赵皇后又多疼顾明暖,对老夫人自然竭尽全力,过了一会,他走出来道:“老夫人病体沉疴,积重难返,不是长寿之兆,她年轻时候吃过太多的苦,日记越累萧病也会成了大病。”
常将军心如刀割,身体微微颤抖,“家母还有多久?可是需要人参?”
“人参现在用不上的,方才我看过药方,亏着没给老夫人用人参,否则……只怕是挺不过明日啊。”
倒不会那么严重,刘太医看出顾明暖重视广安将军,自然而然要突出燕王妃的重要了,让常将军更加感谢燕王妃。
顾明暖有点哭笑不得,刘太医太多事了!
“我开几张方子,按计量用药,先帮老夫人调理调理身体,等身子能适应药的剂量再用别的药,虽未必去根,却能让老夫人多活几年。”
“多谢刘太医。”
往日常将军几年说不了一个谢字,今日却连连道谢。
刘太医摆手道:“不必,不必,只是老夫人的身体需要仔细照料,合理膳食,还请将军多用些心思。”
言下之意,寻常的膳食肯定达不到调理身体的程度。
常将军黝黑的皮肤微红,小声道:“我知道了。”
刘太医留下药方和药膳方子,仔细交代如何用,很快便告辞离去,顾明暖站在庭院里,逗弄小男孩说话,“叫什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小男孩扭头不理会她,顾明暖转身就要走,袖口却被一只小手拽住,心中一软,蹲下身来,抚摸他后脑勺,温柔的说道:“勇敢的说出来,你不比别人差什么。”
“……常……默。”
“常默?”
“常……默。”
他口中多了一块点心,又甜又软,小身体也被落入香香的怀里,眉眼笑得弯弯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屋中,常夫人打发女儿去帮忙熬药,将军府仆从只雇佣了两三个,许多事都要主人亲力亲为。
他们夫妻见母亲已经睡熟,便坐在隔间中相谈如何能筹集银子,天上可不会掉药材和药膳补品,嫁给常将军这些年,常夫人从未抱怨过一声,此次婆婆病重,她总不能再什么话都不说。
屋子外传来儿子笑声,正为银子愁眉不展的夫妻二人连忙赶到窗口,常默被顾明暖抱起,明艳贵重的王妃正一样样的指着庭院里的花草,说着什么,常默小嘴动了动,仿佛鹦鹉学舌一般。
常将军一脸的震惊,这是他儿子吗?
他三十而立,唯有这么一个子嗣,本身又是家中的独子,对子嗣看得极重,儿子沉默宛若哑巴,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打也打了,骂也骂过,儿子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有一阵他甚至怀疑自己给儿子取错了名字,不叫常默是不是更好。
“将军,王妃殿下是好人,咱们能帮不上王妃殿下,可是她却救了婆婆的命,还把手把手的教导默儿。”
“你不知侯爷同燕王殿下外表一团和气,稍有不慎,便会一决雌雄,侯爷对我……”
“将军又说对您有恩,我却是不明白了,侯爷对您的恩在何处?当年就算没有侯爷提拔,军中也埋没不了将军。这些年侯爷可曾重视过您,不如您的人如今都已经位居高位。”
常夫人满腹牢骚,轻声说道:“我和将军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侯爷提拔了您,这些年您为他卖命,我可曾劝过将军一句?我在侯府受过的冷遇白眼,可曾对您提过一句?今日不是燕王妃,母亲顶是救不回来的,默儿若不是得了她教导,哪会开口?”
“儿子和婆婆对我很重要,燕王妃殿下对我有恩,不管侯爷如何决断,我是要报答王妃殿下的。”
“王妃同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提过,是不是真心,莫非将军看不出吗?”
