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李家声
于老头破天荒的第一次请吃酒,院子里开了五六桌席面,而且特意请了寿山父女来掌勺。
不但有左右街坊,甚至故宫的老朱、博和尚都来了。
老头子们一桌,李和就和小威这些半大孩子挤一桌。
李和低声问小威,“知道什么事情吗,这么热闹”。
于老头没闺女嫁,儿子就一个于德华,还娶媳妇了,孙子、孙女也没到结婚年龄,就是结婚也不会在这里办,他就纳闷会有什么喜事,无缘无故的请吃席。
“听我爸说以前整于家的人给抓起来了”,小威说着还用手比划了收拾,“一下子砰地一声,人就没了”。
“知道怎么回事吗?怎么突然给抓起来了?”,李和知道于老头的对头挺不好惹的,怎么突然就倒了。
小威挠挠头,明显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况,坐李和右手边的孩子却突然道,“我知道,听说是占公家财产还收了人家不少礼,不就给怼起来了嘛。他家就在权盛里,他孙子经常仗势欺人,这下没了他爷,那孙子估计得意不起来了,以后我见着非削他不可”。
小孩子里面的打打闹闹,李和没兴趣再听。
不过他也真心替于老头高兴罢了。
于老头今天没少喝,只要有人举杯,二话不说一口闷下。
于老太太在旁边也没劝,就由着他喝。
旁边有让于老头慢着点喝的,于老头说,“甭拦着,今天我高兴啊,我等了二十年啊,各位街坊都知道,我这二十年熬的多苦啊。我今天知道了那龟儿子下场,我太开心了,大家继续喝“。
于老头除了心结,整个人精神又不一样了。
散完席,于老头坚持要去上坟。
于老太太说,”你都喝了这么多了,歇会再去”。
于老头摆摆手,坚持拿了几刀纸、一盒火柴、一瓶酒走了。
李老头对与老太太说,“放心吧,我去跟着这老倔驴”。
也就转身跟着于老头去了。
李和头也是晕乎乎的,一桌子半大孩子都开始正儿八经学场面,绊着他喝了不少酒。
小威还是跟在李和后面,要跟着他后面混,李和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李和担不起他们的责任,半大的孩子都是冲动的年龄,一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他兜不起地来底子。而且小威跟瘦猴和苏明他们不一样,瘦猴他们都是经历过社会的,都是知进退,识时务者。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倒不是贬义,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这是孙子兵法讲的。
要想当爷得先当孙子,说伟大是熬过来的,还包括必须熬过自己不为人重视的阶段。
所以他一直不敢把李隆和大壮带入京城,因为他们的性子熬不住,出了事李和罩不住,他惹不起的人太多了。
回到家,直接在院子里躺椅上睡了下来。
睡到迷迷糊糊,院子里的狗开始叫。
何芳不在这边,李和无奈只得揉揉眼睛起来看看怎么回事。
到了前院,听到大门被砸的砰砰响。
李和没好气的开了大门,发现门口站了一圈人,还停着两辆轿车,轿车旁边还站着几个衬衫领带模样的,一看就不是国内的着装。
敲门的是一个干部模样的着装,上来就问李和,“这里是李舒白的家吗?”。
李和还没睡醒,一时没反应过来李舒白这个名字,就感觉这个名字好熟悉。
围观的人有提醒道,“就你家住的李老头”。
李和立马明白过来了,李老头的全名就叫李舒白。
“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就问下他在不在这里!”,干部着装的人显得很不耐烦,抹了下额头的汗,显然在门口等开门的时间有点长。
李和没了好脾气,“我就问你什么事”。
干部模样的人还要说话,却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拦住了,笑着对李和道,“李舒白正是家父”。
李和一愣,认真瞧了一眼中年人,衬衫领带一丝不苟,皮鞋一尘不染,眉眼间跟李老头果真有五六分相似。
他笑着道,“早说嘛,进来吧,他出去了,等会就回来”。
人群里听说是李老头的儿子,许多人盯着眼睛中年人。
“我就说跟李老头像嘛”。
“这李家想当年不简单啊”。
“这又是认亲的啊”。
中年人朝轿车上招招手,轿车上下来了一个妇人,头上戴着遮阳帽和墨镜,手里拉着一个孩子,估计是中年人媳妇,只能用风韵犹存来形容。
还下来了一个女孩子,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第一眼有让人惊艳的感觉。
李和把一群人迎进了屋子,进了客厅,招呼七八个人坐下,“大家随便坐”。
“赶紧的给李先生上茶”,干部模样的人还没坐下就对李和道。
李和挺烦这样的苍蝇,问道,“请问你是?”。
干部模样的人低声对李和道,“我是中丝进出口总公司的,主管外事工作的主任,我姓江。小伙子,请你配合一下我们工作”。
我是你爹啊,我配合你工作,这个李和惹得起。
扭头不再搭理这个江主任,不过还是去泡茶了,给李老头一个面子,还是要给他儿子倒茶的。
洗了几个粗瓷茶杯,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茶,“天比较热,喝点茶吧”。
中年人笑着接了,“谢谢”。
然后抿了一口。
一屋子人,坐着发呆,江主任道,“李先生,要不你看,咱先去宾馆,晚点再过来,这人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中年人笑着道,“江主任,要不你有事,你先忙,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跟家父团聚”。
“那我就先走,晚点我来接你,我们公司对你这次访问很重视,公司的领导晚点会宴请你,希望你务必赏光“,人家父子团聚,江主任呆着也不算事。
出门的时候,使劲给李和抛眼色,李和就低头装作没看见。
江主任气的跺脚离去。
于老太太倒是得了消息来了,笑着道,“家声,美惠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前天还在嘀咕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家声和他老婆站起来迎着于老太太道,“于姨,身体可好,早就想回来了,只是一直不方便“。
于老太太道,“身体就凑合那样吧,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那亏了你家德华,我们在一次展会上遇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们也回来了”,李家声笑着道。
“回来养老挺好,你于叔也不愿意过去。再说,德华孩子都大了,也不需要我去带”。
李家声老婆美惠插话道,“你家德华这两年像是发了呢,我们去看了,大豪宅都住上了呢,佣人都二三个,你没过去享福呢”。
于老太太道,“他生意我也不懂,反正我听说他最近做的是挺不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操不了心了”。
几个人聊天聊得火,李和一直没说话。
等到五点多钟,李老头哼着调子进了门。
还对着满屋子人道,“哟,来客人了”。
李家声慌忙站起来,站着定着身子看李老头,久久没有说话。
于老太太笑着打趣道,“你这老头子,过回头喽,自己亲儿子站面前竟然不认识了”。
“你是家声?”,李老头身子一震,盯着李家声看,好像不敢相信似得。
“爹,是我”。
“真是家声,回来就好”。
父子两个人只是这样一直站着,没有一句话。
“你爷俩也真是的,都傻站着干嘛,坐啊”,于老太太又指着其他几人道,“那是你媳妇,那是你孙女,那是你孙子。我早就说过了,你老李家没绝后”。
“好,好,好”,李老头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想过去摸孙子的头,小男孩比较怕生,一下子躲到了妈妈的身后。
女孩子站起来乖巧的喊了声,“爷爷”。
“哎”,李老头欣慰的应了一句,局促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甚至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你坐,你坐”。
于老太太道,“你也坐啊,自己儿子媳妇一大家子回来,你紧张个什么”。
李老头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猛然大声的问,“家盈呢,我怎么没看见家盈”。
李家声笑着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李老头,“好好的呢,人在美国,没时间回来。你看,照片在这呢”。
李老头一把抓过,仔细的看照片,湖畔边,一个身穿连衣裙的女人挥舞双手,翩翩欲飞。
“结婚了嘛?她”,李老头颤声问道。
“爹,你以为她还是小娃娃呢,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孩子也都七八岁了”,李家声笑着道。
李老头又一连说了几个好,慌里慌张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桌子上一杯茶就喝下了。
李和见于老太太走了,他也就知趣出来了,真不适合打扰人家谈心。
出了家,没地方好去,只得去了何芳那里。
何芳大门开着,正在除院子砖缝里的草。
李和说,“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我自己的房子,我爱怎么着,你管得着嘛”,何芳毫不客气的指挥李和道,“去把那个草帮我摊开,晒干了就放厨房烧柴禾”。
李和就只得给他做起了免费劳动力。
(未完待续。)
82:礼物
李和跟何芳回家,只有一个于老太太坐在堂屋没事逗着几条狗玩。
李和问,“都走了?”。
于老太太道,“都走了,这不我留下给你看门嘛。什么领导请吃饭,一大帮子人,他家这小子是真的混的有名堂了”。
何芳道,“那我烧饭,你在这吃一口?”。
于老太太道,“不留了,中午还剩下那么多菜呢,不知道我家那老头子怎么处理呢,我回去给他扔了,我就从来不吃剩菜,他吧,非要吃剩菜。这夏天放不好就是馊味”。
李和笑笑,送走了于老太太,就帮着何芳开始做晚饭。
当晚李和等到**点钟,李老头一家都没有回来,他也就插门睡觉了。
宾馆多的是,他们一家子哪里睡不得。
早上起来,李和见门口有卖油条的,就买了几根油条。
巷口里多了不少推着自行车卖东西的农民,大部分都是来自附近的郊区,一线城市是决不允许没有本市固定工作的外地人长期居住的,严苛的户籍管理制度,它彻底剥夺了绝大多数人到大城市生活的可能。
做小保姆或者泥瓦工的临时工们,会被一次次查抄后,整车的送往收容遣送站。
这些卖东西的人在自行车上焊上了铁管子,载上箩筐,沿街串巷,有豆芽,有豆腐,也有一些青菜。甚至爆米花、瓜子这些炒货都有。
可以给钱也可以给粮票,但是粮票现在不怎么值钱了。
前两年粮票最高时,京城一斤粮票可以当四毛钱,全国粮票高达一块二,很值钱。
这会跌到了一毛钱,一斤粮票换到的瓜子,也就是那么两把。
各街道办事处都兴办了第三产业,基本全部是街道型知青企业,知青凑钱,街道提供经营场所和执照创办起来的。
如果在南方可能是私营企业,但是在京城,始终都是这种集体性质的。
集体企业、私营企业也同时在和国企抢夺原材料资源,抢夺计划外物质。
在一夜间大家都变成了倒爷,几乎人人都在谈论着发财之道。
满街都在商谈着盘条、水泥、彩电、汽车、摩托车甚至麻袋的大生意,盘条不是几百吨都没人聊。
许多人家里开始光明正大的摆财神爷了,甚至文关公和武关公都分的特别仔细,谁说中国人不信教。
李和就坐在门槛上一边扒稀饭,一边听巷口老太太们八卦。
何芳都觉得李和有股小市民劲,喜欢瞎打听。
只听得嘎的一声,急促的紧刹车,李家声那辆黑得锃亮的桑塔纳在李和面前停了个稳。
李老头先下了车,还把孙子从车上抱了出来,满脸荡漾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他问李和,“锅里还有饭不?”。
“有,你们赶紧去吃一口”,李和回答道。
“走,爷带你吃早饭”。
李家声也带着老婆孩子下了车,对坐在门槛上的李和道,“抱歉,昨天走的匆忙,也没跟你打招呼”。
“不要那么客气,你进去吃点早饭吧”。
吃完早饭以后,李和还是照样老样子,泡杯茶,葡萄藤下一趟,看书或者听广播。
