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竭尽所能
“雄哥,你真了不起。”没有身份负担,放下架子,杨淮对自己适应环境的能力也表示很佩服,居然能和这种人扯的有声有色,要是以往,他都不高兴搭理。
“瞧瞧你这窝窝囊囊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混的!”伍泊雄揶揄道,“做男人要有做男人的样子,坦坦荡荡,不能怕事!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
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是杨淮看着这个油腻腻,衣裳不整不整的胖子,如今混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伍泊雄感觉自己威风受损。
“熊哥当年一定是极阔气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杨淮赞美道,“听你一番讲,我都能想到你当年的雄姿,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横扫油麻地,莫敢不从....”
他亲舅舅,他都没这么肉麻过。
“那是当然!”伍泊雄满意的道,“以前真是滋润啊!”
唏嘘拉差的胡子,很有沧桑感。
“我对雄哥你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杨淮继续恭维。
多说两句好话,又不能少两块肉,他倒是无所谓。
“健康状况是可以从粪便的状态观察出来的,粪便稀软或呈长条状,颜色正常无血便证明鸡的健康状况良好,若果粪便出现异常,像白色,姜黄色、酱黑色、酱紫色、硫磺色、青绿色等,打打针,喂喂药,也就过去了,若是出现绿色....”谈起正事来,伍泊君一点都不含糊了。
“出现绿色会怎么样?”杨淮适时的接话。
“那就等着渔护署来做客吧。”伍泊君叹口气道,“我等着破产,你等着下岗。”
“没这么夸张吧?”香港渔农自然护理署,杨淮自然知道,因为姥姥在海边养鸭、养猪的事情,不止香港环保署来找过,渔护署下面的检验及检疫分署也来找过,只因为王玉兰在山坡上丢过死猪。
当时这件事还是他和李沛一起去接受的质询和处理。
“禽流感或者霍乱是闹着玩的吗?一旦生病就会交感染,传播速度快,不及时遏制,染病之后鸡群很容易接连死亡。”伍泊雄摆摆手,“我说你记着就行。母鸡下蛋的积极性受光照时间的影响,在光照中母鸡情绪稳定,产蛋数量增加。
一般每天光照12~14小时,特别能刺激卵巢发育,这样母鸡下蛋旺期的时间可延长,淡期产蛋的数量增加。
所以啊,这些日光灯,我不说关,你可千万别自作主张给我关了。”
“知道了,”杨淮认真倾听的同时,又提出了自己的疑,“为什么不用荧光灯,这样不是更省电吗?”
他指着头上的白炽灯问,这些都是他不曾接触的学问,他很是好奇。
伍泊雄道,“小鸡舍用日光灯还行,但是大鸡舍最好用白炽灯,布光均匀。”
杨淮每天的工作很简单,这是一家成熟的养鸡场,机械设备比较多,而且鸡舍并不需要天天清理,唯一重要的就是定时投料,即使是投料也有机器,他清闲的时候还算比较多的。
“喂!看什么呢!”伍泊雄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大白天的,小心眼睛长针眼啊!”
“雄哥,有事?”杨淮有点不好意思,他一看她,看的有点入神。
“西红柿,你们吃不吃啊?”站在西红柿垄里的伍泊君大声的喊。
“不吃,谢谢啊。”杨淮摆手拒绝。
“我告诉你啊,别癞蛤蟆想吃天鹅!”伍泊雄低声的恶狠狠的道,“我就一个妹妹!”
“我知道啊!”杨淮有点莫名其妙。
“你人是很不错,”伍泊雄道,“可是,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用我说吧,我不想让她跟你吃苦,你明白没有?”
“明白啊。”看着伍泊君一蹦一跳的过来,杨淮的眼睛都没眨。
“你还看!”见他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伍泊雄作势要打他。
“ok!”杨淮举手投降。
“西红柿好吃的很啊,你不吃吗?”伍泊君递给他一个西红柿。
“好吧,谢谢。”杨淮顺手接了,和她一样,啃的满嘴都是汁水。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西红柿生吃也是这么好吃。
晚上,他把竹板床搬到了外面,这是乡下,没有灯光污染,能看尽漫天繁星,还能听见她的笑声。
慢慢的一切归于平静,他横竖睡不着,干脆找出来自己的手机,手机一打开,滴滴的,居然有百十条短信息和来电提醒。
有公司助理的,有同学的,有朋友的,有合作伙伴的。
看了一眼日期,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个月。
“这么快。”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拨打了助理的电话。
“杨先生,你可急死我了!”电话里是一个焦躁的男人的声音。
“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简讯?”他把声音压到最低。
“可是,你没说你要多长时间啊,这半个月都没你消息。”男人急吼吼的道,“我们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爸妈那边你给交代好,公司的事情也交给你处理了,”看见前面小屋子的灯亮了,杨淮打断他的话,“行了,就这了,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其实能有什么事呢?
得益于舅舅,生意场上,有那么多人关照着他,别说没人敢找他麻烦,就是他主动去找别人麻烦,别人也不敢和他杠,牙齿掉了,混着血往肚子里吞就对了。
真正敢和他犯二的,反而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公司,这种公司,他直接可以用实力碾压,无需求助于任何人。
“喂。”
他的电话刚落,就听见了伍泊君的声音。
“你还不睡?”他笑着问。
“你不也没睡?”杨淮反问。
“我睡不着啊,”她坐在竹板床上,然后问,“你有梦想吗?”
“梦想,大概是有吧。”杨淮回答的很随意,“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关注的是她的梦想。
她吐吐舌头,抬起头,望着闪闪发亮的星空,“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能有什么梦想。我觉得呢,做人开心最重要,起码我现在无忧无虑很开心啊。
你是男人啊,你该有梦想的,真的,我虽然和你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是我感觉你聪明,你要是肯干,肯定有大出息的。”
“知足常乐吧,顺其自然最好喽。”杨淮笑着摊摊手。
“所谓的顺其自然就是竭尽所能之后的不强求。”不甚明亮的月光底下,依然能瞧得见她的严肃和认真。
“受教了。”杨淮一怔,好像她的话很有感染力似得。
“那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再说那种话。”她愤恨的道,“只有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会努力的。”
96、升职加薪
“我呢,你别看我是女孩子哦,曾经也努力过,”她泯然一笑,“上学那会,我是班里最用功的,只是每次一会考,我考得都不会太好,好像挺笨的。
后来啊,就去投警校,居然成功了。
警校出来后,我还做了两年巡警,那会呢,虽然辛苦,工作量很大,但是认真的说还是挺拉风的,超犀利的。”
“原来是madam,久仰,久仰。”杨淮开起来了玩笑。
“别开玩笑了,倒霉啊,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人家示威,我去维护次序,结果朝我泼尿啊,”她突然一下子就恶心住了,“当时差点疯了,凭着良好受训,忍了,可是对方没完没了,我就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拔枪动作,拔出来我就后悔了。
就这样喽,接受核查,行为失检,我又不愿意去做交通警员,就这样从警队出来了。”
“其实不是你的错。”杨淮安慰道,“失去你是警队的损失。”
“但是我不后悔,起码曾经努力过,拼劲全力到达自己的极限,现在我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越曾经的自己了。”伍泊君豁达的道,“我可以很安心的活在当下,享受现在。你呢?
昨天,我看你在兽药的英语说明单,配药的时候你没问别人,说明你英语很好啊。你读过大学?”
“是啊。”杨淮笑笑没否认。
“学的什么?”她接着问。
“物理。”杨淮笑着道,“我舅舅是物理学教授。”
“家传?”
“算是吧。”杨淮苦笑,他现在都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入物理学这个坑,难道是潜意识是想讨舅舅的欢心?
为什么不能和李沛一样按照自己的爱好选择专业?
“你不委屈?”
“有什么委屈的?”杨淮笑着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都是需要人做是不?”
“可是你要发挥自己的专长啊,人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才能有所成就,”伍泊君盯着他道,“何况,虽然你表面看起来认真,对养鸡场很负责,但是,我觉得你根本就谈不上喜欢,起码没有我大哥那种发自内心的成就感。”
“可以培养的啊。”
“你可拉倒吧,”伍泊君笑着道,“呐,别说我没有帮你,我会向爸爸说,给你涨工资的,你安心先做两个月,等手里有积蓄,就去香港岛闯事业去吧,乡下的前景总归是有限的。
还有啊,你自己也得省着点花,我发现了,你抽的烟比我爸爸的还贵。
抽烟不好,有害健康,戒烟当然是最好啦。”
“谢谢,我会考虑的。”杨淮苦笑,为了不漏破绽,他已经在捡最差的烟抽了。
“是男人的话,就一点要争气哦!”她举起拳头,替他打气。
“这个是必须的。”杨淮道。
“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最近鸡场的遇到一点麻烦,我想爸爸不一定能够同意。”她又后悔刚才话说的太满。
“生意上有什么问题了?”他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每天都要送一车鸡蛋出去,现在呢,两天都送不出一车,偶尔三天才有一车。
有好几次,他还帮着伍泊雄挖坑埋臭了的鸡蛋。
“1997年底禽流感爆发之后呢,港府收紧了禽类进口,但是现在,突然又放宽了,价格上冲击很大,很多超市和市场都要求我们减少供应量,要不是有合同,人家连一个都不想要。”
说完,又叹了气,“反正呢,现在什么生意都不好做。”
“船到桥头自然直,”杨淮宽慰道,“赶紧去睡吧,我明天陪你去送货。”
第二天吃了点早饭,把一早就入筐的鸡蛋抬上了车,满满当当的往目的地而去。
到了一家超市门口,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往里面搬货,可是还没进门,就被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黄经理,你这是?”伍泊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这种场景不是遇到一次两次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面无表情的道,“抱歉,伍老板,我想我们的合作关系可能要先暂停一阶段。
这是采购部的决定,我做不了主的。”
“你在这等着。”伍泊君对杨淮说完,把筐放下,小包放身前一扒拉,不等面前的女人反应过来,一头冲进了超市的后勤和采购办公室。
“有事call我。”双手在耳朵上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退后一步,他才有功夫认真打量超市的门头:万润超市。
他自然不陌生,这是香港最大的连锁超市,遍布港岛的每一个角落。
翻遍通讯录,然后挠挠头,给自己助理打过去了电话。
“杨先生...”助理激动的无以复加。老板实在是失联已久。
“把万润超市刘董事长的电话给我。”不等助理说话,就直接打断,“发我手机上。”
“杨先生,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跟他联系。”助理拼命的往自己身上揽事,只是为了凸出自己的作用,要不然,这老板以后很难再联系上。
杨淮想了想道,“告诉他,就说我希望万润超市和新田养鸡场的合作还能继续。”
“就这事?”助理不确定的问。
“赶紧办。”看都没看屏幕,就挂了电话。
他在超市门口刚抽完一根烟,就看到伍泊君在那高兴地朝她招手。
“经过本小姐据理力争,超市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你真能干。”他冲她竖起大拇指,然后把一筐筐鸡蛋送进了超市。
“人家还说了,以后他们在油麻地的门店把我们所有的鸡蛋给包了。”她一边开车一边得意的道,“也就是说,以后不需要再一家家送了。”
“恭喜,恭喜。”
“勋功章有你的一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她问。
“伍小姐,你请我喝杯矿泉水怎么样?我嗓子冒烟了。”
“太没问题了。”车子停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她丢给他一张纸币,“你下去买,速度,这边不好停车。”
“放心吧,madam。”他跑下了车,不一会儿就拿上了两瓶水。
车子行到半道,伍泊君警醒的道,“好像有车子跟着咱们?”