常夫人眼角眉梢露出一抹微笑,“王妃殿下给我得是尊重和希望,她也曾受过苦难,却能有今日的尊贵,我也许此生都无法达到王妃殿下的高度,但也不能得过且过,让儿女再同我一样,我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常将军冷硬的脸庞因为儿子的笑容渐渐缓和下来,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沉默片刻,沉声道:“我找个适合的时间同燕王殿下谈一谈。”
他身为人子,人父,同样不能再蹉跎下去,在静北侯手下等待难得一见的机会。
顾明暖不知他们夫妻的决定,为玩得高兴的常默擦了擦额头的汗,轻笑道:“以后每日背诵一遍弟子规。”
手指轻轻点了点常默崛起的嘴巴,又道:“完不成,我不再同你玩了。”
常默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眼珠子却灵动的转来转去,只听顾明暖又说:“我会让你姐姐监督你的,记住背诵朗读都可,就是不能抄写,默写也不成。”
当年为改掉口吃的毛病,顾明暖整日说个不停,常默现在还小,矫正起来比她容易得多。
“冯招娣,你先带着他去玩一会,我同常夫人有几句话说。”
“是,王妃殿下。”
冯招娣接过常默,不顾他的挣扎,轻声说:“我带你去飞高高。”
一手养大弟弟的冯招娣哄男孩子还是很擅长的,虽然后来弟弟长得有点歪,常默嘴角微微一瞥,仿佛很是不屑,却也没再挣扎。
这孩子太聪明了,不愧是王妃殿下看重的啊。
再次进屋,常将军夫妇连忙让顾明暖坐上位,顾明暖也没矫情的推辞,落座后也没见她有任何勉强嫌弃的喝了一两银子的茶水。
常夫人率先开口道:“真不知该如何感激王妃殿下。”
“谢一次就足够了,我又没做什么。”
顾明暖把茶盏轻轻放到桌上,笑盈盈的说道:“反倒有一事,我得征求常将军的同意。”
“您说。”本来坐姿就很标准挺拔的男人更是拔高了几分,似等候统帅命令的将军。
“我想收令公子为徒,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
常夫人一阵阵的欢喜,期盼的看向丈夫。
常将军一愣,问道:“为何?”
言简意赅,同他的风评一般,沉默寡言,高大的身躯,宽厚的肩膀宛若一座高山,让人信赖,莫怪父亲称他为乌龟壳。
“我同他有着相同的经历,常默是个聪明内敛的孩子,将来许是会成为栋梁之材,就算无法成为名扬天下的大人物,也会是一个于国于家有用的人,不忍见他因为小小的缺陷毁了。”
顾明暖看着常将军,同父亲一样,他们都是一心扑在军事上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可敬,但做为他们的亲人亦有几分说不出的苦涩,父亲已经被她影响的有所改变。
“于国,将军无愧于心,不知将军能否在休战期多关心一些家人儿女?他们同样需要将军的保护和疼惜。”
常将军脸色变了变,目光落在垂泪的妻子身上,半晌后,起身道:“多谢王妃殿下指点,小儿能拜王妃殿下为师,是他的荣幸。”
“那便说定了?”
“是,明日我领着默儿去侯府拜师。”
只要常默拜师,他身上就被打上燕王的烙印,可儿子只有在顾明暖身边才有恢复正常的可能,在燕王麾下,他一样能实现志向,大不了以后燕王和侯爷之争,他不参与就是了。
顾明暖笑着点头,取出一袋子金叶子同带来的各色补品放到桌上,理直气壮且豪迈的说道:“给我徒弟花的。”
“王妃,这……”
“常将军为国征战可曾想过金银?”
“不曾。”
“为何今日却要拒绝我给徒弟的东西?”顾明暖站起身,“他可是我徒弟,缺什么都不会缺银子花,你见过我爹,也知晓我爹的脾气秉性,我同我爹一样,护短得紧,我的东西自有我徒弟一份。”
“常将军若是觉得过意不去,等我生辰或是有喜事时,多送些束修就了。”
顾明暖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计划,同萧阳商量之后,相信会改变这些赤胆忠心的贫困军人的现状,到时候常将军也不会再寒酸度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
辞别常家众人,顾明暖踏上回静北侯府的马车,刚进侯府,便听到父亲洪亮的声音,“什么?我接我女儿回娘家住对月,还要再等等?”