李家声不声不响的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小兄弟,倒是好兴致,不介意跟你聊一聊吧”。
又掏出一盒雪茄,拿出一根递给李和。
李和摆摆手没接,示意自己桌子上有烟,给自己点了一根,“那种抽不习惯,我还是抽自己的”。
吸雪茄和抽烟的最大不同,是每当吸一口雪茄之后,必须首先用力、迅速、彻底地吐掉口腔中的烟,不要入肺。因为,吸雪茄不是要吸燃烧出来的烟,而是要品尝余下的香气。
李和保证他没这么大的肺活量,也享受不到雪茄味道的乐趣,如果强行在各种形式感或者仪式感上找安慰,就是自虐了。
李家声自己点着了一根,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谢谢你对家父这么多年的照顾,真的感激不尽”。
“没什么,我跟他趣味相投罢了,没什么好谢的”,李和说的也很客气。
“这是给小兄弟的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李家声把一块手表放到李和的面前,“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小兄弟在这里,没准备什么礼物,还请见谅”。
李和看了一眼,直接笑了,这他娘的就是个他卖的那种塑料电子表,现在跌价都跌到七八块钱了,他也没拒绝,直接拿在手上收下了,笑着说,”谢谢“。
不过也比较欣慰,李老头没透露他家底,不然李家声也不会好意思只送个电子表。
“听家父说,小兄弟,购买了我家原先的老宅?”,李家声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是的,买了好几年了”。
“不知道小兄弟有没有再出售的意向,我可以在原价上高一倍“,李家声似乎表现的很有信心。
“如果这是你父亲的要求,我一定不会推辞”,李和反正就是这个态度,李老头不张口,他就不会同意。
李家声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小兄弟对价格不满意?你可以说个价格,钱不是问题。而且你也知道,我们总归要找个落脚处,在小兄弟这里,麻烦你总归不是太好”。
李和摆摆手,笑着道,“不是钱的问题,只是目前还不想卖”。
李家声道,“听说你是名老师,还在做点小生意,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帮点忙。我在泰国经营进出口生意,跟内地还是有点往来,也认识不少人”。
“谢谢,我这点小生意糊点口而已,入不得你的眼“,李和等于直接拒绝了。
两个人的谈话都陷入了沉默。
“行,那我会尊重小兄弟的选择,不过还是希望小兄弟帮我一件事”,李家声也不在强求买回老宅。
“你说,能帮尽量帮”。
“我希望你帮着我劝劝家父跟我一起回泰国,毕竟他年龄大了,一个人在国内,我也不放心”。
李和想了想也表示理解,“行,我会帮你劝劝的”。
两个人没有所谓的相见恨晚,交谈甚欢,惺惺相惜,毕竟所处的社会地位不一样,一个虽然是表面谦和但是骨子里俯视看人的,一个是没有仰视看人习惯的。
何芳拿了个口红在嘴上擦了一圈,抿了下嘴,用期待的眼神问李和,“怎么样?”。
涂得是那么的鲜艳,红得似乎在滴血。
更过分的是,她似乎还担心人家看不到她涂了口红,还特地用赭色的线条在嘴唇四周精心地细细地勾勒了一圈。
乍一看活像两片鲜红的花瓣。
李和本来想嘴贱说不好看,最后还是忍住笑,夸赞道,“挺好看的”。
“骗人,肯定难看死了”,何芳拿镜子又左右照了一边,果真还是不满意。
打了盆水,三两下给洗掉了。
李和说,“我记得你不是不擦这玩意的嘛”。
何芳道,“李叔她儿媳妇送的呗,说是什么见面礼,我就感觉好玩,拿着涂下”。
李和把口红拿到手里一看,不认识什么牌子,反正不是什么好货,直接道,“扔了吧,质量太差,浮粉,还不均匀,怎么涂都不会好看”。
何芳点点头,看看左右没人,嗖的一声,扔到了垃圾袋里。
(未完待续。)
83、李老头出国
在前院的凉亭里,李和问李老头,“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说,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意思嘛,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几年,死在外面怎么是好“,李老头吧唧一下抽了口旱烟,眼睛还是盯着在水塘边的大孙子,“哎,注意点,别靠水池子那么近”。
小孩子听见李老头的声音,只是茫然的抬了下头,并不明白李老头话里的意思。
李和道,“你去给他带带孩子也是好的,你大孙子明显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你能放心?”。
李老头叹口气,“这他娘的中国话都不会了,能算中国人嘛”。
海外第二代第三代的中文都比较差,这小孩开口都是泰语,毕竟身边的人说泰语的多,社会语言环境也是泰语。越长大越说不了中文。
基本情况就是泰语不用教就会,中文必须自己家长额外花时间教。
李老头忧心也是有道理的。
“你儿子可是款爷,过去吃的好,住的好,说不准你还能老树开花,焕发第二春,开个洋荤”,李和故意拿着李老头开玩笑。
“少拿我开涮,老子多大了?你是支持我跟着去?”。
“我是支持你过去享福,要是过得不爽,再打道回府就是了,多大个事,把你难为成这个样子。你不是想见你闺女嘛,这样出去也方便见着是不是?”。
李老头把烟锅子抽的火花直冒,重叹一口气道,“行,我就走上一遭。要是不舒服,老子再回来”。
李老头跟李家声说,“我过去可以,但是我想回来,你要送我回来”。
李家声自然一口应承,“爹,这没问题”。
李老头开始收拾行李,把李和带到地下室,摸摸索索的开了灯,又用抹布把架子仔细的擦了一遍,“我主要舍不得这些东西啊”。
经过李老头几年的捣鼓,李和的地下室快被塞满了,瓷器书画,应有尽有。
“你带上两件你喜欢的吧”。
“这些年我着实帮你收了不少好东西,每天看着都开心。既然我都走了,这些东西随便你处理吧,要卖也好,要送人也好,你自己做主。不过我还是之前那句话,这些大部分可都是宝贝,卖亏了你真没地方哭去。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不懂的,你去问老朱,我走之前会交代好他”,李老头拿出两块玉器对李和道,“这两件我拿着,一块送给我闺女,一块给我孙女,没问题吧?”。
只是普通的翡翠种,胜在雕工细腻,李和点点头,“你喜欢就拿着就是了,再多拿几件就是了。本来那一箱子的玉器都是你收的。没你我想收,也收不了这么多”。
李老头又从怀里掏出账本,“这是这么多年的账本,我老头子敢用良心说,每件货买的都是值得的,你花的钱一点都不冤枉”。
李和接过账本,也没看,他当然知道花的不冤枉,这些年下来也才花了30万不到,但是收藏增加了一半,以后随便拿件东西,往拍卖行一送,就是几十万。
“你也变婆妈了,这么处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就因为处这么多年了,我才要跟你交代这么清楚,别人我才懒得这么废话呢”,李老头振振有词的说道。
既然李老头准备走,李和就想着烧顿践行饭,也就到公共电话亭打电话把寿山喊了回来掌勺。
李老头自己去请了朱老头,博和尚,老于头一家子。
寿山知道李老头要走,让闺女骑了一个三轮车,自带所有食材,要拿出看家本事。
于老头道,“在我家你可没用这诚心”。
于老太太怪于老头不会说话,“人家好心大热天的给你烧了一整天饭,也没接你一分钱,你还说这种酸话”。
寿山确实拿出了看家的本事,这顿饭做的精致精道。
李家声老婆这样挑剔的人,都吃的砸吧嘴。
小孩子这样挑食的也吃的津津有味。
这顿饭吃的大家都很尽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李家声到厨房私下找到寿山,还是一根雪茄送上,寿山乐呵呵的接了。
“你的厨艺很好,有没有考虑过出国发展?”。
寿山被雪茄呛着了,捂着嘴咳咳的问道,“出国?去哪里?”。
“泰国,我在泰国有家中餐馆,如果先生你能去,生意肯定能够更上一层楼,你的手艺留在国内有点可惜了”,李家声笑着道。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还不是一样是厨子,一样给人烧饭做饭”,寿山满不在乎的道。
“可是收入不一样,你有没有考虑国内跟国外的收入差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每个月开500块的薪资给你”,李家声自从回国以后,银元攻势,无往而不利。
500块可是国内收入的10倍左右,他戏谑的看着寿山,他不信寿山不动心。
回来这阶段被前呼后拥,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感觉,甚至有点享受。
“500块?”,寿山惊疑不定的问道。
“是的,只要你答应,就是500块,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提前签订用工合同,而且出国前的所有费用由我承担,我还会给你一笔安家费,保证你无后顾之忧”,李家声感觉寿山有点动心了,开始加大许诺,嘴巴咧出一个弧形的角度,还不忘记喷出一口烟。
寿山乐呵呵的学着李家声抽雪茄,可是每次都跟吸香烟一样吸进肺里,整的头昏脑涨,咽了口唾沫道,“你是老李头的儿子,按算是我小辈,我就叫你家声吧。那家声,你可知道,我现在一个月挣多少?”。
李家声又琢磨不清这话里的意思了,“按照目前国内的薪资,我观察了一下,20块的也有,120块的也有,但是鲜见有超过120块的”。
寿山终于摸到了雪茄的诀窍,又猛又急的吹出来一个大烟圈,直接落到了李家声的跟前,慌忙给用手把烟扇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你继续说“,李家声擦了下眼睛,被喷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吧,现在一个月怎么也有1000多块钱吧,我还真不能跟你走,抱歉了”,寿山每年有一成的红利,加上工资,去年都分了5000块钱。今年他开了所有的包厢,招待的客人多了,盈利比去年多一倍不止,他肯定今年他能分的更多。
他闺女,女婿又领了一份工资,一家子日子舒服的很,他没事带着外孙子孙女,含饴弄孙,惬意的不得了。
他要是走了,他闺女、女婿哪里去?
现在逢人都会喊他一声寿老板,得里子又得面子,他寿山何曾这么风光过。
国外虽好,可他这么大年龄了,吃不了几口饭了,富贵返不了乡,不是做给瞎子看嘛。
最重要的是,他琢磨过李和开连锁饭店的想法,觉得很可行,他还指望给闺女留一份家业呢。
李家声不禁笑出了声,以为寿山在讨价还价,“600块,我再另外给你500块安家费”。
在他看来,这已经很公道的价格了。
寿山有点恼了,觉着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李老头的儿子有点拎不清了,没好气的道,“多少都不行,这话够明白了吧”。
李家声还没说话,李和进来了,“暖水壶还有水嘛?”。
寿山立马接过李和的杯子,给李和泡了杯茶,笑着说,“要水喊一声不就行了嘛,我就送过去了”。
李家声看到寿山那屁颠屁颠的样子,一阵气结,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未完待续。)
84、茅台
李家声见李老头愿意跟着走,就直接给开始办理探亲护照,归国华侨,特事特办。
至于签证,只要本国愿意放行,就更加简单了,李家声动用了点关系,当天就在泰使馆盖了章。
没隔上几天,李老头在左领右舍的羡慕中的跟着儿子走了。
出国还是很高大上的事情,管你是第一世界,还是第三世界,总之是出国了,国外就是好,虽然很多人甚至连泰国在哪个方向都分不清。
没人能理解李老头的依依不舍,哪里是能说舍就舍的,这里也风光过,这里也落魄过,在这旮旯悲喜交加中度过了大半辈子。
再说一个人陡然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有点彷徨。
李和的日子还是照常过,早上闲着没事,就陪着何芳去买菜。
何芳买了一把韭菜,刚付完钱,把菜装进篮子里,李和就把篮子接到了他手里,道,“我给你拎着”。
何芳望着已经拎到李和手上的篮子,诶了一声,讶异道,“太阳方向不对啊,怎么突然转性了?”