97、不真实
“是有一辆车,”脑袋朝窗外一歪,还没来得及往后面伸,杨淮就瞧见了一辆黑色的平治正与大货车平行行驶,那是他自己的车,他不可能认不出来,没看见驾驶位上的人,至于谁在开他的车,那都是不用猜的,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应该是你多想了。”
“喂!”女孩子道,“你这是怀疑我的反侦察能力!我可是警校出来的!那辆车子从我们从超市出来就开始跟着我们了,我眼睛又不瞎。
肯定有问题。”
虽然已经不做警察,但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经是成为生活中的本能。
“不信啊,你自己看呗。”杨淮指了指前面的路口。
“难道真的是巧合?”那辆黑色的轿车居然进入了前面的右转道,然后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好吧,希望是我多心了。”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你最近可能压力比较大。”杨淮不疑他的人为什么能找到他,毕竟他已经向助理透漏了送货的超市和养鸡场的名称,想找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困难。
回到养鸡场,他在鸡场简单的巡视了一番,就单独一个人跑上了入村的路口,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正站在哪里四处张望,一看到他,就立马小跑过来。
“杨先生,杨先生...”中年人一边跑,一边挥手。
杨淮没应声,接着进入一条小道,穿过茂密的树丛,在海滩边上停下来,点着了一颗烟。
“杨先生.....”中年人已经气喘吁吁。
“老宋啊,你这身体可要加强锻炼,这才几步路,”杨淮笑着拍拍他肩膀,“找我有什么急事?”
他也就在这两年才开始慢慢接手他老子的产业,但是却是有选择的接手,比如像与旧木料、板材、家具相关的,碰都没碰。
一是他对这些不敢兴趣,二是因为这些产业是他父亲与万良友合伙的,现在万良友退休,万良友儿子万新鹰接班,他与万新鹰是绝不肯互相迁就的,俩人是完全不对付的状态。
要不是基于舅舅的面子和两家的关系,他和万新鹰早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了,坚决不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
好在他老子虽然没文化,见识不够,却是肯听他大舅的,有了闲钱之后,什么乱七八糟的产业都往里投,说好听的叫多元化,说难听的叫乱撒网,也是运气不错,各行各业都做的算不错。
要不然,他现在说不准正为了家具厂那点权和万新鹰斗呢,哪里像现在这么轻松,只管自己家这边一摊子,只从万新鹰那里领分红就可以了。
他老子尊重了他的想法,当然也不敢不尊重,否则他就敢学李沛,撒手啥都不管。
不过,他老子对他并不是什么都放心,还是给他配了一个‘保姆’,名义上称呼助理。
对于老宋,他嘴上调侃,心里却是尊敬。
宋友喜,博士学历,历任银岛贸易财务审计,后升任地大集团计划财务部经理,直至1995年调入中再集团财务部任稽核审计部经理,进入了李和的视线,在自以为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刻,却又被借调给了当时还是小作坊状态且一盘散沙的万文红木家具公司,也就是现在杨淮所主持的万文集团,唯一不同的就是已经没有了家具业务。
万良友和杨学文名义上还是一体,实际上早就分家了。
万文集团能做到今天的规模,宋友喜功不可没。
“你可着急死人了,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爸爸交代,”宋友喜没好气的道,“完全是失联状态啊。”
“有点事情,就没跟你多说。”杨淮笑着道,“你老受累。”
“你倒是接个电话,电话也不能关机啊,”宋友喜接着道,“好家伙,找你人都找不到,这不是闹着玩嘛。
你摸摸我这胸口,现在还扑腾扑腾跳呢。”
“好吧,我错。”电话里,杨淮有点肆无忌惮,可真跟宋友喜当面了,他有点怕对方嗦,“有话你赶紧说吧,我这还等着上班呢。”
“一个养鸡场上班?你这又是搞的哪一出?”宋友喜有点哭笑不得。
“我的事情呢,你别管了,公司有你在我放心。”杨淮笑嘻嘻的道,“行了,就这了,我得走了。”
“别啊,”宋友喜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要不咱们就把养鸡场买下来,这不就行了嘛!”
“别!”杨淮急忙打住,“你该忙你的就忙你的,别管我的事情,ok?”
“哎,”宋友喜叹口气,“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杨淮决定适度的妥协一下。
“你手机可不能再关机,”宋友喜顿了顿道,“哪怕不接电话,也得及时给我回个信息。”
“没问题。”杨淮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还有,下个月,你舅公儿子结婚,你父亲意思让你代为参加。”宋友喜看了看他,不确定的道,“你该不会缺席吧?”
所谓的舅公自然是汤立文。
“这还真是不好不去,”虽然太舅公和太奶奶兄妹俩已经相继过世,可杨家和汤家的关系一直没有断,“那我看情况吧,到时候你提前发信息给我。”
“那好吧。”宋友喜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指望。
“先帮我保管着。”杨淮从口袋掏出来一样东西,扔给了宋友喜。
“哎...”宋友喜慌忙接过,一看居然是手表,只能望着杨淮的背影叹气。
养鸡场的日子是悠闲而惬意的,杨淮这辈子都没觉得这么惬意过,从小他就被父母和太公太奶寄予希望,千里迢迢来香港读书,生活条件很好,但是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剑,要是不努力,好像对不起谁似得。
责任心促使他必须努力的奔跑。
后来参加工作,再到父亲手里接棒,他身边围着的都是须臾奉承的人,他感觉生活极度的不真实。
甚至是在以往处的很好的朋友、同学面前,他也渐渐听不到真心实意的话语了。
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
98、内幕
伍家虽然是工场主,血腥的资本家,可不见得就是没人性的,这不,特意给了他一天休息的时间。
吃完早饭,伍泊雄兄妹俩开着车带他四处溜达,好熟悉环境。
乡村不比繁华的香港岛,这里的村落背靠山岭,虽然显得偏僻一点,但是生活环境很好,村里都有祠堂寺庙,烧香拜佛是常事,饭店、麻将馆、商店等,应有尽有。
一群人坐在排挡里,有剔牙的,有喝酒的,有一起研究马经的,还有研究**彩的。
“小子啊,我看你挺顺眼的!”一个打耳钉,黄头发的年轻人揽着他的肩膀道,“以后跟我混,我罩着你。”
“谢谢山鸡哥。”这是来到养鸡场之后,第二个说要罩着他的人了。
“那今天,你看我该买几号啊?”山鸡递给杨淮一张马经,见他犹豫,立马从口袋掏出来一叠钞票,“这你先拿着,说实话,昨天那场,我下的少,真没中多少钱。你放心,这场我听你的,肯定下大本钱,赢多了一定带你分钱。”
“山鸡哥,上次是运气,我是随口一说,”杨淮怪自己太多嘴,“你可不能当真。”
“瞎说都能中,要是认真了还得了?”旁边一个老头子道,“阿淮,你给我们分析分析,放心,说好了说坏了我们都不怪你,你尽管说就是了。”
“我真不会。”杨淮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嘴巴怎么这么贱呢?现在这么多人对自己抱有期望!
要是说对了还好,要是说错了,他可不信这帮人不会怪罪他!
“是啊,阿淮,你就随便说说。”杨淮被这么多人关注,让伍泊雄与有荣焉,他也鼓动杨淮说一说。
“哥。”伍泊君戳戳伍泊雄,不让他多说话。
“阿淮,你说,输钱不用你管,赢钱我跟你七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扯着嗓子道,“你就大胆的说!”
“我也跟你七三!”
“七三.....”
其他人纷纷附和。
大家对他好像非常有信心。
要是猜中一场也就罢了,关键是杨淮接连猜中了三场,恐怖如斯!
“哎,”杨淮自己也是经常买马的,输多赢少,这几场说中了,完全是运气啊!但是现在大家都把他当成了赌神,他就有点哭笑不得了,“无论是看好热门冷门还是黑马,为了降低风险, 100 注都应该分散多不同的马身上。
即使一匹马很值得买,也不一定要孤注一掷,要说的是,简单的平分显得很盲目,最佳策略是按照kelly条件来分配资金....”
“阿淮啊,你知道我们都是大老粗,听不懂你说什么,你直接说哪匹马就可以了!”一个老头子忍不住打断了。
“是啊....”
“你直接说...”
老头子的话切合了大家的心思。
“不过先说好,”杨淮犹豫了一下,“这次真是最后一次,以后谁问我都不说了!”
“没问题!”
“行啊!”
“你放心吧!”
“.......”
不负责任的承诺,大家最容易答应,过几天可能就忘了。
“那就六号和三号吧。”杨淮选了最保险的两匹马,“还是那句话啊,输了别怪我啊。”
说完就知道是白说了,大家都忙着打电话投注,谁有功夫搭理他啊!
“喂,阿淮,股票你懂不懂啊?”一个老太太拿着一张财经报纸凑到了杨淮的跟前。
“花姐,我不玩股票的。”
作为一名生在新社会,长在资本主义,至今未婚的,有一定的交友经验青年,不管对方多大年龄,称呼对方‘姐姐’是最万无一失的。
“三元园林我看着不错啊,业绩平稳增长,大家都说这只股票好,你看看报纸上,”老太太照着报纸逐字逐句的念道,“公司业务以风景园林学、建筑学、城市规划学为核心,集成了以地质学、自然地理学、土壤学、气象学为代表的自然科学,以生物学、植物学、生态学为代表的生物科学....”
她眼神并不好,但是,难为她还是从头至尾给念完了。
“花姐,”杨淮了解这老太太,是卖菜的,一个月就挣那么点钱,儿子身体又不好,每个月开销很大,要是真买了这园林股,肯定是有赔无赚,日子更加艰难,他不忍心,因此提醒道,“园林的业务与政府预算有关,这家公司的业务基本集中在香港,香港的园林建设早就趋于成熟,我觉得增长空间已经不大了。”
“阿淮,你说的好有道理哦,”花姐两眼放光,“那你随便给我推荐一只吧。”
“我真不懂。”
杨淮赶忙拒绝!
开什么玩笑!
他狼窝还没逃离,可不敢再嘴贱进虎穴了!
“阿淮啊,你看看你说的头头是道,一定是懂的,就不要谦虚了。”这会山鸡等人下完注又凑了过来。
“阿淮,你就跟我们这些人说,我们不会透漏出去的!”其他人也跟着道。
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道,“花姐都快把这辈子的积蓄搭进去了,我们让她不要买,她又不听,你就帮帮她,让她解套就行。”
“是啊,阿淮,我不贪心的,只要解套就行。”花姐趁机举起三根手指道,“我去年亏了三十万啊!”
“好吧,下不为例。”杨淮无奈的夺了老太太手里的报纸,在大家紧张的注视中,他盯着报纸看了一会,然后沉吟道,“买这只福高医药吧。”
“医药股啊?”花姐向杨淮投去了怀疑的目光,“我去年就是亏在医药股上。”
“花姐啊,你要是信我呢,就买这支,”杨淮耐心的道,“去年医药板块大幅跑输大盘,估值溢价率也处于近7年历史较低水平,资金呢是最灵敏的,会逐渐发现医药板块才是市场的最小阻力方向。”
“那这么多家医药公司为什么偏偏选这家啊?”山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是一家内地的医药企业,我很了解啊,是全球最大的磺胺和喹诺酮类抗菌药物生产基地。”他总不能跟大家说这家企业是她四姨开的吧!
如果首仿药得到cfda批准的利好消息放出来,不得暴涨?
这算不算内幕交易?
99、赢家{第四更}
他四姨知道了,会不会打死他?
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谁让他乐于助人呢?
何况,他又没有直接参与买卖,让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把柄可抓,想必四姨不会怪他的!
“真能涨?”旁边的老头子见杨淮说的有模有样,也忍不住心动了,毕竟已经有买马的先例在了,懂个股票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吧?
“要是真能涨,我也投十万!”伍泊雄也忍不住跟着大家起哄,他要拿出全部身家!
“阿淮啊,那我信你,我去找比利。”花姐咬咬牙道,“我再压20万!”