“当日回门时,你和小暖就是来去匆匆,我看在小暖的面子没同你计较,现在你又说不行?萧阳,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顾衍憋了一肚子的气,往日靠拳头说话,在女婿跟前他还真没底气。
萧阳忙道:“岳父先别急,等我安排妥当,小暖想回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
“爹。”
顾明暖进门,萧阳正围着顾衍劝说着,“您又欺负您女婿啦。”
顾衍一时语凝,小暖学坏了,只顾女婿,不顾他。
“岳父,先喝杯茶消消气。”萧阳任劳任怨般把茶盏递给顾衍,讨好的说道:“我让厨房准备了不少您爱吃的膳食,一会我同岳父喝两杯?还有您最爱的猴儿酒,小婿都给您留着呢。”
顾衍嘴馋,还馋酒,狠狠瞪了萧阳一眼,“混小子,你算计我!”
顾明暖掩嘴偷笑,招呼下人准备膳食,甚至亲自去厨房正经做了几样父亲最爱的菜色,最近今日萧阳早出晚归,极是忙碌,但是每夜还有精力折腾她,顾明暖一边担心他在忙什么,一边又怕他熬坏了身子,特意准备了一些补精血的膳食。
娘娘那边也没个消息,说是一直在寺庙里思过为楚帝祈福,顾明暖隐隐觉得娘娘的计划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两边都在忙,萧越和楚帝也没闲着,此时的确不是她放下一切回娘家住对月的最佳时机。
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摆上桌,顾衍见都是自己爱吃的,僵硬的脸色这才好上几分,萧阳又殷勤为他倒酒,顾衍说道:“小暖现在不回娘家住对月可以,但你不能阻止我来看女儿,嗯,每次我来必须有面前水准的饭菜和猴儿酒,对了,我还要打包带回去给伯母尝尝。”
“伯母也很惦记小暖,只是她不乐意登侯府的门。”
“行,行,岳父大人就是天天都来,小婿也是欢迎的。”
萧阳好脾气的说到,言谈间几乎都是捧着岳父,让岳父愉悦,顾明暖却能听出萧阳暗暗打听有没有人欺负父亲……心中微甜,领了萧阳这份情。
“王爷,有件事我同您说一说。”
在父亲面前,顾明暖也很少直呼萧阳的名字,顾衍放下酒杯,萧阳正色问道:“何事?”
“今日我收了一个弟子,是广安将军的儿子常默,他同我一样,有点口吃的毛病,我很喜欢他,觉得他是个可教之才。”
萧阳哦了一声,又多一个碍眼的,好不容易把安乐王交给岳父照顾,又冒出一个常默,顾明暖兴致很高,他不好多说什么,常默成年了没?就是小孩子也不行。
“广安将军?就是我说的乌龟壳?”
顾衍常年混迹军中,比站得很高的萧阳更了解将军们的特长,赞同的点头:“他儿子若是能继承广安将军八成功力,将来真有可能是一员战将。”
萧阳闻言稍稍挑了挑眉,实话说他还真没注意过萧越麾下的广安将军,“他同意了?”
广安将军同意就意味着此后会归于萧阳麾下,再留在萧越跟前,萧越也不可能重视他,萧阳想着是不是多了解他一些?
还要给萧越一点点补偿,毕竟他不愿别人议论常将军因富贵背叛萧越,只要是他麾下的将领,他都是要维护的,不让他们名声有损。
顾明暖点头道:“常将军家计艰难,我去他府上,逼仄的屋子,陈旧的摆设,仆从也只有两三个老仆,他绝对不是北地将领或是军中将士最艰难的一个。”
“比我们在凉州时如何?”顾衍突然没了喝酒的性质,回忆起往事,“当年我们是真穷啊,他还有两三个仆从,小暖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
萧阳眸光中闪过疼惜,顾明暖连忙打岔道:“爹当日只是校尉,能同广安将军比?况且我又没缺吃少穿的,不过几日我们的日子不是越过越好?”
面对萧阳,顾明暖笑道:“我提起这事,是想说我们是不是制定个计划,让将士们的日子好过一点?让他们的家人生活富足,光靠荣誉等口号,他们生活却困苦,比不上商贩和普通百姓,他们再强的保家卫国决心也会消磨的一干二净。”
“俗语说,想让马儿跑,怎能不给马儿吃饱呢?”