“别好心没好报,要不给你自己拎着”,李和又把菜篮子推给何芳。
何芳抿嘴一笑,连声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谁让你总跟我打嘴仗,今天突然对我这么好,该不是...有什么企图?”。
李和顺着何芳上下瞟了一眼,故作高傲道,“我这是好男不跟女斗”。
何芳捶了李和一下,“作死吧你”。
买完菜回到家要把李老头不用的床单被罩全部清洗一遍,屋子再打扫一遍。
李和说,“该扔的扔了吧,被单家里又不是没有”。
“往哪里扔?留着吧,保不准以后用得上,你以后这里就不来人了,来个朋友亲戚什么的也有铺盖”,何芳是节俭惯了的。
李和就帮着她从井里提水,等何芳搓完,又和她合力扭被单的水。
小威进来神秘兮兮的说,“李哥,你要茅台不?”。
“你这熊孩子,天天不好好上班,捣鼓啥呢?”,对他的话自动过滤,茅台这种稀缺,那是半大孩子倒腾来的,他家亲戚最大的官也就一个街道主任,所以压根不信他的话。
卖茅台的地方一般也就靠近大使馆的副食店的柜台上有摆放,可一般人他不卖。哪怕人家饭店藏的几瓶茅台,不是一般关系,人家也不卖。李和一直喝的茅台都是通过瘦猴的关系倒腾过来的,偶尔那么一瓶两瓶,多了真没有。
而且价格都是蹭蹭涨,李和买过七块半的,也买过三十的。
小威急了,认为李和不信他,“哥,我跟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搞着茅台。你就说要不要吧”。
“一边玩去,没看我在干活嘛”,李和转身又给衣服盆里倒了一桶水。
小威见激将法不好用,立马上前接过李和的水桶,“李哥,你歇着,我来打水”。
李和也没客气,就让他拿了水桶,他也乐得清闲,身子一瘫就要往躺椅上靠。
“别闲着啊,你把鞋子都给我泡上,我等会刷”,何芳见李和又要偷懒,急忙说道。
“我来,我来”,小威立马殷勤的又给鞋盆里倒了水,加了洗衣粉。
李和冲何芳摊摊手。
“那把洗好的给我晒上”,何芳就是见不到李和闲着。
“我来,我来”,小威又是拿过旁边已经洗好的衣服,端着盆子,去晾衣绳底下晒衣服了。
“小威,你赶紧回家,这里没你事”,何芳对小威没好气的道,“这里有你什么事啊,你要是喜欢干活,以后天天来,我让你干个够”。
小威尴尬的挠挠头。
李和最终还是利索的瘫在椅子上,对小威道,“回去吧,真没你什么事,回去好好上班”。
“哥,我是真在做生意,你咋就不信我呢?”。
“还做生意,你连个倒爷都算不上”,李和还没放弃打击小威,熊孩子还是欠教育。一般人为了肉联厂这样的好差事,还不是照样挤破头。结果轮到小威这熊孩子,还一脸委屈。
“三百瓶呢,我没开玩笑,真的有三百瓶”,小威认识的有钱人中好像只有李和一个,不死皮赖脸霸着李和,他真没地方推销了,“我一个朋友拿着批条呢,一准靠谱。他一瓶只要七块,咱一次性吃下来,市场上卖个二十三十,一点不愁卖。你算算是不是三四千块赚头?”。
李和见小威这样子,也有点分不清真假了,不太确定的问道,“真靠谱?”。
“真真的靠谱!”,小威胸脯拍得砰砰响。
李和对这点赚头没兴趣,他想存一批酒,放他个十年八年,正常白酒酿出来后的新酒都比较燥,需要储存一段时间,让酒里的土腥味等杂质散发出去,储存年限越久的酒口味越醇和,也就没有那么辣。
“要是做的话,你想从里面分多少?”,李和直接问道。
“你出本钱,肯定你拿大头,到时候,你随便给我几百块就行,那我就知足了”,小威不傻,试探性的说道。
“说个准确数,行的话,我来做”。
“那200?”,小威想着就是赚个2000块,他怎么也能拿一成吧。
“给你500,不让你白忙,成吧?”,李和爽气的问道。
“哥,你太仗义了,我听你的”,这让小威高兴坏了,已经超过他预期了。
“你去找你卢波哥,就说是我说的。如果真的靠谱,让他一次性拉回来。如果不靠谱,你就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吧”,李和摆摆手就要赶小威走。
“我办事你放心,那我先去找卢波哥了”,小威得了李和的承诺,立马就蹬蹬欢呼雀跃的跑了。
李和对这孩子也是没撤。
何芳说,“听说今年要调工资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啊”。
“想都别想,你这才第一年,工龄没有,职称都也没评上,就想着涨工资?你以前还想着分房子呢?结果呢,还不是住单身宿舍。你那宿舍住着怎么样?”,李和最撒长伤口上撒盐。
“一个女老师结了婚,估计开学就我一个人住了。工龄是不够了,评职称也需要年限。这涨工资是没戏了,准备找个课题,拿点津贴,到时候论文方面,你还是要帮我把把关”。
李和点点头,“没问题,乐于助人一向是我的风格”。
何芳直接把毛巾朝李和脸上扔,“你不吹牛会死啊,就你这吊儿郎当样,我看着就来气,你就不能努力一把啊”。
李和一把接过,嬉皮笑脸的道,“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舒服哦”。
何芳被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未完待续。)
85、小威
李和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小威跟卢波两个人就回来了。
卢波找了三张三轮车,都是直接拉过来的。一箱子六瓶,也才50箱。
李和直接开了一瓶,倒了一杯,砸摸了一下味道,然后让他们放到了一间空屋子里面。
卢波又给了小威500块钱,小威傻乐呵的走了,这一票比他一年的工资还多,能不乐嘛。
他对李和说,“那丁世平的朋友已经来了两个,松哥问你要不要去见见?”。
李和道,“不去了,你们招待好就行,人怎么样?”。
“一个能空手劈砖,而且是两块砖,我看的手都跟着疼。还有一个那几米高的大杨树,蹭蹭就爬上去了。都是有本事的”,卢波对这两个人赞不绝口。
“那就对人家客气点”。
李和也没留卢波吃饭,就让他直接走了。
何芳开学比李和早,第二天她收拾好行李,问,“送我不?”。
“没问题”,李和也就直接去推了摩托车。
不少地方都是在修路,李和骑着摩托车没少绕圈。
把何芳送到学校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宅子,李和突然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了。
就坐在大门槛上,沐浴在绚烂阳光中闭目养神。一个人根本没做中午饭的打算。
小威过来笑嘻嘻的给李和一根烟,“哥,你抽烟”。
李和没管好坏烟,接到手就点着了,抬起头问小威,“你这可又是旷工?没请假?”。
小威不以为意的道,“没事,只要不是连续超过7天,顶多扣点工资,我还能在乎那点工资。好多人都这样干,我好歹还写了请假条呢,他们请假条都不写”。
厂内秩序混乱,迟到、旷工、上班睡觉、赶街司空见惯,打架斗殴、酗酒闹市、盗窃物资无人过问。
“就没人管?”,李和问道。
“以前没人管,只要每个月定额任务完成就行。不过马上可能要管了,听说有个政策已经出来了,说是厂子里以后不用给政府交钱了,我们厂长高兴了好几天”。
“利改税?”。
“对,就是这个什么利改税。以前不光工人干多干少一个样,就是各个厂长干多干少也一个样,完成定额任务就好,没什么厂子愿意加班生产。听说我们以后就要加班了“。
所谓的利改税就是将国营企业上交利润改征所得税,利改税之前,对于一个国营企业,或者对于当时占绝对统治地位的公有制经济来说,国营企业的所有利润全部是上缴的。
对于一个正常企业,上缴全部利润意味着什么?
企业原地踏步走啊!不用上新生产线,不用更新技术设备,不用扩大产能,大家一起原地踏步等死就好了,反正搞好搞坏都一样,赢了亏了都一样。
这实际违反了公司企业原本就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本质。
从1979年到1984年,就属于国企改革中的放权让利、扩大自主经营权阶段。
双轨制实际也就是这个放权让利阶段的自然产物。
企业自主经营就会产生一个结果,它生产积极性提高了,生产效率出来了,一定能多生产产品出来,这部分产品怎么办?