“花姐,你可别闹了,比利的利息很高的,要是亏钱了,你到时候拿什么还啊。”花白老头子心下一惊,急忙劝阻道,“你去了,比利也不一定借呢,你可别去了。”
比利在附近开着一家财务公司,主要向周边的人放高利贷,利息很高。
“我还有房子呢!”花姐梗着脖子,“阿淮,你这话作准不作准啊,我就是指望着这次翻身呢。”
“这....”一看对方下这么大的本钱,杨淮一下子犹豫了,所谓的内幕消息,也只是听她四姨随口一说,“我真不敢肯定,我就是就事论事,这家公司还是比较有前途的,长远来看,还是很好的。
我不建议你压房子买,有多少就买多少吧。”
“那我再想想吧。”花姐想想道,“我把手里的股票都卖了,只买你说的这只福高医药吧。”
“我也买。”
“我下五万本。”
“我还有三十万的棺材本!”花白老头成功的劝阻了老太太抵押房子的想法,自己却陷进去了,“我全扔里面去!”
“老关,你还少我三千块呢!”债主恰逢其会,听见花白老头子的话,气愤的道,“你一直骗我说你没钱?”
“嘿嘿....”关老头讪笑,不等债主说话,一溜烟的跑了。
“你站住!”债主急忙追过去。
回去的路上,伍泊君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真有信心啊,这样乱推股票,会害死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也不敢肯定,大概是能赚的。”杨淮坐在后排,翘着二郎腿,不以为意。
突然,一个急刹车,伍泊君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喂,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你好独吞家产啊!”伍泊雄的脑袋差点撞到车玻璃上,埋怨的道,“你好歹悠着点啊!”
“之前出警的时候,我亲眼见过很多人跳楼的!就因为在股市亏钱!”伍泊君没搭理哥哥,盯着杨淮道,“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比如花姐已经够可怜了,她收入少,儿子还有肾病,要是这次全配完了,会很惨的,你想过后果没有?”
“你不相信我?”杨淮只问了这么一句。
“不是信你不信你的问题,”伍泊君道,“花姐不能有闪失的,要不然,你的良心能过得去吗?”
杨淮道,“信我就对了。”
回到养鸡场,他正准备冲个澡,衣服刚找好,伍泊雄偷偷摸摸的跑过来了。
“阿淮,是不是真的稳赚啊?”
“哪里有稳钻不赔的生意?”杨淮反问。
“你这小子!”伍泊雄急的直挠头,“你别吊我胃口了,就直接给我个准话!赔了我不怨你。”
“那就买吧。”杨淮耸耸肩。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伍泊雄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这个小子,大家接触的时间很短,哪里有什么时间发展友谊啊!
但是,偏偏,从心里,他就能感觉到杨淮很真诚,值得信任。
这是一种没有理由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在第三天就破了!
他花了一万块买马,赔了!
三号和六号都没有赢!
输的一塌糊涂!
“山鸡啊!我也是眼瞎啊!误信谗言啊,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走,咱哥俩去喝两杯,”伍泊雄向来发难的山鸡诉苦,“这次又不是你一个人亏,大家都亏了。”
“你小子,你知道我输了多少嘛!五万啊!五万!”要不是有伍泊雄拦着,山鸡就要冲过去揍杨淮。
“哎,山鸡哥,早就跟你说过的,”杨淮不在意的摊摊手,“赌马有风险,下注需谨慎。”
“我顶你个肺哦!”这句话更是让山鸡起来了无名火!
“鸡哥,鸡哥,你冷静....”伍泊雄拼命的从后面抱住他的后腰,对着杨淮挤眉弄眼,道,“你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阿淮啊,我也下了两万块钱,”关老头认真的道,“我这人很讲道理的,你只要赔我一半就可以了。”
“你们这帮人怎么可以这样,当初可是你们让阿淮推荐的,”伍泊君忍不住站出来道,“而且说好的,输赢不管他的事,现在你们倒好,还找他麻烦,输不起就不要玩嘛。”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关老头脸皮一红,“再说,我又没让他全赔。”
“他一个捞仔,从哪里来钱赔哦....”花姐剜了杨淮一眼,欲哭无泪。
现在她对杨淮可没有信心了。
她可是在股票上投了十万块钱呢!
买马都没说准,股票上估计更悬啊!
这个时候,山鸡的电话突然响了。
“什么,涨了?”山鸡激动的大叫,看着杨淮的眼神再次不一样了,推开拦在一边的伍泊雄,一把抱住杨淮,“好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啊!”
福高医药发布首仿药获得批准的消息,股票大涨。
香港虽作为国际金融中心,但每日交易时间只有4小时,而日本及新加坡分别为4.5小时及6.5小时。
在经历全球金融风暴洗礼后的香港资本市场在经历过2009年的浴火重生后,顽强地向着收复失地而努力,全年的涨幅接近翻倍,在全球股市中表现突出。
但是在2010年的时候遭遇欧债危机等利空因素的若干考验,恒指大起大落,恒指仅升5.32%,不仅跑输印度尼西亚、泰国等受热钱涌入的亚太区股市,更逊于饱受债务危机及经济低迷困扰的欧、美老牌资本市场,只稍强于a股、法国及越南股市。
100、马首是瞻{第五更}
大资本,大机构且不说,大风大浪中,普通股民却是哀鸿遍野。
所以,福高医药的利好消息一出来,大家像被打了强心剂一样,资本蜂拥而上。
“阿淮啊,这短短一周已经翻了几番了,要不要卖了啊?”花姐拿着报纸的手有点抖。
“是啊,我感觉到都差不多了,”要不是杨淮让大家不要卖,伍泊雄肯定在大涨的第二天就卖了。现在,十万变成三十万,他感觉知足了,只想着赶紧落袋为安,“万一再有什么变化....”
“你们别说话,听杨淮的!”这里关老头投的最多,自然赚的最多。
“哎,这世道人心不古啊,有时候好心却能办坏事,你们啊,自己看着办吧。”杨淮作势就要走。
“别啊,阿淮,你大人有大量。”关老头带头拦住杨淮。
“是啊,阿淮,我可全指望你了。”花姐也围在另一边,不准杨淮走。
“阿淮,上次大家是开玩笑呢,买马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准的,哪里真能让你赔钱,”山鸡等人在杨淮面前又是拱手又是陪笑。
“来,喝杯茶润润嗓子。”一个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大姐给杨淮端过来一杯茶。
“阿淮,你来坐。”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给杨淮搬了一章椅子。
杨淮刚翘着二郎腿坐下,脸上擦着二层粉的老来俏,立马就站在他身后,“来,姐姐给你揉个肩。”
“别啊,青姐,我可受不起。”跟触电似得,杨淮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
“那,你坐,你坐。”山鸡再次把杨淮按下,对着周围人道,“让开点,别挡着气,影响咱们淮哥呼吸。”
几个回合,这称呼都变了。
什么脸面,什么自尊!
在钱面前,那都是浮云,不存在的!
喊一声哥,换回十来万,傻子才不答应呢,就是喊亲爹都认了!
“都散开点,都围着像什么样子。”关老头也积极出来维持次序,把女孩子手里的那盏茶接过来,亲自递给杨淮道,“淮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宏大量。”
“可别,我怕折寿。”被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这么称呼,杨淮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能摘下来煲汤了。
“淮哥,你真是股神再世啊!这股票说涨就涨啊!如今恰逢经济危机之乱世,我等好男儿正应该乘风破浪,”山鸡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的好!”关老头跟着鼓掌,“我年龄虽然大了一点,可这又有什么,有志不在年高,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是啊,淮哥,以后我们就跟你们混了,”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挺着胸脯,站在杨淮的跟前,和声细语的道,“以后都听你的了。”
四场买马,一次股票,有四次是对的?
这是什么概率?
这样的神人不紧抱大腿,简直是脑子有病啊!
“你们搞什么鬼!”伍泊雄更是不傻,他突然生出一股危机感来,这是要人才流失啊,急吼吼的拉起来杨淮,“走了,回家吃午饭。”
“咱们淮哥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还能去你们那个小小的养鸡场去养鸡?”山鸡第一个不同意。
“山鸡,你这是要挑战我喽!”伍泊雄撸起来袖子。
“谁怕谁啊!”山鸡毫不示弱。
“行了,行了,你们啊,消停一点吧。”杨淮被他们闹的哭笑不得,“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吃饭了,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伍泊雄得意的向山鸡发出挑衅的目光。
“你忘记我们家是做什么的了?”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道,“我们家就是开饭馆子的,去我们家吧。”
“哎,”杨淮长叹一口气,看来不交代清楚是走不了了,“要是愿意听我的呢,就在捂上三天,在下午收盘前出货。”
“淮哥,我们听你的。”关老头拍着胸脯做保证。
至此一次,他在伍家的待遇直线上升,每次正准备要往常一样干活的时候,准被伍泊雄给拦住。
“淮哥,你是干大事的人,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干。”
好,不让拌料,杨淮就去清扫鸡舍。
“淮哥啊,我来,你看我这胖的,急需要运动啊。”
在伍家老俩口怪异的眼神中,杨淮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伍叔叔.....”
“不用解释,难怪他一直不结婚啊,”伍贤满脸震惊,“你不用安慰我,我能经得住,我不哭,我不哭...”
杨淮:“.....”
在美丽的黄昏中,看着杨淮和儿子在那背靠背的聊天,伍老头哭的更大声了,一直嚷着家门不幸。
福高医药大涨,所有人都赚到流油,嘴巴都笑得快裂到耳朵根了,大家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发横财。
也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无横财不富。
赚了钱的人请客,中午,元朗最豪华的酒店,一致把杨淮推到了主位。
杨淮习惯了做主位,没有不好意思,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上面。
关老头第一个举杯发言,“淮哥,没有你,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们决定了,以后巨跟着你混了,你指哪,我们打哪,一切为你马首是瞻!”
“什么跟什么,”杨淮笑着道,“又不是混社团,还马首是瞻?”
“群龙不可无首,人不可无目标,人多才能力量大,”关老头一本正经的道,“反正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别,我可担待不起。”杨淮赶忙摇头,他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香港待了这么多年,这些人有多难缠,他不是不清楚。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山鸡举起杯子,“淮哥,我敬你一杯。”
“谢谢。”杨淮推辞不过,见对方一饮而尽,自己也只得跟着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
山鸡敬完,关老头敬,关老头敬完,花姐敬。
好几圈下来,杨淮一个人喝完了一箱子啤酒。
买单下楼。
伍泊雄和山鸡一人架着杨淮的一只胳膊。
“要不回家吧,喝成这样了?”关老头看看醉醺醺的杨淮,又看看证券所的大门。
ps:对这个月的更新说声抱歉,生不易,活不易,生活不易。
101、仙股
“来都来了,要不进去吧?”花姐不死心,这都到门口了。
“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关老头瞅瞅还在迷糊状态下的杨淮,无奈的道,“走走,先进去让他清醒一会。”
一行十来个人架着杨淮进了交易大厅。
证券交易早就使用了计算机,意味着许多人足不出户就可以坐在家里或者办公室里进行操作,但是证券所里依然不缺乏人,主要一些闲暇时间比较多老头和老太太。
“喂,花姐啊,你这几天真赚了啊。”有跟花姐相熟的老太太一下子就围了过来,“真该跟着你一起买的。”
“哎呀,一般,一般,”花姐虽然说的一般,可是脸上的得意之情还是无法掩饰,盯着一会翻红,一会翻绿的大厅屏幕问,“今天怎么样啊?”
“整个上午都很惨啊,没敢下手,”一个穿着红袖衬衫的老太太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啊,跟我们说说啊,大家都这么相熟了。”
“是啊,花姐,有钱一起赚。”其他人也跟着搭腔。
花姐是什么水平,他们这帮人是很清楚的,年年炒股,年年赔。
“我就是运气好一点嘛。”花姐急忙否认,说完就扎进了关老头等人那边。
杨淮迷迷糊糊地,本来是坐着的,但是实在犯困,不自觉的在椅子上躺了下来。
“都怪你们,非给他喝这么多?”花姐抱怨道。
“主意可是你出的。”关老头自然不担这个责任,“谁能想到他能喝这么多。”
花姐对扎马尾辫的女孩子道,“阿眉啊,去给买瓶水来。”
“我这就去。”阿眉没推辞,转身就跑出了交易大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杨淮却渐渐的躺在椅子上睡着了,甚至有点呼噜声。
“这快开盘了啊。”山鸡有点着急,“要不给喊起来?”