萧阳沉思片刻,道:“长久以来,以战功换取高官厚禄,若是过于提高他们的俸银,破坏文武均衡,也非好事。在军方不立功就有赏赐拿,也会消磨他们的奋勇杀敌的斗志。”
他并非是舍不得拿出银子犒赏将士,而是牵一发动全身,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
“俸银可以同文官持平,不能过于重武轻文。”
顾明暖早有对策,轻声说:“不如设立一个商行,每位武将将军都有股份,每年根据战功重新分派股份,战功越高,所持的股份越多,没有战功也只能勉强维持个温饱,商行的货物可以按平价卖给底层的军士,但严禁他们转卖他人,一经查出高价卖出,不仅会开除他们军籍,还要追求其责任,就以扰乱之罪论处。”
萧阳眼前一亮,觉得这主意不错,既能让将军们保持旺盛的求胜**,又可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些,毕竟从商行得来的银子是外财,不计算在俸禄中,也可渐渐杜绝军中的吃空饷,或是冒领军功的事儿。
“商行我会请大商贾打理,不用将军们费心,他们只需要专注战事就好,账目每年都会公开,将军们若是不放心,也可找信得过人来查账。”
“你想好卖什么?不赚钱的话,可达不到你的目的。”
萧阳手指摸索着酒杯,饶有兴致的望着顾明暖,她神采飞扬,眉目生动,每次她出谋划策时,总会显得特别漂亮,吸引他的目光。
“专营最是赚钱,我从一本古书中找到了提炼食盐的方法,足以冲垮两淮盐商。”
“……”
这已经不是单纯给将士们谋一桩外财,亦解决萧阳最为头疼的一道难题,两淮盐商一直是暗中支持萧越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新式晒盐法不是顾明暖首创的,十年后有人率先提出,一举将盐价压到最低,可也让当时的社摄政王萧越和两淮盐商大为恼火,对那人百般迫害,最后夺其秘法,那人的亲眷也以谋反罪满门抄斩。
毕竟当时朝廷专营的盐税占楚国税负的四分之一,两淮盐商更是萧越还是静北侯时就一直暗中支援他,萧越不可能不回报他们。
摄政王萧越明明知晓这是利民的良法,他却为私利阻止此法,并且杀人灭口。
前生顾明暖正好在陪在殷茹身边,偶尔见过写在纸张的晒盐法,暗暗的记下来,今生这便用上了,她满怀信任的看向萧阳,他肯定不会做出同萧越一样的选择。
屋子里寂静下来,萧阳低垂眼睑,手指轻轻扣着桌子上海棠花的纹路,顾衍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想得不周全,却知晓自己女儿做了一件大事。
既是骄傲,又略有担心,砸人饭碗后,那群盐商还不得发疯?
顾衍思索是不是常住静北侯府,保护女儿了。
啪,顾衍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拍着女儿肩膀,“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爹支持你,保护你,小暖,你做了爹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儿,我只能把银子分给他们用,无法让他们彻底过上富庶的日子,你比你爹我强。”
萧阳嘴角扯出笑容,道:“盐若是多产,你的利润可就薄了。”
“盐是老百姓过日子的必需品,可以不吃肉,但不能不吃盐,利润虽然薄,但覆盖的广,收入必然不菲,还可用同陆姑父联合运往番邦等地,可换回来金银。”
顾明暖甚至想过拉上皇后娘娘入伙,娘娘和萧阳利益一致,彼此合谋,将来有可能降低他们之间的冲突,这也是她积极主动的原因之一。
做不到走一步看三步,她从未放弃过向萧阳和娘娘学习,尽量减少他们之间的冲突。
“按照战功划分股份,未必能做到绝对公平。”顾明暖声音很轻,亦有一丝的无奈,“世上又有多少是公平的?只要能让大部分将士得利,这法子就是好的,实施起来后,发现问题也可慢慢改进。”
她提起酒壶为萧阳面前还满着的酒杯象征性的倒了一点猴儿酒,“眼下要看你敢,或是不敢了。”
“激将法?”
“对你需要激将法吗?”