于是自热而然的开通了市场轨道。
一环套着一环。
基本每个月都有新的法规、政策出台,以适应当前的经济发展需要。
李和双手背着头闭着眼睛,又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道,“不好好上班也不要瞎溜。你能玩的过谁?”。
“哥,你不能瞧不起我啊,你说别人能挣大钱,为什么我就不能挣大钱?”,小威有点不服气。
他甚至想说,卢波还是个瘸子呢,瘸子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不要说乡下多少人还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就是在城里,你不干这工作了,立马就有一群人抢破头来挣你这工作。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李和主要觉着小威这孩子有点好高骛远。
“那我离职?”。
“那我管你呢”,继续逼着眼睛假寐,不想再说一句话。
小威见李和不搭理他,就悻悻地走了。
李和不知道怎么就门槛上睡着了,天不热不冷,太阳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醒来后,锁上门,就去旁边的饭馆吃了点东西。
吃饭完李和还是坐在门槛上,两边卧着两条狗,被李和捋毛捋舒服了,也不愿意离开。
“小王八羔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只见小威在前狂奔,他爹拿着火钳子在后面气急败坏的追。
他老娘在后面喊,“一定要往死里打,给他长长记性”。
爷俩在巷口追了好几道圈。
巷口也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李和立马兴趣来了,走过去问另一个常跟小威一起玩的孩子王新民,“这怎么了,还撵着打?”。
王新民嘿嘿笑道,“小威出息了,把工作给辞掉了,他老子能不打他嘛”。
“啥?辞工作了?”,李和乐呵了,倒是高看了一眼,想不到这孩子还有这个大出息。
“辞了,嘿嘿,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哈哈”,王新民还不忘记幸灾乐祸,可不是脑子抽了么,那可是肉联厂,多少人也挤着脑子进,都进不去。
“辞职也要时间啊,哪里有这么快?他老子去把辞职信拿回来不就完事了嘛?”,李和不解的问道。
“所以他唬啊,嫌弃人事科办事慢,还跟人事科吵了起来,人家气的当场给他摁了章,这不他欢天喜地的拿了退工单回来。这是一点回头路没了,他爸差点气的吐血,这不打他打谁啊”。
晚上,李和自己煮了碗面条,刚刚吃上嘴,大门就被拍响了。
李和去开门,一看是小威,那脸上的五指印还清晰可见,看来他老子真是气急了,没留手。
“往我这来干嘛,还不回家?”,李和问道。
“哥,我在你这住上一晚成不,等我老子消了气我就回去”,小威垂头丧气的说道。
“别,跟我没关系,你去王新民家去睡,你俩处的那么好”,李和急忙要关门,万一给他老子看见了,以为是李和挑唆小威离职的呢。
小威急忙撑了下要关的门,“别啊,哥,王新民他爹妈不留我”。
(未完待续。)
86、谈判
李和看小威这倒霉样子,也忍不住笑了,探出头朝门外左右看了看,笑着道,“行了,赶紧进来吧,不过明天一早就要走”。
“哎,谢谢哥”,小威又立马笑嘻嘻的跟着李和进了屋子。
闻着喷香的鸡蛋面,就要端起来吃。李和一下子把他的手打掉,“这是我的,厨房还有,自己去捞”。
小威就自己去食堂捞了一碗,吸溜溜的吃了起来,“饿死我了,真好吃”。
“你这脑子一犯傻,把工作辞了,你准备干啥?”。
“人得有远大梦想,我要有一番自己的大事业。一想到我要割猪白条割一辈子,我就觉着活着没意思,我还有大好青春年华啊”,小威一边说还不忘记吃。
“我是问你想干什么工作,怎么养家活口,不是让你喊口号”。
“当然是做生意啊,我江威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小威还是这样信心满满的说道。
李和听他说的越来越没谱,就没再听他说了。总之这孩子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他指着李老头以前的屋子道,“你等会睡那个屋子,被单,床罩都在,自己整理。我去睡觉了,明天起来早点,立马走人,我可不想看到你老子堵上门来”。
李和开学回校上课,还是那两门课,科学史已经信手拈来,他的老本行物理学自然更不在话下。
“大家都知道两次工业都是英国先开始的,但是第二次工业革命却在后起的美国生根、开花并结出丰硕的成果。英国是鼻祖,德国,美国是学生。日苯是后起之秀也在学,现在生产的商品,全世界出口,美国人就骂了,你‘抄袭’,你‘山寨王’,质量不好,但人家依然成了发达国家”。
“日苯的这种方法我们叫逆向工程。大家是不是觉得简单?就是个抄袭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逆向工程同样取决于一个国家的科技水平。像战机这个级别的产品,别说逆向,拆了还能装回去的国家在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数,基本都是具有自主生产能力的国家。对许多工业品、机械产品来说,不是说我给你一个图纸,量量尺寸,做个差不多就可以了,有时候一颗螺丝的热处理工艺就可以全面影响整机的可靠性”。
“所以啊,所谓的逆向,都是外形或者表象上的逆向,其他东西没有抄的可能,哪怕都公开了,也不是能模仿的。跟医生看病一样,什么病什么表现怎么检查在教科写的清清楚楚了,可是这样就能当大夫或者开医院了吗?所以我们的科技水平还是要完全靠什么?靠自己是不是?”。
“工艺,原理,生产流程,管理方式,这些东西都出来了,我们叫创新”。
李和的课,现在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学生来听,二百多人的大教室,通常都会挤下三百多人,密密麻麻的。
他很少跟学生有什么互动,都是嘴巴不停的一次性集中讲完,把课程大纲和他自己的理解揉在一起。
几个研究所的人还是经常过来,下了课也就直接跟李和打声招呼,然后拿着小本子走人。
他刚吃完中饭,柳联想急匆匆的过来,兴奋的的道,“李老师,成了,我们领导同意了”。
李和叹口气,“柳干部,你也不看看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们这开会研究,研究的时间也太长了吧?人家港商都快等不及了”。
“这真不好意思,希望你理解,这么大事情,总归是要慎重的”,柳联想有点窘迫的说道,“那你看,是不是跟人家再好好解释一下?”。
李和道,“那我尽量跟对方谈吧”。
“那我等你通知?”。见李和确定的点了点头,柳联想才走了。
李和给寿山的饭店打电话,寿山接的电话,李和如,“让沈道如接电话”。
沈道如说,“my,god,终于等到你电话了,再待下去,我都变成咸鱼了”。
“行了,别抱怨了,这两天准备好,随时准备会面。你下去去住到建国宾馆吧,衣服、领带都整理干净,我明天去找你”。
计算机所这时候被港商的名头搞的很兴奋,这时候港商还是天外来客,美国还是上帝,弯弯还是宝岛。
招商引资对欧美资本还是有点戒心,但是对于港澳投资,因为血缘和地缘关系,敏感度就小了很多。
李和没有办法出面,第二天整整写了三页纸的文档和注意事项,私下里交给了沈道如。
以免沈道如一个人显得势单力薄,李和还让瘦猴找了两个面相白净的,穿的西装革履,专门跟在沈道如后面拎包,虽然是空包。
经过李和的引荐,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沈道如和计算机的谈判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
根据李和对柳联想的建议,谈判采取了问答的形式。
自然先由计算机的曾所长先提问,“不知道贵公司愿意投资多少资金?”。
沈道如拿起杯子,假装抿了口茶,平复了心情,道,“主要还是根据这个项目总工需要多少资金,我们所占的比例是多少?你们计算机所的专利怎么算,这都是一系列的问题”。
曾所长笑着道,“你可以看看第二页纸,我们估算了一下,如果单独做软盘只需要20万人民币左右,如果再加上做汉字处理卡,大概要40万左右”。
沈道如记得李和特意交代的重点是汉卡,听对方的话,显然双方的重点不是一个项目,“资金对我们公司来说没有问题,我们肯定也希望两个项目一起做”。
有人插话问道,“可以提供港币吗?有一些设备是需要用到外汇的”。
沈道如自信的回到道,“港币或者美元都可以”。
曾所长满意的点点头,这些都是提前私下里商量好的,他也无可赘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问道,“沈先生,你也知道,我们要把软盘作为出口创汇项目,可是这怎么往国外销售,我们还完全没有经验”。
生产了能不能销售的出去,这也是计算机所担心的问题。
”理论上来讲,根据我们的投资原则,我们是不参与企业运营的,不参与企业管理的“。
沈道如的话还没说话,计算机所的人已经热闹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不参与管理,他们怎么做外销,怎么挣外汇。
曾所长见沈道如还有话说,就压了压手,让大家保持安静,”沈先生,你继续“。
”虽然我们不参与管理,但是外销的事情我们可以帮您引荐香港的采购商。但是国内的销售,我们是没法插手的“,沈道如说的采购商除了于德华真就没别人了。(未完待续。)
87、签约
曾所长听了这话,并不见得靠谱,什么叫引荐?
这分明是不负责任的话啊,他们合资的目的就是为了出口。
有些话他不方便说,每一场会议,都是有会议记录的,他示意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柳联想。
柳联想心领神会,笑着道,“沈先生,不知道你推荐的采购商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也知道,我们对这次的合资是非常重视的”。
其实他父亲就是外贸促进会的,他才知道想做成一笔出口有多难,对中国来说顶多就是卖点矿产、土特产和陶瓷之类的东西。
沈道如胸有成竹的道,“香港金鹿投资不知道诸位听过没有?董事长于德华先生是我们长期的合作伙伴,其旗下的金鹿投资是跟我们合作创立的一家企业,每年为东莞创汇几千万,所以只要软盘的质量符合要求,出口是没有问题的”。
“你说的是今年刚刚被人民日报称为爱国港商的那位?”,曾所长忍不住问道。
“如果是同一个名字的,那就不会错了”,沈道如对于德华的了解并不多,也仅仅是见过两面。
计算机所的人听了这些自然放心了,既然出口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新成立公司的股权分配问题。
1980年,厉以宁前后两次提出要实行股份制,各地出现了股份公司形式的企业。这一新的经济组织形式虽然尚处于萌芽阶段,官方既没有认可,也没否定,但已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
“在合资比例上,我们坚持集体所有制,我认为我们至少是占有51%的合资比例”,曾所长肯定的说道,这个核心点是不能动摇的,什么都可以有错误,路线是不能有错误的。这阶段他们开会研究什么呢,就是这个合资比例的问题。
沈道如笑笑,这个比例有点多了,按照李和的要求就是20%就差不多了。
柳联想发展的好,有一部分原因是国企的身份,有国资委、财政部、计算机所这样的大树,如果没有了依靠,也许会成为无根浮萍,这也会是一笔失败的投资。
股权拿大头什么的问题,李和是真心不在乎,他也没有想过去参与管理,而且将来真的控股,加钱做个股权稀释就是了。
沈道如直接问道,“那你们计算机所可以拿出24万?”。
曾所长笑着道,“这个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专利这一块呢?你也知道,我们本身来投资,就是看重技术这一块的,如果专利这一块不归新公司所有,我们的投资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下面有人说,“这有什么关系吗?既然大家合作了,以后我们计算机所的不就是你们的?”。
沈道如问,“曾所长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曾所长瞪了一眼那个乱说话的人,开什么玩笑,计算机所是国家所有,国家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私人的。
“那沈先生你的意思呢?”,
“我是在英国学习法律的,我只信白字黑字的东西。我希望计算机以部分专利入股新公司,我方可以适当的减少持股比例”。
两方都是迫切合资的,并没有什么谈判波折和唇枪舌剑。
最后商议下来,计算机所以双方的名义组建合资公司,提供场地、相关的注册手续。同时以包括汉字处理在内的十项专利入股新成立的公司,而合资比例达到了67%。李和这边就只有33%了,不过李和也非常的心满意足了。
虽然20万港币不是一笔大投资,但是依然举办了一次签约仪式,毕竟是一次象征意义的外商投资。象征意义比实际意义要大。
签约仪式的时候,市里的相关领导、中科院的相关领导都有出席,那么电视台和报纸的记者自然是随同。
在李和的授意下,沈道如当场宣布向中科院捐赠10万港币,用于支持国家的科学事业。
这就叫刷好感度吧。
沈道如就这样上了一次报纸封面,也当了一回爱国港商。
不过接下来的影响,都让沈道如和李和两个人始料未及。
沈道如所住的建国宾馆门口,已经让各家科研单位堵得水泄不通。
人家计算机所能搞合资,为什么我们不能?
我们也要挣外汇啊!
我们的专利不比计算机所少啊,说白了,大家都是缺钱,缺外汇,每年国家下拨的科研经费就那么一点,当然要学着计算机所搞自力更生了。
搞科研项目是有付出的,没有钱也不可能搞出什么名堂。
李和把那一长串的名单拿在手里,采油工艺研究所,金属压力加工研究所,玻璃搪瓷研究所,化工部乳胶工业研究所,寄生虫学研究所,甚至外地的研究单位都有,包括什么四钏维尼纶厂研究所,萍乡烟花鞭炮科学研究所。
李和仔细数了一下,居然有123家。
他感觉压力有点大,每一家都是非常不错的合作对象。
但是这些合作对象无一不是奔着外汇来的,他们都是要求出口,李和哪里有这个本事啊。
至于合资搞内销?
十之**人家都不乐意搭理你。
李和无奈的对沈道如说,“都推脱了吧,每人送个小礼品,不要得罪人,现在合作不了,以后还有机会,通信方式都留着”。
沈道如借用宾馆的会议室,给了各家研究所一个统一的答复,“各位迫切合作的心情,我也非常理解,可是大家要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是一个人作不了主的,我需要回香港跟总公司开会报告,希望各位理解我的难处,我相信我们后面一定会有机会合作”。
然后给每个人送了一两样小礼品,这些可都是用外汇券从友谊商店买的。
各家本来抱着热情的态度来的,听了沈道如的话,好像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什么叫有机会?都能听出这是敷衍的态度罢了。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逼着人家合资不成?