“就这状态,喊起来给你选的股票你敢买?”伍泊雄气呼呼的问,“等一会吧。”
要不是杨淮不肯荐股,他绝不肯陪着大家一起胡闹的。
大家继续等,终于开盘了,大厅一下子热闹起来,噪杂的很,看着别人热热闹闹的做交易,他们这帮人只能干着急。
关老头刚张嘴就被山鸡截住话头,“别嚷嚷了,等吧,看他能睡多长时间。”
正如伍泊雄所说,真把杨淮喊起来,他们也不敢相信一个醉酒状态下的人说的话!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别人的,有些人是注定被人等的。
偏偏,他们属于前者,杨淮翻个身,都让他们一惊一乍。
可是大厅人来人往,不止只有他们这些人,还有其他的股民,都好奇的看着他们,这小年轻是大爷啊?
都给这么供着?
杨淮自顾自睡自己的,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迫睁开眼,完全是因为膀胱给涨的。
“淮哥,你醒了?”山鸡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卫生间在哪里?”杨淮坐起身,入眼就是交易厅的大屏幕,没工夫问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这里。”山鸡赶忙在前面带路。
杨淮跟在后面去了卫生间,闭着眼睛,长出一口气后,洗了一把脸,整个人都还是晕乎乎的,所以不管山鸡问他什么,他都没怎么搭理。
“我让珍姐给你按个摩?”山鸡用近乎谄媚的态度问。
“谁是珍姐啊?”杨淮把埋在水池里的脑袋拉出来。
“就是有这么大的那个啊,”山鸡用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下,“淮哥,还是你有魅力,她对你有意思哦。”
“少扯犊子。”杨淮出了卫生间,发现大家居然都堵在门口,叹口气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啊?”
“淮哥,你看这来都来了。”关老头道,“就随便指点指点我们喽,你看我们真不容易。”
“大家上次是不是答应过我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杨淮被这帮人实在是弄得精疲力尽,在股票上,他是什么水平,他自己清楚,但凡有点真材实料,他就不会推脱,关键是他没什么水平啊!
所以,荐股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可以,搞两次就有可能捅娄子了。
“淮哥啊,就当年可怜可怜我们喽。”花姐可怜兮兮的道,“我儿子等着钱救命呢,医生说换肾需要好多钱的。”
“花姐真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合适肾源,再不手术可就没机会了。”关老头自然在一旁帮腔。
“是啊,淮哥,你就当帮帮花姐,”珍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打扮的花枝招展,拉着杨淮的胳膊道,“好人有好报的。”
“我真没那个本事啊。”杨淮忍不住朝着她的胸口瞥了一眼,无奈道,“我怕让你们亏钱,大家见好就收不行吗?”
“淮哥,我们对你信心。”山鸡说的斩钉截铁,“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杨淮真的想对他们大吼:我对自己没信心啊!
“淮哥,你放心,什么事都不能百发百中的,你就是说错了,也没什么,大家这次保证不会多说话,这次不行,不是还有下次吗?”阿眉以为杨淮是有顾虑。
“还想下次?”杨淮叹口气道,“股市风险很大的,大家还是散了吧。”
他往外面走,却被花姐和珍姐给拦着,想脱身而不得。
“淮哥,你就忍心抛弃我们吧?”珍姐的胸口贴着杨淮的身子压着,使上了美人计。
“淮哥,可怜我一把老骨头....”花姐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真要我说?”交易所的人慢慢的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都盯着杨淮看,冲着他指指点点,一个小伙子欺侮一个老太太,这太不像话了!
杨淮有点难堪。
“淮哥,你尽管说。”山鸡冲着花姐等人使了个眼色,请杨淮坐到了椅子上。
“那就选这只吧。”杨淮随便气呼呼的朝着屏幕一指。
“淮哥,你没开玩笑吧?”花姐这次是真哭了。
“没看明白啊?就是这只中洋置地了。”杨淮有点赌气。
“淮哥,这只是仙股啊。”珍姐就是再不懂股票,也明白仙股是不能随便碰的。
“这只我记得清楚,好像是昨日跌幅最大的个股,”花姐熟练的在旁边的机器上敲下中洋置地,哭丧着脸道,“光是昨天就暴跌91.39%,从昨日开盘5.75元跌至收盘0.495元,现在0.4都不到了。”
“这么便宜啊,”杨淮满不在乎的道,“你们要是真听我的,就买这只吧。”
“可是...”关老头想反驳一下。
“抄底懂不懂?想赚钱啊,就得胆子大,要是都敢进场了,还等着你们赚钱?”杨淮振振有词。
花姐和关老头等人互相望了一眼,一句话没有,默默的在机器上噼里啪啦的敲了一阵。
杨淮闷头玩手机,没搭理他们。
“淮哥....”阿眉绞着手指站在他的面前,“我已经买完了,真的会涨吗?”
“我买了30万,我的老婆本啊....”伍泊雄紧张的说不出来话。
“我是50万,拼了这一把!”关老头同样是哆嗦。
“我是10万,淮哥....这可是我高利贷钱,”珍姐的气喘不匀,“要是输了的话,就等着去钵兰街当头牌,还指望你照顾生意了.....”
“什么!”杨淮腾的站起来,震惊的道,“你们真买了?”
102、几回搏
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想熄了这些人在他身上打主意的心思,他真的没想他们会买这只股票的。
而且,运气挺不错的,随手一指,就挑了只仙股出来。
香港股市是一个成熟的市场,仙股是垃圾股的代名词,这些公司业绩差,却偏偏爱搞事情,价格越低,风险越大。
“我之前买过威力国际啊,”花姐脸色惨白的道,“接下来不停地配股、供股、合股,两年左右500万股持股变为2万股,对应的持股市值却从10万元变成400元。”
可谓是血本无归。
那时候,她已经发誓,这辈子不碰仙股了,现在她不明白,为什么脑子一抽,又下了这么大的注。
“这只中洋置地该稳当的吧?”看着杨淮的神色,关老头有点不安心。
“没事,没事,你们放心吧,”杨淮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非常镇定的道,“稳,必须稳。”
他现在头皮发麻,被信任也是压力啊!
他舅舅曾经就告诫过他,不要在混身散发着青春荷尔蒙气息的年纪去玩股票和期货,死在床上也不该死在赌场上。
现在,他深以为然。
如果告诉他们,他是瞎说的,他害怕他们会当场手撕了他。
“淮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珍姐松了一口气道,“不然我真是死都没地方啊....”
杨淮讪笑,忍不住道,“你们刚下单,应该没这么快成交吧?”
他在想,现在撤单还来不来得及?
“下单就成交了,”伍泊雄一直盯着机器屏幕,“现在已经跌了两分钱。”
个股随着大盘泄共振,大盘一泻千里,这只中洋置地同样是萎靡不振,这还没五分钟呢。
伍泊雄的话音刚落,花姐就苦着脸道,“跌了五分钱了。”
她也一直在盯盘。
所有人都望向杨淮,信心不是那么足了。
“炒股是三分技术,七分心态,”杨淮压下心里的慌张,“怕跌就别来玩,股市哪有天天涨的道理。”
“对啊,心态很重要的,追涨杀跌最是忌讳,”花姐深以为然,“那就等等吧。”
“那我们先回去,等几天再说。”杨淮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当然不是逃避,这些人用全部身家下了赌注,他要是一走了之,就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他要去找办法补救。
“要不再等等?”山鸡对着屏幕眼睛眨都没眨,“现在是0.31了,少了一毛了。”
不心慌那是不可能的。
“淡定,淡定.....”杨淮心虚的很,“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能轻易言败。”
众人踟躇,没人愿意轻易的离开。
“再等会吧?”关老头笑着道,“不差那几分钟。”
“哎,随便你们吧。”杨淮坐在了椅子上,反正打定了注意,要是真不行,大不了自己出钱给他们抬价。
中洋置地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市值十几亿的小公司而已。
此刻,他却不知道,在二楼的办公室室里,正有两个人透过玻璃打量他。
“黄山,你确定没看错?”抱着陶瓷杯的中年人问旁边的一个戴着眼睛的小伙子。
“黎总,我只是在上次万文集团投资说明会上远远见过一次,”被称为黄山的小伙子讪笑道,“你也知道,我这种身份,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其实要确认也很简单。”
“怎么说?”黎总和气的问。
“网上搜索下,要是图片和他对上了,就千真万确了。”第一次感受到黎总的和蔼可亲,黄山受宠若惊。
“那我这就去。”黄山的脚还没卖出办公室,就又被喊住,回过头问,“黎总,你还有什么吩咐?”
“别出去了,就用我办公室电脑。”黎总指着自己的办公桌道,“快点。”
“是,”黄山没敢坐下,站在电脑面前,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输了几下,高兴地道,“黎总,你过来看。”
“哟,”黎总看了看电脑上的图片,又看了看坐在大厅上的年轻人,“还真像啊。”
“黎总,这不是像,这完全是一个人啊!”黄山有点激动,“这是万文集团要收购中洋置地?”
“黄山啊,你看错了,这哪里是一个人,行了,下去忙你的吧。”黎总朝他摆摆手。
“黎总....”黄山还要争辩。
“你也不好好想想,堂堂的万文集团的董事会主席会跟一帮子师奶师太混一起?你啊,想多了,”黎总看了看他,又补充道,“你最近表现不错,回头去债券业务部报道吧。”
“谢谢黎总。”得了肥差,黄山的脸上也没多大的欣喜,悄悄的出了办公室。
他自信,没有理由认错人的!
只是在一个劲的思考,杨淮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难道真的是万文集团要收购中洋置地?
他捏紧拳头,立马就下楼了,经过杨淮的身边的时候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出了证券公司,躲在无人的拐角处,掏出电话,犹豫了一下就拨了电话。
“妈,你先把给我准备结婚的钱借我用下....不是,不是,就是投资用,你放心,保证亏不了....妈,你信我成不成?等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就要,转我,快点。”
这通电话挂掉,又急忙拨打第二通电话。
“喂,阿发,手头有多少?全借我,我做什么用?你别管,反正是急用....得,我告诉你,你可别跟任何人说....中洋置地....现在转过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还你,你放心吧....”
“对,你可不能跟任何人说,这是最新的内幕消息,中建置地可能要被收购...”第七通电话之后,黄山渐渐说的自己都信了,“快点,等着用钱呢。”
人一辈子发财的机会不多,他决定赌一赌,他不想再默默无闻,不想再做小人物,他受够了平凡的生活,受够了住在鸽子笼的日子,如果他当初有钱,他的女朋友就不会离他而去,他的朋有就不敢抢他的女朋友。
赢了单车变摩托,要是输了,他不敢想后果。
但是,毅然决然的,他决定拼这一把!
告诉自己:“看着前面,那就是你胜利的终点。”
ps:知道自己写的渣....可你们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啊...捂脸...伤自尊...实在是能力有限...水平有限...脑子有限...
103、欢呼雀跃
听着手机上时不时传来的银行短讯声音,再看看余额提醒,他一发狠,继续打电话,既然玩就再玩大一点!
人生难得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
“南哥,我这可是内幕消息,你放心吧,不能亏的!我只用两天!你也要跟买?行啊,有钱一起赚!”
他声音亢奋,激情四起,尽管已经压低了嗓门,可是那声音总跟鲱鱼罐头味似得,附近的人不需要刻意去听,就能捡到一两句重点,特别是‘内幕交易’这个词。
五六个人已经缓缓地向他的位置靠拢,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流了一下眼神,各不干扰,各自听各自的。
“这是仙股啊...”有懂行的人独自的咕哝了一句。
“内幕消息,真的假的?”另外一个扒着墙角的中年人回过头问,好像征询其他人意见似得。
“老子刚刚在中洋置地上载了跟头,虽然加上了置地两个字,可实际上生产的是电子和玩具产品,和地产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道,“这万文集团是什么门路,我还真不清楚,他们要收购中洋置地?”