顾明暖略略扬眉,明明已经心动,非要端着架子,她只能提出大体的方向,唯有经过萧阳精心策划,这项计划才能完美的实行,许是还有意外收获。
萧阳一把握住她提着酒壶的手腕,玩味的一笑:“激将法是不大管用,不过美人计很有可能成功,你不想试试?”
“……我爹还在。”
“咱们好好的,岳父唯有高兴。”
萧阳脸皮很厚,直接抱起顾明暖,向发楞的顾衍道:“岳父大人,小婿有要事同小暖商量,该日小婿再陪您喝酒。”
顾明暖满脸羞红,躲到萧阳怀里,手臂不停的捶打萧阳胸口,都没什么用,反倒自己的拳头捶得生疼。
果然顾衍在身后哈哈大笑,“好,好,你多陪陪小暖,我先回去了。”
女儿女婿和睦,做岳父的自然开心,顾衍微醉的出了静北侯府大门,准备去找安乐王喝第二顿酒,猛然一拍脑袋,他来侯府是接女儿回去住对月的,怎么几句话,半顿酒就被打发了?
“臭小子!又算计我。”
顾衍打了个酒嗝,清晰的认识到女婿比他聪明的多。
“平郡王。”
“啊。”
顾衍回头,从侯府大门里走出一位清瘦带着面具的人,身穿玄色直裰,步伐稳健,不似萧越出门随扈前呼后拥,他的气势并不比静北侯弱。
高升等人团团围住顾衍,面向来人,紧紧握住腰间的宝剑或是钢刀,就是他把顾衍打得生死不知,萧家除萧越和萧阳外,另外一位巨头神秘诡异的萧爷。
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顾衍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护卫,问道:“你有何事?”
萧爷翻身上了宝马良驹,居高临下带着些许的挑衅,“我请你喝酒,平郡王敢来吗?”
“自当奉陪,有人请喝酒,顾某就没缺席过。”
顾衍大大方方的应下,同样上马追着萧爷而去,随扈互看一眼,有人回郡王府给姜太夫人报信,大部分人追上去。
萧爷邀请顾衍喝酒的事情顷刻传遍整个帝都,无论是深居宫中的楚帝,还是静北侯萧越,或是同顾明暖胡闹的萧阳,他们都拿不准萧爷的意图。
萧阳并没告诉疲倦得昏睡过去的顾明暖,轻轻摩挲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目光柔和且渴望般落在她的光洁平坦的小腹上,除了无比眷恋顾明暖的身体外,他亦希望早日能诞下子嗣……粉团一般的小人抱在怀里,光是想一想都能笑出声来。
俯身轻轻吻了吻她干燥的唇瓣,萧阳披着外褂,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水,轻柔喂她喝了半杯茶水,顾明暖卷着被子又睡熟了。
萧阳无声的笑了起来,根本不必掖被角,她把自己裹成蝉蛹。
来到西次间,萧阳端坐下来,问道:“夏侯将军不再左右摇摆?”
“是,配合楚帝祭拜先帝英宗,夏侯老将军会突然发难,控诉主子您被美色冲昏头脑……”
“剩下的话,你不必再说。”
萧阳潇洒的挥手,一直对夏侯老将军颇为冷淡,自然比不了萧越几次三番的拉拢,他频繁调兵也让夏侯家实力大损,再不向萧阳发难,以后只怕就没机会了,焉能不拼死一搏?
对既成事实的事情,萧阳并不在意,问道:“可打听清楚萧爷为何请我岳父喝酒?”
“回主子,他们乘坐的画舫已经到了湖中间,虽然画舫上有歌姬,但是全是萧爷安排的人,打听不到他们商谈的内容,以属下推测,平郡王应当是平安的,萧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伤害平郡王。”
不怕萧阳再杀过去?
此番可就不是葬魂谷封谷三月了。
萧阳眸色深邃,“我不怕岳父受伤,而是担心萧爷以为先帝给了顾四郎……宝贝。”(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顾四郎离开帝都时,先帝英宗的身体还很好,正是施展雄才大略之时,未必会考虑身后事,把宝贝让顾四郎带走。
萧阳眉头凝成川字,暗中一直竭力避免岳父同先帝牵扯上,萧爷去找顾衍,必然会引起萧越的警觉。
“盯着画舫,随时通报我岳父的状况。”
“是,主子。”
随从领命而去。
他静静的望着月夜下宁静的湖水,波光粼粼犹如小暖的眼眸,绝不能让她和岳父再被陈年旧事伤害,先帝英宗……到底想做什么?