沈道如没几天就走了,带着李和布置的任务,回香港搭建公司业务框架,租场地,招人,哪一样都是千头万绪。
马上就是十一国庆。
今年的国庆要举行阅兵,许多人自然很兴奋。
李和自然不想错过这一次的阅兵仪式,学校的学生游行方队名单早已安排好,都是学生,他是参加不进去了。
那么就得在观礼邀请名单里想办法。
他刚跟吴教授提了这个想法,吴教授笑道,“当然有你,你不看通知栏的啊”。
李和真的从来不看系里的通知栏。
拿到观礼函,高兴了一整天。不过座位是不用想了,安心当个吃瓜群众吧,不过也够他荣耀的了。
李科问,“有相机吗?”。
李和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二话不说,骑上摩托车就往百货大楼去,不过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倒票的贩子。
只得回了家,看见在巷子里耷拉着脑袋的小威,问道,“你在这干嘛呢?”。
“没事,晒晒太阳”。
李和掏出一沓钱,递给小威,“给你个任务,去帮我倒个相机回来,不怕花钱,只要最好,明白没有?”。
“老大,没有问题,晚上就给你送过来”,小威见有活干,一溜烟的就跑了。
(未完待续。)
88、阅兵
1984年的国庆是建国35周年。
凌晨4点,李和跟着学校的队伍开始到长安街列队,上午10点国庆阅兵式开始。
国歌响起,五星红旗升起。
李和跟着人群一起唱起了国歌,心潮澎湃,难以平静,思绪万千,无以表达。
——身体颤栗!
——嗓音哽咽!
——眼含热泪!
为什么饱含热泪,因为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天空上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家不约而同仰望天空,有上百架飞机分梯次飞过**上空,更增加了人们的欢乐情绪和气氛。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乘着红旗挥手致意的那一幕,成为了经典永恒,相机定格的那一瞬间的图片,经常出现在各种日历上。
“同志们辛苦了”。
“同志们好”。
响彻天地的,“首长好”、“为人民服务”。
关注祖国阅兵的人都出奇的一致认为84年阅兵至今都无法超越,无论是武器展示效果还是徒步方阵的气势都首屈一指,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每一名战士的双眼漏出来的都有那么股子狠劲和傲气,或者说杀气。
气这种东西,摸不着看不见,但是身处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能切切实实的感受的到。
84年的阅兵是外行人内行人都能看得热血沸腾的。
参阅部队大部分都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这种眉眼间流露出来的隐隐杀气,自然而凌厉,不是一般部队所具有的。
伴随着56式半自动步枪“啪啪”的劈枪声,那闪闪的枪刺一晃一顿一劈,那个帅啊,李和感觉到现场的情绪一下就调动起来了,多有激情啊。
海军方队之后,李和看到了战略导弹一出场全场的惊叹声。
那个风头实在太劲,普通人来说,那个东西那么大一坨,肯定是好东西没错;对过分关心中**事信息的西方来说,神秘了几十年的解放军突然拿出个可以打到自家老巢的东西实在太刺激了,真的是要闪瞎他们的狗眼了。
李和最激动的还是在火箭布雷车方阵通过时,因为一辆辆大解放上火箭炮也有他的功劳,设计结构就是出自他之手。
得益于这种强盛的军容,强有力的武器威慑,中国才有后来安稳进行经济建设的基础。
学生游行方队经过金水桥前时,不出李和的意料,细胞遗传班同学打出了“小平你好”的条幅。
这个画面瞬间传遍全世界,引起亿万中国人民的强烈共鸣,成许多人挥之不去的难忘记忆。
那种感动油然而生,对于这位伟人,我们怎么尊敬都不为过吧!
“小平您好”标语的出现其实体现的是整个时代的风貌和精神状态。
看电视跟现场直观,对李和来说,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阅兵结束,李和心里还是抑制不住激动,对李科刘乙博等人说,“今天难得高兴,我请你们吃饭,地方随便选,菜随便点”。
穆岩说,“别,不是你一个人高兴,我来请,今天轮请客,也轮到我了吧,省的你们天天骂我小气”。
李科道,“肯定轮不到你”“。
孟建国笑着道,“凑份子吧,不喝醉不回家,谁不喝醉谁不是人养的”。
“行,喝死拉倒,奶奶个熊,我还能怕你们不成,咱去宣武门那边有大馆子,要吃,咱就吃好的”,李和见大家都高兴,难道霸气了一回。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也没坐车,就直接走路过去的。
也是一家挺大的饭店,进门刚坐下,李和就对老板说道,“我们不点菜,你看着什么菜,尽管上,不求最好,只求最贵。茅台来四瓶,别跟我说没有”。
饭店老板被李和逗笑了,要不是看李科等人戴着眼睛,斯斯文文的,还以为是小流氓来找茬呢。
“茅台有,我给你上。可这菜怎么点啊,什么叫最贵?鱼翅熊掌我这可没有”。
刘乙博对老板道,“这个鱼翅熊掌可以没有。但是鸡鸭鱼肉,只要是拿手的,你尽管上”。
待饭店老板走了,孟建国对李和道,“你啊,行行好,可怜咱几个,要是真鱼翅熊掌上来了,咱非把你抵押在这里不可”。
李和瘪瘪嘴,“所以啊,哥哥请客你们不乐意,我能奈何啊”。
“别整天哥哥,哥哥的,这里你比谁大?”,穆岩对李和道。
酒菜上齐,桌子上可没有一个客气人,都很自觉的拼命往肚子里垫东西,不然拼酒都受不了。
李科也没找人碰杯,自己直接闷一口酒下肚,“今天阅兵式看起来真是带劲啊,说句不争气的话,我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刘乙博感慨道,“别说是你,我当时鼻子一酸,眼睛也涩,就是那么不自觉的出来了,谁看了能不激动。那么多外国人也看傻了,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不是好惹的。说是和平发展,哪里有那么容易,自古丛林法则,柿子找软的捏”。
大家都被刘乙博的话都笑了。
“你这话说的糙,但是在理。小平同志的讲话很明确,你别来惹我,惹我我就跟你打。打完了,我还得努力发展经济,就是这么个意思。自从大航海时代来临,对弱国来说,第一要务就是守国门,可是有几个能守住国门的?非洲?印度还是中东?一个也没守住。别看两次世界大战结束了,大家就以为安稳了。对西方列强来说,现在的中国仍然是一块大肥肉,他们不啃下一块,总归会心有不甘。所以发展国防,发展军队,这是必然的趋势。人必自助尔后天助之。国家亦如是!”,穆岩不愧是历史老师,说话总结总是很到位。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刘乙博端起杯子就要跟穆岩开整,“来,走一个”。
“而且从古至今中国这片土地上只要出现一位明君必定能开疆扩土打得周边国家俯首称臣,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没有不服的,无不透露着一种国家意志坚不可摧的状态。知道国家意志依靠的是什么?”,穆岩刚喝完两杯酒,就开始借着酒劲显摆了。
李科尝试着回答道,“中央集权?”。
穆岩也对李科举起了杯子,“你不错,虽然同样姓李,但是你不像李二和同学不学无术。就是中央集权,秦皇能建起长城,汉武能打垮匈奴,建国以后我们把周边轮了一遍。一个集权国家的形成,就是一个盛世的开始”。
李和躺着也能中枪,表现的十分无奈。
同时大家感觉这话里有什么不妥。不过没人反驳。
穆岩不屑的看了大家一眼,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是一口闷下,“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这历史周期率谁都改变不了,我是学历史的,我懂,我比你们谁都懂。再混乱的时候,我们断过任何历史性地进程么?中世纪可是彻底报销了罗马帝国的荣耀。这是国运还是人运,谁也说不准,可能我们选择起点的时候就选择了要走的路”。
穆岩的话,再次让大家陷入了一片一阵沉默,有些话不用说的明白,大家特都懂。
李和打破了场面上的这种无声状态,站起来举起杯子道,“还是那句话,不喝醉,不准走,谁走谁不是人养的”。
穆岩也站起来一拍桌子,端起杯子就跟李和死磕,“怕你啊”。
这场酒,只喝到饭店老板不耐烦要关门的时候。
出了饭店,才各自各回各家。(未完待续。)
89、
李和看着摇摇晃晃的穆岩,顺手扶了一下,“你回学校是吧,我送你,你这样我可不放心”。
刘乙博摆摆手,“你回去吧,我们都一起回学校。不用你操心,我们找个出租车”。
“那走,去前面大路口吧,这里根本等不到的”,李和扶着穆岩往大路口去,满京城出租车也不会超过1000张,以前都是接待外宾用的,也就这两年才向社会开放,车辆产权经营权归公司所有、个人出“份子钱”,还都是进口的二手蓝鸟、公爵。
他带着几个人到了大路口,昏暗的路灯下,除了行人就是自行车,或者偶尔窜出的汽车,出租车的影子都找不见,公交也是停运了。
几个人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孟建国一人散了一根烟,乐呵呵的道,“实在不行,咱就坐到天亮,去看国旗班升国旗”。
他酒劲上来,反而越发兴奋了。
穆岩嘴没捂住,哇的一声吐了。
几个人急忙上去给他顺背,他摆摆手,也没让人搀扶。不管不顾的用袖子擦了下嘴,点着烟,舒了一口气道,“终于出了一口气,真舒服。老孟我不行了,不能陪你疯了,我走路都要走回去睡觉,禁不住折腾,咱早上凌晨三点就起来了,我都困死了”。
李和最后想想道,“去我家睡吧,我家就在附近,我那地方大”。
大家都知道李和在京城买了房子,经济条件也不错。
刘乙博不同意,“行了,看看哪里有招待所,咱去招待所吧,这样最方便。不去你那里麻烦你,咱一帮老爷们臭气熏天的”。
这话倒是得到了一致认同,去观礼的时候各种证件都放在身上,不怕开不了房。
李和道,“那跟我走吧,这边我熟”。
他带路,七拐八拐的带进了一家招待所。
看着醉醺醺的几个人,招待所的服务员,差点要拿棍子打人。
李和把证件递过去道,“我们是京大的老师,不是坏人,麻烦给我们开两间房”。
服务员接过证件不再疑虑,“那你们要几间房”。
李和又把钱递过去道,“两家房吧,一间房有两张床吧”。
孟建国一把抓住李和的手,”哪里要你给钱!你让一边去”。
刘乙博抓个空子直接把钱递给服务员,“行吧,带我们上楼吧”。
服务员一把接过钱,哪里管是谁给的,钱到他手里不可能再递回去了,不会管你几个人牵牵扯扯。
李和跟刘乙博才作罢。
李和也没跟着上楼,打了声招呼就出了旅馆。
他紧了紧衣服,天气已经有点凉了,这里离家也没多远了,也就走路回家了,没必要住旅馆。
喝的脑子有点懵,走路也是一晃一晃的,昏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
走到家门口,刚要掏钥匙,发现家里的门被从里面插上门闩了,他这次没敢爬墙,耐心的拍门等待。
“谁啊?”,何芳在门里没有直接开门,先小心的确认了一下。