“难怪你炒股不赚钱,连万文集团都不知道?”另一个老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是长实集团、华润燃气的流通股大股东,同时也是九龙建业的控股股东,据说在内地经营造纸厂和建材。”
“而且刚刚买下了香槟大厦。”一个挎着包的老太太补充道。
“那这消息?”戴眼镜的老头正要怀疑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已经散开了,打眼一瞧,都拿着电话,满世界宣传自己刚刚得知的内幕消息呢。
大家都是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赌一把怎么了?
太阳正毒,人像煎饼似得,被煎的满头都是汗,但是这依然不影响大家去热火朝天的分享秘密的热情。
“涨了....涨了....”随着一声尖叫,大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狂欢。
“真的涨了....”
伍泊雄一行人一直在盯着屏幕,此刻也是兴奋的拥成一团,手足舞蹈。
“干嘛...”山鸡与伍泊雄一脸嫌弃的互相推开了对方。
“啊....”杨淮一脸懵逼。
伍泊雄道,“淮哥,你看我们要不要加仓,你放心,我朋友那边我还能借。”
“是啊,是啊,”花姐抢着道,“我家房子我还没押出去呢。”
“淮哥,就你一句话,我们跟着办....”关老头年纪一大把,忍不住兴奋,骨头都轻飘飘的,哪里有一点老态龙钟的模样。
“这涨了一毛啊....”杨淮忍不住看了看屏幕,然后又好奇的瞅了瞅大厅喜气洋洋的老头老太太们,“这大盘好像在跌啊,都高兴个什么劲啊?”
“我去打听打听....”花姐同样好奇,她除了卖菜的时间,常年都是厮混在这里,这帮老头老太太们不比她高明到哪里去,通常是哭多笑少,这种全场欢腾的景象,她从来就没遇到过。
她一走过去,原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老头老太太却突然散开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杏姐,”花姐朝着一个老太太笑嘻嘻的问,“这是赚了?”
“那有你这么大的运气。”杏姐咧咧嘴,回答的漫不经心。
“那你忙。”花姐瞅着对方的屏幕,看不出门道,对方又不待见她,自然不愿意在这里自找没趣。
中洋置地一路高歌猛进,冲到9毛的时候,全场欢声雷动。
“十万进去,二十万出来?”珍姐激动的朝着杨淮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众人大笑,没人在意。
“注意影响。”杨淮尴尬的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这是被调戏了?
“淮哥,以后你说什么就什么,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珍姐说着说着就要瘫在杨淮的腿上,“哎呦喂....”
杨淮撇的彻底,她一屁股撂在地上,众人笑的更加大声了。
“老娘为了你们出卖色相,你们还有脸笑。”珍姐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拍拍屁股,气愤的很,斜了一眼阿眉,有意无意的瞄了那挺挺的胸脯,“你有料,你上。”
“姐,淮哥连你都瞅不上,”阿眉扭扭捏捏的看了一眼杨淮,“我更没机会了。”
“哪说哪了,”杨淮赶忙打住,这帮子荤素不忌的小姐姐小妹妹,他是一个都惹不起,“看看现在什么行情了,差不多就打道回府。”
这是什么运气?
随手指了一只仙股,然后就涨了?
“淮哥,冲....冲......1..元了....”山鸡结结巴巴的说完,大厅里再次响起一阵久久散不去的欢呼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翻了一番了啊,”冲进一元大关,这会,杨淮算是有了一点底气,不管是赚多还是赚少,总归是赚了,他好歹有了交代,“要不咱们就先回去了?”
“淮哥,咱们都听你的。”
此刻,无论杨淮说什么,众人就没有一个不应的。
伍泊雄开车回到养鸡场,伍泊君正扛着一袋鸡饲料给鸡拌料,杨淮不等车子停稳,就赶忙窜过去,一把抢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妹子啊,你是没看,阿淮今天多厉害,买股票一猜一个准啊!”伍泊雄实在找不到人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哦。”伍泊君淡淡的没有一点反应。
“你给点声响啊?”伍泊雄自讨没趣,悻悻得走人,回到自己屋里睡觉。
杨淮把饲料全部投进了拌料机器里,手正准备放到开关上,却被伍泊君一巴掌拍开。
“怎么了?”杨淮看着她这气鼓鼓的样子,有点不解。
“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这样真的会害死人的!”伍泊君撇过头。
“你看你大哥这样子,就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样了,我能躲得开?”杨淮也是一脸无奈。摊手道,“你要是有办法拦着他们,我求之不得。”
“这是赌博!”
“这话我就不认了,”杨淮笑着道,“证券市场是市场行为,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和赌博不是一回事。”
“你认为你做的对了?”伍泊君怔怔的看着他。
104、水匪
“我倒是没有这么说,给他们荐股肯定是我的错,毕竟我没有专业的执业资格。”真正证监会可以允许公开分析和推荐股票的机构必须有一个牌照,那就是证券投资咨询牌照,无论国内国外,皆是如此。
杨淮自然是没有这些的,他毕竟是理工狗出身。
后来接管了家业,凭借本就不多的责任心,把财务和证券的知识学了个囫囵,仅限于了解和理解,完全达不到荐股的水平。
物理学是科学,而证券和金融,甚至包括管理学在内只是一门学科,与他追求的精准和准确是相背离的,市场行为下,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他擅长的东西,在这些领域完全无用武之地。
还有一项技能是跟科学和学科无关,那就是打麻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和李沛等人就坐在李兆坤的腿上,过早的接触了这门国粹艺术,开拓性的把运筹学,逻辑学,概率论,组合排列学等融入到麻将中,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麻将高手。
“本来就是你的错啊。”伍泊君白了他一眼道,“有错就要改。”
“但是你要说证券是赌的话,我就不能认同了。”杨淮明知道和女人争论没意义,还是忍不住争辩,“按照你的逻辑,人生都是赌,赢的统一叫事业有成,人生赢家。输的叫loser。”
“少和我说歪理,”伍泊君认真的道,“只要带有赌徒心理的人去炒股,那就是赌。你们什么都不懂,买股票都是凭运气,赢了皆大欢喜,输了的后果就是倾家荡产!
你知道不知道,我哥已经把养鸡场押出去了!”
“什么?”杨淮惊得说不出来话了,“真的?”
伍泊雄对他得多信任才敢把养鸡场押出去,他不清楚是该感动还是该笑。
“当然是真的。”伍泊君打开拌料机的开关,在嗡隆隆的声响中,转身就走。
杨淮这会终于明白伍泊君生气的原因了,养鸡场是伍家一家生计的依仗,要是在股市上给赔了,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想追过去,最后想想,还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拌料、投食。
晚上,伍泊雄做了满满的一大桌子的菜,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胡子拉碴的胖子会烧的一手好菜。
伍家老太太是吃斋念佛的,进厨房从来都是做蔬菜,不碰荤腥,伍家爷俩被迫练就了一身好厨艺,直到伍泊君从警队离职,爷俩才算摆脱厨房的奴役。
“瞧瞧我这手艺拉下来没有。”伍泊雄把杨淮拉着坐下,又急忙忙的给启开了啤酒,“今天高兴,喝个够。”
“蹄膀入胃了,你啃一个。”伍贤得知杨淮带着儿子赚了一笔大钱,高兴的很,把最大一块的猪蹄夹进了杨淮的碗里。
“爸,那么大,小心别噎死他,到时候咱家还要担责任。”伍泊君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老子家里的养鸡场被抵押的的悲剧,不说吧,不忍心看她老子在这里傻乐呵,说了吧,又怕她老子心脏受不住。
“放心吧,就是被噎死我也是乐意。”听这么一说,杨淮反而较了劲,对着猪蹄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嗯,真香。”
“喜欢吃,就多吃,”伍家老太太单锅独灶,每天都是自个吃自个的,比一家人要提前开饭,好在家里人早就习惯了,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酒伤身,少喝。”
“华姐,你是我见识过的最和气的人了。”杨淮是出自真心的尊敬,有自己的信仰,但是从来不干涉别人。
“念佛是约束自己的,又不是约束别人的,”华姐乐呵呵的道,“你们做好你们的,不用管我这种老太婆。”
“华姐,”听完这句话,杨淮的敬意更深了,举起杯子道,“我敬你一杯,你不喝酒,就不用动了。”
一杯啤酒,飕滑进了肚子。
华姐笑吟吟的道,“慢点,慢点。”
说完话,在伍贤注目中,进了自己的卧室。
这一点是令杨淮最奇怪的,虽然是老夫老妻,可也不至于分房睡啊?
最关键的是,他基本见不到这老俩口有什么交流!
他压根就没见到老俩口有过交谈,伍老头吭哧吭哧半天说一句话,伍老太太就当做没听见,一句回应都没有。
他同伍泊雄喝着喝着,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伍泊君早睡,明早就要送货,伍老头喝多了自个去躺着了。
“华姐和伍哥又闹矛盾了?”他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
“看不明白?”伍泊雄笑着问。
“老夫老妻还置气啊。”杨淮自始至终都看不明白这一家人。
“我偷偷跟你说,你跟不能和外人说,”伍泊雄喝的有的懵,说话都大了舌头,“你举手发誓!”
“我就好奇。”杨淮当然不敢轻易保证。
“成龙的《a计划》看过没有?”伍泊雄忍不住自己的倾诉的**。
“当然看过。”杨淮点点头,这部片子的内容他记得清楚,上世纪初,猖獗的香港海盗屡屡劫持商船,香港政府为了保持贸易中心的位置,改编水师,打击海盗。
当初,他看的热血沸腾。
“罗三炮有印象?”伍泊雄继续问。
“当然。”杨淮继续的点头,虽然不明白伍泊雄问这话的意思。
“淮哥,你不是外人,跟你透个实话,我老子年轻时候是个水匪,”伍泊雄左右瞅瞅,低声道,“以前的香港虽然没有这么繁华,可每天进港船只也有上百艘,他们没电视电影上那么夸张,就专门偷集装箱!”
“那么大的集装箱....”杨淮有点不信这话。
“水匪的重点是锚泊或系浮中干舷比较低的小型集装箱货船,开着小艇靠近,爬上去,把集装箱撬开,五金、百货、日用品,能变现的一样都不放过,”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伍泊雄都带着一丝向往,好像生不逢时,“当然,像笨重的机械设备,该扔就扔了。”
“然后,受损失的船只应该大部分都是内地的。”杨淮明白了什么。
ps;秋收比较忙,抱歉,很抱歉,非常抱歉。
105、同情心
他刚接手万文集团的时候,舅舅对他不放心,特意带着他去太平山、中环、半山、浅水湾挨个认门,省的将来受欺负想报仇都找不到门。
在太平山,他还听舅舅说了一段太平山的历史。
据传嘉庆年间海盗张保仔盘踞港岛时,在山下设东西营盘,并利用该峰作望台,看见海上有商船经过,就用旗号通知山下营寨,出动船只去截劫,所以太平山又称扯旗山。
接着又听舅舅说起了香港水匪的事情,这些水匪曾经把内地的船运祸害的不轻,因为凡是从大陆港口出来的集装箱中所装的鞋、袜、毛巾、成衣等多为畅销品,一旦得手,就可大赚一笔。
有些赃物甚至后来还流落到了当时在香港做a货的喇叭全的手里,于德华当时就想直接把喇叭全给踹死,因为很多都是他厂里出的货,受损的是他。
现在,杨淮把伍泊雄的话和舅舅说的一对照,自然很明白。
“呦呵,你还知道不少吗?”伍泊雄再次开启两瓶,先给了杨淮,又给了自己一瓶,接着道,“这些我都是听我老子说的,说是水匪,就是小偷小摸的,开始他很风光了些日子,后来就越来越不济了,干脆就洗手上岸做了良民。”
“那华姐和伍叔这情况我看不明白。”杨淮脑洞大开,这不能是做水匪的时候抢的压寨夫人吧?