为何留下一个个谜团,耍人很好玩吗?
有些人即便死去,依然能影响活着的人,用仓促的时间完成布局,先帝英宗到也可称为惊才绝艳的人物,以前萧阳对先帝是敬佩的,然而此时他对英宗的敬意少了许多,没谁能摆布他,伤害他要保护的人。
天色蒙蒙亮,湖泊上飘荡的画舫早已安静下来,再不闻丝竹之声,寻欢作乐的男人在画舫上搂着歌姬舞姬酣睡,突然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打破清早的宁静,惊醒画舫上打盹的小厮或是婢女,他们睁开迷茫的眼睛,借着晨曦看过去,湖中漂浮着……一个人。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登上画舫的人非富即贵,万一有人被水淹死,他们都得跟着吃挂捞,尤其是看方向是萧爷包下的画舫,昨夜萧爷宴请平郡王,这两位真神哪一个出事,他们想活都难。
萧家无人敢惹,平郡王更是有个霸道护短的女婿——燕王殿下。
已经有聪明的人撑着杆子敢去营救,落水之人显然懂些水性,扑腾腾,扑腾腾姿势虽是差了点,然而每扑腾一下,便游出不短的距离,很快远离画舫,仿佛后面有鬼怪追他似的,死命的扑腾向岸边游去。
根本不必别人来救他。
一直在岸上看着画舫动静的江淮慢慢放下从主子手上顺来的单筒镜,他看得比旁人清楚,从顾衍跌跌撞撞从画舫里冲出来,一头载进水中,到顾衍扑腾腾游走,江淮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纳闷,出了什么事把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四爷吓成这样?
顾四爷连衣衫都没系好,一脸的惊慌失措,就算是睡了歌姬舞姬也不至于这样啊,虽然王妃不大原意顾四爷去青楼画舫,但是同为男人,难免会想找个女子舒缓一番。
而且顾四爷丧妻多年,身边也没通房宠妾侍奉,干干净净的,已经算是男人中很特别了,王妃总不会为这点小事就难为自己的父亲。
歌姬舞姬银货两讫,谁也不吃亏,顾四爷也不是沉迷酒色的人。
“快,扶着平郡王上岸。”
江淮放下心事,领人冲到手中,扶起顾衍,并搀扶着他走到岸边,另有顾衍的亲随递上毛巾,顾衍傻愣愣的任由身边的人为自己擦拭身上脸上的湖水,目光极是呆滞。
“四爷,四爷,您是怎么了?”
高升都快哭了,从未见过自家四爷这般的沮丧惊恐。
顾衍上身湿哒哒的长衫褪去,露出宽阔的胸膛,肌肉线条分明,常年练武的人自然比文弱书生养眼许多,高升取来干净的衣衫手疾的披到顾衍身上,盖住他后背的……抓痕。
突然,回过味的顾衍蹲下身体,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四爷,您遇见难事了?”
“没有!”
顾衍脸庞煞白,连连摇头,佯作大方的笑道:“我能碰到什么事儿?只是被个……被萧爷逼问一些往事。”
“我爹去世时,我还小,又不懂事,哪里记得记得什么钥匙,地图?倘若我爹是个有钱的,我家也不至于穷得靠我娘的嫁妆过活了。”
“记得我爹身体一直不好,总是有病,好不容易找份账房的活儿还总是做不长,我娘当时家境还不错,为给我爹治病却也消耗了大半的银子,后来……后来又遭了匪患,良田也都没了,生计更显艰难。”
顾衍擦干净头发,翻身上马,对江淮道:“把我方才说得话转诉给女婿,我爹没得先帝任何的东西,让萧家别费心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湖面上飘飘荡荡的画舫,后脊背发寒,毅然决然的转头策马而去。
“你说我爹跑去凉州?”