“我”。
“我怎么知道‘我’是谁?”,何芳一边拉门闩,一边调侃。
李和刚还要回话,门啪嗒一下,已经被拉开了,“行了,我来插门,你进去吧”。
“你这满身酒气的,又去哪里喝了。我早上的时候瞅见你了”,何芳给李和把茶杯递过去,“喝点水吧”。
“你也去看阅兵了?”。
“多新鲜,你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去了?”,何芳感觉有点凉,又把披肩的外套扯紧了一点。
“那我可没看到你”。
“我可看到你了,不过人太多,我想去跟你打招呼,根本挤不过去。本来想跟你一起回来的,可转身就找不到你人影了”,何芳埋怨李和道。
李和道,“就跟几个同事去喝了点酒,走的比较早”。
“今天打条幅的是你们学校的同学吧?那胆子也太大了吧?”,何芳对这个事情一直念念不忘。
“没什么事,这是表达敬仰之情,能有什么事。你想的多了,你也睡觉吧。我去打个水洗洗,也就睡觉了”。
何芳听李和这样解释,也就没继续问,只是把两瓶暖壶提过来道,“暖壶里有热水,不要用凉水”。
“恩,知道了”,突然又打了一个嗝。
“哦,对了,忘了说了。下午居委通知,要搞供暖,咱交钱嘛?”,何芳突然又想起来这茬,问李和道。
“交吧,冬天暖烘烘的好的很,少点冻”,李和好像又想到了冬季集**暖的锅炉房烟囱冒出的长长的白烟,锅炉房推出来的灰渣发着暗红的光。
供暖燃煤产生的颗粒物确实对雾霾有贡献,以后也越来越难遇到好天气。
外地小伙问首都一老大爷,“你们首都人为毛这么牛气,有啥了不起?”。
大爷猛吸一口气做了三深呼吸,“来,来,小伙子,跟我学一下”。
小伙子猛吸一口,直接倒地。
享年28岁,卒于首都街头。
李和一觉睡到十点多钟,刷好牙洗好脸,才发现小威正蹲堂屋门口喝稀饭。
李和过去踢了他一脚,“干嘛呢,大早上的,你家不烧饭啊,到我这来蹭饭”。
小威道,“嘿嘿,我这不没事干嘛”。
李和自己盛了碗稀饭,又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问道,“你不是要做生意吗?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小威脸涨得通红,讪笑道,“这不正在努力嘛”。
“行吧,去努力吧。别在我这晃荡,我看着碍眼”。
小威低头又不支声了。
何芳把李和的相机拿出来摆弄。
李和道,“你用试试,光看有什么用”。
“一卷胶卷就要三十块,谁用的起“,何芳对这玩意兴趣不大,又放到桌子上了。
李和把昨天拍的胶卷拿出来递给小威,“真没事干,去给我把胶卷洗了,洗5寸的,每张洗八份”。
阅兵的时候,很多同事见他有相见,央着他照了不少照片,有的是合影,有的是单张。他也没小气,一卷胶片有39张,他可是整整用了四卷胶片,弄到许多老师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李和自然要多洗几张,给人家送过去。
小威应了好,急忙把最后几口稀饭扒完,胶片装到口袋里,就走了。
何芳道,“这孩子挺不错的,有那么点机灵”。
李和道,“我就怕他机灵过头了,小孩子没轻没重的”。
“你这人吧,有时胆子大的要命,有时又谨慎的过分。谁十七八岁的时候能跟你一样,整天老气横秋的”。
李和想想真是这么回事,不禁又对小威这孩子多了份理解,十七八岁不就是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嘛。
(未完待续。)
90、
因为《虎口脱险》的热放,一群小孩子就在巷口里傻不拉几的喊,“嗨,希特勒”。
黄浩送信过来,许多孩子就围着他的自行车屁股后面转。
“媳妇怀孕了?”,李和接过信后问道。
黄浩脸上都笑出了花,“哎,可不是,三个多月了”。
“行,满月别忘记请酒”,李和对这小伙子感官不错,是个踏实实在的。
“没问题,到时候一定给你个大红鸡蛋”。
说完就打着自行车铃铛出了巷子。
李和拆开苏明的信,足足有三页,苏明的生意刚刚走上正轨,并不急于回来,或者说习惯了那边宽松的氛围,不想回来了。还有一张是于德华的信,由于蛇口购物中心的刺激,于德华野心勃勃的也要在蛇口盖商场。
蛇口购物中心只是由一个普通的香港商人1982年在荒滩上草草开业,从香港进货的服装、日用品、小家电之类。
而且购物中心利用国家需要外汇的心态,还找到了从国内长期进货的路数,一时间国产名牌家用商品川流而来,如电风扇、自行车、电饭煲、电暖壶之类,竟然不待卸车便一抢而空。
而且利用人民币的双重汇率,以人民币入货,以港币定价,一年居然竟然突破1亿港元的港币营业额,于德华被刺激到了,傻子才不干呢。
而且他现在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手下又网罗了不少人才,啥事干不起来,他记得李和的那句话,野蛮生长的年代,错过了就没了。
李和没再回信,出门就直接去打公共电话,一摸口袋,居然没硬币。
“有硬币给几个呗“。
何芳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直接给了他,“早点回来吃饭”。
巷口里的公共电话早就让人给拆了,公安在到处查呢。李和只得跑了五六条路口才找到一个能用公共电话厅,直接把硬币投进去,而且一次只能投一个,多了也不能计算总值。
李和连续打了几遍,都是在占线状态,都是嘟嘟的声音,没法重播,每次挂断还得重新输入。
连续拨了七八次,才把那边接通。
他也有点心急,他后面已经有五六个人在排队等。
“喂,听得见嘛?”,李和跟神经病一样,扯着嗓门喊。
“喂,听得见,是李哥嘛,我是二彪,你等几分钟,我去喊明哥”,电话里终于传来粗犷的声音。
“不用喊了,我这边打公共电话不方便。你听着记下就行”,李和拨通一次电话可不容易。
“那你说,我记着“。
“你跟于德华说,建商场的事情我同意了,对,对,我同意了。要花100多万港币搞商场?才6层?你跟他说,要么不建,要建至少建个15层。对,对,就是我说的。不怕花钱”,李和怕电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二彪听不清楚,已经是用最大的嗓门了。
李和全然没有发现,周边全是关怀傻子的眼神。
“什么?一个月才赚30万?这生意不做,跟你明哥说不做。还有买地的事别忘了,就这些,电话没钱了。那我...”,李和还没说完,就直接成了忙音,电话没钱了。
李和转过头一看,后面拖拖拉拉的排了七八个人,大家都是一副看装逼犯的眼神....
“嘿,哥们,哪混的爷们,比我还能吹。见过吹牛逼的,没见过这么能吹的!我服了!”,一个叼着烟,剃板寸的中年人吐着烟圈嬉皮笑脸的跟李和说道。
另外一个中年人说,“哥们,要不是你有两个蛋在坠着你,你早飞起来了,你这是每天都拿鼠药当糖吃啊”。
这帮人说话就这样,没啥恶意,纯属调侃人。
李和作为装逼失败的典型,无奈的笑着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有本事你们也吹呗”。
转身就走了,路过一个墙拐角,发现小威这倒霉孩子居然被人给堵着了。
小威被几个毛孩子抵在墙角,几个毛孩子嘴里骂骂咧咧,还不时往他脸上招呼。
小威没还手机会,只得左右护住头。
李和叹了口气,真够操心的,上去对着几个毛孩子一人踹了一脚,直接全踹地上了。
几个毛孩子有自知之明,李和虽然不是人高马大,但也比他们壮实不少,打不过就跑,哪里还能放狠话。
小威见有李和来壮胆,对着一个跑的慢的,他一下子扑过去从后面还揣了一脚,算是解了气。
李和把他提溜过来,慢悠悠的问道,“我让你去给我洗胶卷,你这干嘛呢,还被人窝囊成这个样子,你怎么混的?”。
“胶卷已经送过去了,一周过去拿”,小威一说话,嘴角都疼的龇牙咧嘴,“他们都有老大,不就欺侮我没靠山嘛。找我要钱买烟抽,我说没了,他们从我身上搜钱,那是你的钱,要是给他们搜去了,我怎么跟你交代”。
李和看着这鼻青脸肿的倒霉孩子,失声一笑,“行了,跟我回家擦点药酒吧”。
回到家,李和还没说话,何芳看到小威这样子都忍不住笑了,给了拿了红药水,一边擦一边笑着说,“你这小小年纪天天不学好,难怪你老子要削你”。
小威急了,“不是,姐,是人家招惹的我,我可没招惹人家”。
李和道,“那我怎么不见人家来招惹我?自己招苍蝇,就别乱抱怨“。
小威这样子也没敢直接回家,留着中午饭。
下午卢波过来交账,他现在做的熟了,瘦猴也懒得再管了,索性全部交给他了。
李和看完账本,对卢波指了指小威道,“你把这倒霉孩子带着吧,省的他天天乱跑”。
小威听的精神一震,跟不了大哥,跟二哥也可以啊,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卢波。
卢波看了一眼小威,笑着道,“成”。
李和道,“不老实,先揍了再说”。
卢波点点头,应了好,对小威道,“明天到秀水街那边找我”。
小威重重的点了点头。
待卢波走后,李和对小威道,“给了你机会,别瞎折腾就行”。
小威一拍胸脯,“哥,你放心,一准不给你丢人”。
也不再在李和这里待了,出门就开始炫了,一下午巷口的顽主们、倒爷们、半大孩子都知道他拜了卢波做老大的消息。
小威有身价陡涨的错觉。
(未完待续。)
91、
何芳正在堂屋的桌子上写材料,瞥见李和进来,把从厚厚的一摞文件里抽出一张纸,对李和道,“你看下”。
李和接过一看,居然是小女警徐嘉敏的档案,笑着问道,“你怎么有他的档案?”。
“现在不是讲究干部知识化嘛,她们单位就把她安排到我们学校进修班了”,何芳继续埋头写材料,头也没抬。
“你不是物理老师嘛,能培训上她?”,李和笑着问道。
“现在教务处归我管,你说我能不能?”。
“你升官了?”,这个出乎李和的意料,在记忆中,何芳没有上升这么快的。
“学校本来就是新建,人手紧凑,不就把我安排上了嘛”,何芳继续道,“这姑娘这中专毕业,底子太差,肯定过不了,你要是准备还人情,我就让她过了”。
李和去年被关小黑屋,也是多靠了徐嘉敏,这个人情放在心里也确实不是事。
“她找你了?”。
“没呢,不过肯定会找我的”,何芳很笃定的说道。
李和也明白,这种进修培训都是记入档案,培训通不过都是污点,“行,那你就给她直接过了吧,何必让她来找javascript:你”。
何芳噗呲一笑,“我可没高尚到做好事不留名,等到她来找我再说吧。再说,我可是帮你还人情,你搞清楚状况啊,李二和同志”。
“行,行,我谢你还不成。你还了她人情,就算我欠你人情了”。
何芳继续埋头写,“这还差不多。你那个身份证拿到了吧?”。
“没有,可能要到年底了”,今年开始实行身份证制度,李和的档案和户口都还在学校,也是集体户口,所以他还要想办法把户口迁到现在这所房子里。年轻人对身份证还是比较好奇,但是老一辈就爱见怪不怪了,他们毕竟经历过民国时期的“国民身份证”。
李和见气温降了下来,又把院子里的养鱼的大水缸清理了。
水缸的水清完了,然后直接把空缸挪到了屋子里,然后重新注入清水。
经过一年多的调养,这几条鱼,颜色越发好看了。
李和道,“你说是红烧好,还是清蒸好?”。
“你要是舍得,我晚上就给你做糖醋的,这个能吃的”,何芳笑着道,“你是我遇到过的最贪吃的了”。
李和感叹道,“我这辈子唯一拿的起放不下的就是筷子”。
不知李和贪吃,只是中国人的胃都是贪吃的,不吹nb,中国人能把灾害吃成濒危。
有毛的不吃掸子,有腿的不吃凳子,大荤不吃人肉,小荤不吃苍蝇。
剩下的还有什么中国人不能吃的?