“我妈妈的祖父,以前是在陈济棠的手底下带兵,什么营长、军长,不清楚,反正很大官。”伍泊雄接着问,“晓得陈济棠吧?”
“知道,外号南天王。”杨淮不疑他说假话,在香港这种巴掌大的地方,有很多的所谓名门之后、贵族典范,他的同学当中就有很多出现在教科书中的人物的第四代或者第五代,他早就不稀奇了。
“反正呢,我妈是享过福的,”伍泊雄愤恨的道,“后来一家人来了香港,我姥爷纨绔子弟出身,来了香港没了依仗,学人做生意,生意不顺,彻底破产了,就再也没起色,这就害了我老娘,吃了很多苦。”
“那华姐和伍叔怎么认识的?”杨淮有点受不住伍泊雄的嗦。
“具体没人和我说过,好像是因为想我姥爷想不开,跳海去了,被我爸给救了,”伍泊雄道,“然后就让我妈嫁给了我爸。”
“然后,华姐就同意了?”杨淮问。
“要是能同意,俩人就不会现在这样子了,”伍泊雄实话实说,“我爸那会刚洗手上岸,手里有钱,我姥爷大概也就贪图这个,才让我妈嫁给我爸。
反正,从小的时候,不管我爸怎么哄我妈,就没见过我妈有过笑脸,俩人一辈子也就这样,哎...”
“都不容易啊。”杨淮以为伍泊雄是为老俩口的命运感慨,但是接下来的话,让他的三观碎了一地。
“要不是我姥爷祸害我老子手里的积蓄,我现在肯定是不差啊....”伍泊雄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也太没骨气了,我姥爷说啥,他就听啥,哎,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的立场。”
就差说自己老娘是红颜祸水了。
“伍叔有情有义是男人的榜样。”杨淮倒是真佩服伍老头,置身处地,想象一下,换成自己是伍老头,一辈子一心一意的对一个女人好,而这个女人对自己一直是冷眼相待,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最可怕的是,他发现伍老头对老太太还是蜜意满满。
难道这真的是爱情的伟大力量。
“哎,我妈这人吧,是看着和气,从小我兄妹俩要是犯了错,往死里打,我老子是看着凶,可从小到大就没有碰过我们一根手指头,”伍泊雄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复杂,闷完一口啤酒,“要不是他拦着,早就被我家老太太打死了。”
“还真是....”这一点,杨淮深有体会,想到了他太爷和太奶,老头子做一辈子木匠,脾气跟墨线似得,直来直去,又倔又臭,她太奶识文断字,贤良淑德...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论揍人最狠的,还是他太奶。
按说他老杨家几代单传,他是千顷地里的一根独苗,怎么呵护,怎么宠都不过分吧?
可是相反,他太奶不揍他就算不错了,一边揍人,还能一边念叨:“好鼓一打就响,好灯一拨就亮”。
他太爷要是拦着,老太太就骂:“老猫炕上睡,一辈传一辈”,太爷就不敢再言语。
“我是看明白了,这男人要是对女人痴心了,绝对没好结果的。”伍泊雄说的很肯定。
“没这么绝对。”
杨淮貌似明白伍泊雄不肯结婚的原因了,这么一个腰大膀粗的大汉,表面上是个整天把女人挂嘴上的乐天派,但是很难想象,居然有过童年阴影,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就别指望他对婚姻有期望。
“你懂个屁,来喝酒。”伍泊雄同他碰完一杯,继续道,“我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有本事,我这里不一定留得住你,不过有一点,不管你做什么,得算我一份,我一定投本钱。”
“谢谢,雄哥,我敬你一杯。”杨淮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两个人一直喝到夜里11点钟,伍泊雄还要开酒,却听见伍老太太的声音,“少喝点,明天都有事。”
“知道了,妈,你睡吧。”伍泊雄缩缩脖子,乖乖的把酒放回了原位,待听不见了外面的动静,才低声对杨淮道,“今天就这,明天我们去外面喝。”
“没事,我现在也喝多了,没法再喝了。”
杨淮正要走,发现伍泊雄摇摇晃晃的正在收拾桌子,他就顺带帮着收拾,“要不明天收拾?”
这都醉成什么样了,还想着打扫卫生?
“我妈起得早,一起来就要做饭。”伍泊雄强行睁开眼睛,打开水龙头洗碗,见杨淮点着了烟,就道,“给我也点一只。”
“嗯。”杨淮给点着后,见他两只手没空闲,就给塞到了他嘴里,“别呛着。”
他突然对着这个粗犷的家伙生出来了一点同情心。
106、村屋
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是一个脆弱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心。
“等我有钱了.....”伍泊雄憧憬的道,不注意水槽已经满了,溢了一地的水,他又手忙脚乱的赶忙关了水龙头。
“有钱要怎么样?”杨淮拿起拖布帮着拖了下地。
“我就买个大宅子,家里要有两个厨房,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伍泊雄一脸向往的道,“到时候我想什么时候做饭就什么时候做饭,想什么时候刷碗就什么时候刷碗!”
“雄哥....”杨淮愣了半晌,才哭笑不得的道,“你真是志向远大。”
“我知道你肯定想笑话我,”伍泊雄把烟头往水槽里一吐,然后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没好气的道,“但是我就这一个心愿。”
杨淮笑笑,没再多说,和伍泊雄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屋子,去了自己的窝。
找到手机一看,居然有五六条信息,都是宋友喜发过来的。
关上门,拨通了宋友喜的电话。
“杨先生,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宋友喜急忙问。
“看了。”杨淮淡淡的道,“市场上怎么会传出这种无稽之谈的?”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传出万文集团收购中洋置地的风声。
“哎,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宋友喜犹豫了一下道,“有人说看到你出现在证券公司。”
“是有这么回事。”杨淮没有否认,被人认出来不觉得有多奇怪,香港实在太小了。
“其实中洋置地的资产并不差,主要是因为市场需求状况发生变化,造成企业产品滞销、生产滑坡,他们在内地的玩具工厂我去看过,规模很大,”宋友喜给出了自己的判断,“我们投资有自己的玩具厂,在设计能力上是没法和中洋比,而且他们手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是好莱坞和日本漫画的品牌授权,可以销售各种衍生品玩具,他们就是依靠生产《终结者》的电子玩具起家的。”
“那就收购吧。”杨淮给了决断。
“杨先生,那我明白了。”宋友喜道,“我会尽快做安排。”
“谢谢。”杨淮挂了电话。
宋友喜是父亲和舅舅给他安排的辅政大臣,完全有资格批评他的行为,并且拒绝他的胡闹,但是事实上,宋友喜并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一点稽越行为,每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给出自己专业的建议,至于他做什么样的决定,宋友喜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执行。
这一点,是他喜欢宋友喜的原因。
中洋置地在第二天和第三天继续大涨,股价突破1.5元,让所有人都兴奋不已,他们继续听从杨淮的建议,坚决不卖!
但是,在第四天,中洋置地突然停牌,却让所有人慌了手脚。
大家一股脑的聚在养鸡场,关老头紧张的问,“这不会出问题吧?”
“停牌原因是重大资产重组,又不是交易所指令停牌,会不会是什么利好消息,等复牌了,一飞冲天?”伍泊雄脸面泛光。
“你啊,想的太简单了,”花姐义务给他普及常识,“大多数公司的停牌原因都是一个样,重大资产重组。
哎,你是没见识过,好多上市公司停牌好几年了,现在都没复牌。”
“我现在就求能保住本钱。”珍姐听了花姐的话后,有点魂不守舍。
“大家要是信我的,就回家好吃好喝的,别操这么多的心。”杨淮信心十足,没有人比他清楚这里面的内幕了。
“淮哥,真没事?”山鸡站的都有点不稳定。
“我说没事就没事。”杨淮摆摆手,尽管忙自己的,不搭理他们。
大家度过了一个胆战心惊的双休日,迎来了周一。
中洋置地发布要约收购报告书,中国纸业巨头巨头万文集团拟通过其下属全资子公司美年玩具以要约方式收购中洋置地不高于3亿股份,占公司总股本的30%,要约收购价格为1.8元/股,要约收购期限为30个自然日。
市场疯了,中洋置地大涨,最新股价1.93元远超要约价1.8元的溢价。
关老头等人这次没有再询问杨淮的意见,一致决定,不到3元不脱手!
“我舅舅曾经送给我一句话:上当不是别人太狡猾,而是自己太贪。”杨淮只对伍泊雄一个人说了。
“我现在就卖!”伍泊雄不傻,这话就是摆明了说自己贪婪啊!
他一带头卖了,关老头等人不淡定了,正要询问大厅其他人意见的时候,发现花、珍姐已经带头卖掉了。
“我很知足的呐,翻了7番!”落袋为安,珍姐是说不出的高兴。
“这又涨了一毛。”盯着盘面,关老头舍不得。
“我请大家吃饭,一起!”山鸡也急忙卖掉了,哪里还管关老头,第一时间提议去庆祝,“不准跟我抢!”
“走,走,”关老头咬咬牙,敲了键盘,动动鼠标,最终也成交了。
急忙追上杨淮等人。
这一次伍泊雄小赚百十万,虽然很高兴,但是没有杨淮预料中的高兴。
“这么点钱还是不够买房啊!”
“地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盖两层楼就是了。”杨淮建议道。
香港土地长期以来一直是英女王的私产,这位老佛爷可真不是摆设,更不是空壳子,官地只批租,是有租期限制的。
直到根据中英两国政府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之后成立了中英土地委员会,港府批租用地必须和中英土地委员会协定。
不过不管大层面政策怎么变化,都没有影响到新界、元朗这种乡下,元朗虽然没有新界的丁屋政策,可以申请自建三层小楼,但是却可以在原址翻新或者重建房子。
“你以为我没想过?”伍泊雄叹口气道,“申请的人太多,等地政署审批吗再拿到建屋牌,没个几年可不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就买个建好的村屋。”杨淮再次提出建议。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伍泊雄瘪瘪嘴,“9号的齐伯前几天刚放出去自己家的村屋,准备回内地养老,你猜猜多少钱?265万!”
107、至诚至信
“有这么贵?”杨淮对房价的概念还停留在很久以前,他名下虽然有很多房产,但是没有一套是他经手的,哪怕是他在香港的住处,从买入到装修都是他老娘一手包办的。
一想起自己住处的装修,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大红大紫的家具、百搭的荷花、牡丹、龙纹雕饰,唯一的得分项就是书房,完全高仿他四姨的书房,直到现在,他还想把那个所谓香港的顶尖的设计师给找出来揍一顿,为了奉承他老娘的趣味,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以为呢,”伍泊雄挠挠头道,“香港住房很紧张的,你信不信啊,哪怕我养鸡场搞不下去破产了,我鸡笼随便收拾,出租出去,一个月也有好几万呢!”
杨淮道,“这个好像还真是。”
香港的生活成本可谓是居于世界首列,特别是在住房上,稍微靠谱点的地段,一个四平方的鸽子笼,每个月就需要好几千。
“知道就行了呗。”伍泊雄突然笑呵呵的道,“要不再给我指点两只牛股?”
“想都别想,”杨淮忙不迭的拒绝,“早就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别啊,淮哥,”伍泊雄揽着他的肩膀道,“我这个人不贪心的,我再捞最后一次,保证停手!”
“你真当我是股神了?”杨淮斩钉截铁的道,“以后再和我谈股票,我就跟你绝交。”
有第一次运气,第二次运气,不可能有第三次运气。
“喂....淮哥....”不管伍泊雄怎么深情的召唤,杨淮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关老头等人大赚,晚上的时候,每人都送过来一万或者两万不等的现金,至于之前说好的七三分成,却是没有一个人提了。
“喂,你们这么做可就不地道了啊,”关键时刻,伍泊君替杨淮抱不平,“打发要饭的呢?”