“是,四爷带着干粮和亲随留书出走了,说是祭拜了亡妻再回来,让您别太担心他。”
顾明暖捏着顾衍的留书,琢磨着父亲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想起祭拜亡妻去了?
况且她娘也没死啊,父亲还不知这事,莫非父亲自认为做了对不住娘的事?还是哪个女子让他的心乱了?
“伯祖母怎么说?”
“……发火了。”
顾明暖暗暗点头,想也知道伯祖母肯定会动怒的,顾衍又把当日的高升等人一起带走,她想找人问一问都问不到。
先得让伯祖母消消气,顾明暖提笔写给姜氏写信,在书信中痛骂了父亲一通,坚决的站在伯祖母这边,等父亲回来一定要让他深刻反省,再不敢撇下一切就跑到凉州去。
姜氏接到书信后,略有哭笑不得的感觉,对钱嬷嬷道:“暖姐儿还是疼衍儿,别看她说得挺厉害,等衍儿回来,一定又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
“父女连心嘛,四爷也是极疼王妃殿下的。”
“我倒不是怪衍儿擅自去凉州,如今京城风云变幻,衍儿在帝都万一踏错一步反而不好,我只想弄清楚他碰见了什么事儿,看光景衍儿也没同暖姐儿说实话。”
姜氏只知道萧爷宴请顾衍后,顾衍就魂不守舍了,神秘诡异的萧爷到底同他说了什么?
萧阳听了江淮的回报,立刻动身把正准备回葬魂谷的萧爷堵在道上,眸光阴冷,“你又对我岳父做了什么?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萧爷脸上的面具轻轻动了动,仿佛不敢面对萧阳的目光,别开眼睛道:“我哪想到你岳父的胆子比天还大?萧阳,我保证过不会动你岳父一根汗毛,但是他……他的事儿,已经不是你我能决定了,我只能同你说,他没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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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一句没吃亏让萧阳的心稍稍安稳几分,对萧爷的话将信将疑,他说岳父没吃亏,为何岳父要跑去凉州祭奠岳母亡灵?
同顾明暖一般,萧阳也对岳父此举颇为无奈,不知皇后娘娘听到消息会做何想。
萧爷按了一下脸上的面具,浮躁的甩了甩马鞭,“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让开。”
他在帝都都呆不下去了,连萧阳和萧越之间的暗斗都顾不上了,只想着快些回葬魂谷。
“话不说明白,你以为走得掉?”
萧阳不甚高大伟岸的身躯再一次挡在萧爷面前,眸光灼灼,锋芒毕露,亦带有一丝的明悟:“你宴请我岳父当晚,宴席上还有谁?”
虽然带着面具,萧爷竟似被吓到一般,后退半步,惊讶于萧阳的敏锐,同聪明至极的人说话太……太憋屈了,“我只请了顾衍,你应该猜到我只是想问问故人的消息,当年你爹最佩服顾四郎,留下的话是玩拳头的比不过玩脑袋的,我同顾四郎也说过话的,不过你岳父着实不像顾四郎的儿子。”
话语通顺,但听着怎么都有点底气不足,而且偏移话题很明显,千方百计向顾四郎身上扯,只为让萧阳忽略是否有另外的神秘人。
萧阳怎会让他如愿,“那人到底是谁?”
“……萧阳,论辈分,我亦是长辈,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能不能别再问了?你知晓此事完全没有好处。”
“是谁?!”
言语越发简练,透着不容错辩的执着,萧爷心尖一颤,不同萧阳说个明白,只怕他不会让自己的离开。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拽住萧阳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嘴唇微动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萧阳双眸睁大一圈,一向云淡风轻的气质突然一紧,“你疯了?连她都敢招惹?我看你是要色不要命儿。”
“我没碰她。”萧爷满口的委屈苦涩,“根本就没想同她怎样,稍稍打听些消息。”
“……”
萧阳指尖微微颤抖,慢慢握紧拳头,狠狠砸在萧爷胸口,恼怒道:“此事你给我烂在心里!若有半句风声传出,我不找别人,只找你算账!”
萧爷被砸得后退好几步,揉按着又闷又涨的胸口,“倘若那边传出风声呢?”