“中国心”、“中国梦”都不是很好理解,也许“中国胃”才更能描述这个国家的精神脉络吧。
李爱军请吃饭,李小妹一早就来喊李和过去吃午饭。
李小妹长的越发出挑了,李和都有点不敢认,女大十八变,是果真的。
李和也没多耽搁,骑上摩托车就往李爱军那边去了。
还是郊区的厂子里,院子摆了一张大桌子,围了七八个人,除了李爱军一家子、丁世平和瘦猴,剩下的5个人李和都是不认识的。
这些都是丁世平的战友了。
丁世平一一热情的做了介绍,李和也一一握了手,笑着道,“谢谢各位给面子,能来帮衬”。
一个三十多岁的穿着旧草绿色军装的人对李和认真的说道,“是我们谢你才成,回乡这么多年,想不到还能赶着这机会“。
丁世平指着这人道,“这是老万,万良友,别看身子瘦小,可是侦察兵出身,跑的快不说,要是搞偷袭,我都不一定躲得了他。一接我电报,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叫老万的人,个子不高,脸面黝黑,笑着道,“别这么夸我,要不是你汇的那500块钱,我真不能过来。一家老小穿衣吃饭可都指望我呢。这么多年一直在家种地,训练都废了,人年龄也大了,可不如前了,别夸了”。
500块呢,他要种多少年的地,才能存到500块。
等酒菜上齐,李和站起来跟满座敬了一杯酒,才道,“大家都知道,这次是去毛子的地盘,不为别的,还是做生意。喊大家过来,主要是为了个抱团,有个灵醒的人,也能预防意外”。
“去毛子地盘,没啥,主要抗冻就行,我在69年就去过”,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喝完酒,突然开口说道。
丁世平开口道,“这是我以前的老班长,老兰,退伍的比较早,我想着他对那边比较熟,我也就请他过来了”。
李和看着他拿酒杯的手,少了根食指,站起来又敬了一杯酒,“那就多倚仗你了”。
“我叫兰世芳,喊我老兰就行,什么叫倚仗?说话文绉绉的,不愧是读书人。你给钱,咱干活就是了”,兰世芳说话也是畅快的很。
李和道,“听你口音,你是东北的?”。
兰世芳摇摇头,“我是山栋人,十六岁就参军,北边部队一待就是十几年。那会毛子是咱老师又是老大哥,咱也服气,可这毛子当老大当习惯了,后面就开始指手画脚,后来咱就不惯着他们这臭毛病了,不就羞恼了嘛。这人跟国家可不一样,人恼了还会要点脸面,国与国恼了,可就不要脸面了”。
丁世平可能看出了李和的疑惑,“军区分南北,兵可不分南北,那会都是兵蛋子,上战场哪有经验,还不是靠老兵带。光靠咱新兵可不行”。
兰世芳嫌弃杯子小,直接换了大茶碗,“不怕你笑话,第一次喝这么好的酒。我就光听说咱许大将茅台能喝三瓶,我还不信,现在这一喝才知道,这玩意不上头,我也能吹个两瓶”。
另外一个人道,“我了解你,你是喝完酒吹牛皮”。
李和记得这个人叫张兵。
兰世芳眼一瞪,“你个娃懂啥,毛子的伏特加我都喝过,一瓶喝完我都不倒,这不带吹的。你想想那旮旯多冷,值夜不喝点暖身子,人可怎么活”。
李和跟张兵碰杯,道,“咱喝一个”。
张兵道,“我酒量不行,差不多就可以了”。
李和喝完酒,和一帮人随意又聊了几句,也没多说什么,就骑上摩托车回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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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李和下午上完一节课,刚出教室,就看到了蹲在花坛上闷头抽烟的周庆。
李和笑笑过去用脚踢踢他,“嘿,我说干嘛呢,来之前也没打个电话,我好去迎接”。
“没心情跟你贫嘴,你能迎接我才叫见鬼了呢”,周庆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明黄色的围巾,但是人显得没精打采的。
“周干事,你这是怎么了,蔫不拉几的?”。
周庆毕业后进了工交政治部,说白了就是管理工业交通系统直属企业、事业单位的思想政治工作。铁道部、冶金部、化工部、煤炭部、石油部、地质部、交通部、纺织部、电力部、邮电部都属于这个系统的辖下,光听着就够唬人。
李和也只能感叹同人不同命。
“有时间吗?陪我喝点酒,心里有点糟”,周庆把烟头扔到地上,使劲的用脚踩了踩。
“太没问题了,你跟我到寝室,我去多喊几个人,喝着热闹”,李和转身要走。
周庆一把把他拦下,“就咱俩,要是图热闹我也不来找你”。
“行,那咱去门口的涮羊蝎子,吃点热乎的,刚好带劲”,李和把书夹到怀里,搓搓手,天也有点冷了。
“去老李家饭店吧,找个包厢,安静点,羊蝎子大厅里吵吵闹闹的”。
李和点点头,转身拦了个学生,“彭凯,麻烦把东西帮我送到办公室”。
“好”,叫彭凯的学生接过了李和手里的东西。
“谢谢了”。
“没事”。
李和带着周庆去了老李家饭店,进门也没客气,自己拉开了一间包厢。
李胖子笑着道,“呦,周干事,好久没见到你了”。
周庆道,“有好酒好菜赶紧上吧,就按我们经常点的上”。
李胖子也是个伶俐人,知道周庆没工夫跟他寒暄,也不在问菜单,直接下去做菜了,都是经常过来的,喜欢吃啥,口味什么样,都心里有数。
周庆给了李和一根烟,李和接过道,“什么时候学的抽烟了?”。
周庆熟练的给自己点着了,吐了个烟圈又叹了口气,“今年刚学的,就他娘的心里烦,想喝酒想抽烟,挡都挡不住”。
待李胖子酒菜送来一瓶酒,一个羊肉锅子,李和给周庆倒了一杯,周庆还没等李和碰杯子,就自己喝进了肚子。
“你这分明有心事”,只要不是傻子,早就应该瞧得出来了。
周庆伸出酒杯,又让李和倒了杯,这才跟李和碰杯子,“来,走一个”。
李和见他不愿意说,就没继续问,“来继续喝”。
两个人喝了有半瓶酒,周庆突然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掼,冷不丁的道,“我跟赵明霞离婚了”。
“什么?”,李和听的一愣,他上辈子跟周庆打交道不多,只是听说离婚了,但是没想到离婚会这么早。
去年周庆结婚的时候,李和也是知道的,他也是过去一起随过份子钱的,那个女孩子李和也是见过的,挺和气懂事的一个人。
而且这两个人都是自由恋爱,感情都是非常不错的。当时王慧还说,这两个人黏糊的没羞没躁了。
“没想到我会走到这一步吧?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真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孽啊”,周庆说完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李和一把夺过他的酒杯,“差不多就行了,喝那么多干嘛,我也知道你不好受。我上次听赵永奇说,你媳妇不是都怀孕了吗?怎么说离就离了?”。
周庆重新把杯子摆上,拿过酒瓶又倒上了,“你是知道我酒量的,让我喝吧。我就怕喝不醉呢。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都不知道跟谁说,我就只能来找你了,我就一直知道,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你这人想法一直跟别人不一样”。
李和见周庆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刚结婚就背了个离婚的名头,放谁身上都不好受。索性就随便喝吧,“行,来吧,再走一个”。
安慰神马的,他真不会,把周庆喝多了送回去睡觉拉倒。
“怀孕了三个多月,你知道她赵明霞居然私自到医院做了人工流产。知道什么原因吗?为了出国,她居然背着老子去打掉了孩子”,周庆越说越有点激动,“出国,出国,为什么每个人都想着出国,难道这里就容不下她们嘛”。
外面有人听见动静,从门缝往包厢里瞅,周庆抬高嗓门对门外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李和站起来准备把门缝关上,对外面的人道,“不好意思,喝多了”。
外面的一个大高个把门抵住,不让李和关门,骂骂咧咧的道,“你他娘的很狂啊”。
李胖子慌忙把高个子拉走,低声耳语。
高个子愣了愣,转身立马咧嘴对李和笑笑,“你们忙,你们忙”。
李和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看开点,很正常,乡村的农民都想着往县城里钻,县城的人都想着往省城混。何况是出国”,李和没有放马后炮说其他的,比如为什么你们没有事先沟通好,为什么你们这么仓促的离婚,为什么不能互相体谅。
结果已经出来了,再去讨论过程,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小李子,道理我都懂。你说出去公派学习个一年,我也无所谓,我也支持,可我就是气恼她不该不声不响的剥夺了我做父亲的权利”。
“对,你说的都对”,李和夹了颗花生米附和道。
“可是我也太了解她了,这女人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她出去了不可能回来的。我真瞎了眼,找了这种女人。这可是叛逃,你说这女人胆子大不大”,周庆又冲李和举了杯子,咬牙切齿的道,“我当初就应该狠下心给她举报了,要怪只能怪我心太软”。
李和跟他啪嗒一声碰了杯子,抿了一口道,“不可能吧”。
周庆哼了一声,“这一年我见识的太多了,不少涉外工作人员,出国工作几天,便失踪不回了。光我认识的就有好几个”。
李和道,“人各有志,不好勉强”。
“哼,好个人各有志啊,都浮躁了啊,你说这社会怎么了”。
李和道,“往好的想,说明大家都开始有追求了,有追求了才有进步,都挤在一起原地踏步走,那才叫完蛋”。
周庆叹了口气道,“李和谢谢你,我只有跟你才说这么多话,我真的不知道找谁说这些话了”。
吃完饭,李和跟周庆勾肩搭背的出了饭店。
“我送你吧,你这样可不成”。
周庆道,“没事,你回去吧”。
李和看着周庆那摇摇晃晃的,孤零零的身影,心里一阵发酸。
(未完待续。)
93、
李和正在宿舍看书,李科敲门进来,“小李子有人找”。
李和抬起头,看到是平松和卢波两个人,对着李科道,“谢了,这我朋友。你下午没事?”。
“怎么没事,年底都是事”,李和笑着说道,“那我先走了”。
等李科出去,李和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个人,笑着道,“怎么了,你们两个,我这也没椅子,就坐床上吧”。
平波却突然咧开嘴哭了,“哥,我对不起你,出事了”。
李和心里一慌,问道,“什么事,先说事”。
卢波咬咬嘴唇,最后豁出一口气道,“咱被骗了”。
“怎么会被骗呢?”,李和摇摇头,甩掉自己无所谓的担心,这是破财了,他没问被骗了多少钱,只要不是人出事就好。自从做生意以来,他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心里准备。
这不算最坏的消息。
“哥,我真对不起你”,平波一边哭一边道,“20万啊,咱被骗了20万”。
李和听了卢波断断续续的说,算是明白了内情,就是熟人赊购,最后货没了,人也跑了。