“小君啊,你也知道大家这些年都不容易,一直啊拆东墙补西墙,才能维持维持的生活的样子,”关老头被这么一顶,有点下不来台,“以前留的饥荒太多,得填补回去。”
“既然做不到,当初为什么信誓旦旦的承诺?”伍泊君毫不客气的质问。
“这不是当初欠考虑了嘛....”山鸡作为一个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人面上行的社会人,脸面自然没有关老头那么厚实,一咬牙,“淮哥,我再给你五万块!”
一听这话,本来不打算说话,蒙混过去的珍姐变了脸色,眼轱辘一转,笑着对伍泊君道,“这还没进门呢,就帮着说话了啊?”
“胡说什么呢!”伍泊君羞恼的跺脚而去。
珍姐和阿眉得意的对视一眼。
“行了,就这么着吧。”杨淮把桌子上的钱往怀里一搂,随意的塞进了被单底下,赶苍蝇似得,把他们都撵走了。
然后穿过灌木丛生的小径,跑到了海滩边,看到那个窈窕的身影,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
“因为你每次不高兴了都会来这里啊。”杨淮和她一样捡起一块扁平的碎石,打起了水漂。
“你不生气吗?”伍泊君不明白杨淮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如果按照三七分成,他起码能拿到近百万。
“早就有预料而已,没有期望自然谈不上失望。”别说这百十万他看不上,实际上大家这次赚的是他的钱。
“好吧,我没你豁达。”伍泊君耸耸肩。
“与多疑人共事,事必不成。与好利人共事,己必受累。唯天下之至诚能胜天下之至伪;唯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杨淮笑着道,“这是我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故意为难我?”伍泊君白了他一眼,她的普通话都尚且为难,何况是听字正腔圆的文言文。
“按照我的理解就是做人要诚恳,要诚信,虽然看起来傻,可确实是天下最聪明的人,起码我见识过的大多数富人都是这样的。”杨淮笑着道,“至少没有傻子,也没有人踩人的恶俗,和聪明人办事真的不累。”
所以,关老头这帮人做出这种事情,他一点都不意外。
他倒是庆幸,起码以后有理由拒绝他们了,不用再看所谓的情面了,通过这一次,所有的情面都没了。
“又是你从你舅舅那里学来的理论?”她笑吟吟的看着他。
“嗯?这你也知道?”他愣了愣。
“因为你总会不自觉的把你舅舅的话挂嘴边啊。”
“你不说,我都不觉得。”杨淮挠挠头。
“你很佩服你舅舅?”
“这个世界上我最佩服的就是我舅舅。”杨淮郑重的道,“从小的时候,他在我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她好奇的问。
“当然。”他的舅舅是中国商业教父,他很清楚的记得通商金融集团主席黄炳新说过的一句话:在中国做生意,离开李先生可以做,但是想做大进入100强,绕不开他,不能不认识李先生。
在很小很小时候,他就熟悉了舅舅的形象,大裤衩子、人字拖、吊儿郎当,却没人敢忽略舅舅说出的每一个字,对舅舅深深着迷,甚至模仿其浓重的荷兰口音和不着调的说话方式。
结果...
自然很成功,他的粤语和英语都是一股浓浓的荷兰味....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认识下你舅舅。”伍泊君从沙子里扒拉出一个贝壳,这一次扔出去后,打的很远很远。
“大概有机会吧。”杨淮说的也不太肯定,要是以往,街面上摆摊的老头都能和他舅舅扯上几句闲话,但是现在,他舅舅出门的机会越发少,想见上一面非常的困难。
“你会离开这里对吗?”她突然问。
“嗯?”杨淮道,“怎么会这么说?”
“没有啊,就是随便问问。”她不在意的笑笑。
与关老头这帮人不欢而散后,杨淮彻底不搭理他们了,这天天已经黑了,准备像往常一样冲完凉水澡上床睡觉,却发现伍泊君启动了车子。
“大晚上的你出去干吗?”他站在车头底下喊。
“我有事。”她有点焦急。
108、我做大哥好多年
“怎么了?”看着她脸上惶恐不安的神色,杨淮很少紧张,走到副驾驶上,拉开车门,不经过她同意就上了车,“上哪里去,我陪你去。”
“不了,你下去吧,不用你管。”她要推杨淮下去。
“咱们是朋友,还需要分你我吗?”杨淮假装生气的问。
“不是,这事你管不上。”伍泊君朝着车窗外探出头道,“你赶紧的,睡你的觉,别把我爸妈吵醒了。”
“到底怎么了?”对方越是这样说,杨淮反而越是着急,“你说吧,说不准我能帮得上的。”
“哎,我哥不知道受了谁的怂恿,”伍泊君一股脑的道,“去了澳门,输的很惨,现在被码字给扣下了,说要送钱过去,要不然就扔进公海喂鲨鱼。”
“被码仔给扣住了?多少钱?”杨淮不赌钱,可是对赌场不陌生,像他认识的喇叭全就是码仔出身,说白了就是给赌场介绍生意的中介,然后从赌场抽分成。
有时候这些码仔会对一些知根知底的客户放高利贷,或者先给筹码后收钱。
赌客赢钱了还好,要是输钱了,就能被码仔追的无处藏身,针对名人他们打舆论战,满世界嚷嚷,你要是敢不还钱,就搞臭名声,不怕你不给钱,对于普通人就是威逼利诱这一套,不管是名人还是普通人,无一能幸免。
“300多万啊!所以,你还是在家吧。”伍泊君不想牵累他。
“你有钱?”杨淮问。
“可是我不能不管吧。”她的脑袋抵在方向盘上,额头上隐隐的出了汗,喃喃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啊。”
“那就赶紧开车,现在就走。”杨淮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你去了能有什么用?你别去了。”伍泊君很坚持。
“你一个人去了就有用?”杨淮问。
“可是我是她妹妹,这是我该担的责任,一个人受累总比两个人一起好。”伍泊君转过头。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
“你以为你认识赌王啊!”
“我可是和赌王谈笑风生的。”杨淮鼻子里一笑,自然不说谎,两岸三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早就跟着舅舅和父亲认识了一个遍,人家也许看不上他老子,可是无人敢不卖他舅舅的面子,“行了,赶紧起火走,电影电视剧里关键时刻危机四伏,都是因为女人嗦磨蹭导致的。”
伍泊君见他倔强,自然不好再多说,启动开车子,一路奔驰。
找到一处离渡口码头不远方便停车的地方,两个人下车,往码头跑,买了票上了轮渡。
渡轮还没靠岸,伍泊君就着慌打了电话,显然是在联系扣押她哥哥的人。
上了岸,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对方指示的地点过去。
杨淮在一边听清楚了接头地点,想着怎么帮衬,那帮子码仔指定是不认识他的,不会轻易信他的话,听他言语,为了这点小事,联系博彩公司的董事或者经理,完全又犯不上,进了舅舅的耳朵里,肯定埋怨他。
细细想想,在手机里通讯录翻了一个号码,给发了一条信息。
出租车停在一家茶馆的门口,伍泊君先下车,站在茶馆底下,望了望一闪一闪的发光广告牌,回过头对杨淮道,“要是发生什么紧急情况,保护不了你,你就先跑,不用管我,记得不记得?”
“你放心吧,出危险的话,我绝对不磨叽,肯定第一个先跑。”杨淮感觉好笑,他虽然没有像李览一样从小练武术,可好歹练过散打,一打一不会吃亏,犯不上女人来保护。手机响了,他没接,又回了一条信息,接着又收到一条信息,笑笑,终于安下心。
“喂,干嘛的?”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抱着胳膊站在楼梯口问。
“刚刚接过电话的,我是来赎人的。”伍泊君站在台阶上,看了看二楼,“我大哥呢?”
“赎人?钱呢?”瘦高个发现两个人都是空着手的,自然很不满意。
“那么多钱,大晚上的能去哪里去?你说要就要啊,起码给我们一点筹备时间吧。”伍泊君淡定的道,“你们这是属于非法拘禁,我要报警的。”
但是心里明白,报警其实没用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不如索性光棍一点,一次性解决。
“那就什么时候筹出钱什么时候再来。”瘦高个摆手要赶人。
“我们大老远从香港过来,起码要我们看到人才放心吧?”杨淮向前走进一步,自然不愿意这么轻易就走。
“小子,你这是故意找茬喽?”瘦高个昂着头质问。
“吵什么吵?”从一间房间里走出来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抬头瞥了瞥杨淮两个人,“让她们两个进来。”
“跟着我,不要紧张。”伍泊君反而低声安慰杨淮,然后跟着女人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很大,五六个人,抱胳膊的故意耸着肩膀露出纹身,抠鼻子的还不忘斜着眼打量进来的两个人,正里面是一张榻榻米,一个老头子抱着茶壶,盘坐在最里面靠着墙,眼睛微闭,好像睡着了似得。
“安爷,人来了。”女人坐在老头子身边,一边轻轻耳语一边给他揉腿。
“这是空手来的?”被称作安爷的老头子眼睛猛的一睁开,盯着两个人。
“安爷是吧?”伍泊君毫无惧色的与他对视,做警察的时候,她最瞧不上眼的就是这些人,但是此刻她不能不耐心的道,“你放心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债我们不会赖的。
不过,300万,着实太多了,我们一时间拿不出来这么多,能不能给我们缓一缓,定计划我们分期还,最后一定一分钱不差钱。”
即使是警察的身份还在,她也是避无可避,人情债和赌债都是最难赖的。
“好水灵的姑娘,”那个女人噗呲笑了,对着老头子道,“就是太凶了一点,听说以前是警花呢,许多男人可就好这一口,奇货可居。”
伍泊君轻咬贝齿,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也没有去挣这一时口舌,静静的等着老头子说话。
“一看就是做头牌出来的,”杨淮笑着对伍泊君道,“瞧瞧这行情都摸的熟悉,咱们街坊邻居多,以后要多给这个阿姨介绍生意。”
他可受不了这个气。
“嘴巴挺毒的。”女人面带愠色。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的,”安老头不温不火的道,“钱是人挣的,只要下苦力,这钱啊,就自动飞过来了,老天爷啊,饿不死瞎瞎雀。”
“安爷,你放心,我们不会少你一分钱的。”伍泊君自然不信这鬼话,只等着他的下文。
“今天呢,给你指条明路,这钱你不但不用还我了,你还得感谢我。”安老头笑着抿口茶,在女人的搀扶下,慢慢的直起身子,走下来地,围着伍泊君踱步,接着道,“包你两年,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下辈子不用愁了。”
“这种好事,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家里人吧。”杨淮用手拦住还要欺进伍泊君身边的安老头,“有些人啊,隔着老远就能闻见臭味。”
“小子,你活腻了是吧!”纹身大汉举起拳头就朝着杨淮过来。
杨淮身子一扭,扯住对方的胳膊,脚一绊,对方在地上一个趔趄,抬起头直接面对的是杨淮的拳头,不敢眨眼,生怕拳头就砸下来。
“哟,练过啊,”安老头脸上的肌肉紧了紧,但是还是努力的想保持一丝风范,“可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由得你撒野的地方!”
“你没事吧。”伍泊君见杨淮撒了手,就赶忙问,她倒是诧异了一下,想不到杨淮有这样的身手。
“没事,你放心吧。”杨淮拍拍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对安老头道,“我也给你指条明路,现在放人,稍后一毛不少的把钱给你,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要不然我保证你在澳门和香港无立锥之地...”