“也找你!”
萧阳利落的上马,握紧缰绳,文玉般面孔似裂开一道缝隙,难得一见他情绪失控,气急败坏的怒道:“知不知道你的无心之失让我……让我有多为难?你怎么不老死在葬魂谷?即便你全力支持萧越,也比做出那日的事情强。”
在他心头似踢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拥而上,滋味是相当难以忍受,调转马头,扬鞭而去,萧爷先是被萧阳发脾气给吓到了,随后抚掌大笑起来,笑声朗朗,把跟在他身边的人都笑傻了,暗自琢磨主子不会被四老爷给训得神觉时常了。
“哈哈哈,这才像年轻人,有冲劲,有脾气,那般沉稳做甚?心事谁都看不出,疑心又重,孤傲冷酷,仔细未老先衰。”
“主子,我们还要赶路。”
“赶路?赶什么路?”
萧爷翻身上马,潇洒的笑道:“不回葬魂谷了,我要留在帝都,看看热闹,喝点小酒,找几个美人,萧阳和萧越……他们的事儿,我管不了,保着萧阳平安,也算对得起那些亡故的人了。”
自从同顾衍喝过酒后,他也渐渐的放开了,横竖萧家永享富贵太平,于国同寿是先帝给萧家的保证,有萧阳在,就算萧越野心膨胀,萧家也不可能因谋逆罪彻底的烟消云散,当年定下的守灶人是萧阳。
这片江山是改性萧,还是依然掌握在皇族手中,最后要看萧阳的如何抉择。
回到静北侯,萧阳却有点不敢归家的迟疑,他该怎么同小暖说?瞒着她,心里过不去,照实说,小暖又能承受得住吗?
成亲前,他就说过不隐瞒顾明暖任何事,可这件事对小暖的影响太大,一次意外,让局面更加混乱,萧阳甚至都有点掌握不住局面的感觉。
侯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很快从马车上走下来五六个手捧礼盒的宫人,领头的人是赵皇后身边的李公公。
萧阳扯了扯嘴角。
李公公见到燕王,笑呵呵的行礼,“咱家奉娘娘的命令,给郡主送些补品过来。”
“皇后娘娘在寺庙里清修很是辛苦,不知娘娘何时返回宫廷?陛下跟前离不开娘娘啊。”
“娘娘在寺庙里专注佛事,为国祈福,时常听高僧讲解经文,高僧也说娘娘颇具慧根,佛法高深,以咱家看,一时半刻娘娘怕是不会返回皇宫。”
李公公眼见着燕王殿下闭了一下眼睛,透着一股烦躁,仿佛燕王非常希望娘娘回宫?这是怎么回事?
“东西我帮你带给小暖,你回去同娘娘说一声,我岳父去凉州了。”
萧阳扬手示意,江恩等人连忙接过宫人手中的礼盒,亦步亦趋的跟着今日明显喜怒不定的主子身后进了侯府。
李公公望着静北侯的匾额,挠了挠脑袋着实猜不透谁惹到燕王了?
平郡王返回凉州同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
顾衍官高爵显,若不回凉州省亲,让往日的同僚看看他今日的风光,岂不是犹如锦衣夜行?左后郡主在帝都,还怕平郡王不会帝都?
李公公想起皇后娘娘的交代,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侯府的门房,“转送给燕王殿下。”
门房点头把书信直接送去给萧阳,看完书信后,萧阳坐在椅子上良久,整个人都不好了,“禁军统领?竟然要给岳父谋禁军统领?”
他向北看去,穿过繁华帝都城,仿佛能见到攀上山顶迎风站立的皇后娘娘,妩媚又冷静的眸子似同他对视一般,萧阳烧掉书信,“就禁军统领!”
他们两方一起使劲,禁军统领的官职除了岳父外,谁也捞不到。
凉州城外,一处略荒凉孤单的坟丘,顾衍摆上了各色贡品,对着只有衣冠冢坟墓深深鞠躬三次,随后单膝跪在坟前,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喃喃自语:
“我同刘家定亲时,不觉得对不住你,因药性要了那人的清白也不觉得对不住你,可这次……我愧对于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