卢波道,“那人平常也豪气,一上货就是二十多万的,而且都是现金,人也仗义,平常咱都会在一起吃吃喝喝。这次他说手头比较紧,先赊购,顶多三天货款就给送过来,咱也没当回事,毕竟已经那么熟悉了,所以就同意赊货给他了。可这都一周了,我们还见不着人。我们就去他常驻的旅店去找,结果人早就跑了”。
李和又确定的问道,“不是人家有什么急事,突然走了?过几天就会回来”。
平松摇摇头,很肯定的道,“他不是拿了我们一家货,这样子拿了三家的货,总价有50多万。而且跟我们一样,从来也没走其他家赊购过。不偏不巧,就这一次,一次性赊购了五十多万的货”。
这是弯钩钓鱼啊,不过还算老辣,还放了饵料。
这也不怪平松他们,他们哪里见识过这种手段。
李和继续问道,“那没报警”。
卢波道,“哥,报警没用的,这种外地的,都是流窜作案的,警察也找不到人。我们只有先找到人,才能报警。罗培已经带人去找了”。
“全中国这么大,只知道是北方口音,往哪找?”,李和对找到人不抱希望,没有监控摄像,没有身份证,没有电脑信息联网,想找一个人何其困难。
李和还比较欣慰,虽然这次出错主要在罗培,但是他们几个人出了事情并没有互相推诿指责。
平松擦了把眼睛,“哥,你信咱几个,咱就一定能给他找到。之前市场里有人说跟他是老乡,还是一个乡镇的,罗培已经就是带着这个人一起去找了”。
“他不可能在本地乡镇上出货啊?”,李和疑惑的问道。
平松道,“整个京城周边,包括华北,做服装批发的就没几家,剩下的要么做的小,要么都是二道、三级的贩子,而且都是认识,我们已经一家家打电话、发电报通知了,只要遇到大批量的货,立马报告。那可是几十万的货,不是靠一个人一天两天就能销货完的,他肯定还有找下家,最重要的是咱的货好认,都是于德华厂里打了英文标牌的”。
李和道,“既然有信心找回来,你们哭啥”。
“哪万一找不回来,或者我们找到的时候,人家已经货出完了,钱花完了,怎么办”,平松又哭丧着脸道。
卢波道,“我们三个商量好了,要是真找不回来,这亏的钱,我们三个担着。自己犯的错,我们自己认”。
平松和卢波也是算计好好的,虽然这次出错是在罗培,但是他俩也有失察的责任,干脆一起担着吧,每个人平摊到头上,也才7万多,大不了就是一年白干了,他们也就不在乎了。
李和气的踢了卢波一脚,“敢情赚钱的好事我一个人占,赔钱让你们三个人赔,是这个意思不?”。
两人急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李和道,“行了,给你们一周时间,人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赶紧喊罗培回来,把赔了的再挣回来,这点钱我也赔点起。不过......”。
“不过什么,哥,你怎么罚都成,我们认”,卢波坚决的表示道。、
“这个月的提成,你们三是没指望了”。
草台班子也就只能这样了,没有所谓规范的企业制度,细致的财务制度,全靠江湖义气撑着和感情维系着。
晚上,平松跟卢波回去请客,要找人就需要人脉,放消息,开赏金。
满京城能叫大饭店的不少,可是能让平松这样顺心如意包场子的大饭店只有这么几家。
整个一大厅摆了七桌,都是京城有名的顽主和大倒爷,甚至还有一些大院子弟。
先是苏明走后,后来瘦猴又走了,哪怕京城的大顽主换了好几拨,但是没人敢轻视平松这小子。
平松年纪不大,做生意是把好手,平常不在社会上混,但是在社会上混的可不敢就认为他是好难捏的,曾经有人跟平松结过梁子,不过最终都是没一个人是好下场。
平松手一招呼,也是百十号人,来文的来武的,都可以陪着玩。
就没人敢再炸刺了。
在这种场合,卢波就只能一边站着了,社会上的道行,他比平松粗浅了许多。
平松先是一桌子一桌子的敬了杯酒。
吃喝差不多了,有人还没等平松开口,就着急开口了,“松子,不就你那点破事嘛,这谁还能不知道”。
全场哈哈大笑。
“就是,你放心,我们肯定帮你找到那个骗子”。
被人打还好,顶多失点脸面,可是被人骗,就是丢智商了,就更没脸面了。
平松阴沉着脸,走到刚才最先开口的大胡子面前。
大胡子感觉到了平松的怒气,终于低了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平松一杯酒一口气直接下肚,不缓不慢的道,“出门遇鬼,在所难免。我找你们来,不是来听你们废话的。人出来混,一是讲信用,二是讲义气,但是我跟别人讲义气,他们却利用我的这种义气,卷着我的货跑了。这种事保不准将来让你们给遇上。而这次这个人可不是利用我一个人,而是利用了三家,卷跑了三家的货款”。
平松又转头问坐在拐角的两个人,“吴老板,齐老板,我就不信你俩家能咽的下这口气”。。
吴老板道,“找不到人,能有什么办法”。
齐老板道,“要是能找到人,老子非剁了他”。
平松没回话,拿出一叠现金道,“今天我这话撂这,谁要是能帮我找到这个人,5万块现金奉上”。
这话说出来,许多人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虽然也有不少人大顽主,可是平常都是收点所谓的市场维持费,赚个三百五百,哪里见过这么一大笔钱。
吴老板一咬牙,大喊道,”我再加5000“。
齐老板也一拍桌子,”我也再加5000“。
平松和卢波对视一眼,都笑了。他俩就笃信,这里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认识这个骗子,不然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就轻易的下这么大套。
肯定有人给那个骗子透露了他们这三家的情况,不然一来京城进货,就找做批发最大的三家。
他俩就不信邪,有人会都六万块钱的赏金不动心。
(未完待续。)
94、
每一天,都变得和前一天更加的不一样。
因为更加冷了。
陈芸这几天一直对李和没好脸色,气呼呼的道,“那么好的机会,你不去争,结果便宜了闫红那个小浪蹄子”。
李和搞不清楚陈芸跟闫红两个人有什么恩怨,背后不话人长短,也是他的办公室原则,出于礼貌还是笑着道,“机会以后多的是,再说,我确实对出国暂时没什么兴趣”。
李和再一次放弃了出国做访问学者的机会,把这个机会给了系里的闫红老师。
甚至系里隐隐传出,李和出国是周校长的授意,李和摸不清内里,他本来就没跟周校长说过几句话。
北风呼啸,李和把头夹在膀子中间,快速的出了学校食堂。
“李老师,李老师,李和老师”。
李和回头迎着顺风砸下来的冷冰雹,看到一道红色的靓丽的影子,笑着道,“闫老师,有事?”。
闫红是外校过来的研究生,然后分配过来做老师的,长的很漂亮,这点李和必须承认。
“李老师,我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呢,要不我请你吃饭吧”,闫红把手上的伞朝李和近了点,“你怎么也没打伞?”。
撑伞的动作很优雅,漂亮的人铲屎都会有人觉得动作优雅。
李和道,“又不是下雨,没事的,回去抖抖就行。吃饭就没必要了,我这刚刚吃好”。
闫红在系里的名声不是太好,有搞破鞋的传闻,长的很好看的女人,有时也是一种悲哀,往往容易被人忽略其内涵。事情做得不错被骂靠身体上位,做不好会被说长的好看有什么用。
李和也感叹,闫老师,你出生的太早了,晚出生个十年,可以靠脸吃饭了。
对于闫老师的传闻,李和也知道大部分都是无稽之谈,捕风捉影,没有什么靠谱的。
“那还有晚上呢,我是说晚上请你吃饭,没你我可就没这机会”,闫红说的很有诚意。
“真没我什么事,这也是系里和学校的决定,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李和在寒风中冻得有点瑟瑟发抖,不想再多说话,“真的,没事的,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聊”。
青年访问学者,能称青年的系里就那么几位,李和既然不想去,自然就轮到闫红,所以李和没有居功的必要。
回到宿舍,单身楼的好几个老师下午都没课,相约打牌。
宿舍楼里已经装了暖气,但是因为只有管道,没有暖气片,屋里的温度并不均衡,只有靠墙角的一块才有热乎劲。
几个人干脆把桌子移到了墙角,脱了厚厚的衣服,撸起袖子,只穿了件衬衫。
穆岩道,“怎么么这几天休息就找不见刘乙博那小子了,老孟你快点行不,出牌这么慢”。
“太猖狂了,给你炸了”,孟建国甩出4张3,继续道,“恋爱的人,总是身不由己啊”。
李和问道,“哪里的姑娘,这下手速度也太快了吧,不声不响的,我都不知道”。
“好像是医院的,具体哪个医院还真不清楚”,李科说完,又一把挡住穆岩的手,“别急出牌啊,我还没说不要呢”。
“你们再这么墨迹,输了我可不给钱啊”,穆岩只得又把牌收回来。
“牌品就是人品,你这么赖”,李和放出一对4,又继续道,“医生配老师,哎,真是没新鲜的了”。
医生和老师神马的搭配最神奇了...
最桔梗的两类人,反而很搭。
穆岩道,“治病育人一个都没少,这不是挺好嘛”。
好有内涵的句子,几个人都哑然失笑。
五毛一局,李和已经输掉7块钱了,“不是,你们老是这样算牌有意思嘛”。
“你没事就抢地主,不输你输谁”,穆岩直接道,他们可没有不好意思赢钱的觉悟。
“智商这东西,吃药也没用,节哀顺变”,孟建国拍拍李和肩膀,又继续道“都五点钟了,同志们,晚饭时间又到了,谁赢钱谁请客,还是老规矩”。
孟建国的话音刚落,屋里的门被敲开了,探出一个笑吟吟的脸,“你们男生们真热闹,这是在打牌呢?”。
李和的脑袋一阵痛,他想不到闫红会找到宿舍来。
穆岩立马站起来,“闫老师,你好,进来坐”。
闫红进了屋子,用手轻捂了下鼻子。
李和道是屋里的烟味有点大了,就打开了窗户。
“谢谢”,闫红对李和笑着道,然后转头又对屋子里的人道,“我是来请李老师吃饭的,既然大家都在就一起过去吧,人多也热闹”。
虽然都是单身狼,见到花姑娘自然两眼放光,可毕竟矜持都是有的,听说请李和吃饭的,谁能过去找不自在。
纷纷推辞有事,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就出了李和的宿舍。
而且都知道这顿饭是来还人情的,也没往闫红和李和有什么关系上想。
李和见宿舍人走完了,笑着对闫红道,“闫老师,真没必要那么客气”。
闫红笑着道,“那就算同事之间,我请你吃饭成不,你看我人都来了,不能再让我一个人走了吧”。
李和见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再推辞就是矫情了,就跟着闫红一起出了宿舍楼。
出了校门口,闫红道,“李老师,咱去前面一点吧,这边的饭店都吃的腻了”。
李和感觉闫红在躲避着什么,似乎不想被人看到。
他也乐意去远一点,校门口经常聚餐的都是三三两两的学校老师甚至领导,被撞见了是有点不好。
也没走远,就是过了两个路口,一家普通的鲁菜馆子。
闫红带着李和坐下,客气的用抹布帮着擦了下李和面前的桌面,“别看店小,他家的四喜丸子,扒鸡都挺不错”。
等菜上来,两个人反而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捡着学校的事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李和就感觉这顿饭吃的不自在,因为没喝酒,还是照样扒了三碗饭。
两个人就准备在饭馆分手,李和刚走几步,闫红还是忍不住喊道,“李老师”。
“还有事?”,李和回头问道。
“你真的不想出国嘛?”。
“老话不是哪边凉快哪边呆嘛,我就觉得这地凉快,就搁这呆着呗”。
李和笑着说完,就转身走了。
(未完待续。)