他的话音还没落,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好像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小子,你口气倒是不小。”女人玩味的看着杨淮,“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那你又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原本站在楼梯口守着的守着的瘦高个从外面摔进了屋子,众人正好奇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戴着墨镜,穿着花衬衫的的中年人站在了门口,身后接着出现了一圈人。
“杨先生,你没事吧?”中年人摘下墨镜丢给身后的人,赶忙走到杨淮的跟前。
杨淮笑着道,“不好意思,吴叔叔,这么晚了,还麻烦你。”
眼前的这个人俨然是从小自大接送他们上下学的司机吴师傅,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因此没有把他当做旁人看待。
“杨先生,你没事就好。”吴师傅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是李家的司机,杨淮和李沛等人慢慢上大学后,李家老头老太太也回了老家。
他整日的工作就是守着空宅子发呆,他也渐渐挨近了退休的年龄,就等着过几年退休了,可是李家仁义,突然给了他一个惊喜,给他选择的机会,让他有晋升的空间。
喇叭全的秘书让他二选一,一个是来澳门做博彩,另一个是去内地管理物业,大概是港片看多了,想做大哥好多年,毫不犹豫的来了澳门。
果然,在喇叭全的关照下,混的风生水起。
“吴老板....”原本气度森严的安老头,现在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你们可来了.....”伍泊雄甩开架着他的人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向妹妹和杨淮。
109、风雨欲来
“哥,你没事吧?”伍泊君也顾不得诧异,第一时间朝着伍泊雄的身上查看了一遍。
“你看我这样像没事吗?”伍泊雄哭丧着脸指着自己肿胀的眼睛,打开她的手,“哎呀,别碰,疼死我了。”
“你活该啊!”见他都是些皮外伤,伍泊君这才放下心,但是一想到哥哥做出来的事,怒气蹭蹭上来了,“谁让你来赌钱的?”
她又是心疼,又是恨,太不争气了!
“我这也是为了家里着想啊,想着多捞点钱买大宅子嘛,谁能想到手气这么背。”伍泊雄自己更是气愤,手里的百十万输掉了不说,现在反而还欠了一屁股债,弄得遍体鳞伤。
“是运气的问题吗?十赌九输,你不知道吗?早就和你说了,不要赌钱,不要赌钱,我以为你改了,可是你...”伍泊君气的说不出来话。
“都已经这么样了,还要怎么样?”伍泊雄沮丧的很,手刚挨着眼睛想揉一揉,疼的龇牙咧嘴。
“你是不是连抵押养鸡场的钱也输进去了?”伍泊君突然惊醒。
“我还没来得及还,想着赢钱后再还。”伍泊雄的脑袋更低了。
“哎,回头再说吧。”伍泊君只感觉浑身乏力,要不是杨淮扶了一把,差点就瘫坐在地上,对杨淮道,“谢谢,我没事。”
“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好不好,这里交给我来处理。”杨淮看着她这憔悴的样子,心里终归是有点不落忍。
“我家里的事情,我不逃避。”伍泊君摇摇头,然后好奇的看向进来的这一拨人,不晓得他们和杨淮是什么关系,这安老头等人好像很怕他们。
“杨先生,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处理,你说。”吴师傅看都没看安老头一眼,以前做司机,眼界不宽,觉得社团人士了不起,但是这两年变成成功人士以后,他才发现,混社会的,尽是些没文化的老流氓,简直不能正眼瞧。
“带钱了吗?”杨淮问。
“带了,带了。”吴师傅朝着身后的人招手,立马有两个人提着箱子进来,在他的示意下打开了箱子,里面铺的都是现金,直晃人眼睛,让现场的人过了目之后,又迅速的合上了。
“接过去吧,别愣着了。”杨淮点着一根烟后,淡淡的对安老头道,“债务上我们先一笔勾销了。”
“这...”安老头为难的看着吴师傅,他摸不清杨淮的路子。吴师傅的背景,他是了解的,虽然没有经营赌厅,可是在澳门经营着大型的星级酒店和饭店、旅游巴士公司,上面还有大亨喇叭全罩着,在澳门是名副其实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居然对一个小年轻这么恭敬,让他看不明白。
“耳朵聋了?”吴师傅没好气的道,“让你拿着,听见没有?”
“不,不...”安老头急忙对杨淮道,“这点钱算什么,不值当什么的,你不用太客气。”
他不傻,瞬间就已经明白,这肯定是哪家的少爷,还是不惹的好,明知道是铁板再去踢,那就是脑子锈住了。
此时自然是要伏低做小,有多乖巧就多乖巧。
“姓安的,就这点钱,就想卖人情,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吴师傅毫不客气的奚落道,“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吴老板,大家向来进水不犯河水,还是希望你网开一面,”安老头指着伍泊雄道,“这位兄弟受的委屈我理解,这钱我就不要了,就权当配做医药费了,你看行不行?”
伍泊雄正忍不住要应好,却被杨淮打断道,“不行。”
伍泊君扯他的衣服,他还是不依不挠。
“那你的意思是?”安老头问。
“这钱我一分不少的给你。”杨淮一字一句的道,“我向来说话算数,我刚才说了,在澳门,你不会再有立锥之地。”
“给你点脸面,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安老头的脸终于挂不住了,尽管对吴师傅有惧怕,可是他不是没有一搏的能力!一发狠,大不了鱼死网破,“不要太过分!”
“过分?”杨淮笑了,“你们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们心里没有数吗?什么叫我过分?我有没有本事让你在澳门混不下去,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很久,很久,没人这么威胁我了。”安老头不禁变了脸色,“在澳门不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那么我告诉你,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杨淮耸耸肩。
“杨先生,这事我会知会付先生。”见杨淮望向自己,吴师傅个赶忙应话,对于这帮人,他可以让他们伤筋动骨,但是没有能力让他们无立锥之地,他还是要向喇叭全汇报,依仗喇叭全。
“不要用喇叭全来压我!”没法善了,安老头索性撕了脸面,冷笑道,“在澳门是何先生说了算。”
“哦,”杨淮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拍吴师傅的肩膀,“我先走,不用我交代你怎么做吧?”
吴师傅对着身后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引着杨淮下楼,“杨先生,这边请。”
“我们走吧。”杨淮拉着伍泊君的手,见她没反抗,就握的更紧了,一起下了楼。
楼底下一溜排停着八辆车子,吴师傅亲自拉开车门,杨淮让伍泊君先上车。
“你到底是谁?”伍泊君终于甩开他的手,好像不认识他似得,紧盯着他看。
伍泊雄听见楼上先是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摔打声,接着是惨叫声,不自觉的回过神朝着楼上张望了一下,此刻听见妹妹质问杨淮,同样想听听答案。
“抱歉。”杨淮无意中隐瞒了太多,“我本来想说的,可是还没有机会。”
“谢谢你帮忙。”伍泊君理了理额头上的乱发,“这个钱我会还给你的,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咱俩谁跟谁,谈钱多俗气。”杨淮手一扬,“上车吧,回头再说。”
伍泊君笑笑,没有上车,转身就走了。
“喂...”杨淮只是在她身后喊,没有追上去,追上去又能说什么呢?
伍泊雄看看杨淮,又看看慢慢远去的妹妹,最后一跺脚,追上了自己的妹子。
“李先生,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跟在后面了,不会出问题的。”吴师傅好像明白了什么,杨淮突然对一个女孩子紧张,让他有点始料不及。
“谢谢。”杨淮上了车,“送我回香港吧。”
“是。”吴师傅亲自做驾驶员,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杨淮的脸色,“付先生说这件事他来处理。”
“知道了。”杨淮点点头,无心多说什么。
养鸡场他是回不去了,只能先回自己家。
大别墅,落地窗,天高海阔,感觉到的是空旷。
气象台警告有台风来袭,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宋友喜三番五次的来催促他搬他赶紧先搬到半山的宅子里,海景房还是不住的好。
他想去找她,又缺胆量,想打电话,手机掂在手里,下不来决心。
放下电话,正准备起身,电话却又响了,看到那熟悉的号码,欣喜的不能自已。
“喂,阿君...”
手有点哆嗦。
“先跟你说声抱歉。”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些。
杨淮道,“要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你卧室里的钱被我哥哥挪用了一部分,养鸡场被他赎回来了,我想把剩下的钱还给你。”她声音最后低的几不可闻。
钱必须经过她的手给杨淮她才放心,哥哥是赌鬼,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
杨淮开始不明白什么钱,最后才想起来自己在养鸡场的床铺上了放了一堆钱,本来想说这钱用了就用了,无需还的,他不差钱,但是想到这是俩人见面的机会,因此道,“那我去接你?”
“不了,你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杨淮看看阴沉沉的天空,被大风吹得呼啦啦响的树木,怕台风真的要来了,这里是要撤离,就报了半山宅子的地址,“好吧,我在家等你。”
收拾了几件衣服,开车刚出门,大雨呼啸而下,跟冰雹似的,砸的车顶嘣嘣作响,他又后悔不该让她出门的,这样的天气,出门不安全。
风大雨大,路上越发堵了,心里着火似得,一个劲的按喇叭。
进了山道,车子少了,果真好走了许多,雨却又愈发大了,一时间风雨苍穹,氤氲迷离,视线受阻,又开的小心了。
等他到家,宽大的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货车,那车牌他熟悉。
把车子停在门口,没来得及撑开伞,就被大风反方向吹折了,气的扔了,冲击雨里,推开了大门,冲着她挥手,示意她开车进去。
待她的车子进去,他才急忙上了自己的车,跟在了后面。
他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提着一个包站在门廊底下。
掏出钥匙,开了门,慌里慌张的道,“赶紧进来,别冻着了,真不好意思了,不能让你来的,这么大的风雨。”
“没事。”她接过了他的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我给你熬个姜汤。”
“不用,这是你家?”见他点头,伍泊君道,“不常住人吧,霉灰味有点重。”
“嗯。”进了屋找了他的衣服递给她,她没客气,接过后躲屋子换了,宽大的衣服罩在她的身上慵懒中带着点妩媚撩人。
杨淮到了厨房,生姜刚摆案板上,就被她移到自己面前。
“你一边去,笨手笨脚的。”她把他推到了一边。
他心里有话,偏又说不出来,只能这样依靠在厨房门口,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
姜汤熬出来,她给他一碗,自己端着一碗,两个人守着茶几,一人坐在一边。
“喝啊,看我干嘛?”她问。
杨淮忽然‘哎呦’了一声,说,“好疼。”
“怎么不烫死你?”她瞪了他一眼。
“就这么盼着我死?”杨淮问。
“哪里有人盼着自己债主长命的?”伍泊君吹佛一口姜汤,“反倒是你得盼着我长命百岁,好能还得了钱。”
“那不还有伍老大嘛。”
“你觉得我哥能还得了你钱?”伍泊君这才想起来自己提过来的包,把里面的钱一摞摞的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只剩下57万了。”
“那也不需要你还,”杨淮看都没看一眼,“雄哥呢要是有钱就还,没钱就算了。”
“你觉得这样调戏人是不是很好玩?”
“什么意思?”被问的有点突然。
“白马王子救济灰姑娘,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她紧追着问。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哪里是什么白马王子,你更不是灰姑娘。”杨淮急忙解释,“你多想了。”
“然后,你希望我对你感恩戴德,然后以身相许?”
“我....”
“你要是愿意娶,我就嫁喽。”
“你别吓我...”杨淮被她这种随意的口气震惊了。
“你不喜欢我?“她拧着眉毛问。
“不是...不是...”杨淮简直没有一点儿防备。
“那愿意不愿意娶。”她又问。
杨淮羞涩的点了点头,他可没有她那么大的勇气。
“那就这么办吧。”她喝完汤,把碗放在桌子上,看着他。
“怎么办?”杨淮好奇的问。
“结婚啊...”
“......”杨淮眼神游离,他糊涂了,“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杨淮在懵懂中答应了,自己都不敢相信。
更不敢相信的是他老子和娘。
“带回来看看....”李梅怀疑自己的傻儿子是不是让人给骗了。
杨淮和伍泊君的婚事并没有受到伍家的反对,遇到土财主,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反对,他就这样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情,带着伍泊君回了乡下的老家。
伍泊君不是第一次来内地,但却是第一次这么深入,对着一起都抱着好奇心。
临近洪河桥,看到层次不齐的房屋,一边无际的田野,深吸了一口气。
“就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遇到我舅舅,一定要客气。”杨淮认真的道。
“为什么?”伍泊君好奇,虽然舅舅重要,可是能及父母。
“他同意,我父母什么都好说,”杨淮郑重的道,“我舅舅才是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